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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然而仲夏能不能看懂季玄的眼色也实在是个问题。


    季玄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当仲夏直接问出季玄是不是眼睛有点不舒服的时候,季玄还是感到了窒息。


    这位到底是靠什么混到了霍无厌身边,话说这样只有一身武力压根没多少脑子的人是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道门派里面还活得好好的,那群人居然都没把她给吞了吗?


    仲夏的原形本就是顽石,季玄这一举动完全可以说是媚眼抛给了石头看。


    重点是这石头还觉得季玄是不是真的眼睛不舒服,后面继续比试的时候,还真放了不少水,不过她的放水是为了更好地观看季玄眼睛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打出了问题,要真出问题了,她可就惨了。


    季玄是百分百没有问题,手中异火翻滚,灼热异火毫不留情。


    仲夏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一边在观察季玄的眼睛是否真的一不小心受伤了,也能一边把一根长鞭挥舞得飒飒作响。


    见与仲夏沟通是沟通不了,季玄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疯狂输出,手中异火凝结成一朵红色莲花形状就要拍仲夏身上,仲夏就算再怎么担心季玄的脸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大手大脚而受损,基本的战斗反应还是有的,只见她长鞭一甩,那携带着火光的长鞭便将季玄的火焰莲花给一鞭击碎。


    火焰长鞭绝非凡品,就连季玄的异火都能击碎,然而季玄的这一击远不止于此。


    果然只见那被击碎的异火散落成无数的小火点,小火点就好似一道火苗,随便落到一个地方都能快速地燃烧起来,而这些火点落到的地方又那么的恰到好处,先是将仲夏简单困在火焰中,然后那些从天降落的星星火点就成了攻击仲夏最好的利器。


    那东西只要一接近仲夏马上就能熊熊燃烧起来。


    仲夏极为有实战经验,或者该说打架上面她已经是老手中的老手了,她一手挥舞长鞭,一手掐出法诀,冷静地施展法术,她的周身立马出现了一道金光,硬生生挡住了细碎火点的攻击。


    这还不算完,仲夏自然是没有沉默挨打的打算,灵鞭甩动,一条火龙就已经出现,直接向季玄吞了过去。


    季玄手指翻飞,异火聚集得更多,阻碍了火龙前进的步伐,同时空间中的符文伞骤然出现,伞随念动,在季玄被对方的火龙欺负的同时,他还不忘用自己的伞给对方添堵。


    白色伞转动的瞬间,上面的符文金光大现,就已经自动形成一个个攻击阵法,季玄本人还在应付仲夏的火龙,但他的伞却已经跟仲夏打得不可开交起来。


    仲夏本就上一局打得不痛快,这一局又因为季玄的身份不敢放开手脚,现在还要被一把小小的伞给欺负,不过才打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十分火大了,她一时间也忘了这位的身份,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那家伙也感受一下她的憋屈。


    于是乎她口中灵诀念动,很快她的面前就已经出现十余条火焰赤蛇,那十多条火焰赤蛇看起来十分的小巧纤细,但其速度极快,几乎是在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季玄的面前就已经有小蛇飞速靠近,转眼之间距离他不足一米,下一瞬这小蛇大概就能一口向季玄咬过去。


    季玄手上异火势头更猛,猛然将那条火龙给击碎,借着火龙消失的气浪然后急退数十步。


    季玄并没有与面前的火焰小蛇打过交道,但季玄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那小蛇里面澎湃的火焰力量,只怕是比起方才的那条火龙威力还要巨大。


    小蛇看起来细细长长的一条,还不足成年男人手掌那么长,但其速度快得几乎不可思议,不容小觑。


    季玄脚下刚刚运用诡异的功法躲开小蛇,就又有小蛇马上紧随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限靠近季玄。


    季玄手上火刃乍起,异火形成的刀刃锋利炽热,将火蛇一分为二,拦腰斩断,谁也没有料到那火蛇不仅没有死,居然还一分为二。


    一旁围观的修士也感到惊奇,他们讨论道。


    “这仲夏魔君据说在跟随北幽魔尊之前是一块顽石啊,怎么这位不仅是火灵根,还喜欢用这些蛇啊、龙啊之类的火系化形。”


    “用蛇、龙之类的化形也就算了,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她的火焰还能分裂吗?”


    “这你居然都不知道,仲夏魔君是块石头不错,但其可是能够诞生出异火的石头,她当初诞生出来的异火就是那可以分裂的异火,那异火最后落到了一位早已飞升的大能手中。”


    如此说来,马上就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对方当初孕育的异火已经跟随大能飞升,那是不是说明这位已经活了许久许久,不说多了起码是上万年,而她的火焰沾染了异火那可以分裂的能力,也不足为奇,这位以前并未参加过正魔大会的仲夏魔君恐怕会是这一次的元婴境界魁首的有力竞争者。


    此话一出,刚刚不解的修士这时也明白了过来,难怪仲夏一个火灵根面对异火都能如此淡然,原来其以前就已经诞生过异火,不是她诞生的异火或许对其是有一定的伤害,但也仅此而已了,莫非异火还能烧坏一块诞生过异火的石头不成。


    别说那些人好奇仲夏的实力,就连季玄本人也好奇,异火应该能够完全压制所有的火灵根,为何他不仅压制不了这位,还反而被对方弄出来的火蛇追着跑。


    仲夏火蛇能够一分为二,对于季玄来说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所有的火蛇都这般,不仅除不掉还一受到伤害就一分为二,那这十几条火蛇还不得变成几十条,几百条,季玄想要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就解决对方实在是不容易。


    季玄一边躲避小蛇的追捕,一边小心着不要掉下擂台。


    擂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了方便修士们放开手脚比试,大概足足有季玄以前第一世高中操场那么大,这么大的地方倒也方便了季玄的躲避,但光躲避也没用,季玄还需要想办法把他魔尊哥哥这位好手下请下去。


    他看用火系法术没用之后,也就不勉强了,干脆就转变方法,火系法术没用,那就用水系法术好了,季玄又不是单一的单灵根,他是双灵根,刚好还是相克的火灵根和水灵根,水灵根能够克制季玄拥有异火的火灵根,自然也能够克制仲夏的火灵根。


    季玄当断则断,立马就切换了自己的灵根,其实季玄完全可以使用神魂力量来切割火蛇,看着玩意儿在神魂力量的碾压之下还会不会复活,可一旦季玄动用神魂力量,就算再怎么低调,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也很有可能被人看出来一点,还不如用水灵根算了。


    季玄的水灵根一出,仲夏的面色就变了,跟看见什么十分让人难受的东西一样,是的,难受。


    仲夏上一局才被水灵根压着打,现在还没从那股憋屈劲里面出来,结果季玄就又来。


    等等,对方其实是双灵根!


    双灵根居然也能如此年轻就突破元婴修为?这是不是太恐怖了一点。


    他们单灵根都还没有这个修炼速度。


    仲夏难得这一次抓住了重点,然后很快她就被自家尊主伟大的爱情给感动到了。


    季公子一个小小双灵根为何会做到那么多单灵根天才都做不到的事,那当然是因为有他们尊主的悉心浇灌。难怪尊主这几年时常看不见人影,动不动就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宗门里面的大小事物几乎全交给了华岁大人与竹秋大人,之前仲夏还不解,现在她全明白了,原来她家尊主的时间都用来浇灌自家小炉鼎,把对方的修为捧上去了,不然压根解释不通季玄这恐怖的修为,以及这一身的好东西从何而来。


    火蛇原本如箭般穿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仲夏有认真思考要是她不小心伤到了魔尊大人宠爱的炉鼎,会不会就这么一命呜呼,而且魔尊大人既然这么宠爱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自己给对方放水,还把这得秘宝的机会让出去了。为博美人欢心失去一个小小秘宝而已,财大气粗的魔尊大人肯定是不会介意的。


    仲夏自我说服的能力,远比季玄劝还要靠谱许多,自我说服说着说着仲夏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了。


    原本那些一条条快如游龙的火蛇全都降低了速度,季玄还只是随便打出一道水刃他面前的一条火蛇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季玄:“……”


    对方这放水是不是放得太水了一点?


    虽然他不知道仲夏怎么就跟打通任通二脉一样突然想通了,开始给他放水,但放水也稍微要放得有水准一点啊!


    仲夏见季玄表情复杂,也陷入了深思,莫非对方是觉得她放的水还不够多。


    两人都互相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用眼神和对方交流。


    一个想说低调点,放水不要这么明显。


    一个想说自己已经很放水了,再水就多少有点过分了。


    结果两人“深情”对视了好一会,都没看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水镜的孟铭城支着下巴的手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他疑惑问道:“这两人刚刚不是打得挺好吗,这突然看着对方,手下动作也跟着停下是怎么回事?看上对方了?”


    孟铭城本不过是随口一说,结果说了之后,仔细一看,两人还在那对着呢,越看越觉得两人关系不怎么正常。


    别说仲夏不管脑子好不好,漂亮是真的漂亮,明媚如夏,那脑子不太好也可以说成是纯粹干净,拥有稚子之心,这么看来对方还是有许多让男修心动的地方,两人打着打着看对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铭城看了一会,喃喃道:“两人看着好像还挺配。”


    仲夏是浓颜美人,明艳动人,季玄是清俊精致的漂亮长相,这一站还有那么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原本并没有搭理孟铭城的霍无厌脸都要黑了,“半吊子,你的医术半吊子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在霍无厌冷冽的威压下,孟铭城三白眼微微眯了一下,笑道:“什么叫做眼睛也不好使了,分明是本尊说了北幽你不爱听的。”


    直面霍无厌的冷脸,孟铭城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吧,算本尊胡说,你家小情人最乖了,才不会招蜂引蝶,跟其他人也一点都不配。不过你也小心一点,你家这位可是上好的炉鼎之资,除此之外还修为上佳,容色少有,那群老家伙里面可不是谁都清心寡欲,想要找一个上好炉鼎来突破的人大有其人,别说你家这位,本尊看就连宸天那家伙门下新收的小弟子也危险,九阴之体,这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那群老家伙还不得兴奋死。”


    孟铭城说这话时压根就不像是担心宸天的小弟子受什么危险,就他那神情,跟巴不得看对方遇见老变态一样。


    “那你觉得他们是找上季玄的机会大还是白子濯的机会大。”


    孟铭城一听这话就又开始啧啧,“北幽这怎么连宸天小弟子叫做什么都知道,该不会之前也对其感兴趣过?九阴之体倒是比你家小情人的炉鼎体质要更好。”


    “孟铭城。”霍无厌冷声道。


    “欸?”


    “你果然还是最近太闲了吧。”不然就不会这么八卦。


    孟铭城一听见闲这个字就头大,眼角狠狠跳了一下,“闲倒是不闲,本尊可是大忙人,后面还要去重元秘境。”


    “这样啊,本座还说帮你找一点事做。”


    “那就不用劳烦北幽了。”孟铭城笑容都要僵硬了,最近霍无厌的好说话了许多,险些都要让他忘记霍无厌以前的脾气了。


    “听说宸天这弟子出现的时机有些猫腻,其大概还怀疑对方是魔道中人,比起有白筠尊者护航,还与你有些关系的季玄,恐怕还是九阴之体更危险。”孟铭城这是在回答霍无厌之前的问题。


    “白子濯之前曾经在极乐魔宫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与我们极乐魔宫没什么关系。”霍无厌简单道。


    孟铭城懂了,敢情季玄与白子濯还是竞争上岗。


    这可就有意思了。


    孟铭城眼中暗藏期待地问道:“那他怎么就成宸天的弟子了。”


    “季玄放走的。”


    孟铭城眼中的期待更加深了一点,“那他为什么要放走那个九阴之体,的确他虽然要长得更好看一点,但光体质上面还是输了一筹。”


    孟铭城感觉自己已经隐隐有嗅到大秘密的苗头,结果霍无厌只是很冷淡地道:“与你无关。”


    季玄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为了白子濯身上的某样东西,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连霍无厌也无从得知。


    孟铭城的期待就这么被人打破,有些不太赞同地看向霍无厌,“北幽,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你也并非是本座的朋友。”


    孟铭城的千言万语全都断在了这里,“你这也太无情了。”


    另一边的季玄可不知道孟铭城这都想到自己与白子濯竞争上岗的事,他这边还在与仲夏大眼瞪小眼。


    两相对视了好半天,都没怎么从对方的眼神里领悟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就又继续打了起来,管对方是什么意思,先打了再说。


    不过与最开始比起来,仲夏放水可不是放了一星半点,他只是夹带了一点水灵之力的水居然都能直接把仲夏的火给浇灭,季玄不由觉得对方放水放得过于严重,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在他面前认输算了,至少不需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得如此假。


    季玄觉得两人打架打得可假了,这也是季玄还好用的带了水灵之力的,到时候还可以装作是水灵强大,不然季玄就一点水灵力就把对方的火浇灭了,那多不合适,仲夏之前可是还打败了温长老,总不可能是季玄的水灵根比起温长老的水系单灵根还厉害。


    与其继续水下去,季玄还不如用点真实力把仲夏丢下擂台算了。


    季玄都已经打定主意,与他对峙的仲夏也打定了主意。


    说实话,仲夏是没有看懂季玄眼神意思的,但季公子肯定跟她都是同样的目的,对方迫切想要拿下魁首肯定也是想尊主对其刮目相看,顺便把尊主想要的东西亲自送给尊主,既然这样,对方的意思肯定就是想让仲夏再放一点水,让其快点赢得比试。


    于是乎下一刻仲夏先是自己的大招不小心放偏了,砸到了季玄的身后,砸出一个大坑,然后就是脚下步伐不稳刚好撞上季玄聚集上水灵的凌厉一招。


    季玄出招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对方这接招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其实对方还可以再低调一点的。


    然而结果还不止季玄想的这么简单,仲夏居然就被这水刃打得倒飞出去,这反应倒不像季玄只是随手一个稍微厉害点的招式,更像是季玄刚刚那一招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器。


    原本还只是出招手微微抖了一下的季玄,这下子直接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仲夏这演得也太明显了吧!!


    擂台比赛虽然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下有利于修士比试的东西,但其本质上还是在浮云台上比,几乎可以让观战台上的修士全都看见场上的比试,修士们耳聪目明,现场观看的修士,就算不用水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清清楚楚的修士们先是觉得仲夏是在放水,但仲夏魔君是什么人,对方要给季玄放水早就放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所以对方刚刚之所以会倒飞出去,还是完全和季玄那一招有关。


    这什么情况,一个火水相斥灵根,一个前十多岁据说一直困在炼气的人,这是吞了多少修士的元阳,不仅短短几年就突破元婴,那手上用出的水系法术居然把仲夏魔君都给打了出去,在仲夏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的修士们都瞪大了眼睛,齐齐觉得季玄这人不简单,深藏不露。


    其实不少人认为季玄会这么轻易得手,是他刚刚在瞬息之间对着仲夏动用了幻术,就像之前迷惑其他元婴修士一样,仲夏之所以这么轻易就被丢出去,就是她在那瞬间受到了季玄的幻术迷惑。


    合欢宗门人原来竟是可以如此恐怖的吗?


    季玄幻术的高超不简单之处基本都被其他修士当做是白筠尊者传授的秘法。


    当然也有几个慧眼识珠的,一眼认出季玄使的是水灵,水灵这东西可不比异火差,从稀少程度来看,其比起异火还要少见,结果季玄一个毛头小子身上不仅有着异火,还身负这稀有的水灵,旁人有一样就足可惹人羡慕,结果这位倒好,每个灵根都有对应的天材地宝。


    不少修为较高的修士眼红了。


    方才仲夏还只是被打得倒飞出去,她还没有水到刚好倒飞出擂台,所以两人还得继续打。


    或许是为了演戏演全套,让两人看起来更逼真一点,仲夏嘴角还溢出一点人工鲜血,那是她咬破舌尖硬挤出来的一点鲜血。


    仲夏看似重伤,但其仍然身残志坚,要与季玄分个胜负,很快两人就又打成一团。


    仲夏手上有着攻程甚远的长鞭,但季玄手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打着打着,季玄为了方便,干脆手上就浮现出一把水剑。


    水剑是一种很好用的武器,你想它实它就坚如寒冰,你想它虚,它就是一滩普通的水,仲夏的鞭子甚至能够直接穿过季玄的剑。


    仲夏本来是可劲给季玄放水,打着打着发现季玄其实也没那么弱之后,放水就放得没之前那么夸张了,而是恰到好处。


    仲夏并没有恰到好处这个自觉,这种视觉感受也只是季玄的错觉,很快他就发现仲夏有点打兴奋了,完全没有之前被打得倒飞出去的放水精神,而是长鞭如同毒蛇一样再次席卷了季玄。


    季玄神色凌厉,手中收回还在虚空中转动时不时给仲夏一击的伞,伞面转动,灵气护身,仲夏的火并没有伤到季玄,但那火蛇并没有就这么放弃,季玄手上灵气护盾用得越多,仲夏长鞭落下的火蛇就更加猛烈地靠近,那火蛇攻势极强,险些就要攻破季玄的护体灵盾。


    季玄轻叹一口气,趁着仲夏现在还有着那么一点脑子,知道要放水的时候,赶快用出他这个修为能够使出的最强力量。


    手中水系法术不再只是简单的水系法术,季玄指尖泛出一点冰花,周围的灵力瞬间冻绝,不再流转,就在这么一瞬间,季玄眼中红光一闪,一股强大的瞳术在自己与仲夏对视的一瞬间摄住对方心神,就是这个时机,季玄寒冰化水,水浪将仲夏带着倒飞出去,在仲夏回神前其大概就已经被丢了出去。


    仲夏到底是元婴大圆满,修为深不可测,季玄只用元婴初期的实力是肯定对付不了的,她被摄住也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从幻术里面回过神来,季玄用的并不是媚术,只是用瞳术短暂迷惑仲夏的心神,仲夏很快就从那种有些恍惚的状态挣脱出来。


    出来之后,仲夏下意识就要反抗,从虚空中回到擂台上,仲夏身形都下意识动了那么一下,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为了和季玄打架才打架,她可是要放水啊,放水的人那么认真干什么,这可是一个可以顺势跟着被丢出去的机会。


    仲夏马上顺着那个力量想要被丢出擂台,但因为她刚刚动了那么一下,势头已经跟一开始不太一样,她刚好打到擂台的边缘,与离开擂台的机会擦肩而过。


    倒在地上的仲夏沉默了。


    要不是怕太明显,仲夏都想自己把自己丢出去了。


    季玄:“……”


    他没有贸然动手,等仲夏起来之后,装模作样吐出一点点血,才又继续,好在仲夏刚刚被那么一摔,清醒了许多,又开始尽职尽业地给季玄放水,动不动就咳一口血出来,脸色也是十分惨白的模样,手上攻击也变成了胡乱攻击。


    季玄几次灵巧躲过仲夏的法术之后,再一次运用水灵之力开大招。


    水灵运转,一时间空气中都飘荡着水元素,地面结出一层冰霜,空间都因为冷空气变得滞涩起来,水灵暴涨,寒冰涌至,仲夏若有所悟,在季玄这一巨大攻击降临的时候装作抵挡不住,终于如愿掉下擂台。


    季玄与仲夏这一场极为耗费心神的打斗可算是完美结束。


    下场的时候,季玄都还有点精神恍惚,按理来说像碰见仲夏、常师姐等人,季玄就应该是稳赢的局面,怎地就沦落至现在?


    他们上一局打完就有五个胜出的,后面一局打完又有两人胜出的,同时有两个输家,先是输家输家打,然后赢的那个人与轮空的幸运儿打,然后季玄这边两个赢家打,最后赢的那个人再跟那边赢的人打最后一场,基本就能得出真正的魁首是谁。而输方那边差不多也是这样,五人中最后有一个赢家,然后最终赢的那个人可以与他们这些前面赢了的人打,打完之后谁胜了就与一直赢的那个人打,反正简单来说就是多次循环的打斗,然后尽量公平公正地找出最后的赢家。


    季玄觉得这样的对决实在看重实力,毕竟这最后还有一个不服的人可以挑战魁首的机会,当然这样的机会在以往都只是摆设,能够成为魁首的谁不是实力高强,就算与其再打多少次都不会改变结果,这个附加条件不过是为了让修士们心服口服罢了。


    道理是这样,但季玄十分有自知之明,最后的魁首是阳砚山那十之八九是不会有人找麻烦,但如果最后的赢家是季玄,那可就麻烦了,想质疑季玄实力的人应该很多,毕竟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这么多元婴大圆满,让一个元婴初期当了魁首,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件丢脸的事,这群心比天高的修士才不会同意。


    季玄有这方面自知之明,也知道光是靠着对手放水可能性不高,季玄现在是连赢两局的人,他下一局会对上的就是轩辕齐,因为对方和他一样连赢两局,至于阳砚山他就是那个轮空的幸运儿,按照对方的实力来看,其他修士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不用想都知道,季玄就算赢了轩辕齐,也肯定会对上他,季玄光是想想自己可能要对上阳砚山就有点头大起来。


    阳砚山的毒人体质,并不简单,里面涵盖了天下奇毒,能够容纳这么多毒而不死,其本身也成了一种奇毒,季玄要是都能赢过对方了,多少有点惹人怀疑,当然在对上阳砚山之前,季玄还得想想应该怎么应付轩辕齐。


    轩辕齐也并不简单,对方是一名剑修,剑修一剑破万法,许多的招式在剑修面前都是不够看的,当然仅是如此也就算了,重点是轩辕齐手中的剑也不简单,其是带有龙气的剑,是极为压制季玄这等邪修的东西,也就是说季玄的幻术对谁应该都比较管用,唯独对轩辕齐恐怕不太有用。


    对于心中只有剑,基本注定孤寡一生的剑修来说,媚术实在不过是旁门左道,他们压根就不会放在眼中,但对方或许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阳砚山,季玄观察力强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轩辕齐看起来似乎是极为厌恶阳砚山,但仍然会在阳砚山遇见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帮助对方,这说明什么,说明轩辕齐对阳砚山多少是有点意思,就算不是爱情上的,也肯定不是仇人之流。


    但问题出就出在这两人相爱相杀这么久,肯定也不是阳砚山一厢情愿认为轩辕齐讨厌他,肯定是轩辕齐也没少干出差点弄死对方的事,不然阳砚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很厌恶自己,对方之前这种想要保护阳砚山的举动,也有可能只是那种我的仇人只能我来杀的占有欲,压根就不是情爱相关的,所以季玄这幻术用得很有可能反而更招仇恨。


    季玄还在这思考等会对上轩辕齐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方简就已经找了过来。


    方简作为上一局的受害者,说了不少过于羞耻的东西,就连他死鬼老爹和他娘都听见了,他娘表情之复杂,仿佛在恨铁不成钢,他死鬼老爹目光之幸灾乐祸,方简光是看看就觉得牙疼。


    方简一找到季玄就先叹息一声。


    季玄:“我还没死,不要用这么忧伤的目光看着我。”


    方简脸上表情更加的伤心了,悲愤交加道:“季道友你怎么能这样,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你争,都做好了直接认输的准备,结果!结果你居然用媚术诱惑我,要是阎前辈知道了怎么办,我的清白就这么没了,季道友你知道吗?!”


    “那倒不至于。”


    “怎么可能不至于,很至于好不好!这可是事关我的取向,我娘已经在问我是不是更喜欢男人了,我感觉她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把门内品性不错的长老介绍给我了。”


    “嘘。”季玄一手竖在自己的唇边,示意方简小声一点,“方道友,你要是这么大声,恐怕其他人都要知道你被人追杀还追杀出感情了。”


    季玄这么一说,方简连忙压低声音道:“我与阎前辈清清白白,季道友莫要胡说。”


    同时他还不忘施下可以隔绝声音的结界。


    季玄表示明白,点了点头。


    方简干咳一声,虽然在浮云台上对着季玄疯狂示爱,让方简羞耻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但他也没忘了季玄对自己的帮助,趁着这个时机问道:“季道友,你昨天怎么没有来找我。”


    “你这话怎么说得我们两个要夜半私会一样。”季玄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好似两人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不都差不多。”反正他们大晚上出来,也是真的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季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不是我不想出来,没办法,我道侣太缠人了,我得陪着他。”


    方简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看不出来顾应居然还是粘人那一挂的。”


    季玄认同地一点头,“是啊是啊,人不可貌相,每天都要缠着我亲亲抱抱,所以我也不方便出门,我这也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方简惊奇顾应居然是这样的顾应的同时,还不忘询问季玄,“那我应该怎么把东西交给你啊!”


    “后面找机会吧,只要一有机会我肯定来找你。”季玄表明自己也是很想要东西的,只是道侣盯得紧这才一直没空。


    方简十分理解,他都懂,别看他死鬼老爹以前威风八面的,在他娘面前还不是可劲粘人,说实话有时候方简觉得他自己都没在他娘面前这么撒过娇。


    男人啊,都这样,看起来越强势,越喜欢和道侣贴贴。


    季玄与方简这凑在一起咬耳朵的场景,被水镜十分尽职尽责地一扫而过,场上这么多人,这水镜的走位其实是按照观看者想观看的人而展示的,也就是说霍无厌除一开始,后面几乎都只看季玄,孟铭城自然也是跟着霍无厌一起看小朋友,一眼就看见季玄与人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向霍无厌,果然霍无厌也正盯着季玄目光复杂地看着。


    两小孩聊天还用了隔绝声音的结界,为了参赛人员的基本隐私,这种下场之后的话只要一下隔绝声音的结界,他们这群大能也是听不见的。


    孟铭城故意道:“你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霍无厌:“季玄在说我缠人。”


    孟铭城大惊,季玄这是在对外说些什么呢,敢对外说北幽魔尊缠人,孟铭城本来以为两人就算感情再怎么好,霍无厌这时候也是有点生气的,毕竟说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强者缠人多少是有点不合适的,结果呢,霍无厌说这话时嘴角居然还带着一点笑意。


    孟铭城支着下巴,不太理解,“怎么你家小朋友说你缠人,你还挺高兴。”


    “他说他得陪着本座。”


    莫名其妙就被小情侣炫了一下的孟铭城:“你确定你读出来的唇语没有读错,也有可能他说的是他得应付你。”


    霍无厌心情不错,没搭理阴阳怪气的孟铭城,继续看着季玄那边,一句需要陪着,就连季玄与方简到底在搞什么小动作,霍无厌也懒得深究了,小朋友左右也搞不出什么大事。


    季玄的悠闲时间并没有过太久,很快他就需要与轩辕齐对上。


    季玄是一个很会在有限条件下给自己找便利的人,直接再一次找起了霍无厌走后门。


    “魔尊哥哥,你说我下一局对上轩辕齐的胜算怎么样。”


    “一成。”


    “一成?”季玄惊诧。


    “基于你上一局展示的实力,外加本座对你的主观看好,的确有一成的胜率。”霍无厌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魔尊哥哥可真看好我。”说实话如果不暴露自己夺舍的身份来和轩辕齐打,季玄感觉自己一成的机会都没有。


    “轩辕齐并非没有缺点。”霍无厌提点道。


    “嗯?”


    “轩辕皇室为了培养皇室坚韧不报的心性在嫡系血脉才几岁的时候就会把其丢入黄泉路,让其自生自灭,等一年之后才会把其找回,至于这一年中嫡系在黄泉路中是死是活,他们是不会管的。”


    “黄泉路?”季玄提了一点精神,轩辕齐等元婴境界之间的比试,原著中压根就没什么笔墨,季玄对这些人的基本了解还是来源于常师姐之前的科普。


    “这基本算是每个轩辕皇族的悲惨童年,你可以试着借此来对付轩辕齐,当然他剑心稳定,未必有用。”


    对于其他人或许是没有用,但对于季玄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笑着应了,正要切断两人的传音联系,那边又突然传来了霍无厌的声音。


    “哦,对了,刚刚小季玄还说本座缠人来着。”


    季玄脸上的微笑硬生生僵住了,“嗯,有这么一回事吗?魔尊哥哥应该是听错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吗?”霍无厌笑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


    季玄一脸无辜,“魔尊哥哥肯定是听错了,我分明说的是我比较缠人,想要哥哥每天都陪着我。”


    第162章


    季玄一如既往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怕明知道霍无厌或许已经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他仍然一本正经地和人胡扯。


    “哦,原来是这样,那是谁每天都要缠着亲亲抱抱?”霍无厌语气淡淡地问道。


    “是我是我,都是我。”季玄认得飞快,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那没事,本座帮小季玄用留音石记录了一下,你之后要是忘记了,本座亲自放给你听。”


    这,倒也没必要。


    季玄很想这么告诉霍无厌,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希望回去就把那什么留音石给毁尸灭迹。


    听见季玄的“好”,霍无厌心情不错,格外宠溺地说了一声“乖”。


    并不乖的季玄只感到牙疼,话说他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好在很快季玄就开始与轩辕齐的比试。


    季玄与轩辕齐虽说在幻境中看起来关系还算不错,且还一起互帮互助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混战时结下的怨。


    季玄与轩辕齐当时第一场混战的时候,可是两人都互相坑过,如果非要说,那一局其实是季玄略胜一筹。


    轩辕齐一来到浮云台上就道:“之前我们也在浮云台上对上过。”


    季玄点头。


    “当时有人叫其余修士全都一起攻击我。”


    “是有这么一件事。”


    轩辕齐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季玄到现在了都还这么淡定,还是笑当初会中季玄计谋的自己,“当时会形成那种局面是你在做推手对吗?”


    季玄脸上同样挂起了笑,“轩辕道友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借此来坑你,如果当真是我第一场混战就坑过轩辕道友,那为何后面组队轩辕道友还要和我一起呢?”


    季玄问得有理有据。


    轩辕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加入你们的队伍,就是好奇当初出手的到底是不是你。”


    季玄当然想过,但他肯定不会承认。


    轩辕齐并不等季玄的后续回答,就已经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不俗,但我并非是仲夏,会因为其他原因给你放水,季玄做好与我全力一战的准备。”


    季玄感到了一点麻烦,实在是轩辕齐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轻视季玄,相反,他还有点重视季玄重视过头了。


    季玄开始反思,莫非他在毒虫那一关的时候,暴露出什么过分厉害的东西了吗?也没有啊。


    比起坑阳砚山那么一下,季玄有那么一点亏,毕竟他压根就没有怎么坑到轩辕齐,倒也没必要这么小心他。


    第一关的幻境他算是充分见识到了轩辕齐的剑,他同样没有小看对方半分。


    轩辕齐对着他点了点头,手中持剑十分有大家之风地道:“请赐教。”


    察觉到那凝聚起来的剑气,季玄眼皮微跳,回礼,“请赐教。”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果然刚刚凝聚起来的剑气就已经向季玄攻击过来。


    季玄早就做好准备,纵身一跃,躲过轩辕齐的剑气。


    轩辕齐的剑是供奉在轩辕皇室剑冢里面的好东西,其剑古朴霸道,带着一股王者之气,毋需质疑,这是一把好剑,好剑对于一名剑修来说至关重要,一把好的剑可以让他们战力提升至少三成。


    直到和人完全对上,季玄才知道对方当初压根就没有出全力,哪怕是当初遇上那个血眸黑发的人,轩辕齐都没有出自己真正的本事。


    现在季玄被轩辕齐的剑追得有些狼狈,对方剑走霸道迅猛,时常给人一种逃无可逃必不可避之感,一旦季玄真正与其剑剑相碰,又会感到手都被对方的剑给震麻了。


    对方的剑与宸天仙尊又或者霍无厌的剑都不一样,他的剑更霸道,以着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严压着季玄的水剑。


    水剑破灭,季玄甩了甩自己被震麻的手,别说对方这实力实在不容小觑,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弟子,他们的实力可以还在一个境界的时候,就越级挑战更加强大的人。


    轩辕齐锐利的目光直直锁定着季玄,同时手中剑不停,银芒闪过,就又是一剑,直直刺向不远处的季玄,季玄手中水剑再一次聚集,只听“叮”地一声,两剑相碰,可轩辕齐的剑远不止如此,他早就发现季玄手上秘法无数,但本身身体并不强悍,只见他手上施力,季玄手中长剑就已经脱手,化作一滩水。


    季玄眸色沉沉,微微皱眉,借势后退了好些步,然他的虎口却已经被那一击震得发麻发疼。


    与人对决,手中剑先被人给挑了,这基本就已经大势已去,但季玄手中的剑不过是他自己幻化出来的水剑。


    只见他手中轻握,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再一次凝聚出一把水剑,水剑剑锋深寒,凛冽,泛着盈盈水光,半透明的水剑倒影出青年如雪般冷白的面容。


    季玄没有说话,但轩辕齐却已经知道季玄在说再来。


    闪瞬之间,刚刚距离季玄还有好几米的男人再一次逼近。


    季玄手中掐诀,脚下地面出现厚实的寒冰,寒冰笼罩,直直向轩辕齐攻击过去,冰花落在轩辕齐的脸颊,在脸颊上割开一个口子,还不等更多的冰花落到他身上,他身上就已经一阵宝光闪现,冰花被完全隔绝在宝光之外,然而轩辕齐还在动,他破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冰墙,来到了季玄的面前,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扫剑而去。


    长剑一闪,剑风就已经逼到了季玄的喉咙。


    剑刃近在迟尺,在所有人都以为季玄要抬不起剑的时候,季玄手中水剑轻飘飘地拦下了轩辕齐的剑,在挡剑的瞬间,季玄手中的剑化作了一把冰剑,碎冰炸裂,可季玄偏偏就接下来轩辕齐的这一剑。


    轩辕齐嘴唇轻抿,压剑逼近,季玄感受到对方冷硬刚毅的面容在靠近。


    轩辕齐同样感受到季玄手中的剑,若是这人手中是一把绝世宝剑,若这人修为与他同样,这绝对会是他剑道上的一大劲敌,可惜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仅是如此,也足够轩辕齐兴奋,他眼睛发亮地看向季玄,注视到对方过于深沉的眼,那眼好似一道深渊,在吸引人跳下去。


    季玄嘴唇轻动,轩辕齐听清季玄是在念动什么法咒,当机立断急速后退,果然他撤开的瞬间,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就已经炸裂开数道冰花。


    季玄并没有停止反击,手中长剑趁着机会直取轩辕齐的命门。


    轩辕齐手中长剑骤挽,势如泰山的剑稳稳接住季玄的剑,可季玄本生用的就是水剑,水剑化冰,所以足够坚硬,在水剑靠近轩辕齐的瞬间他的剑尖猛然炸裂开来。


    轩辕齐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剑,可作为一位剑道强者,他早已学会应万变,剑风轻扫,强势霸道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将季玄炸裂的冰渣吹得到处都是。


    季玄手中剑早已再次成型,攻击而去被轩辕齐反手一剑不差分毫地截住了这一击。


    两人衣袂翻飞,一白衣一黑衣打得不可开交。


    只是剑风掠过,地上就已经激起一大片冰花,冰花降落的越来越多,季玄的面色也愈加苍白起来,两人好似在寒冬腊月里比剑切磋,只是剑风一动,就震起地上冰花,扬起漫天纷飞的寒意。


    观战的普通修士或许还看不出来,那些已经化神修为的大能却已经看出来。


    轩辕皇族的太子殿下看着轩辕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不由皱了皱眉,“小老六被人困在了领域主场里。”


    “这只是一元婴初期的领域,应当不足为惧。”另一边的斯文男子宽慰道。


    太子殿下看着两人如同飞鸟一般的身影,再看着手中剑已经越发凌厉的轩辕齐摇了摇头,“不一样。”


    “哦?太子殿下可是觉得那合欢宗少主有点过于不简单了。”


    “自然。”


    “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发现那季玄的剑和有一个人有点像?”


    太子殿下本就是单纯觉得轩辕齐几乎在慢慢被对方的领域笼罩不太好,听斯文男子如此问起倒是有认真去看季玄的剑,看了良久,他不甚确定地道:“北幽魔尊?”


    太子从未亲眼看过霍无厌动手,但他们轩辕皇室可是有着好几个霍无厌出手的留影,仔细看看便能发现季玄手上的剑招与霍无厌的剑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季玄失踪那会在霍无厌那边呆了那么久,学会霍无厌一点剑招不足为奇。”太子说完这话,就连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不足为奇,对方压根就是得了霍无厌不少真传,霍无厌当初刚出现修真界的时候,就是能够越境界的挑战其他大能,对方当时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让整个修真界都注意到他的存在,并忌惮他。


    “霍无厌莫非还真收了对方当徒弟不成?”太子喃喃自语。


    “太子殿下,其实六皇子应当小心的并不是他的剑,也不是他的领域,这些都不足真正伤到六皇子殿下,殿下应当小心的其实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小生刚刚仔细观察过,仲夏魔君之前仿佛被什么摄住,然后险些就掉出擂台并不是在放水,而是她那一瞬间真的被什么给蛊住了,所以她当时神智回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震惊。”斯文男子缓缓道。


    “那你为何不早说。”男人审视地看着自己的谋士。


    “殿下,并非小生不愿意早点说,而是六皇子被困在元婴大圆满太久了,就连阳家那小子都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可要年长对方几十岁的六皇子还没有动静,六皇子既然卡在这个境界,何不让外物来刺激一下好了,有时这些外物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男人面色不动,只将审视的目光收回,“但愿如你所言。”


    浮云台上。


    季玄与轩辕齐还打的不可开交,只见场上剑光闪动,惊起一片片冰花,冰花如花雨纷纷,落英漫天。


    极寒之中,剑光一现,如惊鸿掣电,就已经向着另一个人的命门袭击而去,另一道白影提身一纵,避开那一剑。


    季玄到底是一个身体虚弱,受点伤就能哭出来的弱鸡的身体,哪怕有着强大灵力以及神魂撑着,他也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战斗。


    季玄吞下一颗丹药,眼前就已经剑光一闪,四下竟是被数万把剑给笼罩住,轩辕齐在与他切磋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开始动真格的了。


    而他的实力其实也被对方试探得差不多了。


    季玄随手丢了手中冰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手中伞骤然出现,他一手持伞,仿佛看不见自己面前凝结出的上万把灵剑。


    轩辕齐也压根不在意季玄是否看不看得见这些剑,他只是打算为这一场比试画上完美句号了,万剑还未动,那些纷纷扬扬降落的冰花就已经被深寒的剑气所摧。


    季玄脸色苍白,双眸在那锋利的剑光之下都不曾眯起半分,依旧深邃如渊。


    轩辕齐本能地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对,这才加快了结束比试的步伐。


    季玄终于动了,手中伞被他丢出,那伞在虚空中转了好几圈,霜雪落到伞上,伞上阵法猛然被触动,一个接一个的阵法被触发,霜雪变作了冰刀子一般锋利,寒冷的风就连隔了很远的修士都能感受到。


    季玄这是开大招了,可轩辕齐才不是那种站着挨打的人,他本生就是一把剑,人影乍合又分,随后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人剑合一!


    季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位对剑道的领悟这么高的吗?


    能够领悟出剑气剑意就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位倒好,还只是元婴大圆满,既然连人剑合一都可以做到了。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无数的剑向季玄刺了过来。


    季玄灵念一动,他的面前就竖起一道十多米高的冰墙,剑与冰碰撞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剑光在冰上划出一道道沟壑,这还不算完,无数长剑飞舞,将季玄团团围住,只要季玄的冰破开,恐怕那些剑就能够直接给季玄捅个对穿。


    对方的一招一式,都深寒凌厉至极,季玄要真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恐怕都要被这万剑齐出的浩大声势吓得腿软了,但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上一世的经历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他手指微动,冰墙猛然向外炸裂开来。


    在那一堆剑就要将季玄吞噬的时候,季玄手中的伞再一次飞舞出去,一个大型困阵转瞬就已经成型,在牵制住对方的同时,季玄找到属于轩辕齐幻化的那把剑,借着锋利剑刃划破自己的手掌,大量的血覆盖在剑身,而他面前的季玄已经因为痛疼留下生理性眼泪。


    白衣青年泪水打湿长长的睫毛,在上面如同晶莹的露珠,透着一股脆弱感,可那双眼睛却还如之前一般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轩辕齐下意识恍惚了一下,就听到有人说“看我”。


    当轩辕齐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就看见季玄眼中的猩红,然后就好似被什么给蛊惑了一般,再难以动弹半分。


    轩辕齐可是元婴大圆满,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瞳术控制,但季玄的瞳术并不是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之前就已经对着人不动声色的下了两次,只是一直没把人真正地拉进去,如今有了前两次铺垫,确定可以把轩辕齐拉进深层幻境之后,不再顾忌之后,直接就将人拉入自己专门为对方编织的幻境之中。


    在外人看来,就是季玄突然发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找到轩辕齐幻化的剑,然后用血将大半个剑身都包裹起来。


    季玄在涂抹鲜血之后就没有动,一直等在幻境前方,似乎在等幻境生成,一片片鹅毛大的冰花从天空飘落,将轩辕齐的那把剑用厚厚冰雪覆盖住。


    看现在的趋势,赢的那个人似乎是季玄,但场下修士都对季玄没报太大希望,季玄对上的可不是其他人,而是一剑破万法的剑修,剑修可不仅仅只是战力比起寻常修士高强,他们的心性也远超常人。


    而季玄为什么没有动,当然是他侵入了轩辕齐的幻境当中。


    季玄跟着其一起来到幻境,就被面前的黄土,数不尽的尸骨腐肉震得微微愣了一下。


    枯木,尸骨,野兽,处处都是危机,如同人间炼狱的地方居然就是黄泉路,这个轩辕皇室用来培养嫡系后辈的地方。


    季玄沉默了一下,几岁大的小孩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年,真的不会逼疯吗?季玄有点怀疑轩辕皇室的那群家伙心理还健不健康了。


    季玄的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小孩,这小孩看起来还白白净净,应该是刚刚被丢到这里来,比起后面冷峻寡言的轩辕齐,才不过五岁的轩辕齐看起来白嫩可爱极了,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修真界的小孩都早熟,五岁已经让他明白很多道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里呆满一年,可是他应该怎么活到一年后。


    轩辕齐跟着小孩的惶恐而惶恐,可他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应该,他不应该还是这样小孩的模样,可他应该是什么模样。


    轩辕齐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手,以及手上的匕首。


    已经有野兽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所吸收,轩辕齐连忙拿着自己的匕首快速离开这里。


    黄泉路的试炼远远不如这么简单,他极有可能会遇见和他同样来黄泉路试炼的人,那些人会有他之前的玩伴,也会是无辜的小孩,而他是唯一的皇室,这个残忍的游戏需要他们把自己遇见的人都杀了,不然他们就会被没收身上的辟谷丹,轩辕齐想起来了,他之前遇见了一个小孩,为了不伤害无辜,他选择放弃攻击,然而他的放弃却让那小孩在他转身的时候,猛然向他攻击过来,所以他受伤了,若不是他是皇子,那藏在暗处的人压根就不会救他,最后那个小孩还是死了,而他身上的辟谷丹也被没收了。


    轩辕齐眸色暗沉了一点,他握紧匕首小心前进着,寻找着落单的野兽,这里没有妖兽,只有一些没有灵力只有肉体力量的野兽,他完全可以依靠猎杀妖兽来填满口腹之欲。


    轩辕齐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只野兽幼崽,小小的幼崽连走都还走不动,他就算只有炼气一层的实力,也完全可以拿下对方,可这只是一只幼崽,又累又渴的轩辕齐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搏斗,还是没有出手,他逗弄着那只小狼幼崽,跟逗弄二姐宫殿里的那只大白猫咪一样,让疲惫的他找到一点慰藉。


    “嗷呜——”


    一声狼嚎,吓得小轩辕齐手都抖了一下,他握紧手中匕首,果然身后有只母狼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不等轩辕齐做出更多反应,那只母狼就已经猛然向轩辕齐攻击过去,才五岁的小孩吓得胡乱挥舞手中匕首,炼气一层的实力爆发出来。


    等轩辕齐回过神来的时候,母狼已经死了,就连小狼也跟着一起死了。


    他杀了它们。


    他实在太饿太渴了,哪怕再不想碰,他还是慢慢靠近了母狼,尖锐的牙齿咬破对方的皮毛,吸着对方的血肉,然后又因为恶心全都吐了出来。


    轩辕齐不再碰这些东西,但他不过是坚持了两天就在求生的本能下茹毛饮血。


    堂堂轩辕皇室的六皇子竟是过得像野兽一样,仅是因为他可怜了一个人。


    他的身上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他就是死不了,轩辕皇室不会让他们珍贵的嫡系血脉死在这里,每当他感觉他要死了,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暗卫就会喂他服下一颗丹药。


    如此半月过去,轩辕齐再次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他的旁系兄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看见熟人轩辕齐很是高兴,甚至忽略了这个年长他三岁的兄弟过得过于好了一点,至少对方的身上算得上干净。


    那人见到轩辕齐也是有点意外,先是亲热地与轩辕齐打了招呼,然后就询问轩辕齐近况怎么样,这亲热友好的模样几乎险些让小轩辕齐落泪,他就算再如何少年老成,也不过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委屈几乎让他忽略了对方眼底的复杂。


    “六皇子,你莫非不知道每当你与另一个人相遇,不是他死就是你死吗?”


    这话一出,轩辕齐面色微变,“原,原哥哥,你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吗?”


    “我是说过,但那是因为你是六皇子啊,谁知道我也会被丢进这黄泉路。”


    当那交给他们防身的匕首送到轩辕齐的胸膛面前的时候,轩辕齐竟是毫不意外,而他也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他那位旁系兄弟分明比轩辕齐早出手,但最后被匕首刺透胸膛的却是他,只因他的匕首在靠近轩辕齐的胸膛之后就已经停止了,对方压根就没打算真的杀轩辕齐。


    “原,原哥哥!”轩辕齐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落。


    胸膛破了一个大洞的小孩,这时候还笑得出声,“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本就脏兮兮的小孩哭的不成样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要保护你吗,我肯定就得一直保护下来,你,别遇见一个人就傻乎乎的,这来黄泉路的小孩全都想杀你,想活着就把他们全杀了,不然我可真是白死了。”


    轩辕齐手足无措极了,他想要按住对方伤口,不想血继续往外流,但压根就没有用,对方失去了生机,对方的身体开始变冷变僵,每有被血味吸引过来的野兽,他就麻木地将其杀掉。


    他就这么在这里坐了许久许久,再离开时他就跟想清了许多事一样。


    季玄作为一个外来者看得就比一个小孩清楚多了,他能够看出那个大轩辕齐一些的小孩压根就没了这样为人奉献的精神,所以对方看见轩辕齐之后会目光复杂,皇室用一个小孩的“自我牺牲”来保住轩辕齐的纯粹,又使其不再优柔寡断,这些恐怕后面的轩辕齐倒回来仔细想想,也会发现端倪。


    所以这并非是什么轩辕齐害怕不愿回忆的往事,而是对方的一个心结。


    季玄的幻术中,轩辕齐并没有沉溺其中,而是很快就醒过神来,他看着这片熟悉的场景,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陈述道:“这是那片幻境空间都没有察觉到的往事。”


    “这只能说明你最害怕的并不是这件事,这件事在你看来或许是让人伤心,但不足以动摇你的剑心。”


    “那不知季道友把我拉进来的意义何在?”


    “当然是为了打败你,在我的主场里面,找到你心里的一丝脆弱,我便可趁虚而入。”


    “所以,你现在是找到我的脆弱了吗?”轩辕齐饶有兴趣地问道。


    “算是吧,至少我知道了你并不是讨厌阳砚山,而是讨厌被人欺骗,这算是童年阴影吗?不过也不重要了,你是挣脱不开我的幻术的。”季玄漫不经心道,在对方中了幻术之后局面已经就已经一边倒。


    “你很强。”


    “嗯?”


    “强得不太像元婴修士,但轩辕皇室族人要真这么容易被受制于人,那皇室就不会传承上万年了。”轩辕齐捏碎腰间玉佩,他的本命灵剑就这么再次出现在轩辕齐的手中,而季玄专门为对方构建的幻术回笼也在慢慢的崩塌。


    这就是传承,背靠大家族又或者强大师尊的修士总是比一般人要难杀许多,便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许多的保命灵宝,坏了一样,还有无数件可以补上。


    并没有真正困住轩辕齐,季玄一点都不意外,手中浮现出一把漆黑狭长的剑,不给对方任何反应,那把带着黑色火焰的剑就已经靠近。


    北幽魔尊的剑!!


    两剑相碰,轩辕齐手中之前能够斩破季玄水剑,在其冰剑上留下痕迹的剑,如今也就只是与那漆黑的剑一起发出一道剑鸣,漆黑古朴的长剑在对上另一把剑的时候,剑上就开始燃烧起灼灼火焰,火焰格外霸道,带着吞噬之力,似乎想要把面前的人连人带剑的吞噬干净。


    两人就这么在这幻术制造的场景中打了起来,在这里季玄稍微可以放开许多手脚,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还是不是能够念动咒语,让天空降下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可怖的火焰一接触地面就完全燃烧起来,热焰中,季玄就是这片空间的主宰。


    轩辕齐抿了抿唇,并无如此就放弃,剑与剑的碰撞,使其越战越勇,眼中都是兴奋的光芒。


    又是数百招过去,轩辕齐身上已经多了许多的伤口,但其依旧义无反顾地往季玄那里跑,季玄已经发现对方就是把他当做了磨剑石,可他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还真的如对方所愿一直给对方喂招。


    轩辕齐并不傻,他已经发现季玄强得不太像是元婴修士,对方或许是夺舍的。


    夺舍对于修士来说真不是什么太陌生的东西,每过个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夺舍,有些人夺舍成功之后,能够隐藏得极好,也有穷凶极恶之辈夺舍之后就是大开杀戒,他已经猜到季玄应该就是一个低调的夺舍老祖,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前十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炼气,不过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一个元婴修士,因为对方合欢宗少主的身份,之前所有人都觉得是这位采补了许多大能,如今再看,分明是这人本就是夺舍重生来的老怪物。


    轩辕齐想清一切,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与对方打斗,季玄的剑意外地使得很好,没有剑修能够拒绝一个强大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对手还是用剑的。


    季玄如对方所愿给对方磨炼剑道,还会在对方某些攻击不对的地方提点一二,季玄那些提点的话几乎张口就来,谁让他以前高中闲暇的时间没少看武侠修真小说等,那时的武侠修真小说风靡一时,最爱写主角是一名剑客剑修什么的,季玄当时没少看,基本的一些理念还是很懂的。


    轩辕齐一个剑修为什么无法突破化神境界,那当然是他剑心有垢,他的剑还没有达到他所期盼的纯粹,不是他无法突破,而是他被陈年往事绊住,不想也不愿突破。


    季玄在和轩辕齐过招的时候,与其说是他想要赢得这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对方在引导轩辕齐。


    轩辕齐面色古怪,“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比赛魁首的位置。”


    “以前辈的实力想要魁首的位置轻而易举。”轩辕齐实事求是。


    “可我不想暴露自己夺舍的身份。”季玄想要赢当然容易,放开了打,这个修真界恐怕也没几个人压得住他,但问题出就出在季玄只要不想自找麻烦,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承蒙前辈指导,只要前辈不做出危害整个修真界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前辈是夺舍的事。”


    季玄漂浮在半空中,好似虚坐在什么椅子上,他轻笑道:“轩辕道友难道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吗?我说我想要成为这场比赛的魁首。”


    想要成为魁首他起码还要胜过阳砚山。


    “阳砚山不会是前辈你的对手。”


    “但他会是季玄的对手,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罢了,因缘巧合之下赢过轩辕道友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想要再赢过阳砚山实在太难了,而且阳砚山他有毒啊,还是防护罩都格挡不了的毒。”


    夺舍重生的季玄当然可以打,可没有夺舍的季玄就不能打了。


    轩辕齐明白了季玄的意思,面色有些古怪,“前辈是想要我帮你向阳砚山那边说话,让其不要与前辈你打。”


    季玄眼中满满都是孺子可教也的欣赏。


    “不过前辈莫非不知道我与阳砚山并不和。”


    “你们不和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喜欢你,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一个于自己大概没什么用的东西不是很划算吗?他一定会同意的。”季玄发挥自己的老本行,睁着眼睛说瞎话。


    “前辈这事行不通。”轩辕齐与阳砚山争锋相对这么多年,谁知道阳砚山的放不下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这些年的债。


    季玄才不管这么多,“我帮助你突破剑道,与你染上因果,你若想要还我因果就帮我这个忙,当然你只需要说,对方愿不愿意就是对方的事了,我是不介意暴露实力了,也就是暴露实力之后有些麻烦,倒是听说阳砚山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就是不知道他那身体承不承受得住我的剑,除了剑之外,其实我更擅长吞噬,实不相瞒,本座前世是一魔修,我愿意低调你们不给机会的话,那我也只是无奈高调一点了。”


    季玄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恶毒反派,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之意。


    可轩辕齐还真就不敢拒绝,把季玄是夺舍的身份说出来吗,若是对方恼羞成怒拿阳砚山开刀该如何是好,可若同意他该如何和对方说把这魁首的位置让给季玄。


    季玄话放在这里,至于该如何去说,那是轩辕齐该纠结的事与他无关。


    季玄给了对方足够冷静思考的时间,然后从幻术中出来。


    刚刚还一脸反派的季玄现实里面其实已经一脸的泪水。


    季玄手下凝结出冰霜,冰霜蔓延,将那把被他抹上血迹的剑死死封住,然后季玄竟是一把把剑丢出了擂台。


    擂台之下,阳砚山接住这朝他丢过来的剑微微愣了一下,刺骨的寒凉让他有些意外。


    而擂台上的季玄已经道:“这一局我应该是赢了吧。”


    把人丢下来,而他本人还在高台之上,不是他赢了是谁赢了,但这反转让修士们震惊了,这,这什么情况,对方幻术竟然强大到这般地步了吗?


    之前季玄把仲夏控住他们还没怎么太在意,只觉得这人恐怖如斯,可仲夏魔君到底不是修士们熟知的元婴修士,然轩辕齐就不一样了,轩辕皇室六皇子,他的实力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季玄,一个初来乍到的元婴期居然就把对方淘汰了下来。


    修士们全都觉得季玄深藏不露,是个狠角色,结果抬头一看就看见刚刚还把轩辕齐化作的剑丢下来的季玄居然在哭。


    这哭什么啊?!


    总不可能是手上划破一个大口子太痛了吧。


    众修士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差点猜到正确答案。


    因为疼痛流下生理性泪眼的季玄可怜兮兮地磕丹药,一连吃掉好几颗丹药季玄才从擂台上下来。


    人下来了,眼泪还在流。


    如果有机会,如果条件允许,季玄真的很想换一个身体,这动不动就哭,但凡受一点痛就能泪流不止的身体季玄是真的受够了。


    孟铭城观看这比赛看得还挺意犹未尽,谁让他们看不见幻术里面的东西,后半截几乎就是看见季玄用流血的手握住一把剑。


    比赛一结束,霍无厌就离开了位置,孟铭城刚要问对方是要去干什么,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问什么废话,霍无厌离开还能是干什么,肯定是去安慰自己泪流不止的小娇妻。


    季玄眼尾泛红,用清洁术清洁着手上血污,轩辕齐与自己本命灵剑合体化作的剑有抑制人伤口复合的能力,季玄真眼泪汪汪地处理着伤口,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其他人穿越谁不是大杀四方,就他是卑微求生。


    “还好?”


    独属于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引得季玄猛然抬起了头,霍无厌来了!!


    季玄周围还有着其他修士呢,霍无厌居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来到季玄的面前。


    别说季玄惊讶了,其他修士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是说北幽魔尊喜怒无常,只喜欢收集炉鼎,但没一个人能够近对方身吗?对方这么关心一个人是要闹哪样?


    霍无厌并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将季玄眼角的泪水帮人轻柔地抹去,温声问道:“疼吗?”


    “疼。”季玄可怜兮兮。


    “那需要抱一下吗?”


    季玄直接扑进霍无厌怀里,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地叫道:“魔尊哥哥,我好疼。”


    季玄这情况就跟小孩打架之后还受伤了一样,本来可以自己舔舐伤口,马上就跟没事人一样,但就因为家长一句关心的话瞬间破防,发现悲伤那么大,他可是受伤流血了耶,那多疼啊,必须好好哄哄。


    以至于季玄完全忘了这里是正魔大会,周围好像还有许多修士看着来着。


    目睹眼前一切的方简直接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话说他面前这个扑在人怀里撒娇的是谁,不是前不久还在他面前说自己道侣缠人吗?


    第163章


    方简几乎是下意识觉得那就是顾应,可仔细一看,那人,也不是顾应啊!


    方简心头一跳,发现自己可能撞破了一个不小的秘密,他的季道友可能真的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花花公子。


    之前还与顾应夜半私会的季玄,现在这样公然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是不是不太好,也太不懂得低调了。


    再仔细一看,还是修真界的大人物啊!


    北幽魔尊!!


    方简认真思考了一下顾应与北幽魔尊对上谁赢的可能性更高,一位是名声不错神秘莫测的神箭手,一位是位高权重邪魅狂狷的魔尊,两个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而季玄这模样分明是装作每一个都很爱的样子,还合理分配时间,成功让两人不知道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前一秒还在说自己道侣缠人,要自己的亲亲抱抱,怎么这后一秒就主动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当着无数修士的面前。


    方简越想越为季玄捏一把汗,他的这位季道友不会是要翻船了吧。


    神箭顾应,魔尊霍无厌,单拎一个出来谁不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季道友这老老实实地跟着一个人不好吗,为何想不开非得脚踏两条船,等等,说不定连御剑门的那位白道友也是季玄的情人之一,方简一边觉得合欢宗人私生活真乱,一边担心着季玄会被突然冒出来的顾应给一箭射死,他到时候是帮还是不帮啊!


    季玄与霍无厌这边小情侣贴贴,方简那都已经想到季玄死后,合欢宗与神箭顾应还有北幽魔尊的复杂关系。


    方简为季玄愁得头都大了,而另一边的季玄头直接埋在霍无厌的肩头不动了。


    “你这样可是被其他人看着呢?不怕丢人?”霍无厌传音提醒。


    “这有什么丢人的。”季玄声音有点没精打采,说完那句话之后才跟吸满能量一样,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但是魔尊哥哥都亲自过来了,我肯定得配合一下魔尊哥哥。”


    季玄稍微抬了抬头,给自己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是你想本座过来吗?”霍无厌撩起季玄散落在面前的头发,帮人别在耳后。


    “嗯?”季玄语带疑惑。


    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要霍无厌过来的意思。


    “你在哭。”


    “?”季玄歪头。


    “你在哭,本座肯定要过来。”霍无厌擦干季玄脸上的泪痕,在人眼睛上轻轻吻了吻,“乖,本座带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季玄想说自己哭只是因为自己这个体质,霍无厌应当是最了解季玄这个体质的人,毕竟季玄可是能够因为些许紧痛就流眼泪的人,手上突然出现这么大个口子,流都流了少说一碗,自然会控制不住想哭,但他说这些干什么,告诉霍无厌下次别管他了吗?


    季玄才不会这么通情达理,他拉过霍无厌,顶着自己发红的眼眶,奖励性地亲了亲对方的嘴角,告诉对方,“下次也要过来安慰我,我需要你。”


    霍无厌被季玄这个举动逗得笑了起来,摸了下季玄的头,“好。”


    另一只空着的手推了一颗带着甜味的丹药到季玄的嘴中。


    甜的?丹药!


    还不是入口即化的那种,季玄的眼睛微微睁大,霍无厌这算是给他喂了一颗糖吗?


    “听说有人喜欢把丹药弄成这种味道,给你试试,不喜欢?”霍无厌见季玄瞪大眼睛,把丹药推到腮帮子,虽觉得小朋友这样看起来十足的可爱,但也忧心起季玄是不是不喜欢,季玄就算平日里再喜欢撒娇,那也是一个夺舍老祖,不知道具体年纪到底是多少的夺舍老祖,且对方骨子里的强势那是一点都不比霍无厌少,撒娇好像也只是对方的恶趣味之一。


    霍无厌正要说自己以后不会给季玄弄这种带甜味的丹药,季玄就已经赞叹道:“魔尊哥哥,我突然发现你好会哄人开心。”


    尤其还是哄那种小女孩开心。


    要是现在被霍无厌喂甜丹药的是一个小女生,对方肯定都对霍无厌死心塌地了。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同性当做女人一样哄,要是那种自尊心强点敏感一点的男人或许就要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季玄不一样,他不仅没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冒犯,还饶有兴趣地告诉霍无厌,“这应该是讨女修欢心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但我很喜欢,现在魔尊哥哥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要这么做的?你自己琢磨的吗?还有除了这个还会有其他的东西吗?”


    刚刚还跟要枯萎了一样的季玄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霍无厌这都知道拿糖哄人高兴了,那他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收到霍无厌哄人的礼物了,花?又或者是什么珍贵的天才地宝?


    作为被哄的季玄感觉还挺新奇,他其实没想过要与霍无厌以这种状态相处,话说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走到现在这种情况的。


    季玄反思了长达三秒钟,最后确定是霍无厌爱看,就是因为对方爱看他撒娇讨好的话,季玄才会为了达成某些目的特意如此,后面就有那么一点习惯了。


    造孽啊!作为一个男人常常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这么撒娇不好吧!


    季玄继续反思。


    人至少不应该这么堕落。


    他看了看霍无厌靠起来十分舒服的肩窝,又看了看霍无厌有些沉思的模样,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再给季玄安排点其他东西,季玄都要被对方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勾得心痒难耐,想把人压在墙上狠狠亲一亲。


    季玄笑眼弯弯,反过来提醒霍无厌,“魔尊哥哥,我们现在还在正魔大会。”


    简而言之就是有很多人看着。


    “无碍,他们迟早都会知道。”霍无厌从不介意其他人知道自己与季玄的关系,要是介意他就不会提出要和季玄结为道侣了,现在其他修士知不知道也压根就不重要。


    季玄一开始没表明自己与霍无厌的关系,是担心其他人会误会合欢宗与赤炎魔宗有什么,而两人当时那关系季玄觉得是道侣,可霍无厌好像也没说两人是道侣关系,也就没放到明面上,但现在霍无厌已经突破渡劫期,而季玄本人也想两人换一个更为亲密的关系,所以既然迟早其他人都会知道,那现在知道和后面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


    季玄传音小声提醒,“莫非魔尊哥哥忘了你之前拿我挡过其他人。”


    生怕霍无厌想不起来了,季玄进一步提醒道:“秋宴大会。”


    霍无厌在季玄说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当时季玄装得可是一位被霍无厌从深山里面挖出来的化神大能。


    “问题不大,你后面大概也不会用那个身份了。”


    季玄轻嘶一声,声音中还带着笑意,“那那些参加过秋宴大会的人大概会觉得魔尊哥哥是一个渣男。”


    说着霍无厌会被人误以为是渣男的季玄完全忘了好像还有一个人误会了点什么,现在在对方眼中他也是一个渣男。


    季玄被一颗带着甜味的丹药给哄好,压根没理周围人惊悚的目光,快速与霍无厌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


    修士们目光惊悚倒也不是因为季玄与北幽魔尊的关系,之前季玄用北幽魔尊的剑时,他们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之所以还这么惊悚,并不是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而是季玄,一个元婴初期的小修士,居然敢拉着北幽魔尊亲,而北幽魔尊不仅没有生气,还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这未免有点过于惊悚了。


    北幽魔尊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这么一看,他们又突然发现传闻中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北幽魔尊好像长得十分俊美,甚至完全不输于有美男子之称的百里闻。


    季玄与霍无厌光速离开之后,季玄就把刚刚想做的付诸行动。


    把霍无厌压在墙上亲。


    霍无厌才不是那种季玄亲就任由季玄随便亲、攻城略地的人,季玄的吻如雨点般猛烈的时候,霍无厌就添柴加火,分明是那个被压在墙上亲的人,吻得却是比季玄还要深入灼热。


    两人你来我往地亲吻,等分开时彼此的喘息都有点不稳。


    霍无厌克制道:“你之后还有比试。”


    季玄叹息,“我之后还有比试。”


    虽然他已经威胁了轩辕齐,但对方到底能不能说服阳砚山说实话就连季玄也不知道。


    “阳砚山的比试你要看看吗?”


    季玄答得飞快,“要。”


    很快霍无厌就放出一面水镜,这应该是阳砚山之前与人比试的画面,只见擂台上的人刚好是阳砚山与常师姐。


    季玄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阳砚山的第一场擂台赛。


    季玄按耐住身上的躁动,认真看了起来。


    常师姐的实力到底如何,季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对方是风灵根,鲜少真正出手,当对方真正出手之后,季玄就发现这位白筠尊主的二弟子并不简单。


    香肩半露,性感漂亮的常师姐手持烟杆,吸了一口烟嘴,然后吐出一口白烟,这在以往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如今居然在构建一个烟雾世界。


    烟雾仿若一只巨大的怪物,化作常师姐手下最夺命的武器,


    常师姐手中烟杆闪烁起妖艳的紫色,烟杆之上隐隐浮现些许晦涩的花纹,花纹转动,那股已经弥漫开来的烟雾就成了带着蛊惑气息的迷烟。


    而另一边的阳砚山显然也出手了,而他无往不利的毒居然化在了常师姐的烟雾中,常师姐的烟雾竟是将阳砚山的毒给吞没了,那股白烟变作带着点紫色的烟雾,有着强烈的腐蚀性。


    毒雾倾斜而动,很快就如同毒蛇一样向阳砚山席卷而去。


    常师姐这是专门争对阳砚山毒而制造的烟雾,不少人都觉得阳砚山这次怕是要吃苦头的时候,被毒雾包裹的阳砚山却是笑了起来,果然紧接着围绕在阳砚山身上的毒雾四散开来,不等其他人看清他的出手,这一局竟是已经结束,常师姐已经面色发紫地倒在地上。


    用时不过短短一盏茶。


    季玄强大的神魂让他看见比常人更多一点的东西,比如常师姐在阳砚山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妙,对着阳砚山下了媚术,然而她的媚术不仅没有起到作用,还被人趁着使用媚术的这一时机种下毒,那毒完全无视修士的护体灵气,身上秘宝,就这么当着人的面种下了。


    “他这得服用过多少好东西啊!”季玄发出羡慕的赞叹。


    “有把握吗?”霍无厌问。


    季玄自信满满地道:“没把握。”


    对方这水准,季玄若是不想暴露实力,那是百分百的打不过。


    第164章


    季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没把握在隐藏实力的情况下打过。


    霍无厌沉吟了一下,“你若实在想要那东西不如和阳砚山交涉一下。”


    毕竟这打不过不是还可以收买吗,以相等的利益去利诱对方,说不定阳砚山就将那玉器拱手相让了。


    季玄听完就觉得交涉成功的可能性不太,阳砚山要是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就不会还继续参加正魔大会了,对方原本对魁首的位置没那么大的激情,整一个水到重元秘境的钥匙就够了的状态,可一听到那关于气运大道的秘宝这位可是一下就认真起来。


    霍无厌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利诱不行,那就威逼。”


    这风格是很魔道中人了。


    “魔尊哥哥都不顾及一下阳砚山背后的势力吗?”季玄笑问。


    霍无厌对此并不畏惧,“阳砚山身后的无非就是万毒门与阳家,首先万毒门是万万不敢对赤炎魔宗出手,至于阳家,阳家是越发的名声鹊起,但其早些年为了阳砚山寻遍天下奇毒,得罪了不少人,只要本座想对付阳家,愿意为本座马首是瞻的人数不胜数。”


    “不过他们是想借魔尊哥哥你的势,趁机铲除阳家。”


    霍无厌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不屑,“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想要的就好,他们在借本座的势,本座又何尝不是在借他们的手,不过是各取所需,最后是谁获利还未可知。”


    季玄眉眼弯弯,竟是在这样算得上严肃的场景笑了出来,“我说魔尊哥哥,我只是想要一个小小秘宝而已,倒不至于上升到门派争斗上。”


    那东西对于季玄真只是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懒得勉强。


    季玄最近如何,其实白筠尊者都没怎么管,居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好,但白筠尊者在季玄这最后关卡的擂台赛,是真的没有管季玄。


    季玄心下早有疑惑,问道:“白筠尊者近来可有观看比赛。”若是白筠尊者在,以她以往表现出来的的对原主的关心,这时候怎么也该冒出来帮季玄出出招。


    “白筠尊者,从上一局开始她就突然离席,似乎是合欢宗出事了。”


    季玄眼皮一跳,合欢宗能出什么事?


    季玄到底不是真正的合欢宗少主,虽然好奇合欢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能够让白筠尊者亲自跑一趟,但也并没有深入去打听。


    两人就最后一关浅浅讨论了一下,没讨论出什么办法之后,季玄就打算顺其自然,其实他原本的身体抗毒性还挺高,他那时天天被泡药汤里,寻常的黑魔法都伤不到他,不过季玄现在的这个身体,季玄只能说,对方想毒他,大概能够一毒一个准。


    很快输方那边的战斗就同样也结束了,最后的赢家居然是仲夏,仲夏雄赳赳气昂昂地与阳砚山对上。


    阳砚山这人在元婴这一辈修士面前多少是有点形成了心理阴影,不少人都害怕碰上这位,仲夏却是不同,她是霍无厌的手下,为其走南闯北,处理过大小事物,她的实战能力远不是寻常弟子长老能够比拟的。


    其他人遇上阳砚山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先觉得自己输定了,仲夏却是不同,与这位号称修真界化神之下第一人的人打,她的眼中满满都是兴奋。


    仲夏先是对着阳砚山客气地点了点头,笑语嫣然,“还以为没机会和你打上一场,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刚好就碰上了你。”


    阳砚山疏离地点了点头。


    寻常邪修,尤其是在毒气、瘴气里面修炼的修士,常年与奇虫怪草打交道,身上都带着一股腥臭味,让人光是靠近就反感,可阳砚山的身上却是不同,分明是一个毒人,身上不仅没有腥臭恶心的味道,还带着一点草叶香。


    娘们唧唧的,仲夏撇嘴。


    火系灵根最是压制这些阴邪之物,仲夏在简单打招呼之后就先下手为强,不给人留半点机会。


    阳砚山的毒是很厉害,但其弱点也同样很明显,对方的身体不太好,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完全有可趁之机,华岁大人可是和她说了不少应该如何对付阳砚山的办法,就算有那么一两条有用也是不错。


    季玄坐在下方的观战台上观看两人之间的比试。


    仲夏身为女子,身法轻灵,长鞭又是远程攻击的好物件,面对手中只是用玉尺防护的阳砚山原本应该是占尽了优势,但阳砚山最厉害的东西从来不是用来防身的尺子,而是毒,阳砚山与仲夏打斗时就有放出毒雾,毒雾并不只是简单的雾,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里面是由无数的小虫组成,在仲夏应付那小虫的时候,阳砚山的玉尺就已经逼近仲夏的面门,而仲夏要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两相对决,是真枪实干的打,仲夏手上除了长鞭外,还有不少克制阳砚山的东西,然而阳砚山的毒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可以无视修士的防护,就在仲夏自信满满,自己应该能够拿下阳砚山的时候,她发现她好像动不了了。


    这就挺尴尬。


    其他人或许都不知道仲夏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作为旁观者的季玄却是知道,他眼力超群,一眼就看出仲夏是在与阳砚山见面起就已经中了毒。


    又要无色无味,又要不会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这对下毒者来说就十分考验技术了。


    仲夏专门争对阳砚山的毒,连呼吸都停止了,本以为万无一失,但真正的毒人除了下毒驾驭毒物的本事也是极为厉害,仲夏会中毒就是说话那会有一只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毒虫落到了仲夏的身上,然后就是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毒就已经无声无息地种下,那小毒虫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对方一点杀气都没有,连护体灵宝都拦不住。


    季玄开始设想自己要是全身燃烧异火这东西能不能靠近,可惜的是阳砚山的毒从不是单一的简单物体,也不是其他邪修身上那种浊黄腥臭的简单毒,而是一种更高级可以修成长生大道的东西。


    身形已经动不了的仲夏早已经预料到最后的结果会如何,结果就在她以往她必输无疑的时候,阳砚山咳嗽了起来,几声咳嗽之后阳砚山之前就受伤流血的地方再一次滴答滴答往下流着血。


    这把仲夏看得恨不得马上趁他病要他命,刚一挣扎就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


    仲夏认命,果然她没一会就被丢下了台。


    被丢下台之后一只附着在她皮肤上的小飞虫才离开仲夏,仲夏立马就能动了,而那位赢了她的人因为失血脸都开始变白了。


    比试并不会因为阳砚山的身体不适就停止,他也只是离开擂台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又开始下一场比试。


    这一次比试的两人分明是阳砚山与季玄。


    这个结果是大家一开始没想到的,谁能想到这元婴境界的巅峰对决会是元婴大圆满和一个元婴初期。


    季玄的实力时常让他们忘记对方真正的境界,但只要一仔细想一下,就会觉得对方以元婴的实力,连续斗过两个元婴大圆满未免过于恐怖。


    不管过程如何,现在站在阳砚山面上的就是季玄,只要一想起阳砚山的毒他人就为季玄这匹黑马捏一口气,对方的实力这能够活吞了季玄吧!


    同时也没人忘记阳砚山身上是有旧伤的,季玄既然能够赢过轩辕齐,那赢过身负重伤的阳砚山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季玄与阳砚山两两站在擂台之上,在其他人都要悄悄买定离手的时候,当事人之一的阳砚山却是礼貌性地对着季玄点头示意,“那剑”


    “嗯?”


    “我是说谢谢你把剑丢在我手中。”


    “不客气。”他当时真只是随便一丢。


    季玄心下吐槽归吐槽,面上却是十足十的正经,为了以示尊重,他还把霍无厌的剑拿出来护护身。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其实更想用宸天的诛魔剑,诛魔剑可是克煞驱邪的好东西,但他手上能拿出来霍无厌的东西也就算了,他与霍无厌好歹还是自己人,宸天就不一样了,那妥妥就是外人,他要是用了宸天的诛魔剑,这解释就难以解释。


    季玄这正用着霍无厌的剑压惊勒,想着实在不行就和对方对刚毒算了,要是胆子再大一点,隐秘一点的开吞噬技能,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开一些隐匿气息的技能,大概是能做到将对方毒吞噬掉的成就,问题出就出在,谁知道在看水镜的都是些什么境界的人,渡劫期稀少,但并非没有,季玄这一出手,能够妥妥被当成鬼王之流的同谋。


    季玄这边还在等着阳砚山出手,然后好决定自己是出手还是不出手的时候,阳砚山就已经再次咳嗽起来。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随着这咳嗽越发的苍白惨败起来,不少看好阳砚山的人都担忧起来。


    阳砚山并没有因为咳嗽几声,就放过季玄,他手中玉尺转动,向季玄攻击过来,与季玄擦肩而过时就已经种下毒。


    而也正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阳砚山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一次崩裂,比起前两次流血还要猛烈,这如同划破大动脉的喷血量直接把阳家派过来的人给吓到,那个跟在阳砚山身边的人险些就要上前请阳砚山下来。


    阳砚山抿了抿唇,捂住伤口,见根本止不住鲜血又松开手,在伤口上面舔了两下,除了舔到一嘴血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重用。


    阳砚山皱眉,对着充当擂台赛评分人的男修道:“前辈,我身体不适,自愿认输。”


    季玄:“……”


    看着那形同要自杀的血量,季玄只想说其实只需要简单认一下输就行,倒也无需这么自残。


    第165章


    那名男修见阳砚山放出的毒虫都因为主人精血大失而蔫耷耷地从季玄的身上脱落,再见阳砚山现在好似就连站着都是硬撑的模样,实在不好拒绝。


    他与阳家也算有些交情,见阳家的心肝宝贝这副模样已经能够想象到阳家那位强势又宠儿无度的女家主会是什么表情,虽然很可惜阳砚山与连夺魁首的机会擦肩而过,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温声道:“你确定你要退出这一场考核吗?”


    阳砚山脸上露出些许迟疑,毕竟就算他身负重伤,想要打败一个元婴初期也不要太简单,可当随着一声咳嗽,他的身体随着咳嗽颤抖,再抬头时面色都带着一点灰败之色。


    阳砚山脸色的迟疑消退,轻微颔首,“我确定。”


    男修算是看着阳砚山长大,见自己眼中的小孩这样难免心下不忍,那张冷硬的脸上浮现些许柔情,“好。”


    说完那话之后,他又缓缓安慰道:“很遗憾你不能继续参加比赛,但请记住这不过是一场考核,你未来的道路上还会有无数的考验与挫折,也会有无数的辉煌时刻。”


    阳砚山微愣了一下,然后礼貌道:“多谢前辈。”


    阳砚山说要退赛之后,其余修士先是震惊阳砚山居然就这么退赛了吗?竟是伤得如此之重吗?随后震惊于椿飨尊者居然还有这么温和的时候,对方那话基本就相当于告诉阳砚山虽然你这次因为受伤不能夺得最后的魁首,但是没关系,正魔大会左右也不过是一场考核一场经历而已,你就算失去了这次可能获得的荣耀,但你后面还有很多机会。


    这样的特殊待遇着实让人慕了,这么多次的正魔大会了,也不是没有人退赛,但其他人退赛这些尊者最多也就确定一下,结果落到阳砚山这里人尊者还亲自安慰。


    修士们在羡慕的同时,后知后觉意识到要是阳砚山认输,那季玄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元婴境界魁首。


    众修诡异地沉默了。


    话说由这位修为不过只是元婴初期的人当第一名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后续阳砚山就没有管了,他一下台,阳家人就已经连忙迎了上来,先是一名暗卫模样的人扶住阳砚山,给阳砚山喂下一颗丹药,可惜丹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血也只是短暂停止了那么一会,就再一次往外渗。


    那暗卫都有点慌了神,好在旁边一个带着兜帽的矮小女童动用灵气,手上冰霜浮现,竟是利用冰霜的力量先把伤口冻住了。


    “少君大人。”小女童带着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我可如何向家主交代。”


    “应姨放心,家主那边我去说就好。”


    应缡看了一眼嘴唇毫无血色,面色苍白,满脸病弱的少年,她当初看见阳砚山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与应暮辞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两人身体都不太好,但或许就是出生不同,阳砚山与应暮辞的人生可以说得是天差地别。


    应缡面上的怒容并没有因为对方这话减轻多少,“亲自去解释,也得少主能够活着回去才行,您若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女人说话实在是难听,扶着阳砚山的男人都要看不过去,正要说些什么,阳砚山就已经道:“我知道了。”


    应缡还想说什么,见人已经不适到这般地步,到底没继续挖苦。


    阳砚山的伤势实在是重,下来之后没一会就被一堆人众星捧月般的带走了,徒留季玄一个人在场上风中凌乱。


    季玄还看见可能背后帮了季玄一个大忙的轩辕齐皱眉追了过去,但这完全不影响季玄通过打假赛获得了此次比赛的魁首。


    椿飨尊者刚刚放阳砚山走的时候很干干脆,现在看着季玄倒是有点头痛起来,他是偏正道那边的势力,如今元婴境界的魁首不仅由一个魔道弟子,还是区区元婴初期的弟子获得,多少是有点打正道这边的脸了,阳砚山其实才是大众期待的人选。


    阳家怎么说也是仙家正派,而阳砚山就算在万毒门当客卿学习万毒门的毒术,但其本人也算得上是正道与魔道的一个枢纽,正魔要开战的时候,这种人处境会很尴尬,可当正魔打算合作的时候,阳砚山当这交流大会的魁首就是千好万好,结果这最后关头还能冒出一个修士,运气就这么好刚和阳砚山对上,就碰上阳砚山因伤退赛。


    椿飨尊者没急着马上公布季玄就是此次比赛的魁首,他在等。


    季玄在椿飨尊者没有公布比赛最后结果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恐怕是要利用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这一点。


    果然不过就这么短短时间,就有一名修士道:“在下不服,让一名区区元婴初期获得比赛魁首,说出去实在是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元婴境界没人了。”


    季玄打眼望去,好巧不巧这位就是邱曼青的护花使者。


    椿飨尊者闻言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他问道:“既然这样,季玄贤侄怎么看?”


    季玄能够怎么看,当然是对方怎么说就怎么来,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


    季玄笑着点头,一副很理解的模样,实际上已经问候到两人祖宗十八代。


    不过季玄也并不惧怕那人,这整场比试,季玄唯二担心的就是轩辕齐和阳砚山,现在这两人一个是他的手下败将,一个已经如他所愿退赛了,这修士在季玄看来不过也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邱曼青嘴角溢出一点残忍的笑容,她要的就是季玄的轻视。


    季玄擂台赛的表现着实是惊到了邱曼青,她本以为季玄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而已,可对方一连打了四场擂台赛,除去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就单说那中间的两场,几乎就已经证明季玄实力不凡,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可对方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为什么就能做到这么光芒四射,而她在对手的手下不过就是一个轻而易举就可以击败的陪衬。


    强大的反差让邱曼青连装都不想装了,那种以为掌握一切而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全都没了,她现在只觉得惊慌,季玄的成长太快了,对方也并非蠢货的模样,她之前干的事一定会有败露的一天,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她可以趁机除掉对方的机会。


    在邱曼青暗藏恶意的目光中,季玄与那名男修就已经一起站在了擂台之上,其实那些看过季玄与轩辕齐打斗的修士们都知道季玄并不是花拳绣腿,对方是有真实力的,他们之所以觉得别扭,接受不了,无非就是季玄的修为太低,被对方当了魁首,多少有点丢人,但公然挑衅的事还是有点丢面,这群人本来都想着算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当了这个出头鸟,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仲夏算是最不想看见这场景的人,说实话把进阶机会让给季玄的仲夏还挺慌的,尤其是她自己与阳砚山对上之后,本以为自己就要受到尊主的惩罚,没想到柳暗花明,阳砚山那身体真的撑不住了,这敢情好啊!仲夏整个人都喜洋洋的,活像自己赢了。


    结果她这边还没高兴一会,就有不识相的家伙敢不服。


    不服什么啊不服,这人就是闲得蛋疼。


    仲夏的拳头都硬了。


    不论仲夏多么不情愿,季玄与那名男修的比试还是开始了。


    那名男修是一名器修,器修基本都是家大业大,身上不缺灵石和各种好东西的,更为难得的是这人实力也极为不错,不然也不可能护着邱曼青进入前十。


    季玄没太把对方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小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打斗之前还友好的微笑,“道友请。”


    “狂妄。”那修士面色沉了沉,脸上多了几分狠厉。


    季玄:“?”


    不是那啥,他也没干什么呀?


    季玄心下微动,从邱曼青与这位的关系就能想到肯定是邱曼青说了些什么,不过左右与他也无什么关系。


    季玄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剑,冰剑锐利,隐泛森森寒气,也不等对方再给出什么反应就已出手。


    他足尖轻点,有如惊鸿踏雪,浮云台上再一次浮现出之前便出现过一次的冰花,而再细看就会发现就连地面都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


    冰花冰霜齐齐出现,不过转瞬台上空气就已经降了十几度。


    季玄的速度很快,而他面前的冰剑更快,直逼那名修士面门而去。


    寒冰凝剑,冷气逼人,锋锐剑芒以着势不可挡的架势来到修士面前,那修士也并非善类,指尖一点,便有秘宝从他手中飞出,与剑芒相撞,最后两相溃散。


    季玄一击不成,并未放弃,很快就再一次攻击,也不亲自持剑,而是挥袖掐诀让冰剑围绕着男修飞舞,那速度已经肉眼难以捕捉的冰剑做好了随时给修士一击的准备。


    男修并不任由季玄的剑就这么围着他转,他手中掐诀,用上护体灵光护住全身,同时丢出不少主攻伐的器具,全都向季玄攻去。


    其他人看着两人对决的场面,几乎都是把重点放在对决上面,孟铭城留意到霍无厌有点不一样,似乎只关注到季玄一个人,眼中就连与季玄对决的人都容不下,不由发出疑问,“你家小情人就这么好看?”


    “自然。”霍无厌施舍出一点目光,回答道。


    孟铭城无语,这还真是一点谦虚都没有。


    第166章


    “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原来北幽你竟是如此肤浅的吗?”孟铭城故意打扰霍无厌欣赏自家小美人打架时的英姿。


    “季玄的确生得好,不过他的好看更多在于骨相。”


    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的美人美的地方往往都在于骨相而不是皮囊,季玄的美便是那种就算脱离皮囊,也能让人见之难忘。


    孟铭城有点嫌恶的“嘁”了一声,这小情侣之间实在是腻腻歪歪。


    “北幽既然这么在乎你家那位,何不直接帮他一把?”孟铭城疑惑。


    只要霍无厌愿意帮忙,季玄想要夺得魁首简直轻而易举。


    “他会更想自己解决。”霍无厌淡淡道。


    别看季玄时常找霍无厌走后门,但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真正对决起来其从来不寻求霍无厌暗中帮助。


    孟铭城挑眉,他倒是忘了那位可是实打实的夺舍之人。


    “北幽,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呢?”霍无厌眉心微皱,感到聒噪。


    一旁问出无脑问题的孟铭城却是笑了起来,他那张阴郁时常没什么神采的脸在那笑容下显得略有些阴森恐怖,“那北幽你知道他前世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不知。”霍无厌懒得编造什么谎话,如实道。


    “不知道?”孟铭城笑得更欢了一点,“北幽,以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才说,要是其他人我肯定是不会说这吃力不讨好的话。”


    “有话直说。”


    “本尊只是希望北幽在沉迷于对方美色的时候,能够多想想,你若是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对方对你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活了上万年且经历过死亡的老祖要让他们动心可是难如登天,你怎么就知道对方的每一次相处每一句话都不是精心算计过。”


    这话实在有点杀人诛心,就差直说季玄这个完全不知来历的家伙可能就是利用霍无厌的感情。


    霍无厌听见这话也不恼,“半吊子,你觉得北幽是个什么的地方?”


    “极阴极恶之地,你提这个作何?”


    “那你为何会觉得来自北幽的本座会被他所欺骗。”


    “自然是”孟铭城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霍无厌可是在北幽长大的人,向来只有北幽人欺骗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人欺骗北幽人。


    “本座基本的辨别能力,自然看得出他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霍无厌语气一如之前的淡然。


    他其实能够看见季玄的变化,也能察觉到对方的情感波动,对方是一个很恶劣的家伙,害怕付出,又想要享受他人极致的喜爱。霍无厌一边纵容着,一边把季玄拉入自己的锅里,用温水将这叛逆的青蛙煮着,他脑子已经冒出过无数个强取豪夺的想法,但都被暂时压制过去,没想到对方还真潜移默化地被霍无厌煮熟,煮透,会说喜欢也愿意与霍无厌结为道侣。


    大抵就是对方有时的心性并不如平日里那么成熟,霍无厌也不忍心真的怎么欺负,几乎是把人当作娇养的小道侣来对待。


    至于季玄具体多大,他不知道,也并不怎么看重。


    孟铭城一脸你没救了地看向霍无厌,还有那么点惋惜,本来想着以季玄的身份,以及霍无厌的多疑,他这一挑拨肯定能出事。


    孟铭城全当自己帮着霍无厌除去隐患了,谁能想到霍无厌完全就不在意,甚至还说自己有分辨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嫌孟铭城多管闲事。


    季玄这边顾着比斗呢,也不知道自己这打个架,差点就被人偷家。


    那名修士是正经器修,已经在元婴大圆满沉淀了几百年,在元婴期是正经的老前辈,当然也算是一般修士该有的状态,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如阳砚山轩辕齐这类的天才人物,不过区区几百岁就是元婴大圆满的境界,大多元婴修士都是活了上千岁的老家伙,更有不少人光是卡在元婴期就能卡几千年,当然能进入正魔大会的几乎都是一方门派家族的佼佼者,那名修士年轻那会也是天纵奇才,可其偏偏就卡在元婴期如此之久,以往和他并名的人都有人已经晋升化神尊者,而他还生生卡在元婴大圆满难以精进。


    即将开启的重元秘境就是他的机遇之一,修士与邱曼青好了已经有好几百年,看着那个女人在他的扶持下修为越来越高深,结果好景不长,对方也和他一样卡境界了,原因不过是白筠尊者收了一个亲传弟子。


    修士一边鄙夷邱曼青的肚量之小,一边又沉溺于对方的身体,耐不住对方的软软相求,这才前来帮助对方找季玄的麻烦。


    邱曼青是想要季玄命的,但修士不傻,知道季玄在白筠尊者心中的重要性,合欢宗的事是可以拖住白筠尊者一段时间,但只要对方动作快,说不定还能感到比试结束之前回到正魔大会,他只要不想让白筠尊者记恨,就不会动季玄,可美人的要求,修士也是不愿意拒绝的,这才当了出头鸟来找季玄不爽快。


    修士越打越对季玄小心翼翼,季玄的修为分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其实力却是远甚于寻常修士,单论那些招式修士都要怀疑对方少说是元婴后期的修为。


    季玄手中控制的冰剑早就从一开始的一把变作了数十把,隐隐可见当初轩辕齐与其对上的场景,不过当时用出万剑齐出的是轩辕齐,现在却是季玄。


    台上的修士深陷其中或许还感觉不出来,作为围观者的其他修士却是心下大惊,季玄实在是恐怖如斯,竟是能够将轩辕皇室才能学的剑法模仿了几分相似。


    以对方的身份绝不是学过轩辕家剑法,再看两人以往的交涉就可以发现这是两人第一次碰上,结果就这么第一次碰上季玄就能依葫芦画瓢将其必杀技之一学了去。


    季玄这一手几乎就已经暴露了其强大的学习能力,之前对对方实力过于强大还有点存疑的人也稍微理解了一点。


    结果紧接着前不久还在冰攻的季玄就再一次转换了攻击手法。


    场上立马从极寒转化为极炎。


    烈焰翻飞,挥臂间火焰漫天,一个个流星火焰球从天空降落,在浮云台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这还不算完,身上笼罩异火的季玄身边很快就又出现一条条火焰小蛇,修士控制的一小金鼎飞在虚空之中,见那小蛇出现直接二话不说就射出几道金光向小蛇射去,小蛇立时就变成了两段,然而那火焰小蛇不仅没有死,还直接一分为二。


    众修士:“……”


    敢情这位连仲夏魔君的那一手也学会了。


    仲夏这一手小蛇就是最让修士头疼的一点,毕竟面对这样可以无限分裂,还攻击力强悍的火蛇,谁看见不头大,这是就连季玄对上都会纠结应该如何是好的东西,更不要说修士了。


    就算他身上秘宝无数也经不起季玄这样来消耗,再想想对方好像也和阳砚山对上过,虽然两人并没有真正打起来,但阳砚山不是还和其他人出手过,谁知道这位有没有也偷学过去。


    之前因为季玄实力过于强大而对对方存疑的修士这时也不疑惑了,如果对方就是那种对招式见之不忘,甚至还能模仿出来的天才,那这般修士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成就也并非不能理解。


    此时场外人对季玄是又惊叹又忌惮,而其中的修士就只是单纯的又惊又怒了。


    其对于季玄来说就是单纯的一踏脚石。


    季玄从一开始知道有那么一个规则起就便猜想到肯定会有人不服,可季玄就这么把人打下来根本就没什么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说不定下面的修士又或者观看的水镜的大能会更加猜测季玄的最后实力,说不定就往夺舍的方面想,但让季玄装作打不过,然后于力竭之时阴差阳错赢过对方也实在难为季玄,思来想去季玄便在这最后一场里面稍微露点底牌。


    于是这一场他并不只是单单打架,还运用了一些可能会暴露实力,但又不是特别暴露实力的东西,比如那几乎见一次就可以将对方攻击手法模仿个十成十的技能。


    这一点就连霍无厌知道时,都有几分忌惮,更不要说其他人。


    所以这模仿还不能模仿得太像,季玄把握着那个度,正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一场比试的时候,那名修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季玄的一块垫脚石,于是乎这位修士出手更加的不手软起来,什么灵器宝物都往外丢。


    季玄没太把这磨刀石放在眼中,面子功夫上还是很有心,面上已经隐隐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基本到这种情况就是要发大招的前兆。


    在季玄发大招之前,对方又丢出一个东西,季玄不走心的目光猛然一变。


    对方竟是丢出了一个漆黑暗沉的木傀儡。


    季玄上辈子也只在某个神秘家族见过这样的玩意儿。


    第167章


    季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在魔法世界才出现的东西,贸然出现在修真界,季玄还不至于傻得以为是巧合。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但以往向来不畏惧挑战的季玄现如今却是有点畏手畏脚起来。


    不说这幕后之人与他有什么仇怨,但前有镜子,现有木傀儡,都知来者不善,对方到底是怎么来到此方世界,与他一样是魂穿还是更为恐怖的身穿,季玄对此一无所知,面对自己面前的木傀儡,他只能提起十二分精力来对待。


    这绝非是季玄害怕修士,又或者害怕这木傀儡,而是傀儡这类东西相当于是邪术之一,对方木傀在手,基本就可以做到凭借小小一物来操控季玄,但季玄又不是真的第一次遇上这东西,他曾经就颠覆过这个庞大的隐秘家族,如今想要对付这东西也很容易,但那几乎是百分百会暴露季玄的身份,暴露的还不是季玄夺舍的身份,而是来自异世的身份。


    这几乎就是一道选择题,对方想要季玄要么死在自己曾经颠覆过的东西上面,要么就暴露自己并不属于此方世界的事。


    两者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前者是直接就是死,后者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季玄暴露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基本就相当于求死,对方会引导整个正魔大会的人讨伐季玄,会把最近修真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推到季玄身上。


    可对方又是怎么料到季玄一定会参加正魔大会呢?


    季玄脑中快速思考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擦出火花,可惜他能思考的时间很短,他必须快点做决断,季玄在见到木傀儡的第一时间就飞掠出去,离木傀儡少说有上百米,但这根本没用,木傀儡的可攻击范围哪是区区百米就可以躲过去的,他只是借飞掠百米来隐藏自己刚刚侧身躲过修士的木傀儡攻击。


    季玄就算跑得再快,也是没用的,木傀儡的攻击范围会越来越远,季玄刚刚能那么轻易地躲过,完全是因为修士并非是木傀儡的主人,木傀儡还不怎么如他心念所动,而在对方刚刚动手之后,木傀儡就会开始受他控制,不会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况。


    许是季玄的面色太过于难看,就连远在水镜之外观看季玄比试的霍无厌都语气严肃地问道:“你怎么了?”


    季玄是不打算惊动霍无厌的,没想到倒是被霍无厌给发现了。


    “魔尊哥哥,我可能遇见点麻烦。”季玄心下是恨不能把木傀儡给弄碎弄烂,以及把那背后势力都给揪出来,季玄心下满是恶念,但霍无厌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如实告知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因为那个傀儡娃娃。”霍无厌的目光沉了沉,暗沉的目光透过水镜死死盯着那水镜,水镜之下的木傀儡是出乎意外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就是一个小娃娃在对着人笑,或许就是那娃娃嘴角的笑容太过于上扬又过于标准,以至于那娃娃透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感。


    霍无厌沉下目光仔细看那东西之后,就发现东西与寻常的傀儡之术不一样,不像是那种单纯的傀儡,而是带着一股不太属于修真界的气息。


    霍无厌心下微动,第一时间给出一个可能性,“你们那个世界的东西。”


    “哇!”季玄那边很给面子,发出惊叹声,“魔尊哥哥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霍无厌:“看来你的麻烦还不算很严重。”


    “不不不,可严重了,对方在逼我暴露出异世的能力,要是当着这么多正魔两方的大佬用出来,我肯定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到时候我可就惨了。”


    说着季玄又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其实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季玄这话还是有点鬼扯的成分在,他要是真的要死了,怎么可能还有闲心与霍无厌说话,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还挺好,好到还可以与霍无厌说笑。


    季玄原本还挺防备那修士,但或许就是修士到底不是魔法世界的人,操控木傀儡起来并不那么容易,还真就让季玄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大抵是季玄躲过的次数太多了,修士都要恼羞成怒了,见那木傀儡娃娃眼露红光,季玄就知道这最后的关头来了。


    果然在那红光之后,木傀儡的攻击范围直接锁定到季玄的身上,不论他怎么跑,那东西都盯上他了,他逃无可逃。


    季玄心态平衡地被那木傀儡的暗光笼罩到,然后好似放弃治疗一样任由木傀儡把自己操控住。


    木傀儡之所以当初能够成为一个隐秘家族的宝物之一,就是其恐怖的控制力,他能够转瞬夺魂,将被控制者变成木傀一样的东西,然后任由操控者为所欲为,季玄早有准备,也知道木傀儡具体有什么所处,毕竟他去屠人满门的时候可是直面整个家族的木傀。


    季玄是万万不想自己就这么暴露属于异世的事,不然最后为难的也只有是霍无厌,于是乎他大胆地让自己就这么中木傀儡,至于修士以及对方背后的势力那就是与邪恶势力勾结。


    季玄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所以霍无厌才会在听见季玄提议的第一时间就拒绝,可季玄是霍无厌拒绝就会听的乖宝宝就好了,他压根就没听,还单方面先断了与霍无厌的联系。


    霍无厌在与季玄传音切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对方是想要做什么,面色一时间黑沉如水,在他旁边的孟铭城都给吓到了。


    孟铭城抬眉,“怎么?出什么事了,总不会是你家小可爱另找新欢了吧!”


    另找新欢?


    霍无厌笑了,“差不了多少了。”


    孟铭城瞪大眼睛,同时觉得有意思极了,这刚刚还感情很好容不得外物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跟恨不得把季玄给弄死。


    孟铭城仔细看场中比试,季玄被打得很狼狈,现在更是惨兮兮地被那木傀儡给操控住了,怎么看也不像与那男修有一腿的模样,再说那男修修为不及霍无厌,权势不及霍无厌,就连长相也不及霍无厌,季玄就算再怎么眼瞎也不会想不开和这人有点什么吧!


    孟铭城还在这看,霍无厌就已经离开观战台,孟铭城连忙劝道:“欸,北幽可能就只是误会,你这也不要急着去找人麻烦啊!”


    霍无厌没听孟铭城的废话,一步就是数百米,孟铭城只得提快速度跟了过去,别看他好像挺想拆散两人,但霍无厌与季玄要真被拆散,最后可能受到霍无厌怒火波及的还不是他,孟铭城又真不是闲得慌,他只是单纯想要朋友能够提高一点警惕心而已,而现在,说实话,孟铭城有点慌了,季玄要真和其他人不清不楚,他该是劝合还是劝分。


    孟铭城已经思考到这样至关重要的问题,而此时的霍无厌已经来到浮云台下。


    北幽魔尊和毒尊者同时出现,还是直接现身于浮云台之下,原本看比试看得关注的修士们不少人目光都挪到了两人这里。


    孟铭城以为霍无厌这气势汹汹地过来,就跟捉奸在床差不多了,结果对方并没有动手而是呆在下面看着,这时别说是那群修士不解他们为什么过来了,就连当事人之一的孟铭城也同样不知。


    季玄并非是瞒着霍无厌做这事,而是交代得清清楚楚。


    不久前,季玄直言道:“只要我不想暴露真实势力就必定会中对方的木傀儡。”


    “所以?”霍无厌直奔主题。


    “我又不想暴露实力,所以我就只能中对方的计。”季玄倒是想要婉婉道来,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简单道。


    霍无厌比他更简单,“你中计会有什么后果,需要本座怎么做?”


    季玄眼中难掩笑意,“魔尊哥哥你可真懂我,我的确需要魔尊哥哥一点点帮助,比如靠着这木傀儡指控与我对战的人身份与鬼王背后势力有关,木傀儡只要仔细探查一二就会发现其的确不是出自修真界,那傀儡有些原材料寻遍整个修真界恐怕也不能够找到平替。”


    霍无厌了解自己需要做什么之后,再一次问到季玄避而不答的问题,“你会有什么后果?”


    “可能会有一点危险。”季玄委婉道。


    季玄口中的有点危险霍无厌压根不信,能让他说出有点危险,那肯定就是很危险了。


    “本座拒绝。”


    季玄似乎也不意外霍无厌会拒绝,被拒绝之后还好声好气地与霍无厌道:“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从我一开始参加正魔大会可能就是对方设计好的,这一局我是想躲也躲不掉,倒不如趁机抓出几条对方的小尾巴。”


    就连可以改变气运的东西在孟铭城这里,以及对方会拿出这东西当彩头恐怕都是算计好的,要不是霍无厌与孟铭城关系匪浅,而孟铭城也的确没理由来陷害季玄,季玄几乎都要以为这木傀儡也有孟铭城的一脚。


    “你觉得本座会同意?”霍无厌冷笑一声,语气已经有些危险,季玄这压根就是以身涉险。


    “魔尊哥哥帮帮我吧,就这一次,我把我的性命交付与你,相信魔尊哥哥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霍无厌想要冷笑,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中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他是不会同意的,可季玄那个小混蛋居然已经提前单方面切断传音联系。


    霍无厌又惊又怒,不想管季玄死活,胆大妄为者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季玄那句性命交托的话实在太过于动人,那说明什么,说明无条件的信任,霍无厌实在难以拒绝。


    第168章


    孟铭城在一边暗暗观察着霍无厌的面色,一边看着台上。


    霍无厌面上并无表情起伏,就是以着一种很平静且冷淡的目光看着季玄,那目光不像是看仇人,倒也全然不像是看陌生人,怎么说就是很复杂。


    可复杂说明什么,说明霍无厌还没有气到真的想要弄死季玄,也就是说两人关系还不至于破裂。


    孟铭城倒真不是担心季玄的死活,而是季玄夺舍的身份是个大麻烦,霍无厌与季玄感情好的时候那自然是千好万好,毕竟对方不至于成为他人牵制霍无厌的东西,关系不好的时候其就是一个无形危险,对方可能知道霍无厌不少秘密,也可能两人因此闹到互相不死不休的地步,总而言之就是复杂复杂,很复杂,倒不如继续让霍无厌看自家小孩千好万好勒,那时的霍无厌脾气肉眼可见的好。


    孟铭城这边还想着怎么挽救一下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霍无厌就已经抬手轻点,一道无形的力量强行中断了比赛。


    此举立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霍无厌旁边的孟铭城。


    孟铭城:“……”话说这么急的吗?已经急到连比试完都不愿意等。


    孟铭城一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劝一下,一边又觉得要不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管了算了,毕竟万一霍无厌这家伙迁怒怎么办。


    结果在所有人的愣怔中,霍无厌说的却是,“你这木傀儡是谁教你的?”


    这原来是看不过去那修士让自家人吃亏吗?孟铭城后知后觉。


    孟铭城还算是对事情原委一知半解的人,像其他修士就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说堂堂一魔尊,打断正魔大会这样重要的比试,就为了问小辈一句这木傀儡是谁教的真的好吗?


    台下一片哗然,有震惊者,也有觉得北幽魔尊仗势压人者,还有觉得正魔大会主办方不靠谱者,要是换其他人来砸场子,那负责擂台赛的椿飨尊者还会这么任由其作为吗?这压根就是正魔大会怕了霍无厌,此举也算侧面证明正魔大会并没有想象中的公平公正,台下一些心高气傲的大门派大家族修士们议论纷纷,就差义愤填膺,现在就向霍无厌讨伐起来,然而在霍无厌冷淡的视线扫过来时,众修士全都从心地默默闭嘴,一时间浮云台下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霍无厌没有嘲笑那群从心而为的修士,而是施加了一点威压。


    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哪怕只是泄露一点,也让人被压得直不起腰,不少修为弱点的修士直接就身体一软跪了下去,然后震惊地看向霍无厌,他们这群金丹元婴修士听过霍无厌的名声,但或许就是其距离自己太远,而自己身边又不是没有化神修士,难免小瞧了去,谁能想到对方只是一点威压就压得他们这群天之骄子喘不过气。


    只见浮云台下,一袭玄衣的俊美男人分明位于地势不高的地方,偏偏让人无法忽视,周身气场强大得让人想要为之臣服。


    比之方才略沉的声音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本座问你这木傀儡是谁教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幽魔尊有点不耐烦,那周身危险的气息几乎就差说别让本座重复第三遍,不然第三遍就不是这么口头重复了。


    结果修士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原本以为自己必赢,已经心下狂喜,做着可以成为正魔大会魁首的美梦,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八竿子也打不到的煞星会突然找上他。


    在两息过去还没有等到答案之后,霍无厌并没有重复第三遍的意思,直接就是用威压压了下去,强大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威压硬生生压了下来,针对性地只攻击了修士一个人。


    修士直接被那威压压得跪倒在地,于浮云台号称修真界最为坚硬的几种玉石之一的玉寒石上跪出蛛网似的裂纹,裂纹从修士跪倒的地方向外延伸,足足有十余米的距离,而修士跪倒的地方更是一个灾难级现场,在跪下的第一时间修士就咳出好几口鲜血,简而言之光是这一跪不少知道点门道的修士就知道那名修士绝对五脏肺腑都受伤了。


    原本并没有管霍无厌突然出手打断比试的椿飨尊者这时候也站了出来,拦在了修士面前。


    之前给霍无厌一个面子没管他突然打断也就算了,现在这公然伤害正在考核的参赛者,这不是把他们正魔大会的脸拿来啪啪打吗?最开始的不管还可以说给一个面子,只要对方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都可以轻轻带过。现在性质却是完全不同,这事关他们主办方的面子以及正魔大会的权威,他不得不管。


    椿飨尊者是纯正的木系灵根,一招万木回春就让脸色灰败马上就要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的修士,面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椿飨尊者应急处理了一下修士身体状况之后,就眉眼弯弯,笑呵呵地问道:“不知道北幽魔尊这是何意?”


    别看他问的客气,言下之意已经是兴师问罪。


    霍无厌将目光从修士身上挪到椿飨尊者那,面色冷淡,语气却是稍缓,“许久不见,椿飨尊者。”


    “的确有许久了,五百年不见,北幽魔尊风采不减。”霍无厌都与其客气说话了,椿飨尊者反而不好太过于严肃,皱了皱眉,还是把之前质问的话收了起来,语气缓和许多,在简单客套之后就直奔主题,“可是这名参赛者哪里得罪到北幽尊者了。”


    “得罪那倒不至于,这事本座稍后会给正魔大会一个说法,还请椿飨尊者不要插手。”


    霍无厌这话看似是打着商量的样子,但没有修士真会把霍无厌的话当做商量,就那面沉如水的表情,压根就是在通知。


    就算北幽魔尊身后是极乐魔宫,同时还是赤炎魔宗的宗主,以及本身实力深不可测,让对方有傲视群雄的资本,但这也未免太狂妄了一点,正魔大会可是正魔双方一同操办的大会,哪容霍无厌一个魔道头子放肆,正道又不是死绝了。


    已经有正道修士面露怒容,要是正魔大会这次妥协,那正魔大会的平衡不就被打破了,日后还不得谁都敢来正魔大会撒野,这怎么能行。


    道理椿飨尊者自然是知道,所以他并没有退步。


    要是霍无厌直接说出找那修士是为了什么,又或者在比试之后再找麻烦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可霍无厌就跟找茬一样,非得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给正魔大会难看,正魔大会肯定是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孟铭城也是看出了椿飨尊者的为难,作为中立势力还是这次正魔大会的主出题人的他忙打圆场道:“椿飨尊者莫急,北幽做事向来有原则,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我们只需要稍微等待一下就好。”


    椿飨尊者:“……”他信了才有鬼。


    孟铭城一张阴郁厌世脸,用着这样一张脸正经严肃说话时,信服度很高,但谁不知道魔尊霍无厌压根没朋友,这么多年就没听见其与谁比较亲近,孟铭城大概是唯一一个明面上关系好像还不错的,作为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再加上孟铭城以往都是拒绝来正魔大会捧场,这次不仅捧场还出题,本来是让正魔大会高兴的一件事,现在想想几乎就是让人怀疑其目的不纯的有力证据,说不定孟铭城这次愿意出题,还提出一堆奇思妙想就是为了扰乱正魔大会比赛。


    别说这猜测还真猜对了几分,孟铭城就对霍无厌泄了不少题。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明面上说出来,椿飨尊者等着传闻中并不是很有原则的北幽魔尊给出他的原因。


    结果霍无厌压根就没给原因,而是看向那名修士,眉心微蹙,是不耐烦极了的前兆,在其用出搜魂等难以挽回的手段之前,修士终于像感知到危险一样连忙道:“这木傀儡是在下自己琢磨出来的。”


    霍无厌冷笑一声,就要按照季玄拜托的事而行事的时候,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过来,属于渡劫期大能的气息霸道地裹挟而来,狂风袭过,就见一疏狂妖绝的红衣男子赤足来到此地。


    百里闻骤然出现,态度随意,一双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场上情况,随后眼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道:“正魔大会几时出现过这种情况,有意思,赤炎魔宗这是要公然与正魔大会宣战吗?”


    这种场景本用不上百里闻出手,但谁让他是渡劫期大能,再加上霍无厌实力实在深不可测,也唯有百里闻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家伙最为合适去交涉。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百里闻张狂放肆惯了,再加上其本来就是修逍遥道的,自然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百里闻直接放出了自己渡劫期的修为压向了霍无厌。


    但凡换一个渡劫期修士都不会这么做,首先大家还没有闹到那个地步,这样是不太礼貌的,其次就是如此公然放出威压,相当于是变相挑衅,很容易引起另一位修士的火气,两方很可能就因为这么个小小原因而闹得很不愉快,大打出手,要是因为两个修士之间的不愉快然后延伸成正魔双方的不愉快,那只能说他们正魔大会前面的铺垫全都是白费。


    之前的怒火白费也就算了,万一御剑门与赤炎魔宗就这么打起来,那才是真的完了。


    椿飨尊者就是太懂现在的时局,知道要与魔道打好关系,这才在霍无厌出手的时候没有阻止,谁能想到几位大能会因为一个小小元婴修士闹到这般僵硬对峙的地步。


    不出所料,霍无厌在感受到那股直直压向自己的威压之后冷笑了一声。


    诸位大能已经预料到稍后的大战,看戏者有之,为了大局想要来劝架的有之,然而不等所有修士动作,另一股同样强大的威压毫不客气地压下。


    之前霍无厌释放威压的时候只针对那名修士,只稍微泄出一点威压出来,其没带杀气,压根就没让人察觉出是渡劫期还是化神大圆满,如今对方如此不客气将威压展露出来的时候,他们才惊觉一件事。


    这威压居然是渡劫期大能才能拥有的威压,此等威压把众人都给唬住了,就连百里闻都诧异地挑了挑眉。


    “难怪你会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不声不响突破渡劫期了。”百里闻语气好似真的是现在才知道霍无厌已经是渡劫期,但当时天地契机的瞬间变化,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也就是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突破的到底是不是霍无厌,如今也算是确认完毕。


    霍无厌就算没有突破渡劫期也敢干出这样的事,所以他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道:“你要拦着本座?”


    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会给出一个肯定答案的时候,百里闻却是道:


    “当然不。”


    在众修士微愕时,就听百里闻继续道;“赤炎魔宗会不会与正魔大会宣战和我有什么关系?”


    “以为对方在帮忙的椿飨尊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百里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你们总不会认为我是为正魔大会出头的吧,往大了了说正魔大会的荣辱与御剑门无关,”


    “那你来?”


    “试试你是否真的突破而已,真要对上还是等着重元秘境慢慢打好了,在这里打小宸天说不定又得说教。”百里闻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看这架势是要马上离开。


    在众修士以为对方就要这么离开的时候,对方竟是抬手为剑,猛然一道惊雷巨剑向霍无厌攻击了过去,出其不意的一招让孟铭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他就要为霍无厌拦住这一招。


    现在孟铭城心情极为复杂,一边有那么点为霍无厌突破高兴,一边又从担心朋友被带绿帽子转为担心正魔两方的不和。


    修真界现如今的状况他知道个十之八九,不然也不会特意跑过来就为了给这些小孩出考题,结果长达几个月的努力这是要毁为一旦。


    然在孟铭城为霍无厌接下那一招之前,霍无厌就已经拉着孟铭城的手腕把他往后面甩,孟铭城一心在接招上面,竟真的就这么被霍无厌轻而易举拉到了后面去,在孟铭城稳住身形的时候,霍无厌都已经抬手,一指便接住那带着浩然雷霆的一击。


    电与肉的碰触,竟是两相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奈何到谁。


    两人对视一眼,也就那么短短一息,百里闻收起自己的雷电,唇角微抬,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放怀大笑,“有趣有趣,重元秘境,期待你我一战。”


    说完之后百里闻也不等霍无厌回复,就如来时一般,狂风卷过,场上已无方才那抹红衣浪客。


    外行人只觉莫名其妙,怎么百里闻突然这么高兴?然后又突然离开了,内行人却是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复杂,谁能想到霍无厌与百里闻在那短短的手指与雷电相碰的瞬间,就已经用强大的神念已经短暂斗过一番。


    就连百里闻都不管,总不可能真让那些一出来可能就得得罪人的老家伙来,椿飨尊者只能一边忍住头疼,一边道;“北幽魔尊,你总得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我是不会退让的,我既然负责这擂台,就得在其位谋其职。”


    椿飨尊者已经做好应对霍无厌追魂剑的准备,追魂剑原名斩仙剑可不是叫着玩玩,他提高警惕,以不变应万变,万万没想到霍无厌只是皱了皱眉头,“本座问他,你们听着就好。”


    大抵是霍无厌这话太过于不客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霍无厌身后的华岁道:“椿飨尊者放心,不会让你们正魔大会难做,我们赤炎魔宗向来很支持正魔大会的工作,只是这一次实在事出有因,稍后我门便会好好向受惊的诸位赔礼道歉。”


    赤炎魔宗有名的笑面蛇的赔礼道歉,说实话不少人并不想要。


    甭管心里怎么想,正魔大会只要不想闹得太难看,还真不能现在就与霍无厌对刚,要是正道那边不管,他们正魔大会碰上赤炎魔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那是妥妥的要吃亏,作为正道魁首的御剑门有渡劫期大能镇守,而赤炎魔宗这个存在时间比御剑门还要悠久的门派自然也有。


    渡劫期大能之间的比斗往往都是地崩山裂,动不动就是一片大陆的荒芜,一方小世界的毁灭,作为灵气比之以往更为缩水的现今状况,渡劫期大能那是能不全力出手那就不要全力出手,不然这一不小心恐怕就是契机紊乱,灵气再度受损。


    椿飨尊者等人既然都不管了,台上与季玄对决的那名修士还能怎么办,他求助式地看向椿飨尊者,见对方是真的不管之后,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木傀儡是在下之前机缘巧合之下瞎琢磨的。”


    “哦,瞎捉摸啊!”霍无厌缓缓道,“那能告诉本座是怎么瞎捉摸的吗?这木傀儡的原理是如何?这东西可否是你自己制作的?”


    修士不算什么傻人,话已经到这个地步,就算没有明确说出来,他也知道肯定是这木傀儡有什么问题,他一边觉得邱曼青那女人不靠谱,一边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可是这木傀儡有什么问题?”修士姿态做得很足,一副刚刚才惊觉的模样,“这木傀儡是在下某次在一小秘境里面发现的,当时就觉那傀儡娃娃看起来不是凡物,便将之收了起来,后面我学了一些傀儡之术,又自己瞎捉摸,没想到还真捉摸点出什么,见那木傀儡力量超绝,便也就将之当做自己的保命武器,原理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


    修士真真假假的说着,倒真有了几分信服度。


    霍无厌冷笑一声,“你觉得本座浪费时间就是为了听你废话?”


    这话孟铭城还挺认同,没看见霍无厌的小情儿季玄现在还身体诡异且僵硬地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他之前就觉得季玄也就一张脸能看,现在看来要是那张脸没有神采,就算再漂亮的皮囊其实也就那样了。


    霍无厌到底是没有再一次对其动手,而是道:“方才你使用这东西的时候本座就察觉到不对,那木傀儡压根就不是出自修真界,穷尽整个修真界恐怕都找不到你这木傀儡中的制作材料。”


    此话一出,其余修真者心下掀起惊涛骇浪,若不是出自修真界那这东西该不会是出自上界吧!


    所有修士都以飞身上界为目标,可得道飞升之后,他们到底是来到仙界去做神仙,还是去了一个有更多境界需要修士再一次一步步变强的地方。


    飞升上界的修士就没有再回来的,所以没有修士知道上界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也引起了无限遐想。


    就在修真们觉得那木傀儡可能是一件仙器,而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那精致的傀儡娃娃突然就流出了血泪。


    众修士:“……”


    为了打消他们的念头,倒也不必如此。


    本来栩栩如生的木傀儡流下血泪,就好像真的有小娃娃哭了起来,霍无厌淡漠的面色终于维持不住,看向从方才起他就有意不去看的季玄。


    他不是已经完全制止了修士的动作,并用空间之力将木傀儡束缚住,怎么还会有人趁着这个时间突破束缚。


    霍无厌再一次想到季玄之前的话,对方是专门来对付他的,这木傀儡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对付季玄,那是一个极为了解季玄的人,或许就是猜到了季玄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才会布下这样的局,所以他可能就藏在这正魔大会里面。


    可是是谁?


    渡劫期强者的气息再一次溢散开来,围观修士全都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他们不围观了,能不能别这样一会来点威压来压他们,他们就算是元婴金丹修士也受不住这个啊!


    尤其是在霍无厌威压下都快压在地上趴着的金丹修士。


    这正魔大会宸天仙尊又不是摆设,原本他是没打算出手的,见一堆修士受到霍无厌的波及,而他还在进行最后比试的弟子险些就这么被霍无厌的威压压得输掉比试,他就放开神魂,一道冷冽的力量立马就笼罩住整个会场,让那群喘不过气的修士得以从那恐怖的威压之中脱身。


    宸天仙尊并没有与霍无厌搭话,只是单纯将那群修士先护住。


    霍无厌同样没搭理宸天仙尊,他简单与华岁交代几句之后,就公然将台上好似具傀儡的季玄带走了。


    对方就这样带着人走了,就连为什么要打断比试都不交代一下的吗?就如之前所说这实在太过于猖狂了。


    可猖狂归猖狂,刚刚看见霍无厌那样恐怖的威压谁还敢当那个出头鸟拦着人不让走,他们绝不是怂了,这不是看对方的手下人要和他们解释吗?


    被留下的华岁一点半路接锅的模样也没有,他淡然处之,似乎知道一切的模样,先是对着众人温和地笑了笑,笑得被他坑过的几个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然后其才道:“相信诸位道友现如今还不知道是何等情况,我家尊主这事做得不妥,不过他只是太重情重义了一点,生怕自己看重的后辈受到危险,这才做出此等之举,但请相信我们赤炎魔宗是绝对的支持正魔大会,至于尊主为何会冒然阻止这位道友也是有原因的,这木傀儡已经不仅仅是与外界有关的东西,其恐怕还与近来修真界发生的某些事有关”


    华岁在那娓娓道来,他温润贵公子的外表,以及唇角带笑的模样亲和力很强,让人不知觉跟着他的话走,很快华岁就将这事简单的说了说。


    总而言之他们尊主就是重情重义的大好人,为了后辈安危不惜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才做出了一点冲动之举。


    是的,他直接把霍无厌之前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做法包装成了救人心切,不愿看重后辈就这样毁在邪恶势力之下。


    椿飨尊者笑呵呵的听着,要不是霍无厌是一个魔尊,而不是仙尊,他怕是都要信了,现在魔道势力都这么真善美的了,说出来谁信啊!


    然后椿飨尊者神识扫了一圈其他修士,刚刚还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修士们居然还真有好几个信了,觉得北幽魔尊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魔修,魔道都耽误了对方修成大道。


    椿飨尊者笑而不语。


    就挺无语,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混到这个修为,又混进正魔大会的,修真界日后的精英就这样,真的好吗?


    椿飨尊者提出直入灵魂的问题。


    不管到底好不好,反正华岁是就这么将这件事轻轻带过,而当他们想对那木傀儡做点什么,那木傀儡就已经无风自燃,化作了灰烬,要不是之前椿飨尊者就已经用神识探查过了木傀儡,他都要以为木傀儡有问题只是霍无厌随便找的理由。


    又正魔双方举办的正魔大会居然被人这么公然挑衅,那背后的人是压根就没有把正魔大会的放在眼里,椿飨尊者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正魔大会让所有修士不要离开正魔大会,然后就发现有一方势力居然比他们还先做了这事。


    椿飨尊者目光复杂地看向华岁魔君。


    华岁笑得一脸温和,“怎么?椿飨尊者可是还有什么疑惑,我建议尊者现在就封住那修士的丹田经脉,以免他自己寻死,然后再调查对方是否有什么同盟,大鱼应该是抓不到了,但小鱼应该还是能处理几条,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沿着蛛丝马迹,我们就找到幕后黑手了。”


    这话说得轻松,但幕后黑手哪是那么好找的,他刚想要去封锁修士的经脉丹田,就发现那修士早就成一个粽子,动弹不得了,华岁早就动了手,说那话也就是友情提示一下,简称面子功夫。


    椿飨尊者皮笑肉不笑,也不急着马上审问,而是道:“你家主子把季玄带哪里去了?”


    “这就不用尊者担心了,若有尊主在,季玄道友肯定不会出事。”


    “那可是合欢宗的少宗主,合欢宗的存在是不少门派曾经的噩梦,还望北幽魔尊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那是自然。”比起椿飨尊者只浮于表面的笑容,华岁的笑容就要真诚许多,好像他们尊主真的是一个大好人一样,肯定是不会为难小辈的。


    而另一边,在华岁这里几乎与大好人同等的霍无厌可是一点大好人的事都没做。


    他将人不客气地丢在地上,让对方像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一样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就那么看了小可怜两眼,霍无厌就皱眉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在相对舒适的软塌之上。


    软塌之上的美人眉眼如画,精致漂亮,是修士看一眼就会心动的绝世容颜,如今美人眼眸紧闭,身体如真正的傀儡娃娃一样坚硬,几乎让霍无厌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而非一个人。


    霍无厌将人拉近,灵力肆无忌惮地探入季玄的身体,灵力在对方体内走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体内的傀儡术踪迹。


    如果不是在身体里,那是否是作用在对方的神识上。


    修真者攻击人的手段无非就这两种,现在排除掉一种,自然也就只剩后面的那一种。


    季玄神魂都探入霍无厌识海已经两次了,霍无厌探入对方的识海一次也不算过分,但就如季玄一开始不想进入霍无厌的识海一样,谁知道他们进入对方识海之后会做出什么,以往赖以生存的理智压根就不够用。


    但之前傀儡娃娃流血泪的时候,霍无厌就察觉到季玄的气息猛然降弱了许多,如今这情况也压根不容他耽误。


    霍无厌在整个房间之外布下一层又一层严密的禁制,以及被刻印在玉石之上的大型阵法之后,才放松下来,将自己的神魂探入季玄的识海,他其实一直挺好奇季玄的识海会是什么样。


    识海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他能侧面反应出其主人的性格喜好等,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丝可能就是识海与其主人压根就没什么联系。


    霍无厌见季玄那么喜欢星星,还以为他自己的识海就是一片可以任由他遨游的星空,没想到霍无厌坠落之后竟是来到了一片贫瘠的土地。


    或许是季玄只接纳星星的进入,霍无厌神魂探入季玄的识海之后,就以星星的形状坠落在了季玄的识海。


    大概是季玄平日里的表现太过于无害,霍无厌几乎都把各种美好的东西往对方身上堆,但是谁能想到霍无厌这个大星星落地之后,迎接他的是一片贫瘠的土地。


    地面上有着某种植物枯萎之后的残骸,霍无厌微愣之后,试探去找到季玄的身影,但这片地域实在是太大了,一整片都是被什么腐蚀过的痕迹,寒冷潮湿的触感让不得不化作一颗星星降落的霍无厌皱眉,作为光明的星星只能被迫掉在地上,甚至连移动一下的能力也不能,只能看见目之所及。


    这还不是最为惨的,很快灰暗的天空就向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都要将星星那点光芒给浇灭了,这还不算完,在一开始的小雨之后,雨水越来越大。


    霍无厌进来是想看那傀儡的力量是不是作用在季玄的识海里了,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季玄的识海现在就是一整个无主的状态。


    霍无厌知道自己应该先出去,他若是在季玄的识海里面动都动不了,那就完全没有进来的必要,还不如另想办法。


    他的理智如此告诉他,而他本人却是违背理智地继续呆着季玄的识海里面,任由那湿冷的雨水打在身上。


    等到霍无厌的意识开始恍惚的时候,他的神魂必然会下意识攻击此处,霍无厌打算趁着那个时机之前离开这里。


    霍无厌在季玄的识海里面没有对时间的感知,察觉到自己在季玄的识海里面大概已经呆了足够久,就连最后一点治愈之力都给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之后,霍无厌打算退出。


    然而鞋面踩在地面的声音阻止了霍无厌的动作,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撑着一把奇怪的伞来到这里,少年脸上都是近乎神性的冷漠,那种来清理入侵者的表情在接触在霍无厌之后瞬间转变,有一瞬间的惊讶,惊讶之后唇边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靠近面前那颗被雨水淋得湿乎乎的大星星,用下巴和肩颈打住伞,然后歪头用手小心地戳了一下那颗不请自来的星星。


    俊美的少年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在森寒环境中呆的太久而显得冰凉的星星捧了起来,补全了刚刚没有说出的话。


    “我发现了一颗星星。”


    瞧对方顶着那张与初见差别不大的脸一脸惊奇喜悦的模样,霍无厌蹭了蹭季玄,先把小孩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来询问对方识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不等他开口,将他捧起来的季玄似乎更惊讶了,他不可思议道;“星星是在动吗?”


    很快他又自言自语道;“童话世界成真了。”


    霍无厌进入季玄精神海的形态是挺童话世界的,规规矩矩的五个圆胖胖角,黄色会发亮的身体,霍无厌原本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但看季玄这反应对方这是不认识他了?


    漂亮的少年还举着星星兴奋得难以复加,他高兴地道:“你会动,那是不是还会飞啊!你会飞到天上去吗?要是可以飞上面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这里为什么最近总下雨啊!我的花全都死了,我整天也只能闷在房间里。”


    季玄捧着星星高兴地与其说着话,叽叽喳喳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捡到了什么大宝贝。


    霍无厌一开始觉得季玄现在这反应不正常,随后就惊奇于季玄原来还有这么爱说话且天真烂漫的时候吗?


    天真烂漫的季玄一把星星带回去,就马上关好门窗,锁死的那种。


    似乎是察觉到星星的视线,他解释道:“我是怕你乱飞,等会就找不回来了,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住着就好,等你好了,我就放你走,毕竟我还指望你能帮我看看为什么最近老下雨呢?”


    霍无厌:“……”


    要是他第一天认识季玄,说不定就信了,可惜这不是他第一天认识季玄。


    季玄还不知道自己面前被他拐回家的星星是自己的大熟人,从下雨开始就记忆混沌的他只是单纯地想把这颗漂亮的星星骗回家。


    霍无厌在季玄这呆了许久,季玄一直呆着屋里,也不出去,霍无厌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那越来越贫瘠的土地了,显然这雨就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霍无厌在接近季玄之后就已经可以简单动作,如今又在季玄这里呆了这么久,天天被季玄抱在怀里睡,他的行动能力大概是能飞上天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霍无厌化作的大星星,某个角突然被人用修长的手指捏住,少年人清朗的嗓音幽幽问道:“你怎么总喜欢来窗户这里,你想要出去吗?”


    大星星点头,他可以飞天上去帮季玄看看为什么会下雨了。


    而那原本还是轻轻捏住某个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想走?想都不要想,可怜的小星星,既然被我捡到那就是我的了,知道这外面之前种的是什么花吗?”


    星星摇头,顺便把季玄的手甩开。


    他真得上去看看,不然照外面贫瘠的速度来看,季玄就要危险了。


    季玄一把将星星捞起,抱在怀里。


    自己坐在窗台上,嘴角弯弯,露出少年感满满的笑容,“是骷髅花。”


    所以怕了吧!


    星星就该乖乖的呆在主人的怀里,而不是天天想着外面的天空。


    第169章


    季玄感觉自己可能丢失了一点记忆。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面,外面种满了一种漂亮的小花,这些都是他熟悉的东西,但偏偏有些好像极为重要的东西他不记得了。


    不论季玄怎么想也记不清来他丢失的记忆。


    然后这里开始下起了奇怪的雨,他的记忆开始更加的恍惚不清,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呆在这里也不清楚起来。


    他只知道那雨水很危险,他应该想办法解决掉这会一直下雨的古怪天气,可是他应该如何解决,季玄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飞上那么高的天空解决下雨问题。


    或许他可以坐在飞毯上飞上去,可是飞毯怎么能够飞上天空。


    季玄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每次会抽出一点时间在外面走上一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要顶着那烦人的雨水出去,就好像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会来找他一样,光是这么想想他就很高兴,可是一直没有东西来找他。


    季玄面上不说什么,但他是有点生气的。


    直到某一天,他出门的时候,才走了不到以往一半的路就发现一个在黑暗中亮晶晶的东西。


    他先是惊奇自己的世界居然还有活物,然后欢喜雀舞地靠近,就好像他本能的知道他等了许久的东西终于来了,季玄踏着欢乐的步伐靠近,果然那东西让他眼前一亮。


    天,他居然发现了一颗星星。


    他不太确定地去戳了戳星星,星星没有任何反应,它的光芒那么暗淡,它肯定受了许多的委屈,他要把星星带回去,藏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面,当他一面欣喜一面心疼地把星星抱起来后。


    那星星居然动了!!


    对方似乎很喜欢他,它在蹭他。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星星。


    季玄恨不得马上就把星星藏回家,但以防吓到这个可以飞走的星星,他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星星是会飞的,天上一直在下雨,他的花都死了,他需要星星帮他上去看一看。


    星星真是一颗善良的星星,听见自己需要他的帮助之后,也不跑就这么乖乖任由他往家里抱。


    季玄心中藏着窃喜,他将星星抱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将门窗锁好,以免对方趁着他不注意跑了,面对星星的目光,他却只能昧着良心说这是怕星星等会飞出去就找不回来了,但星星要是真的可以飞走,怎么可能还会来找他,对方只会恨不得马上离他远远的,毕竟他身上说不定比那冰凉的雨水还要寒冷。


    季玄真的太冷了,所以他每天都需要抱着一个温暖的星星才能入睡。


    入睡时季玄还会美美的想这是童话吧!


    一定是的,因为是童话所以温暖的星星愿意陪着没人爱的小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惜好景不长,季玄很快发现星星想回家了,理由季玄可以列出很多条,比如星星每天都有好好练习飞行,比如星星每天都会趴在窗台看外面看好几次,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还在下,外面很冷,屋子里面的季玄更冷,但他的星星不想温暖他了,它想回家,它骗季玄它是为了看上面到底是为什么下雨,但飞走的星星怎么可能飞回来,星星又不傻。


    没事,下雨而已,它要下就等它下吧,毕竟不下雨怎么可能掉下来一颗星星。


    季玄很想这样告诉星星,但是星星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当他的星星又一次满脸向往地看向外面,他捏住星星的角问对方你想要出去吗?他的星星居然点头了。


    季玄很生气,生气得想把星星关在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小笼子里面,他告诉星星知道外面之前种的是什么花吗?


    骷髅花哦。


    所以不要离开我,呆在我怀里,我会护着你。


    我的身体很冰凉,但他对于你来说足够庞大,就算这房子倒塌,他也可以用血肉之躯来保护他的星星,所以星星乖乖的,不要想着离开。


    可骷髅花并非什么什么阴森恐怖的花,就一种白色小花,在下雨的时候,小花的花瓣会跟雨水一接触就变得透明,季玄原本是没打算在这里种什么花的,他的世界寒冷潮湿根本就不适合种花,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长满了这种喜寒的小花,季玄一开始不管,只是单纯觉得小花长得还挺好看,就留下了,谁能知道自己这里居然会迎来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早知如此,他肯定将这里种满食人花,吓得对方不敢乱窜。


    不管如何,骷髅花的名字还是很唬人的,对方一颗刚刚从天上坠落的星星也不可能知道骷髅花到底是什么样,季玄自信满满自己肯定能够忽悠过去。


    这种自信在对上星星那仿佛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有那么一点迟疑了。


    季玄面色沉沉,想着怎么继续恐吓对方,又想着要不他温声软语,借着星星的善良继续把对方骗着留在这里好了,太强势了不好,会吓到地方的。


    脑中数种答案转瞬即过,季玄选择还是先来软的,分明刚刚还用骷髅花恐吓星星,现在就又委屈兮兮地道;“你看外面的雨多大,你离开肯定就回不来了,那倾盆大雨会把你瘦弱的身体吹得东倒西歪,你看你这么小。”


    季玄手上比着手势,极力展现出对方的小。


    “你就只能像之前一样掉在地上,连飞都飞不起来,你瞧,多吓人啊,所以先不要想着出去好吗,等雨停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给你飞上天空的机会。”


    霍无厌:“……”


    他来这么久除了刚刚那会,就没看见雨停过,季玄这话是哄三岁小儿吧。


    霍无厌转动身体,在虚空中转了几圈,蓬勃有力的星星身体向季玄展示着,他现在完全可以穿破天空,帮对方去看看上面,要是季玄再不急,对方的识海怕是都要崩塌了。


    季玄一把抱过从他怀里挣脱出去,绕着屋子乱飞的星星,笑眯眯道:“小星星,你是在跳舞吗?”


    尝试过很多次发现并不能用言语和季玄沟通的霍无厌:“……”


    他在这正经严肃地想要救季玄,季玄也是正经严肃的沉迷于撸星星。


    霍无厌放弃交流,打算晚上就直接趁着夜色跑路。


    季玄面上一副很高兴星星在给自己跳舞的模样,抱着星星摸来摸去。


    此时霍无厌就有点庆幸唯一算得上因祸得福的地方,那就是因为季玄的识海受损,他并没有那种一被触碰就直击灵魂的感觉,也有可能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而是季玄现在受伤太过于严重,他的世界将这种太过于刺激的感受先给暂时屏蔽了。


    季玄光摸还不算完,他低头靠近,轻声问道,“星星我可以亲你吗?”


    声音轻得如同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霍无厌摇头,亲什么亲,命都要没了。


    “真的不可以吗?”季玄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


    分明也没做什么,但就是给人一种很委屈的感觉。


    霍无厌冷血心肠也迟疑起来。


    “可我真的很想亲你。”季玄叹息一声,有点自言自语的感觉。


    本来就已经开始迟疑的霍无厌直接点头。


    瞧见星星点头,季玄欢呼一声,捧起自己的星星,在星星身体上面小心翼翼地亲了一口。


    温柔的,亲昵的吻。


    当星星染上尘埃之后,还能继续飞上天空吗?


    绑住它。


    囚禁它。


    让它离不开你。


    季玄一边被亲到星星的巨大心悦弄得无以复加,一边阴暗的想法不断冒上心头。


    他知道刚刚星星并不是在跳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几乎是看一眼星星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方才星星想说的是他不怕雨水,他的身体足够强壮,他可以飞到天空上去。


    对方要离开也并非是想要就此逃跑,他隐隐知道对方是想要帮着他看看上面为什么会一直下雨,但是看了之后他的星星还会回来吗?


    季玄不知道,也不愿意赌,那是他找到的星星,既然被他带回了家那就是他的所有物,对方就算再喜欢外面也理应陪着他,而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


    阴暗的想法不断冒上心头,又因不想伤害心爱之物而被硬生生阻止。


    夜。


    星星其实是不用睡觉的,换句话说霍无厌是不用睡觉的。


    他陪着季玄,等漂亮的少年人呼吸愈发趋于平缓,进入梦乡之后,他就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季玄的手下挣脱出来。


    大概是睡得不安,季玄身体动了下,手臂轻动把刚刚逃脱出来的星星一下子又给压在了手下,转瞬间将霍无厌刚刚长达一盏茶的努力打回原形。


    被压在季玄手下与胸膛之间的霍无厌用自己的角轻轻拍了拍季玄,安抚的意味很强。


    在对方再一次陷入沉睡之中后,霍无厌才开始动作起来,他这一次转变策略一下子就从季玄的手臂下快速脱身,又快又猛的挣脱所用时间还不到一息,并没有惊扰到季玄,睡梦中的季玄只是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喃喃了一句“星星”,就继续睡了过去。


    分明是要救季玄的霍无厌这时难得有点心虚起来,但他要出去的心是很坚定的。


    季玄什么时候睡觉都开始不安起来,而且对方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多,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肯定是季玄的身体都已经开始出现重大难以挽回的问题。


    星星形状的霍无厌绕着这个屋子都转了一圈,季玄的屋子很大,门窗也多,但几乎所有的门窗都被人锁死,霍无厌那圆润的五个角想要做到开门开窗的动作基本就是玩笑。


    霍无厌将门窗全都又考察了一遍,发现比起窗户还是门更好出去一点。


    于是乎现在就出现了一大奇景,那就是一颗圆圆胖胖的大星星整个微微发亮的身体都趴在门把手上,用自己圆润的身体轻轻转动着门。


    或许就是室内现在过于安静,霍无厌莫名觉得自己就连开门的声音都格外明显,明显得霍无厌把自己动作放慢了许多,仍然觉得那扭动门的声音会把季玄惊醒。


    好不容易那门“咔嚓”一声,打开了,霍无厌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房间里面,好在并没有瞧见季玄被惊动醒来时的场景。


    霍无厌放心了许多,正打算就这么往外面跑,房间深处突然发出季玄好像受到惊吓的声音。


    飞出去的机会就在面前,霍无厌知道季玄现在不可能真的出什么事,比起现在去看季玄,还不如赶快飞上去瞧瞧天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及探查一下季玄现在为什么一副什么都记不得的模样。


    霍无厌清楚明白现在不管季玄,季玄不会有什么事,他要是不早点上去看看木傀儡在搞什么,对方才是真的会出事。


    可要霍无厌真的能在面对季玄的问题上那么理智就好了。


    他家小道侣受到了惊吓,发出了极为惊恐的声音,他怎么放心就把季玄放在这里不管,哪怕知道季玄贯爱演戏他也放心不下。


    星星只迟疑了一瞬间就跑回了季玄那里,季玄一副受到梦魇的模样,脸色苍白,额上满是细密的汗水,脸上神情惊慌难受,好似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摄住了心魂一样。


    霍无厌停在季玄的头顶,用自己其中一个角轻轻拍着季玄,安慰着这个受惊的小可怜,在季玄情绪好点之后,星星轻轻亲了亲季玄的额头。


    季玄这突然的梦魇恐怕就是与这里越来越贫瘠有关,霍无厌安抚好季玄之后,不再犹豫快速离开这温暖的房子。


    在霍无厌离开之后,原本还额冒冷汗极为不安的季玄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哪还有什么睡意,而霍无厌化作的大星星也不过是刚刚才离开而已,他如果想阻止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就将那颗星星留下,让对方一直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但或许就是太喜欢了,喜欢得想给对方自由。


    季玄其实早就醒了,在对方第一次尝试从他身上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这里到底是他的世界,他对一切事物的感知远超外人,但季玄很会装,只制造出一点动静,便又装作自己还没有醒来的模样,就等着看小星星会趁着他睡着做些什么。


    季玄清楚的知道他的星星想要逃跑,却还是纵容了对方的行为。


    星星已经打开了他的大门,阴冷潮湿的雨水飘进了他的家里,他应该赶快阻止,可是他能阻止一次难道还能阻止无数次吗?只要对方想离开,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季玄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每况愈下,他困不了星星太久。


    季玄面上淡然,心下不安惊恐极了,身体被这种惊恐所主导,他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在星星都要出门的时候任由那以往肯定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魔魇主导,再一次制造出动静。


    星星那样想离开肯定是不会管他的,季玄无望地想。


    可对方是温暖的星星,它肯定会回来的,在给出否定答案之后季玄又很快鼓励起自己。


    最后星星不仅回来了,还轻轻拍着他,好像在安抚着他,但其实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安抚,他只是在借着星星的善良和对他的好感想要抓住对方罢了。


    他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把星星给一把捉住,把对方藏进最好看的笼子里面,季玄的手都动了,然后那无知无觉的星星在走之前还对着季玄的额头落下一吻。


    那应当算是一吻吧,毕竟星星浑身都通过一股童话色彩,圆润的,不过成人手掌大小,亮晶晶的,在季玄额头落下,轻轻的,然后趴了一小下之后就再次离去。


    季玄摸了摸额头,愿意将之理解为星星的吻,毕竟总不是星星飞累了,在他额头上休息吧。


    许是因为这吻季玄没有再出手,而是任由星星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这是一颗算得上意外之喜的星星,可星星终究不属于地面的,天空才是对方的归属,说不定他的星星只是帮他去看看为什么最近总是下雨呢,而不是真的要离开他。


    瞧着对方完全看不见身影的背影,季玄感到了恐慌,害怕再也不能看见对方。


    其实就算再怎么安慰自己,他也是知道没有渴望自由的生命会将自己囚禁在牢笼里面。


    他在当时星星靠近的时候,没有一把抓住对方,便也失去了那个唯一可以留下对方的机会。


    季玄只忧愁了半天的时间就没有再继续因为星星离开的事而伤心。


    他打开担心星星逃跑而锁死的窗户,顺着窗户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这雨水从一开始的透明色已经逐渐转变为猩红的红色,红色雨水带来不祥的气息,季玄伸出一根手指感受了一下那雨水。


    搓掉手上冰凉的雨珠,季玄的神色回归于霍无厌刚被捡到时看见的模样,神性,淡漠。


    “这雨该停了。”


    另一边。


    霍无厌从季玄这里离开之后,实在担心季玄的身体就要撑不住,所以加快了速度,生怕自己飞慢了,还没到顶,季玄就先因为找不到自己捡到的星星伤心地哭死过去,他尽量还是赶在季玄醒过来之前回去。


    木傀儡既然本质是傀儡,自然也是与诅咒之术等相关,霍无厌是修的魔道大成的术法,比不过正道的浩然正气,却也另有一番大道在其中,杀伐果断,让他应对诅咒之术多少有点难为他,但之前霍无厌与妖皇妄道关系还算不错,妖皇妄道又最是擅长咒术和幻术,他也算有那么两分知晓,只要让他找到那木傀儡的化身。


    霍无厌一路往上快速飞着,可星星的身躯也不过就是巴掌大小,飞得再快也不是能够马上就登上天空,更何况一路还有还红色的雨水往下降落,雨水冰凉刺骨,霍无厌能一路高飞,而不是被雨水啪嗒打下去都是霍无厌神魂强大的结果。


    在季玄不知道的时候,霍无厌都已经努力飞到了乌云之上,在最下层的云之外,还有许多数不清的云层,霍无厌一路高飞,发现那红色的雨水居然开始变小起来。


    这实在是个怪异的现象,之前这雨水可是越下越大,大有把季玄的识海都给淹没的意思,可现在竟是突然小了起来。


    霍无厌觉得古怪的同时还不忘快速去寻找下雨的原因,与乌云比起来小小一颗的星星飞舞着身体,去寻找起引起季玄不适的东西。


    强大的神魂笼罩之下,霍无厌很快就找到某个躺在乌云之中的傀儡娃娃,傀儡娃娃留下的血泪全都流在身下的乌云里面,而那些乌云也并非是因为要下雨才浑身漆黑,很大一种程度上他们是被傀儡娃娃给污染了。


    霍无厌这颗在季玄识海里面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星星并没有对傀儡娃娃造成什么威胁,对方还对着霍无厌扬唇笑了笑,诡异的笑容分外渗人,别说害怕连一点忌惮都没有。


    霍无厌直接出手,滔天煞气从星星身体里面出来,直把傀儡娃娃给震撼住了,可傀儡娃娃连季玄的识海都能够入侵自然要不是好惹的,口中吐出一口黑色,在几次与霍无厌实力相碰吃亏之后,它竟是口吐人言,“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这样帮着他。”


    稚嫩的童音软软的,看起来无害极了,但瞧对方能把季玄的识海作成这样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霍无厌没搭理那打不过就拖延时间的傀儡娃娃说的话,直接继续出手。


    那傀儡娃娃就跟听见了霍无厌的内心所想一样,“你是觉得我是坏人吗?”


    “跟这片精神海的主人比起来,恐怕就没什么人称得上坏人了。”


    霍无厌没给出任何反应,傀儡娃娃就已经自顾自地说道:“他是弑神者,是大陆的罪人,自己无法问鼎神明之躯,就妄想毁掉整个大陆,我的主人只是想拯救大家而已,奉劝他不要这样做,结果他竟是恼羞成怒直接毁灭了主人的家族,如此不仁不义杀孽过重的人该死。”


    说到后面傀儡娃娃脸上的笑容都带着极强的杀气,对方竟是从霍无厌的煞气下脱身而出,然后就想要以着自燃的方式溶入进乌云之中。


    傀儡娃娃专门是针对人神魂的东西,在中木傀儡的人精神海中搞破坏,直至对方的精神海毁灭,木傀儡这样的事做了许多,已经炉火纯青,它知道面对季玄这样的强者,第一时间就是要混淆对方的记忆,以免精神海的主意识将入侵者清除,这一点尤为重要,所以木傀儡小心翼翼。


    没想到他成功了,这个以往强大的男人在离开魔法世界后,弱了不只一星半点,现如今肉体薄弱,就连神魂都留下了别人的痕迹,最是好下手的时候,果然趁着季玄掉以轻心故意中计的时候,它成功进入目标人物的精神海,在里面呼风唤雨,将对方那本就阴冷的世界变得愈发贫瘠,岌岌可危起来。


    它都能感受到,只要它在季玄的精神海里面再耗上一段时间,它就能成功解决掉主人的这个心腹大患,没想到季玄那样的人,还会有人来救他,他不是谁都不信,独来独往吗?怎么会允许有人进入自己的精神海。


    木傀儡就算拥有灵智,也不过都是围着自己的主人转,实在不理解在自己主人看来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为什么会有人来救,不对,不是人,这是一颗,星星?


    傀儡娃娃见对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倒也不如一开始那么防备了,它身上黑气笼罩,一股烟雾四下蔓延,有着浑浊污染气息的烟雾就要将星星给团团围住,那被傀儡娃娃小看的星星却是猛然之间光芒大盛,金光一闪,就将傀儡娃娃的烟雾全都吞噬干净。


    傀儡娃娃一击不成,很快就再一次发出了更加厉害的招式,毫不留情地向霍无厌攻击过去。


    团团带着诅咒气息的咒术向霍无厌激射而去,这诅咒与霍无厌常见的咒术并不相同,独属于季玄那个世界的咒术还没靠近霍无厌,那紫黑色的咒术就被不知天空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黑洞给吞吃干净。


    黑色巨洞带着强大的吞噬力量,将那些被傀儡娃娃污染的乌云全都吞噬了进去,似乎还想将傀儡娃娃也给吞进去。


    但那黑洞最后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将乌云吞吃干净便罢手,那看向傀儡娃娃的眼神看起来多少是有点嫌弃的意思。


    霍无厌不知道怎么就从一团乌云上面感知到了嫌弃,但问题就是他能明确察觉到黑洞不想吃傀儡娃娃就是嫌弃,还极有可能是嫌弃味道不好的那种嫌弃。


    黑洞刚刚出现时那是十足的威风凛凛,一来就帮星星拦下一招,还把那群乌漆嘛黑的乌云也给吃掉了,让天空上面露出原本天青色底色,结果这样霸道强悍的黑洞却在星星的注视下有些害羞起来,担心起刚刚自己是不是有点吓人。


    黑洞抓住一朵飘过去的白色浮云,也不将其吸入,就放在面前,然后躲在浮云之后悄悄盯着星星,一对上星星的视线就害羞地整个洞都藏在浮云后面。


    难得,季玄居然还有这么文静娇羞的样子。


    结果那傀儡娃娃一点眼色都没有,黑洞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好看,有点不好意思,用云把自己的大嘴巴遮住,只露出最好看,闪着紫色小星星的上面一部分,结果那傀儡娃娃还趁着星星看它的时候搞偷袭,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傀儡娃娃。


    黑洞大怒,不仅一口吃了傀儡娃娃的攻击,还张牙舞爪地一口把傀儡娃娃都给吞了,可吃了那傀儡娃娃之后,黑洞整个洞都蔫了。


    实在太,太难吃了。


    洞生不想再来第二次。


    刚刚还用白云好好挡住自己大嘴巴的黑洞趴白云上面,萎靡不振,连害羞都顾不上害羞了。


    霍无厌看见季玄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肯定也是季玄的一部分,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吞噬之力分割出来,难道季玄是早就知道那傀儡娃娃会对自己造成失忆之类的影响,这才将吞噬之力分割开,又放了一点神魂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可问题出就出在为什么对方会等到霍无厌出现危险之后才出手,他分明可以更早的解决掉那傀儡娃娃。


    黑洞难受劲过去之后,就发现星星好像一直就这么盯着自己看。


    仔细回想自己方才的模样,黑洞感觉自己丑透了,实在没脸和亮晶晶的星星呆在同一片天空,正要伤心离去的时候,星星靠近,黑洞连忙将自己的吞噬之力收得干干净净,以免自己一不小心把星星也吞入肚,但吞入肚好像也挺好的,他们不就是一个个体了。


    黑洞该死的心动了。


    黑洞这边正蠢蠢欲动,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那么做,星星就飞到了黑洞以云掩面的那朵云上。


    黑洞黑幽幽洞口里面漂浮的几点紫色光点闪了闪,为平平无奇的黑洞增添了几抹神秘幽深。


    星星靠近黑洞,在黑洞的边缘用一只脚点了点,然后将自己的意思传递过去。


    【我带你去找季玄。】


    听见星星要去找季玄,黑洞二话不说就将星星一口给吞了进去,要去找季玄多简单啊,它来帮忙。


    而霍无厌要来找的季玄正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傀儡娃娃,傀儡娃娃骂骂咧咧,对于自己落入敌手颇为愤怒,想要自刎结果还不能成功,只能落入敌手受尽侮辱。


    季玄把玩着手中这有趣的傀儡娃娃,轻声问道:“我这里最近总下雨是因为你吗?”


    傀儡娃娃稚嫩的声音发出冷笑,“你的精神海已经被我的咒毒腐蚀得差不多了,就算抓住我,你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季玄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傀儡娃娃的威胁,他自顾自地说:“那我是不是需要谢谢你。”


    毕竟没有对方,说不定天上的星星也不会落下。


    他手指拨弄着傀儡娃娃,星星不过走了不到一天,他就开始想念起星星,他手上扒拉着受辱的傀儡娃娃,喃喃自语,“不若我把你放上去,等你再一次下雨把星星淋下来好了。”


    季玄不仅是嘴上这么说说,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后悔了,为了让星星能够顺利升上天空,他让雨水停止了,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这么送星星回去,他只是想告诉对方你瞧雨都停了,你不用再去看上面是否有问题了,所以快回到我的身边吧。


    季玄等啊等,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就等到这么一个突然掉到他手上的傀儡娃娃。


    不要傀儡娃娃,要星星!


    季玄一手掰断傀儡娃娃的手,在傀儡的尖叫声中,封了对方的声音,然后问道:“你说我到底是把他抓回来,还是等着他自己回来啊。”


    被封了声音的傀儡娃娃;“……”


    季玄继续自顾自道:“不若还是抓回来吧,等星星自己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可我不想星星讨厌我,我去把它抓回来,它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都怪你,既然都把星星淋下来了,为什么还让对方向往天空。”季玄又掰断了傀儡娃娃的一根手指。


    季玄嘴里这么说着,但也知道当时放星星走的就是自己,现在也怪不了别人,但傀儡娃娃就算没有星星这一原因在,那也是把季玄花给弄死的罪人,他世界外面都还一片疮痍呢。


    “要不让你去当这个坏人好了。”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呢?”


    季玄就这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着,突然好像感受到什么,他伸出双手接着,然后一下子就接到了一颗星星。


    手掌大的,散发着莹润光芒,还会动的星星,这不就是刚从他家离开的星星吗?


    季玄瞪大了双眼,随后含笑道:“星星,你回来啦。”


    他面上满是喜悦之色,抱着星星高兴地转圈,然后倒在了沙发之上。


    霍无厌被吞进黑洞之后,本来还以为黑洞是也要将他吞噬,没想到进入黑洞之后没多久,他居然就来到了季玄的怀里,他是要来找季玄,但是黑洞呢?


    等看见被季玄随手丢在桌上的傀儡娃娃后霍无厌从季玄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要对方先毁掉那傀儡娃娃,没看见季玄现在都还没有恢复正常吗?


    季玄眉眼弯弯,试图读懂星星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想要我将它处理掉吗?”


    星星点头。


    季玄随手打了一个响指,霍无厌面前的傀儡娃娃就被一簇突然出现的火烧了起来。


    那傀儡娃娃在被烧毁的时候竟是突破了季玄封住的声音,它哈哈大笑道:“就算我失败了,我的主人还有千万种办法来对付你,季玄,季玄,等着主人的雷霆怒火吧!法兰克家的荣耀永不止息!”


    季玄熄掉手上的小火苗,生怕那小火苗烧到自己了,听见这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法兰克家是什么来着。


    季玄才不管那什么兰克家,一把把刚刚从自己怀里跑出去的星星捉了回去,然后就不松手了,他唇边的笑容再一次扬起,“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星星,星星,星星。”


    霍无厌要是人形说不定都要无奈地嗯了一声又一声,然后摸一摸季玄的头。


    这识海里面的季玄怎么这么缠人呢?


    星星版霍无厌感受到一点甜蜜的苦恼。


    说回来为什么季玄的识海里面他才是受限最多的那一个,霍无厌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局限。倒也不觉得季玄是特意针对他,比起木傀儡这种单纯感知上并没有什么威胁的东西,霍无厌的神魂入侵的确太过于危险一点,所以身体才会布下一道又一道的防护,生怕霍无厌会对自己不利,但出于识海本人对他的喜爱,那些禁锢也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霍无厌试着去突破识海强加在他身上的禁锢,果然突破了几道禁制,至少是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季玄抱着星星的手微顿,发出比看见星星回来还要喜悦的声音,说的也不是你居然会说话这类符合常规的话,而是道:“星星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我和你说正经的。”星星严肃脸。


    季玄也不看看自己这外面是什么情况,那土地已经是野草都不想长的荒芜,更何谈季玄本人连记忆都混乱了。


    “可是你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我很喜欢。”被星星教训了的季玄无辜脸。


    他抱着星星,悄悄地靠近某个地方。


    霍无厌原本是没在意季玄的异常,但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心虚,立马就提高警惕,神魂扫过不远处,然后就看了一个藏在羽毛之下的漂亮鸟笼。


    霍无厌:“!”


    “你想要做什么?”


    “我趁着星星你不在,特意自己做了一个鸟笼,可好看了,想要给星星你看看。”


    “你确定是没打算把我丢进去。”


    “确定。”季玄一脸肯定。


    现在是确定,等星星哪天又想跑的时候再说好了。


    霍无厌正要说什么,一个黑洞把自己压成薄片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它有些害羞得躲在门后面,星星既然说了要带它一起找季玄,它当然也要来呀。


    季玄一瞧见黑洞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呼唤自己。


    他疑惑地抱着星星靠近,看着那黑洞发呆,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触碰黑洞,然后那黑洞扭曲变幻,竟是瞬间就被季玄吸引进了身体里面。


    季玄好似头脑受到什么重大冲击一样,猛然松开星星,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霍无厌担忧地绕着季玄转,有些担心黑洞会不会对季玄本人造成什么危害。


    季玄在地上蹲了良久,那种在极致痛苦中挣扎的感受才遁去,他抬眸,面上是霍无厌熟悉的神情。


    季玄瞧见自己面前的星星,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星星,笑着道:“无厌哥哥。”


    第170章


    “没想到你真的进来了。”季玄笑着将怀里的星星搂紧了一点。


    他其实一直不怎么信感情的真挚长久,一生一世一双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赞美歌颂爱情的诗篇很多,但感情本就是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在季玄看来凡人才会有感情,像修仙者,本身就活了成千上万年,光是几年几十年都会相看两相厌,更别说这以百年千年记的岁月。


    对于修仙者来说感情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漫长修真旅途的调剂品,谁认真谁就是傻蛋,这年头动不动就杀妻证道,用他人爱意来度自己的情劫。


    季玄一边极致清醒着,一边又一不小心落入他人陷阱。


    季玄很明确霍无厌绝不是真的就不争不抢,任由季玄爱与不爱的那一类型,这是算准了他的性格,给季玄布局呢。


    要是放在季玄年少轻狂那会儿,说不定现在都想说一句“魔尊大人好手段”。


    但现在的季玄并非真正的毛头小子,他在接过霍无厌,说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就保持了沉默。


    “很意外本座进来。”


    “没有。”他在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霍无厌会进来,比起意外霍无厌进来,倒不如意外一下霍无厌居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对方不提,季玄自然是乐得于此,他唇边笑意不减,大大方方道:“欢迎来到我的精神世界,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本座该感到荣幸吗?”霍无厌叹息一声,这贫瘠到让人看见就忧心的地方倒真不用欢迎。


    季玄笑了一声,他像真正的东道主,带着霍无厌走出房子,来到外间。


    外面被雨水淋到过的地方就如霍无厌所想那般贫瘠,像是被什么剧毒的东西腐蚀过,季玄没有太在意这外面的荒芜,只是略微嫌弃地啧了一声之后,一个响指下去,贫瘠的地面很快就冒出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绿叶,又开出一朵朵白色小花。


    “你的骷髅花呢?”星星问。


    “这就是骷髅花。”季玄也不尴尬,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一种白色的无害小花?”


    “对,一种白色的无害小花,很好看不是吗?它是唯一愿意在我精神海中生长的花。”季玄很认真地带着霍无厌参观自己的精神世界,为了展现自己的世界除了阴冷潮湿外还是有可以看的地方,他在这一片地方都开满小花的时候,又一个响指打起。


    毛毛细雨从天而降,刚好是一个最适宜感受雨水的程度,那白色小花在沾水之后就快就变成水晶般透明,透明的的小花花芯微黄,在风雨中迎风飘摇,倒竟是有点小清晰。


    谁能想到季玄这个明显走邪术路子的夺舍之人识海会是这么的清丽脱俗。


    “很意外?”


    “很意外。”霍无厌如实点头。


    星星形态的他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可爱,季玄没忍住啾了一口。


    然后他不解道:“莫非我的识海就得尸山血海才算正常吗?魔尊哥哥你这是刻板印象,不好,毕竟魔尊哥哥的识海不也还是好看的星空呢,与你的识海比起来,我的实在是普通,不仅普通还有点过于森凉了,在一开始我很不喜欢这里,没有房屋,也没有什么小花,只有一片黑暗,以及那冷风瑟瑟,从地上冒上来的寒气,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所以之前的贫瘠不算什么,季玄还看过比起之前还贫瘠的时候。


    季玄说这些就如同再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然而也就是这样才最让人心疼,要是能早点遇上对方,他能够帮对方把识海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差点忘了。”季玄也不是故意让人一直维持着星星形态,而是前几天抱顺手了,险些就忘了帮霍无厌在他识海恢复形态。


    只见他心念一动,刚刚面前还不过手掌大小的星星就变作了玄衣男子,一想起之前对着对方话化作的星星又亲又抱,还想把对方关笼子里的壮举,季玄就有那么一点轻微的不好意思。


    好在季玄三辈子唯一练下来的就是脸皮厚,其已经厚到季玄能对自己干出来的混账事面不改色。


    霍无厌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刚好就是被季玄经常性用两个手指将对方拎起来的地方,季玄目光跟着看了两眼,抿了抿唇,伸手拿起霍无厌的手,靠近唇边,轻轻亲了一口,“无厌哥哥肯定不会生我气的吧。”


    季玄这里的生气泛指很多点,原因出在他最近惹霍无厌生气的地方挺多。


    “你觉得呢?”霍无厌垂眸看向季玄。


    季玄眨眼,“我当然是觉得魔尊哥哥没有跟我生气呀。”


    霍无厌笑了一声,“你觉得你做的事怎么样?”


    “魔尊哥哥指的是?”


    原谅季玄前有以身犯险,后有作死行为,所以别问他,他不知道。


    霍无厌冷笑一声,伸手挑起季玄的下巴,声音冷沉地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最近不好的事干得挺多。”


    季玄在霍无厌挑起他下巴的手上蹭了蹭,“魔尊哥哥。”


    可怜又可爱的小美人,谁能拒绝这样完全戳到喜好上的人撒娇,可霍无厌却缩回了手,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怒火滔天的模样,就是一种很冷淡很平静的模样。


    可越是这样,季玄越知道自己惹对方生气了。


    季玄难得感觉有点头大起来。


    他谓叹一声,天空中的雨不自觉下大了一点,每个人的精神世界会一定程度的反应出其心情状态,季玄本来是极为高兴的,高兴霍无厌能够进入自己的识海,所以就连那雨水都是甜滋滋的,现在那雨水却是随着主人心情不自觉变大了,不再那么的恰到好处,味道也并非甜滋滋。


    “这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说完之后季玄又补充道,“不论是前面还是后面。”


    “前面之所以敢那么大胆,是因为我足够自信,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魔尊哥哥能够让我全身而退,至于后面就是单纯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拥有。”


    “原来小季玄还知道自己这算是做错了。”


    季玄闷笑一声,“魔尊哥哥,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吗?”


    “有可能只是你的错觉。”


    “好吧,那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我并不是什么喜好袒露心扉的人。”季玄慢悠悠地道,“但你总能让我吐露许多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东西。”


    季玄随手捻起一朵透明小花,将那沾满雨水的小花摘下,放在手心里,“我从来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年少时轻狂自大,等后面稍微有了点实力就又学会自私自利,无利不早起那一套,我生于光明,走于黑暗,上一世我的成就或许在许多人看来都很高,但在我的家族看来被精心培养的我可能完全走上了歪路,是一个耻辱。”


    “曾经我的识海也星河灿烂,冰山雪域,绿地沙漠,应有尽有过,不过自从我主修吞噬之力,亡灵法师之后,我的识海就变了,那些东西都被吞噬掉了,能有如今景象都是我开始释然,与那个在我记忆深处的另一个季玄和解,我习惯了做事疯狂一点,破而后立,为了目标牺牲一点东西,只要能达成目的,那都不算什么,魔尊哥哥,我已经收敛了,要不是有你,在发现还有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后我或许会更胆大妄为一点。”


    其实季玄这话还是有点藏私的成分,他的识海是从开始视人命为蝼蚁,不把人命当命的时候就开始变了,冰山雪域慢慢吞噬掉绿地沙漠,在季玄走亡灵法师的路子之后,黑暗开始笼罩他常年光明的识海。


    真要说起来,一切都不过是出自季玄之手,怪不得谁。


    说了那么多之后,季玄将话转回正题,“所以我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把握对付那傀儡娃娃,现如今的我比不上以前,要是真被以前的死对头找上,会很麻烦的,倒不如把那傀儡娃娃放进识海里,让我看看对方到底有何手段,所以,你别生气,我会”


    静静听了好一会的霍无厌在对方停下之后问道:“你会?”


    季玄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我应该会很伤心和苦恼吧,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季玄又靠近了霍无厌一点,竟是放开了那层识海为了保护自己而封闭的灵感,他轻轻在霍无厌脖子上落下一吻,“既然你之前就想要试试神交,我若是满足你,你会不会原谅我呢?”


    季玄这亲亲蹭蹭的小动作哪是问人好不好的态度,巨大的快感酥得霍无厌手都颤了一下。


    神魂相碰的感觉过于刺激,霍无厌握住季玄的手,“你确定?”


    季玄点头。


    当然确定啊,这里好歹还是他的识海,怎么说霍无厌也不可能在他的主场还把他给弄哭,这可是季玄完成小目标的好机会。


    霍无厌笑了一声,抬起季玄的下巴,“挺好,小季玄,本座很期待。”


    “嗯”季玄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那什么魔尊哥哥我可以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吗?神交什么的多不好,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放心,本座布下的大阵现如今修真界也就那么一两人能够解开,而这一两人在他们解开之前,本座就能够察觉到。”


    季玄还欲再推脱一下,话到嘴边,一转,便是,“那就试试。”


    他就不信自己连神魂都斗不过霍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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