第51章
妖王的特训依旧在继续,最开始只是二十圈,再往后就是三十圈,四十圈,每次往上加十圈,七天后,魏淮一次性跑个二三十圈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只是狡猾又懒惰的猫咪哪怕能跑的轻轻松松,表面上也依旧展现出一副累的要不行了的样子。
面色冷肃的妖王虽然有心加大训练力度,但又害怕过重的运动影响到幼崽的发育,于是最终也只能皱着眉慢慢来。
寻常的妖族幼崽自然没有这种顾虑,他们身体一般都不错,耐打耐摔,日常的训练也远远不止跑个步,甚至连基础都算不上。
但魏淮就不一样了,在溥乌看来,自家的幼崽先天就比别的妖弱,更是出生这么久了还连话都不会说,万一训练的过了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实在不值得。
魏淮是一只挑嘴的猫,不仅挑嘴,还吃的多。自从被要求每天运动锻炼,魏淮的加餐理由便又多了一条。
消耗了,就要补充。
有得有失才能平衡。
理由十分充足。
于是本就没出什么力的猫咪,在妖王日日加餐的喂养下,体型不仅没有紧实起来,反倒变得越来越胖乎乎。
溥乌还依稀记得自己初见魏淮时,他明明是一只瘦小的,可怜巴巴的幼崽,趴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嗷呜嗷呜的细小叫声分外惹人怜爱。
他每天看见猫咪,都要在心里好好想想,今天该搭配些什么喂给幼崽,好让瘦小的猫咪能早日变得健康强壮,不要轻易给人欺负了去。
可现在,溥乌看着在院子里的树上晒太阳的猫咪陷入了沉思。
圆滚滚的身子,毛茸茸的脸,稍微远点看就是一团白花花的毛团子。当初还上不去的树枝现在已经成了幼崽随时可以上去睡一觉的栖身之地,身子底下的枝干一月前托着幼小的猫咪简直轻而易举,幼崽小小的身子哪怕是趴在上面都还留有空余之地。
可现在,圆乎乎的猫咪趴在上面几乎已经完全盖住了身下的树枝,看不见一丝空余。比以前粗了三倍不止的尾巴吊在身子后面,一晃一晃的,蓬松的毛发像丝线一般顺滑。
幼崽还是那个幼崽,可似乎是胖的有些过头了。
溥乌想。
这样不好。
说不定身体没有变长就是因为营养全用在横向发展上了。
这是不健康的。
“魏淮,来。”溥乌朝趴在树上的猫咪招手。
圆滚滚的身材也丝毫不影响猫咪轻巧的动作,软乎乎的猫爪在树干上轻轻一蹬,一团白花花就落在了地上,妖王很欣慰没有听到和那身材相匹配的落地声。
他原以为会听见“咚”的一声来着。
但很快,冲进怀里的力度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魏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体型变化,在他眼里,他还是以前那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小猫咪。
于是白色的猫咪像往常一样,后腿一蹬就朝妖王怀里扑去。
只是他也同样没有想到,身体素质日新月异的自己,随便一蹬的冲击力和之前相比会有多大的变化。
最终两者相加,就形成了令妖王怎么也没想到的可怕的力量。
溥乌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没关系,只是自己刚刚没有做好准备罢了。
妖王安慰自己,他家的幼崽怎么会这么胖呢?
不可能的。
溥乌木着脸,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拎着猫咪的后颈,而是双手托着将他放到地上,“魏淮。”
妖王十分严肃且认真。
“从今天开始,训练不得讨价还价,而且我会换一个方式。”
“喵呜?”猫咪歪着脑袋看他。
虽然因为太圆润的缘故,歪头的猫咪就像只是微微动了动脑袋似的,对于妖王的杀伤力大打折扣。
“还有,你该好好减减肥了。”
溥乌蹲下来,摸了摸猫咪头顶的毛,然后又托了托他肚子上的肉,抓了满满一手。
“你看,实心的。”
“喵呜——!”中气十足的叫声不复之前的细软,显得其中不可思议的感情尤为明显。
你在说什么?!
魏淮可听不得这种话。
在他有限的记忆和直觉里,他就从来没有和胖这个字沾过边的。
于是妖王托着肉肉的手很快感觉到手心一轻,下一秒手里顺滑柔软的肚皮就离开了自己,眼前的幼崽又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
只是以前转过身还依稀可见一对猫耳朵尖尖露出来,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大汤圆,顺带拖着一截粗粗的长尾巴。
“……”虽然胖了,但动作还是很敏捷。妖王觉得这是自己这些天的训练好歹出了点效果,心里十分欣慰。
“好了,跟我来吧。”溥乌站起身。
猫咪还是用屁股朝着他,一声不吭。
“不训练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可就都没有了。”妖王淡淡道。
说着,他抬脚欲走,然后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转身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幼崽。
这次他早有准备,圆乎乎的猫咪没有再造成什么冲击。
软乎乎肥嘟嘟的猫咪窝在肌肉梆硬的妖王怀里,把自己团成一圈,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尖利锋锐的虎牙在阳光下闪过一丝细碎的光。
溥乌瞟了一眼,看着幼崽的一口白牙似乎挺健康的,没有什么问题就收回了视线。
“这是族里专给幼崽的试炼场,”溥乌停在一座石门前,抱着怀里的猫咪细细嘱咐,“放心,只是加了些重力,其他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是森林的最南边,狼族的先祖自古便在这里划了一块区域加了阵法,使其中的重力一般是平时的两到三倍,有的地方则高达数十倍。
在重压之下,是最容易达到练体效果的。
狼族的幼崽们出生过后没几天就会被送到这里来,一般来讲新生代中谁能在其中坚持的时间更久,就说明谁的天赋更高。
其他的妖族族内也大多都有这么个地方,只是因为种族本身要提升的特性不同,试炼场内的特殊效果也各不相同。
比如凤凰一族的试炼场内便是温度奇高,伴随着随处可见的火焰。也因此,凤凰一族的幼崽们大多都是一身漆黑的,被烧焦的毛。
溥乌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让魏淮来这里,但最近见幼崽的身体实在日渐强壮起来,所以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差不多也该到时候了。
主要是,再不进行合适的训练,只怕幼崽的体重会越来越重。
“不必害怕,我会跟着你,不会出问题的。”看着猫咪脸上的不情愿,溥乌只觉得是幼崽害怕了,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正常来讲家长当然是不能陪着进去的,更别说提前告诉幼崽自己的存在,这样不合规矩,并且也不利于幼崽的自我成长。
但溥乌觉得,自家的幼崽清楚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应该做什么,他的存在对于幼崽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最多就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出手救一救。
至于合不合规矩这件事。
他就是规矩。
于是妖王将怀里日渐沉重的猫咪放下来,示意魏淮跟上自己,然后打开了石门。
门的那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看起来和外面毫无区别,没有魏淮想象中的什么群魔乱舞的树枝,长着獠牙的兔子之类。
除了在这边走好像要累一点。
肥嘟嘟的猫咪看着旁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溥乌,偷偷抬了抬自己的脚,觉得自己似乎也还能接受。
准确来说,是和在外面的感觉差别不大。
“怎么样?试着走一走吧。”妖王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一坨猫,他觉得他似乎应该鼓励鼓励幼崽,好叫他勇敢的迈出第一步。但从来没有鼓励安慰过别人的溥乌,只能回忆着自己小时候那会儿,他的长辈们是怎么教导他的,想要从中吸取一些经验。
可惜,他的父母亲戚也同样是骁勇善战的狼族战士,对待幼崽也同样十分严格,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他自己也从来没被什么人鼓励过。
于是妖王的唇瓣动了动,最终又闭的死紧。
算了,等他回头问问冀流该怎么说。
“喵呜——”不行,走不动。
懒惰的猫咪心虚地缩了缩自己的爪垫,假装自己的四条腿从来没有抬起来过的样子,耳尖动了动,直接卧在了地,张嘴就是一阵乱叫。
“喵呜——”站不起来啦!
“喵呜——”走不动啦!
“喵呜——”我们回去吧!
溥乌这些天都和魏淮待在一起,别的没学会,从叫声里分辨幼崽在说什么这一项,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他听不懂幼崽具体说了什么,但想来一定又是一些想要偷懒不训练的话。
“想偷懒?”溥乌拧眉盯着魏淮,“不行,从今天开始必须严格执行我的要求。”
“不接受讨价还价。”
妖王凝重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情。
但实际上他在想,要多久才能让幼崽恢复正常的体型。
虽然手感肉乎乎的,软软的,幼崽跑起来身上的肉吨吨吨的,但是,
不健康。
为了幼崽的健康着想,溥乌的脸色又严肃几分,“今天能走五米远就算结束。”
“喵呜——”真的走不了。
魏淮还想再讨价还价一番,他在地上趴的正舒服,一点也不想站起来。
白色的猫咪使尽了浑身解数,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在重压之下不断颤抖的可怜幼崽,魏淮觉得他把自己这辈子的演技都用上了。
而看着猫咪瑟瑟发抖的溥乌却是眸光淡淡。
没想到幼崽都学会伪装自己了。
只可惜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和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一点也不相配。
于是妖王郎心似铁,一点也不退让,“五米,开始吧。”
“……”魏淮再也喵不出来了。
他已然看出溥乌此时的坚定决心。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毛长得多了那么一点点,看着圆了那么一丢丢,就要强制他做这么辛苦的事吗?
树木繁茂,遮住了正午大部分的阳光,站在树荫下偶尔一阵风刮过还能感受到一丝凉爽。
树下,一只圆乎乎的猫咪迈着腿,走的很艰难。
魏淮走一步就要喘上半天的气,四条小腿每迈一步出去抖得就像是触电了一般。
说实话,五米的距离,魏淮觉得也就是他跳两步就能到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只有装的越艰难,后面的训练量才会少。要是一上来就轻松完成甚至超越所划定的范围的话,以后的训练量一定只多不少。
他傻了才这么干。
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提高界限吗?
深知魏淮躺平属性的系统:【……】
这么想着的猫咪脚下更加颤抖了,甚至让旁边的溥乌都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五米,多吗?
小时候第一天就逛完了整个山谷的妖王疑惑不解。
所幸猫咪很快便走完了五米的路程,早就在一旁等候着的溥乌一把捞起地上的猫咪抱在怀里。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溥乌两根手指细细按揉着猫咪的后腿,有点担忧。毕竟他家的幼崽向来娇弱。
虽然现在吃胖了,但着不代表身体素质就跟着上去了。
“喵呜——”饿。
魏淮是真饿了,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点容易饿。
“饿了?”溥乌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幼崽这是又饿了,眉头狠狠一皱,“这还没到饭点,不能吃。”
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坚决要让猫咪瘦下来的妖王仔细的藏好了身上带着的小零嘴,端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撒谎,“没有了,昨天刚好都吃完了,今天还没来得及补,过会儿回去之后再吃吧。”
说着,他撸了一把猫咪毛发旺盛的,粗粗的一圈尾巴,一直摸到了尾巴尖。
“……”没有了?
猫咪收回自己的尾巴。
什么都没有你摸什么摸?
第52章
手心里毛茸茸的触感突然消失,溥乌心里蓦然冒出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径大约有五厘米的粗尾巴,毛发摸上去扎实的很,厚厚的一层毛皮十分的绵密,要剥开一层层的绒毛才能摸到点里面的软骨。
妖王有心想要再抓住那根软乎乎的尾巴顺几下毛,但猫咪却没有想要把尾巴给他的意思。
每次指尖才刚刚碰到尾巴尖上的尖尖毛,柔软的尾巴就会极其灵活的绕开手指,偶尔扫过手臂的软毛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更让人想要抓住尾巴一顿揉搓。
“小白眼狼。”溥乌暗骂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猫咪的脑袋,“你的饭可都是我喂的,现在没有了,你就翻脸不认人?”
妖王越想越气,只觉得怀里的猫咪实在可恶至极,戳猫脑袋的手顿时换了个方向,狠狠揉搓了一把立在头顶上微微抖动的猫耳朵。
“没良心的。”溥乌又骂一句。
“喵呜——”猫咪懒懒的叫了一声,前爪在妖王梆硬的手臂上踩了踩,仅剩的良心让他最终没有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
算了,好歹也是喂过自己的。
猫咪这么想着,懒洋洋地将自己的尾巴搭在妖王的胳膊上,雪白的毛发和底下微暗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白的发亮。
手臂上的猫尾巴尖端,还时不时地翘起来一下,然后再轻飘飘地拍下去,晃得妖王没忍住捏住了那一截尾巴尖。
“喵呜——”好烦,别动。
魏淮懒洋洋的把自己的尾巴收回来。
就给摸一下下。
“啧,”妖王瞅了瞅垂下去的尾巴,心里还有点可惜,毕竟还没怎么摸到那一手绵密的绒毛。
要不,再放上来?
溥乌看着快要睡着了的幼崽,悄悄伸手捏着尾巴尖上的几撮毛,慢慢地将尾巴提了起来,然后又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整个过程猫咪全无所觉,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妖王十分满意。
等魏淮再醒来时,周围就剩下他一只孤零零的猫,躺在妖王专属的深红色的椅子上。
人呢?
这还是最近少有的,他一睁眼没看见溥乌的情况。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猫咪陷入了沉思。
那谁给他晚饭吃呢?
还有明天的饭,后天的饭,大后天的……
难道要去找那个叫冀流的吗?弟弟似乎在他那里,他去投靠的话好像也还可以……
猫咪坐的很端正,是圆乎乎的身体也抵挡不住的端庄感。一张猫脸看着十分严肃,似乎是陷入了什么难题似的。
但谁也不知道他只是在考虑自己的下一顿饭以及以后的饭要去哪里吃。
等溥乌出去交代完事情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平日里懒洋洋的猫咪端坐在椅子上,朝着门口一脸严肃的表情。
等看到他出现时,猫咪金灿灿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像是在确认什么。很快,猫咪便收回了视线,又懒洋洋的趴下了。
妖王琢磨着幼崽的行为,心里渐渐溢出些欣慰来。
幼崽在担心他。
估计是一觉醒来看见他不在,害怕了罢。
不管是朝门口严肃端坐的表情,还是看见他进来上下仔细打量的样子,又或者是确认他安全后安心趴下的动作,每一个都在表示幼崽是在担忧他。
啧,果然年纪还小,还是个崽子呢。
大人离开一会儿就害怕了。
妖王似乎很嫌弃的样子,但嘴角却悄悄地上扬了些许。
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完自己的监护人出事后自己退路的猫咪:“……”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但或许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魏淮再次闭上了眼。
过了三秒又睁开了。
该吃饭了。
“喵呜——”圆滚滚的猫咪身姿矫健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后腿一蹬钻进了妖王的怀里。
开饭!
“贪吃鬼。”溥乌捏了捏怀里幼崽的耳朵尖,猫咪的耳朵大概也是和主人一个性子,只是轻轻的捏了捏,两只猫耳就给压平了,躲着不让摸。
今天的晚饭似乎十分丰盛。
魏淮盯着眼前的一大堆吃食,有荤有素,看着就充满了食欲。
“今天训练的不错,奖励你一顿。”溥乌抱着双臂,坐在旁边,伸手推了推桌上的一碗奶制品,“这个记得喝。”
这是他刚刚才从隔壁要来的新鲜奶。
魏淮挑食,他不太喜欢喝奶制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看在这一桌子丰盛晚餐的面子上,他倒也能勉为其难的喝两口。
“喵呜——”魏淮埋头狂吃。
猫咪的耳朵随着吃饭的动作时不时地颤抖两下,咀嚼时尖利的牙齿偶尔闪过一道寒光,各种不知名的肉将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
“慢点。”溥乌皱着眉,看着幼崽吃饭的架势他都想捏着那对耳朵把那张埋进饭里的猫脸拎出来。
怎么如此没个吃相。
眼看着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少,旁边满满一碗的奶却还没有丝毫动静,“喝。”
“喵呜——”猫咪嘟囔两声,有些嫌弃的看着面前的一碗奶。
“怎么唧唧赖赖的。”溥乌抿着唇,揉了揉猫咪的脑袋,“听话,喝了才能长大。”
幼崽的叫声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哼哼唧唧的撒娇,但妖王打定主意要幼崽喝了这碗奶,一点也不动摇。
“喵呜——”喝就喝。
魏淮低下头,轻轻嗅了嗅,感觉没有什么腥味,心里舒服了许多。
奶装的很满,几乎和碗口持平,看着快要溢出来了的样子。
猫咪很轻松的就舔到了一点奶液,不仅没有丝毫的腥味,口味还很清香,带着淡淡的甜。
还挺好喝。
对于面前的奶变得有几分喜欢了的猫咪恢复了自己大开大合的气势,舌头卷起的动作在奶的表面溅射起一阵水花似的奶珠,粘在了长长的胡须上。
胡须跟着猫咪喝奶的动作上下一翘一翘的,一滴奶压弯了胡须,然后顺着滚了下来,滴在桌子上。
猫咪脸上被奶沾湿的毛发粘成一绺一绺的,透着微深的奶白色。
“小花猫。”溥乌有些无奈,为什么自家的幼崽吃饭喝水总是这么的……剽悍?
他伸手想擦擦猫咪的脸,却被一只雪白的爪子按住了。
猫咪的头还埋在饭碗里,看也不看旁边,但伸出的爪子却准确地按在了溥乌的手上。
啧,妖王还不死心,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再试,然后刚刚按住他的手的猫爪便十分自然的换了个方向,又踩在他刚刚伸出的手上。
轻飘飘的力道当然拦不住妖王,但他却也没再动。
不愿意让他擦就算了。
魏淮喝东西和他吃饭一样快,很快碗便见了底。
这碗很深,想要喝到最下面魏淮要把整个头都伸进去,这也就导致了他的猫脸上,甚至耳朵尖上都沾到了些许奶渍。
虽然猫这种动物,疯起来上蹿下跳谁也不怕,但他们归根结底都是优雅的生物。
白色的猫咪抬起爪子慢悠悠的舔着毛,圆滚滚的体态也挡不住这股优雅的风范。
“别舔了,走,带你去药浴。”溥乌一把抄起肥嘟嘟的猫咪,就像是抱了个毛球在怀里。
“喵呜?!”什么东西??
如果说猫咪最不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水绝对是其中之一。
“喵呜!”放开我!
魏淮开始挣扎,可惜妖王的手臂抱的很紧,双方的实力差距也使猫咪根本没办法对溥乌造成一点点的伤害,想要用突然的疼痛感促使溥乌松手的计划也被迫告终。
“放松,练体都要泡药浴的。”妖王以为幼崽只是没泡过,所以有些害怕。
种族特性使溥乌压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怕水的妖。狼族身体强悍,上山下水全不在话下。他们一族几乎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每个妖都会成长为骁勇善战的勇士。
“别担心,你会喜欢的。”溥乌无视幼崽的挣扎,摸着猫咪顺滑的毛发,揉了揉他的耳朵,权当安慰。
“喵呜——”救命!
魏淮见挣扎没有效果,便生无可恋的瘫在妖王的怀里,叫声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溥乌带着猫咪走到一间偏房门口,一打开门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道。
药浴的味道各不相同,但大多都带着浓烈的苦味。
有香味的要么是其中的草药都是香的,要么就是添加了一种叫做合气草的植物。
这种植物十分少见,它的最大作用是可以无条件提升一阶,虽然加进药草里可以增香,但比起它的主要作用,这个实在很鸡肋。
“不难闻吧?”溥乌挠挠猫咪的下巴,对合气草的作用明显十分满意。
“喵呜——”魏淮恹恹地叫了一声。
猫咪白色的毛发似乎每一根都泛着沮丧。
“好了,进去吧。”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座温泉,氤氲着雾气腾腾的热气。
用一整座温泉当做一只猫咪幼崽的药浴池,可以说是十足的奢侈。
“喵呜——”不要!
魏淮站在水池边,尾巴都垂头丧气的耷拉下来,浑身丧气满满,压的蓬松的毛发看着都暗淡了许多。
“怎么了?”溥乌这会儿总算发现了猫咪是真的不喜欢泡水的样子,而不是单纯的因为没泡过而害怕。
“不喜欢水?”溥乌皱眉。
“喵呜——”对对对!
魏淮顿时双眼放光。
“那也不行,必须要泡。”溥乌嗓音低沉醇厚,他看着幼崽蓦的变得暗淡的眸子,又加了一句,“不然身体会受损伤。”
高强度的练体都会损伤身体的肌肉,只有及时搭配合适的药浴,才能达到最好的练体效果。
幼崽是必须要泡的,不然很有可能影响身体发育。
“喵呜——”魏淮哀叹一声,尾巴动了动,又恹恹地垂了下去。
“好了,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妖王轻轻地摸了摸猫咪的头,“不要担心,有我在。”
说着,还不等魏淮回答,他就抱着猫咪小心翼翼的放在池边的温泉水中。
“喵呜——!”
猫咪叫了一声,四肢轻浮不能着地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后腿在水里疯狂扑腾,想要爬上地面,扑腾的动作激起一片水花,看起来动作激烈的很。
溥乌有点担心,立马将猫咪捞了出来。
“怎么样?”
可惜猫咪并没有回复。
溥乌就见原本活跃的,生气勃勃的幼崽恹恹地趴在地上,毛发变得湿漉漉的,瞧着可怜巴巴。
妖王也不想自家的幼崽再受这种罪,可不泡药浴对身体又不好。从小没遇到什么烦恼的妖王头一次觉得一件事情如此的棘手。
“别怕。”
溥乌的嗓音沉稳有力,听起来掷地有声。
“我陪你一起。”
说着,妖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衣服和配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露出线条流畅利落的肩颈线。
猫咪歪了歪头,瞪圆了的金色瞳孔透出些许震惊。
“喵呜?”
第53章
“来。”水池中的男人肤色微暗,一双黑黢黢的瞳仁倒映着水中的点点亮光,显得波光粼粼,中和了眉眼间的戾气,透出几分温柔。
溥乌先下了水,他靠在池边,两条胳膊搭在浴池的边界,莫名有一种凶悍的放荡不羁感。
妖王向猫咪伸出了手。
“来,别怕,”溥乌音色低沉温柔,注视着魏淮的眼神包容而柔和,“我会一直接着你的,不用害怕。”
“喵呜?”魏淮在原地走了两步,抬起的爪子稍显缓慢,很明显依旧有些迟疑不前。
那种湿漉漉的,水下像是有一只手在拽着他,没有支撑的感觉太难受了,这种恐惧感似乎已经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反应。
“别担心,”妖王依旧压低了声线,好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凶,免得让本来就不想下水的猫咪更加抗拒,“我会好好托着你的,相信我。”
猫咪往前走了两步,可爪子刚刚碰到池边溢出来的水时,又很快缩了回去,然后一个后跳,距离温泉更远了点。
“……”溥乌叹了口气,双手一撑就出了温泉水池,带起一片激荡的水花。
水珠顺着他的肌肉线条缓缓流下来,印下一道隐秘的水痕,身上该有肉的地方鼓鼓囊囊,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妖王往猫咪所在的地方移动,赤脚留下一串清晰的水印。溥乌用妖力将自己身上的水都蒸发掉,才蹲下朝猫咪伸出了手。
“魏淮,来吧,不泡不行的。”
“喵呜——”魏淮直觉不想过去,可他也知道今天必定是在劫难逃,所谓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于是湿漉漉的猫咪迈着缓慢的步伐朝溥乌走去,看着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印下两串整齐小巧的梅花印。
脚印和梅花印相对着靠拢,很快便靠在了一起。
路再长,也终究有走完的一天。何况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算长,魏淮走了几步就到了。
“来。”妖王张开手示意。
猫咪犹豫了几秒,一个熟练灵活的跳跃,就跳进了溥乌的怀里。妖王的反应自然很快,他也接了好几次,这次依然稳稳地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幼崽。
本来身上已经干了的妖王,这一接,胸前又被湿漉漉的猫咪蹭的水淋淋的。魏淮身上的水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温热的温泉水这会儿早就凉了个彻底,蹭在皮肤上的感觉必然不怎么好受。
但溥乌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像以前一样,稳稳地将猫咪抱在自己怀里,干燥的掌心顺着猫咪湿淋淋的毛皮顺着毛。
“我们要下去了。”溥乌走到温泉边上,没有急着下水,而是先问了问怀里的猫咪。
“喵呜——”好。
魏淮的声音有些虚,但还是能听出来些许的坚定之意。
溥乌了解到了他的意思,慢慢的沉入水中。
“怎么样?”看着水快要淹到了猫咪的肚皮,妖王停下了动作。
“喵呜——”猫咪点了点头,还好。
魏淮确实感觉还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下有支撑,那种令人害怕的虚浮感少了很多。
“好。”
溥乌继续向下,水逐渐漫过了魏淮的肚皮,后背,最终在脖子下方停了下来。他仔细的观察着猫咪的表情,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就会立刻停下来。
“难受吗?”妖王撩起一片水花,慢慢的淋在魏淮的身上。
猫咪原本蓬松柔软的毛发在水中四散开来,看起来依旧很丝滑。妖王看着猫咪散开的毛发,眯了眯眼。
他原以为猫咪的胖是实心的,但现在看来多少是有点夸张了。
毛皮似乎也占了一部分。
现在的魏淮总算不是圆的像个球似的了。
现在起码是个椭圆的球。
妖王十分欣慰。
现在看起来,身体线条就要流畅清晰的多了。
溥乌又掬起一捧水,浇在猫咪的身上。猫咪毛茸茸的耳朵现在也沾到了水,看起来小了一圈,露出尖尖的耳朵尖,细看还能看见其中些许青红色的血管。
“别紧张。”溥乌感觉到踩在他胸前的爪子一直在细细的发抖,幼崽的身子看起来也比平时要僵硬的多。
“别紧张,别害怕,有我在。”妖王靠在池边,轻轻的捏了捏魏淮的耳朵。
这要是放在平时,猫咪肯定会一脸嫌弃的跑开,但现在,只有他胸前这一小块地方是可以踩的,幼崽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想到这,溥乌竟然觉得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他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猫咪,突然扯出一个邪笑,“小家伙,跑不掉了吧?”
说着,还伸手摸了一把猫咪唯一比较干的小猫脸,蹭上了一摊水,害得猫咪脸上的绒毛也变成了一绺一绺的,看着有点滑稽。
蠢蠢欲动的手顺着猫脸滑下去,向水中的尾巴悄悄探去。
“喵呜——!”士可杀不可辱!
魏淮出离愤怒,挥着爪子就踩上了摸了他一脸水的手臂,愤怒使他恹恹的情绪看着都生动了不少。
妖王松了口气,唇角向上勾了勾。
脆弱的指甲根本破不开妖王的防御,怒上心头的魏淮放弃了爪子,张嘴就咬。
可惜牙齿也没比指甲好多少,对于溥乌来说,两者没有丝毫区别,感觉起来,都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别舔我了。”妖王看着猫咪的眼神十分温柔。
舔?
这对于事实上正在做撕咬动作的魏淮来说,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喵呜——!”我就要舔!
气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魏淮下嘴愈发的狠,可在溥乌的胸膛上依旧连一道白印都没有留下。
妖王依然含笑看着在自己胸前捣乱的猫咪,伸手敲敲挠了挠魏淮的耳尖,见幼崽没有反应,他就又挠了挠。
魏淮气的压根就没感觉到溥乌的小动作,张嘴左啃右啃。没一会儿溥乌健壮的胸肌上就多了几块亮晶晶的水光。
“真调皮。”妖王又悄悄捏了捏猫咪的尾巴尖,享受般的顺了几下在水里也异常顺滑的毛。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别咬这!”溥乌面色黑沉,拎着猫咪的后颈皮就要把人拽远一点。
可惜气头上的猫咪好不容易咬到了点什么,自然不愿意松嘴,嘴巴紧紧咬着那凸起的一点,哪怕自己被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也不愿意松口。
溥乌的动作没有如愿的让猫咪松嘴,反而苦了自己,传来的麻痒感越来越强烈,他又不敢真的用力,怕伤到了幼崽,只能又给人放回自己的胸前。
“小坏蛋。”妖王磨牙,盯着魏淮的动作气的牙痒痒。
猫咪像是终于抓到了妖王的软肋,哪怕妖王率先示弱,他也不愿意松开嘴,反而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似的,上嘴还不满足,时不时还要用爪子划拉两下。
“嘶——”溥乌感觉到胸前的触感,倒吸了口气,“别咬了。”
“喵呜——”就咬!
猫咪得意洋洋,叫声中都透着满满的骄傲。
他可真厉害!
妖王啧了一声,想要凶一凶胆肥了的幼崽,但又不舍得,只能故作凶狠的盯着猫咪,试图用眼神让幼崽松开嘴。
可谁知道魏淮根本不理他,只低头玩着自己现在无比感兴趣的东西,砸吧着嘴咬的正起劲,耳朵跟着啃咬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看都不看溥乌一眼。
真有趣。
忘记了害怕的猫咪此时显得比平时还要贪玩,张嘴对着一点又啃又咬,金灿灿的眸子亮晶晶的。
妖王无奈,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继续用手掬起一捧水浇在猫咪的身上。
没关系,幼崽的好奇心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一会儿他就会对此没了兴趣。
溥乌猜的很准,魏淮确实很快就对嘴里的豆子没了兴趣。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乐趣。
湿漉漉的猫咪端坐在妖王的胸前,两只前爪交替着原地踩,胸肌被踩得陷下去一块又很快弹起来,然后再陷下去,再弹起来。
猫咪饶有兴趣,妖王脸黑似铁。
“别乱动。”溥乌又去捏幼崽的后颈皮。
猫咪反应很快,立马咬住了刚刚咬着的地方,溥乌的手还未用力,便感觉到胸前传来的熟悉的湿润麻痒感。
“……”这种事学的倒是快。溥乌真是快要被幼崽气笑了,怎么学妖术,学说话的时候就学不会呢?
妖王嗤笑一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小崽子。”
魏淮充耳不闻,继续踩奶。
他只觉得脚下的触感不软不硬,十分有弹性,踩起来的感觉好极了。
溥乌没在意,比起咬他来说,现在只是踩踩实在算不上什么,肉垫软乎乎的,踩在身上还挺舒服。
妖王权当这是猫咪给他按摩了。
但很快,他又发现自己想错了。
原来妖的身上有些地方的防御也并不都很强。
“嘶——”溥乌又是倒吸一口气,伸手捂住了自己刚刚被抓疼的一边,由于太久没有感受过疼痛,感觉大概变得敏感了些,现在突然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来上一下,实在是让溥乌有点受不了。
他的拇指指尖没忍住悄悄在自己泛着细密的疼痛感的地方蹭了两下,很快细密的疼痛感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痒。
很怪。
妖王黑了脸,一只手托着猫咪不让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一边,眼神凶狠地瞪着身上的幼崽。
猫咪的头昂的高高的,看起来矜贵极了,骄傲地转了个身,开始在另一边踩。
“喵呜——”我赢了!
溥乌一只手被猫咪占用了,另一只手捂了左边还有右边,捂了右边,还有左边,总之绝对无法兼顾。
于是面色发黑的妖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带着点接受了现状的漠然。
算了,习惯就好。
习惯了就没有感觉了。
溥乌安慰自己,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胸前拉了回来,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猫咪。
“喵呜——”猫咪踩得正起劲,他像是发现了溥乌的弱点似的,其他的地方已经无法吸引到他了,只有那一点和周围不同的艳红色,吸引了猫咪的目光。
恶劣的猫咪就盯着左右那两点踩奶,动作有条不紊,十分淡然的样子。
妖王的一条胳膊挡在自己的眼前,遮住了周围的光线,黑暗让他的感觉更敏感几分。
他莫名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
溥乌仔细地回想着自己眼前似有似无的记忆。
似乎……是一个男人?
他……有黑色……不,也好像是金色的碎发?
似乎是和猫咪眼瞳一样的灿金色。
不远处的水池边,一串人脚印和相对着的梅花脚印渐渐淡去。
第54章
转眼间便到了寒风刺骨的冬日,凛冽的寒风吹的树枝摇晃间猎猎作响,叶片打着旋儿在空中转悠两下,最终又落回积着白雪的地面上。
冬天一向是个令人不喜出门挨冻的日子。
就算是妖也一样。
妖族各族之间向来不算平和,尤其是在互为天敌的两个种族之间,争斗则更加的频繁,相对的,损耗也大。但一般从进入冬天开始,妖族内部的争斗就会少一些,哪怕是敌对关系,大家也都相互心照不宣的进入休整期。
这个时期也是妖王一年里最悠闲的时刻,不必管理妖族内部来来往往的争斗,也没有什么妖不长眼非要闹事,可以说是舒服极了。
通体银白的妖王懒洋洋的阖着眼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和周围的景象融为了一体。
冬日的惫懒同样在溥乌的身上体现着,他修为深厚,毛皮也颇为厚实,一点不怕冷,走到哪不想动了,就原地趴一会。
“喵呜~”
听着耳边传来的叫声,溥乌睁开眼往身侧瞟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挪了挪身子,软绵绵的叫声立马就停了。
其实他没有大冬天出来闲逛的习惯,就算寒冷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深藏在骨子里的天性也让他冬天只想在自己的地盘里不挪窝。
但猫咪似乎对外界有着不小的好奇心,就算外面冷的让他瑟瑟发抖,也要出来逛一圈。
“喵呜——”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一团白花花的毛团子从狼王的肚皮底下挤出来,圆乎乎的尾巴在身后懒洋洋的晃着。
溥乌没动,只是在猫咪要钻出来时稍微侧了下身。
“别跑太远。”气势威风的狼王眯着眼瞟了一眼地上的毛团子,叮嘱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过去,当初一起带回来的那只早就能化形了,这只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除了身材圆润了些,体型稍微大了些之外,什么变化也没有。
溥乌压下心里的好奇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期待感,再度闭上了眼。
或许是气温降低的原因,魏淮新长出了许多毛,摸上去手感十分绵密,像是陷进了一团软乎乎的奶油里。
但哪怕这样,森林冬日的温度还是让他感觉很冷,出门一会儿就冻得全身发抖。
在经过几次来来回回的出去玩再回来暖暖之后,猫咪悲愤的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小的出奇,还浪费了时间。于是猫咪软磨硬泡,硬是让自己的监护人每天固定时间带它出去放风,冷了就钻进狼王暖乎乎的肚皮底下暖和暖和,然后再往外跑。
而溥乌也只是每天叼着自家的崽子找一个积雪不是很厚的地方趴下,放魏淮在周围自由活动。只需要偶尔侧个身,让沾了一身雪的猫咪在自己的毛发里暖和一会儿,就能收获一个安静的,悠闲的下午。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经受过猫咪骚扰的溥乌对目前的现状十分满意。
“喵呜——”白色的猫咪砸吧着嘴,翘着尾巴神情倨傲,在溥乌的面前来回踱步。
魏淮出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儿要干,就是心里好像烧着一把火似的,不出去转悠转悠,看看除了房子以外的什么别的东西,他就难受。
是比像羽毛挠心一般还要令他抓心挠肺的感觉。
冬天其实没什么看头,说白了就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这里的植物都异常的繁盛,哪怕上面堆了厚厚一层雪,绿油油的叶片看着也还是那么精神,最多看上去被雪稍微压弯了一点,丝毫没有银装素裹的感觉。
魏淮身形不大,在树下这种积雪不太厚的地方勉强能露出自己的大半个身子,但猫咪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生物,这种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神奇生物总是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
魏淮虽然以前是个人,但生物的本性却十分难移。
这几天猫咪一直都被妥善的安置在树下这种积雪不厚的地方,所以今天,安分了好几天的魏淮看着不远处白花花的一片,就想去看看。
不甘心一直待在一块地方的猫咪蹑手蹑脚的像前出发,软软的肉垫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大概是最近安分守己的猫咪让溥乌失去了一分警惕,也或许是冬天让他的注意力没有以往集中。
总而言之,在他再次睁开眼看向熟悉的地方时,眼熟的一团白团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趴卧着的狼王受惊般的站起来,身上落的一层雪花也没来得及抖下来。
“魏淮!”溥乌摆出应战的姿势,上身压的极低,一对尖利的犬齿闪着寒光,威胁般的低吼从喉间溢出。
劲敌!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能胜过他的少之又少,狼族一向是非常敏锐的妖族,能在他眼前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就更少了。
但少不代表就没有。
寥寥几个有印象的面容在他心中快速闪过,溥乌眼中寒光更甚。
不管是谁,打起来一时半会都难以胜过,更别说对方还可能以魏淮做要挟。
溥乌紧紧盯着面前一片白茫茫的土地,寄希望于魏淮能听见他的呼喊,然后冒出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喵呜一声告诉他,他只是在恶作剧。
他可以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那么凶的好好训他一顿,总要让猫咪明白不要轻易让别人担心,然后克扣一点今天的小零食,这事就算完了。
但,没有。
一片寂寥中,连喊声的回音都没有,一声过后,空气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魏淮!听到了吗?”溥乌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一片宁静。
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回应的狼王,前爪受惊一般地抬起,复又放下。
他想去找找,但又怕猫咪只是自己去玩了,没听见他的喊声,万一他也走远了,魏淮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
魏淮其实听见了溥乌的喊声,他也回应了,只可惜周围紧紧包裹着的雪让他的声音有些传不出去。
猫咪的毛色很白,看上去就和雪一样。
魏淮本想就试着走几步,反正稍微往外走一点应该就会被溥乌抓回去。但他没想到这次自己的监护人好像真的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猫咪内心一时激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雪淹没了。
猫咪有点心虚,在自己应了一声之后,他就发现狼王听不见他的叫声,只好转身向后走。
白团子完美的融入到了周围的雪景中,像是本来就被埋在里面一样,与外界不分你我。
魏淮走的很慢,因为他下意识地感受到了自己出去后可能的遭遇。
一定会被骂一顿的吧?
“喵呜——”QAQ救命!
想到这,猫咪的步伐更慢了。
趋利避害的本能影响他逃避面对现实,尤其当对面是长相凶悍,看着就不好惹的大家长时。
但路总会有尽头。
走的再慢,也总会走到终点。
当魏淮历经千辛万苦,从厚厚的一层积雪底下钻出去的时候,首当其冲面对的就是一脸凶相,下一秒就能扑上去把人撕碎的高大狼王。
“喵呜——”QAQ
魏淮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正打算再等不到人就暴力搜索的溥乌,依旧维持着应战的姿势,在魏淮看来更加凶悍了。
“……”
以为溥乌一脸凶相是对着自己的魏淮,扯出一个尽自己所能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叫了一声。
“喵呜——”对不起……
溥乌盯着突然从雪地里冒出的白团子,轻松就猜到了真相。他既因为自己小题大做,乱了阵脚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眼前的猫咪实在招人恨的牙痒痒。
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但满腹的复杂情感在看见低着头蔫蔫巴巴的猫咪走过来时,又平复了下来。
但该训的还是要训,不然不长记性,下次一定又会不当一回事。
于是银白的,身上落了一层雪的狼王装出一脸凶巴巴的表情,嗓音听起来倒是十分平静,但配上这么一个凶悍的气势,反倒更让人害怕,“下次还跑吗?”
“喵呜——”不跑了……
“下次还敢不敢躲着我自己一个偷偷走远?”溥乌的声音更沉一分。
“喵呜——”不敢了……
猫咪的声音更蔫吧了。
“以后想去哪,必须先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喵呜——”听明白了!
听出溥乌好像要放过他的魏淮双眼放光,声音都活泼了一点。
只能说猫咪真的是一种记吃不记打的生物。
“下次再犯,以后就都没有额外的小零食了。”溥乌眯了眯眼,铁了心的要魏淮记住这次的教训,于是淡淡了加了一句。
“喵呜——”QAQ知道了……
魏淮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狼王甩了甩尾巴,啧了一声,他就知道只要说了这句话,以后魏淮再往外跑,怎么也能掂量掂量。
好歹是抓住了一个猫咪的软肋,不然溥乌都不敢想这只崽子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离家出走的次数估计都能多不少。
“走吧。”溥乌回过神来,等魏淮蔫头巴脑地走到他身边时,淡淡地叫了一声。
其实今天规定的活动时间还没有到,但魏淮好不容易等溥乌消了气,这会儿也不敢再触溥乌的霉头,只能耷拉着尾巴走在溥乌旁边。
但没等他走两步,就被从上而下掉下来的一坨积雪披头盖脸地砸了满身。
“喵呜?”莫名被埋进雪堆里的魏淮。
只是抖了抖身上的雪,就见脚边多了一团一团白花花的小雪堆的溥乌。
“……”——
作者有话要说:
等开春魏淮就能变回去了
第55章
又是寒风凛冽的早晨,雾蒙蒙的光撒在床前的窗户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白芒。房间侧边摆着一座雕花实木床,铺着薄薄一层纯黑的毛皮。
泛着光的黑色毛皮看上去手感颇好,却仅仅在木床的边角露出一点点边,大部分的面积都被其上厚厚一层银白色的毛发覆盖,床边还垂下一条大腿粗的厚实尾巴。
小山丘似的银白高峰微微起伏,柔顺丝滑的毛发规规矩矩的平铺在床面上。
窗外鸟鸣声愈发频繁高亢,银白的山丘蓦地炸起一团毛,诡异地凸起一个小包,看上去就像是健康的身体上突然长了个瘤子一样突兀。
过了一会儿,“瘤子”又突然长出了四条腿。
“……”
魏淮懒洋洋地从溥乌身上爬起来,眯着睡意朦胧的眸子,露出一点金灿灿的光。很快,他又趴了下去。外面的温度有多冷,身下毛茸茸的毯子就有多温暖。
妖王厚实的一层毛发下面藏着细密的绒毛,软绵绵的触感让猫咪流连忘返。
“喵呜——”真舒服啊!
懒惰的猫咪眯着眼感叹一声,前身低伏,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色的猫毛随之炸开一圈,整只猫看着更加的圆乎乎,像个大毛团子。
猫咪恣意妄为的动作让身下一块原本顺滑的毛皮被蹭的乱糟糟的,刺毛乱炸,像是被倒着硬rua了一通,在周围光滑的毛皮中显得格格不入。
溥乌竖起的狼耳抖了抖,下意识想要站起来抖抖毛,好让炸起的毛发重归其位,好在大脑清醒的足够及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藏着个小东西,这才没有把魏淮甩下去。
干了坏事的始作俑者丝毫不觉,爪子下意识的刨了两下,将自己睡得有点塌的毛毯重新变得蓬松,然后挖了个合适大小的坑,又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才把自己团巴成一圈埋在松松软软的毛皮被子里。
“……”起床时间被一推再推的妖王。
深知教育不能纯惯着的家长,微微侧了个身,背上的猫咪便像滑滑梯一般顺着滑到了床上。
圈成一团的猫咪动了动,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就又挤进了温暖的“毛毯”中,和银白的毛毯融为一体。
溥乌眯了眯眼,对此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只是默默地运转妖力。
完成了由狼变人的精妙变化。
大变狼人之后,原本的温暖逐渐消散,微凉的空气迅速占领这一小块空间,被寒冷侵袭的猫咪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一圈毛茸茸之间渐渐地立起一颗长着一对三角形尖耳的脑袋。
侧躺在床上的男人和猫咪金灿灿的眸子对视着,相顾无言。
空气一度十分安静。
在妖王黑黢黢的瞳孔中,魏淮没有读出丝毫让步的可能性。
想要再睡一会儿的愿望破灭,猫咪恹恹地垂下了脑袋,尾巴尖下意识拍了拍身下的床。
溥乌盯着那截晃动的尾巴尖看了两眼,还是没忍住伸出食指压住了尖尖上的毛。
尾巴停住了。
魏淮转头盯着那截手指头,爪子悄悄冒出了点指甲尖,挠了挠身下的毛皮。
妖王回过神来抬起指尖,手下的尾巴得到解放,下意识的又拍打起来。
溥乌未经思考,指头先行一步,又将尾巴尖上那撮毛按住了。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咳……”溥乌轻咳一声,拎着猫咪翻身抱在怀里,安抚般地顺了顺毛,然后轻轻揉了揉嫩生生的粉色爪垫,默默地将冒出头的指甲揉了回去。
“怎么这么凶?”妖王靠在床头,眯着眼盯着怀里的猫咪,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偶尔挠挠猫咪的脑袋,做个小按摩,“连尾巴我都摸不得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淡淡的不满。
他想着,冬天本不是容易躁动的季节,但猫咪最近似乎实在有些过于焦躁了,除了睡觉的时候能悄悄摸摸尾巴,其他时候几乎碰都碰不得,一碰就要亮爪子,摸得狠了,还要朝他哈气。
实在怪异。
若不是找了族里善医的妖看过,除了偶尔表现出的焦躁状态,其他一律正常,溥乌都要怀疑魏淮是不是误食了什么草药,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
魏淮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妖王鼓起的胸肌上,翘了翘尾巴尖,没吱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确实有点躁动,尾巴骨发痒,一点也不想让人摸。
烦。
溥乌躺了一会儿就起身了,顺便将猫咪塞进了自己怀里。
他并不喜欢这种铺着毯子的实木床,对于比较喜寒的狼族来说,铺层保暖的毯子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身上厚厚的几层毛就足够他们温温暖暖的度过寒冬,睡觉也大多是随便一趴,垫层毛毯反倒不舒服。
所以对于这种猫咪喜欢的东西,溥乌的评价是,不如他的寒石玉床。
冰冰凉凉的触感对他来说躺上去刚刚好,可惜并不适合嗜暖的魏淮,遭到了猫咪疯狂的嫌弃。
溥乌推门而出,长身玉立,腰背挺直,只是胸口的层层衣襟之下却凸起一个鼓包,破坏了整体的协调性。
鼓包经过一番蠕动后,终于突破了衣襟的限制,挤出一只毛发凌乱的猫猫头。
魏淮伸头而出,金灿灿的眸子远远便看见远处树梢上的层层白霜,晶莹剔透,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叫着,传来的鸟鸣声清脆悦耳。
他盯着树梢上蹦蹦跳跳的几只鸟雀,清凌凌的眼中透出一股杀机。
本就记仇的猫咪在烦躁的情绪中,对于打扰了自己美梦的罪魁祸首,杀气在心中翻滚,愈发强烈。
远处的鸟雀虽然只是低级的,还未化形的小妖,但对于危险的感知力却一点不差。冰冷的杀气逐渐逼近,树梢上的鸟雀瞬间炸了羽毛,作鸟兽散,掉落的叶子稀稀拉拉的落在树下的积雪上。
落叶:您了不起,您清高。
溥乌脚步一顿,动作熟练地揉了揉魏淮的脑袋,直到把猫咪安抚的眯起了眼,心平气和才算结束。
厚厚的一层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路上遇到的来来往往的族人均目不斜视,没有对自家妖王胸口探出来的脑袋投去一点点好奇的目光。
问就是习惯了。
溥乌兜着猫咪一路走到后山,这里人迹罕至,是妖王专属的私人领地。
结界笼罩了整座山峰,林中灵气十足,温度也要比其他地方高上一些,是个适合猫咪活动的好地方。
妖王将自己怀里的猫咪掏出来放在地上,自己则是躺在旁边树下的寒石玉上,指尖摸了摸身下的玉石,合上了眼。
被迫离开妖王寝宫的寒石玉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流光溢彩,在溥乌躺上去之后,光彩更加的亮了几分,像是在欢迎自己的主人。
上了万年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石头,多少也能生出些灵智。
在被木床取代的几天里,寒石玉自带的润泽感都消散了几分,溥乌没办法,最终只能将他的爱床又从纳戒中转移到这里来。
每天带着猫咪过来躺躺,也算悠哉。
魏淮一落地就窜了出去,逮着眼前能看见的一切可劲折腾,发泄心中躁动的情绪。
溥乌在自己的地盘上倒也放心了一些,没有再紧紧盯着魏淮,生怕猫咪在自己照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伤。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下,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于是魏淮便撒了欢的闹,地上的落叶,堆积的积雪,都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时间到了正午,太阳强盛几分,不再是雾蒙蒙的样子。清亮的阳光撒在地上,显出几分亮晶晶的细碎光芒。
猫咪盯着地上的光斑,摆出狩猎的姿势,看准一块目标,静待一会儿,猛的扑了上去,光斑便从地上跳到了猫咪的背上,映照出一块闪着银光的毛皮。
丢失了目标的猫咪支着头左右看看,像是突然找不到自己的猎物,但很快他就将新的目标定在了前面新的一块光斑上。
溥乌支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怎么能这么笨?
他想。
这么久了还跟个幼崽似的。
妖王蹙眉,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如此纵容这么一只笨家伙。难道就是因为他管教不严,才使猫咪迟迟不能化形吗?
按耐住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奇心以及期待感,溥乌揉了揉太阳穴,再度闭上眼。
罢了,化不化形又有什么分别?化了形估计也是一只奶团子,没准还要他教走路,教法术,什么也不懂,更不能明白他……
溥乌回过神来狠狠皱眉,打住自己的想法。
他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妖王压下自己不可思议的胡思乱想,表面上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沉睡般平静,只是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了内心的震动。
难道他还有这种癖好?溥乌眉头跳了跳。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魏淮自娱自乐玩心正起,肆意横行,消耗着内心仿佛从骨子里泛出来的燥意,就连平日里远离的冷冰冰的雪堆也能一头扎进去。
不知不觉间,猫咪已经扑了十来个亮闪闪的光斑,正当志得意满时,眼前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抹黑。
白的发光的底色突然出现了一点黑色,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在了白纸上一样显眼,显眼到魏淮自从看见了那点黑色,就再也看不见视域内的其他东西了。
熟悉的捕猎姿势摆了出来,魏淮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在地上踩了踩,一双金黄的眼瞳闪着锐利的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猎物。
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闪过,随着一声“叽叽——”的奇怪叫声,一场捕猎行动在顷刻之间落下帷幕。
猫咪纯白的两爪之间隐约透出一些黑色,旁边一撮漆黑的绒毛静悄悄地落在雪面上。
“叽叽——!”爪下的不知名生物剧烈地挣扎着,魏淮一时没按住,竟让猎物逃脱了去。
黑漆漆的一团爪下逃生,莫名透出几分凌乱感,黑色的绒毛乱糟糟的炸成一团,显得有几分惊慌失措。
魏淮紧盯着眼前的煤球,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尾巴在身后轻轻地扫了扫,蠢蠢欲动。
黑煤球小小的一团,长着个小鸡仔的模样,眼睛是同样的黑,融入在周围的毛发中,看不真切。
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危机来临,身体两侧伸出两片翅膀一般的东西,一双豆大的小眼睛闪着警惕的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
双方一时静立,都没有再动。
猫咪受心情影响,明显没有眼前的鸡崽沉得住气,率先飞扑而上。
只可惜这一次对面早有准备,扑棱着自己的翅膀躲过了这一击。
魏淮一击不成还想再来,但鸡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或许是多了对翅膀,鸡崽先魏淮一步,跳到了他的后颈处。
“?”猫咪呆了呆,一时间没想到自己会扑空,有点愣神。
黑煤球找到了机会,“叽叽”地叫了两声,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对着猫咪的脑壳就是一顿猛啄。
魏淮的脑袋随着头顶啄米的动作不住地点着头,头越来越低,耳朵渐渐压成了一对飞机耳。
猫咪不懂,猫咪有点懵。
他抖着自己的毛,想要将头上可恶的家伙抖下来,却不想鸡崽紧紧抓着猫毛,甩动的动作没将鸡崽甩下来,反而使得自己的毛发被扯得生疼。
魏淮顺利的猫生在此刻遭遇了自己的滑铁卢。
他出离的愤怒了。
“喵呜——!”救命!
打不过,还可以搬救兵。
他可是有家长撑腰的!
猫咪气哄哄地想着。
头顶尖锐而频繁的疼痛感令猫咪又气又急,想甩又甩不掉,想扒拉下来,爪子又够不着,只能在原地跳脚,无能狂怒。
于是等溥乌闻声而至时,看到的便是一颗眼泪汪汪的猫猫头恹恹地趴在雪地里。
溥乌还是头一次看见无法无天的猫咪露出如此可怜巴巴的表情,眉头一皱。
“……?”
第56章
一片霜雪的森林中,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棵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干上盘绕着层层绕绕的藤蔓,将斑驳的树皮遮盖。伞状的巨大树冠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阻隔着空中的飘雪,形成一片无风无雪的静谧空间。
“怎么了?”溥乌抱着怀里的猫咪,拇指在头顶细细地揉着,偶尔擦过长着细密绒毛的耳朵根。
树下的角落里,一只漆黑的鸡崽紧靠着地面凸起的树根瑟瑟发抖。
早在妖王带着满身杀气到场时,小小年纪却已经懂得审时度势的鸡崽便自觉的从猫咪头上下来了。
有妖王在,没人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鸡崽也很清楚的认清了这个事实,没有试图悄悄溜走。
溥乌也没管他,左右不过一只没什么能力的幼崽,翻不起大浪。
自己家这只若是不及时安抚,他接下来的几天可就指不定要被烦成什么样了。
“喵呜——!”魏淮嘴一张,就是一顿输出,别管什么黑的白的,反正什么可怜就往什么说,总之绝口不提是自己先动的手,甚至还有想把这口锅盖在鸡崽头上的意思。
溥乌听到前面心里还很是有些愤怒以及对自家幼崽的怜惜,但听到后面,他就知道这些“喵喵”声中,多少是有些艺术润色了。
恐怕润色的还不少。
但他不能说,这种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顺着来,猫咪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顺便发表自己的看法。
当然,是赞同猫咪的看法。
在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告状与安抚之后,魏淮终于安静下来。
表面的宁静有时候却只是其内在波涛汹涌的掩体,真正真实的存在从不轻易现于人前。就比如此刻的魏淮,心中莫名其妙的压抑不住的怒火来势汹汹,似有燎原之势,却无法究其源头。
脑海中破碎的画面一幕幕闪现,想要看清楚却总在将要触及时溜走,像是故意勾人胃口。这种感觉在次数达到一定限制时,便会转变成被戏耍的怒火,层层递进,最终势不可挡。
精神上激烈且陌生的情感令魏淮有些无力,猫咪半合着眼,神情看上去有些恹恹欲睡,白色的毛发上光泽暗淡了些许,平日里比本体还要活泼的尾巴也无力地垂在溥乌屈起的小臂上。
溥乌似有所感,低头看了看,又不放心地用神识扫过猫咪的全身,确认没有什么走火入魔或是误食毒草的症状时,才抚了抚毛,转身带上小鸡崽。
或许是刚刚运动的太激烈累到了吧?想睡觉也很正常。
这么想着的溥乌捏着乌漆嘛黑的鸡崽朝寝宫飞去。
隔壁家的凤凰崽子,暂且给魏淮做几天的伴好了,既能当陪练,还能帮着他消耗过剩的精神,一举两得。
等那只秃毛鸟上门来要崽的时候,他该提点什么要求好呢?正好能给魏淮充实一下私库,等到了他能化人的时候,当做成人礼送出去正正好。
回了房,溥乌掐指捏了一只灵鸟向隔壁凤凰传信,随后便将魏淮放在了铺着黑色毛皮毯子的实木床上。
至于那只不知道怎么回事误入他领地的小鸡崽,则是被溥乌用灵力在脚上拴了根绳,系在床脚。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溥乌又将猫咪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路从耳朵尖抚摸到尾巴尖。“怎么还被个崽子欺负了?最近疏于练习,等过完了冬天,训练就加倍。”
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生硬,怕引起猫咪的逆反心理,溥乌缓了缓语气又道:“我们慢慢来,不然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情况,小心又被欺负了去。”
说话间,猫咪的毛已经被完完全全的顺了三次。
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是真的累到了?
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头的溥乌皱着眉又扫了一遍魏淮,却依旧没有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魏淮金灿灿的眼瞳此刻没有泄露分毫,完全的闭上了,脑海里影影绰绰的各色片段闪的飞快,脑仁刺痛无比。
一瞬间记忆画面显示着纷飞的大雪与狂风,各色穿着繁复衣衫的人,气势不凡,下一瞬间却又显示着陌生的环境,穿着怪异却又令他感到有些熟悉的人,来去匆匆。
各不相同的记忆碎片轮番交替,光怪陆离的世界在眼前晃出虚影,时间与空间在此刻扭曲,一秒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草木默默生长,却难以分辨出时间的痕迹,窗外渐消的霜雪预示着春天的到来。
[叮!系统重启中……]
[加载百分之三十……]
[加载百分之五十七……]
[数据库加载失败,是否重新导入?]
[规定时间内未做出回答,默认是]
[数据库导入成功]
[系统加载完毕,祝您旅途愉快!]
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木窗,在地上投下几道带着花纹的阴影,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魏淮朝着窗边挣扎着试图睁开眼,却在刚刚眯了个缝隙时又迅速地合上了。
什么玩意儿?这么刺眼?
他默默地翻了个身,熟悉了一下周围的光线,再次尝试睁眼。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随后,蝴蝶又默默地合上了翅膀。
不行,还是好刺眼。
一抹金色涌出却又很快消失在合起的眼皮下。
魏淮揉了揉眼睛,擦去刚刚受到刺激而不自觉流出的一点眼泪,又仔细地挤按了几下睛明穴,这才蹙眉睁眼。
周围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身下的床柔软顺滑,触手之处绵密的皮毛温暖又舒适。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魏淮坐起身,扫视周围,确实都没找到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
不太对劲的感觉,他皱了皱眉,不准备留在原地坐以待毙,手一撑就想下床。
雕花的实木床大约高六十厘米,下个床也就是一伸腿的事,魏淮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理准备,腿一伸就自然而然的做好了踩在地上的准备。
也因此,他一脚没有踩在地上的感觉就变得十分强烈。
不仅如此,魏淮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突然从高空掉落一般,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的失重感。
“……?”怎么回事?
随着“咚”的一声,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落在地上。
好在地上也同样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魏淮突然摔落在地,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疼痛。但这样离奇的感觉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惊诧。
“喵呜~?”
什么玩意儿?
魏淮震惊了。
他不死心地又看了看周围。
确认了只有他一个人之后,尝试着张嘴——
“喵呜——”
很好,叫声硬挺了些……但果然还是很奇怪吧?
白猫瞪大了金灿灿的猫眼,琉璃般通透的眼瞳像宝石般流光溢彩,闪着细碎的光。
什么玩意啊?
魏淮低头看了看自己,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
眼前的毛爪毛色纯白,没有一丝杂毛,翻面粉嫩嫩的肉垫纤尘不染,藏匿其中的指甲闪着锋利的流光。
很漂亮且具有杀伤力的爪子。
但不该长在他身上吧?!
圆乎乎的白色猫咪伸出试探的脚,身体像是有记忆一般熟练的动起来,没有出现魏淮预想中的前脚拌右脚的糗事。
他颠着身上墩墩的肉,摔着毛乎乎的尾巴,从门缝中挤出去。入眼是通天的巨树以及不远处的一方池塘。
魏淮把注意力从周围陌生的环境中收回来,迈步朝池塘走去。
清澈的池水清可见底,水至清则无鱼的说法在这里似乎并不奏效,几尾红彤彤的游鱼悠哉地在水中游荡着。
猫咪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看起来似乎十分可口的红烧鱼上收回来,转移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之上。
圆乎乎的圆脸一眼看不见下巴,软绵绵的毛发厚而绵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头顶上一对三角形的尖耳微微颤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绝不能是正常人类的长相。
这什么东西?魏淮死死盯着眼前的猫咪倒影。
猫能长这样?
这他妈怎么像是豆腐长了毛似的?
他难不成是块毛豆腐成精了?
第57章
魏淮盯着池中的倒影久久不能平静。无论心中如何震惊,都改变不了他一觉醒来变成了只猫的事实。
“系统?”魏淮在心中呼唤。
过了一会儿,他不死心,又叫了两声,却依旧无人应答。
好嘛,划水的兄弟也没了。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肥硕的游鱼似乎对池边的白色生物感到无比好奇,扭着身子凑到魏淮跟前。
“……?”看着眼前条条肥美的鱼,魏淮陷入了沉思。
这鱼,竟然还朝他吐泡泡?
这真的不是傻得冒泡了吗?
猫咪的天性促使魏淮没忍住动了动爪子,藏起来的锋利爪甲闪过一道暗光。
反正都这样了……
不如……
好奇心是一种很难按耐住的感情,尤其是当他没有得到满足时,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就好像附骨之疽,从骨头缝里都泛着痒。
毛乎乎的大尾巴轻飘飘地拍在青绿色的草地上,两只前爪交错着踩在地上,池水中的游鱼丝毫没有发现危机渐进,依旧甩着尾巴无忧无虑地在水中游荡,天真地吐着泡泡。
古树参天的森林中心,红墙黄瓦,金顶红门的高大建筑使人不禁升起一股敬畏之情。殿内高大辉煌的实木宝座上,溥乌支着头听下面稍显躁动的声音面色不虞。
入春了,冬季的平静不再,繁忙的生活以及愚蠢的下属令他一时间有些不适。
家里还有一只需要人照看的小家伙,但这些繁杂的小事却总是绊住他的手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溥乌想着沉睡半月都没睁开眼睛的猫咪,心里愈发烦躁。
突然,下首正在汇报的属下声音一滞,看着自家妖王默不作声瞬间从椅子上消失,有些呆愣。
怎么了?敌袭吗?!
感受到自己设置在寝宫的禁制被触发,溥乌掐着术法瞬移到场。
难道是谁偷偷溜进去了?最近春天到了,许多族群都不安分,连他的地盘都敢随意入侵,看来是时候要敲打一番了。
从大殿到寝宫,距离很近,瞬移也就是一息之间的事。溥乌皱着眉,怀着杀意瞬移过来,一眼就看见站在池边的魏淮。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心中便涌出无限的惊喜。
等了半个多月,终于等到了!
魏淮当初骤然昏迷,溥乌用神识检查一切正常,带去给族里最好的医修也检查不出昏迷的原因,当初一起带回来的安,也没有在自己的传承里找到相关的记忆。
尝试过所有能尝试的办法之后,魏淮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这件事就只能暂且搁置下来,所幸除了昏睡不醒,猫咪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问题,至少性命无忧。
但等了这么久,溥乌心中的担忧却是逐渐上升。一日不醒尚且没有那么忧虑,至少对于明天还存有乐观的态度,毕竟太累了身体强制休眠也是有可能的,可若是日日不醒,就令人禁不住想象最坏的结果。
虽然和猫咪相处不过半年,但对于溥乌来说,魏淮已经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修炼时转头只能看见空空的蒲团上,少了一只圆乎乎的大白猫,怀里没有丝毫减少的猫咪小零嘴,每每摸到便仿若咯的他胸口发闷,以前特意空出的下午训练时间,现在只觉得空落落的,只能再度被公务充满……
回归了从前的生活之后,带给他的只有满满的不真实感。
好像以前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是虚幻。
但大约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圆滚滚的猫咪终于还是回来了。
溥乌小指动了动,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有出声。
毕竟猫咪看上去这会儿十分专注,他若是出声打扰了,这小祖宗怕是又要闹起来了。
怀着复杂心绪的妖王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于是下一秒,猫咪就在他的眼前化身一道白色的闪电,一个猛子朝池水中扎了进去。
“……?”
溥乌抿了抿唇,悲春伤秋的感情全然消失,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只有满心的无奈。
还是这么淘气啊……
过了两三秒,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猫咪嘴里叼着一条有他半个身子大的肥硕鲤鱼艰难地爬上了岸。
其动作之艰辛,看的溥乌只想拎起他的后脖颈把人直接拎上来,免得一个脱力,又掉下去了。
妖王打量着眼前的猫咪,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怎么感觉……一觉醒来好像又胖了不少呢?
难道是这半个月他喂得灵丹太多了吗?而且猫咪好像确实一只在窝里趴着没有动过……
“……”细细数着自己都喂了猫咪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的溥乌沉默了。
魏淮没有发现这偌大的池塘旁边多了一个人,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眼前不停蹦跶的鱼,和……水中他的倒影。
刚刚叼着鱼好不容易爬上岸,魏淮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自己上个岸好像有点太困难了吧?
明明他觉得自己力气应该挺大的啊?
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太对劲的魏淮,上了岸之后又瞟了一眼池塘。此刻已经重新变得平静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一只胖乎乎的,实心的落汤猫跃然水上。
“……”他的毛,竟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蓬松……
魏淮也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旁边的鱼生命力似乎格外的强盛,离了水,竟然还能蹦跶这么长时间,而且没有丝毫力竭的征兆。
魏淮越看越恼火,一股脑将自己发现他胖了的复杂心情全然嫁祸到这条可怜的鱼身上,伸出爪子就按在了鱼肚上,张开嘴叼着鱼就准备往房间里跑。
其实往哪跑都无所谓,只要远离水池,让这条可恶的鱼认识到他今天必死无疑就好。但如果再来一次,魏淮绝不会选择这个方向。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时候,都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
更别提他现在还是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猫,万一他是突然出现在别人家里的,那这不就变成了自投罗网了么?
魏淮抬起头,逆着光观察了一下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暗含戾气的眉眼,桀骜不驯的气质,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眼前的人绝不好惹,而这种人,看上去就不像是个会养猫的。
还养的这么胖。
魏淮不禁发散了一下思维,他觉得这种浑身肌肉的家伙就算养猫,养出来的估计也是浑身腱子肉的猫咪吧,会每天带着猫咪和自己一起锻炼跑步做操什么的……
嘶——
溥乌不知道魏淮在想什么,这不影响他把失而复得的猫咪抱在怀里细细安抚。
顺手掐了个术法将湿漉漉的猫咪烘干。
“终于醒了,别害怕,等过段时间你化了形,我再带你去找人仔细看看。”魏淮虽然修炼慢,但这些日子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基础,距离化形不远了。等化了形自然就能获得传承,身体也能更加稳定,到时候再去找医修看看,或许能看出这段时间陷入昏迷的原因。
“好了,生了病还是要好好休息,我陪你睡一觉吧。”溥乌将猫咪从头摸到尾,有些留恋这熟悉的丝滑触感,轻声安抚一番后,抱着猫就往寝宫走去。
他好几天没合过眼了,虽然以他的修为也不需要睡觉,但猫咪都醒了,不抱着睡一觉简直让他想的不行。
“?”魏淮震惊了。
他竟然还真是这家伙养的猫?
睡觉?什么睡觉?
猫咪抬眼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气,陷入了沉思。
他怀疑抱着猫的男人不怀好意,但他没有证据。
第58章
一只猫咪是无法开口说话并抗议的,虽然魏淮是一只体积很大,大的或许有些不同凡响的猫,但和溥乌比起来,却依旧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人一猫在艳阳高照的天气里双双躺倒在床,逼迫自己陷入沉睡。
魏淮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他才刚刚从沉睡中醒来,此前也并没有什么关于自己有剧烈运动的记忆,按理来说并不存在太累了想休息的可能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不说沾床既睡,起码他还真没保持多久的清醒,被人抱在怀里没过几分钟,瞌睡便如潮涌至,侵袭而来。
虽然没吃过安眠药,但魏淮觉得,这入睡的速度估计吃个两颗都赶不上。
察觉到怀里的猫咪呼吸渐渐平稳,旁边的男人睁开眼,盯了一会儿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猫咪,勾起唇角,收了自己那一点点用于助眠的术法。
猫咪睡了太久,平日里他碍于这让人看不出任何迹象的病,不敢多碰,也怕自己突然摸上去却感受不到猫咪的生命力,所以这半个月以来,他和猫咪亲近的次数少的可怜。
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当然要将自己缺失的那些都补回来。
为了避免猫咪拒绝,使用一些合适的方法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溥乌的动作很隐蔽,他先用指腹轻轻地碰了碰猫咪尾巴尖上的一撮毛,抬眼虚瞟一眼,见猫咪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的晃了晃尾巴尖,这才慢慢地加大了接触面积,每次都从上面一点开始往下捋,直到摸到了猫咪的尾巴根才停手。
这个部位明显令猫咪有些不适,喉间溢出些微微的呼噜声,像是软绵绵的撒娇一般,魏淮在睡梦中丝毫不觉,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得劲,然后下意识的翻了个身。
白色的猫咪就算是翻身也翻得格外优雅,伸展的四肢和开了花的爪子都带着一股韧劲,好似伸直了的松竹。猫咪原本背对着溥乌圈成一团窝在他怀里,这一翻恰巧变成了面对面。
准确的说是猫咪的脸,对着妖王鼓囊囊的胸肌。
啧,尾巴没了。
溥乌想着,却也不觉得可惜。
猫咪圈成一圈用爪子埋着脸的样子同样很好看。
刚刚撸完尾巴的手,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猫咪的耳朵上,一对纯白的三角尖耳被两根手指轻轻地捏着。
溥乌感受着指腹之下的温度,却还不满足,又摩挲着捻了捻,见猫没有反应,又将整只手掌覆盖上去揉了揉。
妖王的脸上勾出一道满意的弧度。
想必今天一定能过一个令他满意的夜晚。
——
清冷透彻的银辉穿过窗户上镂空的雕花洒落一地,几道淡淡的光微微照亮了木床的一半,散发着莹莹光辉。猫咪纯白的毛发也像是镀了一层亮晶晶的星光。
魏淮睡得很沉,梦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带着一种虚幻的真实。
就像是在看一部沉浸式电影。
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心急如焚。
至少对于007来说,魏淮此刻的变化简直让他望眼欲穿。
劳模系统早就厌倦了自家宿主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就直接失忆做不了任务的摆烂生活,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魏淮恢复记忆,可以开工的曙光,007只觉得自己那不存在的血液都沸腾了。
原来这就是热血沸腾的感觉吗?内卷之王有些恍然大悟。
燃起来了。
系统充满了熊熊斗志。
魏淮虽然做着梦,但他睡得格外安稳,就仿佛是独自一人包了一整个影厅,然后安安静静的欣赏电影。
虽然这个电影似乎是个玄幻动作片。
花里胡哨的各种特效在眼前炸开,魏淮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赏着这些看上去十分真实的特效,主角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长着翅膀的狮子。
黑白相间的毛发每一根都闪着暗光,翅羽锋利硬挺,挥动间带起一阵破空声,金灿灿的眸子如鹰隼般锐利,张嘴便是似乎能引起地动山摇的吼声。
真炫酷啊!
魏淮感叹一声。
然后津津有味地继续看。
这似乎就是一个主角的成长史,比起电影更像是记录片。
记录了这个不知名生物从出生到死亡传奇的一生。
看完,魏淮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主角波澜壮阔的人生让他都产生了些许向往,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想要像他一样闯荡一番的冲动。也许是梦境真的受主人控制,此时本该结束的画面突然一转,视野的中心变成了主角留下的孩子。
“?”合着这还是个系列纪录片?
魏淮咂咂嘴,继续看下去。
这次的故事就要简单的多,他看着主角一路闯荡,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自己的族群,然后又因为自己先天的缺陷受到族人的排挤,最后在外敌的入侵下,中了术法一命呜呼。
最后一幕是两只白色的幼崽挤在一起取暖的画面,魏淮猜测这大概是个开放式结局。
“……”不过这算是烂尾了吧?
第一部 那么惊心动魄,魏淮都忍不住稍微带入了下主角,结果这第二部就这?
难道是因为第一部 太好了,他才觉得第二部不好看的吗?
嘶——
魏淮摸了摸下巴,思考一番。
他觉得不是他的问题。
这就是单纯的不好看。
梦境过得很快,第二部 刚结束就立马就又接上了。
这次魏淮还没来得及吐槽越拍越烂的剧情,就发现自己的视角再次一变,不再是旁观的角度,而是更加接近地面,且更加真实的角度。
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还没等魏淮反应过来这奇怪的视野,就听见几声微弱的猫叫声在身旁响起。
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只瘦弱的白色奶猫病殃殃地趴在地上。
魏淮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自己的这具身体似乎不怎么听他使唤,自己走了过去。
“?”难道这次是网游视角,还附带自动寻路功能?
“喵呜——”下一秒,真实的就好像从他自己嘴里发出的叫声唤回了魏淮七拐八拐的思绪。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一道趴在主角身上的幽魂。
电影倒也不必这么真实。
魏淮的淡然心绪一直持续到他听到一声熟悉的电子音之前。
[叮!任务目标已出现,请上前与目标进行友好接触吧!]
当时没能听到的任务,此刻却以另一种形式传到了魏淮的耳朵里。
“……”猜错主角。
他以为他是威风霸气的主角一,没想到最后却是弱小可怜的主角三。
魏淮想想第一部 里遮天蔽日的巨大身躯,在看看这瘦弱的小身板。
啧。
——
冷冷的月光照的房间都显出几分冷色,床上的人影微微动了动,一双泛着寒光的双眼蓦然睁开。
溥乌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唯恐猫咪再出什么事,下意识在手中掐了个法诀,立刻睁开了眼。
眼前的猫咪身上泛着银光,在黑暗中显得有几分刺眼的光芒令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竟然真的是猫咪出事了!妖王内心一紧,涌上一股暴虐的情绪。
这情绪来去如风,转瞬即逝。
待溥乌眨了眨眼适应之后,就见自己怀里毛茸茸胖乎乎的猫咪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睡眼朦胧的男人。
妖王的满身杀气在看见青年揉眼时溢出的点点金光,和一头熟悉的白发时,微微一滞。
一个不可思议但又合乎情理的想法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猫咪……终于化形了吗?
一般来说,幼崽化形之后的形象也是幼崽。猫咪虽然化形完,但也勉强还能算在幼崽的范畴中。
所以为什么不是小孩子?
溥乌想到这,眉头又一皱。
而且他似乎也和猫咪圆乎乎的身材不太匹配。
……
魏淮连着做了三个梦,一觉醒来不仅没有休息过后的舒适感,反而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像是熬了个通宵没睡觉一般,大脑被困倦充斥着,促使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本来只想打个简单的哈欠,但身体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两条胳膊不由自主的在打哈欠的同时抬了起来,伸了个懒洋洋的懒腰。
白发金眼的男人伸完懒腰,抬手揉了揉眼睛,抹去一点溢出的生理盐水,然后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片漆黑,自己似乎是坐在一张柔软的垫子上,只有前方的一小块空间被月光微微照亮。
魏淮下意识朝明亮的那边看去,正巧和皱着眉,显得格外凶神恶煞的溥乌对上了眼。
唇角紧抿,眼神凶戾,眉眼间自然蕴含一股戾气的妖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或者说,不像好人。
“……”
然而刚刚找回记忆的魏淮,却根本无法升起一点害怕的感觉。
他现在看着这张脸,只能想起这家伙每次偷偷摸他毛的样子。
“……”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已出现,请上前与目标进行友好贴贴吧!]
007急不可耐的电子音插进来,打断了魏淮的思绪。
“?”不愧是劳模。
魏淮对这种一醒来就压榨员工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然后发出了摆烂的抗议。
无果。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猫的他,应该如何水过这一次的贴贴任务呢?
魏淮看着溥乌凶神恶煞的表情和眼前鼓鼓囊囊的胸肌,一时间陷入沉思。
而通过观察,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猫咪的溥乌,将内心升起的莫名其妙的喜悦归为看到自己养的幼崽终于成长了的欣慰之情,绷住了自己表面上严肃的表情。
看起来,今天的确是一个令他满意的夜晚。
溥乌愉悦地想着。
第59章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很明显,喜的必不可能是魏淮。
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和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相互凝视着。
溥乌依旧绷着他那张看上去暴戾恣睢的脸。
妖族的审美有时候和人族不太一样,除了某些格外看中外貌的种族,其余的基本都崇尚武力,慕强几乎是每一只妖的本能。妖族评判対方是否值得相交的第一因素,就是先预估対方的武力值。
众所周知,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绝対比一张面带微笑的脸第一眼看上去武力值强得多。
下意识想要让自家的猫咪感到安全感的溥乌,不由自主的将冷沉的表情焊在了自己的面皮上。
魏淮:“……”
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究极猫奴吧?
魏淮想。
一见到他就摆出这样不欢迎的脸色,难道是不满自己养的毛茸茸变成了没毛的两脚兽不成?
魏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或者说,他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毕竟如果是他的话,要是有一天他养的什么猫猫狗狗突然变成了人……
嘿……
溥乌看着対面的魏淮一时无话,他没想到自己养的幼崽化了形竟然不是人类幼崽的模样,而是成年男性的外表。
而且长相还如此出色。
银白的头发短而蓬松,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映衬着一双星眸愈发璀璨。脖颈修长却不失力量感,冷白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闪着莹莹细光。
蓦然间瞥到一抹熟悉的黑色毛皮,溥乌唰的一下收回了目光,蜜色微黑的脸上神色难辨。
揪着床上铺着的黑色毛皮一角,勉强盖住自身的魏淮将対面人目光逐渐下移又迅速恢复的全动作尽收眼底。
还好,幸亏这床上还有个可以遮盖的东西,勉强保住了他的脸面。
魏淮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想着。
“魏淮……?”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试探的尾音。
“嗯?”魏淮下意识应了一声,刚刚移开的目光又接了回去。
相顾无言。
溥乌感受到这凝滞的气氛无奈笑笑,作为年长者,理应照顾小辈的情绪,他伸手揉了揉那颗看上去就手感极佳的脑袋,缓和气氛率先开口:“真没想到你化了形竟然是这般。”
明明本体看上去就是一只幼崽,完全看不出有这么大年纪。
“感受体内的灵气运行,你的记忆里应该也有,”溥乌做了个示范,并叮嘱道:“一直这样衣不蔽体可不行。”
他不知道外表是个成年男人的魏淮真正的心智到底有多少。
毕竟灵兽也有青年或中年时期得了机缘,突然化形的,只是灵兽的智力可不高,化了形也要重新学起这些生活常识与技能。
“……”魏淮対他类似教小孩似的口气有些纳闷,难道他长得还不够成熟吗?
但他也没出言纠正,当务之急是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而不是揪着这些细枝末节了浪费时间。
魏淮闭眼控制灵力,按照记忆中的轨迹运行,没一会儿乱糟糟的灵力就变得整齐有序起来。
穿了衣服果然就是不一样。
他感受着身上有重量的感觉,总觉得整个人都自信起来了。
溥乌盯了一眼他身上和自己十分相配的衣服,也很满意。
这样就更像一家人了。
只是拿妖王身上衣服做参考的魏淮不知道溥乌的一点小心思,他只是在想,这个贴贴的任务该怎么办。
要是他还是一只猫就好了。
魏淮这么想着。
下一刻他感到一阵失重感——
视野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
“……”这种心想事成倒也不必。
溥乌也愣了,空气中又充满了沉默的氛围。
说实话,一张猫脸配上一副震惊而又委屈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同时,又十分的想笑。
但靠谱的长辈没有将笑意泄露出来,依旧维持着沉稳可靠的样子朝猫咪伸出了手,动作熟练且连贯。
“来。”溥乌言简意赅。
“喵呜——”怎会如此!
魏淮跳上了妖王的臂弯。
他也不想上来的,但谁让他还有个任务没做呢。
溥乌像往常一样将猫咪抱在怀里,魏淮的一张猫脸被压的紧紧贴在胸口,蓬松柔软的毛发乱作一团。
“……”他只是看看,不是真想贴这里啊!
好在溥乌也怕把猫咪压坏了,只紧抱了几秒以表达自己対猫咪的重视后就松开了手,虚虚抱着。
这让魏淮有了活动的余地,他后腿在妖王的手臂上用力一蹬,前爪踩着肩膀,蹭地一下窜上了头顶。
在头顶端坐着的魏淮终于又享受到了正常人的视线高度。
猫的视角太矮了,矮的他难受。
这就好比一个人如果平时有一八三的视线高度,却骤然降到了一米七,対他来说不亚于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不是高度的问题。
是面子。
魏淮在溥乌头上动了动爪子,除了位置有点小,不能大幅度活动以外,这里简直就是风水宝地。
路都不用自己走。
懒狗魏淮快乐极了。
溥乌明显是那种会溺爱孩子的类型,但他却不能让魏淮这样待在他的头上,于是妖王伸手,将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猫咪抱了下来,安安稳稳的安置在自己怀里。
虽然他是妖王,正值壮年法力强盛,也负担得起一只小小的猫咪。
但是有点重。
万一他一动猫咪不小心掉下来了怎么办?这不安全。
溥乌沉重地想着。
只享受了几秒钟快乐的魏淮,恹恹地趴在溥乌怀里,绵密的尾巴耷拉着,看着有些闷闷不乐。
溥乌看着又开始评估自己,他是妖族的最强,是三界战力榜上排的上名号且位置极高的妖,他当然负担的起这样一只小小的猫咪。
鼎鼎有名的妖王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几颗赤红的果子凑到猫咪嘴边,“你最爱的小零嘴。”
幸好他日常都带着。
魏淮対水果感觉一直都很一般,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榴莲除外。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红的纯粹的果子,口水就开始疯狂分泌。
猫咪预料之中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乖乖吃着。
……
早晨的日光升起,溥乌抱着猫像往常一样外出。
猫还是那只猫,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溥乌看着猫咪那双懒洋洋的金眸,总是控制不住想起猫咪化形后的样子,心脏骤快。
将猫抱在怀里的感觉也很奇怪,总觉得自己抱的不再是一只猫咪,而是——
一个人。
想到这,妖王的心跳又漏了两拍。
“要去看看你的兄弟吗?”溥乌僵着胳膊试图转移注意力,“你也化形了,该去看看了。”
他仿佛忘了魏淮现在也依旧是一只猫咪。
“喵呜——”好。
正好他也想去看看,毕竟他也是才知道安竟然不是他弟弟。
和魏淮的“天资愚钝”不同,安天赋很强,现在还没成年就已经拥有了可以独自生活的实力。
不过妖族対幼崽一向十分看重,没成年的幼崽就该和监护人一起,所以安依旧挂在冀流名下。
“王上!”听闻溥乌到访,冀流出门迎接,看到自家王上怀里的猫咪就是一愣。
这只终于醒了吗?
他暗暗松了口气,想来以后商议的时候,王上终于能心平气和一些,被扣到现在的那只凤凰仔应该也很快就能送回去了。
隔壁天天找上门来,溥乌可以不见,他一个小小副官却是没这个资格的。
“安呢?”冷凝的声音唤回了冀流的注意力。
“他去训练场了,应该快回来了了。”冀流如实相告。
溥乌点点头,顺势撩起衣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猫咪被妥善地安置在他的腿上。
溥乌随手顺了顺猫咪的毛,却在顺到将近尾巴根的时候,蓦然顿住。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妖王盯着自己的手,面色冷沉。
没一会儿,门外走来一道身影,一身白衣,个子不高,看上去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脸上犹带着两团婴儿肥,表情一本正经,只是看着像是在强装成熟。
同样金灿灿的两対眸子相互注视着,安眼睛一亮,面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惊喜笑容,冲散了故作深沉的老成,更贴合自身的年龄,多了几分天真烂漫。
“哥——!”
“喵呜——!”侄子!
相互听的懂的两人纷纷陷入沉默。
安脸上的笑容一滞,眼里带着些茫然。
魏淮看了看小孩仿佛受到天大打击一般的表情,在心里狠狠地笑了。
他就是故意这么叫的。
毕竟除了他就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就算默认了他是安的哥哥,也没什么。
但他就是故意的。
嘿,就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猫咪坐得端正极了,脑袋高高扬起,金灿灿的竖瞳中充斥着肃穆的情感。
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魏淮盯着眼前的小孩,没想到吧,我是你叔。
魏淮不知道,这种心情就像猫咪遇见了放在桌边的水杯,就想伸出爪子去摸一摸,碰一碰。
说白了就是闲的慌,欠儿。
鸡飞狗跳的认亲环节很快过去,溥乌和魏淮也不久留。
又到了月光莹莹的夜晚。
溥乌将猫放在床上,自己站在床边沉思。
以前只当猫咪是幼崽,睡一起也没什么,但现在似乎就有点不合适了——
万一睡着睡着突然变成人……
妖王抿了抿唇,撩起衣摆上了床。
他这是为了魏淮好,万一他晚上突然变成人乱跑找不到路又突然变回去了怎么办,或者晚上要是找不到水喝怎么办?
溥乌胡思乱想着,下一秒——
他想着的事情就变成了现实。
魏淮的视野骤然从低到高的感觉依然令他有些不适,但这次他记得了好好地套着衣服。
这算什么?魏淮想不通,他努力了一整个白天都没找到变成人的方法,怎么晚上随便想想就能变了?
这是什么灰姑娘夜晚限定情节?
溥乌刚刚坐上床准备躺下,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一瞬间,他身体一顿。
这样了他还躺下,是不是不太対?
第60章
最终溥乌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就这么自然的在床上躺下来。
和一只猫睡,正常。
和幼崽睡,也正常。
但和一个外表怎么看也成年了的男人睡,溥乌心里觉得这恐怕多少有点不正常。
魏淮对于妖王复杂的心里活动没有丝毫察觉,虽然有了自己变猫时的记忆,但这些记忆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旁观了一场电影,虽然主角是他,但也没有什么代入感。
记忆中的他虽然的确天天和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躺在一张床上,但魏淮这会儿却也没有想起来,丝毫不觉得坐上了床又起身离开的溥乌有哪里不对。
对他来说,溥乌此时的动作才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不算是相熟到能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
魏淮理所当然的认为溥乌也是这样的感觉。
猫咪和人类毕竟是不同的,他能在猫的身上寄托感情,毫不设防,不代表对着变成人类的猫还能如此。
感到生疏才是正常人的基本反应。
溥乌也不知道魏淮短短时间内就想了这么多,更不知道自家养的猫已经将自己的监护人默默划出了自己人的范围。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嘱咐了两句诸如“晚上要好好睡觉”或是“祝你好梦”之类的,族中家长经常对自家幼崽说的话。
“好。”
身材高大的妖王肉眼可见的愣了愣,直视前方的双眼突然就凝固在魏淮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回应。
原来是这种感觉-
溥乌就像从前的许多任妖王一样,沉默寡言,如同磐石一般坚固。不需要有多丰富细腻的感情,为族人做心理辅导是祭司的工作,妖王只需要保持住自己的地位与实力,保证自己在下一任妖王继位之前,以绝对的实力与顶尖的地位活着就行。
以武力威慑敌人,给予族人坚实的后盾,这才是妖王唯一要做的事。
从这方面来讲,溥乌已经是一位优秀合格的妖王了。但在其他的方面,他也同样优秀。
处理妖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与外界维持和平互助的发展环境,甚至他的脾气算得上是历届妖王中排得上号的好,虽然长相凶悍,满身戾气,但实际上没有什么负面的爱好,比起以前那些个噬杀噬色的妖王,溥乌几乎没有为族人带来一点内部的心理压力。
有时候走在街上,遇见他的各类妖族总是会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丝毫恐惧。
妖族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妖时,恐惧感是一种来源于骨血的下意识反应,能克服这种反应的,必然有着比恐惧更加深邃的情感。
这是他自身实力带来的,但又不仅仅只是实力。
但无论是什么,能加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标签从来都是锋锐硬朗的。
从不会有人能想象到“祝你好梦”“晚安”这类的词会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
事实上,沉默寡言的妖王在他以往的百年中,确实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他还年轻没有伴侣,自然也没有幼崽,甚至他认识的所有族人都早已过了需要他说“晚安”的年纪。
或者说,就算有,他估计也不会说。
因为如果不是意外看见自己的副官哄另一只幼崽睡觉的场面,这个看着浑身都硬邦邦的男人估计都不会知道还有哄幼崽睡觉这种事。
在他看来,困了自然会睡,哪还有哄着睡觉的。
娇纵。
这么想着的溥乌自然也没有在自家的猫咪幼崽身上实验过。
直到有一天晚上,一直乖巧睡觉的幼崽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在他身上又蹦又跳。这个时候的猫咪已经初见发胖变圆的端倪,加上起跳和落下时的冲击力,让溥乌根本没办法安慰自己这个力道根本不痛不痒。
终于忍无可忍的家长还是揪着猫咪幼崽的后颈皮强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任凭猫咪在自己的怀里拱来拱去也绝不放手。
溥乌半靠在床头,感受着怀中的动作渐渐平息,有点无处安放的双手这才试探着放到猫咪的身上,轻轻顺了顺毛。
顺着顺着,不知怎么的,副官哄着幼崽的样子就突然占领了溥乌的思绪,纷扰间,一句“晚安”就已在不知不觉中出了口。
“……”妖王沉默片刻,突然就觉得有些羞耻。
明明他是看不上这种会把幼崽惯的娇纵的行为的。
溥乌瞟了一眼猫咪,见怀里的幼崽已经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听见。
就这么怀着奇怪的心情,妖王偶尔也能在猫咪睡着之后,像寻常家长一般平静的说一句祝福语,从最初的短短两个字,到后来他也能稍微再多说一点。
但也只是偶尔。
后来变得频繁的关键,就是魏淮陷入沉睡的半个月。
妖王夜晚的话越来越多,早已不限于短短的“晚安”两个字,有的时候兴致来了,能对着沉睡的猫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就像是要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祝福语全说出来,间或夹杂着自己一天的经历,偶尔还能说点从别处听来的故事。
沉默的男人在夜晚摆脱了这个伴随他已久的标签。
可惜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只睡着了听不见的猫。没人看见这个仿若大变样的妖王。
溥乌自己也早已习惯了只有自己的声音而没有回应的场景。
也因此,突然间听到了回应的溥乌才如此愣怔。
就好像,一直只有自己默默输出的时候,突然在自己意料之外有了反响的那种惊喜感。
原来是这种感觉。
“……?”魏淮疑惑地看了一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妖王,迟疑片刻还是礼貌的又回应了一句“晚安?”
原来这人竟是这么期盼他人回应的吗?
魏淮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他既然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少要顺着点主人家的心意来。
妖王喜欢句句都有回应,那他也不介意顺着点,多回应几句,好歹让照顾了他这么久的东道主愉悦愉悦。
“……”妖王细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像一座巍峨的山岳般磅礴深沉。
“晚安。”低沉醇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他没有再等魏淮开口,径自退了出去。
默默让出自己寝宫的妖王关门后脚步顿了一瞬,才朝议事厅走去。
不需要睡觉的大妖,在无趣的夜晚也只能用公务消磨时光。
——
第二天清晨,魏淮睁开眼,不出意料的看见自己伸出来准备揉眼睛的手又变成了长毛的山竹。
猫咪顺势用爪子擦了擦脸。
四只白乎乎的爪子踩在黑灰色的地面上,没有激起一丝灰尘,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竹叶一般飘然而落。
大门合的很严实,只有中间一道极细的缝隙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魏淮蹲坐在门口沉思。
这门……他能推的动么?
如果他还是成年人类的外表,那么魏淮毫无疑问,他能。
但现在他只是一只猫。
“系统,待会要是推不动,你能给我小小开个挂吗?”魏淮语气深沉。
[不。]系统言简意赅。
在经过这么几个宿主明明很水,但却每次都莫名其妙通关了的世界之后,007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佛系生活。
总归不会比宿主变猫还断线的时候更差了。
能把任务都刷了就行,至于其他的,007不敢奢求。
当然,只有基础进账的宿主自然也享受不到其他的待遇了。
“好吧。”魏淮也就是随便一问,能行就行,不行拉倒。
虽然推不动门这件事对他来说有点伤自尊……
好吧是十分伤自尊。
作为猫推不动门就算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只猫而已,但现在有了记忆的他,没办法把自己当做一只猫。
连门都推不开这件事自然是很丢人的。
但也没办法,毕竟身体原因受限。
套着猫咪壳子的成年男性魏淮,终于还是向实木大门伸出了爪子。
“吱——”
嗯?魏淮收回爪子,看着推开一道缝的门在自己的眼前再度闭合之后,他又伸出了爪子。
“吱——”又是一声沉重刺耳的摩擦声。
魏淮感受了一下仿若只是推开一道门帘的感觉,眼神一亮。
啊,他还是很强的嘛。
只可惜猫咪的手太短,想要出去要么一直推着门,直到门宽到可以让他溜出去,要么就只能先用力把门直接推开,然后再溜出去。
前者对于一只四只脚走路的猫咪来说,操作略有些困难,所以只剩下另一种方案。
魏淮深吸一口气,奋力一推——
“吱呀——”木门发出一道沉重的叹息,狠狠向后甩去。
魏淮看准时机,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从门后溜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难道妖族都是这样的吗?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长了见识的魏淮往树下一趴,不动了。
从枝干的细缝中漏出的几缕阳光温暖却不显得灼热,温温柔柔的感觉照到身上刚刚好。猫咪纯白的毛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倒是和那双金灿灿的眸子相得益彰。
魏淮打了个哈欠,顺手又用爪子抹了抹脸。
他虽然出来了,却也只不过是天性不喜欢室内的环境,出来之后该干什么魏淮自己也不知道。
目标人物没有出现,任务也没有,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地方可去,只能晒晒太阳消磨时间。
好在这里环境是真的不错,有山有水空气好。
就是这个趴着的姿势有点不得劲。
魏淮沉思片刻,他觉得他或许可以做出大胆的尝试。
白色的猫咪挪动自己圆乎乎的身体翻了个身,看上去憨态可掬。
然后,猫咪靠着树干,翘起了自己脚。
魏淮舒服的喟叹一声,果然二郎腿才是人间理想姿势。
姿势怪异的猫咪眯着金灿灿的眼瞳,浑身都慵懒劲快要浸透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等溥乌从公务中拔出自己的思绪,转头来找自家的猫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自己忙碌的生活完全相反的景象。
“……”妖王远远的看着,强横的实力令他清楚的看见了猫咪脸上惬意的表情和泛着闲适的每一根胡须。
以及他奇怪的动作。
他的猫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溥乌想了想一月前动作都老老实实的幼崽,又看了看现在这只。
很怪,但又说不出的熟悉。
“魏淮。”
他叫了一声,蹲下身子,“走吧,带你去看看那只凤凰幼崽。”
“?”魏淮愣了半秒才想起来溥乌嘴里的凤凰幼崽是个什么东西。
那只鸟竟然还在?
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可惜在一张圆乎乎的毛脸上看不太出来。
猫咪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跳上了妖王伸出的手臂,踩着肩膀窜到头顶。
然后再被无情的拎下来,安置在怀里。
“……”算了,这不重要。
魏淮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首要的当然是报当初的被啄之仇。
猫咪心里记着仇,尾巴也下意识的跟着晃了起来,毛茸茸的触感时不时擦过妖王肌肉紧实的手臂。
溥乌面上不显,一双如点墨般的双眸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只有微微紧绷的唇角泄露了一丝不明的心绪。
他没办法再把魏淮仅仅看做一只猫了。
这件事在魏淮化形的那天,溥乌就早有预感。
那张脸,根本不可能再忘得掉。
甚至不说忘掉,能不要总是浮现在他脑子里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了。
溥乌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手臂又时不时传来几阵瘙痒,他顺手揪住了扰乱自己思维的罪魁祸首,然后一顺到底。
待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毛都变得服服帖帖的时候,妖王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溥乌松开自己抓着尾巴的手,转而稳稳托住了胖乎乎的猫咪。
“……”魏淮没理他,转身就跳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猫咪垂着自己的尾巴。
溥乌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把嘴闭上了,只默默跟在猫咪身后,在该转弯的时候才出声提醒一下。
魏淮心里木着一张脸,外表的猫脸看上去也透出几分严肃。
士可杀,不可辱。
气急了的猫四只脚走的飞快。
当初的小黑鸟毕竟是隔壁的幼崽,溥乌虽然光明正大地迁怒他,却也算是好生对待着,没有真的把幼崽当做奸细关进刑讯室,而是安置在一处设了结界的别院。
溥乌推开门,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踏脚进去,而是等着脚边毛茸茸的一团完全进了门之后,才松开了自己推门的手。
魏淮默默注视着眼前的黑鸟,看上去似乎比半月前大了不少,看着养的膘肥体壮的,一双黑色的豆豆眼泛着呆蠢的光。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看见这只鸟,猫咪就想起自己当初被疯狂啄脑袋的感觉。
猫是一种格外记仇的生物,魏淮觉得自己多少受了些影响,不然怎么会一看见这只鸟就心里冒火。
溥乌随手拖过一旁的椅子放到门口,撩起衣摆坐了上去,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不再关注屋内一黑一白对峙的场面。
无关人员出门后,屋内顿时就剩一猫一鸟。
凤凰幼崽漆黑瘦干的爪子微微绷紧,黑色的豆豆眼紧紧盯着眼前一看就来者不善的猫。
他当然还记得这个似乎害自己回不了家的可恶家伙。
一场争斗一触即发。
或许年纪小的总是容易冲动一些,至少这只幼崽就不太稳重。
魏淮稳稳的按住率先朝自己扑过来的小黑鸟,眼神幽深。
要是这只鸟不动,他或许还不好意思再揪着不放。
毕竟他是个成年人,虽然受猫咪的影响有些记仇,但也不至于对着一个幼崽下手。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是幼崽先动的手。
那他这叫什么?
这叫合理代替对方家长教育小孩,再不济也是正当防卫。
总之,绝对跟欺负弱小不沾边。
魏淮盯着爪下的手下败将扯出一道笑容。
被凄惨地压在地上的黑色毛球后背一凉,翅羽下的绒毛顿时炸开。
溥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一只手垫在后脑抵住身后大门凸起的柱子。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飘着,像是在观赏天上稀薄的云。
“魏淮……”
溥乌唇角微动却并不出声,他想着一墙之隔的猫,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初见时只能软软糯糯地哼叫着的幼崽,逐渐长大变得活泼好动的猫咪,再到后来被他养的圆圆乎乎……
妖王想着想着,唇角便不自觉的勾起,眼里晕出些温柔的笑意。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男人便强制扯平了嘴角,蹙着眉头,眼里的温柔也被浓浓的困惑覆盖。
回忆到猫咪昏迷前的溥乌觉得之前的发展都十分正常,就从……
就从那只猫化了形就不同了。
溥乌磨了磨自己的犬牙,面上难免带着些恶狠狠的凶悍来。
不是真生气,只是一种困于未解难题之中久久不得脱困的焦躁。
他想不通,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只是……只是变成了一个人而已。
或许这个人可能是长得优秀了点,他看着眼熟亲切了点,
但也只是一个刚刚化形的妖而已。
溥乌想着那张让自己这两天都不得安稳的脸,不知为何从心底冒出了些似乎非常熟悉的恼怒,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经常有这样的心情一样。
都是那张脸的错,让他只是抱着猫都感觉怪怪的。
沉着脸的妖王又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
“吱——”
木门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前还放松自己七想八想的妖王顿时一个激灵,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转头朝旁边看去。
怎么会这么放松毫无防备……妖王在心里狠狠皱眉,将警惕心重新装进自己的脑子里。
踩着碎步悠闲走出门外的猫咪被旁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下意识转头看去。
“?”
魏淮看了眼浑身紧绷,眼睛似乎都瞪大了点的妖王,有点好奇。
这是怎么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几眼,莫名得出一个说出来铁定被打的结论。
这家伙……可真像一只受到惊吓,被惊得瞪圆了眼的狼犬。
如果有耳朵的话,估计头顶的耳朵都会直直的立起来吧。
魏淮没忍住,朝妖王的头顶瞟了一眼。
没有啊……
猫咪咂咂嘴,脸上露出些有点可惜的表情。
或许是刚刚收拾了一顿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小崽子,魏淮的心情十足的美丽。
可以说是自从有了记忆之后最快乐的时候。
优美的心情也影响了身体的本能。
猫咪身后长着细密猫毛的尾巴,在魏淮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悄悄地立了起来。
并且随着一步一步向前走的动作,在身后轻轻地晃着。
溥乌也很久没看见猫咪竖起尾巴了。
他站了起来,盯了一会儿猫咪那毛茸茸的尾巴。
为什么尾巴总是翘起来?
溥乌以己度人。
不开心吗?
高大俊朗的妖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将晃来晃去的尾巴压了下去。
不开心的话,就压下去吧。
扒拉着猫咪尾巴的妖王质朴地想着。
魏淮:“?”
猫咪转头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了一会儿身后所谓的监护人。
什么玩意儿?
这家伙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像不像一只油光水滑的大型犬非要扒拉一只肥猫,还被暗戳戳嫌弃的感觉?
第61章
黑煤球上午遭了罪,下午就被家中的长辈接了回去。走之前冀流特意给他顺了顺毛,一身黑色的羽毛盘的那叫一个盘靓条顺。
魏淮下午没事干,便跟着溥乌一起送煤球回家。他现在有了记忆,总感觉被人抱在怀里怪怪的,便只蹲坐在溥乌旁边,等了许久眼见着雾蒙蒙的天边蓦然闪过几道赤红的流星,空中厚重的云镀上了一层金边,异象并未持续太久,流星便由近及远,落地化为几道高大的人影。
待风波平息,魏淮依旧端正的蹲坐在地上,金灿灿的眸子却是一转,眼带探究地看过去。
“溥乌,好久不见了!”来人语气十分狂野随性,像真是溥乌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只可惜嗓音细腻悠扬,如婉转琴音,反而显得有些割裂。
“虞珩。”溥乌掀了掀眼皮,语气淡淡。
旁边的冀流自觉上前一步接引,微微低头却并不躬身,身后跟着的一众族人立于原地未动,均低头静默。
“虞长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如先随我们坐坐?”说着右脚作势往回迈出半步,伸手便要引面前的几人向族内走去。
“不必了,我们今天就是来接族中幼崽回去,不好多留。”虞珩脸色未变,开口想要拦住冀流。只是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的人十分自然的收回刚刚迈出的腿,动作十分熟练,不是早有准备就是经历繁多。
虞珩本就不算太好的脸色隐隐又黑一个度,袖口一甩,不想多寒暄,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张嘴要人,“我们事务繁忙,不便多留,这就带着幼崽回去了。”
魏淮看着面前两人有来有往,看的津津有味,不同于黑煤球莫名土里土气的气质,面前的这几只单从外表上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好。
腰背如松,下颌微微向上,赤红的大衣流光溢彩,间或点缀着几根仿若闪着细光的羽毛,形如火彩,整个人如同沐浴火中。
相比起对面的冀流一行人穿着就要低调的多,但沉稳中透着微微战意的气质却丝毫不落下风。
冀流呵呵一笑,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黑团子,顺了顺羽毛,让这鸟看上去体面了些,“幼崽贪玩,虞长老下次可要看好了。”
“不牢费心。”虞珩见冀流随意地将自己族中的幼崽揣在怀里带着,嘴角隐有抽搐之意,但转头看了看对面,再看看自家身后的寥寥数人,到底是伸手将幼崽接了过来,吞下涌到嘴边的污言。
魏淮一张猫脸没忍住咧开嘴角笑了笑,看别人吃瘪真的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
猫从来都是记仇的生物。
虽然魏淮和凤凰并无深仇大恨,但对于猫咪来说,就算只是看陌生人的热闹,它们也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
“我们这就离开。”虞珩视线一转,对着溥乌微微点头,怀里的黑团子一双黑色的豆豆眼似是瞧见了蹲坐在地上的魏淮,扑棱着一对尚且稚嫩的翅羽就要往这边扑。虞珩面色不变,毫不费力地将手中的幼崽塞进了自己的衣襟中,微微瞟了一眼猫咪,视线还未完全触及,就在溥乌毫不掩饰的警告眼神中收了回去。
虞珩仿若这个小插曲从未出现,十分自然的转身,带着身后的一众族人化为火凤,眨眼间便消失于天际。
“啧,这群鸟还是这么装,说个话都装腔作势的。”冀流摇摇头,双臂环胸,面上露出一丝鄙夷来。
凤凰一族的装在整个妖界都是出了名的,凡是聚会,不论大小,定不会先到,出行的阵仗一定要是最华丽的,不求实际功能,只求外观绚丽,不论喜怒,皆不喜过度起伏。
“估计把他们气死,尸体的脸上也不会有一道皱纹。”冀流再度撇撇嘴。
“行了,”溥乌瞥了一眼冀流,刚刚还一脸瞧不上的人顿时偃旗息鼓,耸了耸肩不再出声。
“回去。”
“是。”-
魏淮原以为起码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和这只鸟崽子再见了,谁知仅仅过了一月有余,两人便再度见了面。
严谨点来说,是一只猫和一个一米五正太的会面。
妖族平均寿命极长,人族修士通常每十年便能遇到一次秘境开放,但妖族的平均间隔时间是一百年。
溥乌上一次进入秘境时才刚刚化形不久,转眼间便过了一百多年。
“临溪秘境内部及其凶险,是妖界最神秘的秘境之一,进去后你要跟紧我。”妖王抱着怀里的猫咪,抬手顺了顺毛叮嘱道。
魏淮甩了甩尾巴示意。
临溪秘境不愧临溪之名,几大入口均位于灵河水边,万年才开一次,境内一月可抵外界一年,其内灵气充足,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据说来秘境一次,收获可比外界百年。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三天,河边上空距离最近的是几艘遮天蔽日,华贵无比的方舟,后方空出一圈区域无人踏足,再后方则是各式各样的小型载具,数量繁多,最外圈乌压压地站着各色着装的人群。
魏淮和溥乌所在的就是其中一所方舟,冀流被留在族中确保后方安全。
“秘境开启时,定要勾紧我的衣服,不可脱手。”溥乌不放心,像这样万年才遇一次的大秘境,通常限制极多,进入后分散人群只是其中之一。
像这样的叮嘱魏淮来的这两天已经听了无数次了,起先还能回答两声,到后来就只剩个尾巴还能动一动,表明自己听见了。
猫咪的耳尖颤了颤,这次他尾巴也不想动了,只想让啰嗦的家伙闭嘴。
于是当溥乌张嘴还想再嘱咐一遍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嘴上好像多了点什么,软软的还带着点Q弹,周围还有点细密的软毛。
“……”
魏淮见溥乌总算闭了嘴,淡定的把自己的毛爪子收回来,探出的上半身也重新趴了回去。
溥乌无奈,只好悄悄捏住还未来得及被猫咪踹起来的爪子,轻轻捏了捏柔软的爪垫。
魏淮一时不查,被眼前的舒适迷了眼,爪子很好的体现了主人的好心情,在溥乌的捏揉下开了花。
过了两秒,开了花的猫爪又淡定的缩成一只山竹,藏在胸下柔软绵密的毛发中看不见了。
手里没了东西溥乌也不可惜,只是又伸手捏了捏耳尖,总之将自己闲的没事干,就想烦一烦别人的心思贯彻到底。
魏淮不堪其扰,在自己现在不便于反抗的境地中,只能抖抖耳朵,抬起一只爪子把耳朵捂着,整只猫团成了一个球。
溥乌笑笑,识趣的不再动手动脚。
比起夜晚魏淮化形成人时两人之间的拘谨,溥乌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起码猫脸根本无法掩饰情绪上的变化,两人的相处也更加亲近,可要是魏淮变成了人,那两人就只能面面相觑,说几句客套话,然后转身回各自的房里。
和他相同的是魏淮也觉得自己的猫身挺好的,除了有些时候必须要被溥乌抱着很不爽之外,刷任务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什么贴贴抱抱喵喵叫,亲亲蹭蹭睡觉觉。
不要太简单。
系统也很爽,这也是它绑定了魏淮之后工作效率最高的一次。
没过多久,旁边的方舟上掠过几道熟悉的火红色身影,径直飞向魏淮所在的地方,待熟悉的火焰散去,魏淮定睛一看,还是上次那几个熟悉的人。
溥乌见虞珩突然到场,也不惊讶,抬手止住虞珩将说未说的话,示意他到房间详谈。
“你想和我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溥乌低头问。
魏淮伸爪子指了指地面。
他们估计要说正事,他进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在外面待着。
“不要乱跑。”在自家的地方,溥乌还算放心,只嘱咐了一句。
与此相同,虞珩那边也将已经化了形的黑煤球留下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魏淮再一次见到了那只黑煤球。他看着面前小孩蠢蠢欲动想要伸爪子碰他胡子的手,抖了抖耳尖,朝他恶狠狠地龇了龇牙。
虽然没感觉到恶意,但一月前大家都还是无法化形的妖怪,这突然间煤球变成了小孩,他却还是一只化形不稳定的猫,其中落差实在让他感觉有些不爽。
原型黑乎乎的胖鸟化了形几乎看不见一丝曾经的痕迹,魏淮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愣是没发现这一鸟一人之间有什么相同。小孩皮肤白皙,人形看上去有个人类幼崽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好奇心有些过剩,但看起来却没有那只黑煤球好胜斗勇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地方比较相似的,只能说这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看上去和那只鸟颇为相似,要不是他嗅觉好,跟这只鸟打过架,不然他都认不出来。
没想到这煤球化了形还挺可爱。
魏淮懒洋洋的想着,看在这家伙长得还算讨喜的份上,对于这小孩好奇地偷偷摸他的毛的行为,他也还能接受。
“跟我原型的时候摸上去不一样哎!”虞景小心翼翼的摸着魏淮的毛,一脸惊叹,“要是当时知道你摸起来是这个触感,我肯定不揍你。”
呸!什么爱说大话的小屁孩!
魏淮十分后悔自己现在不是人,不然他一定要让这小破孩知道到底是谁揍谁。
虞景的眼神亮晶晶的,显然对魏淮有些爱不释手,“你怎么还没化形,别担心,以后大哥罩着你!”
虞景显然还没从他的长辈那里学会如何装,喜怒都表现在脸上,语气也天真的不行。
魏淮都疑惑这群护崽子的大鸟怎么放心把这小孩带进危险重重的秘境里去。
毕竟柿子先挑软的捏,这是智力低下的灵兽都知道的事情。
“不行,你不能化形,肯定是你还不够努力!”小孩摸着摸着突然对魏淮说了一句,“让我来帮你,万一在进去之前你就能化形了呢?”
说着,不等魏淮反应,伸手就端起了地上的一大坨肥猫,举过头顶在原地绕圈,边跑边问:“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虞景人虽小,但跑的可一点不慢,魏淮怀疑这多少带点种族天赋在身上的。
被小孩举过头顶的白猫感受着风刮在脸上的感觉,眯了眯眼。
别说,习惯了之后是有点爽的。
魏淮一边吹着风,一边想着等他能稳定化形之后,有多大的概率能把这只凤凰骗来给他拉车?
或者当座驾也行-
此后三天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发生,但魏淮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变得越来越躁动,排在后面大大小小的势力发生摩擦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人心浮动。
溥乌闭了两天关,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长得跟球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挂着一根红丝带。
魏淮疑惑的看着他拿着东西朝自己走来。
“这是我为你炼制的法宝,名为琉璃脆。”溥乌张开手,金色的小球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手心,“储物法宝,但也能当护身法宝用,可抵一次我这个层次妖族的全力一击。”
“只要你带着它,我就能知道你在哪。”虽然溥乌嘱咐了魏淮好几次进入秘境的注意事项,但还是怕出意外,如果没有自己跟着,以魏淮现在的状态很难活下去。
魏淮定睛一看,只见那金色的小球仿若一颗猫眼石一般,但十分的清透,内部似乎还嵌着一颗火红的珠子,通体流光溢彩,富贵非常。
“里面还放着几件攻击法宝和武器,你要是在里面化了形可以取出来用。”溥乌安排的十分妥帖。
说完,他捏着串在球上的两根红丝带,在魏淮身上比划着,似乎在想系在哪里。
就挂脖子上呗,这还想啥呢?魏淮不明白,猫除了脖子上还有哪比较适合挂的吗?
溥乌犹豫了半天,终于下了手。
魏淮好不容易等他下了决定,却发现事情和他想的似乎有些不对。
靠,往哪系呢?
魏淮转过头,眼睁睁的看着金色小球自动脱离了溥乌的手心,飞向他的尾巴。
然后在尾巴尖上自动套了上去。
……?
魏淮甩了甩,没甩掉的同时这球竟然还响了起来。
“放心,这个是自动收缩的,绝不会掉。”溥乌以为他只是想试试套的牢不牢固,开口解释道。
魏淮转头盯着溥乌的眼神黑黢黢的,没有一丝感情。
溥乌原本没什么反应,面色淡然,随着魏淮看的越久,他的目光越发心虚,最终撇开了视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说了一声,然后尾巴上金灿灿的铃铛自动脱落,飘向魏淮的脖子自动系了上去。
一旦接受它是个铃铛的事实,魏淮突然觉得系在脖子或许上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溥乌的表情有点遗憾,但仔细看了看猫咪脖子上系铃铛的样子后,觉得好像也挺不错的,他就收回了遗憾的表情。
“准备准备吧,秘境要开了。”说着溥乌朝魏淮伸出了手。
魏淮虽然不愿意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别人抱着,但现在容不得他挑,只好向上一跃,熟练的窝进了溥乌怀里。
空气中的灵力越发紊乱,天空逐渐变得阴沉,隐隐有电闪雷鸣之势,场上的所有人皆全神贯注,紧紧盯着前方。
这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第一圈层与二三圈层的中间地带在不断缩小,身份实力的差距在眼前的利益面前被人抛之脑后。后层的妖只觉得前方的大势力现在的注意力都被即将开启的秘境吸引,顾不得他们这些小喽啰。
可很快,事实就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巴掌。
方舟上没有一个人动,只见从前方而来一道刺目的白光,眨眼间便席卷而来,前排还在偷偷靠近的各种小妖们霎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圈层中间被强行清理出一片无人区域。
而靠前的一层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烟消云散了。
队伍里有些参与过许多秘境的老人,他们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默不作声。
一些刚刚也想要跟着浑水摸鱼的妖们脸上则是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多谢祖宗刚刚拦住小辈。”人群中有只年轻的妖颤抖着身子对着旁边的老妖作揖感谢道。
若不是族中长辈刚刚拦住了他,只怕他的下场会和这群人一样。
“不必,若你不是我族内弟子,我也不会管你死活。”回答的人脸上长着细纹,身材高大,一身黑色裘衣看上去朴素至极。
“你记住了,以后出门在外,遇到他们,”长者指了指前方,“别招惹,躲着点走。”
“若是小秘境也就罢了,他们高兴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这种万年难得一遇的大秘境还敢偷奸耍滑,真是不长脑子。”他冷笑一声,看着那群人消失的地方十足嘲讽。
妖界向来是个弱肉强食的地界,只有强者才有绝对的发言权。原本妖界虽然慕强,强者一般却也不会做到如此份上,上万年前还没有形成这样的规矩。
“他们也太过分了。”年轻的妖心中不忿,小声抱怨道,生怕被旁人听见了去。
“最初还不是这样的,”老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瞥他一眼,“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接着他又说,“变成现在这样据说是因为数万年前有一个和如今的强族并列的大族,在一次进入秘境的时候被杀了好几只族中的幼崽,他们当时族内幼崽本就不多,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那个族群出了名的暴脾气,从秘境出来以后,举全族之力搜寻动手的妖,结果……”
“结果怎样了?”小妖好奇道。
“结果发现好几个妖族都动了手,这是一次专门针对他们的计划,大多都是实力不如他们的,但结合起来也不容小视。”
“那些小族以为他们联合起来就能让那群暴脾气不敢动手,谁知道,嘿,那群疯子宁愿自己死也要拉他们下水,最终把那几个族群全灭族了。”
老妖摸着胡子,看着前方,“那次的战争几乎波及到妖界的每一寸土地,浑水摸鱼的,早有预谋的,落井下石的,无一族群可以幸免。”
“现在的大族们就是当时实力保存的不错的妖族,他们痛定思痛,也怕自己族里的幼崽遭人算计,借此机会立了规矩,避免惨案再次发生。”
场上带着幼崽的,也的确都是大族的,实力一般的普通小族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更别提照顾尚且年幼的崽子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幼崽这么早就进过秘境,一代代积累下来,岂不是会越来越强?”年轻小妖对如此久远的故事没有什么想法,他只觉得这样十分不公平。
“强的越来越强,弱的越来越弱,岂不是要一辈子受人压迫。”
小妖紧皱眉头,面色显得有几分不甘。老妖见状,狠狠地朝他头上敲了一下。
“没有实力就学会闭上嘴巴,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修行一道,本就逆天而行,连这点挫折都无法战胜,还谈什么修炼?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
“我告诉你,在妖界,强者为尊,只要实力强,不管你如何叽叽歪歪,都会有妖遵守,实力不够,就闭上嘴安心修炼。”
老妖胡子一抽,又在他的头上狠狠来了一下。
“再说了,也不是没有新晋的强族,瞧见那红彤彤的一片没有?那是凤凰的方舟,旁边那个就是咱们如今妖王的尊驾,妖王够强,所以他们能从第二圈站到第一层。咱们如今站在这里,皆是自身实力不够的后果,怨不得旁人。”
“噢……”小妖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对老妖口中的妖王起了些许好奇心。
他们实力低微,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妖王的面。
“喔!秘境开了!”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顿时两人也不再闲聊,将注意力紧紧放在前方的方舟上。
只要那些大佬进去了,他们这些小妖便可即刻动身。
一时间,后方的一群妖们都死死盯着,翘首以盼,眼中的炽热仿佛要喷涌而出。
待在传说中妖王怀里的魏淮没什么感觉,只伸爪子按溥乌的叮嘱勾住了他的衣襟。
“走了。”溥乌一挥手,他们同旁边的几架方舟一同朝空中的秘境入口驶去。
刚一进入,魏淮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仿佛有一只手拽着他和溥乌分开,勾着衣襟的爪子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尖尖的指甲,嵌入衣服中。
“刺啦——”魏淮突然听见一声响声,手上一松,差点从溥乌怀里滚出去,幸好溥乌及时掐诀,一人一猫被金色的灵力包裹,周身压力顿时一轻。
这个口诀便是进入秘境携带低境界者确保其安全最核心的东西,实力不够便无法发挥其最大功效。
溥乌将魏淮向上拖了拖,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低沉沙哑的嗓音在魏淮的耳边响起,吐出的气流吹得他耳尖的毛发微颤。
魏淮两只爪子都勾着溥乌的衣襟,没空去管自己的耳朵,只能忍着从耳尖窜上来的痒意。
以前没发现这家伙的声音有点好听的。
魏淮想着。
很快,魏淮感觉压力一轻,睁眼一看,溥乌已经落了地,周围的景色荒芜败落,散落的断壁残垣隐隐可见当年的辉煌,放眼望去看不见边界。
魏淮看的无比惊叹,在外面乌压压的一片,进来之后除了他们其余人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可见秘境内部的空间究竟有多大。
魏淮看完,转头过来本想问问溥乌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谁知刚刚一转头,一片蜜色的胸肌便跃入眼帘,露出的部分线条流畅,肌肉紧实,随着呼吸微微上下起伏。
凶肌啊。
魏淮看直了眼。
他觉得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溥乌似乎给他留下了不少新印象。
“色猫。”溥乌伸手捂住了猫咪的眼睛,随即一顿,突然响起怀里的猫不是猫。
这就尴尬了。
他原本还可以装作不知道,但现在竟然直接说了色。说猫没什么问题,但当这猫其实是个成年男人的时候,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溥乌臊的慌,一时间魏淮人形时的那张脸在他眼前晃晃悠悠,他一想到他对着这么一张脸说人家色……妖王的脸红了个彻底。
这张脸刚刚还盯着他的胸肌看……臊意瞬间下涌,蜜色紧实的肌肉霎时间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粉。
魏淮……魏淮也有点尴尬,他一边觉得大家都是男人看看又没什么,一边觉得自己一直盯着好像确实不礼貌。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好在僵局很快被打破,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溥乌面色不变,只见地面尘土一扬,一道剑光闪过,底下的蝎形灵兽还没冒头便被斩杀。
秘境内会压制修为,修为越高,压制力越大,魏淮猜测这就是这道剑光看上去有些暗淡的原因。
谢谢蝎子哥。魏淮诚挚的在心中感谢他。
“好了,我们大概被传送到了秘境边界,这里都被探索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东西,我们朝内走走看。”溥乌指了个方向,他犹豫一瞬,又开口道:“你是不是又强了?我身上这件是天极的护体法宝。”
虽不是什么顶级的东西,但能轻易抓烂,可见灵力起码也达到了天极。
魏淮也不知道他强了多少,他一直都在吸纳灵力,至今还未受过天劫。
溥乌随口一说,便调转灵力,补上了衣服上的缺口。
随后两人化作一道流光,朝西南方飞去-
三天后,两人终于遇到了第一只妖,只可惜那只妖似乎见过溥乌的脸,不敢与当今妖王起冲突,只远远看过一眼便调转身形朝另一边疾行而去。
“……”怎么这么怂呢?魏淮想着,这么大个妖王还能抢你东西不成。
他们全力赶了三天路,魏淮为了方便,一直压着,一次也没化形,却还没出这最外层的圈子,一点摸不着边界。
“前面应该有传送阵,我感觉到大型阵法的波动了。”溥乌将魏淮往怀里拢了拢,提了速。
魏淮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停下。
“怎么了?”溥乌不解,但还是找了块气息稍微纯净的空地停下了。
在秘境中,气息越驳杂,越有可能存在灵兽,这些灵兽生存在这里上万年,有的或许还繁衍生息了好几代,早已将自己脚下的土地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任何擅闯的人或妖都会被他们视为敌人。
经过几代的发展,这些灵兽也早已与这片土地生生相息,比起他们这些外来的,本土的灵兽受到的压制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即使受到空间的限制他们不能追求最高层次,但一些活得久的灵兽,比起修为被压制的他们来说,也要强的不少。
魏淮憋了这么些天,终于将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化形的冲动,为了避免尴尬的事情发生,他觉得自己还是早些化形比较好。
从人变猫没什么,溥乌一只手就能捞走,但要是从猫变人,没有个合适的地方,是在有些尴尬。
要是在溥乌怀里突然化了形,魏淮恐怕自己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死亡。
魏淮二话不说,直接化了形。
过程操作他已经非常熟练了,身上该穿的一件没少。
魏淮能感觉到,或许是这次压制的太久,身体的能力还有十分之多的富余,这次化形的时间应该能维持的比较久一点。
这也让魏淮松了口气,毕竟外界危机四伏,就这短短三天,他们就已经经历了几十次的战斗,虽然大多一个照面便被溥乌斩于剑下,但这只是外层,内层的危机肯定会更加难以招架,他化了形,好歹要比猫咪的时候更强一些。
就说一只猫,连刀剑都举不起来,只有自己的爪子勉强能当个武器,若是遇到身强体壮的灵兽,他上去一顿输出也未免能攻破敌方护甲。
溥乌见他突然化了形,心里有些可惜接下来的路没有柔软的猫咪可以撸,“琉璃脆中有天阶的护体法宝,你可以先换上,法力终有用尽的一天。”
如果在战斗过程中法力用尽,那么依靠法力维持的衣物也会消散,场面同样不好看。
“好。”许久未说话,魏淮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他掏出衣服换上,一身黑色劲装乍一看上去有些眼熟。
魏淮没有多想,又掏出一把剑,随手挥了挥试试手感,便挂于腰间。
“走吧。”
“嗯。”溥乌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又在领口的铃铛前多看了两秒,绷着脸点头,大手一挥,在前方带路。
此地距离法阵不远,没过多久便到了。
或许是高阶阵法的法力波动未做丝毫掩饰,当魏淮他们到达之前,位于中心的传送阵周围便已经围了一圈早到的人。
其中有妖,也有人类修士。
“人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溥乌皱皱眉,右手置于剑柄之上。
“以前都没有吗?”魏淮看了几眼那些人类修士,除了身上的气息和妖族不同以外,其他的看上去都一样。
“据我所知,人类从来没进入过临溪。”溥乌面色不大好看,这么大的变故他们却一点都没听说,足以证明这件事本身不正常。
充满变数的存在往往意味着更加的凶险。
“走,先看看去。”魏淮拍拍他让他放宽心,不管怎么样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人群隐隐分成两个阵营,在魏淮和溥乌落地之前,两边人马似乎发生过不小的争执,气氛很是凝滞,而他们一靠近,两边的人便都抬头看去,直到溥乌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方的人马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激动的神色。
而另一方的表情则难看许多。
溥乌和魏淮找了块尚且能落脚的地方的站住,刚好位于两方中间。
“人类?”溥乌眯眼看去。
“是。”右边的人穿着各色的衣物,隐隐能看出是几个门派组合而来,为首的是个鹤发老人,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样子。
“你们是如何进来我族秘境的?”溥乌盯着为首的老人,周身气势一变,凶戾气息顿显。
“就是!”“从哪偷偷溜进来的!”溥乌身后的一众妖族有了妖王撑腰也纷纷质问,盯着对面的人族修士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凶意。
人类与妖的恩怨由来已久,最初妖族的食谱主要就是人类,后来人类找到了修炼的方法,这才逐渐摆脱沦为妖族食物的命运。但随着人类修炼体系的不断完善,他们发现妖族身上的内丹,血肉,毛皮等对他们来说同样益处颇多,厮杀就此开启。
直到后来双方均损失惨重,这才议和,共同商议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不影响双方见了面还是互看不顺眼。
“我们只是偶然被吸入此地,并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老头僵着一张脸,脸上的褶子在面对溥乌时都深刻了三分。
他虽为首位,但也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面对最近百年间赫赫有名的凶兽之王,心底微颤。
呸!怎么就这么巧,碰到了个硬点子。
溥乌右手微动,剑与鞘摩擦出“噌——”的一声。
“别动手,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头与身后的一众一片哗然,纷纷将自己的护身法宝捏在手里,等着随时触发,老头掏出一个白玉令牌,“我是玉阳书院长老,望妖王看在院长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我对天发誓,我所说的话并无半点虚言,否则此生不得寸进!”老头反应很快,立马对天立誓。
争端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将焦点聚焦于溥乌的剑上。
出了鞘的剑最终还是被按了回去。
一方松了口气,而另一方则是有些可惜。或许是他们可惜的太明显,让另一边的人在溥乌的威慑下面上都忍不住显出一分怒气。
“既如此,那就请各位让开,莫要挡住我们的去路。”溥乌瞥了一眼面前的一众人等,被他看见的人纷纷收了脸上的怒意,不敢再泄漏丝毫,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的老人直叹气。
虽不知这是什么秘境,但能让妖王亲自走一趟的,必定是个大秘境。怎么进来的全是些天资不高,胸无大志的外门弟子。老人痛心疾首,看着身后年轻人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来。
丢人现眼!
身后的年轻修士们纷纷像鹌鹑似的低下了头。
原本挡在阵法前的修士们没一会儿便散开了一条通道,“这阵法三月一开,今天正好到了他开启的日子。”老头殷勤的为溥乌介绍,投诚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喂,你和那群人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吧?魏淮无语。
溥乌点点头,细细观察一番,对身后的一众妖族淡淡道:“这是随机传送,一刻钟后便是开启的时间,你们自由选择要不要从这里走,要走的站我身前。”
随机传送最考验一个人的气运,运气不好,传送到高阶灵兽的巢穴中去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还是饿了好几天的那种。
没一会儿,原本站在溥乌身后的一众妖族便都站在了溥乌身前。
溥乌表情未变,但魏淮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每次撸猫的时候溥乌的眼神总会露出几分心满意足的舒适,时间久了魏淮只需要看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情好不好。
一刻钟转瞬即逝,地面微震,逐渐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阵法图腾,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光辉。
溥乌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右手悄悄从剑柄上移开,抓住了魏淮的手腕。
“咳,待会儿抓紧我。”他没有过多解释,目光直视前方,瞧着坚毅的很。
“你们先走。”溥乌示意身前的其他妖族们。
“是!”众妖一听自家妖王要为他们断后,一个个走的飞快,生怕误了妖王的时间。
在衣袖的遮掩下,无人发现表面光正伟岸的妖王正拉着旁人的手腕。
魏淮觉得有些怪,但一想到进来时那股强烈的拉力,只以为溥乌是怕两人分开,便也放平了心态。
他们不走,身后的一众人类修士就更不敢动了,任凭老头如何对着溥乌挤眉弄眼,溥乌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溥乌终于动了,修士们见他一动,纷纷翘首以盼,做好了冲刺的准备,甚至有些已经开始暗暗打量身边的人,神情警惕。
溥乌带着魏淮掐着点迈入阵法中,瞬息间便没了身影。
身后的修士神色一振,蜂拥般朝前涌去,为首的还是那个鹤发老头。
之间他踏入了阵法所在的土地,却在脚掌刚刚触及之时,脚下的阵法便烟消云散了。
“好你个小气的妖王!”老人咬牙切齿,面色发黑。
竟然还故意留下等这么久,就为了掐了他们的路!
“他们现在应该很生气吧?”魏淮嘿嘿一笑,有些可惜那个老头气得跳脚的样子他没看见。
溥乌神色淡淡,目光坦然,“妖族的东西,不容外人染指。”
魏淮一时间觉得溥乌说这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实在霸气极了,转头朝他看去。
只见刚刚好也在偏头看他的溥乌一愣,眼神故作淡然的撇开了。
魏淮摸摸下巴,盯着溥乌的眼神十分犀利,直到把人的耳根盯出了些绯红才转过头去。
总是这样,猫咪的时候就给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变成人了反而一眼都不看了?
啧。
魏淮百思不得其解。
是他长得不堪入目了吗?不能啊。
盯那群人类小崽子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吗?
第62章
传送很快,落地的失重感过后,魏淮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的景色已经大不一样。
眼前昏暗无比,寂静无声,睁眼与闭眼毫无分别,整个空间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倘若长时间的待下去,恐怕连自身是否存在都会被怀疑,久而久之迷失自我。
魏淮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多想,往旁边试探着一抓,手心触及到一片温热。是属于人类的体温。
幸好。魏淮松了一口气。
“溥乌?”他小声叫了一声。
这个地方邪门的很,神识无法发散,交流只能靠出声。
魏淮怕此地有灵兽看守,声音控制的很小,但等了两三秒后,无人回应。
“溥乌?”他提高了音量,但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魏淮有点慌了,现在的场景让他想起恐怖电影中的桥段。
主角和自己的亲友团在黑暗中前行,每个人手拉着手,一起探索传说中有鬼的阴森古堡/废弃医院/重建学校……突然,主角感觉到身后的人正在一下一下的拉他的手,以为身后的朋友是想和他说什么话,于是他转头一看,一张长着密密麻麻眼珠的腐烂头颅正贴着他的脖子吹气。
……
怎么感觉手里抓着的手凉冰冰的呢……不会真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吧?
魏淮心里正打鼓,却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握紧,然后拉了几下。
我艹!
魏淮狠狠打了个寒颤,当即就想把手里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手甩出去。
或许对面察觉到了他激动的情绪,反应很快地将魏淮的手又握了回去,然后示意他把手摊开。
魏淮心中稍定,暗暗安慰自己“别怕,你已经是妖怪了,按理来说也是恐怖悬疑作品中的吓人反派……”
于是他默默张开手掌。
温热的指尖在掌心滑动,又痒又麻的触感从凹凸不平的掌纹一路向上,就像是一条毛茸茸在掌心微蹭,蹭的人心尖颤。
魏淮有些呆,只觉得好似浑身发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难受极了。没一会儿,掌心的触感就消失了。
黑暗中的溥乌传递完自己想说的话,见对面迟迟没有反应,微微皱眉,用力捏了捏魏淮的指尖,然后再次书写。
魏淮正发着呆,突然被一阵疼痛感唤回发散的意识,这才集中精神分辨手上的文字。
“这里有禁制,不可传音,不可交神。”溥乌一笔一划写道,“凝神静气,寻找出口。”
“好。”魏淮学着写了回去,反手拉住,试探着往前走,还没迈出一步,又被溥乌拉住了。
“我走前面。”溥乌摊开魏淮的手掌写道,“保险。”
但看两个人的实力,确实溥乌要强一些,魏淮答应了,但他还是拍了拍溥乌的肩膀,“不行就换我来”。
实力不代表一切,走在前面的人面临的危险除了来自外界的,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
精神时刻紧绷是一种及其危险的状态,换着来才是最保险的。
于是两个人牵着手,在黑暗中摸黑前进,周围没有一个参照物,完全就像是闭着眼睛在行走。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择直行,如果要布置陷阱,最可能的地方也是在直行的路上。于是溥乌很谨慎的选择了先往右手边走。
在一片寂静,仿佛连人的感官都被黑暗吞噬的环境中,及其容易产生恐慌,心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躁动不安,以及丧失对时间,对自身存在的感知。
时间久了,人就像笼子里的困兽,不是被自身的情绪吞噬,就是被时间抹杀。
这个时候,有一个队友是及其重要的事情,哪怕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只要能感受到,就是一种最好的慰藉。
如同风暴中的锚。
温暖的体温通过连接的双手相互传递,静默中,无人听到的心跳逐渐趋于同一频率。
“扑通——扑通——”
突然,溥乌停了下来,他摸到了障碍物。
“好像是墙。”溥乌写着,“上面似乎记录有壁画。”没有光,就算有再多的壁画也看不见,于是溥乌果断放弃探寻。
与此同时两人都松了口气,有边界就好,就怕这里是异界空间,无边无界。
两人继续顺着墙摸索,走着走着溥乌又停了下来,他摸到了一根柱子。
魏淮通过他的书写,明白前面有什么,也摸索着将手放了上去。
刚刚触及石柱表面,魏淮就能感受到其表面的粗糙,厚重的颗粒感甚至有些划手,上面还有类似图腾的凹凸感。
还没等他再细细感受,脚下便传来些微的震感,随后震感越来越强烈,伴随着“嗑楞嗑楞”的响声,几乎到了使人站不稳的地步。
怎么突然开始震了!
魏淮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拉紧溥乌的手,但妖王动作更快一筹,两个人几乎同时攥紧了对方。
蓦然,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了。
——
溥乌无比庆幸自己反应快,提前拉住了魏淮,这才在魏淮掉下来的时候反射性的跟上。
否则,再慢一秒,两人恐怕就去了不同的空间。
经历了时空乱流之后,魏淮和溥乌终于落地,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激动的“妖王陛下!”和刺目的白光。
溥乌眯着眼看去,只见中央椭圆的广场上稀稀散散站着几个人,周围的石柱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
魏淮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也睁开了眼,第一眼就看见站在正对面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豆丁。
虞景看着溥乌的目光可就要热切的多,他身后站着熟悉的凤凰一族长老虞珩,状态略有萎靡,原本紧张的神情在看见溥乌后也是一松。
魏淮看到他几乎是立马就判断出刚刚大喊的人就是虞珩。
魏淮感到有些稀奇,一向装模作样的凤凰竟然也能对着溥乌喊出陛下两个字了。
他扫视一圈,之间在场的有人,有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是鬼修。”溥乌解释一声,不再出声朝虞珩走去。
“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族和鬼族似乎也进了我们的秘境,原本我和这小子通过传送阵意外传送到这里,正在研究这里究竟有什么鬼怪,谁知他们就突然冒了出来!”
虞珩显然十分的愤怒,“然后他们就结了盟,非说我们来的最早,好东西肯定都被我们拿走了,要我们交出来!”
“我们妖族的东西,就是毁了也绝不叫他们拿了去!”
溥乌目光微冷,皱着眉反手就是一剑,雪白的剑光划开空气,如同鬼魅一般劈在对面六人的身上。
六人大惊失色,立刻做出抵挡,只退后几步,可见实力不凡。
溥乌也没想一剑就能了结了他们,只是单纯的替虞珩报个小仇。
妖族,向来同种族之间报团取暖,异族之间平日里能隔多远隔多远,像狼族和凤凰这样能做邻居的,要么是有仇,要么就是关系比较亲近。
虽然狼族看不上凤凰平时装模作样,穷奢极欲的风格,凤凰也看不上狼族朴素低调的作风,但两族能做邻居,必然有其中的道理。
比如他们都是妖界出了名的好战,能战,且大多战无不胜。
出门在外,总要有人能帮衬帮衬,单凭溥乌一人,也稳不了这偌大的妖界。
场上被这一剑划分为两派,对面六人中,有四人是人族修士,还有两人是鬼修。
六人原本在与虞珩的争斗中便消耗不少,这下又被溥乌斩了一剑,脸色更是难看。
但他们同样也听见了虞珩那句威慑人的话。
——妖王!
四个人族修士均来自一个叫无限门的小门派,虽为一派长老,但实力比起大宗族的同阶位强者还是弱一些,两个鬼修更是无门无派,都是散修,被吸入此方秘境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根本没做好充足的准备。
能与虞珩相战,本就是占着人多的优势才勉强可敌,这下又来了个惹不起的……
六人对视一眼,很快做出了选择。
该掏卷轴的掏卷轴,掐诀的掐诀,总之,每个人都施展出了自己的逃命秘诀,不愿意再此地多待的愿望及其强烈。
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虞珩望着他们并未出手阻拦,只冷冷的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蠢货,能走他早走了。
果真过了两三秒,狼狈的六人还好好的站在地上,手里拿着裂成两半的卷轴。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六个人面带紧张的看着对面。
“无限门四圣,鬼幡两兄弟。”溥乌扫过他们的脸,挨个叫过名字,“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事已至此,溥乌非常清楚临溪已经出了问题,有一就有二,从今往后这里恐怕不再是妖族独有的秘境。
“我们都是碰巧,不知怎么的被吸进来的。”“没错没错。”六人笑的十分勉强,虽然说的都是真话,但要是溥乌不信,那就是假话,做不得真。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溥乌竟然点点头,没有怀疑他们话里的真实性。
六人相互看看,心思活络起来。
“您看,咱们在这秘境中修为都被压制,与其做敌人,倒不如联合起来,共同探索这里如何?”
出来说话的是无限门其中一位长老,长相年轻,眉眼间透着一股精明味。
溥乌听着他特意加重的修为压制表情未变,若不是顾虑这一层,这几人早就被他一剑砍了。
见溥乌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那人上前欲再言,就见六个光点从溥乌身上飞向他们,六人想要躲闪,却发现这光点飘飘忽忽,就是躲不开。
“妖王这是什么意思?”为首的人面色一僵,迅速沉入内府,查看究竟是什么进了他的身体。
“诸位不必着急,只是寻常的追踪灵蝶,你们只要站在此地不要动,待出去之后,我自会为你们解开。”溥乌言罢,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六人皆是一僵,明白这是对他们刚刚挑衅的惩罚。
在这秘境中他们修为相近,当然不会如何,可等到出去了,妖王就是实打实的妖王,有了这灵蝶,若是他们在这里背刺,除非有信心一击毙命,否则在外面对于溥乌来说他们就是粘板上的鱼肉。
“那个……猫、猫呢?”虞景看见事情结束,躲在虞景身后比划着,眼巴巴的瞅着溥乌空荡荡的胸口。
“被大狼吃掉了。”魏淮见这小子怯生生的样,来了兴趣逗他,“我亲眼看见的。”
“什么——!”小孩震惊过后,张嘴就要哭,结果被虞珩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他瞥了一眼刚刚十分安静的魏淮,闻见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再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却没有制止意思的溥乌,咧了下嘴角,训斥道:“哭什么哭!凤凰从来不哭,给我憋回去。”
虞景抽抽搭搭地没有出声,但泪花依旧在眼眶中打转。
在虞景眼里,已知溥乌的原型是大狼,一直抱着猫的溥乌突然之间没了猫,身边出现的陌生男人声称他亲眼看见猫被狼吃了。
刚刚化形不久的凤凰崽子将目光放在溥乌身上,得出了结论,眼里满是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成熟而稳重的成年大人魏淮,看着小孩突然变坚定的目光有些不解。
抽抽搭搭的虞景瞥了一眼溥乌,扯扯魏淮的袖子,将他拉到一边。
“我觉得你长得好好看,我很快就二次进化成年了,你……你能等等我吗?”妖族长寿,但很少有妖愿意结成道侣,若是有看上的,最好趁早下手,先把事定下来,好歹有个机会,不然越老越难脱单,因此在虞景的眼里,自己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凤凰一族向来擅长表现自己的优势以达到目的,虞景刚刚哭过,眼眶泛着红,眼睛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看上去可爱又俊秀,虽然是第一次干这事,但可以说是将自身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小孩捏着拳头,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你把我的朋友吃掉了,我就把你的朋友抢过来!
怀着为朋友复仇的坚定信念,虞景羞涩的笑了笑,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
而且……他真的好好看哦。
哈?魏淮本就疑惑的心里更疑惑了,眉头皱的死紧,看着虞景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这小孩妄想让他当童养媳?
第63章
确保那六人安安分分的待在原地,没有其他的小心思后,溥乌总算能仔细打量这里。整个大厅共有四十九根石柱,上面雕刻着粗糙的花纹,看上去应该和那个黑色的奇怪空间里的柱子差不多,这里虽然没有照明,但却非常明亮,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围墙上的每一份壁画。
魏淮凑近去看,碍于刚刚的意外他没有伸手碰任何一根柱子和墙壁,每两根柱子之间是一份壁画,似乎记录了某一段时期发生的事情,每张壁画之间并无衔接,上面纹刻了许多种纹样,只是并无壁画常见的艳丽色彩,显得灰扑扑的。
两根柱子之间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道门,同样的石料,同样的粗糙,上面雕刻着和石柱上略有不同的花纹。
魏淮盯着墙上的壁画有些出神,他总觉得上面的某一块地方看着特眼熟。
嘶,可惜这个壁画太粗糙了。
他真的很想上手去把上面覆盖的灰尘擦掉。
“这些门你们打开过吗?”溥乌问虞珩。
“打开过,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所有?”
“所有。”
溥乌皱了皱眉,他随手打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石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吱——”的声音,难听至极。
他看了看里面,果真就是一个空荡荡的石室,连一张蒲团都没有。溥乌凝息静气细细感受,也没有发现存在遮蔽阵法的气息。
“不应该,这里就算不是秘境的中心,也该距离中心不远,上万年来来过这里的人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除非这里本身就存在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问题。”
魏淮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好奇,同样拉开了自己手边的石门。
熟悉的刺耳声音传来,魏淮朝里面看了看,“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溥乌想了想,补充道:“就是普通大小的石室,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过来看看呢?”魏淮招了招手。
他们之间相隔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溥乌顺着他的视线看进去,“这个也是一样。”
“我看到的好像和你们不一样,”魏淮比划了几下,“那里放着个三足铜鼎,旁边有两张蒲团,周围飘着的……好像是各种灵草。”
溥乌听他这么说又仔细看了看,“我什么也看不见。”
“这或许是秘境的筛选。”
“那这样你能看见吗?”魏淮拉住了溥乌。
溥乌摇摇头,“还是不行。”他推了推魏淮,“既然你能看见,就是你的机缘,看上的收进琉璃脆里就好。”
魏淮也摇摇头,“不着急。”
他觉得有一扇门更加吸引他。
说完,魏淮便朝正对的大门走去,那张墙上的壁画比起其他的来说纹案的种类要少的多,其中魏淮很眼熟的那一部分也要更加清晰。
果然很眼熟啊……
魏淮冥思苦想。
这不是他梦里那个……那个黑白相间长得像狮子似的东西吗?
难道他随便进了个秘境,就正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太过巧合,有点不安全。
【系统,你能检测一下里面危不危险吗?】
【不能的哟,咱们是高度自治的系统,全靠宿主自由发挥呢~】
魏淮啧了一声,他就知道这货是个废物。
【不用担心,在修真界机缘到了,同性相吸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我可就开了。】说完,魏淮不等系统回复,将手放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就要开门。
“不行,还是不太保险。”魏淮喃喃自语,转身朝溥乌挥了挥手。
“怎么?”溥乌走过来有些疑惑,“这扇不能开?”
“呃……”魏淮还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开,“我拉着你,看看能不能一起进去。”
还是一起保险点,不然万一里面又是漆黑一片,他一个人进去迟早要疯。
不得不说,溥乌的安全感是在很稳。
魏淮估计是因为这具身体是溥乌养大的,有些依赖性很正常。
而且里面要真有什么好东西,他也能分溥乌一半,好歹要报答一下“养育之恩”。
“好。”溥乌点点头没有拒绝,魏淮一个人进去他也确实不放心。
“那我开了?”说着,魏淮拉开了门。
这扇门打开没有发出丝毫噪音,同样的,他们两个消失在原地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的六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翻涌的算计。
虞珩:……
被抛下的太快,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短时间内被迫进行了三次传送的魏淮已经很熟悉这种感觉了,这次的传送意外的快,他猜测自己应该没有被传送太远,很可能还在那片空间里。
魏淮稍一定神,便被这浩大神秘的星空所吸引,周围飘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圆球,轻盈灵动,忽闪忽闪的就像漫天星辰。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从上空蔓延而下直到魏淮脚边的阶梯,几乎是直耸入云,一眼望不见尽头。
“太震撼了。”魏淮感叹一声。
“什么?”溥乌愣了一下,见魏淮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他就明白了,“你看见了什么?”
“星空,和一把梯子。”魏淮也反应过来,“你看见的是什么?”
“只有星空。”
嘿,这地方还挺排外。魏淮有点遗憾。
“这应该是你的传承,有筛选才是正常的。”溥乌推了一下魏淮的肩,“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越是古老的种族,继承先祖意志的仪式越复杂严苛。
溥乌很期待魏淮的蜕变。
说完,他盘腿打坐,这里的灵气十分充裕,几乎是他感受过最浓郁的灵气,借此机会提升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魏淮又叹了口气。
他不想爬楼啊……
【系统,有什么快速通关的方法吗?】虽然不报希望,但他还是问了。
问就是,懒。
【不可以的哦亲亲~】
唉。
魏淮认命了,开始爬楼。
闲的没事干,他上一截楼梯便数一个数,
1、2、3……109……
阶梯破了一百之后,魏淮明显感受到身上多了些压力,双腿隐隐有些酸痛,爬一阶楼梯也比之前费力许多。
终于在186阶时,魏淮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原地打坐恢复灵力。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上爬楼的和地上打坐的却都没有感受到时间的变化,都沉浸在这片浩荡的天地中,与此方世界融为一体。
某刻,星子飘荡,阶梯从上往下一阶阶消失,消散成为新的星光,加入这浩瀚的星空,当阶梯消散到第一阶时,溥乌睁开了眼,站起身直视上空。
他知道,魏淮就快要下来了。
一刻钟后,一团明显大了很多的光团从上方飘下来,逐渐拉长,变成一个人形。
溥乌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为光团留下足够的空间。
片刻后,光团散去,魏淮躺在空中闭着眼。
溥乌用灵力探了探魏淮的状态,却发现他体内的能量多的有些不对劲。
是在这里待百年也消化不完的量,现在还有星空力量的压制,一旦出了这里,这些能量便会在顷刻间爆发。
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秘境的持续时间是一年,到现在少说也过了一个月,时间肯定是不够的,而如果一直留在这里,秘境关闭时就算不被踢出去,要等下一次开启也要等上万年。
万年时光,足够使外界沧海变桑田。
溥乌将魏淮扶起来靠在自己腿上,淡淡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以及结果得失。
“……想必此事你也已经知晓了,各中利弊我讲的应该很明白,这是最好的方法,放心,只是运功助你而已。”
说着,溥乌运起双修功法。
“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第64章
界外荒漠上砂砾随风卷起,摩擦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沙土在烈日反反复复的曝晒下呈现出火热的赤红色,窸窸窣窣的荒漠灵兽在阴影覆盖下的地底悄然移动着。厚重沉默的沙漠覆盖了地底的一切活动,表面看起来依旧带着从前机械般的风平浪静。
秘境中的各条河流静谧的流淌着,河中的鱼虾顺着水流重复着自己日复一日的生活,岸边的花草开了又败,历经轮回后再度回到泥土中,等待孕育的种子迎来新的希望。高耸的树木在不知不觉间,叶片悄然变黄,在风的吹拂中打着旋儿从上方飘落,飘飘忽忽的落在地上。
日月变幻,斗转星移,界内的星辰依旧闪着微弱的光,每一颗星星都仿若拥有自己的生命般,闪烁间好似呼吸的频率,定睛看去像是停留原地,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颗星辰都在悄然不可觉之间,改变了自己的位置。
唯一不变的,是在万千星辰之中的两点。
两道身影面对着,手中结印,微弱的灵气逸散在二人周围,形成几道暗淡的气流,除此之外,再无可动。
在外界各族不经意间完成一个轮回之后,星辰的荧光亮了些许,在持续细微的变化间,隐隐有成银河之势。
魏淮眉头微微抽动,原本流畅自如的灵力运转稍有卡顿,下一秒,以二人为中心,凌冽的罡气四散而开,头顶的银河微晃,两息之间,晃动平息,仿若获得反哺之势的银河光芒愈发璀璨,刹那间天光大亮,界内白茫一片。
坐着的二人似有所感,魏淮眼角微颤,光芒大盛的银河在他睁眼前瞬时收起自己刺目的银光,转为更似变化前的深沉内敛,只在细目而观之时,才显露出几分与之前不同的璀璨来。
“……”魏淮收起自己结印的手,大脑还沉浸在昏沉的感觉之中,对面的溥乌也没好到哪里去,双眼难得的泛着几分迷茫,只是面皮上依旧维持着自己冷硬的表情。
魏淮恍惚了一会儿,终于回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但他看了看周围已经大变样的环境,心里又有些怀疑了。
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被传送到某个别的界域去了吧?
“……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溥乌回过神来,面对魏淮,眼神却不像之前那样直视,而是微微撇开,盯着魏淮的眉心。
魏淮也不看他,只伸手捂脸,周身的气势变得衰败,暗淡,带着四分的疲惫,三分的生无可恋,两分看破世俗的飘忽淡然,以及一分诡异的羞涩。
“……”
魏淮沉默着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待会儿再说。
溥乌飘着眼神,默契的不再出声。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魏淮现在的心情,那一定是天崩地裂。如果能再给他加一个期望状态,魏淮会选择立马装死,绝不含糊。
外界一个轮回,此方界域不知过了多久,但在魏淮的感知中,少说也有大半年。而在这大半年之中,他每一天都觉得度日如年,白天与黑夜毫无差别,可以说是非常煎熬。
这个煎熬虽体现在精神上,但有些事情,哪怕隔着一层□□,没有切实的发生在身上,也会让人感受到体内亏空,劳心费神的感觉。
比如腰子发虚。
溥乌见他捂着脸一副没脸见人的尴尬样子,突然就气定神闲了起来,眼神也不飘了,气质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整个人就是一个沉稳至极的姿态。
虽说是他先决定的双修,但其中会发生变化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出了这样的状况实属意料之外。
从仅仅只是功法双修变异成灵魂上的真实双修,还切切实实地搞了这么久……
无时无刻都在什么的……
简而言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就是大好事一件。
溥乌掩盖住自己微勾的唇角,握拳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话说的大义凛然,然而状似安慰的话却丝毫不提将这件事忘记。
魏淮捂着脸的手捂得更紧了些,心里那点期待溥乌没有关于这件事记忆的想法被这短短几句话掐灭在心里。
如果溥乌不记得,那也就相当于他也可以当做不知道,起码两个人相处起来不必像现在这么尴尬。
可惜没有如果。
【没关系的,高兴点,起码咱们进度快了许多呢】007显然是这个空间中内心感到高兴的一份子,【收集进度百分之八十五啦!】
【闭嘴吧你】
魏淮叹了口气,恹恹地将手拿掉,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将视线转到溥乌身上,“稍等,我知道怎么出去。”
溥乌听着他虚弱的声音视线再度飘忽一瞬,有些心虚,半晌憋出个“哦”。
魏淮这会儿还处于不能接受现实的状态中,没在意溥乌有些奇怪的态度,只是站起身准备掐诀离开。
或许是动作大了些,一直系在脖子上充当装饰品的琉璃脆突然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声音清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穿透力十足。
“……”半年的记忆伴随着铃声再度出现在魏淮的脑子里,他已经不敢看溥乌了。
在双修的这段时间里,这金色的铃铛却没有随着衣服的消失而消失,而是一直挂在魏淮的脖子上,随着动作的起伏发出同样的“叮铃——”声,与低沉黏腻的喘息此起彼伏,魏淮听见这熟悉的铃声,被压下的记忆瞬间翻涌而来,他甚至能清晰的回想起潮热的皮肤相贴之时,这金色的铃铛带来的一点凉意。
热意瞬间上涌,脸皮一向厚的魏淮也忍不住红了个通透,他迅速转身,没叫溥乌看见这丢人的一幕,相同的,他也没有看见身后人微深的脸和红透了的耳根。
溥乌瞅了一眼魏淮动作间不小心露出的通红面颊,虽然对于自己对他的影响感到些许满意,但同时也有些尴尬。
他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的肤色偏黑,不会轻易叫人发现自己面色的变化。
时间在这略微有些凝滞的气氛中一点一滴过去,魏淮也沉浸在专心结印的状态中,目光沉凝,手中法诀变幻,空中的银河随着他结印的速度缓缓流动,变得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道银色的桥。
魏淮微喘,也认识到了自己接受传承之后实力究竟涨到了何种境界,心中有些惊讶。
一步登天不过如是。
但好像也不全是传承的力量。
魏淮想着。
本身这具身体就有很强的基础,作为族群中的返祖幼崽,虽然一开始被认为是异类,但还是受到了幼崽应有的保护,没有战争中消逝,只是自身年龄暂时回归了幼生态,实力倒退但境界还在,想要恢复也只需要用大量的灵力填充。
这个传承之地恰好送了他一程。
魏淮估计自己现在的境界和溥乌比起来,就算打不过,也绝不会输,大概率是平手收场。
溥乌原本就站在了六界的顶尖一层,少有人能敌,现在又在这里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只会比之前更强,相对的,魏淮觉得自己应该也差不多。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更有了几分底气。
“走吧。”魏淮率先踏上桥,“走到桥对面,就能回到我们来之前的空间了。”
溥乌颔首,跟在他后面。
桥很长,长到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溥乌突然上前跨一步,走在了魏淮旁边,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列而行。
魏淮呼吸一窒,因为一些两人心知肚明的原因有些不自在,同时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直觉。
果然。
溥乌在魏淮身旁静默片刻,试探着开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的声音又轻又慢,像是斟酌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却还有所顾虑。
“我想要和你结成道侣,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或许是第一句话已经开了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第二句话溥乌说的十分清楚且郑重,仿若发誓一般的铿锵有力,与此同时,像是要表现自己的决心似的,溥乌又往魏淮身上靠了靠。
魏淮的姿态瞬间扭捏起来,走路都慢了半分,如果可以,他真想瞬间变成猫算了。
溥乌的意思他很清楚,虽然是为了让他快速吸收传承的灵力才用了双修之法,但魏淮相信,作为一界之主,能加速运转吸收灵力的法门必定不少,哪怕没有双修来的快,但既然选择了这个具有特殊意味的方法也就代表了一定的含义。
魏淮稍微想想就很清楚了。
但在经历了这半年之后,他总觉得这进度太快了点,若是慢慢来也就算了,可这简直算得上扶摇直上,一时间魏淮还有点无法接受。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干,总要收拾好了心情,排除掉外界因素的干扰,才好认真考虑这件事。
因此魏淮扭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憋出一句,“我会考虑的。”
话说完,他都觉得自己拧巴的有点丢人,控制着视线不要往旁边靠的贼进的那对大凶肌上瞟,伸手抹了把脸静静心。
虽然不是溥乌最想要的答案,但也算符合他的预期,于是目的达到了妖王满意的微微往旁边靠了靠,没有再故意贴近。
他睨了一眼身边面色红润的魏淮,又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胸肌,挑了挑眉。
有这么喜欢?
第65章
虽然桥长的令魏淮有些窒息,但事实证明,传承中留下的离开方法还是没有问题的,最终两人都回到了之前的界域。
从哪里离开便从哪里回来,魏淮和溥乌踏出那道门的一瞬间,“嘭——”石门便被重重合上,强烈的撞击带来一阵强烈的晃动感,石粒夹杂着灰尘伴随着“嗑楞嗑楞”的细碎响声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上滚落,一时间烟尘弥漫,传来一阵难闻的腐朽气味。
等魏淮挥散眼前被激起的灰尘,凝神望去,就见虞珩和虞景脸上挂着震惊的表情朝他们看过来。
另外六人似乎是又被打过,身上还带着没好全的伤,勉勉强强龟缩一旁,表情与旁边的两只凤凰一模一样。
“时间还有多久?”溥乌巍然不动,作为妖王,这点灰根本无法近身便被自身逸散的灵气吹散了,此时双臂环胸,看上去很有妖王威仪。
魏淮纯粹就是习惯性的动作,有灰尘便下意识的闭眼,灰不散去绝不睁开。
“这……还有大约半月左右。”虞珩一会儿看看魏淮,一会儿看看溥乌,视线滴溜溜地两人的身上打转,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欲言又止的犹豫踌躇。
“这么快?”魏淮有些讶异,原本进去之前大约过了一月有余,这会儿竟然就只剩下半个月。
咳,看起来在里面度过的远不止半年。
“……咳,既然我们都在呢,你们是不是也该收敛着点?”
“?”什么东西?
魏淮还在疑惑时,溥乌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凑到魏淮颈边悄悄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耳根又泛起了红色。
但碍于面前还有人,他硬生生的挺住了自己妖王的威势,没叫旁人看出半分来。
然而对于被溥乌突然凑近嗅闻的动作吓了一跳,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魏淮来说,这点变化在他眼里已经足够明显。
“怎么了?”魏淮瞅着这两人跟打哑谜似的,不愿做一只被好奇心憋死的猫,干脆的开口直截了当。
“这……”虞珩张口欲言,但最终左右看看,感受到溥乌不善的眼神迅速闭上了嘴。
“我们回去再说……”溥乌犹豫一瞬,还是没能张口。
“为什么?”魏淮奇怪,出来这才半个时辰都不到,他也没见有什么不能说的特殊事情发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溥乌抿了抿唇,显出几分无奈,最终还是在魏淮好奇的眼神中凑到他耳边,“因为双修,所以我身上沾染了你的味道。”
准确来说,不仅仅是沾染到的程度,而是更深一层的,几乎要达到由内而外的程度。换句话说就是腌入味了。
在妖族眼中,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的气味,凭外貌或许还有认错人的可能,但凭气味却很难。这是每一只妖都具有的独特技能。
原本这种程度的双修是无法达到这种效果的,但或许是功效变异的原因,致使他们身上出现了现在的变化。
妖族都懂能造成这样的变化是经历了什么。
接触是相互的,虽然溥乌只说了他自己,但魏淮明白自己估计也是一样,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社死总是常伴他身?
魏淮默默揉了揉自己被吹的有些发麻的耳朵,默不作声地用灵力在自己身上包了厚厚的一层。
然而下一秒,新的变故陡然发生,清脆的少年音呜啊呜啊的叫起来。
“哇——不是说好的等我吗?”还没等他缓过来,就从对面窜出来一道身影,死死扒住他的大腿,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可怜巴巴的,一脸看渣男负心汉的样子。
对不起,猫猫,我抢夺别人朋友的计划好像失败了!
“?”凭借自身的记忆力,魏淮想起了这件事,倒退一步,“我可没同意。”
嘿,现在小孩都这么早熟了吗?已经开始自食其力给自己找童养媳了?
魏淮瞅瞅他那未成年的小身板,没忍住跟自己记忆里的凶肌比了比,撇撇嘴,“乖,回家找你爹玩去。”
小孩子就要好好学习,一天天的还没成年就想这么多可不行。
虞景还想再黏,却被一旁终于看不下去的溥乌黑沉着脸揪住衣领丢到一边去了。
对面的虞珩见状咧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就那么远远的站着,看着自家的幼崽幸灾乐祸。
虞景反应很快,在被丢开的过程中变为原型,只是在地上滚了一圈,火红的凤羽沾了些尘土,随即便拍着翅膀朝虞珩飞去。
虞珩收敛起脸上的笑,熟练的躲避了两下,伸手精准一捉,便将还想啄他脑袋的凤凰崽子拢进手心,收进衣襟里。
他最了解虞景,挨打,可以,幸灾乐祸,不行。
这小崽子,还是那么记仇。
这么想着的虞珩偷摸从虞景的身上薅了一根羽毛。
叫你个小崽子老啄我。
“感觉不对。”溥乌将烦人的家伙赶走,发觉周围竟然还在往下掉石粒和灰尘,地面也还在震动,仅仅只是关个门,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除非,那扇门本身就是一个机关,而关门的动作就是启动机关的引子。
假使只有接受了传承的妖才能从那扇门后面走出来的话,那么这些变化应该没什么危险。传承类的秘境,从来都是进去难,一般不会有人在出去的路上下套,毕竟是千辛万苦挑出来的继承人,总得全须全尾的送出去。
总不能刚刚拿到传承还没等消化就死在离开的第一步。
“是啊,这地震的未免也太久了些。”魏淮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传承的记忆只告诉他如何出那片神秘的空间,却没告诉他这里应该如何出去。
“我们再等等。”溥乌思虑片刻做出决定,“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等这震感过去,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好。”魏淮点点头,在这方面溥乌比他有经验。
震感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地上的小石块都被震得脱离了地面,周围的石墙与柱子也不再掉落碎石与灰尘。
更加浓烈的烟雾弥漫着整个空间,本就带伤的六人忍不住咳嗽起来,以手掩面。
溥乌没有心思再搭理他俩,只警惕地望着周围,防止发生意外,虞珩早就带着怀里的虞景与他俩站在一起,手掌虚挡着衣襟处探出的鸟头。
片刻后,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头顶上方逐渐显出亮光,太阳洒进中间的广场,将三人笼罩进去,与此同时,漫天的尘土仿佛被镇压一般,迅速四散而开,周围的一切都无比清晰的照进三人的眼中。
原本粗糙的石柱褪去了外表粗粝的修饰,露出内里光滑精致的雕刻纹样,墙上的壁画也拂去了上面厚厚的一层遮盖,略有暗淡的图案变得清晰,颜色更加明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金光,墙上的雕刻同样变得更加精致,看起来更加繁复,带着一丝神秘色彩,壁画上的图案像是要活过来一般,虽是画在坚硬石壁上线条比较粗糙的画,但却给人一种轻盈透气的感觉。
他们位于最中心的浮岛上,除了最近的一圈石墙之外,向外延伸了一大片依然竖立着一圈圈石墙,呈现包围之势,一直蔓延,望不到边。
魏淮看着墙上的壁画,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这是我接受传承时其中一段记忆,”魏淮感叹道,“可以说是我们一族最为繁盛的时期。”
魏淮的本族名为玉麒麟,族内直系均形似麒麟,只是毛发雪白,眼瞳金黄,历史上最强的王曾经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统领六界,据说轻易便可毁天灭地,而旁系的四肢上则多了几道黑色毛发形成的条纹,成年体原型要比直系更大一些。
玉麒麟除了毛发和早已消失的麒麟不一样之外,体型也要小的多,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浓缩才是精华。一只玉麒麟成年体大约只有半个成年凤凰那么大。
溥乌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细细凝视,壁画中记录的种种画面,虽只有寥寥数笔,但依然能看出其生活的繁华以及万族来朝时的辉煌。
溥乌虽为一界妖王,但到底年轻,从没见过这样的盛况。他推测这壁画留下的时间,估计见过或者说朝拜过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经消散了无声迹,或者成为了记忆中的名字。
蓦然,天光乍现,天空中隐隐又出现了一轮太阳的虚影,两轮太阳一强一弱,光线明亮非常却不刺目,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的痕迹,碧空如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虚影越来越凝实,空中传来几声闷响的雷声。
“这里似乎已经有了自成一界的趋势!”溥乌看着空中隐隐约约的电光雷鸣,瞳孔微缩,将自己的剑丢给魏淮,同时带着旁边的虞珩迅速向后退去。
“你的雷劫马上就要到了,我的剑有对雷劫有压制的效果!”
溥乌咬咬牙,带着虞珩向远处疾驰而去。若是不能在雷劫到来之前空出场地,受劫的魏淮处境将十分艰难。
雷劫的程度大小与范围内的人数及其实力境界有关,人越多,实力越强,雷劫就越强,并且雷劫只会劈在应劫之人的身上,若是不能尽快退去,对于魏淮来说几乎十死无生。
魏淮接住剑挽了个剑花,抬头望天。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雷劫,有点新奇。
【叮,宿主需要屏蔽服务吗?】
【怎么屏蔽?】魏淮没想到系统竟然会在这时候跳出来,对他的话有些好奇。
【你可以选择屏蔽整个过程,也可以选择只屏蔽自身痛感。】
屏蔽整个过程也就是对于魏淮来说,眼睛一闭一睁,雷劫就过去了。
“……”魏淮沉默片刻,还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经历就无疾而终,【算了,我自己来。】
魏淮犹豫片刻,又道:【你应该不会让我死吧?】
【亲,当然不会。】007骄傲。
那行。
魏淮宁心静气,抬眼等待雷劫的到来。
“轰隆——”伴随着白色的闪电,一道刺目的光柱直劈直下,白天电闪雷鸣的景象吸引了秘境中所有人的视线,不论是妖还是别的种族,脸上均带着骇然的表情望向雷劫所归之处。
第一道雷劫一般是最弱的,越往后越厉害,能承受的雷劫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魏淮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举着剑面色凝重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一道雷。
雷劫声势浩大,伴随的闪电个个都粗壮如牛,刺目的光线几乎要使人致盲,瞬间亮起,眼前似乎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光,就连听觉都被暂时剥夺。
魏淮举剑欲劈,周身气势节节攀升,金色的眼瞳中跳跃着细细的电光,璀璨至极,成为这花白世界唯一的亮色。
剑与雷接触的一瞬间,金色与白色的光刹那间猛然炸开,魏淮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伴随着雷电暴虐的炸裂感从剑上传来,瞬间蔓延至手臂,小臂几乎没了知觉。
魏淮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算可以应付,妖族的身体本身足够坚固,这点小伤片刻就能调整过来。
这么想着,下一秒,第一道雷劫就消散了,余下的力量钻进魏淮的身体中为他巩固境界以及修复伤势。
“?”他那么大一个雷呢?
魏淮震惊了,他才刚刚接触到雷劫而已,只是短暂的感受了一下,自身灵力甚至还没运转至剑上,还远远不到能把那道雷劈散的程度。
魏淮恍惚间下意识的抬头,之间那轮太阳虚影又凝实了几分,见魏淮看过去还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致意。
“……”他有种直觉,这个雷劫他可能也就只能感受这么短暂的一下了。
“还挺敏锐的,不错,”忽然,空灵缥缈的声音在魏淮的耳边响起,“我是这片空间新生的灵。”
“我们做个交易,雷劫我帮你扛,能量也是我来炼化,你帮我将这些能量散发出去,反哺这片大地如何?”
魏淮抬了抬眼,“你似乎并未给我选择。”
“因为你的先祖已经和我达成了约定,不然这传承如何能存在这么久?”空灵的声音毫无起伏,不带丝毫情绪,“你传承中吸取的能量就来自这片大陆,土地上的生灵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一个轮回,将自身的灵力给了你。”
“你是这片土地供养出来的孩子。”
魏淮有些哑然,难怪传承时的灵力在某一刻突然多的离谱,难怪万年长青的树在短短的时间内便黄了叶子,秘境中的其他生灵也不该这么快的完成一次生命的传递。
原来如此。
魏淮点头,这对他来说除了不能感受后面的雷劫声势有多浩大以外,几乎没什么不好的,“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
“好孩子。”缥缈的声音带上了些温柔,空中的第二轮太阳一闪,第二道雷劫应声劈下。
魏淮做好了心里准备,看着雷劫将要劈到身上时,自己缓缓消散,又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收集起来,揉捏成团,送入魏淮体中。
魏淮要做的,只是借助先祖留下的石墙壁画,将身体里的力量再度传输出去。
这么来回几次后,魏淮干脆盘腿坐下,找了个更加舒服,适合传递灵气的姿势。
荒漠还是那个荒漠,只是在无人可知的地底,深藏于地下的生灵再度活跃起来,一个个虫茧破裂,新生命从中孕育而生。
潺潺的河流越发欢快,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奔腾起来,一条条色彩不一的鱼越出水面,青草复绿,悄然发芽,黄了叶子的高大树木再度长出新绿。
一切欣欣向荣。
而秘境中的人们小心的观察着这一切,不敢妄动。
“你放心,他肯定会没事的。”虞珩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他看着旁边逐渐沉默的溥乌心里有些着急。
他知道,溥乌心绪起伏越大,表面看起来便越镇定,然而压抑的久了,必定会出问题。虞珩看了眼溥乌几乎已经压抑不住泄露情绪的泛红双目,又说了一句。
“别着急,雷劫还没结束,魏淮肯定没事的。”
“我知道。”溥乌双拳紧握,死死盯着雷劫所及之处毫不放松。
你这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虞珩抽了抽嘴角,也不再出声。
……
距离秘境结束还有十天,雷劫劈了整整三天,劈的一直观看的人们内心稍显麻木。
魏淮盘腿闭眼坐在一圈石墙的中心,看不见的灵力光圈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逸散,脚下的草亲密的贴着魏淮的大腿,欢欣鼓舞的晃着自己的身躯。
“这是最后一道了,”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道雷劫过后,我便要晋升界灵,与此界同生。”
“你的传承应该还有最后一个仪式吧?不用谢,观众都已到场。”
六界现存的所有的族群,或多或少都被拉进了这片空间,这便是那些非妖族修士得以进入临溪秘境的原因。
“你将成为新界的王。”
魏淮没有回答,专心做着自己的传递工作。
最后一道,也是最凶悍的雷劫猛的劈下,在接触到魏淮时扭动几下,同样不出意外的被迫消散了。
魏淮抬头望天,新生的太阳已经与一般太阳无二,反而原本的太阳暗淡许多,有退去之意。
“谢谢。”微风拂过魏淮的发梢,几天下来沉积在身体中的灵力瞬间消化,境界也彻底稳固了下来。
至此,空中的太阳只剩一轮,带着活泼的朝气,如同新生的婴孩。
片刻后,光柱投射而下,将魏淮包裹进去。
秘境中的人愣愣地看着这天地异象,只见光柱中轻轻飘起一个黑点,似乎是个人影,距离近些的,实力又高强的修士则是清楚看见了那人的面容。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轻柔的风飘过每一个人的后背,所有人均微微俯身,不得违抗。
虞珩面色大骇,想要反抗却不得,轻柔的风既轻也重,顺应时背上仿佛什么都没有,想要反抗时却发现后背沉重的令人直不起腰。旁边的溥乌尚且可以抵抗,微风本想再拂一次,一直拂到他愿意弯腰为止,只是最终却悄悄消散了。
本土的灵兽已经各类生灵,不必风吹,便早已低下头颅,整个界域仿佛被风吹弯了腰的麦田般朝着中心俯身。
如同朝贺。
六界之外的第一个新界诞生。
就此,传承的最后一个仪式完成——
新王立,万族来朝!
第66章
仪式结束后,秘境自成一界,所有非原住民全被新生的界灵传送了回去,一息的功夫周围景色就大变了样,回到了熟悉的方舟之上。
魏淮也算是出了名,秘境中的异象被人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随后被疯狂传播,席卷一阵浪潮。找上门的各族修士络绎不绝,好在溥乌积威甚重,鲜少有人敢擅闯妖族重地,挡住了别有用心前来拜访的一众人士。
接连突破几个大境界的魏淮也不必再为无法控制人身而忧心,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成年体的巅峰期,状态转换信手拈来。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雕梁画栋的房屋一点没变,窗外的鸟还是那么可恶,个个都跟害怕没饭吃似的,起的老早,叽叽喳喳的叫声惹人心烦。回来时正值春天,山下的积雪已经完全化开了,只有少有人去的山顶远远看去还有一点纯白的色彩。
安成长的也很快,身高长的飞快,短短时间不见便到了魏淮的腰部,冀流虽然看着年轻,但实际年龄也差不多快有上千岁,魏淮觉得在带孩子这件事情上,冀流不知要比溥乌高多少个境界。
同样的,这方面的经验也比他要多,因此从辈分上来讲,虽然魏淮算是安的叔叔,但问过两人的意思之后,他还是决定把安交给冀流照顾。
唯一不同的是,溥乌的态度。
以前他们虽然也时常在一起,但那时魏淮基本上都是原型,在他变成人形的时候,溥乌一般会自动保持距离,甚至有些故意避着的意思,但现在不论魏淮是人还是猫,见到溥乌的频率都直线上升。
变成猫的时候,妖王便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他一把捞起,抱在怀里,贴在鼓囊囊的胸肌上,变成人的时候则是时常出现在魏淮面前,有的时候或许还带着一些叫不出名字但颇有几分姿色的花鸟鱼,跟之前送给魏淮做剑的灵树根茎完全是两种画风。
总之是刷足了存在感。
方法并不新颖但却很有效,起码现在魏淮再见到他时已经完全可以屏蔽掉一些瑟瑟的画面,不看那里挑战的时间有了长足的进步。
可喜可贺。
魏淮这一族历经劫难,剩下来的族人很少,他的声名虽然是打出去了,但目前也没有族人找上门来,不必担忧发展与安置问题,临溪内部千万年来自成一派,也用不着他去管理。外界因他的出现显得有十分躁动不安,但対于魏淮本人来说则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时间空下来以后深感无趣。
“在做什么?”淡漠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藏青色的衣摆随着走动的动作翩飞而起,从魏淮的腿侧蹭过。
苍青崖位于山脉的最高处,西南方立了一块大石头,上面用凌厉的剑痕组成了“苍青崖”三个字,坐于石上,可观其下浩瀚烟海。
今天的天气很好,空中只有几朵飘忽虚幻的云烟,阳光没有一丝遮挡的洒下来,空中也少见的没有起雾,可以清楚的纵观整片领地。
溥乌撩起衣摆盘坐在魏淮身旁稍稍靠后的位置,魏淮单手支着头,坐在石头的边沿,一条腿曲起,一条腿自然垂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今天天气好,上来看看风景喽。”话里带着些沙哑的倦怠感。
溥乌微微一顿,明白了,“那群鸟又吵你睡觉了?”
以他対魏淮的认识,这么大早爬起来看风景,绝不是自己自愿的,大概率是那群鸟吵醒了他,然后睡不着了,才上来走走。
魏淮捏着拳头,面色扭曲,“啊,那群记吃不记打的,下次我一定要抓一只来,在他们面前烤了吃了!”
溥乌唇边的笑转瞬即逝,没叫正在气头上的魏淮看见,免得更加恼羞成怒。他总听魏淮这么说,但一次也没行动过。最多就只是隔上几天放出威压吓唬一下那群鸟,让他们安静几天,等再闹了就故技重施。
能在溥乌的屋子外面生存的鸟,都有那么些小聪明,发现魏淮不会真的対它们怎么样之后,胆子就大了,每次只能安分几天,几天过后就要重新敲打敲打,或许在它们眼里,魏淮和它们的关系就跟玩儿似的。
魏淮估计是昨天忘了时间,忘记了去吓一下它们,今天才被吵了。
溥乌也很给面子的从不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那群鸟赶走。
“这里很漂亮吧?”溥乌望着山下的一栋栋房屋,以他的实力可以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族人。
“是很漂亮。”魏淮有些感慨,他的临溪新生不久,环境还没有成长到这样的地步,荒漠占据了大部分的地域,很难看见如此大面积的绿色。
不同于仙界仙气飘飘,奢侈浮华的宫殿与景观,妖族大多都更喜欢自然的,不加过多修饰的环境,因此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颗花草,都是自然生长,房屋虽不比仙界人界精致,但每一栋都大气无比,雕刻的兽首等纹样,线条粗狂奔放,与周围自然的景观结合的无比融洽。
自然之美。
“那边是你以前常去的地方,我记得有一次你的原型太小,陷进雪里出不去了,当时你才那么点大……”
“东南那边你前几天去看过,那片森林自妖界建立之时就存在了,床头的月光花就长在那片沼泽旁边,晚上吸收月华之后会发出淡淡的莹光,很漂亮,如果你想去看看,今晚我可以带你去。”
“西边有条河,河水有白骨生肌之效,隔壁的凤凰最喜欢偷偷进去洗澡,据说是能美容养颜……”
溥乌指着下面的一片片土地细细说着,将自己土地上的种种风土人情说了个遍,只是绝口不提其中的危险之处,比如森林的沼泽之下埋骨万千,在晚上月光花的光就会吸引人往沼泽里走去,再比如那河水虽能使白骨生肌,但其下的危险不计可数,通常白骨还未放入河水中,就被里面的凶兽吃了个干净。
总之,在他的嘴里,这片土地几乎要成了童话般的圣境。
这些地方有些魏淮去看过,有些没有,但都不妨碍他听得津津有味,欣赏美景本就是美事一件,再加上溥乌的解说,更使人心生向往。
“真漂亮。”魏淮不知发出了自己的第多少次感慨。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溥乌话音一转,转眼间就说起了别的事,图穷匕见,“我觉得我也很……漂亮。”他喉咙一哽,难得的说了句违心的话。
溥乌的长相无疑是好看的,带着些粗狂立挺但又内敛深沉,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漠北的荒漠。但和漂亮这样温柔的词大概是不怎么沾边的。
“跟我在一起,这些就都是你的了,你喜欢这里,为什么就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魏淮一哽,没想到话题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快的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溥乌见他不语,化为原型,蹲坐在魏淮身后刚好与他一般高。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魏淮似乎很喜欢他的原型,每次变为原型时魏淮的眼神总要一瞟再瞟。
果不其然,魏淮的视线聚焦在了溥乌身上。
溥乌将自己的狼头搭在魏淮的肩膀上,放松自己,有些粗硬的毛发瞬间变得细软,毛茸茸的银白狼耳细细的颤抖着,蹭在魏淮的颈侧,柔软的绒毛激起一片瘙痒。
“你也喜欢我的原型。”溥乌说的不带丝毫疑问,“而且我觉得你也喜欢我。”
魏淮听着银白的大狼凑到耳边呜呜咽咽地说着话,想坐坐远些却被狼头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没忍住狠狠揉了一把存在感爆棚的狼耳,细密的狼毛填充了手心的每一处空间,厚实的毛发绵密又顺滑,从指缝出溢出些许,像是握着一大团白软的棉花。
魏淮不是个会欺骗自己的人,他很诚实,他确实挺喜欢溥乌的原型也确实挺喜欢溥乌的,所以他没有反驳。
但他不确定的是,他喜欢的究竟是溥乌的……咳,大乃,还是他本身。
至于盯着溥乌的原型看什么的,対不起,是他思想不干净,但他真的很想知道溥乌能不能只变一半。
留个狼耳狼尾什么的……
咳,魏淮偷偷试过,反正他是可以的,他觉得溥乌应该也没问题。
真的很想看……
果然秘境的影响还没有消失,看什么都是黄色的!
魏淮收回蹂躏毛茸茸大耳朵的手,捂住了脸。
溥乌没发现他的黄色心思,只是抖了抖耳朵,将自己被揉的一塌糊涂的毛发重新抖顺,“而且你走路是我教的,饭是我喂的,怎么能不喜欢我?”
一向强势的妖王在这方面也丝毫不退却,他十分真心的觉得没有比他更适合魏淮的人了。
不说他们都已经双修过,过程中虽然只是精神层面,但魏淮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喜的态度,他还见证了魏淮从那么小一个团子长到这么大,虽然中间过程跨度十分大,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魏淮最熟悉的人。
如果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溥乌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向来直来直去的妖王也确实不理解明明対他有感觉的魏淮为什么总是不答应。
银白的狼王还想再说,却被心虚至极的魏淮一把握住狼嘴,“好了,不要再说了。”
再说就真的遭不住了啊喂!
第67章
此后几天,魏淮出门都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他怕溥乌再逮到他拎去听他的深情告白。
谁能拒绝一个长相冷硬,宽肩窄腰,平日里张嘴蹦不出仨字的硬汉猛男哼了吧唧地在你耳边剖析内心,又或者一只威风凛凛的银白狼犬,抖着耳尖柔软的毛发在你身边挨挨蹭蹭,哼哼唧唧。
反正魏淮不太能拒绝,所以只能选择躲着走了。
他这些天也没干别的事,只是专往人多的地方走,挑那些身材气质都和溥乌差不多的妖修细细观察,他想知道溥乌身上让他心动的到底是什么,悸动来的太快,要说他们相处时间久,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不能算个人,要说不久,在秘境里又是结结实实的待在一起大半年。
但是这大半年他们也就干了一件事。
魏淮自认为他好歹算是个正人君子,要是溥乌不那么认真也就算了,他保证自己立马就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毕竟经历了那大半年,某些方面真的契合的不得了。但溥乌的态度明显非常认真,这样魏淮就不得不也认真考虑,他不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要待多久,最熟悉也最亲近的就是溥乌,万一搞砸了,两个人分道扬镳都是最好的归宿。
总而言之就是难搞。
然而最难搞的是,这么些天过去了,他连一个相似的都没看着,总感觉都差点意思,气质毫不相关也就算了,身材也差的离谱,明明同样都是妖修,但要么太壮,要么太清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果然溥乌能做妖王不是没有道理的,久居高位而自然产生的气质别人模仿不来,练得恰到好处的身材别人也模仿不来。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气质不行就不看了,魏淮专挑身形比较像的找,还真让他找着一个,和溥乌相比能有个七八分相似。
魏淮打算先观察上几天,再说其他。
——
“……其余五界都派了人来,送来的拜帖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到冀流那里去了,拜帖送到之后,他们也都没回去,大部分还在山下找了个地方住着,也有些以参观的名声在咱们附近转悠,迟迟不肯离去……”
“凤族的族长传了口信来,说他们最近也发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在附近出没,若是有需要,可尽去找他……”
“我知道了。”溥乌点点头,挥手示意,下首正在做着汇报的妖止住话题,躬身退出殿内。
见殿内终于无人,溥乌捏了捏眉心,灵力运转间,面前出现一道水镜,魏淮鬼鬼祟祟的身影赫然位于其上。
“啧,干什么呢?”妖王见水镜中最近几天频繁出现的另一道人影皱了皱眉,“这老家伙……”-
魏淮跟了几天渐渐觉得有点不対劲了,眼前的人明明一副正值壮年的样子,行走间却十足的缓慢,坐下时手会先撑着凳子,然后再坐,走在路上被人撞一下要在原地缓好久才继续走动,好像除了这副皮囊其他的都快要行将朽木似的,奇怪的很。
或许是身受重伤,所以才不良于行,但这也不影响魏淮得出相应的结论。
他果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正想着今晚该去哪条河寻找自己的晚餐时,意外发生了,只听“嘭——”的一声,天上掠过几道身影,随之掉落几块灰扑扑的石头,砸在地上发出阵阵声响。好在周围除了魏淮跟着的目标以外并没有什么人,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魏淮瞬间惊醒,抬眼望去天上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连一道影子都没看见。他倒是能追上并且将那几个高空抛物的妖拦截下来,但前方倒在地上的人却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喂!你没事吧?”魏淮跑过去扶起他的上半身,“你感觉怎么样?”
“咳,没事,”躺在地上的人咳嗽两声,语速非常慢的说道:“被吓了一跳,一时没站稳,就摔了……”
没站稳?魏淮抽抽嘴角,一共就掉下来三块石头,还都砸在旁边的空地上了,这个大个男人还没碰呢就倒了?
“呃,那你还能站起来吗?”
“没问题,小妖扶着我点。”身材强健的男人慢吞吞的扶着魏淮的手臂尝试着站起来,充满腱子肉的大腿硬生生的摆出了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
小妖?
“?”魏淮扶着他的感觉不像是在扶一个男人,更像是扶着一个老人,他正纳闷着,手上力量突然一轻,怀里的人慢慢的飘起来,然后旋转到头上脚下的姿势站在地上。
“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出来晃。”溥乌收了灵力,走到魏淮身边。
“谢谢喽,”男人笑眯眯的,魏淮竟然从一张硬汉脸上看出了些许慈祥,“后生心肠都不坏侬。”
草,什么玩意?
魏淮感到了深深的割裂感。
“走。”溥乌没搭理男人,转身就走,不给一点儿余光。
魏淮左右看看,自觉跟了上去,“他是谁啊?”
“是谁都不知道就天天跟着人家跑?”溥乌淡淡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让魏淮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夹带情绪,“那是妖族现如今最老的一批妖之一,今年已经快一万岁了。”
溥乌面无表情地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一万岁。”
“?”魏淮倒吸一口凉气,“但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何止是年轻,简直可以说是正值壮年。
“妖修不都这样?除了自己喜欢的,你见过长相符合年龄的?”溥乌瞥他一眼,“虞珩都有四千岁了。”
“而且他是玄龟修成的,出了名的能活。”
魏淮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至于人家那个身材……
联想一下龟腹,好像也挺合理……
溥乌沉默片刻突然出声,“你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什么?”魏淮有些迷茫。
走在前面的溥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正视魏淮,一脸严肃还带着些匪夷所思,“你宁愿天天跟着那个老头猛看,也不想面対我?”
他又重复一遍,“一万岁。”然后指了指自己,“我都还没到一千。”
“你的爱好就一定要这样吗?”溥乌皱眉,他可不像那只龟,能活那么久,要他长到一万岁,到时候比他还大的魏淮估计都入土了,还搞什么道侣。
“真的不能改改吗?”妖王十分真诚的发问。
“……我不喜欢那样的,”魏淮有点头疼,他觉得自己的名誉可能已经遭受了某种莫大的损害,“我真不喜欢那样的。”他强调。
溥乌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脸上带着勉强相信的表情,看的魏淮牙疼,“好吧。”
魏淮松了口气,不管溥乌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总之先跳过这茬吧,以后再慢慢让他相信也不迟。还没等他彻底松完这口气,右手手腕便被溥乌一把握住,然后带着些迟疑地向他那边拉过去,最终停留在魏淮艳羡以久的胸肌上。
“那你喜欢这样的?”妖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照样十分真诚,只是耳尖泛着点红色。
魏淮没想到他一声不吭来了个大的,手被顺着牵过去没收住力,硬是将放松时稍稍软弹的肌肉按压下去一分。
嘶。
魏淮眼神飘忽,但他又不能直说自己确实喜欢,不然岂不是败了他正人君子的名声,于是魏淮强撑着一张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脸,狡辩道:“大有什么用?你难不成要给孩子喂奶吗?”
这一刻,魏淮相信,如果现在把他火化了,最后唯一能留下来的一定是嘴。
第68章
“你撒谎!”一向是直球选手的溥乌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眉眼压低,气势汹汹的发出质疑,“秘境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喜欢的不得了,每次手都没离开过……”
魏淮手疾眼快捂住了他的嘴,才没叫一些不可言说的污秽之语泄露出来,“嘘!”
“不让我说,怎的,你心虚了?”溥乌斜睨着魏淮,这会儿倒是有了些大佬的风姿,眼神睥睨,看的魏淮只想挖个坑躺进去,此生与他再不相见。
“算了,我知晓你面皮薄。”溥乌退了一步,却隐隐间赢了所有,三两句就把魏淮定义成了一个脸皮薄不好意思应承事实的人,刚刚所说的话题也在这一句话之后被迫成了现实。
或许也不能说被迫,毕竟那就是事实。
魏淮不知该说什么,权当默认。
反正只要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光正伟岸的形象就还没有丝毫受损。
溥乌又睨了一眼魏淮,察觉到他态度上的一些变化,比如眼神不像从前那样躲闪,而是一直直视他,走在一起也不刻意避着,他从刚刚就一直拉着的手腕也没有被要求放开,这一刻溥乌突然间福灵心至,“那你可以喜欢我了吗?”
魏淮沉默,这个问题,他在前不久刚刚得出答案。只是没想到溥乌竟然这么敏锐,他们是不是太过默契了些?
见他没像以前那样反驳,溥乌反倒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眉毛挑的高高的问道:“你同意了?”
“对,”魏淮无奈,知道就行了么,怎的还非要问道这么清楚,显得他前几天的行为真是多此一举,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觉得或许我们确实可以试试。”
话说的很委婉,但他们已经是双修过的前提下,既然已经定下了,结成道侣也只是时间问题,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溥乌明显也很清楚,眼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看的魏淮头一次认识到除开身份不谈,他一千岁的年纪在妖族里面算的上是十足的年轻,有的妖这个年纪还带着少年意气。
拥有受伤变小之前的记忆之后,魏淮也知道了自己的年纪,比溥乌还要稍大一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有的同龄人已经家财万贯,封地万亩,有的人才刚刚完全掌握化形的方法。
伤害拉满。
魏淮也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带不好孩子,这个年龄实在是情有可原。
溥乌灵气运转,迅速做了个传送阵带着魏淮跑到苍青崖之上。
“我们的结契大典就在这里办好不好,妖界最高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溥乌挥挥衣袖,指着下面挥斥方遒,“刚好其他五界的人还在附近,到时候可以直接过来。”
妖王越想越想越觉得最近真是个好日子,摩挲着下巴想起了请帖上到时候该写点什么东西。
“……”倒也不必这么快,魏淮无奈,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我们还有很久的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主要是太急了他还没做好准备。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抱了那只龟?”溥乌眯着眼,突然就开始翻起了旧账,再一次肯定地说:“你刚刚抱那只龟了。”
“?”魏淮挑眉,啧啧两声,加重语气道:“人家一万岁了。”
一万岁的醋也能吃?而且,“你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一点?”
“不一样,刚刚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现在是了。”溥乌义正言辞,“这怎么能一样?”
不是道侣的时候他自然管不着,但现在是了,借着机会讨点好处天经地义,他眉头一皱,“我们才刚刚确定关系,难不成你就要反悔不成?”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三心……”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淮一把捂住了嘴。
溥乌也不恼,他又不是真的吃个老头的醋,只是眯着眼,借着魏淮的姿势探出舌尖。
魏淮本是不想再让溥乌说出点过于离谱的话,这才伸手捂了他喋喋不休的嘴,谁知道刚刚一放上去,手心便传来一阵湿濡的舔舐感。
潮湿的柔软触感激起一阵麻痒,像是顺着血管一路向上,鸡皮疙瘩窜了一身。
草,看错人了,竟然是闷骚。
魏淮打了个激灵,脑子一转,下意识的变成了原型以躲避突如其来的袭击。
捂着嘴的手掌突然变小并且长满了毛让溥乌一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拖住了魏淮变小的身体,圆滚滚的肥猫被两只手托着还有十足的富余,像是一大坨奶油从掌心里溢出来了一样。
很快,魏淮就发现变成原型也挡不住溥乌一定要搞事的心。
依旧搭在妖王嘴上的爪子传来了比刚刚还要强烈的痒意,甚至比刚刚更过分,湿濡潮热的口腔直接包裹住了掌心最大的粉色肉垫,柔软的肉垫被含在口腔中温度直线上升,舌苔刮过比手掌更加敏感的猫咪肉垫时,激烈的快感直冲天灵盖,魏淮藏在厚厚毛发下面的脸红了个彻底。
仅仅的舔舐还不够,溥乌甚至会故意用自己的犬牙,轻轻地研磨舔咬,将粉色的肉垫磨的通红,含的湿漉漉的,把魏淮逼得又变回了人。
然后迅速远离。
草啊。
这他妈已经不属于闷的范畴了。
“你抱了那只龟,所以你也要抱我。”
溥乌就跟个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用严肃至极的口吻下了最后通牒。
魏淮抽了抽嘴角,刚刚的感觉还在脑子里盘旋着,久久不能平静。
对于溥乌似乎想要要个说法的行为,他也能理解,刚刚确立关系的时候,有一部分人确实是想要立刻通过一些事情,来试探另一半对于彼此之间关系变化的反应,这样能让他们更加心安,相信对方是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魏淮定了定心神,“你这身板,确定要我抱你?”他比了比他俩,虽然身高差不多,但溥乌看上去要厚实多了。
至少魏淮自认没有那样优异的胸肌。
“你不抱我我就挡在这不走了。”高大的妖王难得显得有几分执拗,看着魏淮的眼神十分坚定。魏淮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不干,他还就真能待这不走。
“咳咳,抱也行,要不这样吧,”魏淮干咳两声,怀着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你变成原型让我抱怎么样,这样也能省点力。”
溥乌见他答应,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终于又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深沉表情,只是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看着很精神,他也没意见,顺着魏淮的意思变成了原型。
溥乌想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他只想确认魏淮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若是连这点小愿望都不能被满足,他心里难安。只要答应就成,至于能不能做,溥乌都不是很在乎。
但是真的能被抱也是很好的,虽然和他的想象有点不一样。
于是一只缩小的银白狼王出现在了魏淮怀里。
福利啊。
魏淮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看着怀里的毛茸茸笑的无比满足。
谁能不喜欢一团软乎乎的白毛团子呢?
这一刻,揉着狼犬软乎乎耳朵的魏淮也幸福极了-
当晚,魏淮就从溥乌隔壁搬了回去,当初的寒石玉床到底没被换回来,依旧是那张魏淮睡过的,铺着绵乎乎皮毛的实木床。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
临门一脚之时,魏淮听见溥乌这么问。
彼时,他的爪子还搭在那块让他心动不已的凶肌之上。
魏淮憋红了脸,只觉得溥乌这人着实煞风景。
现在是提问题的时候吗?
“……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到这里就和大家说再见了,下个世界是:装寡妇女装心机昏君攻×纯情耿直古板少侠受(人设剧情仅供参考,作者智力有限,大概可能扯淡)
对女装攻感兴趣的也可以看看我基友的文:《穿成炮灰公主的雄虫靠脸上位》沙沙雕雕没心没肺爱上女装又不好意思承认的美貌公主攻×淡漠矜贵独占欲极强又闷的心机醋坛子受
小雄虫时若先被宠着长大,一朝穿进成点家权谋文里同名的炮灰角色,原剧情的他嫁给矜贵冷淡的谢墨赟,皇子登基时被赐了三尺白绫,理由是欺君之罪。
欺君什么了?
时若先坐在婚床上掀起自己身上那件大红婚裙……
哦豁——
好消息:还是男的
坏消息:还是男的
谢墨赟冷漠地挑开和亲公主的凤霞盖头,被时若先秾艳的面容晃了神。
为了不把男扮女装的欺君之罪坐实,时若先先入为主,握住谢墨赟的手按住自己平坦的胸部。
时若先:嘤,我摊牌了,以后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兄弟,行吗夫君?
谢墨赟:。
*
谁人不知九皇子府上那位明眸善睐,瓌姿艳逸的异域王妃极为受宠。
薄情寡欲的谢墨赟不仅去哪都带着时若先,还一掷千金买下全京城的华服和胭脂,让时若先日日不同妆、件件不同裳。
时若先有话要说:我怀疑是谢墨赟故意报复,逼我穿女装羞辱我,用各种宠爱腐蚀我,再每天晚上给我暖床让我堕落!
谢墨赟:。
谢墨赟:新裙子要不要?
时若先:要!夫君上朝辛苦,兄弟做你的奇迹先先给你解压~!
*
小剧场
谢墨赟登基后大宴群臣,时若先预备溜之大吉。
夜色中谢墨赟龙袍染尘、神情慌乱,抛下所有权贵赶到偏门,拉住恢复男身的时若先,眼神偏执。
谢墨赟:凤服已经备好,朕的皇后要去哪里?
时若先:你是不是入戏太深?我是你兄弟啊夫君!
第69章 #装寡妇女装心机昏君攻×纯情耿直古板少侠受
“人呢!人去哪了?!”
“刚刚看着他往这边跑了,应该就在这附近!”
“都给我仔细找!不然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几道身穿战甲,披坚执锐的军士面带焦躁的左右巡视着,但凡有人挡了他们的去路便伸手推搡,手中的冷兵器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最前方开路的人在拥挤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口中叫着“缉拿要犯,闲杂人等速速退去!”旁边的人纷纷作鸟兽散,脸上充斥着恐慌和难言的愤懑之情。
有些因为人群过于拥挤,一时间避让不开的路人则被一把推倒在地,直到这群人走远,才撑着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原本不算新但还算干净的衣服顿时多了几道灰扑扑的脚印,领口沾染了几点从口中溢出的新鲜血迹。
今日是宿国一年一度的元朝节,有辞旧迎新之意,家家户户都会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出门走动,参加每年最盛大的庙会,观赏免费的节目。一些正值青春年少,待嫁闺中的小姐们,也会带着自己的手绢荷包等,出门寻觅偶遇自己心仪的少年郎。
祁县虽地处偏僻,四面环山,地域狭小,但却紧邻皇帝祭祀所在的池山,勉强算是位于天子脚下,因此每年朝廷拨款倒也算丰厚,与周围的几个县域比起来要富裕的多,因此这里的节日氛围十分隆重,百姓们几乎都上街游玩,路上流动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
但这里并不适于农耕,百姓生活多靠些零工补贴家用,像是给达官显贵夯土建房或是养蚕等等,然而到了冬天,这些工作就不足以养活一家人了,全靠仰仗官家补助才能勉强度过每年最寒冷的冬季。
也因此,这里的官兵格外嚣张跋扈却无人敢说,只能默默忍着,就像被踩踏的路人,大喜的节日造此重创也只能医药自费。
闹剧渐消,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颗脑袋从阴暗的墙缝中探出,左右看过后整个身子艰难的挤出去,随后飞速闪身而出,跃进旁边人家的院子中。
“若不是我这一月以来长途跋涉掉了些肉,这缝隙中怕是还躲不下我。”魏淮轻咳两声,紧皱着眉,右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刚刚跳下墙时似乎扭到的脚腕和本就没好的内伤,心里愈发焦躁。
院中无灯,估计主人家也出门去凑了热闹,一点人声也没有,黑黢黢的一片。
魏淮松了口气,靠着墙喘口气坐了会儿,思考自己该如何破局。
那群野心昭然若揭,一心想要拉他下马扶持新帝的朝臣,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下此决心,一不做二不休,他还真是小瞧了他们,居然敢在元朝节祭祀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対他下杀手。
好在此行途中就变故多生,预料到到达祁县之后必定还有更大的变故,早早安排好了用于拖延时间的后路,不然将会更加被动。
果然,那群废物就算豁出去做了这样的事,前期还是没有抓住机会一击毙命,拖到现在才下定决心,白白给了他喘息的时机。
魏淮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露,“朝中应当暂时无事,明日我若不出现,影一会按照我的吩咐代替我,只要在那群人揭穿他之前回宫即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避开耳目离开这里,总之,先找个地方藏身,等风波过去再做打算。”他咬咬牙,视线环顾一圈,最终定格在挂在院外的几件淡粉色的衣裙之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今的皇帝陛下心一狠,扯了衣服随手抛下几颗碎银翻窗进屋。
等他回去,那群人一个都别想跑。
一刻钟后,一道步履蹒跚的背影从院中走出,头上的簪子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步摇悬挂的坠链随着步伐轻晃,缥缈的裙摆划出一道圆滑的曲线。魏淮回忆着宫中女子走路的仪态,收小了步子,片刻后,忽略有些过于的高的身影,他就如同寻常身姿绰约的女子一般,融入院外熙攘的人流,朝山上小路走去。
山上泥泞的小路并不好走,开始的一段走的人比较多,路还算平坦,草皮已经被踏的看不出一点绿色,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小路越来越细,最终消失在一片密林中。魏淮一只手撑着身边的树,低头看了看,脚腕处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已经肿成了一个大包,在月色下泛着暗沉的红,每走一步都仿若经历钻心之痛。
但这个位置还不够安全,若想不被人找到,最好再往上走。
魏淮咬咬牙继续往前,长久的努力与钻研,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山路越往上越崎岖,很快便没了裸露的黄土的踪迹,要想上山只能靠脚下的石头,若是踩到了不稳的落脚点,稍有不慎便是一个跟头,运气不好还可能直接滚下山崖。
眼看天快亮了魏淮却还是没找到落脚之地,他有些心急,身体已是处于强弩之末,若是还找不到地方可供休息调理,深夜寒气湿重,这样下去迟早要死在山上。这样的话那群蛀虫们可真算得上是躺赢了。想到这,魏淮的身体里又涌起一丝力量支撑他前进。
按理来说这荒山之上应当都有几座猎户留下的荒废屋子,那些猎户整日与猛兽危险相伴,死后便只剩下空荡荡的木屋留在原地,是乞丐或是流浪的浪人最好的去处。
这个时节,乞丐们都去城里祈祷了,山上少有人在,屋子一般都是空的,官兵一时间也不会搜查到这里,正是魏淮躲身的好去处。
但这么久还没看见一座,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山里迷了路,看似在前进,实则是在原地绕圈。从没走过这么远,也没有野外露宿经验的皇帝陛下开始后悔自己应该做好记号再进山。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气深重的深夜过后,天光渐亮,魏淮冻僵的身躯变得有些火热起来,眼前的虚影越来越模糊,每走一步两条腿都像是负重千斤一般。蓦然,他的胸口处传来一阵刺痛,随后后脑一沉,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身影彻底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踩在草地的落叶之上,伴随着几声石头滚落山崖发出的细小声响,一道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逐渐靠近魏淮的身边。
大脑昏沉中,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促使魏淮突然多了一分清醒,警惕促使他勉力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想要辨认出自己眼前之人対自己是否有危险。
魏淮眯着眼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走到身前。
没穿守卫的甲胄,玄色布衣,长相似乎还算端正,气质清朗……
不是敌人。
魏淮松了口气,想必是住在附近的猎户,听说这种人心思都还算干净,山上消息又闭塞,应当不会将今晚的闹剧联想到他身上。大不了醒了之后给他点财物,还能让他下山带点药上来。
于是魏淮躺在原地,等着路过的好心人朝他这个身负重伤,昏迷在路边的柔弱女子伸出援助之手。
随后,脚步声慢慢靠近,最终在魏淮身边停了下来。
还好……
魏淮吐了口气放下心来,就怕这人见死不救,不过还好……
心神稍松正要再度陷入昏迷之时,魏淮身边的人动了。
黑色的影子从前向后,一步跨过了横躺在地上的“尸体”。
魏淮:?
他宿国的民风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陛下震怒:是时候发展道德素质教育了!
对女装攻感兴趣的也可以看看我基友的文:《穿成炮灰公主的雄虫靠脸上位》
沙沙雕雕没心没肺爱上女装又不好意思承认的美貌公主攻×淡漠矜贵独占欲极强又闷的心机醋坛子受
小雄虫时若先被宠着长大,一朝穿进成点家权谋文里同名的炮灰角色,原剧情的他嫁给矜贵冷淡的谢墨赟,皇子登基时被赐了三尺白绫,理由是欺君之罪。
欺君什么了?
时若先坐在婚床上掀起自己身上那件大红婚裙……
哦豁——
好消息:还是男的
坏消息:还是男的
谢墨赟冷漠地挑开和亲公主的凤霞盖头,被时若先秾艳的面容晃了神。
为了不把男扮女装的欺君之罪坐实,时若先先入为主,握住谢墨赟的手按住自己平坦的胸部。
时若先:嘤,我摊牌了,以后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兄弟,行吗夫君?
谢墨赟:。
*
谁人不知九皇子府上那位明眸善睐,瓌姿艳逸的异域王妃极为受宠。
薄情寡欲的谢墨赟不仅去哪都带着时若先,还一掷千金买下全京城的华服和胭脂,让时若先日日不同妆、件件不同裳。
时若先有话要说:我怀疑是谢墨赟故意报复,逼我穿女装羞辱我,用各种宠爱腐蚀我,再每天晚上给我暖床让我堕落!
谢墨赟:。
谢墨赟:新裙子要不要?
时若先:要!夫君上朝辛苦,兄弟做你的奇迹先先给你解压~!
*
小剧场
谢墨赟登基后大宴群臣,时若先预备溜之大吉。
夜色中谢墨赟龙袍染尘、神情慌乱,抛下所有权贵赶到偏门,拉住恢复男身的时若先,眼神偏执。
谢墨赟:凤服已经备好,朕的皇后要去哪里?
时若先:你是不是入戏太深?我是你兄弟啊夫君!
第70章
清晨,金灿灿的太阳从远处的山头升起,天边溢出些浅谈的红。日光照射进树林中,驱散了早晨的寒湿的雾气,空气中扩散着露水清新的味道。
虽然光线还十分寒凉,但已足够江怀无看清地上的人影。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侧躺在地上,面上的面纱向一旁倾泻露出红彤彤的半个面部,衣服还算干净,只沾着些草叶与些微泥土,露出的足腕肿胀着,看上去是受了伤。
江怀无的视线撇过她红润的面颊,顺着自己的腿向下看,只见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脚腕。他又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尚在起伏的胸口,确认了人还活着,静默两秒,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棍,挑了挑抓住自己的手。
第一下,没挑开。
江怀无皱了皱眉,用了些巧劲,终于将那只手与自己的腿分离。
他原以为这地上躺着的已经成了具尸体,没想到在路过时脚腕却突然被地上的人紧紧攥住,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江怀无盯着地上的身影,思绪在带走和留下来之间反复徘徊过几轮之后,还是将右手提着的剑换到左手,随后单手将人一把搂起,夹在腰旁朝山上走去。
看在她还活着,而且求生意志这么强的份上,或可一救。
他的脚步十分轻盈,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几步轻点便窜出去一大截。魏淮的腰被固定着,头和脚都朝向地面,脸上的面纱也完全换了个方向,露出下半张脸。
没一会儿,前方便出现了一座木屋,木料看上去有些单薄,屋顶破了个大洞,其他地方也缺斤短两,看上去磕碜极了。
房门没有上锁,以江怀无的身高要弯腰才不至于磕到头,门不仅低矮,也比一般的要窄一些,一个人从这里过已经有些勉强。平日里他进这门已经进惯了,全然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一个江淮,于是果不其然,他下意识地进门转身,下半身尚且还在门外的魏淮就撞在了门框上。
江怀无看着魏淮撞在门框上的大腿沉默片刻,皱了皱眉终于换了一个姿势,将剑妥善安置,靠在门边,然后双手将人抱起,放在屋内仅有的一张破木床上。
床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秸秆,上面铺了一层破布,秸秆结成块杂七杂八的分布着,有些已经漏到了外面。
见人还没醒,他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探了探魏淮的额头,入手处滚烫一片,面颊被烧的红红的,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是感了风寒发烧了。
江淮无打开旁边柜子的木门,只听“嘭——”的一声,柜门便掉落在地,顿时灰尘四起。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床破旧的被子,展开抖了抖,潮湿发霉的气味伴随着抖落的灰尘直冲鼻腔。
男人看了看被子,又看看床上躺着的人,一阵沉默过后,还是运功将被子里的湿气蒸了出去,只是这霉气一时半会却是消不掉了。
随后江怀无将被子盖在了魏淮身上,转身出门。
片刻后,他端了一壶水,手上拎着一包药回来了。
两个时辰后,江怀无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凑到魏淮嘴边。他比划了一下,直觉这样的姿势估计无法把药喂到嘴里,随后腾出一只手扶起了魏淮,然后笨拙地将碗再次凑到他嘴边。
黑乎乎的汤药顺着唇角流到下颚线,随后消失在颈边-
魏淮是在一阵烧灼的疼痛感中醒过来的。
主要是嘴上。
一睁眼,他就见自己被撑着坐起来,眼前的陌生男人端着一碗黑了吧唧的药就要往他嘴里怼,滚烫的汤药冒着看看就知道温度很高的白烟,隔着个陶瓷碗都能感受到嘴边的热气。
他知道自己的嘴巴为什么痛了。
魏淮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就被火辣辣的疼痛感刺的顿时清醒,见眼前的人还想要再灌,立马伸出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扯扯嘴角,“烫。”
沙哑的嗓音令魏淮一顿,差点忘了他现在是个女人,好在只说了一个字,可以用嗓子疼搪塞过去。
江怀无端着药的手一顿,视线凝固在自己被抓着的手腕上,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迟迟没有离开。
他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将碗放在一边晾着,然后隔着衣袖将魏淮抓着他的手放到一边,顺便将他恢复成躺下的姿势,“冒犯了。”
“……”倒也不必这样避嫌。
从小就被一众宫女太监伺候的皇帝不是很懂。
老古板。
江淮无将刚刚落下的被子又拉起来,盖在魏淮的脖子处,迟疑片刻又掖了掖被角,直到将人捂得严严实实。魏淮掀了掀眼皮,差点没被身上被子的味道熏死,眉头霎时间皱的死死的,作为储君,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没有这么差过,就是马车里也常年点着熏香,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绸面料。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未出声,好歹是救命恩人,有的住,还愿意给他买药治病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只是悄悄的,探出一只手,在床前的男人转头之际,将歪到一边的面纱端端正正的摆好,盖住鼻子。
“……”江淮无转过头盯了她片刻,又掖了掖被角,淡淡嘱咐一句,“大夫说发烧要注意保暖,盖好。”
魏淮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掐着嗓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怀无。”
言简意赅。
魏淮等了片刻都没等到对方的询问,眉头跳了跳,只好自我介绍,“我叫……”他顿了顿,“我叫阿淮。”
“他们都这么叫我,你也可以这么叫。”
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并不会给孩子起大名,都是取个单字顺口就叫了。
江怀无抱着他的剑靠在一旁的墙上,“嗯。”
这人怎么这样?
长得挺俊的,可惜了不会说话。
靠着墙的人突然转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或许是因为受了内伤又感染了风寒,再加上脸上蒙着块面纱,魏淮的声音听起来倒真像是一位身娇体弱的小姐。
只是声音有些粗哑。
这人看着像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如果可以,魏淮想要请他护送自己入京,总比自己一个人拖着伤残的身子要好的多。
这么想着,魏淮看江怀无的视线更热切了。
决不能叫他偷偷跑了。
“你不会丢下我自己走了吧?”
在江怀无的视角上就是,这位初见的年轻女子眼巴巴地盯着他,还可怜兮兮地说着挽留他的话。
少年刚刚成年没多久,还从没接触过看起来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孩,令他一时间有些不适。
江湖上的女子都剽悍的很,就算外表看起来娇弱,那也都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物,内里都是十足的坚强。
江怀无腹诽着,只觉得这样娇弱的人是在麻烦。
“……出去一趟。”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很快回来。”
魏淮安心闭眼,他太累了,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没听见身后再传来声音,江怀无抿了抿唇,余光瞟见刚刚放在一旁的汤药,又叮嘱一句“药快冷了,你过会儿记得喝。”
身后还是没有声音,他仔细一看,魏淮却是已经睡熟了。
少年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跨出了门-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江怀无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药铺,敲了敲店家的桌子,“治疗脚腕扭伤的药。”
“这么快就又伤了脚?”抓药的先生一边取药一边跟他闲聊,“刚才不是才刚刚买了治疗风寒的药回去么?”
“山上没有找到接骨草。”接骨草顾名思义,对于骨头上的伤很管用。
先生呵呵一笑,“正常,这个时节这附近山上能找着的草药早就被挖走了。”
“这不正是成熟的时候?”江怀无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早些时候还没有成熟吧?”
“唉,都被附近的村民挖去卖了,最近天气也不好,这都快冬天了,总要有点银钱傍身,”先生摆弄着称,叹了口气,“都是要吃饭的,没办法。”
江怀无闻言又皱了皱眉,暗骂一声狗皇帝,当真不管百姓死活,真是十足的昏君。
只是这样的话,他在这里估计也找不到他想要的草药。
抓了药之后,江怀无跨出药房大门,正巧看见不远处有卖动物毛皮的摊子,离开的脚步一转,朝那边走去。
“唉小哥,来看看我这皮毛,可都是上好的档次,快要入东了,给家里添置一条?”摊主是个大胡子的中年人,见江怀无过去,脸上带着笑介绍起来。
江怀无止住他的话,自己伸手摸了摸,挑了一张展开看看大小,又低头闻了闻,没闻见什么异味之后,给了钱,“就这张了。”
“好嘞!”摊主收了银钱,笑的见牙不见眼,许久都没遇着这么干脆的客人了,“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没等他走几步,又看见一张卖巾帕的铺子。
没一会儿,熟悉的身影手上便又多了一方巾帕。
又隔几步,出现了一间布匹店。
过了一会儿,拿满东西的手上又多了一个包袱。
江怀无站在大街上盯着身上零零散散大大小小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他向来拎在手里的剑,是什么时候被他放到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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