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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齐月来说,这几天实在不好过,度日如年。
顾玉郎是她父亲齐举人的门生,身姿如玉树、玉容如兰花,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之风。
一个月之前的某日,齐月坐在绣楼的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小花园,顾玉郎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彼时他正在抚弄一株兰草,正好抬头,与齐月的眼神遥遥相对。
此人是如此的俊美,而他唇边的微笑又是如此的谦和。齐月鲜少去外头,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一瞬间竟羞红了脸,急急忙忙地就关上了窗子。
只是这一个回眸,她却久久难以忘怀,那几日经常探出头去望向小花园,企图再看一眼那玉树临风的男子。
某一日,她再开窗时,却发现窗上插|着一支兰草,正是那男子当日抚弄的那一支。
齐月又羞又喜,她也曾看过好友吴琼带给她的话本,里头有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些东西她家里是从来没有过的,齐月懵懵懂懂、又满心欢喜,只觉得那话本子上的事情都在她身上成了真。
后来,那顾玉郎果然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风度翩翩,举止进退有礼,那一双星眸总是含着情脉,温柔地望着齐月。
顾玉郎、玉郎、如玉一般的郎君……多么美好的名字啊,一如他的人。
齐月终究按捺不住自己萌动的春心,与顾玉郎在她的家中私自的幽会起来。
从他的口中,齐月才知道,他想来见上自己一面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父亲家教极严,不许女儿见外男,自然也不许外男到小姐们所居住的绣楼附近晃悠,那日顾玉郎意外迷路,这才见到了齐月,那惊鸿一瞥之后,他茶不思、饭不想,就一直想着齐小姐。
后来,他费尽心思躲开护院,将那株兰草挂在齐月的窗上,以此来向她表明心迹。
齐月听了,高兴不已,只觉得他们就是一见钟情,跟那才子佳人的话本上写的半分不假!
这秘密她谁也不敢告诉,除了自己的好友吴琼。
吴琼是个风风火火的大姑娘,扎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每天都去他爹的酒店里头帮着沽酒,她家里对她很纵容,也不拘着她,所以吴琼每日走街串巷,好不快活。
齐月一方面打心底里看不起吴琼,认为她就是个没见识的商人之女,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好不知羞!可另一方面,齐月心里却还羡慕吴琼可以自由自在。
她是个很会看人眼色的人,嘴巴很甜,与吴琼姐姐妹妹的叫得很亲热,吴琼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人,与她一来二去熟了之后,就时常上门来,偷偷带些好东西给她解闷儿。
齐月把这事告诉吴琼之后,吴琼却显得不太赞成她的做法。
吴琼拉着她的手,说:“月儿,我虽没有与男子产生过什么情愫,却也见过我姐姐与姐夫刚刚相识的那段时日,男女之间的感情当然是美好的,只是这话本子上写的东西却也不能全然当真。顾玉郎对你一见倾心、二见就掏心掏肺,实在是有点……太快了。”
齐月此刻正上头,听了这话,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哼地一声扭过头去:“我拿你当好姐妹,你却这样泼我冷水!”
吴琼年纪比齐月稍大一些,平日里很照顾齐月,看她这样耍性子,也不生气,好言好语道:“好月儿,你别生我气嘛!下回我给你带糖画好不好?”
齐月这才破涕为笑。
她与顾玉郎的恋情在暗处慢慢发酵着,他还送了她一个弯弯曲曲的小钗子,说是自己母亲成亲时带的发式,他一直留着,等着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齐月心花怒放。
这一个月的时间,过的是这样的快乐。可是好景不长,三天之前,顾玉郎偷偷来见她的时候,神色却有些憔悴,说起话来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齐月着急地道:“玉郎,你……你今天怎么了,我爹责骂你了?”
顾玉郎勉强笑了笑,道:“不是老师……是……哎……不说也罢……”
齐月怎肯罢休,当然是缠着他要他说。
顾玉郎犹豫了许久,这才把事情告诉了齐月。
原来,顾玉郎的家在城南角的一个废弃园子旁边,他家境不好,自幼丧父,是母亲一手把他抚养长大的,如今他长大成人,本要学成考官报答母亲,母亲却生了重病,已然快不行了。
她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顾玉郎带着他未来的媳妇儿去看看她,这样她也好走得安心。
顾玉郎叹道:“月儿,我已决心非你不娶,可……可我知道你家教太严,老师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情,别说成全我们,可能还要把我活活打死……我母亲生前唯一的夙愿,可惜……可惜……”
齐月也流下了几滴眼泪。
她其实不太想去,但是看到顾玉郎的那副表情,她又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必须得说想去,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说她愿意去,只是出不去。
顾玉郎的双眼亮了起来:“真的么?月儿……我就知道,这世上最温柔解意的女人便是你了……只是老师那边……”
齐月沉默不语。
顾玉郎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月儿,我忽想起那边的府墙下有一小门,可通人,月儿,你今夜自己悄悄下楼,从那小门处出来,我在外头等着你,等我们看过了我娘,我再送你回来,如何?”
顾玉郎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齐月还能怎么样,心里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心,让她叫上吴琼,要求她陪自己一起去。
吴琼当然觉得这事不靠谱,可是齐月再三央求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吴琼最后也只能答应。
当晚,吴琼与齐月跟着顾玉郎前往顾玉郎的家。
他带着她们走进了那座废弃的庄园里,然后就停了下来,低低地发笑。
齐月心中不妙:“玉郎……你、你怎么了,咱们快走啊。”
顾玉郎猛地回过头来,那一张俊俏的脸庞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的狰狞、格外的阴暗,他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一口白牙在这月光之下,竟然似是野兽一般森森。
吴琼反应快,见状不妙,立刻拉上齐月的手,大喊:“月儿,快跑!”
顾玉郎凶相毕露,狰狞笑道:“还想跑!”
不知道为什么,齐月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看见顾玉郎快要追赶过来时,她忽然甩开了吴琼的手自己跑了,吴琼踉跄了一下,被赶上来的顾玉郎抓住……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吴琼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用力的朝顾玉郎的腹部捅去,顾玉郎惨叫了一声,一个耳光将吴琼抽倒……
再然后的事情,齐月就不知道了,齐月一直跑、一直跑,顾玉郎没有追上来,吴琼也没有追上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顺着汴河,一直跑回了自己的家,又从那个狗洞里钻进去,回到自己的绣楼中,盖上被子瑟瑟发抖。
第二天,无事发生。
第三天,有碎嘴子的丫鬟告诉她,吴琼死了,尸体飘在汴河上,吴家父母今日去把女儿认领了。
齐月吓得要死,把吴琼送给她的那些小玩意打包起来全叫丫鬟扔了,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月还朝她发了怒。
她当然知道吴琼是怎么死的……可是,可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真相要是被曝光出来,她……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琼儿,对不起,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而顾玉郎……
齐月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顾玉郎已经暴露了,他……他不敢的,他不敢在这里再待下去了!开封府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他一定会跑得远远的……跑得远远的……
对,对,没错,只要他跑得远远的,吴琼的死就没有人会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还是齐月,清清白白的齐月!!
只可惜,事情并不如她所愿。
这天夜里,她叫丫鬟关好门窗之后,依然躲在被窝里睡不着觉……她总梦见吴琼、总梦见吴琼追着她索命……索命……
明天、明天一定要央求父亲,让她出门去大相国寺求个平安符。
齐月这么想着,偷偷啜泣起来。
忽然,有人带着笑意地道:“月儿,你这是为谁哭呢?”
这声音正是顾玉郎!!
齐月吓得肝胆俱裂,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要从喉咙里迸出时,顾玉郎的手却死死的捂住了齐月的嘴。
他的表情倒很是轻松,一边笑、一边对齐月说:“几日不见,月儿怎么变得这样生分了?怎么,想不想我?”
齐月的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好似在央求……别杀我……别杀我……
顾玉郎这般残忍的人,怎么会对他看中的猪猡手下留情呢,他捂着齐月口鼻的手中有一块浸满了迷药的帕子,齐月挣扎着挣扎着,就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然后顾玉郎就把齐月带走了。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玉郎不知道的是,他早已被展昭和白玉堂盯上了,展白二人功夫极佳,比这顾玉郎不知道高出了几分,是故顾玉郎根本就没有发现他背后跟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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