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无所事事，抬步径直乘电梯下楼。
二阶个头小小阻止不了他，只能紧紧跟在他身侧，盯紧他。
这座电梯是总裁专用，并没有其他人。但到了一层大厅，路谢尔刚踏出去电梯，往来的职员听到了动静，目光唰得投视过来，大惊，好像看到了什么稀罕生物。
路谢尔：“……？”
二阶解释道：“主人为了找你，罢工了整整两天，还把你的照片广而告之，现在全宇宙都知道你是银河系首富的男人了。”
路谢尔：“……”
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路谢尔思考片刻，顶着众人的目光去了洗手间，还进了隔间，二阶如临大敌，也不管隐不隐私，非要跟进来：“谢尔，你想干嘛？不要搞事！”
路谢尔：“做点伪装。”
话毕，他身后的蝠翼收紧，蜷成一团，居然慢慢变小，他的尾巴也渐渐变短，竖起的尖耳变得圆润可爱，与人类一无二般。
二阶惊奇：“你、你怎么做到的？”
路谢尔觉得二阶傻得可爱：“我是魅魔族啊。”半魅魔。
二阶：“……”这设定真是深入骨髓。
谢尔摸了摸肩胛骨和尾椎骨，衣裤破了三个小小的洞洞，诚恳道：“能不能帮我买套衣服？”
二阶瞬间警惕，坚决不离开岗位，网络下单，一瞬间送到隔间。
路谢尔在拳场见识过这种高科技，他眨了眨眼睛，见怪不怪。
换下的旧衣倒是被二阶收走了，小方块说洗一洗可以下次再穿。于是，他对二阶又有了新认知——便携式迷你家政小能手。
路谢尔感慨：“不愧是智脑管家。”
谢尔换好了衣服，走出卫生间，四处遛弯，从大厦一层慢慢往上逛。
二阶紧紧的跟着他，紧张的问：“谢尔，你想要去哪儿？不要乱跑！”
“总要熟悉一下工作地点。”谢尔微笑道。
他的脚底出现了一层朦胧的黑雾，细化作一条条肉眼不可见的黑蛇，嗅着各个方向，顺着地板四散而去。
路谢尔漫无目的走到了第三层，出去刺探消息的某条黑蛇回来了，顺着他的脚腕往上，蜿蜒着爬到他的肩上，盘旋于他的耳边，附耳低语。
谢尔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步伐轻快了许多。
技术部在十一楼。
他无声的点了点黑蛇的脑袋，对方领命般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二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忍不住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尔摇摇头，否认道：“没什么。”
路上，谢尔收到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谢尔的变装很成功，但星网员工们更是火眼金睛，他们对富富的对象很好奇，特意挤出珍贵的摸鱼时间，对谢尔进行不经意的围观。
星网未来的老板娘，谁不好奇啊，不仅是好奇，还有人搞小心机，在谢尔面前混脸熟，不着痕迹的拍马屁，递完奶茶递小零食等等。
路谢尔来者不拒，微笑着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走到十楼的时候，忽然“巧遇”了技术部部长贺涵。
贺涵脖子上缠着一条丝丝吐信的黑色，眼神迷迷瞪瞪，恍惚道：“……谢尔，你怎么在这儿？既然都到这儿了，要不要参观技术部？”
“咦？”二阶绕着转了两圈贺涵，纳闷道，“你不是不喜欢外人参观技术部门吗？”
谢尔掩住翘起的唇角，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看了二阶一眼，犹豫道：“邀请我参观？技术部里有机密吧，不要紧吗？”
这句话好像触及到了贺涵的敏感线，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脖子上的黑蛇不断环紧，贺涵的大脑愈发混沌，迷糊道：“有……什么要紧的，随便逛一逛而已，谢尔……很有研究价值。”
路谢尔没听懂什么研究价值，他只是让黑蛇在贺涵的潜意识里找一个合理理由，不让二阶起疑心。
果然，二阶本来奇怪的一直转圈圈，听到后半段恍然大悟，也没再深究。
贺涵领着谢尔和二阶参观技术部，十一楼一整层都是技术部的地盘，足足有五千平方米。
技术部部员们探头探脑，啧啧称奇，个个都在嘀咕老大转性了，他们的八卦心燃起，交头接耳嗡嗡细语。贺涵“威胁”的一扫视，所有部员都怂了，埋头重回代码编程的庞大工程中。
路谢尔逛了一圈，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站定。
贺涵“不明所以”的望着他，黑蛇正在等下一步指示。
谢尔望向整个技术部里黑雾最浓重的位置，不经意的道：“我听说，你们之前有个兽人星的部员发狂了，现在回来上班了……他还好吗？”
贺涵受到黑蛇的渗透侵蚀，实话实说道：“秦勤？他今天刚回来工作了，我让他在我的办公室里干活，毕竟他给大家带来的阴影挺大的……你要见他吗？”
“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路谢尔微笑着点点头，顺着话很自然的回道，“我跟他打个招呼？我们到外边聊，不会影响其他人。”
二阶听到秦勤的名字，恍然大悟，大惊失色，它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赶紧打开私信窗口，准备向付上钧报告。
路谢尔：“贺涵。”
不知质地的布块一下子笼罩住二阶，信号完全屏蔽，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二阶慌慌张张的东撞西撞，一只手牢牢的捏住它，二阶登时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真正的贺涵被黑蛇附体，已经失去了意识。黑蛇操控着贺涵的身体，把小方块往怀里一塞，崇敬的望向谢尔。
路谢尔微笑道：“把秦勤带到我面前。”
*
秦勤穿着一身长款帽衫，佝偻着背，整张脸被遮盖在阴影之下，有种畏缩着、不敢出现在阳光下的自卑感。
他被贺涵喊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背压得更弯了一寸，他下意识把帽沿拉得更低，严严实实的遮住犬耳。
即便如此，他还是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秦勤居然躲在部长办公室？”“要是又吃人了怎么办？”、“部长怎么还不开除他？”、“我有点怕，我不怕死，但我怕被狗咬。”
这些话都像无数利刃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努力忍耐下来，脑子里却有两个声音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一个说：“别理他们。”
另一个说：“直接吃了他们。”
一个骂：“撒币。”
另一个勃然大怒：“你才撒币，你全家撒币，连同外面那个都撒币！”
两个声音高低起伏，骤然骂了成一团。
秦勤的额上青筋凸起，抓着帽沿的手指隐忍的泛白。
好烦。
如果可以，他真想割掉多余的两个脑袋，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在他脑子里吵架了。
“到了。”
秦勤回过神来，部长带他来洗手间？这是要干什么？
贺涵：“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秦勤疑惑，但仍然听从了他的话，走了进去。
“拳场老板帮我把话带到了吧？”
秦勤的瞳孔放大，后退了一大步，撞到了身后的洗手台，可他毫无知觉，只觉得背上的寒毛竖起，下意识身体前弓，仿佛一只受惊而凶狠龇牙的兽。
“别那么紧张。”路谢尔打量着他脸上渐渐长出的细毛，伸手摘掉他的兜帽，“这次我什么都不会做。”
秦勤猛地打掉谢尔的手，转身就要冲出去，却发现门从外边反锁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惶，转回头恶狠狠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他瞥见洗手间旁的通风窗，冲过去将头伸出窗外，“你再过来，我就跳楼！”
路谢尔：“……”
他没想到秦勤如此的畏惧他……路谢尔心念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路谢尔微笑着，语调轻快道，“人类的负面情绪，我能激发它们，也能清除它们。”
秦勤皱眉，身子还往窗户外边更探出去了一下，显然非常不信任他。
路谢尔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神一肃：“看着我。”
这语气太过强硬，秦勤肩膀一抖，下意识遵从，他与谢尔一对眼，意识骤然昏沉。可这回，谢尔的蛊惑术并没有奏效。
秦勤脸上的神情由惶恐自卑变成了暴戾恣睢，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只是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斜着眼睛看向谢尔，嘲笑道：“哈，一点肉都没有，还不够我塞牙缝。”
话毕，“秦勤”露出残忍嗜血的笑，猛地扑了上去。
他跃起的瞬间，衣服被撑爆，背上覆盖一层厚厚的毛皮，身形暴涨数倍，将宽敞的洗手间挤得狭窄，同时，它四肢着地，化出了三个狼脑袋。
中间的狼头低垂昏迷着左摇右甩，左边的狼头高昂着睥睨着众生，最右侧的那狼头嚣张的咧开血盆大口，只待大饱口福——
三头狼的脖子突然被人狠狠掐住，紧接着是一股大力，它的视线瞬间天旋地转，所有脑袋都不受控制的撞到一起，眼冒金星，四脚朝天。
洗手间的隔间顿时被压塌了一片，发出轰隆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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