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魏淮的拍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但这拍摄环境却属实不怎么样。气候逐渐由夏入秋,正是蚊子盛行的时候,饶是魏淮这样不怎么吸引蚊子的体质在树木繁盛的森林公园也不能幸免,更别提他还经常趴在草丛里或是躲在灌木中,没过几天全身上下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色肿包。
等到了临走的那天,就连他的脸上也没能逃过蚊子的毒手,被头发遮住的额头上藏着一个大包,右边的脸颊上也有一个小的,被他忍不住抓了几下,已经变得红成一片。
不过好在这次来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魏淮欣赏着拍摄出的成图,一边伸手在脖子上抓了抓,很明显这个动作经常做,已经十分熟练了。
“嗡嗡——”手机震了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
魏淮看着沈贺州的每日一问,有点无奈。
“今天晚上就回去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还从没感受过这种天天被人盯着的感觉。似乎也不能说是盯着这个词,魏淮想了想,这大概是,关心?
虽然频率高了点,时间久了点,语气硬了点,但这种感觉,似乎好像还不赖?
魏淮摸了摸下巴。
“噢。[微笑.jpg]”
“……”看着这一个迷之微笑,他决定收回刚刚悲春伤秋的心思,事情的发展,好像,似乎,大概,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嗯……
——
魏淮中午刚刚吃过饭就离开了森林公园,坐着大巴车一路到了机场,紧赶慢赶赶上了一点钟的飞机。
于是到家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早一些,下了飞机天还大亮着,阳光明媚,刺的人睁不开眼。
开了门,沈贺州果然不在。毕竟是大明星,要是天天闲在家里才奇怪,那样的话魏淮就要打探打探他的工作情况了。
在树林子里钻了一周,魏淮好不容易回家,自然是要洗个彻彻底底的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因为有些图只有等晚上才能拍,还要碰碰运气才有可能拍到,他早就昼夜混淆,狠狠过了几天昼伏夜出的日子,这会儿有条件了自然是要一次性把七天的睡眠都补回来。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没听见沈贺州回来的声音。
等他睡了一觉起来,点开手机一看,竟然都已经九点钟了。睡前拉了窗帘,无法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光线,但这个点,想想外面应该也差不多暗下来了。
魏淮没在意这些,这一觉睡得他口干舌燥,翻了身就下了床准备出去找点水喝,连灯也没准备开。
在房间里可以不开灯就找到门,但在这偌大的客厅里,不开灯想找到被子接水却是一件很难的事,于是魏淮顺手就打开了手边餐厅的灯。明亮的灯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余晖朦朦胧胧的散落到客厅的一角,魏淮随便一瞥,就瞥见了沙发上坐的笔直的黑色人影。
他吓了一跳,定睛再一看,
沈贺州!
沈贺州似乎也没想到家里有人,还突然开了灯,这会儿也是一副惊诧的样子。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半晌,没有一个人出声。
“你在这坐着干嘛呢?”最终还是魏淮先问出了声。
沈贺州确实被吓了一跳,他以为魏淮晚上才回回来,他特意赶在了晚饭前到了家,就等着在家里对魏淮“严刑逼供”。
为此,他还专门摆了一个严肃的姿势,专门没有开灯,为的就是让魏淮能在回来的一瞬间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从而在心理上提前造成打击。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早就到家了,还破了他苦心等待这么久的氛围!
白等这么久了!沈贺州十分郁闷且恼怒。
“我在等你。”沈贺州清了清嗓,干脆也开了灯,室内一时间灯火通明,“我有话要问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如实回答。”
他的声音很沉,听起来就心情不好的样子。
但魏淮一心找水,也没太在意,随口回了句“噢,行,你问吧。”
等他端着水转过身再看沈贺州的时候,沈贺州的脸色魏淮除了用面沉如水这个词来形容以外,竟然找不到其他的词。
这会儿魏淮也感觉好像不太对劲了,结合最近几天沈贺州发消息和打电话时的语气,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抬眼看向沈贺州,“你不是要问什么吗?”
声音很稳,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懒散腔调。
但听在沈贺州耳朵里,只能想到一个字。
装!
他咬了咬后槽牙,眸光沉沉,“你这几天去哪了?”
“B市的森林公园啊。”魏淮回答的很坦荡。
“哦?”沈贺州冷笑一声,“不止吧?”
他和魏淮刚刚在一起没有多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但就是这样,魏淮竟然还要对他撒谎。
如果这次不彻底弄清楚这件事,以后只会有更多的谎言出现。
魏淮听到这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难道他当狗仔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想到这,魏淮脸上挂上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沈贺州见他这装模作样的表情,更气了,语气更阴沉一分,“你过来。”
魏淮过去,坐在他旁边,中间隔了点距离。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后不要离沈贺州太近。
“这是你吧?”沈贺州拿出手机,翻出那天的照片放大指给魏淮看。
他向来有话直说,不想跟魏淮拐弯抹角的拉扯。
手机屏幕亮着,魏淮仔细一看,照片里的人不就是他么?
那天路上那么多人,怎么就刚好把他拍进去了!魏淮心里十分懊恼,他的运气到底是得有多差。
“哎,这个……”魏淮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没有在沈贺州第一次问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回答,对他来说已经是错失良机了。
沈贺州这会儿却是双眸一凝,呼吸赫然停顿一秒,右手抬起按在了魏淮的脖颈处,“这是什么!”
“嗯?”或许是魏淮抬手的动作让脖子上的红肿露了出来,沈贺州一眼就看见了,加上本来就对魏淮有所怀疑,当即想也没想就摸了上去。
“……这是蚊子包。”他无语。
沈贺州脸上气急了的表情停顿在脸上,他手刚刚摸上去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手下微微鼓起的一块怎么也不像是他想的那样。
心里刚刚升起的怒火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卡的不上不下,让他难受极了。
“这都是在森林公园被咬的。”魏淮摸了摸自己的脸,用舌尖顶了顶示意了一下。
沈贺州顿了顿,他还以为那是魏淮睡觉压红了。指尖触碰到魏淮的脸侧,沈贺州微微蹭了两下,得来了魏淮的一句“痒,别闹。”
“怎么弄成这样?”沈贺州撩了撩他的衣摆,腹肌上都有几个红点,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在质问魏淮,眉头皱的紧紧的,软了口气抿着唇,看着魏淮身上的蚊子包。
“树多的地方嘛,都是这样的。”魏淮不太在乎,过几天就消下去了。
“我前两天确实去了趟影视城,”他转移到原本的话题上,“那什么,其实我还有点别的小兼职。”
“记者,你懂吗?”魏淮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准确来说是娱乐记者。”
沈贺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娱乐记者?”他的语气还有点茫然。
“当然我从来没有要偷拍你的意思。”魏淮表明立场,“我已经在准备换工作了,这是最后一单。”
沈贺州却下意识蹙眉,“不想拍我,那你想偷拍谁?”
“……”魏淮觉得,重点应该不是这个。
沈贺州也回过神了,咳了一声,淡淡道:“你拍我也拍不到什么。”他高风亮节,洁身自好的很。
想了想沈贺州又说,“除了跟你谈恋爱这件事。”
“当然,你要是想公开,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他补了一句。
“不了。”魏淮拒绝。
这要是公开了,还不得闹翻天?到时候他走到街上都害怕被认出来。
可以,但最好不要。
听他拒绝沈贺州又不高兴了,怎么着跟他们在一起很丢人吗?好不容易消散的恼怒又浮了上来,“哼!你想我还不想呢!”
他瞪着魏淮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唇角抿的死紧。看上去是一副要跟魏淮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但结合语境都知道这是反话。
“嗯?”魏淮噢了一声,“那好吧。”
但很明显,魏淮不知道。
于是场上就剩下一个沈贺州在生闷气,而另一个,压根就没看出来。
所幸沈贺州在这方面也从来不对魏淮抱有什么期望,自己气了一会儿,就气哄哄地站起来翻箱倒柜,声音弄得倒是大,像是在撒气一般。
而魏淮,他没想到他是狗仔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过去了,暂且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思绪中,对于外界关心有限。
沈贺州翻了一会儿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魏淮,就见人自己坐在那不知道想什么,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他的气突然就散了点。
算了,他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衣服撩起来。”沈贺州声音闷闷的,多少还留了点气在心底。
“嗯?”魏淮在家里就穿了个短袖,看见他手上拿着的花露水也懂了,“不用,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已经动作利索地两手一翻,将衣服一把脱了下来。
躺着享受的事,多多益善。
于是沈贺州拧着眉,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棉棒,喷一下,擦一下,挨个照顾了每一个红点点。
魏淮这个人有的时候下手重,有些地方看着没啥,花露水一涂上去就是一阵刺痛。
“嘶——”
“怎么了?疼?”沈贺州放轻了动作。
“没,”魏淮脸朝下说话瓮声瓮气的,“你继续。”
说实话,细微的刺痛对于正痒得不行的蚊子包来说,简直再舒服不过了。
“喂,”沈贺州擦着擦着突然伸手戳了戳魏淮的腰。
“嗯?”魏淮发出一声鼻音。
“你还没给我拍过照呢!”沈贺州想了想,就连聂嘉言魏淮都给他拍过,还拍风景,拍动物,怎么能不给他拍。
“噢,”魏淮还以为什么事呢,“回头给你拍呗。”
沈贺州满意了。
第42章
时间过得很快,气温逐渐转凉,不知不觉就已经进入了深秋。魏淮新找了个工作,是一家摄影工作室,作为新人他也不得不忙碌起来,而沈贺州同样也很忙,他最近很少再出现在大屏幕上,但依旧天天在公司加班。
给沈贺州拍照这回事在魏淮的心里逐渐淡忘。
但沈贺州还记得。
于是终于有一天,当两人好不容易都休息了的时候,沈贺州拉着魏淮进了衣帽间。
“你要干嘛?”魏淮坐在床边上看着沈贺州在衣柜里翻箱倒柜。
这间单独的衣帽间几乎全是沈贺州的衣服,自从他逐渐淡出娱乐圈,就不怎么需要在市中心的公寓暂住,干脆就把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搬了过来,包括这些各式各样的衣服。
沈贺州从衣柜中转过头来,“你之前答应我的,难不成你忘了?”
什么东西?魏淮想了想,既然是在找衣服,那肯定是跟衣服有关。
是什么事呢?他沉吟片刻,突然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一脸恍然,“噢,拍照嘛,没忘没忘。”语气之坚定怕是站在大街上一定会有人为之侧目。
“你最好没忘。”沈贺州看他那样就知道肯定是忘了,魏淮的记忆力有的时候的确不怎么好。有的时候他答应自己的事最终没有履行,不是因为他不讲信用,单纯就是忘记了,沈贺州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没有慢半分。
好在他是个记忆力很强的人,魏淮答应的事最终都会在他的督促下完成。
沈贺州的衣服一套一套地被丢出来,魏淮就趴在床上看着,目光逐渐从平淡转为惊恐。
“……你还有多少衣服要拍?”他虽然生活态度很懒散,但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多少有点精益求精,如果这些被丢出来的衣服都要拍,那拍到明天也拍不完。
“很快。”沈贺州说着又丢出来一套,“不是全部,待会再选。”
“噢。”魏淮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性子的魏淮跟沈贺州说了一声,到旁边的房间整理器材。
这间房原本是杂物室,后来就被沈贺州收拾出来,给魏淮做了专门的工作室,放着一些专业的摄影道具。
魏淮提前打开各种打光的光源大概摆了摆,随后又闲的没事干扫了地,擦了桌子,又打开电脑打了会儿游戏,沈贺州才进来。
“开始吧。”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魏淮转头看去就是一愣。
漆黑锃亮的皮靴向上收束包裹住线条流畅的小腿,往上是深色的制服裤子,侧边一道裤缝线沿着腿部线条曲曲折折向上延伸。
身上穿着讲究的三件套,包括衬衫在内的所有扣子都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将将卡在了喉结下方。
外套的料子很硬挺,穿在沈贺州的身上十分服帖,每一道走线都恰到好处,随着身体的肌肉线条蜿蜒连绵,金属色的装饰扣则是在让人浮想联翩的莫名感觉中又添一分冷锐的锋利感,更能激发一种深层次的征服欲。
肩膀处花纹繁复的肩章,胸前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金属胸章,华丽又高贵。
魏淮眨了眨眼,他原本以为这套制服是黑色的,但沈贺州走近之后他才发现,是一种十分接近黑色的深蓝,在原本锋锐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丝神秘感。
沈贺州很满意魏淮看见他的反应,唇角忍不住上扬,勾起一道隐秘的弧度。
他满意,但他不能叫魏淮看了去,得藏着,不然显得他穿这身是为了专门给他看似的。
那样会把人惯坏,会让魏淮骄傲,男人一旦变坏了,性子被惯的傲气过多,就会忘了自己是谁,这不是一件好事。
魏淮知道沈贺州长得好看,这一事实从他庞大的粉丝团体上就能看得出来。但他没想到竟然能达到这种效果。
好像这种制服就是为了他而生似的。
沈贺州长得很有攻击性,这一点不仅仅表现在长相上,更是一种深层次的感觉,像是骨子里就带有的属性。平时或许被藏着几分,但换上了这身衣服后,被掩藏的那一部分就像是没了约束,通通表现了出来。
明明穿的是这样里三层外三层,如此具有约束力的衣服。
却仿佛是负负得正般相得益彰。
“……”魏淮看着沈贺州朝他走来,硬质的皮鞋底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人心尖尖上,两声之间的间隔频率像是计算机一般精准。
“看呆了?”沈贺州在魏淮的眼前挥了挥手。这会他也顾不上藏什么表情了,眼里的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似的,显然他对于自己这身出场的效果十分自得。
魏淮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回过神来,只见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在晃。他凝神一看,沈贺州的手上赫然带着一双白手套。
手套的质地很薄,沈贺州这双弹着钢琴长大的手十分修长,手指活动见似乎还能透过手套看见手背上凸起的道道痕迹。
魏淮抹了把脸,站起身来,“来拍照吧。”
他挥了挥手,低头摆弄自己的相机,总之就是不看沈贺州。
他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有点不对劲,好像意外的,有点子过于诱惑了。
做人,要坚持本心。
于是魏淮摆出专业的架势来,朝着沈贺州开始指挥他的站位。
“往左边一点,对……不不,过了过了……”
“哎往前点,就这就这……”
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他对自己的模特多不满意似的。
沈贺州也不生气,他似乎已经看透了魏淮色厉内荏的本质,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魏淮,不管他说什么都照做。
虽然听起来魏淮像是占了上风了人,但只看两人的样子,沈贺州似乎要悠哉的多。
“行了,就站这吧。”魏淮咳了一声,状似不耐地摆了摆手,举起相机。
沈贺州剑眉星目,平日里眉眼总是压的很低,混着一股戾气,这会儿倒是平和的多,看着也没那么凶了。他唇角抿的很直,表情看上去有种铁血般的坚毅,和身上的衣服更加相配。
魏淮连拍几张,看了看效果,又过去调整了下灯光和背景。
“摆个姿势?”魏淮朝沈贺州喊了一句。
沈贺州抬眼看了看他,随随便便摆了几个姿势,每一个都体现了人体艺术之美。
“……”魏淮逐渐沉浸在拍摄中,指挥沈贺州动动胳膊动动腿什么的简直信手拈来。
都说认真的人最好看,沈贺州觉得这话还真没说错。他站在那,抬眼盯着魏淮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眼前的人穿着最简单的卫衣和休闲束腿的裤子,金色半长的头发已经不像夏天的时候总是不听话的掉下来,而是规规矩矩的扎在脑后。
额前的碎发随着身体的动作晃晃悠悠,最终搭在眉眼间,给魏淮认真的神情增添一分随性的色彩。
他或许没有精致繁复的服装,也没有零碎的装饰,但仅仅是简单的搭配也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单从外表来看,魏淮就是个自带浪漫气息的艺术家。但沈贺州知道,这个人不仅和浪漫这个词毫不沾边,甚至还一根筋,有的时候固执的很。
还有自欺欺人,偏偏不肯承认刚刚就是看他看呆了。想到这,沈贺州的眼中溢出些笑意,流光溢彩。
魏淮下意识地按了快门。
说实话,这次拍沈贺州让魏淮非常的有感觉,他甚至不想让沈贺州换掉衣服,最好能穿着这身让他拍一天。魏淮想了想,跟沈贺州说了一声让他等等,就自己一个人“噔噔噔”地下了楼。
沈贺州等了几分钟,才见魏淮搬着个黄梨花木的实木椅子上来了。他挑了挑眉,有心想要过去接一下,结果却被魏淮一句“边儿待着,别把衣服弄坏了”给堵了回去。语气还强硬的不行。
他没想到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脸都快气歪了,“操,你担心这个破衣服担心个什么劲?”
合着衣服比他重要是吧!
魏淮把手里的椅子放下,抬手擦了擦额头,“我还要拍呢?你弄坏了我拍什么?”
“?”沈贺州哈了一声,很不爽地瞪着魏淮,“喂,你是在拍我还是拍衣服?”谁才是今天的主体不是一目了然?
“都拍都拍。”魏淮敷衍说,不等沈贺州开口,他就伸手指了指刚刚搬上来的太师椅,“去坐着。”
沈贺州恨恨地走过去,臭着脸坐下,就像是把魏淮这个气人的家伙坐在屁股底下一样狠。
魏淮倒是觉得他这个样子更有味道了,比之前凶狠的表情更加契合这套冷硬的制服。他眼睛一亮,朝沈贺州比划着,示意他调整一下坐姿。
椅子很宽,很大,沈贺州坐在上面还有富余,他依然臭着脸,却还是跟着魏淮的要求摆弄自己。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到底要怎么动,该放在什么位置了。
“很好。”魏淮明显拍的兴起,他甚至想拉着沈贺州去外面专门的店里拍,家里还是缺点东西,就这个背景就很单调,要是能多换几个背景就好了。
魏淮拍的兴起,沈贺州却是越来越不爽,他一想到这本来该是专门给他拍摄的,结果魏淮却只关心衣服,他对此耿耿于怀。
感觉他就像是这个衣服的架子一般,沈贺州怀疑换个塑料假模特放在这里,套上这套衣服魏淮也能一脸兴奋的拍个半天。
“喂!”沈贺州叫了一声,果不其然魏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搭理他,沈贺州冷笑一声,双眸紧紧盯着摄像头,抬手,张口咬住白手套的边,往下扯了一半。眼神跟随着动作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乍一看更凶狠了,但仔细瞧瞧,却能品味出点不一样的感觉。
魏淮下意识拍摄,他总觉得沈贺州的眼神十分具有穿透性,像是隔着相机望到了自己眼里一样。他抿了抿唇,集中精神做自己的工作,却发现沈贺州的眼神又动了动。
从定定的盯着变成了缓慢地上下打量,头抬得更高了一些,带着点倨傲的神情,只让人更想把他拉下来,让他低头。
魏淮顿了顿,他总算明白了刚刚那点不太一样的感觉是什么。
涩气。
他觉得现在的沈贺州全身充斥着这种感觉,强烈的让人无法再忽视他。
这是要干嘛?魏淮想了想他突然改变的原因,想了半天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
他心里暗笑两声,这是跟着个衣服来拼存在感了么?
魏淮正想着,就见沈贺州眯着眼朝他勾了勾手。
“……”魏淮啧了一下,暗道一声幼稚,但还是拎着自己的相机朝那边走去。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沈贺州吸引力是巨大的,魏淮越往那边走,就越能感觉到从心底升起的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贺州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
“干什么?”魏淮站他面前,低头盯着沈贺州两眼间的鼻梁猛瞧,就是不对上眼。
没办法,他觉得沈贺州的眼神简直露骨极了。
太涩了,他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
“不干什么,”沈贺州哼笑一声,真当他看不出来魏淮在盯哪吗,他站起身,指了指椅子,“坐。”
魏淮狐疑地看他一眼,弄不清楚沈贺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只能先顺着他的话坐下。
“很喜欢这种衣服?”沈贺州问道。他的眼神带着写看破的了然和戏谑。
魏淮看懂了,他有点尴尬,干咳两声说,“还好,还好。”
“嗤,”沈贺州白了魏淮一眼,“装模装样!”
喜欢制服就直说,就这也要遮遮掩掩。
闷骚!
魏淮又看懂了,他更尴尬了,尴尬到脸色都有点涨红。
随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大惊失色道:“你干嘛?!”
沈贺州站他面前,笑的十分邪恶,解着自己的皮带,帆布的腰带不像皮质的有锁扣的声音,他只能加大动作的幅度来达到在气势上压倒敌人的感觉。
他享受般的看着魏淮慌张的神色,眼里溢出点骄傲来,“我要干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说着,还哼哼怪笑两声。
魏淮心下有点无语,但还是很配合的露出惊慌的表情,所幸沈贺州所擅长的的业务中并不包括演戏,不然魏淮觉得自己一准露馅。
沈贺州解了皮带丢在地上,两只手撑在椅子的两侧扶手上,压低自己的上半身,“怎么样,怕了吧。”
“……”魏淮唇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脸上的表情差一点就没绷住。
沈贺州又再度直起腰来,站在魏淮的面前伸手一颗一颗的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动作慢条斯理,自带韵味。
但他衣服上的扣子实在太多了,解完了外套还有衬衫,于是沈贺州最终还是加快了动作。
白色的衬衫前襟大开着,露出蜜色的胸膛和肌肉紧实的腹部,沈贺州的脸上又挂着那种怪异的笑,捏着魏淮的下巴,“这就是惹我生气的后果,知道吗?”
随后不等魏淮开口,他便俯下身,和魏淮接吻。他似乎确实是很得意的,就连平时接吻时的一股冲劲也收了三份,像是想要仔细品味似的,带着点缠绵的劲,呼吸间都是濡湿灼热的气。
“……”魏淮眯着眼,懒得搭理他,手摸摸蹭蹭的贴到了沈贺州的胯骨两侧,微微动了几下,硬挺的西装裤就刷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而沈贺州,直到他的大腿贴在了魏淮微凉的裤子上之后,才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他的神情有点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看的魏淮暗暗发笑。
怎么了,他就是有点特殊的偏爱怎么了?
“我好怕噢,原来这就是惹你生气的后果吗?”魏淮表情浮夸,语气轻浮,看的沈贺州火从心起。
“魏淮!”沈贺州气的眼睛都瞪圆了点,但随着魏淮按在他后腰的手一用力,心中的怒火猛的一顿,细细密密的麻痒从尾椎骨向上蹿起。
“来试试吧,”魏淮凑到沈贺州耳边悄悄说,“好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魏淮(表面):你干嘛呀QAQ
(实际):摩多摩多
第43章
这事吧,确实挺刺激的,对于沈贺州来说也是如此。
好在这黄梨花木的实木太师椅够大,才挤得下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沈贺州上身的衣服虽然凌乱,但还算得上是健全,至于其他的已经在悄然中十不存一。
反观魏淮,身上已然穿戴整齐,就跟从来没动过一样。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沈贺州瞟了一眼魏淮,黑黢黢的眸子中隐约可见一丝恼怒,他的左手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半死不活的亮着点火星,连烟草味都难的闻见。
“哎哎?”魏淮挥了挥手,神色很诧异,短短一句话像是要转几个腔调,“你怎的如此污蔑我?”
“我只是受你压迫的小可怜罢辽。”他啧啧两声,“我都没怎么动好吧。”
嘿!这是谁的锅不是一目了然?
魏淮一点也不心虚,毕竟这事实和道理就在那摆着呢。
沈贺州瞪了瞪眼,明显是被魏淮倒打一耙的话惊到了,随后气急了伸手就想拽魏淮的衣领,谁知道魏淮动作极快,站起来就走,反倒是沈贺州突然之间没了倚靠,身子控制不住就往旁边倒。
这一倒为魏淮争取了时间,几步就窜到门口,只听“咔”的一声,门应声而开,魏淮溜到门外,就往里探出了半个脑袋,眼睛滴溜溜的在沈贺州身上打转,简直就是把不怀好意写在了脸上,“喂喂,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
他伸手指了指沈贺州,“虽然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但好歹也要穿条裤子吧?”
看着沈贺州站起来的动作一顿,魏淮又说,“啧啧,世风日下啊!”
沈贺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张常年霸榜热搜的脸黑的就像煤炭似的,迅速出手拉过旁边的裤子盖在腿上。
“滚!”
魏淮又是啧啧两声,声音贼大,生怕沈贺州听不见的样子,眼珠子依旧是滴溜溜地在沈贺州身上打转了几圈,这次其中蕴含的内容就不只是打趣了,是沈贺州看了还要再骂一声“下流”的程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拿裤子过来。
转了几圈魏淮便收回了视线,盯着沈贺州的脸笑了笑,笑的跟太阳花一样灿烂。
就在沈贺州神色稍霁,以为眼前的家伙终于良心发现了的时候,就见魏淮两指并起,在额前挥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要叫一声“好帅”的那种。
“拜拜~”
魏淮说。
沈贺州的脸色黑的都快要发绿了,站起来就想追出去把人抓住最好能狠狠教训一番,可腿上的裤子落地的声音成功制止了他的动作。
就在沈贺州犹豫是追出去还是先套个裤子的两秒内,魏淮又是“咔”的一声关上了门,跑的没个影子。
随着眼前的大门关上,沈贺州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最终还是慢慢的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裤子。
成功逃了的魏淮只庆幸自己轻装简行,裤子只脱了一半就算了,还是方便穿脱的松紧休闲裤的款式。
没办法,运气可能不会眷顾所有人,但会眷顾他魏淮。
魏淮美滋滋的想。
两个人闹了一通,都没什么精力再继续之后的拍摄,沈贺州找出来的另外两套衣服就只能暂时搁浅,等待下一次重见天日的机会。
只是他明显已经不在乎这种小事了,让魏淮给他拍照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两套衣服最多是有一点点的遗憾,但未来的日子还长,沈贺州一点都不着急。
天色已黑,别墅区的绿化做的很好,从外面看过去很少能看见周围房子里透出的灯光,万籁俱寂。
墙上的投影放着去年上映的一部电影,推理剧,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影帝主演,反响十分的好。
两个人坐在地毯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盒外卖,有炸鸡汉堡,还有麻辣烫和烧烤,以及一盒简单的蛋包饭。
很明显,除了蛋包饭,其他都是魏淮的点的东西,毕竟沈贺州还是要做一些严格的身材管理。
常温的桃子味汽水滚过喉咙,带来熟悉的跳跃感,魏淮本来一直都喝冰过的汽水,奈何沈贺州以健康养生为由,硬是把原本冰冰凉凉的汽水放到了常温。
“不是,我还这么年轻,喝两口凉的不是很正常吗?”魏淮拗不过他,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更何况沈贺州也是为了他好,所以最终也只是喝着这罐常温的汽水提出自己的抗议。
“快入冬了,这个天气不能喝太凉。”沈贺州吃着自己的蛋包饭,完全不为所动,并且又加了一句,“等冬天到了,你就该喝热的了。”
魏淮瞪了瞪眼,“不是,你见过喝汽水之前加热的吗?”
沈贺州皱了皱眉,有点匪夷所思的拧眉,“谁让你喝汽水了?你就不能喝热水?”
“这些饮料本来就该少喝,你要真这么喜欢桃子,回头自己榨汁不行吗?”沈贺州见魏淮脸上的抗议,退了一步。
魏淮想了想,勉为其难道:“……也行吧。”
他真没想到沈贺州竟然还是一个这么注重养生的人。
就离谱。
见他这样,沈贺州反倒是有点好奇了,“你怎么这么喜欢桃子味的?”
“好吃啊,而且,”魏淮又喝了一口汽水,“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喜欢吃桃子。”
喝汽水只是因为方便并且养成了这个习惯。桃子在外面不好买,买了也不方便吃,相比之下汽水就方便的多,而且这个味道他也确实挺喜欢的。
沈贺州摩挲着手机的边框,有点出神。
——
第二天一早,原本想要出去过快乐的二人世界的沈贺州和魏淮,却被一通电话打乱了计划,不得已放弃了二人世界。
“不是,今天你必须去啊,我人还在法国呢!”卓天航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沈贺州在这边跟魏淮头挨头的靠在沙发上,一脸淡然。
“你就不能找别人替一下?”沈贺州眯着眼,被太阳晒得有点昏昏欲睡,跟旁边的魏淮在一块就像两只懒洋洋的大猫靠在一起。
“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卓天航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自己这兄弟绝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小一块长大的,他还不清楚沈贺州的作风?
就冲着语气,他都怀疑这人压根就没听清楚他要他去干嘛。
“噢……”沈贺州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那你找别人,别找我。”
“合着我说这么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见是吗?!”卓天航快要被逼疯了,“只能你或者我去,明白吗?”
他也没精力再跟沈贺州分析一遍今晚的场合有多重要,没办法随便派个阿猫阿狗,只能语气坚定的告诉他,必须去,没的商量。
“噢……”
卓天航真的非常害怕这声哦之后,又跟着什么“换个人去”的话,他觉得自己都快有点PTSD了。
好在最后沈贺州还算有点良心,噢了一声之后,有惊无险的答应了。
卓天航总算松了口气。
“怎么了?”魏淮问沈贺州。
沈贺州挂掉电话,脸上还是有些不情愿,叹了口气,“计划有变,我晚上必须要出去吃。”
“好吧。”
“你就不想劝劝我别去吗?不挽留一下啊?”沈贺州一脸诧异,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点。
按照他的想法,魏淮怎么也该说点什么意图留下他的话,毕竟两人总是聚少离多,能有这么长的时间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事。
谁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这方面的心思的?沈贺州很气。
“你这很明显我劝了也没用啊。”魏淮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沈贺州,他打电话也没避着他,卓天航那么大声,听的不说一清二楚,怎么也能听个大概。
他想留也留不住啊。
于是两个人均是诧异的看着对方,像是对面说了什么自己不能理解的话一样。
“……”
沈贺州沉默片刻,抹了把脸放弃了。
真的,他早就该知道,魏淮不是那种感性的人。
草。
晚上的饭局说白了就是和新的合作公司的老总吃个饭,两家处于谈好了却没有签合同的地步,在正式签字之前,怎么都要尽量满足对方,确保合作万无一失。
沈贺州所在的公司虽然近些年来风头很大,但还是属于新兴企业,脚跟没有那么稳,但要是能拿下这一单,在A市的脚步就能站的更稳些,所以卓天航很重视。
作为公司的二把手,沈贺州自然也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提前就做足了准备,起码在态度这方面不能被对方挑了问题。
“我走了。”沈贺州盯着魏淮。
“走吧。”魏淮挥了挥手。
“……”吸取教训的沈贺州没有多等,凑过来就贴着魏淮亲了一口。
“走了。”他又说。
魏淮唇角勾了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走吧,下次我会记得的。”
他没有说下次会记得什么,但两人都是同样的心照不宣。
饭局定在碎晶大酒店,两方人见了面就是好一阵寒暄,沈贺州站在人群中央和对面的人握手,一时间只觉得浪费时间。
还不如在家跟魏淮待一起。
对面的人个子不高,跟沈贺州站在一起就显得更矮了,一身西装还算合身,头发有点稀疏,脑门上隐隐约约可见一些油光,发际线看上去就不太健康的样子。
“久闻沈先生大名啊!”他哈哈一笑,声音很洪亮。
“常先生也是。”沈贺州寒暄几句,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扯得干巴巴的。
常先生据说早年是煤炭发家的,性格很豪爽,沈贺州这次算是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豪爽。”
酒桌上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就连沈贺州也不能幸免,旁边坐着的就是常先生,更是其中翘楚,沈贺州也算是知道了他这么个豪爽的评价是从哪来的了。
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他不是个酒量很小的人,但也不算特别大,毕竟以前很少有人灌他酒,但今天很显然是个例外。
煤炭产业发展的过程比较曲折,沈贺州估计这常先生以前怕是没少喝,以至于现在喝酒成了一种习惯,他能看出来人家不是故意灌他酒,而是习惯如此。
所以这酒不管怎么样都是要陪着喝下去。
酒桌上的话也就那么些,要说谈合作,谈生意,顶多也就刚开始的时候能聊几句,喝到后面桌上没一个清醒的,聊天的话题就像是拐了一个大弯,变得和最初相比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我跟你说啊小沈,”常先生喝多了有点大舌头,沈贺州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你还年轻,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太早结婚知道吗?”
他说的很激昂,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在情感上郁郁不得志的男人一样,对着酒友大倒苦水,“……人,一旦结了婚啊,就没有自由了!”
“出门在外都得朝家里报告,这人啊,就渐渐变得像家犬一样,”他拍着沈贺州的肩膀,旁边的随行人员各个附和着,但大多面色潮红,估计连常先生讲了什么都不知道,“……这脖子上啊,就被人拴上链子了!”
“自由!你知道这有多重要吗?”
他慷概激昂,就像是在台上做演讲一般给沈贺州传授他的经验,“所以,能不结婚就不结婚!……记住了吗?”
沈贺州皱着眉,酒喝的多了难免有些难受,他喝了杯子里剩的最后一点茶水,冰冷苦涩的感觉让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根本没听清常先生讲了什么。
正想随便点点头附和两声,旁边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暂时解救了他。
“喂?喂!”常先生没有避讳的意思,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就接了电话,声音很大,“噢,是,我知道……马上就结束了,不用,不用来接……”
“哎呀,这么晚了麻烦那个干嘛?……行,行,你出门慢点……”
沈贺州观察他的面色,没有太大的改变,还和之前一样被酒熏得满脸通红,但语气却很软。
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十分洪亮且刚硬,但沈贺州就是觉得这是一种内在的感觉,他只觉对面应该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又喝了大概半小时,席间大多都是常先生在高谈阔论,身边的人跟着附和,这么来了几趟,才有点要结束的意思。
“好了,小沈啊,咱们今天就到这吧,”常先生像是清醒了一些,抬手看了看表,跟沈贺州提出告别,“走吧,咱们一块出去。”
“不好意思啊,我好久没喝酒了,今天没控制住,喝的有点多。”
“你回去了别忘自己喝点蜂蜜水啥的啊。”到了酒店门口,常先生打发掉身边的员工,拍着沈贺州的肩膀嘱咐他两句。
“哎呦,不好意思,我老婆来接我来了,先走一步!”说着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人,摇摇晃晃就要朝前走去,前面匆匆赶到的妇人赶忙接住了,语气不善,“你怎么又喝这么多?”
“嘿嘿,难得一次,难得一次,”常先生憨厚的笑了两声,挠了挠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每次都喝成这样回家,还得我照顾你!”妇人似乎没看见沈贺州还在,揪着男人的衣领就要往前走,语气凶的很。
“哎呀,对不起,咱们快些回家吧,人家还在这看着呢……”常先生安抚几句,又嘿嘿地笑了,“老婆,我想和你冲的蜂蜜水……”
妇人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沈贺州,手里拎着个醉鬼,也只能点了点头示意一下,就扶着男人朝停车场走去。
沈贺州抿了抿唇,想起饭桌上常先生对于自己的婚姻好像很不满的样子,现在再回想起来,话里话外都是炫耀的意思,那有什么抱怨。
再看看周围都有人来接的同事下属们,他蹲了下来,挥挥手赶走等在一边的秘书兼司机,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个熟烂于心的号码。
“嘟——”沈贺州听着手机里的声响,想着自己待会该说点什么。
“喂?”
听到这个声音,他不知道怎么的,瞬间就忘了刚刚的措辞,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喝多了,你来接我吧。”
话里微微有些颤抖的音色藏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别人都有人来接。
他也想魏淮来接。
“嗯?”魏淮躺在床上眯着眼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因为已经睡了一觉,现在看屏幕只觉得无比刺眼,看不太清。
听着像沈贺州的声音,但这个调调也太奇怪了吧?他为了确认一下,又问了一句,“沈贺州?”
听着那边传来应答的声音,魏淮确认了,还真是沈贺州。
怎么听起来跟个小孩似的,一股委屈劲是怎么回事?
魏淮这个人多少有点贱在里面,按平常小情侣一方听到对面委屈巴巴的要接回家的话,早就一番安慰外加保证自己马上的话脱口而出。但魏淮偏不,他听见沈贺州像个嗷呜嗷呜的狼犬时,就想上去逗两下,不逗这两下他手痒。
于是魏淮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一边坐起来穿衣服,准备出门接人,“可是我已经躺下睡觉了怎么办?”
他说,“可以不去吗?”腔调中带着玩笑的戏谑。
沈贺州这边喝的多了,哪能听出来魏淮是在开玩笑,当即就只听见了“可以不去吗?”这样一句类似拒绝的话。
“你他妈敢不来试试?!”沈贺州听完就炸了,哪还有什么委屈的情绪,全被怒火充斥着,“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昨天你的裤子还他妈是我给你提上的!”
“……”魏淮沉默片刻,难得意识到自己有点狗,抓着钥匙出了门,“噢……”他干巴巴的回复说,
“别生气,我这就到了……”
第44章
“喂?我到酒店门口了,你在哪呢?”魏淮开着车左右看看,没想到这个点儿了路边竟然连一个空着的停车位都没有,他啧了一声,本来想着路边能停的,刚刚路过停车场的岔口就直接开了过去。
现在好了,停个车还要开到下个路口再绕一圈,这边不能掉头。
“在门口……”沈贺州举着手机,嘴里嘟囔着,“你过来,过来就直接能看到了……”
“好,好。”魏淮只听见了他在门口这句话,没听清后面那句话,随意应和着,看着路边塞满了的车有点头疼。
“你快,快点啊,”沈贺州的语气很委屈,哼哼唧唧的,“别人都被接走了……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
他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大多两两凑对一起上了车,现在这会儿就剩了他一个,突然之间就感觉有点难过。
怎么还不来呢?就剩下他了啊。
靠。
魏淮夹着手机,只觉得那边的沈贺州似乎特可怜的样子,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真的很有趣来着。
魏淮反思着自己,脚下一动,手上的动作十分干脆。
黑色的汽车缓慢的停了下来,魏淮看着酒店大门口前面一坨黑漆漆的影子,心里思考着,那该不会是沈贺州吧?
他眯着眼仔细辨认,“我好像看到你了,你举个手让我看看是不是你?”
过了几秒,魏淮看见那坨影子里慢慢的竖起一道黑影,跟个天线似的笔直笔直的。
啧。
魏淮停了车,打开车门绕过绿化带,几步跑到黑影面前,“走吧,你怎么在这坐着?”跟酒店的门神似的。
沈贺州就坐在人家酒店大门口的台阶上,旁边只有一尊石狮子雕像默默陪着他,看着形单影只可怜的很。
听见声音,沈贺州把头从臂弯里拔了出来,瞪着眼定定的在魏淮的脸上盯了半天。
“你看啥呢?还不走?”魏淮见人盯他盯了半天却都不起身,有点着急了,他车还在路边上停着呢,“醉了没?能起来不?”
“……嗯。”沈贺州皱了皱眉,像是有点不爽他的态度,臭着脸沉默片刻,向着魏淮伸出了两条胳膊。
“?”魏淮看着他的动作想也没想,下意识顺手就抓着面前的两只手掌,一个用力把人拽了起来,动作十分的丝滑。
“……”突然被大力拽起来的沈贺州有点懵,像是对眼前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的发展惊到了,茫然的看了魏淮半天,最终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走吧。”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消沉。
“……”这会儿也回过味来的魏淮同样有点尴尬,拇指和食指捏住搓了搓,又不知道该说啥,只能不上不下地跟了一句,“噢,走吧。”
魏淮想着,他这动作其实也没啥错吧?大男人一个难不成还真要自己抱他起来不成?
嘶——不成,像什么样子。
“咱们走快点吧。”他回过神来,看着沈贺州深一步浅一步的姿势,伸手把人扶住,说了一句。
“?”沈贺州很生气,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比以前情绪更加外放,这会儿瞪起人来威慑力顿时翻倍。
魏淮其实也不想催他,毕竟这人还醉着呢,多少要多点包容心,但是,
“咱车在路边停着呢,”他试图和沈贺州讲道理,“违规的,没停车位。”
“再不走被交警抓了咱俩谁都别想走。”
这要被贴个单子不是血亏。
所幸沈贺州就算喝醉了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抿了抿唇,挂着一张不情不愿的脸加快了脚步。
只是暗搓搓的,将自己的大半体重全压在了魏淮身上,报复一般,暗地里想要凭借体重压死他似的。
可惜,作为明星艺人,平日里十分注重体重变化的他,就算压了大半重量,也达不到能把人压死的地步。
等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到了车上,魏淮也只是喘了点,头发散了几缕,倒是沈贺州,像是有点的遗憾的表情看的魏淮十分纳闷。
但他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此刻都在车上,先把沈贺州放到副驾驶坐好后,魏淮便绕着车转了一圈,所幸没发现什么小白条。没被贴单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可真是大好事一件。
沈贺州喝醉了也不闹酒疯,只是静悄悄的坐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就连安全带也是自己系上的。
回了家,魏淮一手扶着沈贺州,一手打开了灯,两个人换了鞋之后,魏淮就将沈贺州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回来。
酒这东西,刚喝完可能大脑还算清楚,还能正常与人交流,可一旦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尤其是这个醉鬼回家以后,心里的警惕一旦放松,这脑子就会跟没了似的,甭管旁人说了什么,一律以嘟嘟囔囔让人听不懂的音节回复。
沈贺州还好,起码身体上没有激烈的动作,比如躺着躺着就滚到地上死不起来之类的。
他只是拉着魏淮絮絮叨叨的,重复一些简短的词语。魏淮听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他说的是,我要蜂蜜水。
“来,你听我说,”魏淮蹲下直视沈贺州的眼睛,表情很凝重,“咱家没有蜂蜜,你能理解吗?”
沈贺州的眉头顿时紧蹙,魏淮还以为他听懂了,只是不满这个结果,但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一顿,发现沈贺州的手还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时,他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理解他说了什么。
唉。
魏淮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给你弄,你先松开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先哄人把他松开再说。
沈贺州黑黢黢的眸子看着他半晌,最终还是松了手。
魏淮本想就这么把人弄到卧室去,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但看着眼前人认真的,期待的盯着他的眼神,心里的蓦的涌上一股负罪感。
就像是你面前有只毛茸茸的狼犬,耷拉着耳朵看着你,眼睛里满是柔软的情感,它似乎全心全意的信任着面前的人,等待着你履行诺言。
“……”魏淮默默地把想要赖账的心思收了回去,又叹了口气。
走到厨房,魏淮不死心地想要找出来一罐蜂蜜,但他的记忆是对的,家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这怎么办?
魏淮偷偷探出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影,结果头刚刚伸出去,就和一直盯着这边的沈贺州对上了眼。
这人怎么跟个监工似的?
而且喝醉了的人不是很容易犯困的吗?魏淮想不通。
思考了半天,他掏出了手机,点开浏览器。
#如何运用电饭煲煮粥?#
“首先,我们将瘦肉切成小片,小葱切成小段……”手机里的声音甜美动人,语速十分缓慢,可以听出来是一个很适合初学者的教学视频。
魏淮一步一步地跟着视频操作,凭借视频里详细的步骤和之前旁观沈贺州煮粥的些微记忆,这粥最后还真被他煮出来了。
他盛了一碗出来,自己尝了一口。
嗯,还行。
虽然有一点点糊味,虽然和沈贺州做的比起来差点有点远,但其实味道还可以的。
反正魏淮还算是挺满意的。
他捧着碗,拉开门,推拉门的声音吸引了沈贺州的注意力,让他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盯着魏淮手里的碗发呆。
“没有蜂蜜了,煮了个粥,尝尝?”魏淮把碗放他面前,生怕这个醉鬼就只认什么蜂蜜水,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看见人拿起了勺子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的视线又转到沈贺州的脸上,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还挺想知道自己做的这个粥沈贺州觉得怎么样,毕竟还是第一次尝试,多少有点期待感。
沈贺州也没让他失望,默默喝完了一整碗粥。
“咱们,去洗洗睡觉?”魏淮见他喝完,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沈贺州站起身来,踉跄了一步,看的魏淮心惊了一下,就怕人直接倒地,但好在随后沈贺州很快就站稳了,走的虽然慢,但还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到了浴室。
洗脸,刷牙……一套流程做下来虽然磕磕绊绊,但也没出什么意外。
魏淮也跟着冲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到了卧室,沈贺州先上了床,躺在被子里姿势板正,但还是偏过头直愣愣地看着魏淮,像是不看就不安心似的。
魏淮忙这么些会儿,睡意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睡不着,拿过旁边床头柜上的书来看。
这书是沈贺州的,满篇的专业名词,旁边还有一些小字批注。魏淮是不爱看这种类型的书的,但自从跟沈贺州在一起之后,晚上睡前他也会看两眼。
因为他发现这种书对他来说催眠效果十分的好。
床头的挂壁灯莹莹地发着柔和的光,散落在这一小块的区域上,金色的头发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魏淮拢了拢扎着脖子的头发,正准备用皮筋扎上时,伸手在手腕上一抹却什么也没摸着。
对了,刚刚洗脸的时候好像把皮筋忘到浴室的台子上了。
就在他放开了手不准备再管了的时候,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然后自己的头发就被旁边坐起来的人抓在了手里。
动作熟练且温柔,和第一次比起来,进步不是一点半点。
沈贺州勾下来手腕上的黑色细皮圈,小心仔细的套了上去,熟练的挽了三个圈。
魏淮没动,平时沈贺州有空就在他头上各种扎小揪揪,他早就习惯了,甚至他经常找不到皮筋的时候,总能在沈贺州那里拿到一根新的。
只是,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跟沈贺州在一起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就连当初给他扎个头发都能就掉几根的沈贺州,也默默地,变得如此熟练。
时间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快乐的日子似乎总是让人觉得转瞬即逝。
魏淮有些感叹。
他感觉到后脑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之后,便转头看过去,沈贺州的面容一如既往,但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今天他喝醉了的原因,同样的五官组合起来,却让魏淮觉得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就有一种,很柔和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
但唇角微微勾了勾,溢出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睡觉吧。”魏淮撸了一把沈贺州的碎发,手感十分舒适,于是他又撸了一把,捻着几缕头发在指尖慢慢摩挲着。
“啪——”
灯灭了,黑暗倾泻下来,瞬间占领了这块空间。
不一会儿,渐渐传来两道平缓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渐渐融为一体。
第45章
此后又过了几天,沈贺州和魏淮的生活又变回了原样,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都想把自己掰成两半用。
等到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窗外却已经开始飘散着星星点点的雪花。
入冬了。
魏淮不太喜欢灰蒙蒙的天气,但这个时节确实少有艳阳天,就连沈贺州都能发现以前喜欢在窗边坐着的魏淮,现在却很少再去。
“就这么喜欢晒太阳?”沈贺州笑了笑,心想这人怎么跟个太阳花似的,天天朝着太阳转。
魏淮诧异的摸了摸下巴,“怎么,你不觉得晒太阳很舒服吗?”
暖暖的,如果晒着太阳睡个午觉,那就更爽了。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确实是,”沈贺州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是有几分道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国外出差,那边现在好像还是夏天,很适合你待?”他向魏淮发出邀请。
“拉倒吧,你自己去吧。”魏淮懒得动,没必要为了晒个太阳跑那么远。
“好吧。”沈贺州也不失望,因为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叫魏淮跟他一起去了。
只是,不去的话,会后悔的吧。
沈贺州看着魏淮的背影,在心底暗笑,有点期待自己几天后回来的时候魏淮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魏淮便送沈贺州去了机场。
“少点外卖,好歹自己做点饭吃,总吃外卖不健康……”
“天冷了,衣服穿好,不要喝凉的听见没有?”
魏淮木着脸,一时间只觉得他俩的身份应该换一换。“我知道,话说,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应该是我来叮嘱你吗?”他有点无奈,看看周围都是送人的在细细嘱咐,到他俩这反倒是反过来了。
沈贺州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魏淮,“那你要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
“……”魏淮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早点回来。”
他就知道。
沈贺州面无表情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魏淮看出来了他的嫌弃,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主要是沈贺州这个人,生活习惯确实很好,根本用不着他多嘱咐什么,人家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哎,怎么照顾自己你比我清楚多了,我也不多说,”魏淮叹了口气,“其实你也就去四天,咱们实在没必要整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煽情。”
“早去早回。”
他说。
“好。”沈贺州点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吃外卖……”他是挺能照顾自己的,但魏淮就不一定了。
自从之前有一次魏淮吃外卖吃坏了肚子,住了三天的院,他就禁止魏淮再吃不健康的东西。
“好好好,我知道了。”魏淮也很无奈,但他还是应下了,“我自己会弄。”
沈贺州教了他不少,现在起码会做点简单的东西,不至于饿死自己。
沈贺州点点头,拉过一旁的行李箱,“那我走了。”
“走吧。”魏淮站起身,挥了挥手。
沈贺州不走,魏淮还没什么感觉,但他一离开,独自在家的魏淮竟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尤其是头一次自己拿着锅铲,旁边却没有人看着的时候,这种感觉便尤其强烈。
啧。
魏淮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被惯坏了。炒个菜没人看着都好像突然不会炒了。
看着面前这盘有点黑的番茄炒蛋,他默默地,把账记在了沈贺州的头上。
唉,早知道应该跟着走的。
魏淮一张俊脸,难得的透出些忧郁的神情。
远在他乡的沈贺州不知道魏淮的心里活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排到自己的预约。
“嗨,这位先生可以进来了。”一道粗矿的声音响起,沈贺州站起身来朝内间走去。
“先趴下吧,要消个毒才能开始。”一个眉眼深邃的中年男人指了指旁边的床。
沈贺州依言趴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腰间便传来一阵微凉的感觉。
“确定要纹在这里吗?这里脂肪少,会更痛一些的。”身后的男人向他确认。
“是的。”
“好吧。”男人开始操作,并且和沈贺州聊天,“你是中国人吗?”
“嗯。”沈贺州趴着,只觉得腰上似乎没什么太疼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纹身,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流程,但纹身师说会疼,那应该是还没到疼的时候吧。
“那真不错,我也经常接到亚洲人的预约,”身后的人继续和他闲聊,有点好奇“你怎么想要纹个这个?”
“因为我爱人很喜欢。”沈贺州神色软了软,他英文很不错,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
“噢!是吗?”纹身师笑了笑,“看起来你很爱他,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将近一年。”
“时间不是很长啊,”纹身师有些诧异。
“是的,但我们很有缘分,感情也很好,有些东西不能靠时间来衡量。”
“噢,这我当然知道,”纹身师笑了笑,“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我听说你们亚洲人感情发展都比较缓慢一点。”
“是吧,”沈贺州应了一声,但他和魏淮是不一样的。
他总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久到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每次和魏淮待在一起,都有一种熟悉的恍惚感。
“你也和其他的纹身师不太一样。”沈贺州反问了一句,转移话题。
“哈哈,你是说我身上没有纹身是吗?”身后的人爽朗的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小玫瑰,“我怕疼,所以除了最开始尝试的这个,之后就都没有纹了。”
“你放心,这不影响我是一个优秀的纹身师。”
沈贺州点了点头,确实,他找上这个人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是个业内十分出名的纹身师。
预约了将近四个月才排上。
“做好准备,要开始疼了。”纹身师提醒了一句。
沈贺州还没来得及点头,就感觉后腰传来一阵刺痛,措不及防的痛感让他轻微的抖了一下,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纹身师也没有再和他说话。
当然,沈贺州怕是也没什么精力再和他闲聊。
结束后,纹身师嘱咐他,“不要乱摸,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洗澡,会掉一些皮,但大概一周后就好了。”
“好的。”沈贺州一一记下。
“对了,我以后还能在这里看见你的爱人吗?”临走时,纹身师粗矿的声音有些促狭。
沈贺州微微笑了笑,“可能吧。”
四天时间转瞬即逝,沈贺州来这边也不全是为了纹身,工作也很重要,等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回家的日子。
不知道魏淮有没有好好吃饭?他想着。
虽然每天有让他拍照片或者是打视频过来,但外卖倒在碗里也就跟自己做的没什么两样。
魏淮看了时间,提前半小时开车到机场接人。
他站在人群里,并不着急找人。
因为沈贺州一定是头戴帽子,脸上戴着眼镜和口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实在很好辨认。
“这里!”魏淮看见沈贺州,挥了挥手。
沈贺州远远的也看见了魏淮,抬起手挥了挥以作回应,没一会儿,两个人便碰上了头。
“走吧,咱们回家。”魏淮拉着他往出口走,“有惊喜给你!”
沈贺州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那句“我也有惊喜要给你看”吞了回去。
不着急,现在他更好奇魏淮准备了什么给他。
想到这,沈贺州还有点惊奇,想魏淮那样的不懂情调的家伙竟然也会准备惊喜这种东西了?
多稀奇。
驱车将近一个小时,两个人到了家,正赶上午饭的饭点。
沈贺州看着桌上被扣起来的几个盘子,明白了。
这是真稀奇。
懒人竟然也会主动做饭了。
“当当当当当——”魏淮打开罩着饭菜的盖子,有些竟然还冒着白腾腾的热气,“爱心午餐,怎么样?”
沈贺州拉开凳子看了一看,嚯!还真挺丰富的,四荤三素一汤,摆了一桌。
他不动声色的拿起筷子尝了尝,“都是你做的?”
“当然。”魏淮骄傲。
“噢,”沈贺州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可我怎么感觉这几个菜味道这么熟悉呢?”
“锦翠居?”
魏淮面色一僵,“我靠,这都能吃出来,你是狗鼻子吗?”
他尴尬一笑,“充个门面,充个门面,其他这几个都是我亲手做的。”重音落在了亲手两个字上,斩钉截铁。
语气不像是亲手做的,倒像是亲手杀的。
沈贺州笑了笑,“很好吃。”
“你是指?”魏淮怀疑他再说锦翠居的很好吃。
沈贺州收敛了笑意,“我说你做的。”
魏淮竖起大拇指,“不错,有眼光。”
“……”沈贺州有的时候真想知道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吃过饭,沈贺州拉着魏淮溜到卧室。
“咱们其实可以稍微歇一歇,这刚刚吃完饭……”魏淮有点犹豫。
沈贺州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我给你看看我准备的惊喜。”
“噢……”魏淮把后半句话吞了进去。
主卧在二楼,沈贺州就直接脱了上衣没拉窗帘,今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金晃晃的阳光像是在沈贺州的后背镀了一层金。
他转过身来,让魏淮看他的腰。
魏淮不明所以的低下头去看,只见蜜色的肌肉上,纹着一簇鲜艳粉嫩的桃子,看着水灵灵的,特有食欲。
魏淮一愣,“你去纹身了?”
“嗯。”沈贺州转过头笑了笑,“好不好看?”
魏淮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指腹碰了碰,触到一层涩涩的皮,随后他大惊失色,“完了完了,你这个怎么掉皮了?!”不会是他摸得吧?!
“正常,掉完了皮就好了。”沈贺州十分冷静,像是最开始掉皮的时候他没有心慌过一样。
“噢噢,”魏淮松了口气,“很好看。”
他又伸手轻轻的摸了摸。
“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的,差不多都好了。”沈贺州无奈。
“不行,这么好看万一摸坏了怎么办。”魏淮摇摇头,并且收回了自己的手。
“疼不疼啊?”他有一些跃跃欲试。
沈贺州瞟了他一眼,到嘴边的不疼又吞了回去,“疼的。”
“你别尝试了。”
“好吧。”魏淮恹恹的收回了自己也想要尝试一下的心。
不过,如果他去纹身的话,要纹点什么呢?
粥吗?
——
最终两个人还是在饭后这个应该休息的时间做了点运动,毕竟四天没见,这一见面想不出点什么事都难。
更何况这环境还合适的不得了。
魏淮的拇指在沈贺州的嘴唇上摩挲按压,沈贺州想躲,但脖子怎么也没有手灵活,躲了两下反倒让魏淮的指腹沾到了点湿意。
沈贺州抿了抿唇,目光中透出点狠厉的凶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张嘴咬断嘴唇上的手指似的。
魏淮本来还挺平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结果沈贺州就动了动嘴,作势就要张嘴咬,魏淮这才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还凶起来了?”魏淮张嘴就开始讨伐沈贺州,“说真的,我还挺想你的,结果你就这态度?”
沈贺州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抬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
魏淮砸着嘴,感觉沈贺州这个动作贼性感,当即也不委屈自己,扣住人的后脑就往自己这边压。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的口腔很热,呼吸又潮又湿,软滑的舌头交缠间还带着缠绵的水声,魏淮下意识的想像平常一样扣住沈贺州的后腰,但手却在中途转了个弯,放在了后背上。
沈贺州似有所感,看了魏淮一眼。
气温逐渐上升,盖着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一半在了地上,冬天的地暖烧的很足,热气蒸腾着,出了一身的汗,魏淮隐约间都以为自己实在桑拿房。
沈贺州趴着,后背随着呼吸的起伏十分强烈,喉间偶尔溢出几声闷闷的哼声。魏淮这个时候才发现,后腰纹的桃子竟然刚好在腰窝的地方,随着肌肉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沈贺州的腰窝很漂亮,魏淮平日里最喜欢摸摸他的腰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沈贺州的腰似乎很敏感,摸一摸就要颤两下,经常还伴随着沙哑低沉的喘气声。
可惜了。
魏淮轻轻的碰了碰鲜红的几颗桃子纹身。
沈贺州狠狠喘了两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拉着魏淮的手就按了上去。
“没事的,摸摸它。”
魏淮一惊,生怕沈贺州下手没个轻重碰坏了这簇桃子纹身。
但他的手此刻已经按在了纹身上,魏淮便试探着摸了摸,除了有点起皮之外,桃子还是那个桃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魏淮放下心来,顿时没了顾忌,一整个下午他的手几乎都再没有从那桃子纹身上离开。
等最后结束的时候,魏淮心虚的看了一眼变成了艳红色的桃子,周围的皮肤都已经被搓红了一片。
“应该没事吧?你疼不疼?”魏淮看着那颗桃子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没事。”沈贺州靠在床头,脊背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他瞥了一眼魏淮,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我让你摸一摸,没让你搓!”
现在后腰那一块还是涨热的感觉,像要烧起来一样。
“抱歉抱歉。”魏淮笑了笑,向他保证,“下次注意。”
沈贺州气闷,看他一眼没说话。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没轻没重。
“……我过年前应该就会彻底退圈了。”沈贺州沉默片刻说。
“开完最后一场演唱会,我以后应该就能常住A市。”
“这么快?”魏淮有些诧异,“完全可以再晚一些吧?”
沈贺州男团出身,但他最擅长的还是唱歌,单干之后就彻底转型成了歌手,现在名气正盛,巅峰的时期还没过去,怎么就要退圈了?魏淮想不通。
“在最巅峰的时期退出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天航那边也忙不过来了,”沈贺州没什么表情,魏淮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在圈子里干了,“退了之后生活还能稳定下来,不是很好吗?”
聚少离多会导致夫妻之间感情不和睦,沈贺州觉得这话没毛病。
放在他和魏淮这里也同样适用。
更何况,在巅峰时期退隐也是他的计划,只是稍微的,提前了一点点。
“好吧,你高兴就好。”魏淮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多劝,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高兴就好。
——
很快到了沈贺州开最后一场演唱会的时候,魏淮走了后门,拿到了最好的位置。
当天晚上下了大雪,洋洋洒洒的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发出莹莹的光,但演播厅内依旧坐满了乌压压的人群,和魏淮第一次见沈贺州的时候别无二致,甚至场面更加波澜壮阔。
毕竟这次在场的全是沈贺州的粉丝。
进场的时候,魏淮还远远的看见了当初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叫做黎霏的女孩,是沈贺州的铁粉,当初他还从这姑娘那里赚了不少钱。
现在再见,魏淮只觉得有种晃隔如世的感觉。恐怕这姑娘永远也想不到,当时自己旁边的假粉,会把自己的偶像给拐跑了。
进了门之后,魏淮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和身后的一众粉丝们一起等待沈贺州的出现。很快,场上便响起了沈贺州的声音,魏淮专注的看着。
沈贺州将他出道以来的所有歌曲全都唱了一遍,场下的欢呼声很有规律的在上一首歌结束时响起,在下一首前奏之前落下,十分默契的在沈贺州唱歌的时候保持了安静。
场上的灯牌一直亮着,魏淮每次回头看的时候,都能看见几个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但还是要举着自己手里的灯牌。
这让他想起来了当初接机时,那群追着自己要签名照追到厕所门口的粉丝们。想到这,他不禁笑了笑,当初沈贺州亲手给他签名照的动作,怕是让这群粉丝能嫉妒个好几天吧?
噢,还有当初签了名的衣服,到现在还在衣柜里挂着,成为和周围高定西装格格不入的存在。
“……非常感谢今天大家能到场,本来我以为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应该有很多人来不了……”
“说实话,我很惊喜,也非常感谢大家喜欢我的歌……”
“谢谢。”
魏淮在台下看着沈贺州。
“相信大家应该都很舍不得沈老师吧?临散场之前,恐怕大家都挺想问沈老师几个问题的。我很荣幸今天接受了沈老师的邀请,这对我来说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那么,就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来问一个。我能问问沈老师,您手上的皮筋是代表您有女朋友了吗?”旁边热场的主持人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现场一片哗然。
魏淮挑了挑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皮筋,笑了一下。
什么啊。
“不是,这只是我用来缓解台上的紧张情绪的,紧张的时候我就会摸一摸或者用它弹一下自己。”沈贺州腰背挺得很直,头顶的顶灯让他成为了场上唯一的主角,煜煜生辉。
魏淮笑了笑,说的跟个真的似的。
“不过……”
“这皮筋确实来自于我的另一半。”
沈贺州温柔的表情在灯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屏幕上的特写镜头展现了他表情中的每一丝细节。
场下一片沸腾,显然都对着突如其来的官宣恋情感到措手不及。
魏淮这个当事人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当下就是一惊。
所幸沈贺州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也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之前沈贺州也提过官宣的话题,但都被魏淮拒绝了。不是因为感情不够,仅仅是他本人不喜欢。
魏淮选择不公开,是因为他不喜欢走在街上被人围观的感觉,也不喜欢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监视的感觉,所以沈贺州一直都没有说。
但他天性中就有一种很强的领地意识和独占欲,这种天性促使他疯狂的想要将自己的伴侣在所以人的面前打上自己的烙印,所以在沈贺州人生中最鼎盛的日子里,他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码。
一来,过了今天,他的人气便会极速上升一段时间,这是受人关注最多的时候,很好的满足了他的想法。二来,只要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他的人气逐渐下跌是必然的结果,到时候不会再有什么狗仔之流关注他和魏淮,魏淮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一举两得。
他吃定了魏淮绝不会生气,也不会在意这件事。
至于魏淮,还真被他猜中了。
他抬头看了看刺眼的灯光,又看了看台上万众瞩目的沈贺州,无奈的笑了笑。
算了,这么特别的一天……
随他高兴呗。
第46章 #【毛茸茸】猫猫攻×妖王受
阴凉的密林深处,随处可见两三人合抱才能圈住的高大树木,枝干上缠绕着弯弯曲曲的不知名藤蔓,一直通向看不见尽头的天空。
密集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类似某种昆虫般响亮的叫声。魏淮懒洋洋的趴在这丛灌木中间,张嘴打了个哈欠,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后背的毛。
旁边同样有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团成一团,细细地发着抖,细听还能听见几声轻轻的呜咽声。
魏淮就趴在白团子旁边,侧头舔了舔他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白色绒毛,用自己的鼻子轻轻碰了碰。
“……唔——”
白团子费力般地抬起自己的头,抖了抖耳朵,也碰了碰魏淮的鼻子。
“喵呜……”魏淮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混沌的大脑却无法想出可以救它的办法。
或许自己的兄弟就要死了。
他想着,这似乎是下意识的想法。魏淮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魏淮,旁边这只长得和他很像的是他的兄弟。
他也许是一只猫?
魏淮伸出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毛发有些稀疏的耳朵敏感的抖了抖。虽然他不知道猫是什么,但第一眼在河边看见自己的样子时,脑子里下意识便冒出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就暂且把自己当成猫吧。
旁边的那只,他睁开眼时就已经在他的身边了,他们应该是一母同胞,却不幸都被遗弃。
只是魏淮还是要幸运一些,身体虽然瘦弱,但也算无病无灾,不遇到什么强大的对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的兄弟就不一定了。三天前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这几天只能病殃殃的躺着,叫声也不如从前响亮,反而恹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
所以魏淮给他取名叫安。
安这个字似乎有个好的寓意。
“王上,我们这是要去哪?”
“继续往前。”
如果不看说话的对象,那么这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对话场景,但此刻与众不同的是,说话的是两只狼。
走在前面的一身毛发白到发光,四肢健壮有力,眼神十分沉静,走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可是再走就要走出领地的范围了……”
“冀流,噤声。”前面的狼王放缓了脚步,前身下伏,尖利的犬牙在明明暗暗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冀流顿时闭了嘴,站在原地。他的实力自然比不上妖王,看这样子可能是有外敌来犯,他贸然上前恐怕会打草惊蛇,坏了王上大事就糟糕了。
四只银白色的爪子缓慢地踩在地上,不留一丝痕迹,越往前,黑黝黝的眼神中寒光便更甚一分,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危机即将到来的紧迫感。
魏淮耳朵抖了抖,把自己像安一样团成一个球。自己身体太弱了,一天几乎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要睡觉。
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么想着,魏淮又打了个哈欠,露出还未长好的乳牙。
“咔嚓——”
雪白的耳尖颤了颤,汗毛倒竖的战栗感席卷魏淮的全身,他探出头去看,就见一颗仿若遮天蔽月的狼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旁边原本细微的颤抖顿时变得激烈起来,但魏淮此时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抚,眼前的一只眼睛估计都有十个他这么大,黑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在这样的视线下,魏淮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为了眼前狼的盘中餐,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叮!任务目标已出现,请上前与目标进行友好接触吧!]
[叮!当前等级实力差距过大,建议宿主暂且退让!]
冷漠的机械音响起,可惜在场的四人没有一个能听见。
[宿主快跑啊!这个惹不起!]系统007传达过主系统的任务后,看着眼前依旧把自己团成一团的白软团子十分焦躁。
虽然早几天一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发现宿主不仅听不见自己说话,而且还真当他是一只猫,但现在生死关头这种要命的情况还是让007内心有种突如其来的荒诞感。
溥乌三天前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不属于自己领地的陌生味道,找了三天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大概位置,本来以为是周围不安分的家伙溜了进来,结果现在一看,竟然还是只幼崽。
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白团子,溥乌却没有收敛自身的气势。就算看上去只是一直刚刚出生没几天的幼崽,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王上,发生什么事了?”冀流看着前面半天没有动静,试探着朝这边走了几步却没有得到自家老大的制止后,他便放了心,迈步走上前。
“幼崽!”冀流惊呼一声,引得地上两团瑟瑟发抖。
惊诧间,他似乎感觉自家的王上朝这边瞪了一眼。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这一片土地是狼族与隔壁凤凰的交界地带,再往前走两步就完完全全地出了狼族的地界。
但不管是狼族还是凤凰,似乎都生不出这种外观的孩子。
在冀流的印象中,没有哪一族的幼崽长这个样子。
魏淮被莫名的压迫感压的无法动弹,但他心里却觉得自己似乎是不害怕的,只是被旁边的安抖得自己也想跟着颤一颤。
强迫自己停下了颤抖的动作,他抬起头,软软的叫了一声:“喵呜——”
欺软怕硬是猫咪的本性。
哪怕是幼崽也很清楚。
高大威武的狼王顿了顿,将自己的身体变小,低下头轻轻嗅了嗅,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味道,“先带回去。”
它用鼻子顶了顶地上的毛团,直起身一甩头,白色的团子便陷入了银白的毛发中,不见了踪影。
怎么这么小一只?
溥乌下意识皱了皱眉,背上竟然只有这么点重量,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身体本就不好的魏淮突然经历这么一遭,虽然身下的毛发软绵绵的,但骤然间的失重感还是让他有点犯恶心,在银白的毛毯里嗷呜嗷呜的叫。
“不能这么弄的……”冀流看着眼前丝滑的动作,想制止却没来得及,等话出口的时候,毛团子已经陷进了自家老大银白的毛发中,相融一体。
“?”溥乌转头看着冀流,示意他继续说。
“幼崽身体很弱,这只看着就瘦,更要轻拿轻放。”冀流给这条万年单身狼普及常识。
这么麻烦。
溥乌心里啧了一声,幼崽竟然这么弱,看来也不是什么大族出生。
他们族里的崽子可没有这样体弱的存在。
弱小是要被抛弃的。
狼王摊着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到底没有把背上的毛团甩下来。
“这只怎么办?”冀流看了看剩下的一只,有些苦恼。
这只似乎更加体弱,如果不加紧治疗,恐怕活不过明天。
怎么还有一只?溥乌瞥了一眼身后颤颤巍巍的同款毛团,“带走。”
语气中充满了不耐,冀流顿时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叼着猫咪的后脖颈跟在溥乌身后。
嘴里的幼崽眼皮黏连着,还未完全睁开眼睛。
有溥乌在,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回了领地的最中心,一座宫殿立在中央,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显得金碧辉煌。
妖族近些年来也学着人类建立了各种建筑物和城镇,只是妖的本能还是驱使他们更喜欢以本体的形象活动,也更喜欢住在符合自身天性的地方。
溥乌不仅是狼王,还是整个妖族的王,人类用建筑物区分阶级的行为也被妖族学了个十成十,溥乌的宫殿建的十分豪华,是整个妖族最高大奢华的地方。
进了寝殿,溥乌和冀流纷纷化成了人形。
被放在地上的魏淮看着原本四条腿的生物一眨眼就变成了两条腿,圆溜溜的猫眼瞪得更加圆润,死死盯着溥乌不放。
看上去憨头憨脑的,溥乌想。
变成人的溥乌坐在中央的椅子上,一只胳膊支着头,眼睛半眯着,显得很阴翳,漆黑的眸子和银白的头发形成了极致的明暗对比,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明显却不显得结扎,十分匀称,却让人看一眼就知道其中一定蕴含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冀流一手拖着手心里的毛团,一手拿出了一颗圆滚滚的丹药,掰碎了喂进嘴里。
瞧见他的样子,溥乌也将魏淮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一番,手下的骨头仿佛脆弱到他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掐断的地步,薄薄的一层皮肉附着在骨头上,毛发稀疏有些地方还打了结。
溥乌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紧紧皱着眉盯着魏淮金色的猫眼一脸严肃,“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狼族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从来不留弱者,想留下就要足够强。”
“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威严冷沉,语气严肃锋锐,犹如寒风过境一般。
但魏淮暂且还沉浸在四条腿秒变两条腿的惊讶中,没听清楚溥乌到底说了什么。
何况就算听了,以他现在的智商恐怕也不能明白溥乌的意思。
007这么想着,果不其然看见魏淮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抖了抖耳尖,“喵?”
没救了。
007拒绝再继续关注,只想知道自己记忆完全,智商在线的宿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样。
这样下去任务可怎么办啊?劳模007陷入焦虑。
溥乌拧着眉,有点不明白眼前的白团子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没关系,他的话就是道理,只要去照做就好了。
这么想着的溥乌将魏淮放在地上,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腿,“出去,绕着寝宫跑二十圈。”
魏淮被身后的力量往前推了几步,这会儿还在懵着,只听见了一个“出去,跑。”
“跑?”魏淮想了想,试探着迈出自己的腿。
有点怪。
因为前后脚绊倒而导致摔在地上的魏淮想不明白。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有四条腿。
明明是两条才对。
这么想着,他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两只爪子。
这两只……应该长在这里吗?
身后的溥乌面色一沉,怎么这么笨?
怎么能有妖连走路都不会的?
旁边的冀流也抽了抽嘴角,显然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明显感觉到被两道视线盯着的猫咪,更加搞不清楚自己应该先迈四条腿中的哪一条,又绊了自己一跤。
溥乌手下号称坚固无比的万年乌木把手发出“咔”的一声,裂了条缝。
“要不,我找个人教一教先?”冀流试探的提了一句。
“不用。”溥乌一甩袖子,站了起来,“我来。”
都说朽木不可雕,他这次还偏要雕一雕不可。
于是冀流便看见自己的王将原型变为半人高,站在地上刚刚爬起来的白团子面前,迈了一步,显然是要亲自教人走路。
“?”
他低头看了看吃过药在自己手心呼呼大睡的另一只团子。
希望这只可以聪明点,不要如此蠢笨。
第47章
茂密的丛林中,一闪而过一道白色的影子,落入郁郁葱葱的枝叶中。魏淮轻巧地跳上一棵树的树枝,毛发蹭过周围的叶子发出细小的“哗啦”声。
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散落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魏淮趴在枝干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光斑在他的背上照出一小块圆形的光影,毛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光。
经过一天的学习,很明显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行走跳跃等基础技能。
高大威武的狼王眯着眼侧趴在树下,享受着片刻悠闲的时光。溥乌抬眼看了看在树上扑叶子玩的魏淮,皱了皱眉,“下来,要回去了。”
专心扑叶子的魏淮只觉得这片绿油油的树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竟然不顺着他的心意掉下来,真是岂有此理!
“喵呜——”不下!
溥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单看动作也知道这只蠢笨的幼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淡淡道:“你现在不下来就自己回去。”
这里距离寝宫不远,但要靠这幼崽的四条腿,少说也得走个一天一夜。
魏淮没理他,因为眼前的叶子就快要在他的爪子下臣服了。
溥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个全妖族都很清楚,与此同时他的脾气也不好,同一句话绝不会说第二遍。
于是树下的狼王站了起来,淡漠地瞥了一眼树上的白团子,转身走了。
幼崽就要听话,不听话就等着吸取教训,他可不惯着。
等到太阳逐渐偏移,阳光变得昏黄时,魏淮总算是在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揪掉了那片可恶的叶子。
“嗷呜——”我真厉害!
他想。
正在魏淮准备将那片树叶踩在脚下仔细糟蹋时,一阵风吹过,破破烂烂的叶子终于迎来了解脱,顺风而下。
“喵呜!”魏淮哪能让自己的战利品就这样逃脱,连忙起身去追,却在即将跨过枝干时停下了脚步。
这……这么高?
魏淮的脚往回缩了缩,这也是他第一次上树,本以为能上应该就能下,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难度。
白色的猫咪在树枝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朝下张望着,探出去的爪子无数次又收了回来。
这个高度,万一掉下去了,会摔死的吧?他此时无比的想念带着自己出来的溥乌,可那只能瞬间变形的狼似乎已经离开了。
魏淮走到树枝根部,趴下不动了。
总会有人来的吧?怎么会有人会放弃他?
猫咪似乎与生俱来就有种自负般的信心。
天色渐暗,风越来越大,天空中阴沉暗淡,偶尔闪过一道极亮的光线,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
魏淮将自己团成一圈,他的毛发还没有长全,此时起到的保暖效果十分有限,只能尽力蜷缩自己,以求热量不要散发的太快。
“王上,那只……”冀流抱着怀里逐渐精神的幼崽,终于憋不住问了。
溥乌瞟了他一眼,重点在冀流手里乖乖巧巧窝着的幼崽身上溜了一圈。
这只吃过药后很快就好了起来,精神的很,而且,一下地就会走路跑跳,像个正常的幼崽。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十分依赖自己的下属,叫他回来就从不会乱跑,听话的很。
溥乌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在外面,他自己自然会回来的。”
大概是明天早上?总之,只要能认路,总能回来的。
身上带着他的气味,在他的领地内,也没有什么东西敢招惹。
只是让这只幼崽长个记性罢了。
“可是……外面似乎要下雨了。”冀流顺着手里猫咪柔顺的毛,引得底下传来一阵舒服的呼噜声。
“……”溥乌声音冷凝,“出去。”
“……是。”冀流缩了缩肩膀,怎么还生气了呢?
看着人出去,溥乌瞬间变为原型,银白的毛发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瞬间跳出窗户不见了。
细密的雨点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魏淮的身上,毛发没一会便被打湿变成了一绺一绺的,冷空气闯入刺激到底下温热皮肤,引起阵阵细微的颤抖。
“喵呜——”好讨厌!
“喵呜——”怎么还没人来!
“喵呜——”可恶!
等溥乌过来时,就听见树上软绵绵的叫声,听起来乖软的同时又十分的可怜。
他皱了皱眉,这雨也才刚刚下,他传送过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怎么弄得这么惨?
“下来,我带你回去。”溥乌见树上的幼崽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先出了声。
魏淮听见声音,眼睛一亮,探出一个脑袋将自己刚刚骂人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喵喵叫了两声,比之前更加软糯。
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也是小猫咪都明白的道理。
溥乌在树下等了一会儿,就见树上伸出个猫头叫了两声却不下来,以为他还是不想和自己走,眯了眯眼,尖利的犬牙顿时呲了出来,气势全开,“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只有两个选择。”
不想和自己回去?门都没有,既然撞他身上了,是走是留就全是他说了算。
魏淮一听更高兴了,他要带自己下去!
湿漉漉的猫咪顿时站在树枝边,昂首挺胸地等待着。
只是过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动静,魏淮低头去看,只见树下的白狼还是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却没有付诸行动。
“喵呜——”怎么还不接他?
猫咪在原地做了几个动作,表示自己下不去。
树下原本怒火中烧的妖王看到这也熄了火,怎么会有妖能上树却不能下树的?
真是一只天资愚钝的幼崽!
就在他准备上去把蠢笨的幼崽叼下来时,却见幼崽脚下一滑,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妖王瞳孔骤缩,跳起来用自己长着绵密毛发的后背接住了掉下来的白团子。
魏淮没想到下了雨的树枝变得这么滑,往外踩了一点点就掉了下来,还未等心中升起惊恐的情绪,软软糯糯的绒毛就包围了他。
妖王的毛发是上等的材料,多少人类修士想要得来炼器的高级材料,自然是十分舒适的。
毛茸茸的长毛包裹着瑟瑟发抖的猫咪,没一会儿身上就变得暖乎乎的。
“喵呜——”干得不错!
陷入绵密毛发中的猫咪伸出爪子拍了拍掌下的妖王,以示嘉奖。
妖王不知道背上的猫咪已然把他当做了仆人,就像他不知道猫咪软糯的叫声不是可怜的求救,而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溥乌等着背上的猫咪趴好,转身就朝寝宫跑去。他最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作为狼族的一员,幼崽虽然还达不到这种奔跑的速度,但他可以带着这只幼崽,提前感受一下刺激的感觉。
族中的其他幼崽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没有妖能拒绝这种刺激感。
“喵呜!”
还没等他跑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溥乌回头一看,就见背上的猫咪受阻力影响从自己的背上滚了下去。
魏淮原本坐的好好的,没想到身下的家伙突然就开始跑了起来,一个没抓住,暖烘烘的毛发就离开了自己。
生气.jpg
做好了掉在地上的准备的魏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位,以求落在地上时不会太痛,却不想在中途便落入了温热的掌心中。
“怎么这样都会掉下来。”毫无载人经验的妖王理所当然的不清楚自己跑起来时有多快,只是皱着眉化为人形,接住了快要掉在地上的猫咪。
然后将猫咪揣进怀里,软软的毛发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竟然还有些淡淡的痒。
他犹豫着,轻轻拍了拍怀中异常的凸起,“别怕,下次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笨拙老父亲的带娃日常
第48章
魏淮显然不是一只听话乖巧的猫咪,作为一只幼崽,他明显活泼好动,上房揭瓦都是小事。
溥乌平日里要管理族内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分心处理其他族群的各类事物,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教导魏淮,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冀流的头上。
冀流和溥乌同属一族,比起日理万机的妖王,他就要清闲的多,幼崽这东西对他来说,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魏淮没有在意自己的监护人的转变,对于小猫咪来说,只要有人投喂养育他,至于那个人是谁,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只要保证自己能每天见溥乌一面,确认这个会带给他食物的家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很安心了。
秋季的阳光并不热烈,对于更加喜爱雪域冰原的白狼一族来说,秋冬才是他们最舒服的季节。而气温变低,也使得一部分妖族更倾向于独自安静的在自己的领地度过,闹事起矛盾的概率大大降低,溥乌也就相对清闲下来。
等他的生活逐渐空闲下来,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一只幼崽要照顾的时候,猫咪已经快要“认贼作父”了。
“喵呜——”别动!
白乎乎的团子盯着竖的高高的狼尾巴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可以他的身高来说,就算叠个十层也够不着尾巴尖。
“不行不行,你休想。”同样的外形,冀流的原型却莫名的少了那种威风凛凛的强悍,而多了一种憨憨的傻气。他的尾巴笔直地竖向天空,打定主意不让地上的毛团碰到一丝一毫。
“我跟你说,这尾巴我可不能让你乱摸,”白狼的脑袋昂的高高的,“只有我未来的配偶才行!”
“喵呜——”要摸!
“他说什么?”冀流的爪子拍了拍身前的另一只毛团。
“……要摸。”安趴在草丛里充当无情的翻译机器。
经过药补,安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甚至体型都要长得比魏淮还大了。天生的妖族理应一出生过几天就会说话,安的身体恢复后也掌握了这一技能,但魏淮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只会喵喵叫,冀流听不懂,于是安就在两人之间充当翻译的角色。
“你跟他说,不行。”冀流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摇摆的尾巴明显让魏淮兴奋起来,甚至刚刚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的腿,又发力开始跳起来。
冀流发现这小东西蹦蹦跳跳还够不着的着急样子还怪好玩的,尾巴悄悄放低了一些,晃的更起劲了。
毛茸茸还会动的东西在魏淮眼里就是钓鱼的鱼饵,他轻易就上了钩,明知道自己够不到,但眼前的尾巴总是给他一种只要再高一点就能摸到的感觉,于是就扑的更起劲了。
“你们在做什么?”高大俊美的男人走过来,淡漠的眼神转到异常活泼的猫咪身上,却见刚刚还上蹿下跳的猫咪顿时嗖的一下,躲到了自己下属的背后。
害怕?气势深沉的妖王眉头紧锁,心里总感觉有些堵得慌。
只是十来天没见,就不认识他了吗?溥乌觉得有些荒诞,就是妖族里最健忘的人鱼一族,也不会忘的这么快。
果然就是一只不懂感恩,朝三暮四的小崽子。
“王上!”冀流眼睛一亮,同样化为人形,刚刚被挡住的白色猫咪顿时暴露出来,“刚刚闹着玩呢。”
“您是要接走他了吗?”冀流将地上的幼崽抱了起来,举到溥乌眼前。
猫咪金色的,流光溢彩的大圆眼,愣愣地和男人黑的有些渗人的瞳孔对视。
“……”溥乌原本都想说不要了,但这么盯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时,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给我吧。”他伸过手。
毛茸茸的一团比之前摸起来毛发要旺盛的多,几乎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毛绒垫子,但体型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小小的一团,似乎两只手就能把他全部罩住。
溥乌再看了看旁边几乎大了一圈的另一只幼崽,皱了皱眉,眉间笼罩着一丝不虞。
“怎么回事?”他不觉得冀流是会偏爱哪一只幼崽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魏淮除了长毛,就一直没什么变化,话也不会说。”冀流站在原地有些唯唯诺诺,生怕自己的王怪罪下来,他可就有口难辨了。
“怎么会?”溥乌有些担忧,但随即他又瞥了冀流一眼,“魏淮?”
要起名也该他来起,凭什么莫名其妙自己的崽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有名字了?
冀流看见了溥乌阴沉的脸色,连忙摆手,“啊?不是不是,这是安告诉我的。”
“王上,”他见溥乌似乎还是很关心幼崽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幼崽的成长需要有大妖陪伴的,您要是想和他亲近……最好还是多花点时间陪一陪。”
是他的原因吗?
从没养过幼崽的妖王表情有些迷茫,所以……幼崽不认他是因为他陪伴的时间太少了?
这怎么行?
差点就要被下属引诱过去的幼崽让一向从容不迫的妖王难得的感到了些浓烈的危机感。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抱着怀里的白毛团子消失在原地。
重新出现在山巅的妖王将怀里的猫咪放到地上,自己也变成了原型,气势威武的白狼王趴在白团子的旁边。
“魏淮?”溥乌试探着叫了一声。
“喵呜——”魏淮应声,刚刚看见那个两只脚的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再看这个样子他就立马认了出来。
——最开始给自己捕食的!
狼王似乎是满意了,巨大的狼头低了下来,想和幼崽碰碰鼻子亲近亲近时,鼻息间溢出的呼吸却将地上的毛团子吹的翻了个跟头。
“喵呜!”大胆!
还没反应过来的猫咪懵了一会儿,很快明白过来谁才是罪魁祸首,往后退了几步就开始朝着不知比自己大了多少的白狼呲牙哈气。
“……”猫咪身体小,退的那几步在狼王的眼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属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变化的距离。
溥乌吸取了教训,将自己变小了一些,无视正在龇着牙疯狂哈气的幼崽,主动探过头去碰了碰猫咪的鼻子,以示友好。
以为眼前的高大白狼已经被自己征服,正在向他道歉的猫咪十分大度的闭上了嘴,昂首挺胸矜娇的很,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懒洋洋地晃着。
见到幼崽不朝他哈气了,溥乌也很满意。
看来幼崽还是记得他的好的。
这么想着的狼王也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尾巴。
这下可就吸引了魏淮的目光,小小的白团子四条腿跑的飞快,很快就扑在了狼尾巴上,一头扎进了银白的毛发中,还扑腾着打了个滚。
长相凶狠的狼王却只是懒洋洋的眯着眼,想着刚刚幼崽扑自己下属的尾巴时的样子,有点不满。这会儿正好可以和幼崽培养一下感情,于是溥乌并没有制止幼崽的动作,而是懒懒地抬了抬尾巴尖,然后又被正在兴头上的猫咪扑了个正着。
溥乌感觉到尾巴尖上传来的微不可察的痛意皱了皱眉,觉得不能让幼崽养成这种动不动就咬的张狂性子,于是便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丝教训的吼声,但这气还未发出,吼声便在中途泄了个干干净净。
狼王想着之前被他一道呼吸就掀了个底朝天的幼崽,这口气就被他默默地吞了下去。
算了,张狂点也没什么,反正有他在。
万一吼一声又把这小东西掀翻了可怎么办?
真是麻烦的小家伙。
第49章
好奇心泛滥的猫咪很快便对那截尾巴没了兴趣,从而转战其他地方。或是一棵长势喜人,比他还高的草,又或者是好不容易才开出来的一朵花。
只可惜妖族这地界上,花草都可成精,看上去普通的植物也要比一般地方的要坚韧不少。
猫咪幼崽的杀伤力明显不足以对眼前的花草造成什么威胁,转转悠悠扑腾了半天,连一丝划痕也没有,野花的五片花瓣还好端端的围着花蕊晒太阳。
好在白色猫咪早就在妖王的尾巴尖上发泄够了,眼前不屈不挠的小花小草难得的没有激起幼崽天生那股不服输的劲。
但有的时候对手是不会反抗的花草也有不好的地方,对于不谙世事的幼崽来说,这会助长其内心的自信心,致使幼崽无法分辨自身的实力,从而变得自负。
就比如魏淮。
他对眼前的敌人又扑又咬,敌人却丝毫没有反抗。其中所反馈的信息在他看来,就是自身已经过于强大,敌人已经被他打服了,所以从不还手。
于是逐渐骄傲的找不着边的魏淮将目光定在了身旁一直沉默着的妖王身上。
幼崽哪里会知道自己旁边的人是什么身份,又有多厉害呢?
猫咪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
所以世界在他们看来,都是光怪陆离,值得去闯一闯看一看的。
对于从没经历过外界打击的幼崽来说尤甚。
溥乌原本用爪子垫着头,懒洋洋的享受山上的微风和难得的闲暇时光,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放弃了玩他的尾巴的幼崽,似乎又将目标定在了他的身上。
妖王微微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眯着眼看面前冲他嗷嗷叫的幼崽。
“……魏淮?”溥乌第二次叫出了幼崽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但在他上千年的记忆中,他可以确定,绝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名字。所以妖王也只是想了想,然后回过神来继续懒洋洋的盯着眼前的幼崽。
“喵呜——”来和我决斗!
猫咪斗志昂扬。
“……?”看着眼前喵喵叫的幼崽,妖王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该把另一只幼崽放在下属那里。
他应该带在一起的,好歹还能翻译翻译这只现在还不会说话的幼崽说了些什么。
溥乌有些遗憾。
猫咪压低了身子,做出捕猎打架的标准动作。可惜对于高大的过分的妖王来说,那么一点点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魏淮默认溥乌不出声就是应战了。
于是白色的猫咪带起一道残影,后腿一蹬就朝白狼王冲了过去。
溥乌压根没想到这么小的一只幼崽竟然敢挑战他,他只以为幼崽终于不计前嫌,愿意跟他亲近亲近才扑了上来。于是眉眼凶戾的妖王没有丝毫阻挡,任凭猫咪扑进了他胸前柔软顺滑的毛发中,两道同样雪白的毛发混在一起,很快便分不出了。
“喵呜——”呸!
扑上就咬的魏淮没想到不仅没有对敌人造成丝毫威胁,反而咬了自己一嘴毛,顿时更生气了,动作愈发凶狠利落。
可惜在强悍的妖王看来,这也不过是幼崽在他绵密的毛发中玩闹罢了。
妖王理所当然的,放任了幼崽无伤大雅的娱乐活动。
“喵呜——”打架!决斗!
魏淮从厚重的毛毛中跳了出去,轻巧地落在了妖王眼前的地上,摆出凶狠的表情朝对方哈气。
溥乌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幼崽对他的不满,高大的妖王皱了皱眉,难得显出些无措来,“你要……做什么?”
溥乌突然就对自己无法理解幼崽的意思而感到有些懊恼。
就像和孩子没有共同话题的老父亲一般。
“喵呜——”魏淮做出了几个扑咬的动作。
“你要……挑战我?”妖王大胆猜测。
猫咪没有再出声,但那副矜贵骄傲的表情明显表示他猜对了。
溥乌顿了顿,自从他坐上了妖王的位置,就没有妖再敢和他约战,没想到今天他却被一只幼崽挑战了。
高大的白狼王默默地又把自己变小了些,一直到不能再小的时候,也要比猫咪大个好几倍。
他从草地中站起来,碰了碰魏淮的鼻尖,“来吧。”
对敌人要有明确的判断力,这是幼崽在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事。
如果没有这种判断力,半路夭折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
溥乌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万一要是有保护不到的时候,他也希望幼崽可以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至少也要会审时度势,能保住命就好。
于是妖王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巴掌大的猫咪对于自身的实力显然没有半点数,丝毫不犹豫,直愣愣地就冲着妖王扑过去咬,通体银白的狼王却只是象征性的挥了挥爪子,魏淮便只能咬到爪子上的一点毛发了。
溥乌淡淡地瞥了一眼,本着不能太过打击幼崽敢打敢拼的积极性的观念,他只是默默地抬起被咬住的那只爪子,没有做出反抗,想要幼崽松开口再来几次,自己才好做针对性的教导。
谁知道他抬起了前爪,幼崽却也没有松口的意思,就这么咬着一嘴的毛吊在了溥乌的爪子上。
“……”妖王晃了晃爪子,吊在下面的幼崽便也跟着晃了晃。
“松口。”他说。
“咪呜——”幼崽的嘴里咬着东西,声音便从喉间溢了出来,带着一种咕噜噜的嗓音。
“……”溥乌无奈,只能皱着眉放下胳膊,好让幼崽不要吊在半空中。幼崽的牙齿一般比较脆弱,万一崩掉了可就遭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的魏淮依旧不松口,嘴里还溢出些威胁的低音。
妖王拧眉,觉得应该给幼崽一些教训的时候就绝不该心软。于是溥乌伸出了另一只爪子,轻轻一按,魏淮就被按在了草丛中,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法移动分毫。
可猫咪总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服输的,虽然已经被按在了地上,但猫咪还是挣扎着往溥乌的身上扑。
威风凛凛的狼王稍一松爪子,幼崽便脱离了掌控,再度扑了上来,对着银白的毛发啃咬,然后再一次被妖王一只爪子按在了地上。
这么来回几次,幼崽便也发现了敌我双方实力的悬殊,于是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后,凝心聚气,一鼓作气地朝溥乌的头扑了过去。
妖王自然是不会让一只小小的幼崽在自己的头上蹦跶,身形微动,跳在半空中的猫咪就被妖王扑在了地上。
溥乌一动起来,无形中便溢出些凶戾的气息,欺软怕硬的幼崽瞬间就怂了,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肚皮,两只爪子还抱着按住自己的狼爪,表示自己自愿认输。
妖王看了一眼幼崽看起来白白软软的肚皮,松开了爪子。
然后又懒洋洋的趴在一边假寐。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又睁开了眼睛。
幼崽怎么了?
溥乌看向离自己有半米远的猫咪。
刚刚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这会就趴着不动了?
还离自己这么远。
难道因为刚刚的事幼崽又害怕他了?
妖王想不通,但他决定做出改变。总之绝不能让刚刚修复了一点的关系再度变回原点。
于是溥乌放弃了似乎刚刚才给幼崽带来心理伤害的原型,变成人。
修长的手捏住毫无防备的幼崽的后脖颈,将幼崽提到了自己的腿上放好。
“怎么了?”溥乌摸了摸猫咪顺滑的毛皮。
“喵呜——”困。
因为困倦,魏淮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平日里那么干脆,那么有活力,反而显得有些恹恹的。
溥乌皱了皱眉,他听不懂猫咪的话,只能根据幼崽的肢体语言猜测此时幼崽的心情。
“你不高兴了?为什么?”妖王绞尽脑汁想让幼崽重新开心起来。
“实力……等你长大了,就会变得厉害的,”溥乌抿了抿唇,显得有几分笨拙,毕竟族里抗揍且精力旺盛的崽子们可不需要什么安慰,他也从未安慰过别人,“别担心,你会比我还厉害。”
“喵呜——”噢。
发泄完精力的魏淮只想睡觉,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妖王皱了皱眉。
怎么没有效果?
溥乌思考着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
“咪呜——”好舒服!
魏淮眼睛一亮,伸长脖子,抬高下巴,眯着眼一副舒适到极点的样子。
“……”妖王眯了眯眼,手指灵活地抓挠起来。
“喵呜——咕噜噜——”魏淮闭上了眼睛。
如果有什么比睡觉还舒服,那一定是边按摩,边睡觉。
溥乌挠了一会儿,想着应该把幼崽的全身都照顾到,于是手便移动到了幼崽的背部。
“喵呜!”放回去!
魏淮不满,睁开眼,瞪着身后的妖王。
“好——”妖王嘴角上扬,又将手挪了回去。
魏淮继续享受,下巴的手却又再一次的挪开了。
“嗷呜——”魏淮又睁开眼,冲着溥乌哈气。
“好——”妖王黑黢黢的瞳孔此时显得亮晶晶的,嘴角再度上扬,声音中溢出些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
感受到让自己舒服的手又挪了回来,魏淮满意极了,再度闭上了眼。
妖王有心想要再看几遍幼崽朝他哈气的样子,却又担心真的把幼崽惹急了,到时候万一一生气不让他摸,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脸上挂着笑的妖王,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心里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摸摸幼崽。
尤其是那片看起来就毛茸茸的,软绵绵的肚皮。
一定非常舒服。
妖王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第50章
事实证明,魏淮哪怕成了猫咪,也改不掉其懒惰的本性,更何况猫咪这个生物倘若是被好好的养在家里时,也是很懒惰的。
于是白色的猫咪就更加心安理得的在妖王的纵容下狠狠懒了好几天。
族内最东边那棵比较低矮的树几乎成了魏淮每天睡觉的固定地点。浑身沾染了妖王气味的幼崽久而久之俨然成了那一小块地方的主人,几乎无妖敢惹。
也因此,猫咪唯一的运动量就是像个小霸王似的,仗着妖王的余威到处招猫逗狗,那些仰仗着溥乌鼻息在这里生存的小妖们,自然不敢还手,于是魏淮便更加的嚣张,将狐假虎威四个字发展的淋漓尽致。
但好日子没过几天,这件事还是被溥乌发现了,作为靠谱的监护人,他无情的拎着猫咪回到了寝宫。
“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正式开始接受我的教导。”妖王淡淡道。
“首先第一天,绕着这里跑二十圈。”
狠狠吃了好几天还不运动的猫咪已经发育的比之前圆润不少,原本端坐着的优雅姿态现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肥嘟嘟的憨态。
“喵呜——”猫咪歪了歪脑袋,眨巴着金色的眼瞳装可怜。
他不觉得溥乌会真的对他如此严格,毕竟初见时高大的妖王也要他跑二十圈,可那最终都没有实现。
所以魏淮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次也一样,溥乌也许就是说说而已,敲打他一下,不会真的叫他跑二十圈。
但当妖王捏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拎出去的时候,魏淮总算发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喵呜——”不要跑!猫咪开始挣扎,四肢有力地在空中狂甩,可惜这点力气对于溥乌来说,实在不足以入眼。
“从这里开始,我会一直在这里数的。”妖王将幼崽放到地上,顺了两把柔软顺滑的毛皮,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不跑完,今天就没饭吃。”
溥乌也曾尝试过教猫咪法术,但是幼崽连说话都不会,虽然能听得懂,但还是让他无从下手,只能先将提升体能放在首位。
妖比起人类,大多都是体质极其强悍的存在,除了一部分是种族的原因以外,日常的锻炼也绝不可少。
于是溥乌安抚般的拍拍猫咪的屁股,“去吧。”
语气并不严厉,但却十分坚定,一副绝不可更改的样子。
猫咪在原地叫了半天,也没能让“心狠”的妖王改变主意。
“喵呜——”讨厌你!白色的猫咪愤怒地叫了一声,单方面宣布了和妖王的决裂,然后唰的一声跑了出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为了口吃的妥协不寒碜。
溥乌就坐在寝宫门口的台阶上,沉默的看着每隔一会就从眼前跑过的白色身影。虽然魏淮是只蠢笨的,这么大还不会说话的幼崽,但在跑步这方面,似乎还是有点天赋的。
虽然有些懒惰,但活跃的时候精力也很旺盛。妖王十分欣慰,他不需要幼崽有多聪明,但总要有个健康的身体,才好叫人放心。
猫咪的动作很轻巧,跑起来轻飘飘的,爪子上的肉垫软乎乎,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响,像一阵风似的。
白色的身影一次次地从眼前闪过,妖王仔细的数着,等数到二十的时候,他站起身走向趴在地上喘气的猫咪。
猫咪向来是记仇的生物,七天前冀流和他开玩笑抢了魏淮一颗丹果,猫咪就气的三天没有搭理他。
于是在看见溥乌走过来时,魏淮默默地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屁股朝着他。
俨然就是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转过身去把自己团成一团的猫咪就像一团软绵绵的白色棉花糖,圆滚滚胖乎乎,毛发长长不少,看起来十分柔顺。经过一番食补,身后毛茸茸的尾巴都粗了不少。
妖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数次示弱讨好无果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红色的果子,放在手心,蹲下来,“今天表现不错,零食可以加量。”
猫咪头顶毛茸茸的耳尖颤了颤,然后立刻停住,但很快又抖了抖,然后圆乎乎的屁股就变成了一颗精致的猫猫头。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么想着的魏淮将自己的猫头伸到溥乌的掌心上方,一口一口地品尝着今天加了量的小零食。
他的吃相不怎么好,一口能吞不少,嘴巴张的老大。
丹果是妖界独有的一种灵力十分充沛的灵果,通体火红,表面闪着淡淡的流光,味道香甜,通常是有价无市。
但溥乌作为妖王,这种灵果虽然难得,但也不难找到,别的不说,他可也算是所有妖族族群中最富有的妖王。
不然这挑食的小家伙普通妖可还真养不起。妖王看着被自己养的健健康康的幼崽,眼中溢满了自豪和成就感。
看着最开始瘦瘦小小的幼崽在自己的投喂下长得白白胖胖,溥乌很高兴。
猫咪吃完了手心里的丹果还尤不满足,就连掌心上沾到的汁液也不放过。被舔舐的妖王只觉得手心中湿润麻痒的触感似乎是一直痒到了心里似的。
“真是贪吃的幼崽。”溥乌摸了摸猫咪的脑袋,似嫌弃一般轻声说了一句。
本就记仇的魏淮猫咪这会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顿时炸毛了,“喵呜——”叫了一声,便又转过身去拿自己的屁股对着溥乌。
“……”怎的如此记仇?
妖王蹲在猫咪的屁股后面,本想摸摸脑袋顺便道个歉,可他蠢蠢欲动的手最终还是在去往脑袋的路上拐了个弯,戳了戳圆乎乎的猫屁股。
“喵呜——!”魏淮震惊,猫科动物可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屁股。
猫咪十分生气,然后就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他要离家出走,换一个愿意打猎喂养自己的人!
只是没忍住感受了一下软糯的触感的妖王蹲在原地有些懊恼。
他好像又把幼崽惹生气了。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溥乌坐在大殿正中央,面前站着他最亲近的下属。
“我问你,如果想要给幼崽送礼物,应该送什么好?”
庄严肃穆的气氛中,高高在上的妖王突然问了一句。
“呃……”冀流呆了一会儿,但他作为溥乌最得力的手下,反应很快,“我想……送些幼崽喜欢的东西准没错。”
他说的信誓旦旦,但溥乌觉得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
“具体点。”毕竟是自己的下属,妖王给了他第二次回答的机会。
“……我想想,”冀流抽了抽嘴角,察觉到自己的王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皱着眉想了半天,“要不……送点独特有趣的玩具或者吃的零嘴吧。”
魏淮喜欢吃这件事,冀流当然很清楚。
想来王上要送礼的对象,除了魏淮冀流想不到还有什么人。
所以他的话重点其实在后半句。
相信自家王上肯定比他更了解魏淮的冀流,自然的认为溥乌当然也会重点考虑后半句。
却不想妖王却直接放弃了送吃的这一想法。
自家的幼崽是个十分挑食的小家伙,万一送了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岂不是更糟糕了。
这么想着的妖王赶走了冀流,开始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的私库里还有什么称得上奇特的玩具。
活了上千年的妖王私库里大大小小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数不胜数,想要从中挑出一件合适的东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溥乌从太阳正盛的中午一直挑到太阳快落山才勉强选出一件他认为配得上魏淮的礼物。
于是当妖王怀着满意的心情抱着自己给幼崽精心挑选的礼物上门时,他才发现自家的幼崽从早上离开后便一直没回来。
幼崽……似乎是离家出走了?
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妖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而正离家出走的魏淮此时正懒洋洋的躺在石桌上,旁边是他新找到的可以喂养自己的人。
“你想吃这个吗?”方是只普普通通的鸟妖,今天正午他正走着,就碰到了从林间窜出来的白色猫咪。
他从未见过这种外表的妖,虽然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慌,但想着不管怎样也只是一只幼崽,于是就抱起来细细摸了摸,打算逗弄两下。
谁知道这一摸就出了问题。
随着幼崽离他越近,一股带着恐怖压迫感的王族气息就传了过来。
方认得这股气息,准确来说,现在的妖族应该没人会不认得。
这是现任妖王的气味。
鸟妖托着幼崽的手差点一个没托稳,将幼崽摔在地上。但好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想起了自己手里的是妖王家的崽,万一摔出问题来,他可就要没命在了。于是两只手险而又险的将幼崽稳稳抱在怀里。
“还是想吃这个?”给妖王传过信息的鸟妖细心的照顾着猫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妖王不怪罪他摸了他的崽就好。
如果能看在他细心照顾的份上漏点好处给他就更好了。
想到这,方越发的殷勤。
魏淮却是很嫌弃鸟妖手里的东西,闻起来就没有食欲。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猫咪没想到除了溥乌,其他的妖似乎都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就连想吃口自己喜欢的似乎都是个大问题。
魏淮越发嫌弃。
其实比起眼前妖手里的东西,魏淮对他本身更感兴趣。
闻起来就很有食欲。
猫咪金灿灿的瞳孔紧紧盯着面前的鸟妖,眼神中的食欲看的鸟妖一阵心慌,拿着吃食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这种感觉,就像遇到了什么天敌。
方瑟瑟发抖地想着,内心期盼妖王能早些看到消息,接回他家的崽子。
或许是鸟妖内心的期盼太过于强烈,很快,空气中便隐隐露出一丝属于妖王的气息,下一秒,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方的面前。
“王上!”鸟妖有些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鼎鼎大名的人物。
溥乌朝他点点头,随后便把视线转移到旁边石桌上的猫咪身上。
猫咪看见他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转了个身,像上午那样,用屁股对着他。
“王上,这是您家的幼崽吧?我都小心照顾着的。”鸟妖唯唯诺诺地朝溥乌表示自己绝无一丝想要伤害幼崽的心。
“做的很好。”溥乌淡淡应了一声,然后丢给他一只戒指,便迈步朝猫咪走去。
方扫了一眼就知道戒指里面装着的好东西,一阵狂喜过后,很有眼色的溜走了。
溥乌摸了摸猫咪背上的毛,见自己没有遭到反抗,就知道幼崽心里的气估计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跟我回去吧,别生气了。”他坐在凳子上,将幼崽抱在自己怀里顺毛。
猫咪是一种傲娇的生物,哪怕心里的气消了,也绝不立刻在脸上表现出来,总要端着,从不叫人觉得他们太好哄。
于是魏淮哪怕自己也想跟着回去了,但还是拧着头,就是不瞧溥乌。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就跟我回去好不好?”妖王放软了语气又说。
魏淮耳尖动了动,有点好奇。
“我保证你会喜欢的,是独一无二的东西。”溥乌瞧见幼崽的松动,不动声色乘胜追击。
魏淮金色的猫眼转了转。
独一无二。
这对猫咪来说可是极大的诱惑。
“就跟我回去吧?”溥乌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喵呜——”那行吧。魏淮都快好奇死了,但他还要表现出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
妖王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说,默默抱起猫咪回了寝宫。
冀流对于突然出现的妖王毫不惊讶,依旧翻看着卷轴。
溥乌也不搭理他,将猫咪放到软垫上然后故作高深的说:“想看看我给你挑了礼物吗?”
猫咪端坐着,耳朵却轻轻颤了颤。
一旁站着的冀流如果变成原型,恐怕大大的狼耳也会直直地竖在头顶。
“看,这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妖王掏出了自己的礼物。
“……”魏淮歪着头盯着溥乌手里黑乎乎的树根状的东西。
“……”旁边偷窥的冀流眼含疑惑。
咱就是说,说好的投其所好呢?
这是个什么东西?
“生命之树最后的一条根茎,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溥乌解释道。
“……”猫咪沉默了一会儿,愤怒的叫了一声,“喵呜——!”竟然戏耍他,他要离家出走!
“……”冀流也沉默了。
独一无二是够独一无二的,但这,和幼崽有什么关系呢?
哪家送崽子礼物不是送吃食就是送点有意思的玩具,再不济送把趁手的武器也是好的。
这么一根黑乎乎的树根,到底和幼崽有什么关系?
幼崽审美得多偏,才能喜欢这么个东西?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