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渣过的大佬都成了偏执反派 > 21、霸道总裁小逃妻21
    楚母所住的别墅在市郊的半山腰上,前有花园后有车库,距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位置偏僻且环境相当清静。


    楚思端赶到时已经是下午,负责楚母饮食的护工正蹲在花园前头等她。


    她与虞歌边听着护工颠三倒四的叙述,边绕着别墅看了一圈。


    三层房间里安装的是推拉窗,为保险起见,可拉开的那一侧其实是装了室内防护栏的。楚母是用某种钝器,完全砸碎了密封起来的那一扇玻璃窗,又在二层的开放式平台上落了脚,这才得以脱身。


    窗后的草地里有一处露了泥的凹陷,应当是楚母以膝盖或肩部骤然着地时所留下的。


    楚思端拒绝了护工让她进别墅休息的提议。她杵在夏日午后暴晒的日头底下,下颚处还贴着纱布,额头上却因低烧而冷汗涔涔,那双狭长而单薄的凤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残存着一片黑沉沉的静默。


    她对母亲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更谈不上爱憎,若非要形容,也只能说是恐惧与责任。


    她甚至常常觉得,若是母亲有朝一日真的失踪或者过世了,也许对她们双方都是一种莫大的解脱。


    然而,母亲终究是母亲。


    即便当她回忆童年时,能联想到的只有无休止的惶恐与疼痛,她依然希望能有这样一位血亲,存在于这人世间。


    “……阿端。”


    虞歌仰着头,轻轻挽过了她的手臂。


    “保镖已经报过警了。”她道,“你要是不想进去,我们…我们就在附近找一找,好吗?”


    她漾着水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关切与顾虑,仿佛她们之间从没出现过半分隔阂,仿佛她仍旧是那个会在任何时候都站在对方身边的爱人,坚定不移而又温柔可靠。


    若不是过于了解她的心性,楚思端甚至都要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虞歌真如她那副长相一样,念旧且异常长情,永远都舍不得抛下自己。


    而事实上,她几乎无法判断,虞歌现在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究竟是出于责任,还是因为同情。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面容中透出无可奈何的苦意,就这样僵了许久,才用力握紧了虞歌的手。


    “好,去路上找吧。”


    这个时间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热风吹拂而过,只能携来遥远处隐约的车鸣声与林子内短促而凄厉的蝉啼。


    虞歌手里捧着一只磨砂玻璃水杯,慢腾腾地跟在后头,时不时轻轻吹两下杯子里滚烫的姜糖水。


    那是她借用别墅小厨房亲自熬的,说是姜糖水,其实用姜汁可乐来描述更为恰当。


    楚思端喝不得红糖的味道,因此她会将老姜与桂花放在可乐里文火熬制,可乐宜人的甜味会非常好地中和掉一部分老姜的辛辣气,使得姜汤的味道很容易被人所接受。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会为楚思端熬这种糖水,有时是因为对方处于生理期,有时是由于爱人感冒发热,有时是缘于未婚妻工作疲惫或心情低糜。


    她与楚思端认识这么多年,只在疗养院里见过楚母一面,因此,对于楚母失踪这事,她倒没生出多么复杂的心绪,她只是非常担忧楚思端的状态。


    这份担忧几乎已经成为了她本能中的一部分。


    即便她无父无母,无法在亲情这方面与任何人感同身受,但出于对楚思端的顾虑与挂念,她依然能深刻地体会到那种令人战栗的恐慌感,像是胃部紧紧绞缩成酸软的一团,将断断续续的抽痛传递至四肢百骸。


    那感觉甚至不是她自己的,而更像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共情。


    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她唯一的爱人与家人,是这世上与她关系最为紧密的存在,即便她的理智已经无数次发出警示,提醒她不要再与对方产生瓜葛,但她仍然情不自禁。


    她被自己的本能所支配,在分手之后依旧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怀、照顾、疼惜对方。


    “楚思端还非常需要自己”,这念头甚至成为了分手期间,唯一能够使她感到欣慰欢悦的事情。


    虞歌怔怔地望着前任熟悉而挺拔的背影,目光温和而神色迷惘。


    在平和的表象之下,她像是被裹挟在潮汐里,只能随着复杂的心绪起起落落,挣扎而纠缠的感情寄托于同一人身上,如同遍地的尖牙与黏液,让她感到痛苦,而又难以抽离。


    楚思端停下脚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又悄悄握住虞歌被烫红的掌心。


    热可乐里泛着辣味与淡淡的花香在口腔中激活了嗅觉,混杂着林间刚割过草的泥土青腥气,使她下意识地深呼吸了好几次。


    这味道几乎冲淡了她因生母失踪而产生的焦灼与不安。


    她用拇指摸索着虞歌那截骨节分明的手腕,肌肤相亲之处传来了对方平和而鲜活的脉搏,如汩汩的溪流,使得她那常年遭受烫烙的灵魂都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


    没有愤怒,没有嫉恨,也没有那种会令她失去理智的、掌控一切的欲望。


    虽然从虞歌的脸上已然看不出浓烈的爱意,但她毕竟近在咫尺,又如此温柔,楚思端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细微而又清晰,仿佛有一株结满了玫瑰花苞的藤蔓,正轻轻缠绕在她的心脏上。


    ——那是如年少时如出一辙的怦然心动。


    “…小歌。”她低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虞歌微怔。


    她掀起眼睫,眼神里没什么焦点,犹豫了有十几秒,才伸出双臂,用力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她的两手紧紧交握,侧脸就贴在楚思端的胸口上,那动作既能说是慰藉,也很类似于某种刻在□□之中的眷恋。


    楚思端僵直着脊背,从上至下地顺了两下虞歌的头发。


    虞歌…还愿意拥抱她。


    仿佛被倒流入心房的温热泪水所浇灌,缠绕在她心脏上的玫瑰花藤在霎时间开出层层叠叠的大片花朵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生母的失踪,忘记了她与虞歌已经分手,也忘记了她自己身在何处。


    她内心里那透着冷风、渗着毒液的缺憾似乎终于被某种柔软的织物一点点充盈,那织物还带着属于爱人的体温,使她几乎只能觉出近乎于慰藉的满足。


    ——呲呲。


    模糊而辽远的响动自远处地面传来,楚思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出脚底下的地面好像在以微不可察的频率战栗。


    那其实是胶皮轮胎在高速下转弯时与沥青地面发生剧烈摩擦的声音。


    “楚总,躲开——”


    与此同时,保镖的嘶吼自斜后方十几米处陡然响起。


    虞歌尚且沉浸在这个充满温情的怀抱中,就猝然被对方一把推开了。


    那一把的力道之大,让她在地上足足滚了好几圈,从手掌到肘部全都被路面蹭破了皮肉,半凉的姜汁可乐劈头盖脸地撒了她一身。


    似乎有阵风从她身侧擦肩而过,火烧火燎的痛感使她的头脑变得分外清醒,然而,她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点皮外伤。


    她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段下坡路的最低点,而一辆吉普正从坡段顶点以高速俯冲下来,隔了几米,都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隆巨响。


    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


    吉普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内,露出一个女人的上身,那女人面容憔悴且头发花白,但眼神却是雪亮的,甚至连两颊都泛着殷红而艳丽的光彩。


    ——那其实是失智状态下的极度亢奋。


    虞歌从未想过,她第二次见到楚母,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伴着“砰”地一声闷响,尚未闪躲开的楚思端正面迎上了车头,当即被撞了出去,她由于巨大的冲力飞出去好几米,才将将侧着身落在了地上。


    “嗯…哼…啦啦啦……。”


    楚母口中哼唱着某种婉转而哀戚的乡间小调,那歌声在高速行驶的车上扭曲变调,听起来简直像是凄厉而刺耳的挽歌。


    她一边将油门踩到了底,一边一把打过方向盘,重新将前进方向对准了倒在路上的楚思端,竟是想从亲生女儿的腹部直接碾轧过去!


    在那一刹那,从近处爬过去的保镖蓦地攥住了楚思端的大臂,当即将她硬扯到了路边的草地里。


    而肇事的楚母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余地,她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现场的情况,便伴着那一脚求死般的油门,以一种玉石俱焚的速度,狠狠怼上了道路尽头的电线杆!


    那一下撞击爆发出霹雳般的轰鸣声,吉普的前盖都飞出去一半,那令人牙根发寒的曲调声也戛然而止。


    静默了不过两秒,整辆吉普就轰地一声自中段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火焰势头极猛,顷刻间便蹿得没过了车顶,既而腾起了灰中透红的浓烟。


    警车与消防车的鸣笛声、有人闻讯赶来的脚步声、保镖叫救护车时的吼声、山中永远时断时续的蝉吟声都混杂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声音能透过虞歌的耳膜。


    在她一片轰鸣的大脑中反复回想的,只有楚思端被撞击时所溢出的那声闷哼。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那袖子擦了把糊眼睛的粘稠液体,那是撒出来的可乐与她自己额角上流出的血。


    楚思端侧身躺在草地里,离她也就几步远,可她却栽了好几个跟头,狼狈得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奔到对方身边。


    “阿端…阿端,阿端!”


    她跪在渗进鲜血的泥土上,以为自己在呼唤旧日爱人的名字,可实际上,从她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只有变了调的尖叫声,那声音又急又厉,像是幼鸟的哀鸣。


    楚思端极力翻了个身,面朝着夏日午后炎炎的骄阳与那一方高而渺远的天空。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心上人,抬起了一只手,摸索着替对方拂开了黏在脸上的头发,然后就以这副姿态,挥了两下手,把剧烈颤抖着的手心贴在了虞歌的侧脸上。


    那天的阳光实在是太好了,她在视网膜上只能看见火光与烈日所交织的斑驳光晕,但那目光的焦距却依然正正当当地停留在虞歌的脸上,仿佛是在脑海内,凭着这十几年的观察记忆,一寸寸地用眼睛描摹着初恋那天真温婉的面部轮廓。


    这对她来说着实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每当虞歌离开她身边,哪怕只有十分钟,她也会在脑子里无法克制地去重复这项工作,想象着虞歌的一颦一笑。


    至于现在,虞歌也许哭了,也许吓白了脸,也许……


    虞歌也在以相同的目光,从上方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面上露出一点笑意,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以至于口干舌燥,从唇齿间呛出了一点浅色的血沫。


    ——这是内脏器官出血时的现象之一。


    她已经觉不出疼了,哪怕只是躺在车祸现场的血泊里,恍惚之间却似乎回到了二十出头,她和虞歌第一次去滑雪。


    那天的太阳和今天一样,被雪地映得格外刺眼,她摔倒在雪场里,顺手捞住了从一旁滑下来的虞歌。


    虞歌也是这样跪在她上方,皮肤冻得发青,连睫毛上都是雪花,但眼睛里却全是雀跃而单纯的笑容,全心全意地,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真好啊,她的小玫瑰。


    她张了张口,从胸腔里发出持续而瘆人的抽气声,破风箱似的,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她有很多话想告诉虞歌。


    想哭着说对不起。


    想一遍遍重复我爱你。


    想哀求她千万不要去找别人。


    想偷偷问她自己能否得到原谅。


    还想问问……


    虞歌刚才拥抱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非常动心?


    但这些话都淹没在了从她喉咙中翻涌而出的鲜血中,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虞歌了。


    一望无际的漫天飞光之中,有一片模糊的黑影替她遮住了灼人的光亮,某种冰凉的液体大颗大颗、接连不断地滴入了她的颈窝。


    ——那是虞歌的眼泪。


    在神志涣散之前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听清了虞歌的话。


    “别死。”


    那声音就贴在她耳边,轻而软的嗓音中透出一种疲惫至极的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地强势、坚定,仿佛在作出一个唯此一次的郑重承诺。


    “楚思端,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属于你。”


    【感化进度: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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