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小岛，南端部分没入海面下，北面的果蔬园微微抬起，和摩天楼撞在了一起。
鲸鱼带着向渔绕过半个小岛，停在摩天楼和小岛相撞的地方，背上站着的人不动，它也不动，就听着风雪撞击冰柱的声音，安静甩着尾巴。
向渔等到异能恢复到七七八八，深吸了一口气，从鲸鱼背上一头扎入冰冷的海里。
她没有先进入摩天楼内查看情况，反而在海面下绕着小岛游了小半圈，看岛下的支撑熔岩有没有被撞断，小岛是不是还安稳固定在支撑熔岩上。
暴雪遮住了天光，海水和天色一样阴霾。
向渔凝出一团火靠近碰撞发生的地方——岛下的堆积岩和小岛几乎被撞到断层位移，翘起的小岛和堆积岩间撕开巨大一个豁口，此时都被碎石和海水填充满，小岛和支撑熔岩只剩下一处连接。
向渔往豁口里游了几步，仔细确认了几遍，小岛和海面下的堆积岩几乎没有自然生长在一起的部分了，仅有的一处连接也完全靠摩天楼的重力、小岛自身的重力、冰柱的拉力才紧紧挤压在一起。
即使现在靠异能移走摩天楼，小岛也不能完全固定在堆积岩上了。
到时漂浮的岛屿，就会像巨大一块薄脆饼干飘在海上，不是被海水溶解，就是被海浪冲碎。
向渔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将豁口处的海水凝成海冰，像楔子一样钉进去。
楔形海冰向上生长托住小岛，向下包住堆积岩，将小岛和支撑岩浆简单修补在一起。
*
暴雪依然很大，向渔浮出海面的时候，倾斜的摩天楼一侧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摩天楼没入海面下的部分有将近几十米，海面上的部分，楼身在半空中就隐没在大雪和层积云中，一眼看过去看不到楼顶。
细看之下，整座摩天楼的外墙似乎都是深色的玻璃幕墙，多处墙体已经出现了爆裂玻璃纹。
向渔收回视线，朝冻僵的手呵了几口气，深吸了一口气，钻回海面下，朝着摩天楼的底部游过去。
暴雪天海面下的可视度非常低，向渔一直向下潜了七八米，靠漂在前面的火团，才隐约看清了一点摩天楼的底部轮廓——
原本应当棱角分明的建筑，像撞过冰山一样被斜劈掉一大半，玻璃幕墙几乎全部掉落，只从断口上探出一匝匝像手一样弯折的钢架。
摆放的里面的物件也都四散不见，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向渔没有钻进充满海水的建筑内部，沿着破损的建筑外墙一路向上游。
直到靠近海平面处，建筑体才算勉强完整，向渔伸手托住漂在海里的火团，踩着断钢筋，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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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建筑有两层玻璃幕墙，像套圈一样，将整个建筑体隔成中央大厅和外环。
向渔走进去的这一层，两层玻璃都碎了，一半没入海水中，风夹着雪从外面飘进来，落到水面上又很快化开。
建筑外环的透明电梯厅就在她右手边，玻璃也都碎了，只剩下扭曲的门框。
向渔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的字数，l1，这一层原本就是这栋建筑的地上一楼。
海水刚刚没过她的腰，向渔低头看了一眼水下，外环的玻璃栈道也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钢架。
向渔托着火团，勉力保持住平衡，踩着钢架走进了中央大厅。
海水里漂着很多东西，装饰画、绿植、脱落一半的天花板……随着楼体的倾斜都想从碎掉的玻璃幕墙处漂出去，又被还算完好的钢架拦住。
水面下也有很多东西，书籍、玻璃碎渣，还有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厅，此刻安静沉没在水下的建筑群模型。
*
模型群的样子近似航母舰队，最前方的是核心舰船，带领着身后数不清的副舰驶向海洋。
但跟航母不一样的是，这些舰队上载的是无数高低林立的摩天楼。
最前方的舰船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上面的楼宇数量都是最大、最多的，从水面上看下去，它的俯视图近似鲸鱼的形状，修长流畅，从脑袋到身体，从鳍肢到尾鳍上，都立满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摩天楼。
鲸鱼眼睛位置上的那座摩天楼是所有楼宇里最高的，顶楼还悬浮着一个向渔似曾相识的锥形物件。
向渔拨开水面上漂浮物，托着火团伸入水面下看锥形小物件，外形近似她之前见过一次的镶嵌着sss+晶核的悬浮灯塔。
这艘舰船模型前还摆着一个金属小铁片，铁片上似乎还刻着几行英文小字，看不太清楚。
向渔托着火团蹲下身，整个人没入水里，凑近了看上面的小字——蓝鲸级城市母舰。
后面的副舰前也同样摆了金属小铁片，向渔一一凑上去看，白鲸号副舰、座头鲸号、虎鲸号、抹香鲸号……
数不清的副舰像星星追随着月亮一样，跟在城市母舰后面。
很难不让向渔想起她多次在海面上见过的景象，数不清的鲸群一字排开，遥遥跟在蓝鲸身后沉默追随的画面。
*
向渔绕着中央大厅转了大半圈，终于在模型群的最右翼——海豚号城市副舰上找到了这座撞上小岛的摩天楼，模型楼顶上标了个“在此处”的记号，楼身上还有这座摩天楼的命名，海豚号—1001。
向渔原本以为这栋摩天楼算很高了，但跟它周围的建筑一比较，它在海豚号上都算矮的，更不用说与母舰上的建筑相比。
向渔长长舒了一口气，从水下站起身，手握成拳敲了敲背。
这样规模的城市舰队，如果按照等比例放大，占地规模不亚于一个大陆，再考虑到摩天楼的高度和数量……
她大概明白了，海面下沉没的城市里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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