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洞穴是天然的,看不出来什么人工后期雕琢过的痕迹。
祁笙一边往里进,一边细细的观察着洞内所有的蛛丝马迹,可惜一点头绪没有,因为这个地方压根儿就不在她的记忆里。
傅临陌那身装备,肯定是在她追踪不到的那段时间里获得的,而唯一可能的地点,就是这个他们俩最后出来的洞穴。
祁笙成为掌权者之后,所有重要的资料都看过,但没有一个地方能和这里对得上号。
两种可能。
一,这地方在她成为掌权者之前就已经被搜刮完毕,没用的地方后期自然不会被收集登记。
二,或是更早,在她还没有加入傅临陌小队之前,这个地方就已经被搬空了,所以她不知道。
祁笙顺着地面上残留的细微印痕一路前进了大约三小时左右,最后在一处看不见底的深崖边停下了脚步。
站在崖边面无表情的静默了两秒,祁笙突然颔首敛眸,手指轻点了两下眉梢,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宝贝儿,你还是这么调皮。”
温柔的低语中带着怀恋和宠溺。
轻喃完这句话的祁笙,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她很清楚,那人既然设了陷阱,就不会让人全身而退。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炸响,坍塌的碎石飞速将退路堵得干干净净。
咕噜噜滚落的碎石滚到了祁笙的脚边,有几颗小的直接滚进了崖下。
如果祁笙刚才因为发现没路匆匆返身想要后退的话,现在恐怕就成酱了。
“你到底,记不记得我呢。”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只凭一个陷阱,祁笙还真没办法确定这个答案。
傅临陌本身就是这么个性子,他的做事习惯也一直是这样的,设陷阱是他最常做事情,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他还有用的地方,弄死那些心怀不轨跟来的人。
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没法确定自己算不算心怀不轨其中一员的祁笙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深崖对面是望不到顶的石壁,进不得退不得,唯一的路,就是往下。
一分钟后,站在崖边祁笙的慢条斯理的脱下斗篷,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裹住,用自带的系绳将之系好,然后随手往下一抛。
锵锵两声轻响,双手执刀的祁笙紧跟着她的衣服一起,往崖下纵身一跃。
每自由落体七秒,祁笙就会把刀往崖壁上戳,暂时固定自己。
这个时间和下坠的速度,是她目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极限值。
稳住身体的同时,祁笙也在关注着她斗篷下落的声响,心中飞速估算一番之后,才拔刀继续下落。
四分钟后,一共换了三十二次刀的祁笙抽刀纵身,一跃而下,安稳落地。
反手将刀落回鞘里,祁笙冷着眼扫了一圈。
先一步落下的斗篷就在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她却视若无睹,半点要去捡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原地杵了一会儿,祁笙选了个方向抬步前进。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她终于看到了一些不同。
山壁上有洞。
大大小小,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零星点缀到似蜂巢般的密密麻麻。
抬眼看了看仍旧看不到尽头的通道,祁笙果断朝着山壁走去。
她得看看,这些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着山壁靠近的同时,祁笙左手抽刀握住,右手则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石,颠了颠重量,确认可以弄出噪音的同时不会造成大面积损伤之后,直接朝着山壁砸了过去。
嗒!啪!
一声撞击,一声落地。
除了回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响动。
不是夜行厄兽的巢穴。
那会是什么?
祁笙走了几步近前,毫不客气的把刀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直直的捅了进去。
刀身进了三分之一,刀尖被坚硬的岩石层挡住了。
祁笙伸手往里探了探,指下那不规则的坑洼触感让她皱起了眉。
不像是活物折腾出来当巢穴的,感觉更像是原本属于这里的什么东西被外力弄走了。
外力?
矿!
她是从半山腰的位置进来的,高度约在三百米左右,一路向下,大约在地下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被堵,崖壁到底的距离六千多米,这个位置,矿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只是,不像在用的。
祁笙拧了眉,抽了刀继续往前行,面上的疑惑越聚越多。
如果是废弃的矿坑,按理说这么个深度应该早就连空气都没有了才对,但现实是她活的好好的,一点窒息感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下面有人造的可生存区。
祁笙又走了近五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属于人类工艺的痕迹。
那是一扇高约十五米,宽近三十米的巨大石门。
祁笙在门前二十米位置站定,没有再继续往前。
也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因为那密闭的大门前,盘坐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形生物。
外形和人类一样,脑袋瓜澄亮不见一丝毛发,五官只出了个大致轮廓,细节仍旧扭曲,脖子以下遍布指甲盖大小的深绿色细密鳞片,一条粗壮的尾巴落在身侧的地面上,四肢比例失调,两手十指黏连似蹼,长度比常人还要多上三分之二左右。
它不是人,只是一个大致长得像人的怪物。
和上辈子祁笙见过的那只五级厄兽差不多的造型,只不过她见到的那只,除了尾巴之外,其余的已经和普通人类没有差别了。
五级厄兽,智商,自身防御、伤害、速度等等都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如果说三级厄兽是船,那五级厄兽就是舰,前者需要七到九个专业战士去围殴,后者上七百九百个都不见得能搞的死。
上辈子祁笙为了对付那只搞奇袭的五级厄兽和它带领的一干小弟们,几乎掏空了整个城的武器储备,各种陷阱计策齐出,最终仍是死伤近五万人,才把那家伙和它的小弟们全锅烩了。
作为那场保卫战的指挥者,祁笙对于五级厄兽的难缠程度可以说是铭刻于心。
要知道当时整个基地也就十五万人左右,一下子垮掉三分之一的数量,再加上消耗的武器装备,要是再来上那么一波,基地妥妥团灭。
万幸的是,自那一战之后,一直到祁笙死前五级厄兽都没再出现过。
这辈子,在地底求生的时候祁笙吞了一只正在蜕壳期的母兽,现在的她已经算不上是纯种人类了,三级厄兽、夜行厄兽之类的她都不放在眼里,可以说是开局带挂。
但五级厄兽不一样,这家伙和其他等级厄兽相比,可不是伤害一层叠一层这么简单。
其它先不说,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是现在开了挂的她,也仍然不是五级厄兽的对手,哪怕眼前这只一看就没进化完全也一样。
同归于尽倒是可以,但祁笙并不想这么做。
媳妇还没追到手,把命丢在这下面不划算。
祁笙没动,对面那个也没动。
只是那摆在身侧的尾巴尖在规律的上下晃动着,哒哒哒的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一抹声响,也在告诉祁笙,它不是个死物。
祁笙试着往前半步,那尾巴尖晃动的频率快了半拍,她微眯眼收回脚步后退了一步,那尾巴尖的晃动频率慢了下来。
啧。
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和她有一样的担心,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并不准备与她同归于尽。
祁笙顿住脚步,没再试探,抬眸把视线投向了五级厄兽身后的大门。
这东西在守门。
可那门一看就是人类的手笔,厄兽帮人类守门完全不切实际,还是说,这东西在守护门里的某种东西?
祁笙拧了眉,脑子转的飞快。
母兽只能生产一到三级的厄兽,所以它被排成了四级厄兽,基地里那位生物教授研究了五级厄兽尸体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五级厄兽的基因等级要比母兽还高,这也就意味着五级厄兽并不是母兽所产,但具体来源未知。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这只五级厄兽真的是在守门的话,那按照这厄兽一族的等级观,门后的东西肯定是要比它等级还高的存在。
可若真是那样,上辈子她弄死五级厄兽之后,应该能见到那更厉害的家伙才是,但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而她也一直认为五级厄兽应该是厄兽族群里最顶尖的存在。
因为五级厄兽真的很可怕,但凡它的数量超过两位数,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根本没有苟活的余地。
所以,如果她的猜测方向没错,那么一切问题的答案应该就只有一个。
祁笙被自己得出的结论惊了一秒,随即脊骨发凉,遍体生寒。
龙生龙,凤生凤,在血脉决定一切的生物群落里,即便老大的崽还是个小弱鸡,那也是老大的崽,同种族的小弟哪怕再牛逼也得俯首称臣。
能让五级厄兽当守门员的东西,肯定不会是比它级别低的东西,而现在需要这么一尊大神守门,恐怕很有可能是因为还处在‘孱弱’的成长期。
就好比摄政王的作用就是负责保护孱弱的小皇帝,让他在腥风血雨中安然无恙的长大。
而这保护角色的人选,自然得挑最厉害的那一个,否则怎么能护得住风雨飘摇的皇位和还未长成的小皇帝。
祁笙有预感,里头的东西若是进化完成,或许她这辈子就能见到上辈子没来得及见的,只存在于生物教授推测中的——
六级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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