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让人送完玫瑰之后,仍在老地方蹲点。
等了足足三天,才终于在耐心告罄之前看到了她的心尖宝贝。
整个人脏兮兮的,还瘦了一大圈,可把祁笙心疼坏了。
傅临陌这人本就是吃不胖的体质,她当初为了把人养胖点,不知废了多少心力。
哄不进去骗不进去,就干脆用嘴喂,反正各种能想到的法子,混账的不混账的她几乎都试过,最好的成果也就把人养肥了那么一斤。
而傅临陌现在这幅模样,起码掉了有十斤打底,脸颊两侧都已经凹进去了。
抛开其他先不说,光是摸起来手感肯定就柴……咳,不是,是营养不良。
在这个世界重新看到这人之后,祁笙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这个世界还有他。
真的是太好了。
自打捕捉到傅临陌的身影之后,祁笙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傅临陌那天出去一趟,重伤而归。
祁笙那时就在不远处看着,揪着心脏咬着牙,疼的嗖嗖的直砸心口。
那时她主要是想确认这人是不是跟她一样重活回来,所以一直忍着没上前。
一路提着心吊着胆跟回安全区,看见那个被沈别依领下来的上辈子的‘情敌’,她差点忘了之前做的那些功课,直接拔刀甩过去让人横尸当场。
万幸理智及时化作囚笼,将即将出闸的猛兽给拦了回去,否则事情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上辈子的旧模样。
谢可可,是死在傅临陌面前的。
为了救另一个男人。
祁笙本来可以救她的,只要她愿意付出代价,但她没有。
她不否认,谢可可死的时候,她心底曾产生了一丝扭曲的快意。
这个女人不喜欢傅临陌,但却一直牢牢地占据着傅临陌的心和眼,心安理得的一边享受着傅临陌的付出,一边快快乐乐的谈她的恋爱。
不论祁笙如何努力,就因为谢可可的存在而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只有这女人不在了,傅临陌的心才能空出来,才能回头看看她。
祁笙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可她同时也深知那女人对傅临陌的重要性,所以她忍,忍着不去动那女人。
那天,是谢可可主动去为爱献身的。
是,她是只要拼着重伤的代价,两个人就都能活,但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为了别人的爱情牺牲自己。
傅临陌粪糊眼,屎堆心,情圣一般对着那女人付出的无怨无悔,她脑子可还好使。
但祁笙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的死,彻底点燃了上辈子那终场悲剧的导火索。
谢可可死了,为了别的男人死了。
相较于人家坚强的正宫男友,傅临陌这边倒是整的丢了魂似的,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刻薄。
冷心冷情的傅临陌,万事不挂心的傅临陌,因为谢可可那个女人,因为她的一句人都已经死了,为了别的男人死的,居然跟她翻脸!
祁笙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是谢可可死后的第三天。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冷冽如冬。
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却在她面前为了另一个女人伤心悲怀,甚至就因为她的一句实话,冷着眼,用沾满了冰渣子的嗓音甩了她一句话。
“你不配提她。”
一句你不配,彻底激溃了祁笙一直以来的坚持,让她再也拴不住心底那头恶兽。
她不配!
谢可可亲爹死的时候,要不是她及时横插了一杠,这女人早就跟她爸一起去见阎王了。
建医疗区那会儿去隔壁省拖设备,要不是她因着傅临陌的缘故,这拖油瓶死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她怎么就不配?
她凭什么不配!
怒火灼烧了大脑,支配了肌体,等祁笙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态已经急转直下,去往了一个没有回头路的深渊。
错误一旦开始,接下去便只能一错再错。
祁笙不是没有后悔过,但彼时的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回头的路了,只能每日垫着脚尖在钢丝上一步一步试探着前行。
直到最后,灰飞烟灭。
祁笙不知道傅临陌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谢可可的,反正她见到他之前,应该就已经有苗头了。
所以,不管傅临陌有没有记忆,他都承受不了谢可可这个人在他面前死去或是再次死去这件事。
傅临陌养了十天的伤,祁笙这段时间便一直待在距离安全区五百米外的一处瞭望台上,架着一台高倍望远镜,时刻关注着位于十层的那间医疗室。
好在这辈子的傅临陌和上辈子的傅临陌一样,似乎都打着背后护花的打算,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准备跟谢可可进一步发展的多余行为。
否则,目前只是架着望远镜的祁笙,还真没办法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傅临陌伤好之后再次出门,身边跟了三个人。
都是祁笙的老熟人。
这三个都是傅临陌那个小团队里的老人了,还有一个是现在还没出现的司昭外加一个后来加入的她,他们这六人小队,当时是整个安全区里人数最少,但战斗力最强的自由人野队。
后来安全区爆发叛乱,她坐上了那个号令的位置,他们这个小队才从染血尖刀变成了后勤文员,非大事不出门。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仿佛昨日,可惜,一切也已仿佛昨日了。
神智渐渐回笼,无焦的视线也慢慢的聚拢回来。
下方,傅临陌和那夜行厄兽仍旧处在胶着状态。
它受伤了,他同样不怎么好过。
一个人打夜行厄兽,终究还是勉强了。
不过,祁笙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傅临陌并不是脑子灌水的蠢货,他懂知难而退四个字,如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死磕的。
唧!
就在这时,冷风捎来了另一声遥远的叫唤。
祁笙眸色骤冷,刷的一下抬眼看向了她的正前方。
另一只夜行厄兽。
祁笙垂眸看着下面仍在跟那只没毛厄兽打的欢实的傅临陌,双手交拢放到了嘴边……
声音透过玻璃响起的刹那,祁笙看到下面的傅临陌速度极快的一脚踹开了那只夜行厄兽,翻了个身迅速站起。
“出声。”
冷冽的嗓音穿过冷风,传到了车内等待三人组的耳边。
“这边!”
黑暗中,傅临陌蓦地拧腰,一个利索的回身后踢,长腿扫去,将攻上来的夜行厄兽踹飞,随即朝着声源方向狂奔而去。
“走。”
一令一动。
即使傅临陌的声音是从车外有段距离的地方传过来的,方距仍然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车辆。
没打灯。
好在车上有个脑子敲厉害的活地图,即使没亮车灯,他也能照着脑子里的线路指挥,不至于出车祸。
右侧车门一重,车里随即多了一道呼吸。
来人一进来就直接去了后座,坐中间的陈墨立刻挪了过来,伸手把洞开的车门拉上。
后座窸窸窣窣的响起了穿戴衣物的声响,其余三人也没觉得奇怪。
好歹相处了这些时日,傅临陌那诡异的奇葩体质他们早就从惊讶到平淡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墨给方距指路,沈别依则问出了三人的疑问。
“第二只。”
傅临陌言简意赅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逃命要紧。
飞快把自己重新裹成熊的傅临陌,却没像之前那样把自己缩起来,而是透过车窗,看向了广场尽头的购物商场。
也就是,祁笙所在的方向。
视野一片黑漆漆,什么都不看到。
但傅临陌知道,那里有个人。
他还不至于耳背到连生物天生的声音和被人学出来的声音都分不清。
即便那人的技术确实已经到了惟妙惟肖,出神入化的地步也一样。
如果换个人学成方那样,正在跟夜行厄兽缠斗的他是肯定分辨不出来的。
但偏偏是她!
那道声音,在他耳边响的太久,太久。
温柔的,开心的,生气的,愤怒的,甚至连耳鬓厮磨时的轻喃,云雨尽头时的低呃,他都听过无数次。
不管他多不想,多不愿承认,有些东西也确实已经彻底改变,再回不去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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