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为难为难
程松儿也尝了一下,没有现代火锅辣味那么足,但是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古人来说已经够辣的了,如果变态辣反而会让人受不了,不适合大众口味。
底料做好了之后,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食材的原材料了,饥荒的余威渐渐褪去,她需要找到供应商才行,鸭肠、鸭血、鸭舌、牛肚、鸡胗这些都要准备好。
一顿饭吃下来,程青枝满脸通红,不停的喝水解辣,单薄的淡色唇瓣被辣成了莹润的鲜红色,唇上还沾着水光,像红玫瑰上凝结的露珠,眼眸中也被辣出了眼泪,盈盈澹澹蓄在眼底,朦朦胧胧霎时好看。
程松儿用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细细的汗:“瞧你,吃的满头是汗。”
看到他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程松儿起身去给他倒水,茶壶就在旁边,里面有烧好的凉白开。
她倒了满满一杯,放在程青枝面前。
程青枝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喝。
谁知这时,小芝突然说道:“青枝哥哥你不能喝凉水的。”
程松儿疑惑道:“怎么?青枝病了?”
小芝摇摇头:“不是,是我爹爹以前跟我说,男孩子是不能喝凉水的。”
“为什么?”程松儿好奇的问,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
小芝眨巴眨巴眼睛:“因为喝了凉水对身子不好,以后不好生孩子。”
“咳咳咳!”程松儿被水呛到,剧烈咳嗽。
程青枝红着脸替她拍背,低着头对小芝说道:“没那么严重吧。”
“反正我爹爹是这样跟我说的,还说男子最好连凉水也不要碰,会体虚,以后不好生养,青枝哥哥刚才不是一直都在喝温水吗?屋里的茶盅应该还有温热的,我去给你倒来。”小芝噔噔噔的跑走了。
“所以你刚才吃火锅喝得水,是温水?”程松儿惊诧道。
程青枝点点头。
“怪不得你吃的满头大汗,哪有吃火锅还喝热水的?那不就更辣了嘛呃,其实、我听说宫寒跟和凉水应该没关系。”程松儿说道。
虽然不知道古代中医有没有宫寒这么一说,可是他们还没行房就开始备孕未眠也太早了些。
“嗯。”程青枝低着头,迟迟的应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担心我的身子”
幼年他遭遇的那些事情,别说凉水,深冬刺骨的雪他都吃过,出了胃凉的难受以外并未觉得有什么。
那时的他对未来并未什么期待,所以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子。
可自从遇见程松儿,他开始对未来有了期待,他从未如此强烈憧憬过未来与程松儿子女绕膝的生活。
所以日子好了之后,他开始格外注意饮食,想将他幼年遭遇虐待时欠下的亏空都弥补回来。
一个男子如果不能为妻主孕育子女,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我明白,你的身子没问题,不要太过忧虑。”程松儿摸了摸他的小腹,她瞄了眼还在屋里的小芝,悄声道:“大不了我多努努力。”
程青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缓过劲来,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耳根软绵绵红透透的,一副纯情小可怜任人揉搓欺负的样子,看得程松儿心里痒痒的。
“青枝哥哥,水来了。”小芝端了一杯温水来到程青枝身边。
程青枝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借着喝水掩饰滚烫的脸颊。
饭后,小芝在洗碗,程松儿就坐在床边看程青枝缝衣裳,纤细的针线在他的手中来回穿梭。
夜深了,他就在炕上的小矮桌上点一盏油灯,借着灯光继续缝制。褐色的瞳仁在灯光的照应下,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光泽,莹润透亮。
古代的夜生活不像现代那样丰富,现在才九点多,整个街道似乎都睡着了,除了虫鸣、树叶被风吹过的声音外,听不见一丝其他的动静。
“照这个进度,后天应该就能缝好了吧。”程松儿趴在枕头上,撑着下巴低声问道。
“应该可以,若是不绣花的话。”程青枝点点头,纤长的手指在灯光下灵巧翻飞,一根红线都能在他的手中绾出花来。
毕竟是给自己缝制的嫁衣,程青枝每一处都追求极致的完美,甚至连最容易忽视的衣摆针脚,都细细密密的缝了好多遍,也将自己即将成为人夫的羞涩和爱意都倾注了
“不必绣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看的。”程松儿蹭到他身边。
他是跪坐在小矮桌的姿势,程松儿轻而易举的就枕在了他的腿上。
“青枝你身上好香啊,你涂了什么香吗?”程松儿在拉着他的袖子,嗅了嗅了,类似一股淡淡的清香,很舒服很轻柔,就像躺在雨后的青草地里,让人恨不得在他身上打个滚。
程青枝低头嗅了嗅衣领,笑道:“可能是皂角的味道吧,不是什么特别的香味。”
“是吗?”程松儿又闻了闻,身子慢慢撑着坐了起来:“可你的头发也是香的。”
她把玩着程青枝的长发,浓密又柔软,好像一点也没有现代人脱发的烦恼。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发丝,低声道:“明儿个我去品华楼给你买一根鎏金簪子回来,你簪上一定很好看。”
程青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考虑了一下,问道:“鎏金的簪子,很贵吧?”
他在婚前,还在担心一根簪子贵不贵。
“不贵的,很便宜。”程松儿攀上他的肩,握住他拿着针线的手,密密麻麻的亲吻着他:“夜深了,睡吧。”——
第二天,程松儿去了品华楼给程青枝选择合适的簪子。
这个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原主也从没来过,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玉镯子、金项圈、簪子、银钗、耳坠应有尽有。
由于基本都是男士用品,所以程松儿的到来反而成了里面的异类。
“程姑娘?”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程松儿定睛一看,虽然大家都戴着帷帽,但是那体态,一眼就能认出是琴柳。
真是晦气,竟然是昨天那个青楼小倌,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小倌可以离开青楼到处乱跑?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精力,晚上接客白天还能出来逛街?
她转过身去,假装没有看到。
但琴柳已经翩翩然向她走来了,还是跟昨天一样酥麻入骨的声音,只是声线有些哑:“真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您。”
人家都已经走到跟前了,程松儿也不能不客套一番。
“是啊真巧。”
“您是来给夫郎买东西的?”琴柳明知故问。
程松儿点点头:“嗯,给我夫郎买个簪子。”
琴柳眼中先是露出一丝诧异,随后心想,不可能,她怎么舍得给夫郎买簪子。
品华楼的东西可不便宜,能来这里购买的,基本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主君,女子则是买来讨心上人欢欣的。
至于心上人是明媒正娶的夫郎,还是小侍、亦或是养在外头见不得光的外室就不得而知了。而像程松儿这样花心的人,绝对不可能买给自己的糟糠之夫。
“伙计,把这根簪子拿给我瞧瞧。”程松儿指了指伙计身后一个盒子里展示的簪子说道。
“好嘞,客官您真是好眼光,这根玉兰鎏金簪子可是我们品华楼手艺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无比精巧。”伙计热情的介绍。
程松儿接过簪子看了看,发现伙计说的没错,玉兰花的花瓣几乎连纹理都看得清晰,可见工匠技艺高超。
“就这个了,帮我包下来。”程松儿原本来要继续逛一下,但因为有琴柳在身边,她不得不加快进度,匆匆买完就赶紧走。
“这根簪子真不错,程姑娘的夫郎可真有福气。”
“哟,让我瞧瞧这是谁啊、啊!这不是咱们怡红楼最有名的头牌柳儿嘛,怎么有功夫跑来品华楼?”一个中年男人穿的花里胡哨,眉眼刻薄的看着琴柳,阴阳怪气的说道:“不会是昨晚生意不好,接不到客人吧。”
程松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子名叫柳儿。
不过一般青楼小倌接客都不会用真名,从良之后,会换回自己原本的名字,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柳儿这个名字很普通,估计柳儿这个名字也就是他随便起的罢了。
一见到中年男子,琴柳容色瞬间变得冷漠:“我的事不需要李主君关心。”
谁知这位李主君不依不饶,狭小的眼睛在他和程松儿之间拉回打量,又看见了她手里打包好的簪子,讥讽的笑道:“怪不得忙了一宿儿,今儿还有空出来逛品华楼,原来是榜上了个女人。”
程松儿一听,脸都绿了。
你们两个男人斗法,关她什么事啊,别殃及池鱼。
不等琴柳发话她马上解释道:“我跟这位公子没有半点关系,请这位主君不要乱说。”
一听这话,李主君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如此,真想不到怡红楼花魁也有主动倒贴的一天啊。”
一旁的众男子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以扇掩唇,言语相机道:“不然呢,都做小倌了,还指望人家清高吗?”
第82章 .供应商供应商
琴柳冷哼一声。
他又没逼着你们的妻主来怡红楼花钱,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像这种花心滥情的女人,也只有这些男人们会当个宝。
琴柳正要撕破脸回怼,忽然想起程松儿还站在一旁。
男人之间怎么撕逼扯头花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被女人看到,一旦被女人看到他恶毒的一面,印象就会被大打折扣,那他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也跟那些泼夫没什么两样了。
因此琴柳面对这些得意洋洋的主君们,收起了平时的伶牙俐齿,默默垂下头,装作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我和这位姑娘只有一面之缘,我也未曾勾引过姑娘,各位主君要骂就骂我好了,不要牵连他人。”
他的身形本就好看,即使带着帷帽也能透过半透明的纱幔看出大概神情,再加上他微微低垂着头,忍受着别人的诋毁,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
极大限度的激发了女人的同情心。
尤其一旁看店的伙计眼睛都看直了,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不等程松儿说话,垂涎于琴柳美貌的伙计便主动替他解围,她端着茶水和点心放在李主君的面前说道:“各位主君消消气,都是来店里买东西的,不要失了大家的和气。”
谁知正在气头上的李主君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反而回嘴讥讽道:“怎么?你也看上这小骚蹄子了?呵,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想替他解围,人家还不愿受你的好呢!人家的恩客要么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要么就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秀才,你呢?一个臭打杂的伙计,也有脸在我面前逞英雄。”
伙计被喷了个狗血淋头,脸色也不太好看,可他说的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程松儿不想继续在这摊浑水里搅合,付了钱转身就走。
谁知她刚走了没两步,琴柳就跟了上来。
“姑娘请留步?”
程松儿眉心蹙了蹙:“你有事?”
琴柳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从小寄人篱下,学会了见人说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凭借心机收揽人心,除了有几个男人嫉妒他的美貌与左右逢源的本事,还没有哪个女人会对他流露这样的嫌弃的表情。
琴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因此他对程松儿的态度更加谨慎,示好也更加直白。
“刚才在品华楼连累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奴家向您赔罪。”琴柳微微福身,轻薄的纱幔露出他姣好的容貌。
程松儿淡淡道:“与其跟我道歉,你不如关心关心刚才维护你的伙计,毕竟她可是出言帮了你,还受了李主君的羞辱,而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冷眼旁观。”
琴柳的狐狸眼中滑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程松儿竟然如此坦诚:“可可姑娘您毕竟是因为我受了牵连,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平心而论,他对程松儿如此在意,完全是因为心中的胜负欲。
而那个伙计,琴柳根本不屑一顾,替他说话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看上了他这张脸,□□熏心,如果他没有过人的美貌,那个伙计又怎会替他解围?
说到底,伙计也不是真心想要帮他。
女人都是一样的。
“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乱走,我该走了。”
“您怎会知道我身体舒服?”琴柳狐狸眼里带着一丝惊讶。
“你的嗓子都哑了,不说了,我夫郎还在家里等我。”说完,程松儿直接大步离开。
琴柳指尖摸了摸喉咙,他昨夜唱了一段戏,唱哑了嗓子,喉结微微一滚动就觉得疼。
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价值,他一直忍着没有吭声,谁知竟然被这个女人发现了。
他笑了笑,目送着程松儿宝贝似的拿着装簪子的小盒子往家里赶,他喃喃道,她真的这样惦记自己的夫郎吗?
话音刚落,琴柳便自嘲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女人都是薄情寡性的——
程松儿拿着小盒子往家里走,途径一家烤鸡烤鸭店,尤其是烤鸭,用果皮熏制外皮酥脆,不时有肥油流出,馋的人直流口水。
想到闹饥荒的这些日子,他们都没怎么吃过肉,便进了店买了一只。
烤鸭店老板将钩子上的烤鸭取下放在案板上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时程松儿发现这些烤鸭的肚子里除了心和肝之外,其他的内脏器官都被掏空了。
程松儿便问道:“老板你们这里处理鸡鸭的时候,其他的都丢掉了吗?”
老板笑了笑:“怎么可能,像鸡爪、鸭爪、鸡胗、鸡杂这些都卖到聚贤酒楼去了,那里客人多,后厨采买的人到处收货呢,也就剩下鸭肠这些东西我们留着自己吃,没闹饥荒的时候,因为难处理,而且不好吃,每天我们又杀好几十只鸭子,量多吃不完又容易坏,干脆就扔掉了。”
程松儿眼前一亮,鸭肠那可是好东西,每次吃火锅,鸭肠都是她必点。
“这样吧老板,你下会儿再有鸭肠就卖给我。”
老板将烤鸭包在油纸里,笑道:“好啊,本来也是卖不出去的东西,你要是要10斤2文钱。我家后厨现在就囤了好几斤,你要不拿点回去?”
“好。”程松儿应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这里的鸭血卖了吗?”
“鸭血?”老板哈哈大笑:“姑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鸭血自然是在处理鸭子的时候直接放了啊,谁有病去喝鸭血啊?”
看来这里的人还没有发现鸭血这种美食。
她摁下心中激动地心情,说道:“那下回,你杀鸭子的时候把鸭血用盆子接住,我要了。”
“真的?”老板瞪大了眼睛:“你没开玩笑?”
“当然。”虽然现在这些人不知道鸭血有多好吃,但是等日后她的火锅店开张了,这一吃法被人发现,以后鸭血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趁此机会能占多少便宜占多少,鸭肠都那么便宜了,鸭血价格应该会更加便宜吧,就在程松儿准备杀价时,老板直接说道。
“行,虽然不知道你要这鸭血做什么,但是你要的话,直接拿去吧,但是盆儿可得你自己带。”
程松儿喜不自禁:“那是当然。老板以后我会常来你这里买的。”
老板也笑了,有个长期的供应商比什么都强,虽然10斤才挣两文钱,但比起以前白送人家都不要来说,她也算挣了。
白-嫖了鸭血,又从老板手里拿了两斤鸭肠回去,程松儿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她中途去了铁匠家里,让她再打十口铜锅,接着绕路去了菜市。
古代没有温室大棚技术,基本没有品种繁多的蔬菜,最常见的除了萝卜就是白菜,还有土豆、山药这些。
她挑了些绿叶菜回去,正好看见一家似乎是新开的肉铺。
比起不远处一家开了很多年的老店,这家肉铺的生意算是十分惨淡,只有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守着店。
程松儿走上前去,屠妇立马热情的站了起来招呼道:“姑娘想买点什么?我这些肉都是今天早上现杀的,新鲜的很。”
又在肉摊上买了一块猪肝、荷包肉、腰柳肉,将这些切成薄薄的薄片,虽然比不上小肥牛的口感,但用来涮火锅味道也是极佳。
“老板你们这里的黄喉多少钱一斤?”她在肉铺钱转了一圈,问道。
猪黄喉虽然没有牛黄喉那么好吃,但味道也不差,稍微烫一下就可以吃了,口感很是爽脆。
屠妇楞了一下,小声问道:“姑娘,什么是猪黄吼?”
“猪黄吼就是猪心上的血管呀。”
屠妇恍然大悟:“那东西根本没人要,我们都是直接扔掉的,不过姑娘是要是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屠妇并没有问什么原由,直接从后房里拿了一长截猪黄吼出来,可见其本质憨厚。
“你买了这么多肉,这个猪黄吼对吧?就直接送你了。”屠妇大方的说道。
程松儿不客气的手下了:“谢谢老板,以后这东西不要扔掉,等我的店铺开业之后直接卖给我,有多少我卖多少。”
“真的?”屠妇欣喜若狂,原本生意惨谈的她,突然间得到了一比大单,激动无比:“行,以后姑娘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解决了刷火锅的基础肉类供应,程松儿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她将肉菜都放在厨房,又让小芝把铜锅里添上炭火,肉都切成薄片等一会吃火锅时涮。
自己则巴巴的跑到屋子里,推开门,献宝似的将鎏金簪子送到程青枝眼前。
秋日的风徐徐凉凉,吹乱了她的发丝。
“喜欢吗?”她坐在他的身边,鎏金的玉兰花似乎从她的手掌心中盛开。
“喜欢。”程青枝喉结滚动,眼神水光闪烁,许多话哽咽在嘴边。
“那我帮你戴上。”程松儿将簪子簪在他的发髻上,清丽的声音带着暖意:“我的青枝真好看。”
第83章 .合作合作
程青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眉梢轻轻一扬,大胆的环着程松儿的脖子亲了一下。
程松儿将他搂在怀里,热情的回应着他,那身子软的,简直像融化的蜡油,一掐就要在手里化成一滩水。
他们交颈缠绵、忘情的索取着,直到小芝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倚在门款上说道:“松儿姐姐,饭菜都弄好了。”
程青枝瞬间全身紧绷,脸红得像被揉烂的樱花,极具破碎欲。
“知道了,一会就来。”程松儿与他分开,唇齿间还牵连着一条透明的银丝。
程松儿把着他的双肩,发现透过他的衣裳,体温几乎都是滚烫的,她笑了笑,拉起他的手:“走吧,去吃饭去了。”
两人一起到了院子里,火锅锅底已经咕嘟咕嘟的冒泡泡了:“今天准备的食材很多,比昨天的好多了,而且这次锅底放的比较少,属于微辣的,你吃了不会再像昨天一样了。”
说着程松儿夹起了一条鸭肠,在滚烫的火锅里烫:“鸭肠很嫩,数到十五下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说着,程松儿低声数数,等到了十五秒将烫到弯曲的鸭肠夹起,放在程青枝的碗里:“来尝尝,很脆的。”
程青枝尝了尝,这是一种他从未尝试过得爽脆的口感。
一旁的小芝,看着程松儿不停给程青枝夹菜烫菜,任何一种新的菜式,她都会先介绍一番将最佳的烫煮时间,然后自己动手将菜放在程青枝的碗里,眉眼柔情,举止温柔。
小芝扪心自问,自己母亲对父亲也很好,可也从未这样细心温柔的照顾过父亲。
而且他发现,自己到了程家之后,几乎没有看到程松儿发过脾气,她好像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
小芝忍不住心动,再过几年自己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自己未来的妻主也会像松儿姐姐一样好吗?
小芝开始对未来的婚姻有了期待。
颜清在成阳县城内跟随徐冷玉转了一大圈,累的筋疲力尽,坐在一家没有人住的房子屋檐上:“玉姐姐,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徐冷玉回眸看向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愧疚道:“对不清清儿,是我太心急了,忘了你轻功不好。”
颜清擦了一把汗珠:“没事的,只是玉姐姐这段时间,咱们几乎已经把成阳县城都翻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名叫琴柳的人,会不会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他根本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徐冷玉沉思片刻,望着远处怡红楼招摇的红幔:“只剩下那一处还没有被寻到了。”
“不能去。”颜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随后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强烈,委婉的说道:“琴柳怎么可能在那里呢?大师过世之前不是说了吗,她将琴柳托付给了曾经救过的人,琴柳一定是跟着他们搬去外地了,玉姐姐你就不要杞人忧天浪费时间了,咱们应该去外地寻找。”
徐冷玉被他说服了:“你说的有道理。”
“那咱们今天在城里休息一天整顿一下,明天就出发吧。”颜清说道。
徐冷玉点点头:“也好,这些日子你跟真我跑前跑后,真是辛苦你了。”
颜清摇摇头,脸红红的说道:“我没关系的,只要能跟玉姐姐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似乎是被自己羞到了,低下头来不敢看她。
徐冷玉属性大直女,听到男儿家近乎告白的话根本没什么反应,反而以为他想家了:“清儿,你跟我在外面风吹雨淋,实在辛苦,要不然”
“玉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为了阻止徐冷玉说出要送他回家的话,颜清连岔开话题。
不过他也确实一开始就被这股香味吸引,这种味道很奇异,浓烈中带着一丝辣味,本就跑了一上午的他,饿的前胸贴后背,被香气一勾引,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咱们快去看看。”颜清使着轻功,循着味道飞到了程松儿的屋檐之上。
“清儿不要乱跑。”徐冷玉赶紧追了上去。
“玉姐姐你快看,这个不是咱们之前遇见的那个女人吗?”颜清招呼着徐冷玉:“你看她们在用的那个锅,是不是我们之前遇见过得那个?我之前还觉得新奇呢,原来是这种用法,可是他们的锅里煮的红彤彤的烫是什么啊?”
徐冷玉摇摇头:“不清楚,这种东西我以前从未听闻过。”
“那我下去问问。”颜清从屋檐下一跃而下。
“清儿,这里是别人家,不得无礼。”徐冷玉也跟着跳了下去。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颜清一袭翩然白衣,从天而降,把自小在村子里生活的程青枝吓了一跳。
“你、你们?”程青枝惊讶的站了起来。
“失礼了。”徐冷玉站在颜清身后向程松儿道歉。
“原来是两位大侠大驾光临。”程松儿表面热情的说道,心里却愁的要死,怎么这么多天了,男女主还没走啊。
程青枝向着徐冷玉微微福身,随后找了个借口匆匆回了房间。
颜清则直接来到火锅旁边,闻着香味问道:“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奇香吗?这是什么呀?”
程松儿介绍道:“这个名叫火锅。”
“火锅?”颜清疑惑道:“可以吃吗?”
程松儿点点头:“将菜放到里面煮熟了就可以吃了。”
“我可以尝尝吗?”颜清睁着圆鼓鼓的眼睛问道。
“当然可以。”程松儿将一双新筷子递给他,你可是男主角,整个世界都是为你们创造的,还有什么不可以。
颜清夹了一块切的近乎透明的腰柳肉,煮熟之后放在口中。
“这”颜清的母亲可是首富,自小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这东西放入口中的那一霎那他几乎惊呆了,像电击的酥麻感遍布口腔,又麻又辣,舌尖像火山岩浆一样沸腾。
“这也太好吃了。”颜清捂着嘴惊讶道:“玉姐姐你也尝尝。”
在征得程松儿的许可之后,徐冷玉也尝了一口,冷霜般的寒眸也露出一丝诧异,这样新奇刺激的口感,跟她以往接触的过得名家菜系完全不一样。
徐冷玉放下筷子夸道:“没想到姑娘还有这样的手艺。”
程松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颜清毫不客气的坐下了,一边吃一边说道:“姑娘像你这样的好手艺,不去开店铺实在是太可惜了,你的店铺一定会开遍全国的,皆是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颜清出自经商世家,自然从小就极具生意头脑,要不是遇见了女主,说不定也会做商人。
“其实我已经准备开店了。”程松儿指了指铺面:“那就是我的店,大概过几天就可以开张了。”
颜清闻言眼珠子一转,放下筷子:“姑娘,你的配方可卖吗?”
程松儿笑了笑:“配方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若是卖了我们全家不就喝西北风了吗?”
“那多少钱你肯卖?”颜清说道。
他是瞒着母亲出来的,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母亲的责怪,如果这次出来游历可以帮助母亲的事业壮大,说不定母亲也就不会责怪他了。
程松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自己这回是走了大运了,竟然能跟首富之子谈生意。
“你能出多少?”程松儿想,颜清从小生活优渥,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而且又有侠义精神,不像其他商人那样会将价格压到最低,便想让他开口。
颜清想了想,火锅这种新菜式菜品之类的都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锅底了,只要掌握了锅底的配方,甚至连大厨都不需要,简直一劳永逸。
他比划了一个数:“八百两。”
八百两!!!!!店铺还没有开张,她就已经挣了八百两!!!!
程松儿强忍着激动:“八百两是不是有些少了?”
颜清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银票,他这次出门也没有带多少钱,他咬咬牙:“一千两。”
“我只要300两。”程松儿突然改变了注意。
“真的吗?”颜清惊讶道,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只收300两的配方使用权,另外您家需要保证配方不外流,但是今后的两年内您家的火锅店利润的分成得有一份。”
颜清心一提:“你想要多少?”
“一成。”
颜清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以为这人要狮子大开口呢,原来才只要一成,而且才两年时间,那才多少钱。
不过颜清不知道就是他这个决定,让程松儿两年的收益几倍增长。
“好。”他爽快的答应了。
“那咱们两家就是合作关系了,现在就立下字据,一会儿我就将配方交给您。”
颜清也利落的将三百两银票拿了出来。
其实与颜家合作,对现在的程松儿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第一,在古代做生意极不容易,为官的经常过来抽点油水。
第二,火锅店一开,大家都知道辣椒可以做食材,时间一长,火锅的配方一定会被人研制出来,到时候她就不再有竞争力。
第三,古代宗族势力极强,程松儿势单力薄,做生意的同行如果嫉妒,极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有了颜家首富作为依仗就不一样了,作为颜家的合作商,不论做官的还是做生意,都得给颜家一点面子,这样她在城内也就无需忌惮什么了。而且颜家的势力,可以将火锅店遍布全国,即使是一成利润也够她吃的了。
第84章 .再遇林玉秀两个男配大打出手
与颜清签好合约之后,三人又在一起吃了饭,期间徐冷玉又提到了琴柳。
说起琴柳,原本也是个苦命之人。他的母亲年轻时放浪形骸,睡了琴柳的父亲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却不负责任,直到琴柳父亲受辱离世后才幡然醒悟。
但她又不想带着一个奶娃娃浪迹江湖,便把琴柳寄养在曾经救过的农户家中,并给了钱财托其照顾。
谁知农户恩将仇报,吞了钱财不说,还把琴柳给卖了,一家人搬离原本住处,从此再也寻不到踪迹。
等女主找到琴柳时,他已在颠沛流离中性情大变。
所以当遇到徐冷玉,他人生中的第一缕光时,他选择不顾一切的抓住。
可徐冷玉已经有了颜清,为了将这束光留在自己身边,他变得极度残忍。
“我们打算明日就离开成阳县了,去其他地方寻找。”颜清说道。
“还请姑娘在城中帮我留意,如果你找到琴柳,请务必托人通知我。”徐冷玉说道。
程松儿为难道:“大侠是江湖中人,我该去哪里通知呢?”
她常看武侠剧里有什么飞鸽传书或者萌宠之类的,但是她只是平平无奇的老百姓,要找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实在为难。
徐冷玉指尖沾水,在桌上写下:季青山、清虚门,六个字。
“姑娘只需要书信一封,将信寄到这里即可。”
吃饭完后,男女主角便告辞了,徐冷玉使了轻功,脚尖一点就不见了踪影,程松儿大呼羡慕。
谁小时候还没有个当侠女飞来飞去的梦呢,不过羡慕归羡慕,人还是要回归现实。
她拿着刚刚赚到的三百两银票进了屋,在程青枝面前晃了晃,眉梢轻扬:“瞧,一顿饭的功夫又挣了300两。”
程青枝眼神一阵恍惚。他以前只知道程松儿挣钱厉害,没想到竟然这样厉害。
以前她们在程家村,便是五口之家一年都用不了20两银子,300两几乎够吃一辈子了。
他的松儿,只是跟别人吃了一顿饭,就挣了村里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松儿姐姐你真厉害。”小芝无比崇拜的夸道。
比起小芝无比纯真的夸赞,程青枝却将视线移到了院子里,问道:“刚才那些人,他们从天而降,是什么人啊?”
“江湖中人。”
“程青枝哥哥,他们都是大侠,都会武功的,还会飞来飞去呢。”小芝眼神憧憬。
这个世界的人基本都知道有武林一说,但离日常百姓的生活很遥远。
而出于被力量的崇拜,百姓对这些武林人士无比敬仰,只要自己的孩子稍有天资,就会将其送往武林门派中培养。
可程青枝在听说这些人是武林人士时,眼神中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崇拜,反而眉心还有些忧虑。
他拉着程松儿的手担忧道:“我知道你想挣钱,可咱们家已经不缺这些了,如今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不要为了挣钱,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交往。她们整天打打杀杀,你跟着她们混,会很危险。”
无数人崇拜的武林大侠,在程青枝眼里,只是带坏他妻主的残暴混混。
程松儿先是诧异,随后笑了笑:“好。正好她们已经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我们继续吃饭吧,你刚刚都没吃饱。”
程青枝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已经吃饱了,只是刚刚有外人在场才躲进屋子里避嫌,我还是继续做衣服好了。”
程松儿闻言坐在他身边,拿起衣服一瞧:“快做好了?”
程青枝点点头,声音里透着一股欢喜:“大概明天就能做好了,明天就”
“明天就能娶你了?”程松儿声线微扬,亲了亲他的下巴。
“嗯。”程青枝拿着针线的手都在抖。
“真好。”程松儿感叹道:“只可惜,没办法大操大办,委屈你了。”
程青枝摇摇头:“我本来就不在乎那些。再说我们从程家村搬到这里,原本就没什么亲戚朋友,我”程青枝几乎紧张过度,眼睛都不敢看向她说道:“我有你就够了。”
他的世界里只有程松儿一人——
下午,程松儿去了一趟铁匠铺,看一下铁匠的进度。
有了第一次制作锅具的成功,接下来做的就顺手多了。
“这些锅大概多久可以一起交货?”程松儿问道。
李桐说道:“我没日没夜的做,大约十几天就能做完了。”
程松儿不满她模糊的交货时间,问道:“十几天是多久?”
十一天是十几天,十九天也是十几天。
天气越来越凉了,也正是吃火锅的绝佳时机,她可不想延误最佳的时机。
李桐看她难得态度如此正经,也不敢再马虎,估算了一下目前的工期进度,说道:“大约12天吧。”
程松儿这才点头离开。
从铁匠铺离开之后的程松儿,正在大街上走着呢,突然肩头被人狠狠一撞。
她吃痛一声,看向撞她的人时眼神一滞。
“程松儿?”
“林玉秀?”
自从她和程青枝离开程家村之后,他们就没有回去过,几乎都已经把林玉秀给忘记了。
猛不丁的见到他,还有些诧异。
但林玉秀明显比她还要激动,他拉着她的袖子,眼眶潮湿:“程松儿真的是你!我曾回村子找过你,姐夫说你已经搬走了,来城里做工,我托人在码头到处找你,却从未收到你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程松儿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在搬家的时候,跟李氏说自己是去城里做苦力来着。
她看向林玉秀,此时的林玉秀一副小厮的打扮,李氏说他现在在富商邢老板的院子里做内厮。
内厮虽然只是仆人,但看林玉秀身上的布匹却是绸缎做成的,头上的簪子,手腕上的镯子成色也都不错,看起来比他在刘地主家生活时也不差。
果然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连小厮的打扮也比一般人人家奢侈。
再看林玉秀身后,几个轿妇抬着一顶轿子停在一边,里面似乎有人。
程松儿礼貌的点点头:“真巧啊。你不回邢家吗?”
林玉秀苦涩的笑了笑:“我受主君之托,去怡、去请一位客人来府上”
突然砰的一声,轿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琴柳双手双脚被绑住塞入了轿子中,口中被塞入了一团纱布,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点鼻音。
他不断用头撞击着轿子,企图吸引外头人的注意。
“你呢?你现在过的如何了?”林玉秀太高了音量。
“呃我现在挺好的。”程松儿被声音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想过轿子里会有一个被绑住的人。
程松儿、
他听到外头的小厮在叫那个女人的名字,他记得这个人,绝望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怡红楼的幕后老板是邢老板,这段时间他在怡红楼名声越发响亮,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邢老板生性好色,又财大气粗便,想纳他为侍。
他抵死不从。
老鸨却为了讨好邢老板,强行将他绑了起来,送往其府上。
琴柳拼了命的往外拱,想让程松儿发现他。
“程青枝、他也跟你在一起?”林玉秀丝毫没有理会轿子里的动静,攥着帕子,不甘心的问。
程松儿点点头:“嗯。”
咚——咚——
轿子里又传来两声动静,还隐约能听到呜呜声。
林玉秀低笑了一声:“他真是好福气,不像我”
“不是要带客人回去吗?如果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怕会惹主子不高兴吧。”不等他说完,程松儿便说道。
琴柳一听,更加拼命的用头撞击轿子,被麻绳捆住的手腕因为挣扎渗出了血。
“轿子里……”连续不平常的声音终于让程松儿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林玉秀挡在她面前,有些紧张道:“没什么。”
程松儿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联想到主人家身份,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她不再追问下去,便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林玉秀突然叫住了她,手中帕子不断搅着,脖子红润润的:“你现在住在何处?我……我能来——”
“林玉秀,我成亲了。”程松儿直白地说道。
林玉秀怔了一下:“是谁?”
“程青枝。”
林玉秀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果然是他。”
程松儿没有理会,径直离开。
林玉秀眼中泛起一丝恨意,紧攥着拳头,对着轿妇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起轿!”
琴柳被抬近了邢府,按照规律伺候邢老板的男子都需要提前沐浴。
林玉秀正在气头上,看到琴柳罕见的绝色容颜,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程青枝。
“都是一群装纯勾引女人的贱人!”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将对程青枝的怨气撒在琴柳头上。
他扯着琴柳的头发就往浴桶边拖,甚至摁着他的头,强行往水里灌。
琴柳几乎要窒息而死,不断挣扎,但手脚都被捆住无济于事。
第85章 .琴柳的小心机带回家
林玉秀发泄完了怒火,终于放开了琴柳。
院子里都是邢家的奴才家丁,他也丝毫不担心琴柳会跑出去,直接给他松了绑,将他推进浴桶里。
“自己好好清洗干净,你是从怡红楼里出来的,该怎么伺候家主应该不需要我教了吧。”林玉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冷冰冰的说道。
林玉秀如今是邢主君的贴身小厮,在邢府内得势的很。
他从邢主君的口中得知,邢老板虽然喜欢他在怡红楼给自己大把大把挣钱的样子,但更垂涎于琴柳的美色,便按捺不住,想将其先□□,等老板玩腻了之后再送回怡红楼继续接客,根本没有想将其纳入府中做小侍的意图。
所以林玉秀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得罪琴柳。
琴柳周身浸泡在水中,捂着被粗糙麻绳勒的青紫渗血的手腕,心情近乎绝望到了谷底。
如今他身在邢府插翅难逃,要想保全清白谈何容易。
除非
琴柳将注意打到了林玉秀身上。
这个人看起来在邢家后院极有话语权,既然是他把自己带进来的,说不定也能有办法帮助他逃出去,只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筹码琴柳狭长而危险的狐狸眼冷了几分。
林玉秀擦完了手,将湿帕子往琴柳脸上一扔,轻蔑的说道:“洗掉你一身的狐狸味儿,别让我再闻见,熏得人想吐。”
琴柳强忍着受辱的自尊心,拉住他的手,在林玉秀发怒之前问道:“你认识程松儿?”
果然一听到程松儿三个字,林玉秀正准备发怒的火气瞬间熄灭了一半。
他狐疑的凝视着琴柳,厉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刚刚听到你在轿子外头跟她交谈。”琴柳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敢将唯一能让他逃离魔窟的人溜走。
“她是你的恩客?”林玉秀语气不善。
琴柳连忙摇头,男人的嫉妒心他最是了解:“我与她只要一面之缘,倒是跟她的夫郎说过几句话。”
“夫郎?”林玉秀眼尾一压,恶狠狠的说道:“程青枝。”
“对就是他。”琴柳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林玉秀对程青枝有着极深的怨恨,于是他故意添油加醋说道:“你是程松儿的朋友,那应该和程青枝也是朋友吧?”
“谁跟他是”林玉秀憎恶的语气突然话锋一转:“你可知他现在在哪户人家做帮工?”
“帮工?”琴柳故意笑出了声:“你竟然还不知道?程青枝如今的日子过得别提多好了,程松儿人在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买了好几家铺子,还给他添置了一名仆人,程松儿如今正准备做生意,他只需要在后院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君就好了。”
“不可能!”林玉秀怒目圆瞪,尖利的指甲狠狠扣着浴桶边缘。
程松儿不是说她们如今的生活只是温饱吗?难不成是骗他的?
凭什么程青枝那个贱人可以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君。而他却沦落到卖身为仆,每日挖苦经营,看别人脸色的小厮。
琴柳火上浇油,并慢慢的从浴桶中爬了出来:“当然是在真的了?昨日我还在品华楼遇见了程松儿。”
“品华楼?”
“对啊!”琴柳继续拱火:“我看见她在品华楼买了一根玉兰鎏金的簪子,说是回去送给她的夫郎呢。这些你竟然都不知道?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你闭嘴!”林玉秀怒不可遏,反手冲着他的脸就扇了过去。
啪——琴柳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他顺着林玉秀的力道整个人向后摔倒,碰倒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茶盅也应声而碎,露出尖锐锋利的棱角。
就在这须臾瞬间,琴柳咬咬牙,让自己的身子狠狠的摔在了碎片之上。
“你没事吧!”林玉秀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只是扇了他一巴掌,他竟然如此不堪的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蹲下身子,将摔倒的琴柳扶正,并在心中暗暗期待,琴柳身子有些破损都还好,千万脸上不要有伤,不然惹怒了邢老板,就算在主君庇护,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琴柳捂着额头,鲜血淋漓的顺着手指缝隙滴落。
“好疼”琴柳无力的□□着,表情无比痛苦。
“快让我看看。”林玉秀颤抖的拉下琴柳捂着伤口的手。
额头被尖锐的瓷器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从右额一路划到右眼眉骨处,而这伤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右眼眼角下方有一道大约一厘米,却极其深的划痕,伤势深可见骨。
即便林玉秀不懂医术,看到这么深的伤,心里也明白,他是彻底破了相了。
林玉秀脑子瞬间翁的一声,牙齿都在打颤。
琴柳的脸被他毁了,要是让邢老板知道,以她专横的手段,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你为什么要打我?”琴柳捂着伤口,一边哭一边焦急的询问道:“我的伤严重吗?我有没有被毁容?我一定被毁容了,我流了好多血。”
巨大的声响和琴柳的哭泣声将屋外看守的小厮都惊动了,但碍于林玉秀的威严不敢进来,只敢在外头敲门问道:“玉秀哥哥,屋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玉秀害怕的浑身颤抖,他一把捂住不停哭泣的琴柳,说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撞翻东西了,不用担心。”
外头的小厮这才放下心来,并催促道:“玉秀哥哥,家主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花魁,您的动作可得快点,不然家主等急了,说不定会亲自过来。”
“知道了!”林玉秀心中慌乱不安,捂着琴柳嘴的手隐隐发抖。
看到这一幕的琴柳却在心里冷冷发笑,又是个只有嫉妒的泼夫,他只要稍稍用言语刺激一番,就露出了没脑子的本性。
“怎么办、怎么办、”林玉秀煞白的嘴唇不断哆嗦着。
“你放我走吧。”眼见时机已到琴柳低声哀求道:“如今我的容貌已经损毁,既没有办法伺候邢老板,也没有办法再回怡红楼立足了,与其让我留在这里等死,求求您开恩放我离开好不好?我只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找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嫁了,过自己的小日子。”
琴柳的哀求没有一丝触动林玉秀的良知,但却给了林玉秀一个启发。
只要当邢老板过来时,发现琴柳已经逃走了,就自然不会发现他被毁容一事。
而他现在只需要装病找一个替罪羊帮他看守房门,再找个借口将替罪羊支走,让琴柳顺势逃脱,那么家主的责怪也落不到他头上。
林语溪眸光一沉,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不过接下来的事你都要听我的。”
“多谢哥哥,我将来一定回报您的大恩大德。”琴柳满脸鲜红加泪痕,不停的对着林玉秀磕头,可在他最小伏低的态度之下,是一双掩藏着仇恨的双目。
将他绑入魔窟,让他不得不自毁容貌。
林玉秀,只要我一朝得势,这笔账我一定会报回来——
“唉唉唉、听说了吗?昨天晚上邢府走水了,那家伙,燃起了好大一团火。”
“可不是嘛!我住的地方都能闻见一股烟味儿。”
“真是可惜了,邢家大院修建的多豪华奢侈啊。”
“房子有什么好可惜的,邢家那么有钱,烧了再建就是了,真正可惜的是怡红楼的花魁柳儿,因为这场大火不知所踪了。”
“真的?那真是可惜了,柳儿可是怡红楼的头牌啊,没了他以后怡红楼的生意都要惨淡许多。”
“不过你说这柳儿能跑到哪儿去呢?”
程松儿一早出门就听见街上都在议论邢家和柳儿的事情,她终于明白昨天那顶轿子里装的人是谁了。
虽然对柳儿这人她不太喜欢,但是听说他逃走之后,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这段时间天气变得更加凉了,一些商户已经开始提前囤菜了。
程松儿也得提前准备着,毕竟再过不久火锅店开业,每日的菜品消耗都很大,而且需要经常去乡下进货什么的,她准备去买一辆马车养在后院的空地里。
正巧被她遇见有个马妇准备卖掉自己的马车,她跟着对方来到了马厩,一旁的干草垒的高高的,像一座小山,小山旁边拴着一匹很瘦的马,几乎脱了像,但能够在饥荒中存活下来想必马妇是真的对它好。
但要价也是真的高,程松儿正在跟她讨价还价,似乎是因为价钱谈不拢,马妇心里很烦躁,踢了旁边的粮草堆一脚,踢出了一个窝。
程松儿眼神猛地一变。
“行了,在给你加一吊钱够了吧。”程松儿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我有点渴了,去给我倒杯水来。”
马妇被支走后,程松儿挪到干草堆边,小声道:“快上马车。”
琴柳抬起伤痕累累的脸,诧异的看着她。
“还不赶快,她马上就要回来了。”程松儿说道。
琴柳不再犹豫,一猫腰钻进了马车里。
程松儿快速的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缝隙。
“谢谢。”琴柳蜷缩在不见一丝光亮的马车里,低声道。
第86章 .妒海妒海
“你别说话。”程松儿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马妇就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马车都卖给你了,这些干草我也用不着了,一块儿给你得了,来我给你装进去。”
“不用了!”程松儿下意识抓紧了缰绳:“我一会儿还有急事,这样等我装完货回来再来你家取。”
马妇点点头,摸了摸老马的头,伤感的说:“行,你走吧。”
程松儿赶紧吆喝着琴柳出了城,等到了一处无人的小道上,程松儿才停下马车。
她将帘子撩开,看见琴柳没有安全的瑟缩在角落里,灰扑扑的脸蛋上混着干涸的血迹,额头眼角的伤痕触目惊心。
刺目的光线射了进来,琴柳看见窗外荒凉的景象,他瞬间想起了自己被一次又一次转手拐卖的经历,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现在这里荒山野岭,自己跑也没有地方跑。
琴柳如同一只受惊了的小狐狸,不安又警惕的看着她。
程松儿不知道才一瞬间的功夫,对方已经脑补了这么多不好的画面,她只是为他让出了一条路,说道:“你走吧。”
琴柳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你你不想留下我?”
程松儿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留下你?我听说你才从邢家跑出来的,别犹豫了,快走吧,你不会还想回怡红楼吧?”
琴柳坚定的摇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
“那不就结了,快走吧。”看他一身狼狈的样子,程松儿从身上拿了一吊钱递给他:“看你身上也不像带着钱的样子,这些钱虽然不多,但好歹也能帮你一阵子,你拿着吧,就当我发善心了。从今往后隐姓埋名,别被邢家的人发现了。”
琴柳瞳孔骤然紧缩,内心瞬间五味杂陈,没想到一直以来,被他打心眼里认定是恶人的程松儿,竟然是唯一一个真心想要救他的人。
“谢谢。”琴柳唇瓣嚅嗫道。
“客气什么。”程松儿说道:“你把钱收好,我一会儿也要回家了,我夫郎还在家中等着我呢。”
一听程松儿要走,琴柳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面前这个女人,是他十七年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救了他却不想从他身上索求什么的好人。
如果离开了她,等待自己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琴柳不敢去想。
以前的自己,好歹有一副好容貌,可以生存下去。可现在他已经是个容貌尽毁的丑八怪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仅凭这一吊钱,就能让他活多久呢?而且世道乱,能让他遇见程松儿这样的好人实属不易,他必须牢牢抓紧他。
“我,可以跟你回家吗?”琴柳鼓起勇气,跪在她面前,恳求道。
程松儿脸色为难:“邢家人和怡红楼的人到处都在找你,而且我夫郎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若我带了一个男子回去,他一定会多想的,我不想让他伤心。”
琴柳跪着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脸上狰狞的伤口清晰可见,他不断哀求:“程姑娘求您好人做到底,就当买下我做仆人,让我当牛做马什么都可以,我不会让你夫郎伤心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丑八怪,他不会吃醋的。”
程松儿只是可怜他的遭遇,眼看他即将被马妇发现,说不定会被带入邢府,才忍不住出手帮他一把,却没想被琴柳赖上了。
她正准备扯开琴柳的手,就听琴柳悲凉的说道:“我的卖身契还在怡红楼的老鸨手中,现在我就是个没有户籍的流民,根本没有人家收留我的,姑娘求求您了,我害怕再遇上人牙子。”
就在琴柳不断拉扯他的时候,他的衣袖被往上扯了一把,露出了手臂上的刺字,虽然颜色已经淡化,但是仍然可以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琴字。
程松儿心中猛地衣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质问道:“你本名叫什么?”
琴柳被她突入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怯怯的说道:“琴柳。”
程松儿痛苦抱头。
苍天呐,她就不应该有那该死的同情心,在马厩里就应该假装看不见。
现在好了,恶毒大反派就在她的马车里,现在又不能把他直接给甩了。
因为琴柳生□□记仇,自从他得势之后,就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都杀了,甚至是他曾经待过青楼,那些点过他的恩客全都一个不留。
自己要是现在将他丢在路边,难免会被他记恨上,等他得势之后报复回来。
她稳了稳情绪,拿出满分演技无比惊喜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琴柳,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啊。”
琴柳眼神闪烁:“我自小就没了爹娘,根本没有人会在乎我的生死,又怎么会有人找我。”
“是真的,就你娘亲生前托她的朋友来找你的,那个人叫徐冷玉,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侠,清虚门首席大弟子,那一手剑法出神入化,身若游龙、貌若冠玉,堪称世间少有。前几天她还在成阳县城内到处寻找你,只因为你在怡红楼里用的都是艺名,所以她遍寻不到以为你不在这里,就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琴柳的眉眼闪动了几下,一直在欺骗中长大的他试图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因为我与她认识呀,她临走前还专门嘱托我,如果有你的消息立即书信一封通知她。”程松儿庆幸的说道:“现在你终于被我找到了,你很快就有家了。”
“家。”琴柳自嘲的笑了笑。
他对程松儿口中的徐冷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眼神一转盯着程松儿问道:“那我能在你家里住几日吗?”
程松儿无可奈何的点头,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反派呢,虽然没有主角强悍的光环,却也是构建这个世界的重要一环。
“我一会儿就回去给徐大侠写信,她轻功了得,应该很快就能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就在我家里住着吧。”程松儿开始驾着马车往回城的方向赶。
到了家门口,程松儿内心突然胆怯起来,突然领了一个男人回去,也不知道程青枝会不会不高兴。
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祈祷徐冷玉她们快点赶来,把不该出现在她世界里的男配赶紧带走。
“松儿!”程青枝看见程松儿驾着马车回来,向她飞奔而去。
程松儿一把将他抱住。
“松儿你去哪里了?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饭菜我都让小芝去热了三遍了。”程青枝眼角微微下垂,透着担忧和委屈。
程松儿亲了亲他,在他耳边地上说道:“我遇见了点意外。”
“意外?”程青枝疑惑不解:“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露出一双纤细的手,虽然手上沾了一些污渍,但依然能看出这双手完美到了极点,随后藏青色的帘子被缓缓掀开,露出一张柔弱无骨的脸,发丝凌乱,脸带血污,却莫名有一个被凌-虐的美感。
程青枝心中凉了半截,手背青筋暴起。
“见过哥哥。”琴柳下了车,站在程松儿身边,对着程青枝微微行礼。
见到程青枝时心中微讶,没想到外界一直宣称的丑无盐,竟然有如此姿色。
“原来是你。”程青枝认出了这就是曾经在衣铺前刻意勾引程松儿的青楼小倌,心中酸涩无比。
“他就是琴柳,是徐冷玉要找的人。”担心程青枝吃醋,程松儿立马解释道:“他之前被老鸨强行送往邢家,趁乱逃了出来正巧被我遇见,我见他身世可怜,又、又是徐大侠托我找寻的人,就想着先把他留在咱们家我已经找了送信的去清虚门送信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徐冷玉就会过来接走他,他只是来咱们家暂住的,你你别多想。”
“我怎么会多想呢。”程青枝笑得勉强,即使程松儿已经解释清楚,他也知道对方并没有打算纳了琴柳的意思。
可是看着琴柳理所应当的站在程松儿身边,他心中便妒海翻涌。
醋意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程青枝紧咬着牙根,做出贤惠的模样对着琴柳说道:“琴柳公子一身狼狈,快进屋梳洗一下吧,小芝去烧水。”
小芝点点头,钻进了厨房。
“多谢哥哥。”
程松儿将他带进了小芝的房间:“家里暂时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先委屈你跟小芝挤一挤了。”
琴柳摇摇头,被血浸透的发丝粘黏在他的伤口处:“不委屈的,你们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程松儿看了看他的伤,几乎深可见骨,女尊男子都是爱惜容貌的。
她想给他那点药缓解一下伤势,但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让男人之间作比较合适,也不算她冒昧。
她便在程青枝耳边小声道:“家里上次给你用的伤药还有吗?有的话,你一会儿给琴柳拿去。”
程青枝敛目低垂。
松儿就这么关心这个男子吗?程青枝认真审视着琴柳,眼底闪过轻微的厌恶,随后温顺道:“我知道了。”
第87章 .安慰安慰
小芝烧好了热水,将浴桶搬到了房间里,一盆一盆的往里面倒入,热腾腾的水蒸气白花花一片,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程青枝拿出自己的衣服放在琴柳旁边的小凳子上,说道:“这是我自己的衣裳,素是素了些,但都是新买的没有穿过的,你先将就着穿,别嫌弃就好。”
琴柳的褪了衣裳褪了一半,单薄的里衣露出若隐若现的身形。
“还有这些是上药,用来上你额头上的伤疤的。”程青枝说着丹凤眼淡淡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除了腰细一些,其他也不怎么样。
琴柳拿着伤药如获至宝,感激道:“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程青枝心中觉得别扭,上一次这样叫他的还是林玉秀。
老实说程青枝不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男子之间。
男人对年龄本就格外敏感,一个同样年轻貌美的男人叫另一个男人哥哥,就是在无形间贬低对方年纪大,而自己正值青春。
对男人来说,青春就是一切,过了25岁的男人就是豆腐渣,女人都懒得看一眼。
他面色沉沉的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程松儿正坐在主卧里,手肘撑在小桌上,手支着下巴出神,看起来似乎在出神。
看见程青枝进屋,她坐正了身子,视线朝他身后瞄了一眼。
“衣服都送进去了?”她问。
程青枝点点头:“送了,都是我没有穿过的干净衣裳。”
“还是我的亲亲夫郎最贤惠最懂事。”程松儿肉麻的亲了亲他:“下午我再带你出去扯几块好看的布做新衣服好吗?”
程青枝心头一软,胸腔中横亘着的一根刺,只要她稍微一哄都不需要费力自己就好了。
他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就几套衣服而已,而且我现在也没时间做新衣了,婚服还没做完。”
“好,那就等以后再做。那个琴柳”程松儿饶了一圈,终于来到正题:“琴柳是徐冷玉要找的人,他的身份也不一般,在咱们这里住的这段时间,咱们还是要以礼相待。”
最重要的就是别得罪那个心胸比针尖还小,又爱报复的恶毒男配。
程青枝点点头,明白程松儿是在提醒自己。
他虽然喜欢拈酸吃醋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既然程松儿让自己对琴柳客气点,那他心里就算再不爽,也不会刁难他。
“这件婚服”程松儿看着手边已经叠好的衣服说道:“这不是已经缝制好了吗?”
程青枝神情温柔:“你的我已经做好了,穿上试试合不合身,若有不合适的,我再改改。”
程松儿脱下外衫,换上了喜庆的婚服,鲜红的婚服如同火焰一样披在她的身上,程青枝还给她贴心的配了一条红色的发带,发带系在发髻之上,如同被落日烧灼的彩虹垂在她的发间,更衬地她的肌肤白若新雪。
就在此刻,对面的门忽然被打开,换上程青枝衣服的琴柳站在门口。
一时之间,四目对视。
琴柳容貌昳丽,湿哒哒的长发垂在胸前,打湿了领口的衣裳,纵然只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素衣,额头上的疤痕清晰可见,但是瑕不掩瑜,依旧俊美浓烈令人摒息。
他正用布擦拭着头发,冷不丁看见程松儿换下了平时简单的深衣,穿上了颜色鲜亮的衣服,令人眼前一亮。
以前的琴柳收到春容的影响,对程松儿一直用有色眼镜看待,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都觉得她令人憎恶。
可让他抛下以往的观念,才发现程松儿也有如此好看的一面,尤其穿着红衣。
明明是有些艳俗的颜色,但穿在她身上非但让人不觉得突兀,反而像跌入红花倒影之中。
琴柳在怡红楼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年轻的、年老的、俊俏的、丑陋的都见过,却在见到程松儿时,第一次产生一种令人眩晕的不真实的纯粹美感。
“呃、这么快就洗完啦。”程松儿尴尬的笑了笑。本来正高兴的跟程青枝一起分享穿婚服的快乐呢,被他一大段,倒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嗯。”琴柳点点头,接着问道:“程姑娘你这是?”
程松儿扯了扯发带,笑容勉强:“我试婚服呢。”
“婚服?原来是这样。”琴柳笑了笑:“程姑娘穿上婚服格外好看。”
程松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程青枝站了出来,隔在两人中间。
看见琴柳头发还是湿的便说道:“天气凉,湿发容易着凉,琴柳公子还是进屋吧,别吹了风,我让小芝进来给你擦擦头发。”
说完,程青枝朝着屋外喊了一声小芝的名字,小芝马不停蹄的跑进来。
琴柳在男人堆里长大,对男人之间的小心思格外清楚,程青枝一个眼神,他都能轻易看透对方想的是什么。
貌似是担心他着凉,实则是担心他跟程松儿说话吧。
琴柳心中讥诮。
看着瘦瘦小小的小芝,他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柔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小芝。”
小芝摇摇头,声音乖巧稚嫩:“不麻烦的。”
两人进了屋,关上了门,偶尔还能听见两个人轻松地谈话声。
程松儿趁着机会赶紧脱下婚服。
程青枝替她解下发带,问道:“你们中午才回来,路上一定没有吃东西吧,我去给你盛饭。”
程松儿点点头:“好,顺便也琴柳也盛一份,送进他房里,我不方便进去。”
程青枝脸上的笑容似乎被割了一下:“好。”——
吃过午饭,程松儿坐在院子里拿着纸笔,盘算着开店之后需要准备多少资金,才能度过第一个周期。
这时琴柳走了出来,古代没有吹风机,头发干的很慢,一个多时辰才干完。
他随意的绾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浓墨的长发垂于胸前,额前的碎发刚好遮住额头上的伤口,右眼下的一道红痕为他的狐狸眼平添一丝妩媚风情。
他端着吃剩下的碗筷走到院子里,准备自己去厨房洗干净。
“你吃完了?”程松儿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将碗筷放下,让小芝来洗就好。”
琴柳勾起鲜艳的唇角,笑了笑:“不用了,我能住在姑娘已经很过意不去,哪里还能再劳烦其他人。”
程松儿摇摇头:“你是客人不用自己动手。”
其实程松儿主要是怕琴柳觉得自己招待不周。
原著中琴柳其实与程青枝的性格有些类似,都因为童年的悲惨境遇导致性格有些敏感。
但不同的是,程青枝不会主动加害他人,但琴柳却会。
一些别人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他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引申曲解出其他意思,总认为别人亏钱他,对不起他。
这也是为什么,程松儿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将他安置在客栈、或是将他交给镖局,直接护送他去清虚门的原因。
去客栈、或是送去镖局都有一定的危险,一旦出了意外,以琴柳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将一切灾祸的根由归结到她的身上。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放在自己身边,至少可以安全的等待徐冷玉来接他。
这样的人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能有一点委屈,必须等最大限度的捧着、供着,就像皇帝身板的小太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还是她的青枝好,脾气好、性格好,软软糯糯的,怎么欺负都不会生气。
“程青枝做的饭菜,还和你的口味吗?”程松儿问道:“你若是觉得不好吃,我下次从馆子里给你打包几盘菜回来。”
琴柳有些吃惊,还是第一次有人连细枝末节的小事都关心着他。
他微微一笑,褪下了多年来养成习惯的媚意,简单随和与寻常良家男子无异:“没有,饭菜很合我的口味。”
程松儿放下心来:“那就好。家中寒酸,不比你之前,你若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想要买的东西,尽管跟我说。”
琴柳薄唇微微轻抿:“真的可以吗?”
程松儿点点头:“当然。”
“那能不能帮我买一点淡疤的药,我脸上的上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一辈子都是个丑八怪。”琴柳低着头,神情落寞。
程松儿拍了拍脑门:“瞧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来。”
“谢谢。”
“其实也不用因为脸上的疤痕伤心。”程松儿柔声开导着他:“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琴柳笑容苦涩:“怎么可能呢,我照过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连我自己都敢看,太丑了。”
“其实你本来就生的好看,就算暂时有疤也瑕不掩瑜。脸上的伤痕只是暂时的,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时间一长,也就看不出痕迹了。”
听了她的话,琴柳终于笑了起来,嘴角轻扬的弧度就像春日随风而起的细嫩柳枝,荡漾心波。
第88章 .膈应膈应
安抚好了琴柳的情绪后,程松儿抽时间去了一趟医馆,找到熟悉的老大夫。
“哟,你竟然还活着。”老大夫看到程松儿,满脸打趣。
程松儿笑了笑,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还能活着。”
“说吧,这次又来卖什么货?”
程松儿摇摇头:“我这次是来买药的,大夫淡疤的药吗?要药效强的那种。”
老大夫表情严肃了几分:“是用在脸上的吗?”
程松儿点点头:“嗯。”
“伤口有多深?”
程松儿回忆了一下说道:“深可见骨。”
老大夫叹息了一下:“我这里只有一瓶从京城带来的药膏,淡疤效果很好。这么深的疤痕在脸上,就算再好的药也无法恢复如初。”
“没关系,只要比现在好就行了。”
原著中,男主被琴柳用剑一刀一刀划在脸上,划了十几道,最后都能遇到神医将容貌复原,等琴柳遇见女主之后,说不定也能给他找到类似的药,治好他脸上的伤。
她只要做到她力所能及的事,让琴柳挑不出借口就行了。
她一边掏钱一边问道:“多少钱?”
“三十两。”
“”程松儿声音哆嗦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提高音量:“多、多少?”
“三十两。这药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淡疤效果一流,你也知道,任何关乎男子容貌的药都奇贵无比,这药我进回来一年,一共就进了两瓶,前阵子卖出了一瓶,这是最后一瓶。”老大夫笑得狭促:“至于便宜的淡疤药也不是没有,只是效果不好,你选哪个?”
程松儿叹了口气,她还能怎么选呢?要是耽误了琴柳治脸,将来他报复怎么办?
任命般的给了30两,程松儿垂头丧气的往家里走。
钱啊!她的钱!三十两巨款!
真是供了个祖宗!
回到家后,院子里已经没有琴柳的踪迹,她进屋一看,原来他正在主卧里,正在跟程青枝说话,看着他缝制嫁衣。
也对,男儿家之间总归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只是程青枝兴致并不是很高的样子,琴柳说两句,他才回一句,表情也淡淡的,只有才抬起头来跟琴柳说话是,眼睛里才勉强堆起笑意。
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更加喜欢独处,一个人做事情。
被一个陌生人围着问东问西,他反而会有些焦虑。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配合琴柳了。
“青枝哥哥,听说你和程姑娘是兄妹?”琴柳斜坐在床边问道。
“嗯,继兄妹。我跟随父亲改嫁进的程家。”
“那为何不见你父亲?”
“”程青枝紧紧捏着针,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这一问正好碰到了程青枝的逆鳞,许蓝,造成他幼年苦难、背负污名的罪魁祸首。
“我回来了。”程松儿赶紧走进了屋将话题岔开。
“松儿!”看到程松儿回来,程青枝脸上终于洋溢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针线,纤长的手臂张开向她扑来。
程松儿拂了拂他清瘦的脊背,对着琴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你们夫妻两人感情可真好。”琴柳掩唇微笑,狐狸眼在程青枝和程松儿身上来回流连。
以前春容跟他说,是程松儿强娶的继兄。
但看如今程青枝的反应,似乎跟强娶沾不上边,反而还是程青枝更加依赖程松儿一些
不过仔细想想也挺合理的。
程松儿年轻,模样俏生生的,尤其一双杏眼,笑起来极其水灵,便是他在怡红楼见惯了风流才女,也几乎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
一个女子容貌好看到过分也就罢了,偏偏脾气还挺好。
下午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温柔柔的,办事也细致妥帖,连男儿家偶尔作一作的小心思、小别扭也能敏感的察觉到,这样的妻主,说一声完美也不为过。
可惜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把钱看得极其重要。
而且他一下午都在程青枝的房间里,趁着跟他聊天的功夫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内装饰简简单单,男子必备的梳妆台前,胭脂水粉几乎没有,可见程青枝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或许程松儿真的对程青枝挺好的,但一个男人连财政大权都没有,以后根本不可能在家中有尊严的生活。
“呐,你要的伤药我给你买来了。”程青枝把药膏递给了琴柳。
琴柳一瞬间回过神来:“谢谢程姑娘。”
他接过药膏,看到上面的写的‘还玉膏’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变。
“这药贵不贵啊?”他思虑良久,问道。
贵啊,当然贵,再添点钱都能买一套房子了,能不贵吗?她都快心疼死了。
但是她又不能在琴柳面前直说。
她在生活一贯秉持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但琴柳却不是。
在青楼中每日都有富商大把大把的给他送钱,吃穿用度都是一顶一的好,三十两在他眼里可能也就一顿饭的钱,手腕上随便佩戴的镯子都不止三十两。
如果自己因为三十两买药而在他面前抱怨,说不定他心里还会觉得是她小题大做,太抠门。
她强忍着怨气,说道:“还行吧,也不贵,只要能让你的伤尽快好起来就行。”
琴柳深深地看了程松儿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这个小商人,平时衣着简单朴素,一副抠抠搜搜的样子,但居然舍得花三十两给他买药。
这药他以前买过,因为仆人在伺候他洗澡时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脖子,虽然仅仅只是一条小小的浅浅的划痕,也让他紧张地不行,半夜让人去药铺买了药回来。
没过几天,脖子上的伤疤就好了。
他便随口夸了一句药效好,仆人立马就说到这是他花了足足三十两买来的还玉膏。
“才三十两,真便宜。”当时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并不觉得三十两有多贵。
直到他现在身无分文,听说程松儿要帮他去买药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还玉膏,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这时才意识到30两一小瓶的药有多奢侈。
够城内普通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这药太贵了,自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她怎么会舍得花三十两给他买药呢。更何况现在自己寄人篱下,要依仗她的鼻息存活。
与其说出来自讨没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愿意话高价,给自己买药。
琴柳紧紧握着手中的小药瓶,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甚是窝心。
他掀开瓶盖,一股熟悉的清冽的冷香扑鼻而来,他熟练地挖了一勺放在手背,用指腹在伤口处涂抹开来,乳白色的膏药伴随着清清凉凉又有些刺痛的触感很快全部被肌肤吸收。
他心满意足的合上瓶盖,看向程松儿眼神更加柔和,连称呼也变得亲密起来:“谢谢松儿姑娘,这药的效果很好。”
程青枝心中却无比复杂。
这药光看药瓶就知道价格一定不便宜,而且只有手掌心的三分之一大,抛去瓶身不说,里面能装的药膏就更加少了。
若换做是他,他连一丁点都舍不得浪费,只在伤疤上一次涂一小点,根本不会像琴柳那样,先在手上涂抹,然后再在伤口上大圈大圈的涂。
那都是松儿的钱。
他怎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当着他的面享受,还叫她松儿。
程青枝忽然感觉到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
就在这时,程青枝忽然感觉身边的座位微微塌陷,一片温暖贴上了他的后背,程松儿坐在了他的身边,手臂亲密无间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手腕忽然被她握住,被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里。
突然他感觉到手腕有一点冰凉的触感,他有些诧异的低头,随后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一副金镶玉的手镯牢牢地环在了他的手腕上。
“回来的路上看见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结婚都是要买三金的,对吧。”程松儿在他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又因为声音压得极低而显得有几分暧昧纠缠。
程青枝丹凤眼蓦地怔了怔,淡粉色的耳垂红得软烂。
但程松儿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小桌下的手默默与他紧紧相扣。
程青枝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回应着她。此刻刚才的委屈烟消云散,他的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唇角露出孩童般天真的情绪。
松儿心里还是有他的。
“打情骂俏。”琴柳低着头,默默腹诽。
他将小瓶子放进自己的衣袖中,狐狸眼却在不经意间打量着两人。
明明刚才程青枝还因为程松儿给自己买了一瓶药而低落吃味,眼神里写满了不欢迎与警惕。
可笑,是程松儿自己让他住进来的,程青枝有什么资格不欢迎他。
所以他刚才故意在程青枝面前涂药,就是为了膈应膈应他。
谁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程青枝就情绪突变,从一个拈酸吃醋的怨夫变得无比娇羞,眼中的媚意藏都藏不住,连怡红楼的小倌都甘拜下风。
第89章 .想要留下想要留下
怪不得当初程松儿反悔不把程青枝卖掉时,老鸨这么伤心。
也难怪如今的程松儿收了花心的本性,家中夫郎比小倌还要娇嫩,比小倌还有情趣,那自然看不上怡红楼里的残花败柳。
可不知为何,看着程青枝满脸幸福依偎在程松儿身边的画面,他觉得刺眼极了,狐狸眼低垂着,手里紧握着的小药瓶也觉得格外硌手。
他眼神闪了闪,视线移到了程青枝旁边的嫁衣上。
“这就是青枝哥哥的嫁衣吗?”他伸出手碰了碰。
程青枝眼疾手快,在琴柳指尖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将嫁衣抽了回来。
“是啊,还、还没做完呢。”程青枝低眉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嫁衣叠好。
嫁衣是一个男子一生中最宝贵的衣裳,一生只能穿一次。他私心极重,占有欲极强,对自己的嫁衣视若珍宝,这身嫁衣里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他倾注了全部爱意缝制的,连小芝都不允许碰,更何况琴柳。
琴柳脸上有些挂不住,嘴角扯出的笑也干巴巴的。
那团红色映在他眼中极为碍眼,不就是嫁衣嘛。
除了缎子稍微好点,连一点稍微看得过去的绣花都没有,朴素到近乎寒酸,也只有程青枝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男会当个宝。
忽地,他眼尾微微上挑,笑道:“也是,这上面连一团绣花都没有,还是个半成品,想来青枝哥哥是准备以后慢慢绣吧,对了,你打算绣什么花样?牡丹?芍药?还是并蒂莲花?”
程青枝笑容微僵,他的绣活一向不好,从前在程家村时,连林玉秀都可以随便嘲笑他。
“不绣了,我跟青枝说了,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反正嫁衣也是穿给我看得嘛,我觉得好看就行。”程松儿当着琴柳的面,从背后搂住程青枝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对着琴柳笑意盈盈。
程青枝低眉含羞。
琴柳狐狸一样的眸子闪了闪,语气里是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吃味:“你倒是心疼你的小夫郎。”
程松儿道:“那是当然,娶夫郎回家不就是要好好疼宠的嘛,谁也不想娶个仇家进门不是?”
这话没有一个男子不爱听,可传到琴柳耳边,他却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滋味。
“你们真是恩爱,让人羡慕。”琴柳干涩的说着。
人家小夫妻恩爱异常,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出身青楼,卑贱不堪,别说像程松儿这样的妻主,以后便是幸运嫁了人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在外人面前露面,就怕遇上曾经的恩客,让妻主蒙羞。
琴柳曾经无比羡慕平凡男子的幸福,可如今,真的看见了这份幸福,他却觉得刺眼。照耀在别人身上的温暖,成了浇在他身上的冰,别人过得越幸福,便衬得他越发不幸。
察觉出琴柳情绪波动异常,程松儿便说道:“你以后也会遇见一个真心待你的女人的。”
“我?”琴柳自嘲的笑了笑:“光是我的出身就足以自惭形秽,怎么可能还有那种奢望。”
“你忘了?你的母亲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焚心诀传人,你也算出身名门了。”程松儿道:“况且你入青楼是遭人迫害,这些年你吃尽了苦头,忍辱负重,该自惭形秽的人不是你,而是那对忘恩负义的夫妇。”
琴柳诧异的看着程松儿,鲜红的唇色抿的有些发白:“你不觉得我的出身肮脏吗?”
程松儿摇摇头:“人不能因为他人的过错而轻视自己,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纵然以前的经历不堪,但你已经离开了怡红楼,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琴柳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淡淡笑容:“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你会这样认为了。”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程松儿说道。
你还有女主徐冷玉啊,原著中,琴柳就是被女主徐冷玉的正直、一视同仁所打动,芳心为其倾倒,甚至不惜主动脱衣服倒贴。
女主徐冷玉品性如兰,自然是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并直接了当的告诉琴柳她喜欢的人是颜锦。
但是这一说不得了,琴柳直接在心里给徐冷玉贴上了绝世好女人的标签。
徐冷玉越是拒绝琴柳,越是对颜锦好,在琴柳心中她的地位就越是崇高,宛若神明不可逾越。
徐冷玉代表着琴柳对女人所有的幻想,这正因徐冷玉满足了琴柳的幻想,所以他就越发疯癫。
他既爱徐冷玉对颜锦一心一意的好,又希望徐冷玉可以移情别恋,爱上自己。
可若徐冷玉真的爱上了琴柳,那就代表着琴柳迷恋的徐冷玉身上专情的特质被全盘推翻,她跟外头那些风流薄情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他的爱,似乎有一种天然的矛盾感,没有办法解决。
有时候程松儿都怀疑,琴柳究竟是爱徐冷玉这个人,还是爱徐冷玉对感情专一的态度。
“会有这样的人?”琴柳低声自嘲。
“当然有。”程松儿回过神来,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们无论男女只以实力争高下,从不问及出身。就拿五湖四海找寻你的大侠徐冷玉来说,她最好打抱不平,若是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自然心疼都来不及,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对忘恩负义的夫妻。”
程松儿不忘在琴柳面前刷女主的好感度,这样才能让原本偏离的剧情走上正轨。
听了程松儿的话,琴柳的心情稍稍有了些缓和,眼神中带着一丝向往:“江湖真的有那么好吗?”
程松儿说道:“那当然啦,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比起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不知道要快活多少倍,只可惜我天资不够,不能习武,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生意人了。”
琴柳淡淡的笑着:“其实像你这样也挺好的。”
一个男子就算心比天高,乞求的不过是女子怀中一点温暖。
“对了,你说的那个大侠”
“她叫徐冷玉。”程松儿强调道,恨不得在徐冷玉还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就让他爱上对方,赶紧跟着对方离开。
“徐冷玉,她会收留我吗?”琴柳神色担忧。
他现在无处可去,仅有的一张小床,还是程松儿怜悯他,让给他住的。而那个徐冷玉,与他无亲无故,她真的愿意带着自己离开吗?
琴柳心中有些惶恐,既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又害怕她跟养父母一样,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最打着歪心思,再转手把自己卖掉。
如果可以,他想就留在程松儿身边。
至少琴柳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程松儿。
至少在她身边是安全的。
程松儿毫不犹豫的说道:“她肯定会收留你的,你放心。之前我遇到徐冷玉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她要带你离开这里,报答你母亲对她的恩情。”
“恩情?”琴柳喃喃自语:“当初我母亲救下我养父母时,也是恩情,可结果呢?他们转手就将我卖掉了。”
“咳。”程松儿有些尴尬:“话不能这么说,人跟人也是不一样的,徐冷玉就绝对不会。”
“姑娘就那么确定?”琴柳微微抬眸:“还是说,姑娘已经嫌我烦了,不想让我借住了?”!!!程松儿心中警铃大作。
遭了,恶毒男配的疯批属性要发作了。
原著中琴柳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爱意和恨意都来的莫名其妙。
男主颜锦心疼他在青楼中的遭遇,以为他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受尽虐待,于是花重金给他买了好多补品。
他却恶意揣测男主是在用这些东西嘲讽他出身低贱,配不上这些名贵的补品。
男主见他一件素色白衣翻来覆去的穿,就给他买来上好的蜀锦。他却以为男主是在讥讽自己青楼出身,配不上高雅淡洁的白色,只能穿的花红柳绿。
他的自尊心脆弱敏感到了极端的地步,前期做小伏低,一直将莫名其妙的恨意藏在心底。
等后来炼成了焚心诀,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成为人上人了,于是就对男主展开了极致的报复虐杀。
对徐冷玉身边的小迷弟们也是毫不留情,恨不得徐冷玉身边一个雄性动物都没有。
这样的人活在小说中,程松儿倒是觉得无所谓,小说里疯批那么多,他也不是最极端的。
可偏偏他现在就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明明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因为自己给他买了一瓶淡疤药而心存感激,笑得像只可可爱爱的小狐狸。
几分钟之后,他的语气就像变了一个人,明明是可怜兮兮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厉的像藏了一把刀子。
她怕的要死,吓得连忙摇头,强颜欢笑道:“怎么可能呢,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啊,住多久都没有问题,我只是想到像这徐女侠那样的人物,风姿绰约,与你正好般配。”
快走吧,你这尊杀神。
琴柳狐狸眼黑得透亮,灿烂中带着一丝妖异:“真的?我想住多久住多久?”
“嗯!”程松儿点点头。不顾一旁的程青枝表情落寞。
“那就谢过松儿姑娘了。”琴柳看向程青枝眼角微微上挑,扬起一抹媚笑。
第90章 .男人之间的敌视男人之间的敌视
终于暂时将琴柳的情绪稳定住了。
程松儿松了一口气,到了晚饭时,她又煮了一次火锅。
琴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新奇东西,尝试着烫了一块肉,结果辣的满脸通红,疯狂喝水。
小芝笑着打趣:“琴柳哥哥比青枝哥哥还不能吃辣。”
琴柳捂着烧红的脸,狐狸眼亮晶晶的:“也不是谁都能吃辣的,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若是有不辣的锅底就好了。”
琴柳这么一说,突然将一旁的程松儿点醒。
她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琴柳有些紧张,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冒犯了程松儿。
他现在寄人篱下,谁都可以招惹,唯独不能招惹程松儿。
“不不不,我没生气。”程松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笑着说道:“是你的话刚刚点醒了我,你说的对,也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么辣的火锅。我可以做清汤的锅底,那种就没有辣味。”
即使是在四川也有天生就不能吃辣的人,所以才有了鸳鸯锅的吃法。
相比于红锅,清汤锅的做法就简单许多了。无非就是将葱、姜、蒜、党参、鸡油还有骨头熬成的高汤放在一起炖出味道来就行了。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买点做清汤的材料。”程松儿披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松儿、”
“松儿姑娘!”
程青枝和琴柳两人同时叫住了她。
程松儿转身回头,琴柳声音柔中带媚:“松儿姑娘,我将就一下就可以了,不必不必再为了我特意再去买食材重新做一锅。”
程松儿:“?”
琴柳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吃不了辣,最多让小芝给他下碗面条,以后做饭都做清清淡淡的,她可没那闲工夫特意给他研究清汤锅底。
可既然琴柳都已经误会了,程松儿又不能直接说不是,拂了他的面子。
“没事的,反正以后开店了也要做清汤锅底,正好一起做了。”程松儿折中的说道,转身出了门。
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琴柳低笑出声。
真是个小傻子!他随口说了一句不辣的锅底,就着急慌忙的跑出去买材料,给他熬清汤锅底。
他的眼中的笑意溶溶漾漾,细碎如湖中荡漾起的涟漪,一转身,正好对上程青枝容色冷淡的脸。
琴柳狐狸眼眨了眨,漫不经心的抱怨道:“松儿姑娘也真是的,都说了不用顾忌我的口味,还非要去给我做清汤的锅底,眼看天都要黑了,劝也劝不听,真是固执!”
程青枝紧咬着唇,丹凤眼里憋着一股气。但想着之前程松儿的叮嘱,他心中的火气,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身进了屋。
看着程青枝不战而退,琴柳得意的笑了笑。
不知为何,琴柳就是看眼前这个男人不顺眼。
至于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因为吃醋?不,他并不爱程松儿。
最多就是对程松儿感兴趣,待在她身边觉得很舒服,前所未有的平静。
看着程松儿为了讨好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琴柳觉得心里很暖和,比捂着汤婆子还要暖和。
说来奇怪,这些年来,因为垂涎他容貌而对他献殷勤的女子并不在少数,那些带着浓重色-欲的殷勤,只会让他作呕。
但程松儿不一样,他非但不排斥,反而还有些享受。甚至隐隐期待她能为了自己更殷勤一些。
他越是享受程松儿对自己的好,看见程青枝时,心中便越发觉得膈应——
趁着天色还没黑,肉铺还没收摊,程松儿赶紧去买了几斤猪骨头,又去药材店买了党参、当归,满载而归。
当程青枝看到程松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肉眼可见的心疼,他接过程松儿手里的东西书说道:“松儿快去吃点东西吧,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呢。”
程松儿摇摇头:“我现在还不饿,趁着天色还不晚,今晚得把清汤锅底熬出来。”
“真是的,松儿姑娘,都说了不必为了我这么忙的。”琴柳在一旁说道。
程松儿懒得理他,直接钻进了厨房,开始烧火熬骨头汤。
程青枝急得眉心紧蹙,看向琴柳时眼神被醋意浸透。
都是因为这个人,就因为他一句话,害得松儿忙前忙后,连饭都顾不上吃。
琴柳感受到程青枝眼神里的敌意,笑而不语。
“饭不能不吃,不然会饿伤的肠胃,松儿这是你教我的。”程青枝跟着她进了厨房,说道:“你若是不想吃火锅,我去给你下碗面好不好?”
程松儿点点头:“也好顺便帮琴柳也做一碗吧,他吃不了辣。”
程青枝表情瞬间凝固,沉默了良久,低声说道:“好。”
琴柳依着梧桐树,脸上笑意更深,表情禁不住有些得意。
程青枝面无表情的做好了面,一碗给了程松儿,另一碗则放到了琴柳面前。
“琴柳公子,请用吧。”他的声线冷淡至极,任谁都能听出语气中的不悦。
琴柳拿起筷子,笑了笑:“谢谢青枝哥哥了。”
程青枝紧咬着牙根,转身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他的脸色便变了,丹凤眼中委屈与温柔交杂,水澹澹隐约有光。
“味道怎么样?盐味够不够?”
他满腹的怨气和委屈,不甘写在了脸上,可饶是这样,他心中最紧要的,依然是程松儿的饭菜合不合口味。
程松儿吸了一口面,笑着点头:“很好吃,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程青枝微微低头,掩饰眉间失落:“松儿喜欢就好。”
程松儿浅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她坐在灶台前,背后倚着墙,手紧紧的拉着程青枝的手腕,放在她的腿上,捏着他指腹的软肉。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程松儿低声道。
程青枝眉宇微讶:“你”
“嘘——”程松儿食指抵在程青枝微启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她低声道:“琴柳出身来历不小,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人物,所以我想琴柳招待好他,反正也就这两天嘛,若他惹了你不高兴,我补偿给你好不好?”
她无法告诉程青枝,琴柳究竟是个怎样的大反派。更无法告诉程青枝,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而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可这几天,程松儿明显感觉到程青枝对琴柳的排斥越来越强烈,就像一个笼子里关着两只恶犬,互相龇牙咧嘴,看对方不顺眼。
她看得胆战心惊,既不想让琴柳对她们一家产生厌恶的情绪,也不想因为讨好琴柳而让程青枝受委屈,她夹在其中左右难为,经常睡不着觉。
常常一闭眼就会想到书中描写琴柳炼成其母亲留下的焚心诀后大杀四方的样子,被一掌毙命的颜锦母亲,被毁容毒哑的颜锦,以及那些在江湖上与徐冷玉为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琴柳的魔爪。
她想,既然程青枝总是误会她对琴柳有什么想法而吃醋,不如将琴柳描述的恐怖一点,这样程青枝总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真的有这么”程青枝倚在她的身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生怕被外头的琴柳听到。
“嗯。”程松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所以我尊他就像尊神仙一样,不敢有半点绮念。”
“你你都知道了?”程青枝低着头,注视着鞋尖不敢看她。
“当然,满屋子都是醋味了。”程松儿亲了他一下:“这下不吃醋了好不好?咱们保命要紧。”
“知道了。”程青枝听话的点点头,后悔自己今天的行为,又庆幸当琴柳跟他挑衅时,他忍住了没有发作。
到了晚上快九点的时候,熬了将近四个小时的高汤终于成了,程松儿加入当归、党参、枸杞、红枣等作料,用不了多久,一锅清汤锅底就做好了。
程松儿尝了尝味道,跟她在火锅店里吃的也差不多。
程松儿心满意足的撑了撑腰,将清汤锅倒入铜锅中,端进了屋。
“他们都睡着了?”程松儿低声说道。
程青枝点点头:“毕竟这么晚了,他们早就睡了。”
“可惜了刚熬好的清汤锅底,只能明天再吃了。”程松儿觉得有些可惜。
琴柳躺在床上,醇郁的汤骨香传进了他的鼻尖,听着外头程松儿压得极低的嗓音,似乎是怕吵醒了他。
他不禁低笑,正准备披上衣服出去,就听见下一秒程松儿对着程青枝说道:“既然他们睡着了,那我们”
程青枝没有说话,但无声胜有声。
主屋卧室的门小声的关上,静谧的深夜中连脱衣的窸窣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琴柳紧紧攥着被单,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燥怒。
他朝着一旁熟睡的小芝狠狠踢了一脚。
小芝哎哟一声,跌下了床,动静很大,主卧那边的声音顿时停止。
第91章 .风催雨打风催雨打
程松儿从程青枝的脖颈间抬起头,手指正搭在他腰间的系带上。
程青枝心跳如擂鼓,胸口不断波动起伏,只差最后一步。
她只需要拉着系带微微一扯,衣裳就可以解开了。
可偏偏,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在这最后一步的时刻、
程青枝心有不甘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程松儿松开放在他腰间的手,视线转向屋外。
程青枝一把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腰上,脸上的红晕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应该没什么大事若有事,小芝早就叫我们了。”
为了今天他做足了准备,里面还特意穿了眼见气氛即将推进到最高-潮,只差临门一脚,他怎么舍得放程松儿离开。
“还是去看看的好。”程松儿拍了拍程青枝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下了床,来到小芝的房门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芝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里边安睡的琴柳,他挠了挠头,半是疑惑的回答道:“没事,应该是我睡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了。”
程松儿放下心来:“那你注意点,别再摔下来了。”
“嗯。”小芝应道,担心吵醒琴柳轻声轻脚的爬上床,盖上被子。
临睡之前,他还在纳闷,自己一直以来睡觉都挺安稳的,怎么越长大活的越回去了呢?怎么就能滚到床底下了呢?
只是小芝不知道,在他闭上眼睛,再次沉睡之后,琴柳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神色晦暗不明。
等程松儿回到了主卧,程青枝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半含期待半含怯,愣是像一只等待临幸的小狗勾。
“小芝没事吧?”他薄唇轻启。
“嗯,没事,就是睡相不好滚下床了。”程松儿脱下外裳。
“那就好快进来睡吧,时辰不早了。”程青枝将被子掀开了一角,攥着被褥的手紧张地压抑。
程松儿轻车熟路的钻了进来。可以进被窝,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手掌触碰之处怎么滑溜溜软乎乎的?她又摸了一下,不知摸到了何处,耳边传来程青枝低沉的声音。
“你——”程松儿咽了咽喉咙,杏眸微睁:“你怎么”
“你说过婚服做好之后,就是我们洞房之时,我、我已经做好了。”程青枝柔嫩的唇因为紧张过度而微微颤抖。
程青枝身子半撑,被子从他的肩头滑落至腰际,程松儿这才看见他竟不知何时将嫁衣穿上了。不仅穿上,而且还故意露着雪白细腻的胸膛,腹肌中线一路延伸至腰窝浅浅的沟壑,被衣带稍稍系住。
浓墨般的长发半披半束,用她之前买的玉兰鎏金簪子松松垮垮的系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并用红色发带系上,垂下来的发带和青丝一起随着他刚刚起身的动作滑至肩头。
发带的尾稍用银线绣着一朵并不算精致的并蒂莲花,花朵落在他的锁骨颈窝,像是从他的骨头缝里盛开出来,随着他紧张地呼吸,一开一合。
暧昧温暖的烛光中,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润泽的眼波澹澹如水。
不需要多余的举动,就已将风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程松儿呼吸一沉,感觉呼出的气都比平时燥热了几分。
怪不得她刚刚摸到光溜溜的,还以为他没穿衣服。
“这”视觉冲击太过强烈,程松儿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程青枝,一向老色批的她,真居然也有生涩如高中生的时候:“虽说婚礼一切从简,但是我连红烛都没有准备,甚至连小芝都不知道,会不会太简单了,搞得我们像苟合似的。”
“所以松儿是不愿意么?”程青枝本就脸皮薄,能做到把端庄的嫁衣,穿成勾引魅惑女人到请君入帐这种不知羞耻的地步,他已经臊的满脸通红。
“不是不是!我当然愿意。”衣服都脱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不愿意,她就不是个女人。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太委屈你了。”
原本婚礼已经简单化了,她本想着,在小院子里,拜拜天地,喝合卺酒什么的,谁知竟然就连这套简化到极致的步骤都省了。
程松儿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诱骗纯情少男的贩子,她一勾勾手,程青枝就傻乎乎了钻了进来。
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场婚事有多简陋,就连去外头买个夫郎都还知道去村口祠堂拜拜长辈,将自己正夫的名分公之于众。
只有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乎,还乐乐呵呵的,好像他占了便宜。
“我不委屈,拜天地,合卺酒那些都是虚的,多少男子都是这样嫁进门的,结果不也是吃了一辈子的苦吗?松儿心里能有我,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程青枝眼中炽热滚烫的倾慕撞进了她的心里。
白皙的手指试探着,主动勾住了她的小指,放在了他的腰带上。
他的腰带系的很低,能清楚的看到人鱼线,腰带的另一头就放在她的手心里,只等她轻轻一扯,火一样的嫁衣就会顷刻散开。
程松儿心中微微一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行动,程松儿都要骂自己一声怯懦。
她一把扯开腰带,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压在他耳侧两边,双腿跪在他两侧,薄唇倾覆而上,纵情索取。
程青枝的耳朵像被火燎了一样滚烫软烂,整个身体如同掉入了沸水中,温度急剧上升。
他闭上眼,微微仰起头,献上一颗沸腾的心,极力迎合。
该说不说,程青枝的身材还挺好的,以前她还嫌他太瘦了,抱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骨头,没有二两肉。
没想到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喂养,脱了衣服,身材竟然还挺挺带劲的。
绛绡缕薄冰肌莹,衬得红衣更加艳红,肌肤雪腻酥香。在她的心上播下一颗火种,瞬间烧成燎原之势。
这道烈火从山坡这头,一路延伸至那一头,摧枯拉朽,无穷无尽。
或许是烧得太过热烈,窗外风摇雨急,大雨突至,硕大的雨珠拍打在院中的梧桐叶上。
秋天的梧桐叶瘦削纤弱,在风雨中羸弱不堪,像溃败的将军跌落神坛,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垂下高昂的头颅,忍受迎合着一遍又一遍的击打,在风雨中不断飘摇。
程青枝大汗淋漓,嫣红的嫁衣湿哒哒黏在身上,被汗水濡湿了个透,看得程松儿心疼不已。
温柔的拨开他黏在身上被汗水打湿的青丝,爱怜的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毕竟女尊男子,浑身都娇滴滴的,而且也会流处子血。
她应该点到即止,而不是这般放肆。
程松儿撑着身子准备退出来,谁知腰被他紧紧的箍着。
“不、不要、”程青枝拼命摇头,朦胧失神的眼眸中甚至溢出了一点幸福的泪花:“别走松儿,我终于是你的夫郎了。”
程青枝眼神漫漫痴恋,意乱情迷,衣衫湿透的身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松儿我好爱你”
“我好开心我等了太久太久终于被我等到了我好开心我真的”
“别放开我松儿,我还可以别走继续好不好妻主我的妻主”
他语无伦次到神智恍惚,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好。”程松儿在他身上落下湿漉漉的吻,伏在他的耳边温声软语:“我们继续。”
她将程青枝的手腕交叠在一起,反手钳至他的头顶。
雨下的更加猛烈,丰沛充盈的雨露不断浇打着高耸挺立的梧桐树干,树叶摇落一地。
程青枝紧闭双眼,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挂着泪珠的鸦睫微微颤抖,被反钳住的双手更是死死的攥着身下的床单,脚趾痉挛似的蜷缩着。
“松儿妻主”他痴迷的喃呢着。
“我在。”程松儿一边亲吻,一边埋头苦干。
“妻主你终于是我的妻主了嗯妻主”被汗水打湿的青丝黏在脸上,程青枝一遍遍的叫着,不愿停下:“妻主妻主唔妻”
“我在、我在、”程松儿以吻封缄,将他喋喋不休的痴妄吃入腹中。
程青枝傻乎乎的笑着,更加深入的与她缠绵,不断沉湎,紧箍的双臂恨不得滚烫的温度中融化。
程青枝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泄露出声音,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一片汹涌的浪潮中,随着海波逐流起起伏伏,而他自己即将在这片温柔海中消融。
一屋之隔的窗外,干渴了数年的梧桐树则拼命汲取着来之不易的雨水浇灌,雨水落进土中,慢慢渗入地下,食髓知味的树根更加疯狂的渴求着想要得到更多,不断深入、不断索取。
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这场大雨下了足足一整夜,直到天亮,见那日头渐渐从东方升起,才逐渐停歇。
第92章 .燥怒燥怒
第二天一早,小芝睡醒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琴柳已经穿好了衣服,就坐在床旁边的小凳子上,表情阴郁。
“琴柳哥哥,你没睡好吗?”小芝小声的问,他看见琴柳好到找不出的皮肤,竟然破天荒的有了黑眼圈,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没事。”琴柳冷淡的回应,推开房门,望着程松儿紧闭的房门眼神莫测。
“哦。”小芝点点头,叠好被子,来到厨房准备做早饭。
平时这个时辰,程青枝早就已经来到厨房做饭了,说来惭愧,身为程家的小奴,他竟然还没有主子起得早。
尤其是程松儿每日的早餐都出自程青枝,从不让他人插手。
可今日,他走进厨房,屋子里冷冰冰的,灶台也是冷得,小芝难免觉得有些惊奇。
“真是奇怪,今天青枝哥哥竟然也有起迟的时候。”小芝一边生火做饭,一边小声说道。
“他今日当然起不来。”琴柳打了一盆水,浸湿了帕子开始洗漱,听到小芝的嘟囔声,他淡声说道。
“嗯?为什么啊?青枝哥哥生病了吗?”小芝天真的问。
琴柳慢条斯理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弧度狭长的狐狸眼意味不明:“你没听见?”
“听见什么?”小芝疑惑地挠了挠头:“昨晚上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睡得可真死。”琴柳轻蔑的笑了笑:“可惜了,你错过了一出好戏。”
程青枝昨晚的叫声可不小,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得到房中是怎样一番景象,吵得他一整夜都没睡好,硬生生听了一夜的床。
听得琴柳甚至开始怀疑,程青枝这人究竟是不是良家男子了,那叫声简直比他在怡红楼里听到的最妖媚的小倌叫唤的还要不知羞耻。
如果他真的没有请怡红楼小倌讨教过伺候女人的技巧。
那琴柳倒真是佩服他,无师自通,仿佛生来就是伺候女人的。
清晨的阳光洒在程松儿熟睡的脸上,她动了动身子,程青枝的睡颜安静的躺在身侧,阳光透过他浓密的睫毛变得金灿灿的根根分明,肌肤更是白皙透亮,要与光融为一体。唯有
唯有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看得让人心疼。
程松儿将lsp的本色发挥了淋漓尽致,让程青枝这个保守的女尊男子羞得不行,但依旧听话乖顺,程松儿想怎样,程青枝都尽力依着她。活脱脱听话的小媳妇儿。
程松儿稍微动了动手臂,准备悄悄地起身,不打扰程青枝休息,谁知她手臂刚刚探出被窝,程青枝就像被惊动了似的,本能的睁开眼,扯住了她所剩无几的衣裳。
“吵醒你了?”程松儿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你继续睡吧。”
程青枝脸上泛起薄薄的红,似乎是回想起了昨夜的抵死缠绵。
他轻轻摇摇头,散乱的长发落在他温柔如玉的眉眼边:“天都亮了,我也该起了,一会儿还要去做饭。”
程松儿摁住了他的肩膀,并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了他露出来的弧度优美的肩颈线条。
“你”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多睡会儿吧。做饭的事情有小芝呢。”
她这么一说,脸皮本来就薄的程青枝顿时红得要滴血。
我实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了,将就着看吧,改不出来了,删了太多,再改全篇都要删了。
新婚夫妻难免有些害羞,程青枝亦是如此,以前从没有人在这方面教导过他,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生涩的摸索,就怕松儿觉得不满意,嫌弃他没有能力,尽不好做夫郎的本分。
“中午想吃什么?我买回来给你做。”程松儿从床底下捞起昨晚随意丢下的衣服穿上,散下来的长发从被她从衣领里撩起,在空中扬起一道轻扬的弧度,露出肩颈后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他在昨晚头脑发昏时留下来的,当时还渗了血,他当时慌张的得不行,但程松儿却表示没事,还反过头来安慰他,将他吻得昏天黑地,不知天地为何物。
“就、像平常那样的就好。”程青枝缩在被子里,身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情动的味道。
“好。”程松儿宠溺的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一会儿我出门看看,有好吃的就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嗯。”程青枝笑的又乖又甜,眉眼间还捎带媚意,仅仅过了一夜,就已隐隐有了新婚人夫的韵味。
程松儿穿戴好衣裳,走出房门,顺带将房门紧闭上。
“松儿姐姐你终于起来了,快要吃饭吧,再不吃粥都要凉了。”小芝看到程松儿出了房间,才开始摆碗筷。
程松儿看了看天色,应该已经是早上9点了。
自从来了古代之后,她就过上了朝五晚九,无比规律的健康作息,睡到九点钟就已经算睡懒觉了。
“已经这么晚了啊。”程松儿伸了伸懒腰,说道。
“是啊。”小芝朝她身后张望一番,没看见程青枝跟他一起出来,便问道:“咦,青枝哥哥还没起床吗?”
程松儿笑道:“他今天不用早起,你一会儿也别去打扰他。”
小芝点头:“好。”
桌上一共摆了三副碗筷,程松儿怔了一下,看向琴柳:“你也没吃早饭吗?”
琴柳神色淡淡:“嗯。”
“琴柳哥哥说要等你起了一块吃。”小芝替他说话。
“毕竟我只是客人,主人家还没上桌,怎么能先吃。”琴柳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游离,直到看到她颈肉的一道鲜明的红痕时,眼眸一沉、
“不是跟你说了嘛,在我家不用客气,我家也没那些规矩,下次不用等我,快吃吧。”程松儿舀着粥,自顾自的喝着。
琴柳轻垂着眼:“我还不是怕打扰你们的好事。”
“咳——”程松儿一口稀粥差点喷出来。
琴柳看着她的样子低笑一声,眼眸似漫不经心的说:“下回让你的小夫郎小声点。”
程松儿紧捏着勺子,尴尬的不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回答他。
声音很大吗?
她觉得还行啊。
程青枝顾虑到隔壁房间还有人,所以整晚都在压抑着,也就偶尔泄露两声,跟刚出生的小奶猫叫唤似的,她得贴近了才能听清。
琴柳是怎么听见的?总不能趴在门口听吧?
怪不得以后随随便便就能炼成绝世神功,跟开了挂似的。
“我们夫妻两个意乱情迷,下次一定注意。”程松儿并没有将尴尬表现出来,故作轻松地说。
“”程松儿如此坦然的态度,一时间倒把琴柳给整不会了。
也是,人家小夫妻在自己的房子里恩爱,他又有什么资格言说。
两个人一时间都低下头默默吃饭。
“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吃。”程松儿喝完粥,对琴柳说道:“最近邢家的人还在盘查,要是有人来敲门问询,就让小芝去,你就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好。”琴柳搅着粥。
“我特意去镖局送了加急信件,顺利的话,信件这时应该已经送到了清虚门,不消几日徐大侠就能来接你了。”
“”琴柳没有回答,只是原本就低沉的心情,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为什么低落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这些天在程松儿家中暂住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
人都习惯耽溺于现状,眼前的生活是他毕生渴求的,他不想再跟着另一个不熟悉的女人颠沛流离。
尤其这些日子程松儿处处体贴他,照顾他,想尽办法对他好,他很知足。
除了
琴柳将目光移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离开家后,程松儿第一时间去了铁匠铺,经过几天时间的打磨已经做出了6个,看来开张指日可待。
既然如此,程松儿就要准备为开店做营销之类的准备了。
虽然程松儿不是商学出身,但是现代各种美食店里层出不穷的营销方式,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是在开店铺基本没有营销的古代,应该很好造势。
一瞬间,程松儿的脑子里已经蹦出了好几个营销方案,就等着一会儿回去把细节制定好。
确定好铜锅的进度之后,程松儿绕路去了城内最好,卖的最红火的糕点铺子,买了一盒奶油松瓤卷酥和菱粉糕还有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是糕点铺里卖的最好的一碗甜品,但是因为供不应求,程松儿排了快半个时辰,才只买到了一碗。
等她到家时,程青枝已经起了,主屋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程青枝和琴柳坐在炕边聊天。
程青枝笑意如春风拂面,整个人似焕然一新般,不再像昨日那样满眼淬着妒意。
反观琴柳,他一手撑在小桌上,视线扫过程青枝脖子上明晃晃的吻痕,弧度狭长的狐狸眼微露沉郁。
“在聊天呢?正好我买了点心回来,大家一起吃,小芝你也来。”程松儿将东西都放在小桌上。
这些糕点都极为精致,小芝早就眼馋的不行:“谢谢松儿姐姐,琴柳哥哥你也吃啊,这些糕点都好好吃啊。”
琴柳不为所动,神情凝重的看着程松儿将唯一的一碗糖蒸酥酪放到程青枝面前。
看着她眼含笑意,温柔细致的对程青枝说:“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买到的,你尝尝好吃吗?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
他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股燥怒。
糕点再好吃又如何,又不是特意买给他的,他只是沾了程青枝的光。
第93章 .开店火锅店开业啦
他琴柳什么精致的糕点没吃过,这种沾他人光才能吃得东西,他不稀罕。
他冷冷看着程青枝面前的糖蒸酥酪,如凝固的羊脂,上面还浇上了一层蜂蜜糖浆,撒了一点桂花碎,看起来极有食欲。
程青枝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丹凤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好吃,好甜。”
程松儿坐在他身边,身子与他迤逦相依偎,漂亮的杏眼溢满了细碎的温柔:“那赶明我早点起来,给你多买几碗。”
琴柳低下头,牙根咬得生疼。
忽然他感到衣袖被人扯了扯,他顺着望去,是小芝。
他将最后一块奶油松瓤卷酥放在琴柳手边:“琴柳哥哥你也吃点吧,糕点都是刚出炉的,凉了卷酥就不好吃了。”
“不必了。”琴柳低沉的声音回应着他,又冷又涩:“我不喜欢吃糕点,太腻。”
“哦那你不吃,我就吃了哦。”小芝试探着说。
“吃吧。”琴柳没个好气地将奶油松瓤卷酥往他跟前推。
程松儿瞧出他今天兴致不高,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祖宗不高兴了,她正了正身子,问道:“琴柳公子不喜欢吃甜食?”
“嗯。”琴柳心中咸涩,但看到从进屋后一直忽视自己的程松儿终于将注意力移到自己身上,这令他的态度稍微好了起来:“我听说城北有一家糕点铺里有卖琼脂糕的,味道极好,也不那么甜。”
“那一会儿我让小芝出去给你买来尝尝。”程松儿随口应道。
“松儿,你也尝尝。”程青枝舀了一小勺糖蒸酥酪放在她嘴边,程松儿自然的张口,感觉一股浓浓的乳香,带着一丝蜂蜜的甜味在口中绽开,并没有琴柳说的那样甜到发腻,而是恰到好处。
“再来一口。”程松儿枕在程青枝的肩膀上,亲昵又惬意。
程青枝依着她又舀了一勺,手腕露出一圈浅浅的齿痕。
“青枝哥哥你的手怎么了?”小芝盯着他的手腕。
程青枝赶紧将袖子往下扯,脸色红红的:“没、没什么。”
“可我看见好像是一排牙印,青枝哥哥你为什么要咬自己的手啊?”小芝眼神天真。
程青枝臊的抬不起头。
程松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童真发言最为致命。
她只能毫无说服力的解释:“没有,你看错了。”
琴柳也看见了程青枝手腕上的一排牙印。
他在青楼里待了那么多年,见过许多客人折磨男子的手段,羞辱,撕咬、鞭挞各种折磨,咬只是其中最轻的,那些女人就像毫无感情的动物一样,只知道毫无节制发-泄着自己的杏雨。
在他刚刚被卖到青楼的第一天,他被派去伺候一位小倌,当晚那小倌的惨叫声他至今难忘。
第二天,小倌的胳膊几乎被咬得皮开肉绽,不得不涂药才能止血。
“这帮女人都是禽兽!禽兽不如!”那小倌一边擦药一边哭着骂,那一次也给年幼的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从那时开始他恨极了女人。
可后来没几年,那个小倌就从良了。
嫁的还是他的恩客,那恩客也曾在床-事上咬过他。
不仅如此赎身的钱,还是小倌这些年自己攒下来的。
琴柳当时很不解,为什么如此痛恨女人的小倌,最后会爱上一个折磨自己的女人,还迫不及待的嫁给她。
小倌却笑了笑,说:“女人和女人也是不同的,这不是折磨,是情到浓时,抑制不住的疼爱。”
多年过去,当他再次看到程青枝身上的咬痕。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上面的痕迹浅浅的很淡,如果不是小芝眼尖,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
可以想象昨夜,留下印记的那人是如何小心翼翼的克制着不让他受伤。
这就是所谓的情到浓时吗?
琴柳低头不语。
中午吃饭时,程松儿煮了昨夜的清汤锅底,程青枝因为才吃了一碗糖蒸酥酪,又吃了两块点心,一时还不饿,反而琴柳吃的极香。
切得极薄的肉片,薄弱蝉翼,在锅中稍稍一烫至泛褶在蘸料中一裹,满口生香。
琴柳没想到程松儿身为女子,竟然能做出此等美食,不免有些惊讶:“你是如何想到这样绝妙的吃法的?辣椒竟然还能用在饮食上,真是闻所未闻。”
“阴差阳错就想到了。”程松儿笑了笑,她哪里能想到这些,不过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好。
“松儿姐姐又年轻又聪明心底也好。”小芝毫不吝啬的夸赞。
程松儿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年轻?琴柳打量了程松儿一眼,是挺年轻的。
“你多大了?”他不禁问道。
“十八。”程松儿说道,她刚刚穿越过来时,原主也不过才十七岁,要不是她作死,也不会十七岁就被主角一剑刺死。
“十八?”琴柳难免惊讶了一下,他知道程松儿年纪小,但没想到这么小。他本以为她只是看着面嫩,没想到是真的嫩。
“那青枝哥哥?”春容曾经说过,程青枝是她的兄长。
“他比我大一些。”程松儿没有直说,毕竟女尊社会的男子跟现代差不多,都很介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年龄。
经过林玉秀一口个老男人的前车之鉴,她直接敷衍过去。
反正琴柳再过几天就走了。
大一些?看来必是大了不少,否则程松儿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应该是对夫君比自己年龄大许多而感到羞耻吧。
她们又不是少年夫妻,昨夜才行了周公之礼,甚至连婚礼也未曾拥有,可见程松儿打从内心深处对程青枝还是有些嫌隙的。
毕竟如果有机会,谁会放着二八年华、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不娶,而去娶一个半老徐郎呢?
琴柳不再问了,他不想再戳到程松儿的痛处。更怜惜她,这样好的一个人身边却只能有一个这样的夫郎。
年纪大也就罢了,还目不识丁,绣活也稀烂,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吧可若论容貌,他也不输给程青枝。
琴柳眸色忽然一恍,怎么自己竟然跟他比较起来了?
他摁下这份心思,攥了攥拳,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吃完饭后,程松儿开始制定营销策略。
第一,先是去定了一个火锅店的招牌,越大越好,隔老远就能看到。
第二,雇一个伙计,帮她在招呼客人点餐、平时备备菜之类的。
第三,开始有意额将火锅的香味散发出去,她们这条街是最繁华的街道,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若本就在闹市,那吸引的目光和好奇一定会更多。
第四,就是从现代学习来的营销策略,像开业前七天全场七折、每日十桌客人随即免单之类的统统搞上。
最后程松儿还用一天5文钱的价格,雇了几个小童工,每日任务就是走街串巷的宣传,打响全城知名度。
不到几天的功夫,本就不大的成阳县城都听闻县城里有一家火锅店要开业了。
对于闻所未闻的新奇东西,众人本就好奇,于是去逛北街时总会格外留意程松儿的铺子。
虽然她的店铺还没开张,但是天天都能从门口传出好闻的香气,馋的人直流口水,无形间反而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等着开业那天才店里尝尝鲜。
尤其火锅店打出的宣传语,开业七天全场七折,还有机会免单,简直就是白吃不要钱嘛。
古往今来,谁能不爱占便宜呢。
这样一来,更加加大了众人的期待值。
终于等到了开业这一天,程松儿特意买了两串鞭炮,将阵仗搞得十足的大。
由于前期营销宣传到位,刚刚开门就迎来了好几桌客人。
程松儿特意将她们安排在了沿街的位置,这样一来也能在无形中给她大宣传。
当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铜锅从后厨端出来时,客人们都瞪大了眼睛:“这东西就火锅?”
程松儿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将菜单递给客人:“客官这是菜单,你看看想点什么?”
客人们看着菜单一时为难,毕竟是第一次吃火锅,根本无从下手。
“我给你推荐咱们店的招牌菜式,特色鸭肠、鸭血、还有芙蓉猪肝、毛肚”
“什么?鸭肠?鸭血?这些都能吃吗?”客人有些嫌弃,鸭肠几文钱就可以买一大堆,鸭血更是吃都没人吃。
“当然。我们店里特色鸭肠,稍微一烫,爽脆可口。鸭血,又嫩又滑,入口即化,吃了包您满意。”
程松儿每介绍一道菜,就绘声绘色的描绘一番,勾起人的食欲。
听的客人连连点头:“好,那就点你刚才说的那几道试试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不一会儿,伙计就将新鲜的菜品端上了桌。
为了让客人有更好的就餐体验,程松儿更是手把手的教导:“像这种鲜鸭血,冷锅倒入,等一盏茶的功夫捞起,滑嫩鲜香。至于鸭肠都不用落筷,放进锅中,数十五下,等它微微变卷就熟了,口感脆嫩弹牙,绝对一绝。毛肚也是有讲究的,像我这样,七上八下”
程松儿每一样都教的十分细致,更是吸引了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学着她的样子涮煮。
“天呐,这鸭肠,这还是我以前吃过的鸭肠吗?”一位客人发出感叹:“又嫩又脆,还没有一点腥味,反而还有点微辣,舌尖像被电击了一样。”
“这鸭血嫩的简直要从我的喉咙里滑进去了,虽然辣,但是爽啊。”另一桌的客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最近天气降温快,吃一口火锅,热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痛快!”
第94章 .生意爆满生意爆满
街上观望的人原本就已经被香气的快要受不了了,再看看店里的客人,一边嘴上嘶哈嘶哈呼热气,不停的抹额头上的汗珠子,手里却不停的夹菜,生怕少吃了一块似的。
终于围观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道:“这火锅真的有这么好吃?咋看你们满脸通红啊?”
临街的客人一边涮毛肚一边说道:“你懂什么,这才叫酣畅淋漓,这火锅真是绝了,又辣又过瘾,根本停不下来。”
“对啊,一口吃下肚,就像冒着火气顺着喉咙一路燃烧到胃里,浑身都热乎起来,感觉浑身的寒气都祛除了。”
“那到底是啥滋味啊,说说看?”一个人问道。
一位食客轻咬了一口刚煮熟的鸭血,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声,道:“又香又辣又麻,说它是人间珍馐也不为过,不过你们没尝试过,想象不出这种味道,一定要亲自试试,亲身体会才知其中妙不可言。”
“有这么神奇?那我也来试试。”
有了头一批食客的带头作用,很快本来还有些犹豫的食客纷纷进店,不一会儿,二十桌已经全部坐满了,程松儿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又是招呼客人,又是帮着端菜,还得帮新客人教授不同食材的最佳吃饭。
毕竟是开店迎客的,可不能垮着一张脸,客人又不欠你的钱。
现代那种‘老板恃才傲物,爱吃不吃,不吃滚’的营销手法,在古代可绝对不行,她也没那个胆子。
“掌柜的,结账!”第一桌吃饱喝足的客人捂着圆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程松儿在柜台上算好了钱,并拿了一个小竹筒走了过去:“客官一共500文钱。”
食客正准备付钱,这时程松儿说了:“新店开业做活动,随即10位客人免单,你要不要抽签试试运气?”
食客笑道:“我还是以为你们是说着玩的。”
程松儿道:“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来试试吧。”
食客随意抽了一只,原本也没想着能中,谁知抽签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免单’两个字,顿时高兴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喊道:“免单!免单!竟然真的给我抽中了!哈哈哈哈!”
程松儿心中笑:“叫吧,对,再叫大点声,最好让街上的人都听见,这样又给她做了宣传。”
果不其然,食客的欢呼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也想要她这样的好运气。
“掌柜的,我可是吃了500文钱的火锅,真的要全免吗?”
“那是当然,做生意诚信为本嘛,这顿饭钱您一份都不用出。”程松儿大声道。
食客心花怒放的出了门,还不时跟一起吃饭的朋友说:“这顿饭吃的真值,不光好吃,还一分钱不用花。”
“可不是咋的,之前不是说七天之内随机免单吗?明儿咱们还来?”
“那肯定的,就算明天运气没那么好,但咱至少白吃了一顿不是!哈哈哈哈!”
食客走在街上开心大笑,无形中为程松儿火锅店造势。
尤其一些人一听,竟然真的可以有机会免单,也纷纷进入店中。
新店开业第一天,中午加晚上,一共坐了80桌,程松儿累的直不起腰,进了屋就直接倒在床上。
程青枝看的心疼,说道:“多雇几个伙计吧?你从早忙到晚,早上还得去进食材,没有一刻休息的时候。”
程松儿趴在床上,头朝里,脚朝外,随手扯过枕头放下身下,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新店开业,好多事没有步入正轨,交给伙计我不放心,得亲力亲为才行。不过,今儿真是累死我了,跑了一天,腰酸背痛腿也疼。”
“我给你捏捏。”程青枝脱了鞋,凑近她的身边,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慢慢攀上她的肩膀,漂亮的指节在她的肩颈微微用力揉着。
“嗯啊”程松儿表情轻轻地皱了皱眉又缓缓舒展,紧绷了一天的肌肉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她闭着眼,轻叹一声:“舒服。”
程青枝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手中继续用力,从肩头一直揉到她的腰,最后是腿,力道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浑身筋骨都仿佛要在他的手中消融,简直不要太舒服,扫清了一身疲惫,感觉浑身的劲儿又重新回来了。
她撑起身子,抓着程青枝的手腕往前一扯,程青枝顺势往她身上一倒,压在她的身上。
程松儿深深的亲了一口。
程青枝微微一愣,眼中既羞涩又甜蜜,只有一双手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明明已经亲热过许多次了,可每次他依然克制不住的激动的心。
“松儿、”他动了动,紧贴着的胸-膛无形中感受到压着的柔-软,他喉结滚动,浑身血脉喷张。
程松儿放开了他,今天天色不早了,再加上新店开业,不像之前那样闲了,纵使有心想要继续,也不得不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进货。
“我去给你倒热水洗脚。”程青枝满脸通红的从她身上爬起来。
程松儿嗯了一声。
拿起了账本,开始准备算账。小学数学课上教过怎么使用算盘,如今正好用得上。
她算着每一笔进账收益,关于挣钱的事,程松儿算的极为仔细,容不得一丝差错。
以至于程青枝什么时候撩开帘子进来的都没有发现。
程青枝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看着程松儿斜坐在床边,双足微微点地,淡淡秀眉沉若远山,一手执笔在纸上轻移,一手搭在算盘上,白如岫玉般的手指在算盘珠子上随意的拨弄,褪去外裳的她,只穿着一件素白单衣,烛火在她澄澈的眼中燃烧,却燃不尽的她眼底湖水般的温柔。
程青枝呼吸一滞,本能的摒住呼吸,不敢惊扰这样的她。默默端着水盆,半跪着在她身下。
他将水盆小心的放在她的脚边,程松儿已经脱下鞋子的双足近在他眼前,一双足被纯白无暇的袜包裹,露出一点点光洁的足踝。
忽然程松儿似乎遇到了一笔冒犯账,有些烦心的侧了侧身,修长的双腿交叠,晃动间足尖正好抵在程青枝的心口。
程青枝低沉的嗯了一声,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低垂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颤栗。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程松儿感觉脚下一暖,低头一看竟然是程青枝,她忙放下笔,收回脚。
“没踢着你吧?”程松儿低头看她,清澈的眼眸如山间清泉流涧。
程青枝深吸一口气:“没事、”
他继续低着头,微微颤着的手温柔的握住她的脚尖:“松儿你累了一天了,让我为你洗脚吧。”
说罢,他脱下她的布袜,光洁赤luo的足被他捧在手心。
程松儿眼眸微讶,小巧的脚趾微微蜷曲想缩回去,但程青枝握得很紧。甚至拉着她的脚踝往身上拉了拉。
他本就单膝半跪着,脚跟落在他的腿上,而脚尖正好抵在他的心口,若稍微用力还能感受到他此刻狂乱的心跳。
“不、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以前也没让你洗过。”
自从那晚的意乱情迷之后,程青枝便恪守夫郎的职责本分,唯独洗脚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以前你没那么忙还好,如今你整日奔波,我”
两人一拉一扯直接将程松儿的裙摆往上扯了一块,露出雪白的小腿。
“青枝哥哥、”小芝没打招呼就直接撩帘进入,在他身后站着琴柳,当看到屋内的两人时,眼中难以置信。
琴柳飞快的转过身。
程松儿也把脚收回来,并将程青枝扶起。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程松儿问道。
听闻程松儿开口,琴柳缓缓转身,看到程青枝已经坐到程松儿一旁,看起来安安分分,不似刚才那般放浪轻浮的举止。
小芝说道:“青枝哥哥,家中还有姜吗?我在厨房里找不到。”
“姜?你要它做什么?”程青枝问。
小芝道:“我刚刚听见琴柳哥哥不舒服,担心他着凉,就想给他熬点姜汤去去寒。”
“你受凉了?”程松儿微惊。
看到程松儿眼中担忧,琴柳难得温柔的笑了笑:“小芝太担心我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早上起来吹了吹风,许是受了凉,睡一觉就好了,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芝微微皱了皱眉。
不是你刚刚特意找我来跟我说的吗?还说姜没有了,让我进来找青枝哥哥要生姜。
“那是得注意一些,青枝,家中还有生姜吗?”程松儿问道。
程青枝点点头:“在厨房的阳台上,还剩下一点。”
他坐在程松儿另一边,琴柳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但从他端庄良家的举止,根本想象不到,刚刚捧着程松儿的足尖邀宠的人是他,简直两幅面孔。
“那就好,小芝你去给琴柳公子做一碗姜汤。”程松儿说道。
“好。”小芝去了厨房。
“一点小事而已,不需要这么麻烦。”琴柳漂亮精致的狐狸眼微眯,指尖将鬓边碎发挽至耳后,风情像夜色里的点点繁星展露。
“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没办法跟徐女侠交代,可惜你现在不能露面,否则我就可以带你去看大夫了,对了,我再给你那一套棉被,今晚多盖一点出些汗。”
一提徐女侠,琴柳脸上刚洋溢起来的笑容,顿时暗了下去。
“今晚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让小芝告诉青枝,他最会照顾人了。”
琴柳瞥了眼程青枝,表情淡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还是知道的,没那么严重。”
程松儿点点头:“但还是要注意点对了,多喝热水。”
琴柳眉心几乎要蹙成梯田:“知道了。”
第95章 .不禁逗不禁逗
终于送到琴柳,程松儿将另一只脚上的袜子扯了下来,泡在水中,粼粼水光随着水波而动,发出哗哗的水声。
下面在泡脚,程松儿手上也不闲着,继续算账。
程青枝凑了过来,双膝跪坐在她身后,手臂从背后拥着她,柔软的长发蹭了蹭她的脖子,像只撒娇的小奶猫儿。
“你猜我今天挣了多少?”程松儿侧眸看他。
程青枝摇摇头:“不知道。”
生意场是女人的事,他是男子不能站在台前的。
只能看着程松儿在外头忙活,但也隐约听得出今日店内人声鼎沸,生意火爆。
程松儿得意的拨了拨算盘:“抛去伙计的工钱和进货成本,一共15两2钱。”
“这么多?”程青枝实在惊讶。
以前程松儿虽然也经常突然得一大笔钱回来,但那时因为程松儿聪明,总能把握住最佳时机。
但他没想到程松儿随便的一个点子,竟然也能日赚十几两银子。
程家村的普通人家辛苦种地,一年也才挣十几两银子,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程松儿一天的时间就轻轻松松的挣了人家一年的钱。
“一天就15两银子,那一个月岂不是?”
“是啊,保守估计,这个月咱们可以挣400两。”程松儿将账本给他:“你瞧。”
“你知道我不识字的。”程青枝唯一会写的字,就是程松儿和程青枝,还是她在雪地里,用树枝一遍一遍教他才学会的。
那个雪夜,他将他们两个的名字烙进了心里。
“我教你呀,反正你以后总得学着管家的。”程松儿擦干了脚上的水,爬上了床。
“学字有些麻烦,但学算盘还是很容易的。”她拿起了算盘,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动,口中念着算盘口诀:“一上一、二上二、三上三、”
程青枝不是没见过别人用算盘的样子,一般都是老成稳重的中年女人,伏在柜台上,满眼精明算计,一声声拨弄着就像在数沾着油腥的铜钱,说不出的市侩。
可程松儿不同,她的手指在算盘上灵活的跳跃,纤纤如拨动琴弦,随着她的指尖发出清脆的算盘音,宛如山间飞溅的灵泉水流。
程青枝看得移不开眼,怎么会有人连拨动算盘的样子都如此好看,简直像在把玩一件精巧的玩具。
那次之后,松儿怜惜他,已经两天未曾碰他了他也想在松儿的手中,婉转承-欢啊
“别走神呀。”程松儿声音带笑。
程青枝慌乱的回过神来,收起了被迷得迷迷糊糊的眼神。
“来,学我刚才的样子。”程松儿浅笑低语,拉着他的手放在算盘上:“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一去九进一、九去一进一、明白了吗?”
程青枝脑子还是嗡嗡的,明明是在做正经事,却还是羞得红透了脸。
“又不专心听讲?”程松儿话中有些嗔怪,但她在程青枝面前从来都是轻声细语,不忍伤之分毫,听起来反倒像是调-情。
“没有,我都记着,一句都没有忘。”程青枝说的是实话,程松儿忙里偷闲教他学算盘,他怎敢辜负她的好意。
只是那一声声算盘口诀,仿佛成了催qing的咒语,他困在其中,心脏泡的湿漉漉的,拧都拧不干,一边要抵御心中崩腾的妄念,一边又要记算盘口诀,实在折磨。
“那你背给我听听,背不好就罚你。”她拉住程青枝的衣领往前一扯,原本一丝不苟严谨穿着的领口被扯开,露出里面的浮想联翩。
程青枝被迫往前俯身,双膝跪伏在程松儿两侧,腰带紧束的腰肢微微下沉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程青枝喉结滚动:“松儿想罚什么?”
程松儿随意道:“你先背了再说。”
“好。”程青枝微微一笑,眸中深情款款:“一上一、二上二、三上三一去九进一、九去一进二?对吗?”
程松儿摇头:“前面的都对了,就最后错了,是九去一进一。”
“是我不好,我记错了。”程青枝单手撑着床,手臂渐渐有些无力,身子也渐渐下沉靠在她身上:“那松儿想怎么惩罚我啊?”
刻意拉长的尾音,绮丽而缱绻。
程松儿仰起头,亲吻他的脖颈:“傻瓜,我怎么舍得罚你,下次记得就好。”
程青枝眼中一瞬间划过失落,攥着床单的手紧了紧,似在发泄未能邀宠成功的苦闷。
“哈哈哈、”程松儿开心的笑了两声,在程青枝诧异的目光中钳着他的腰身往下一用力,他彻底岔开双-腿,跨-坐在她的腿上。
程松儿仰着头,捧着他的脸爱不释手,从心口一路吻到锁骨:“青枝,我的好青枝,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经不起逗啊。”
她不是小孩子了,故意背错换取‘惩罚’这种小把戏要是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白活了。
程青枝涨红了脸,却因为她柔情绵长的吻而酥了骨头倒在她的身上。
若说之前,程青枝的反应虽然无师自通但尚且青涩,经过后来日日夜夜的教养,程青枝的长进快到让她惊叹,整夜整夜的缠着她,腻的像咕嘟咕嘟冒泡的蜜糖罐,睡觉也不肯ba出来,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第二天,程松儿起来,浑身酸痛。
倒不是因为和程青枝一夜纵情,而是昨天新店开业实在太忙,就跟跑了一场马拉松,再一口气爬十几层楼梯一样。
当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第二天一起床,腿都站不直。
程青枝已经将饭菜摆好,程松儿一边走一边锤腿。
琴柳抿了一口粥,语气有些怪异:“松儿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腰酸背痛,活像被吸了魂一样。”
“没事,昨天开业太累了。”她开始还没听出异样来,后面才后知后觉那句‘吸了魂一样’实在调侃她。
她坐到琴柳旁边,冲着他笑了笑:“琴柳公子身子感觉可好些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琴柳看着程松儿突然做到了自己身边,又对自己嘘寒问暖,他笑了笑,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可不行,要好就得好彻底,在喝一碗姜汤吧。”程松儿转头对小芝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琴柳拦住她,他其实根本没病,就是昨天看着他们在里头亲亲我我觉得不舒服,便随便寻了个不大不小的借口。
而且姜汤味道冲的很,光是喝一碗就已经很难受了,他昨晚也就装装样子,喝了一口就睡下了。
“这可不行,听我的,再喝一碗。”程松儿又道:“小芝,多放些姜,少了起不了作用。”
她在心里暗笑,让你刚才调侃我,现在你也别想好过。
“好吧。”琴柳有些无奈,但想想谁让程松儿如此关心自己,一点小事就折腾了这么久,怕是连他夫郎生病也没这样过吧。
琴柳微微低头,似乎也不再那么抗拒喝姜汤了。
不过话说回来,程青枝的身体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却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病。
想来也是,村夫出身,耕地劈柴这类粗活没少做过,表面文弱,实际糙的很。
不一会儿,小芝就将味道刺鼻的浓郁姜汤端了出来。
程松儿和程青枝惬意的喝粥吃小菜,优哉游哉的看着琴柳皱着眉头一点点饮下姜汤,程松儿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程松儿刚刚吃完饭,店铺的小门就被人扣响,应该是送货的来了。
昨天因为是新店开业,能来多少人,她自己也摸不准,所以备的菜不多,但是想进来品尝的客人却络绎不绝,最后实在没菜了,她只能让客人明天再来,不然昨天就不止80桌客人了。
所以今天的菜得多准备一些。
最先来的是肉铺老板,肉铺老板原本生意惨淡,但因为有了程松儿这个稳定的大客户,每日收入有了保障,因此她送货是最勤快的。
肉铺老板的猪每天都是现杀的,送过来的肉,有些肌肉还在跳动,别提多新鲜了。
程松儿虽然雇了一个伙计,但光伙计一个人也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她也得跟着一起。
她戴上围裙开始处理猪肉,肺片、肉片、里脊、猪脑、黄喉这些都要她来处理。
程青枝也熟练的系上围裙,力所能及的帮他她做事。小芝不会割肉,就帮她理菜。
一家人刚刚吃完早饭就开始忙碌,只有琴柳一个人干坐着。
“我也来帮忙吧。”他说道,其他人都在干活,自己寄人篱下总不能干看着他们做事,自己不干活。
程松儿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不用了,这些都是粗活我们自己来就行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快进屋去吧,被再吹风了。”
“你”琴柳没再继续说下去,只觉得内心忽然泛起甜蜜。
第96章 .林玉秀的最终结局林玉秀的结局
程松儿切菜间隙抬头看见琴柳一个人低头笑,笑得还挺甜的。
淦!笑屁啊,不用干活笑得就是别人灿烂。
要不是嫌弃琴柳从来没干过活,要不怕他觉得自己虐待他,程松儿高低得让他干点粗活付房租生活费。
而不是让他在这里当甩手掌柜,太安逸了,安逸地程松儿手里切肉的刀都有了点点杀气。
等备好了菜,已经快中午了,程松儿撤下腰间的围裙,去店铺里准备招待客人。
有了昨天的开门红和客人自发的宣传,今天刚刚开店就有客人走进来,有来尝鲜的,也有来再过瘾一回的,不到半月,整个成阳县城内,火锅店的名号就已经传开了,并且生意天天火爆,火爆到程松儿把旁边的空置店铺也盘了下来,扩大店面。
县城内做生意的人不少,餐饮做的红红火火的也不少,但是像程松儿这种,开店不到半个月,天天爆满,而且想吃饭还得排队,队伍一直排了十几米,不得不再扩店的,实数罕见。
城内一些小有名气的读书人和富庶之家也带着亲朋好友来聚,甚至隔壁县城也有人慕名而来,久而久之,程松儿也认识了不少人,扩充了一些人脉。
“程老板,你店里生意每日都这么红火,挣得一定不少吧,哈哈哈。”一位女子放下筷子说道。
程松儿其实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她衣着绸缎,虽然不名贵,但价格也不菲,可她手上都是厚厚的茧子,背微微佝偻,一看就知都爱是经常干活的人。
程松儿估计,她如果不是突然暴富,就是富人家的仆人。
这女人是一个人来的,从中午刚刚开店就进来吃,一直吃到下午两点最后一桌客人离开。
等到下午五点的样子又来,又点了一桌子菜,慢条斯理的吃,一直吃到最后一桌客人结账走人。并且她的注意力从来不再菜品上,而是在来来往往的客人身上。
这不正常,至少不是一般来吃饭的客人,极有可能是带着目的来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程松儿也很清楚。
小县城一共就这么点大,她的火锅店一次消费也不算便宜,能消费的起的实在不多。
客人在她这里吃一顿,可能这一周就不会再到其他餐馆吃饭了。
所以同行间难免眼红,想来打探敌情。
想估摸一下,她的店铺每天能接待多少客人,每一单平均下来能挣多少钱,以此来估算她的收益。
程松儿伸了伸懒腰,一边收拾残骸,像个普通和客人拉近距离的店老板一样,说道:“嗐,生意好,但是利润低啊,挣得都是辛苦钱罢了。”
“辛苦钱?”那女子哈哈大笑,明显不信:“你都已经有钱把隔壁的店铺盘下来了,还说自己的不挣钱?研究出这么新奇的菜式,配方更是一绝,隔着八百米都能闻见你们店的香味,把客人的魂儿都勾走了,甚至连隔壁县城都知道你的名气,你怎么可能不挣个盆满钵满。”
果然是提前有准备的,这下程松儿更加确定她是同行派来的了。
“惭愧惭愧,其实这配方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程松儿道。
“哦?”那女子眼珠子一转,打探到:“怎么说?不是你独家研制出来的吗?”
程松儿故作谦虚的笑了笑:“哪里那里,我也是跟别人合伙的。”
女子连忙刨根问底:“那你的合作商是谁?”
程松儿微微一笑:“颜家。”
女人:“”
她似是不敢相信:“颜家?”
程松儿:“嗯。”
女人瞪大了眼睛:“首富的那个颜家?”
程松儿:“正是。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我的店铺小,装潢也简单,这才抢了先机。要是我的合作商一开业,南南北北的火锅店开遍全国,客人肯定都要被抢没了。”
“那你和颜家?”
“自然是合作关系,大家互利互惠,毕竟签了合同。”
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匆匆结完账就走。
“客人下次再来呀。”程松儿笑着目送她离开。
女人穿过长街,在一家深宅大院前敲了敲门,然后钻了进去。
院内通红通明,她急匆匆的穿过前院,熟练的进入都是男眷的后宅,毕恭毕敬的跪在一个女人面前:“主子,打听到了。”
邢老板慢悠悠的从美娇郎的腿上做起,常年的滋润生活令她很是富态。
她懒洋洋的依着身后的美娇郎,脚下还有一个通房小侍给她揉脚。
女子一看那暖床小厮的模样,心道,竟然是林玉秀,他是什么时候成为邢老板的通房小侍的?他不是一直陪在主君身边吗?
后来女子才知道,原来正是因为林玉秀混上了主君身边贴身奴仆的位置,经常在邢老板面前露脸,加之林玉秀原本长相就不错,索性就将其纳入房中,做了通房。
因为他已经嫁过一次人,能做通房已经是太高其身价,林家人自然求之不得,才不管林玉秀远不远就替他答应了。
林玉秀就这样,没聘礼没嫁衣,甚至连一天的缓冲时间都没有,在邢老板提出的当晚就被送进了她的床上,成了邢老板房中的第小十二。
邢老板新得佳人,自然爱不释手,像逗小狗似的逗弄了一下林玉秀,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吧。”
女人跪在她面前:“最近在城内开火锅店的那个程松儿,她是、是首富颜家的人。”
“首富?颜家?”沉浸在糜烂中的邢老板,终于有了点做正事的样子,她一脚踢开给他捏脚的林玉秀:“这些天因为这家火锅店,聚贤酒楼的生意一路直下,都被火锅店给抢了,本来以为是个毫无根基的野路子,没想到竟然能跟首富扯上关系。”
林玉秀像个玩物一样被踢倒在一边,连声音都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听着关于程松儿的一切信息。
“那我们还要不要动手?”女子犹豫着问道。
“先不急,如果是这女子一个人单打独斗那还好说,可毕竟她背后有颜家。”邢老板投鼠忌器:“算了,先暂且观望一番吧。”
“可咱们就任由这女人把聚贤酒楼的生意给抢了?”
邢老板冷冷一笑:“就看她是不是个聪明人了,是想有钱大家一起赚,还是想一个独吃活活胀死。你去试探试探她。”
女人瞬间明白了邢老板话中的意思:“是,奴这就去办。”
邢老板重新躺回了床上,头枕着美人腿,脚下晃了晃,林玉秀跪爬上前,继续给她捏脚。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城内房产无数,城外良田数十亩,现在还、还搞了一个什么火锅,聚贤酒楼的生意瞬间冷清,老娘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还从未像今天这样被人压着打过,要是她不愿意共享配方,老娘绝不容她。”
邢老板一个人念叨着,越说越气,直接从地上把林玉秀提起,撕烂他的衣裳,来了一出游凤戏双龙——
林玉秀常常做梦,梦见那夜、大雪、程松儿站在积雪的大松树下,她砍断松枝,积雪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砸在她的身上,把她堆成一个雪人,她从雪中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着急的往家里赶,簪子掉了也不知道。
他默默站在不远处的树后,远远的看着。
等她离开后,他双手插进冰冷的雪里,一点一点摩挲着寻找她遗落的簪子。
当从雪里挖出来的那一刻,他比捡了金子还要高兴。
后来这簪子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现在,梦醒了,他躺在邢老板的床上,成了她发泄的工具。
邢老板的呼噜声就在他耳畔,林玉秀睁开眼,眼中全是泪水。
当时他如果叫住她就好了,当初如果在程松儿性格没有转变之前,就答应她的示好,早早的跟她在一起,等她的坏脾气渐渐消磨,变成如今温柔深情的样子,那他现在该是多幸福的人啊。
怎么就把她推给别人了?
她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妻主了?
林玉秀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出嫁后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不后悔,可终究还是晚了,如果他当初不那么执拗就好了。
现在他的枕边人,就是心上人了。
林玉秀默默从床上爬起,抹去眼角的泪,开始绾发。
簪子很朴素,是程松儿曾经遗落的那一□□他少年心动的唯一证据。
绾好发后,他走出房间用昨日剩下的冷水洗了一把脸,掩饰有些红肿的眼眶。
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们也都起来了,脂粉味充斥着不大的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时而调笑,时而争吵。
小侍不像仆人,虽吃穿用度比别人好,但一辈子都要像牲口一样锁在大宅子里,除非妻主陪同,否则没有出去的可能。
晚上如玩物般伺候女人,白天还要跟十几个男人争宠。
他抬起头,看着四角天空,他的骄傲在无休止的磋磨中消失殆尽。
松儿,我们大约再也见不到了。
第97章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第二天店铺刚刚开门,程松儿就看见昨日的那个女人站在门前,一脸‘和善’的看着她。
“你这是?”程松儿问道。
女人自报家门:“程姑娘,我叫邢玉,是邢老板的家奴。”
邢老板是成阳县城内最有名的富商,不仅在城中有一座豪宅府邸,城内最大的饭店聚贤酒楼,最大的青楼怡红楼都是她的产业,不仅如此,她还在城外有良田百余亩,奴仆佃农更是有好几十人。
程松儿终于明白来打探敌情的幕后之人是谁了,她将邢玉请了进来。
“邢老板派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是吗?”
邢玉是坐在程松儿对面,道:“程姑娘生意做的如此出色,定然聪慧无比,我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了。我家主人想与您一起共赢。”
“共赢?”程松儿笑了笑:“怎么个共赢法?”
邢玉也不客套,直接说道:“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生意太好,难免遭人嫉妒,您看看周围的商铺,哪个不眼红你挣钱?当然,你有火锅的配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我家主人也知道。可您的火锅再好吃,也架不住有人三天两头的捣乱闹事不是?那以后还有谁敢来您的店里。”
邢玉的话里夹杂着隐晦的威胁,她点到为止,剩下的足够程松儿体会了。
程松儿故作沉思,一副‘好可怕,你竟然敢威胁我,我被强权欺压,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怎么样?程姑娘您怎么考虑?”邢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瞬间得意的不行,就算你背靠颜家又能怎么样?强龙难压地头蛇,邢老板的家族在成阳县城深耕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程松儿叹息了一声,问道:“邢老板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邢玉说道:“自然是想让您将火锅配方交出来,您让我们邢老板的日子好过,邢老板才能让您的日子好过,否则”
邢玉哼哼笑了两声。
程松儿此生最讨厌就是被人威胁。
但她暂时压抑着,故作为难道:“行,您先回去,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吧。”
邢玉倒也没有追的太急,只说两天之后,要她一个结果。
邢玉走后,程松儿回到屋里,趴倒在床上。
她进来的时候,程青枝正在桌边拨弄算盘,嘴里还念叨着她之前教过的算盘口诀。
他学的很快,仅仅过了一天时间,就从不知道怎么下手,变得极为熟练,相信再过几天就能帮着她一起算账了。
“松儿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开心?”程青枝坐在她旁边,修长的手温柔的放在她的发间轻轻爱抚。
程松儿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叹了口气:“有人嫉妒我。”
程青枝思付片刻:“是同行吗?”
程松儿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程青枝笑意浅淡:“其实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人心是最容易产生嫉妒的。”
他之前被整个程家村排挤就是最好的证明。
被人嫉妒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不知道谁会在背地里被嫉妒心驱使做出伤害别人的事,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苦,他不想让程松儿也跟他一样,他的松儿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应该受这种委屈。
“你的生意太好,挣钱太多让人眼红,很可能会背地里给你使绊子。”程青枝有些忧虑。
程松儿点点头:“这我知道。”
小时候她陪外婆看了很多民国商战剧,就是那种苦情剧加一点点商战的那种,里面描述了很多商场里面的小伎俩。
比如故意在你的饭菜里扔脏东西,说你的食物不干净不卫生,严重一点的就是吃死人这种。
做餐饮的最怕遇到这种事情,商誉一旦受损,以后很难东山再起。
“刚才邢老板的人过来找我”程松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程青枝。
“那你想?”
“我想要我的火锅配方,可现在我不能给,给了我们怎么办?只能先暂时稳住她,可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将她稳住,烦得很。”她叹了口气。
没有休息日连轴转的工作,又遇上这种事,让她身累又心累,她环着程青枝的腰,头往他的小腹拱了拱,长发被蹭乱了也不在乎,闻着程青枝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可以让她安心。
程青枝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替她按揉放松。感受到程松儿往他怀中蹭蹭的举动,他近乎讨好似的动了动腿,让程松儿枕着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能躺的更加舒服些。
直到听见程松儿鼻尖发出满意的哼哼声,他才说道:“其实那位邢老板想要的不是火锅底料配方,她要的是配方带来的巨大利润,我们也可以不给她配方,只要让她知道有利可图就行。”
程松儿睁开眼,似恍然大悟一样:“对啊。我可以技术入股啊。”
“技术、入、入股?”程青枝不太明白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他认为是自己见识太少,不能理解程松儿话中的含义。
反正松儿的话,一定是没错的。
“由我来提供火锅底料,她可以在城内随便开火锅店,分成我也不需要多少,这样的条件邢老板她应该不会拒绝。”她念叨着,程青枝看着她眼中的神采越来越鲜活明亮,看着笑容在她脸上重新绽放:“青枝你真是个天才。”
她抱着程青枝的脸狂亲。
程青枝玉容含羞可眼中的情愫俨然痴了一般,渴望着她继续深入:“我哪里是天才,字都不认识几个,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的随口说说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程松儿说道。
她倒是不怕邢老板搞事情把火锅店搞垮,毕竟她的存款足够让她和程青枝美滋滋的生活了,只是人毕竟不能坐吃山空,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邢老板如果三天两头找混混来店里闹事,那她的生意也不需要做了。
可如果她轻易就把火锅底料的配方交出去,难免会让邢老板觉得她好欺负好拿捏,那么以后她很有可能继续变本加厉,她只要做点什么生意都会横插一脚。
只能先想个办法稳定局势,再逐渐壮大自己,最后一招制敌,将邢老板整垮。
技术入股就很不错,她可以给邢老板提供火锅底料让她自己开店,挣的钱分成就好,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店一定要开下去,反正火锅底料的配方复杂,纵使邢老板背地里拿着配方去找大厨钻研复制。
可磁粑辣椒、用料的量这些一时半会她们也研制不出来,而这段时间足够她喘息的了。
她下了床,准备在琢磨一下话术,两天后怎么去说服邢老板。
就在这时,外头的伙计走了进来,她对着正在洗衣的小芝问道:“程老板呢?”
小芝抬起头,他知道程松儿雇了一个伙计,但是这些日子伙计从来没有进过后院。
他有些惊讶,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伙计说道:“外头有人给程老板寄了一封信。”
说着,伙计将信件递给了小芝。
“小芝你在嘀咕些什么?”琴柳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看到院子里突然站了一个陌生女人,吓得连忙往后退。
他这些日子被程松儿养的娇惯坏了,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被邢老板全城搜捕的事。
冷不丁见到一个陌生女人,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脱离危险。
伙计一见到琴柳,顿时眼前一亮,一生粗陋的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美人儿。但很快伙计又举得有些不对劲。
这男子美是美,可怎么这么眼熟呢?
伙计低下头想了想,突然猛地抬起头,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邢老板之前悬赏二百两银子也要找到的怡红楼花魁吗?
当时城内多少人收到消息都疯了,都想找到这个花魁一夜暴富。
伙计万万没想到,让全城人疯魔的男人竟然就被自家老板藏在火锅店后院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伙计立刻掩饰住眼底的惊讶,假装无事的样子,将信件递给小芝后就走了。
琴柳一时也弄不清伙计是否认出了他。
“将信件拿给我吧,我去交给松儿姑娘。”他从小芝手里夺过信件,敲了敲门,走进了主卧。
他进来时,程松儿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似乎打断了什么好事。
琴柳也不在乎,他打断他们之间的温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呐,给你的信。”
“信?”程松儿高兴的接过,能给她写信的只有徐冷玉了,难道是她们快到了?
程松儿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可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萎了下去。
原来男女主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书中的一个小反派,颜锦受了伤,徐冷玉带他去找神医,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让她帮忙在照顾琴柳一段时间。
程松儿:淦!
“松儿,信上写的什么?”程青枝不识字,他看不懂信上写的内容,但是他看得出程松儿此刻的心情不善,松儿不开心,他也不会开心。
她将信拿给琴柳,话里满满都是失落:“徐大侠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了,琴柳只能继续在这里住下。”
但琴柳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还真是可惜。”
可惜?我看你的脸上就差把开心刻上去了。
不过程松儿失望归失望,但还不忘继续跟琴柳安利徐冷玉的好:“你瞧瞧,大侠就是大侠,连字写得都比一般人好,看看这字体苍劲有力,雄浑气势,一看就知道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女子。”
女尊男子不久喜欢这种充满大侠气概,英姿勃发让人崇拜的女子吗?
谁知琴柳拒接了她的安利。
“我没觉得有多少看,还不如你写得字。”
程松儿眉间讶然。
琴柳见她眼中诧异,声音不觉低了下来,柔声道:“我见过你写得字,遒劲如游龙,笔锋淋漓,比起徐大侠的字略显柔和但别有一种风韵。”
程松儿还是头一回见琴柳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她,突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她仍不忘在琴柳面前推销徐冷玉:“但人家徐大侠可是武林英杰,字体就要大气舒展,然能体现其气势。”
琴柳点点头:“你说得对,不然徐大侠身边也不会有颜公子这位蓝颜知己了。”
程松儿:“?你怎看出来的?”
琴柳轻笑:“你看这封信中,虽然甚少提及那位男子,但是简短的文字中满是对他伤情的不安和愧疚,若非动情,哪个女子会这样?”
“你还真是聪明。”程松儿没想到琴柳眼睛这么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徐冷玉和颜锦之间的关系。
不过她不慌,毕竟原著中,琴柳明知他们小情侣恩恩爱爱还要横插一脚,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以后的剧情。
“并非我聪明,只是男子对情爱格外敏感罢了。”琴柳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松儿一眼:“对了刚刚你的伙计进了后院。”
程松儿抬起头,急忙问道:“伙计?那她有没有看见你?”
琴柳点头又摇头:“她应该看见我了,但是神情自然,并没有流露出异常。”
淦!程松儿感觉今天一天,要把一辈子的街都骂完了。
刚刚还夸琴柳聪明,现在看也不咋地。
她急忙穿上鞋出门,琴柳还在身后跟着:“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她又没认出我。”
程松儿实在忍不住,凶了他一句:“你懂什么?你自己长得那么好看你不知道吗?如果她真的不认识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应该是惊艳,而不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很明显她在掩饰,她就怕你觉得她把你认出来了。”
琴柳眼神一愣,良久,他眸中变得有些炙热,盯着程松儿道:“你觉得我好看?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也是惊艳吗?”
程松儿要吐血了,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情纠结容貌。
“我得出去拦她。”
“拦?”琴柳疑惑。
程松儿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不拦着她,她估计就要去邢府上通风报信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抓回去做小侍吧。”
第98章 .琴柳吃点苦吧二合一
伙计小李出了火锅店就撒开腿的跑,一想到只要告诉邢老板琴柳现在的藏身之地,她就可以得到200两银子,就可以衣食无忧。
她快三十岁了,至今还没娶夫郎,一个人孤身在成阳县城打拼。有了钱她先回去娶个男人,再弄几亩地种点粮食,生三五个奶娃娃,夫郎孩子热炕头,还当个屁的帮佣!
小李越跑越快,再转过一个弯就是邢家大宅院,她感觉幸福的未来再向自己招手。
砰——
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程松儿放下棍子,弄了些酒洒在她身上,酒味一下就散开。
她搀扶着小李往回走,假装是她喝醉了酒,骗过邻居们的耳目,将其绑在院子里,嘴里塞了一个布团子。
可惜弄了这么一出,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白白损失了十几两银子的收入,肉疼!
小李昏迷了两个时辰,才幽幽转醒。醒来之后,她看着自己被紧紧捆绑的双手双脚,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她醒了。”琴柳坐在凳子上,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对程松儿说道。
程松儿缓缓从主屋中走出来,蹲在她面前语重心长:“小李,平心而论这些日子我待你不错吧?月钱也是最多。”
小李恍恍惚惚的点头。
程松儿语气惋惜的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我?去跟别人通风报信?”
小李心中一颤,想狡辩但嘴巴被堵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实在邢家门前拦住你的,你如果说只是路过,可信度未免太低了。”
小李辩无可辩,但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她之前确实打听过,程松儿给她的工钱确实是附近商铺里最高的,而且作为伙计难免被掌柜的责骂,但程松儿性情宽和,就算经常出错也从未苛责过她
她也知道,如果邢老板知道是程松儿窝藏了她一直找的美娇郎,一定不会放过她。
但是,谁会跟200两银子过不去?
“你还跟她说什么?她都想害你了,要我说,直接一刀杀了她就好,反正现在城外也不太平,将尸体扔进乱葬岗也不会有人注意。”琴柳狐狸眼如针一样盯着小李,眼神狠厉。
小李吓得连忙摇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程松儿。
程松儿拿下她口中的塞布,小李立刻求饶:“老板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您放了我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别放他走!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琴柳锐眼冷哼:“你现在放她走了,她立马就跑去找邢老板,到时候我们都玩了。”
小李吓得心惊胆战,这个青楼出来的小蹄子,心肠是真狠啊!
“不不不,不会的,您放我走,我不回去通风报信的,我一定走得远远地,再也不回来了。”小李吓得涕泪横流。
程松儿叹息一声,对琴柳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小李毕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有些不忍心。”
小李听到程松儿话中有放过她的意思,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呜呜呜,还是老板人好啊。
“你这时候就不忍心了?”琴柳笑得轻蔑冷傲:“闹饥荒时,多少人死在你手里成了亡魂,不然你能有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像个男人一样。”
小李:
天呐,杀人!没想到她这看起来人美心善的老板,竟然手里也沾着人血!
“你还不知道吧。”琴柳朝着小李讥讽的笑着:“程松儿当年可是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混混,闹饥荒那会儿,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小李这回是真的吓得快哭出来了,本以为程松儿是个软柿子,谁知竟然是一尊惹不起的杀神。
“行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说以后不提了吗。”程松儿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小李哭爹喊娘的求饶:“老板,看在我帮你干了这么久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因为饥荒,我家里人都已经死光了,我们老李家就剩我这一根独苗,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都死光了?琴柳看着哭的跟猪头一样的小李,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其实我也不想难为你,毕竟你我共事了这么久,而且我和邢老板马上就要合作,大家都是生意人,说白了,男人值几个钱,大不了我玩够了把他送回邢府就是,可你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任命。”程松儿看似犹豫着说出了很多关键信息。
小李里面从中领悟到了,她真是傻,明明今早才看见邢家的家奴跟老板谈事。
如果真的像程松儿说的那样,很可能最后她和邢老板两人握手言和,和她成了两边都不讨好的墙头草。
小李悔不当初,大哭道:“都是我鬼迷心窍,老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生是你的人,死是您的鬼。”
程松儿冷漠的扯了扯嘴角,谁要你这种人。
“行了,看在你帮我做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了你一命。”小李死里逃生,恨不得跪在地上给程松儿磕两个响头。
“你就这么放了她?这女人太坏了,我不放心。”琴柳不依不饶。
“行啦,我的活阎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过两天我就安排她出城,再说了,她出了城我会派人盯着,只要她敢回城,直接联系几个江湖人士一刀宰了就是,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程松儿‘宽宏’的说道。
两人携手演了一出双簧,把小李吓得屁滚尿流。更别说再去跟邢老板通风报信了。
事关生死,威逼总比利诱强,更何况小李这种惜命的人。
“就你好心。”琴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嫌弃地将抹布重新塞回她的嘴里,两人一起回了屋。
进屋之后,程松儿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样,我刚刚演的可以吧。”琴柳道。
程松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程青枝递来的凉茶说:“不错。”
本色出演能不错吗?简直有后期男配黑化后的雏形了,眼神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个蛇蝎美人。
琴柳开心的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刚才程松儿的答复。
“那小李接了下来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管了?”琴柳问道。
“等天黑的时候就送她出城吧。”程松儿想了想说道。
不是她不敢杀了小李以绝后患,杀人必定留下破绽,万一被人抓住把柄,以后的日子就得在牢里过了。
“你还是心软。”琴柳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说什么?”程松儿没听清。
琴柳摇摇头:“没什么,我是说,我有点饿了。”
“那我让小芝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想吃你上回给青枝哥哥买的糖蒸酥酪。”琴柳下意识的说道。
上一次,她买了一大堆点心,却唯独给了程青枝独一无二。其实那种点心,他根本瞧不上,可不知为什么,一提起点心,他就下意识的想到了糖蒸酥酪。
程松儿点点头:“好,我去给你们买,青枝你想吃什么?还有小芝。”
她说的是‘给你们买’,又一次,不是单独为了他。
琴柳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
小芝尚且天真,随便说道:“我吃什么都可以。”
只有程青枝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早点回来就好。”
程松儿忽然就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中,三个女儿,一个要漂亮的衣裳,一个要钻石,一个要划过父亲肩头的树枝。
“好,我去外头看看,若有新鲜的玩意儿就给你带回来。”她爱怜的摸了摸他柔软微红的耳垂,语气轻柔,缱缱绻绻。
她给予程青枝的语气也是独一无二的,她就从来不会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琴柳看着这一幕,心中难以忍受的抽痛了一下。
等程松儿出门后,他那双促狭的狐狸眼满目阴沉。
程青枝也不怎么理会他,转身进了屋,继续去自己的事。
院子里一时竟只有琴柳和小芝两个人在,忽然琴柳看了小李一眼。
她脸上的泪痕刚刚蒸发,眼眶红肿如核桃,本来就狭小的眼睛这些更加看不见了。
琴柳眉头紧锁,嫌弃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危险:“小芝。”他喊道。
“琴柳哥哥怎么了?”
琴柳漫不经心的玩着头发,说道:“这院子里除了一颗不会开花的梧桐树什么都没有,实在了无生趣。现在正是夹竹桃花盛开的时节,去外头给我采一些夹竹桃回来。”
“夹竹桃?”小芝眼神有些为难。
见小芝使唤不动,琴柳媚态的眼尾一瞟:“怎么不去?”
“琴柳哥哥,夹竹桃是有毒的。”小芝有些不情愿:“它的全身都有毒,花呀、叶子呀、根茎都是,我爹爹跟我说,就连香气也不能时常闻,否则就会生病的。”
琴柳冷眼一瞥,声音不容拒绝:“让你去你就去,怎么我还使唤不了你了是吗?”
小芝委屈的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程松儿这边刚刚买完点心,就看见小芝抱着一大捧夹竹桃往家里跑,他又瘦又小,盛开的夹竹桃几乎要把他的脸遮住。
这个时候他不做饭,去弄夹竹桃做什么?而且这花可有剧毒。
剧毒
不好!程松儿心一惊,连忙往家里跑。
在程松儿的印象中小芝和程青枝都是知道夹竹桃有毒的,根本不会往家里弄这玩意儿,一定是有人让他去弄得。
而这个人除了琴柳,不会是其他人。
他想杀人灭口。
怪不得他刚刚的演技如此只好,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演的,他是真的想杀了小李以绝后患。
可是用夹竹桃杀人根本不行,县衙的仵作只要稍微验尸就知道她是中毒而死。
到时候他倒是可以被徐冷玉接走,丢下这一堆烂摊子,可她却要背负杀人的罪名,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这个天杀的琴柳!程松儿越想越气,飞快的往家里跑。
“啊——”
她刚刚到门口,就看见听见小芝一声尖叫,夹竹桃散了一地。
程松儿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踩着夹竹桃娇嫩的花瓣进了院子,小李仰面躺在地上,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嘴里的布也被拿下。而她的后脑勺则磕在梧桐树下露出的尖锐地砖,鲜血从她的后脑勺流出来。
她上前摸了摸她的脖间,已经没有凉了。
“你杀了她?”程松儿脸色阴沉。
琴柳耸了耸肩,丝毫没有因为刚刚杀人而产生多余的情绪,一脸轻松道:“我可没有杀人,是她自己的后脑勺磕在地砖上。”
傻子才会信他的鬼话。
“小芝,你帮我把点心拿进去。”她说道。
小芝见一地的鲜血,已经吓得惊魂失色,最后还是程青枝将他带了进去。
“真是没用,不就是个死人嘛,干嘛吓成这样。”琴柳嘴角一瞥。
程松儿真的生气了,她一把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扯到了墙根处,眼神里怒火滔天:“你为什么要杀她?”
琴柳狐狸眼狡黠的眯了眯:“还是被你看出来啦。我杀她还不是为了保住你我吗?你心地善良我想杀人我能理解,但是放走这个人,就是纵容我们处在危险之中,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保全你我,你只是想保全你自己!”程松儿怒叱:“你在我家杀了人,官府找上门来我怎么办?琴柳,你这是让我死!”
“你别生气。”琴柳声音轻柔,摸着刚刚被她紧握的勒出红痕的手腕,稍微转动还有些疼。
“我怎能不生气?琴柳我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竟然毫不顾念情谊,将我一家置于危险之中!”程松儿彻底失控怒骂。
“你放心,她们查不出来的。”琴柳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心中难得有些慌乱。
一直以来,程松儿在他的印象中脾气都是极好的,做人做事都极为温柔,对他偶尔的小脾气也很是纵容,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真的生他的气了。
琴柳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他说道:“我将她伪装成自己失足,后脑磕在地砖上摔死的,到时候只要我们在地上抹上点油,就算是仵作来了也查不出她是被人害死的。你放心,这种方法,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程松儿皱起眉:“很多次?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
琴柳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可没办法,他只能承认:“是,我以前是杀过人,可我没有办法,我被人牙子转手了那么多次,遇到那么多恶心的女人,如果我不使些手段心机,我的清白在就没有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拉住程松儿的手,掌心滚烫的像一团火:“松儿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我们好。”
“滚开!”程松儿愤怒挥手,一把将他挥开,琴柳身子不稳摔倒在地,手腕被擦出了血。
换做以前,她早上去嘘寒问暖了,但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会不会得罪这个大反派了。
她现在满心怒火,本以为讨好琴柳能让自己躲过劫难,谁知所有的劫难都是他造成的。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琴柳,眼神冷漠寒厉:“别再说什么为我们好的话,琴柳至始至终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
琴柳捂着手上的伤,眼神凄然:“所以呢?你现在想带我去报官,一命偿一命吗?”
程松儿又恨又恼,手紧紧攥成拳头,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原主剧情至关重要的人物,她还真的会拉他去报官。
毕竟人是他杀的,跟她可没关系,杀人偿命就让他自己偿好了,别连累她和程青枝。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恨:“我不会带你去报官,等徐冷玉回来,你就跟着她滚!”
琴柳被她如此强烈的恨意吓到,狐狸眼中轻慢再也不见,只剩下惶恐。
“别走!”他顾不得手上的伤,爬着上前拉住她的裙裾,眼神湿漉漉的。
程松儿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清高,你看不起我一介商贾,满身铜臭,但我至少给了你一个安身之处,这些日子,我也从未亏待过你,你不该你不该不顾我家人性命!”
“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别赶我走。”
琴柳彻底慌了,他那样骄傲,自尊心强到近乎扭曲的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像条狗一样趴在她的身下。
程松儿仍在气头上,低垂的眼眸冷漠像看一只卑贱的虫子,毫不留情的扯开他的手,冷冷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必住在这里。一会儿小芝会给你收拾东西,你们一起去城北的另一家铺子住。”
说完,她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根本不在乎还倒在地上的琴柳。
程松儿一进屋里,就看到已经被吓哭的小芝,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哄一个小孩子,直接说道:“你去给琴柳公子收拾东西,一会儿你们一起上马车,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住。”
小芝哭的更大声,跪在程松儿面前:“松儿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未等程松儿开口,程青枝就替她说道:“不会的,妻主她不会不要你,她只是想让你去照顾琴柳公子的饮食起居,以后你还可以回来了的。”
小芝听罢,擦干了眼泪,回屋给琴柳收拾东西。
程青枝拉着她往床上坐,低声轻语:“事到如今生气也没用了,别因为他气伤了身子。”
程松儿深呼吸,稳定好情绪后,看向程青枝。
小芝看见死人的时候,吓得腿软大哭,但程青枝的表情始终冷静如常,好像一个死人跟路边一条死狗差不多。
她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怕吗?”
程青枝笑了笑:“怕什么,死人而已,以前饥荒的时候见得多了。”
只要受伤的人不是程松儿,他的接受能力就异常的强。
“那就好。”程松儿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被吓着,对了,琴柳杀人时,你在屋里看见了吗?”
程青枝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看见了。”
当时动静闹得很大,程青枝在屋子里听见琴柳让小芝出去采夹竹桃,他当时还以为他是想用毒杀人。
程青枝正想出门阻止,因为用毒很容易被查出来,必定会连累到松儿。
那个小贱人怎么作妖都行,但只要敢牵连程松儿,他决不会饶了他。
谁知小芝前脚刚跑出去,琴柳就对小李动了手,摁着她的脑袋,狠狠的往地砖角上撞,眼中凶残毕露。
他当时看到了琴柳行凶的整个过程,琴柳甚至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漂亮的眼珠子里满是残忍。
“既然杀了人就快把现场弄干净,绳子、抹布,别留下痕迹,给松儿添麻烦。”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就回屋了。
直到小芝一声尖叫。
“我们给小李买副棺材,把她葬了吧。”程青枝说道,此刻的他异常冷静自若,非但没有被死人吓到,反而还给她出主意,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
“小李的家人都死了,孤身一人来到县城,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家人追究,而且琴柳说得对,像这种伪装成意外的方式,最不容易被人察觉,他以前用这种方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都没有被人发现,都不用通报官府,给她买一副棺材下葬就行了。”
“青枝,你怎么这么跟以前好不一样?”
这么冷静?
现在的程青枝和她刚刚穿越来时简直就是两个人,根本不像曾经那个会因为一个馒头,一顿饭就感动的哭的小可怜了。
程青枝先是一愣,随后眼神慌张哀戚:“对不起松儿,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
“没有没有。”程松儿从没觉得他残忍,只是头一次看见程青枝这样的神情,有些惊讶而已。她抱着他,柔声安慰:“我没有觉得你残忍,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人。”
一个受尽全村凌-辱折磨,最后都没有黑化的人,怎么会残忍?真正残忍的人,还在院子里趴着。
程青枝靠在程松儿的肩上,眉目温柔,眼眸如深邃清澈的湖泊:“松儿不讨厌我就好。”
程松儿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的心跳,浅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程青枝无声的笑着,眸中的湖泊如海底深渊,深不见底旋起滔天旋涡。险些,险些就暴露了,松儿不喜欢这样的他,他须得藏得更深才行。
第99章 .流言流言
小芝收拾东西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小孩子虽然心眼子比较少,但他清楚知道究竟谁才是自己的主人,琴柳可有可无,但程松儿才是真正能决定他命运的人。
他很快就将琴柳本就不多的行李拿到了马车上,琴柳这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
真是奇了,琴柳也会哭吗?小芝心里嘀咕着。
他看见琴柳一步一步的往屋内走,手心在滴血,头发不知何时也凌乱不堪的垂在脸侧,平时傲不可攀的骄傲小狐狸,现在满身落魄。
但没等他走进屋,程松儿就出来了,她看见琴柳眼神一如既往的冷。
“东西收拾好了就走吧。”她冷冷的说道。
“程松儿,你当真对我如此绝情吗?”琴柳低着头,看不清眼中情绪。
程松儿轻笑:“我绝情?我若真的绝情,早就把你带去官府了。”
琴柳沉默着不再说话。
“走吧。”她拿出一个帷帽给他戴上,拉着他进了马车。
马车内装饰朴素简单,琴柳刹那失神,上一次坐这辆马车时,是她说要带他回家,当时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有了一个依靠,如今却成了一个笑话。
程松儿温柔的外表下,是一颗的冷得让人颤抖的心,捂不热融不化,一旦触犯到她的底线,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
“到了,下车吧。”帘外传来程松儿冷漠的声音。
小芝先下了车,因为有些高,他不敢跳,还是扶着程松儿的手才敢跳下来。
“还要我进来请你吗?”程松儿的声音加重。
琴柳眼眸骤然一缩,缓缓撩开帘子,隔着帷幔他看见了程松儿沉凝的面色,和她收回的手。
帷幔厚重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咬咬牙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但因为视线被遮挡所以无法踩在台子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程松儿拉着了他的手。
重新感受到久违的温暖,琴柳忽然鼻尖一阵辛酸。
但程松儿很快松开他的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进去吧。”
这间铺子是二层小楼,一楼住商铺,二楼做休息房,程松儿领着他们一起上了二楼。
房子不算破旧,但因为有一两个月没有打扫,桌子上凳子上都积累了一些灰尘,让人无从下脚。
“小芝,一会儿你把床褥铺好之后,就把屋子清扫一下,以后你就照顾琴柳公子。”她说道。
“是,我知道了。”小芝答应道,开始打水将屋子里的灰尘都抹掉。
程松儿视线一转,落在琴柳身上,语气决绝:“徐冷玉应该还有一个月就会来接你,这期间你就在这里等着,小李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以后你跟就跟徐冷玉走,不要再回来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琴柳忍不住问道:“我知道我这件事做的有点绝,可如果不这样做,她如果真的去告发我们呢?”
“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程松儿冷漠的撂下一句话,直接离开。
她并没有讲实话告诉琴柳,因为在最初她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如果小李真的去告发了,她就只能‘迫不得已’的让琴柳被邢老板抓回去,反正她该做的已经做了,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被小李发现只能怪他自己,又不是她的错。
至于她和邢老板的关系,大不了破财免灾,去外地生活。
保住琴柳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她和程青枝的未来重要,杀人万万不行。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琴柳,容易遭他怨恨,反正人都杀了,接下来就等着徐冷玉来接就行了。
小芝前前后后终于将整个屋子都打扫干净后,看着琴柳一个人坐在床边,形单影只竟有些孤寂。
他不知道是琴柳杀了小李,还真以为小李是自己摔死的,他只是和程松儿吵了一架被赶了出来。
他想要安慰他,想了想一个人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小芝才匆匆跑回来,手里巴巴的捧着一碗递到琴柳面前:“琴柳哥哥,你不是想吃糖蒸酥酪吗?我去给你买来了,你快吃吧。”
一提起糖蒸酥酪,琴柳狭长的眸子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想要程松儿亲手买的糖蒸酥酪终究还是没有吃上。
可如果不是她买来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滚!滚啊!”琴柳眼中全是厌恶,夺过小芝手里的碗,直接摔在地上大吼道。
小芝委屈又无辜,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哭着跑下了楼。
程松儿回到家时,程青枝已经找了一块布将小李的尸体裹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块布,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拭着地砖缝隙里的血污。
“回来啦!将琴柳公子都安顿好了?”程青枝抬起头来看她,眼眸中带着软乎乎的笑意。
程松儿咬着唇,嗯了一声。
“这玩意儿脏,你别弄了,我来吧。”她说道。
“没事的。”他抬起手,用手背拂了拂额前散落的碎发,眼中漾起如蓝宝石般的碎波:“把它当做一般的动物血清理就好,我已经快弄完了。对了,午饭我已经做好了,正在锅里温着,你去吃一点吧。”
“今天一大堆事都搅合在一块了,我哪里还吃的下。”
而且旁边还有一具尸体,她心里膈应。
程松儿叹了一口气,拿了一个干丝瓜瓤,沾了点水,蹲在地上跟他一起清理血迹。
“那那你把琴柳公子安置在其他铺子,他心里不会怨你吧?”程青枝说道。
能把琴柳这个作天作地的小贱人赶走,程青枝心里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可他记得程松儿之前说过,琴柳是一位惹不起的大人物。
纵然他心中再嫉妒琴柳,他也不想程松儿因此被琴柳记恨上。
“我已经做的仁至义尽,当初如果不是我出手,他早就被马妇发现送到邢府。这些日子也尽心尽力的供养他,如果他还要记恨我,我只能自认倒霉。”程松儿无奈地说。
大不了等徐冷玉把琴柳接走之后,她带着程青枝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
“只是委屈你了,要跟我一起颠沛流离。”程松儿愧疚的说。
程青枝摇摇头,染着血迹的手与她紧紧的十指紧扣,他的眼神炽热如同藏着盛夏热烈的太阳,迸发出焚化一切的温度:“我不委屈,跟松儿在一起,我从未觉得委屈过。”
相反,从程松儿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每一天,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别说现在衣食无忧的日子,就算是在从前破破烂烂、四面透风的祖屋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只要每天能看见程松儿外出归来的身影,他就觉得活着真好——
小李的后事很快处理好,跟程青枝说的无差。前阵子县官才被颜锦杀死,现在正处在新旧交替时,很多事情都没人管,更何况是一个看似‘失足摔倒’的死人。
弄好这些事后,程松儿跟邢老板开始技术入股的谈判,果然如程青枝所说,邢老板很快同意。竞争对手从此成为合作方。
程松儿又雇了两个伙计,一个嘴巴伶俐,负责招呼客人。一个手脚勤快,负责备菜,端菜。
而程松儿,她只要负责熬火锅底料,定期给聚贤酒楼送货就行,闲暇时陪客人聊聊天,日子过得倒比之前轻松许多。
唯一不好的就是,城内最近传出了一些关于她的绯闻。
“要不怎么说女人就是得有钱,你瞧瞧人家程老板,火锅店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虽然家中只有一位夫郎,但是外头还有一位小娇夫,三天两头去一回,乐不思蜀哈哈哈哈。”
“可不是,我也看见了,程老板在外头金屋藏娇呢。不过为什么养外室,不带进家里?两位夫郎一起服侍岂不妙哉?”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就得偷偷摸摸的才有背德的情趣!”
程松儿:
现在都流行在正主面前聊八卦了吗?
她将琴柳感到其他铺面居住后,因为要照顾他的饮食,所以时常带新鲜的菜肉送过去,其实也没有呆多久,琴柳倒是一直想留下她,或者跟她搬回去,但她不同意。
跟小芝交代了几句照顾好他就走了,但不知怎的,被周围的人发现了,但不知道琴柳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她在外头金屋藏娇。
不过这样也好,默认铺子里藏着的是她在外头养的小情人,省的一些爱好八卦人士去偷窥他的身份。
只是
“外头那些人说的都是胡话,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晚上程松儿搂着程青枝解释。
程青枝温柔的笑了笑,像极了古代贤良淑德的妻子:“我不是小气的人。”
实际他的眼里摇曳的如刀锋割裂般的蛮暴,贱人就是贱人,被赶走了也不消停。
第100章 .怀孕他怀了她的种
程青枝面上温和,实际气得肺要炸了,恬不知耻的小贱蹄子,占他妻主的便宜,他的松儿就算要养外室,也不会找这种怡红楼里出来的勾栏货色。
“不生气就好。”程松儿欣慰的松开手,埋头吃饭。
程青枝眼眸一闪,趁她不注意解开一根系带,领口敞开的弧度比之前大了些,可以清晰的看见露出的锁骨,夜色灯火暖橘暧昧,一切行为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隐晦的黏腻气氛。
程松儿夹菜间抬起头,看见他领口春色,灯光下好像镀了一层柔光滤镜,皮肤细腻的就像开了美颜,找不到一点瑕疵。
“咳、”程松儿喉咙吞咽,低咳了一声:“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
程青枝淡淡笑了笑,说道:“刚刚在厨房做饭,满屋热气,并不觉得冷,对了松儿,之前做火锅的米酒还剩下一些,再不喝就坏了。”
“是吗?”程松儿咬着筷子:“那我去把它拿来喝了,你也来点吗?”
程青枝咬唇点头:“嗯,不过我酒量不好,喝一些就醉了。”
“反正今夜无事。”程松儿无所谓的说道。
如今整个院子就剩下他们两人,不像以前那样拘束,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老屋的时候。
程松儿去厨房拿了米酒,给他和自己倒了一杯,米酒度数不高,而且带着一丝甜味,只有略微的酒香,香甜醇美。
程松儿仰头将米酒豪饮,半透明的汁液从她的嘴角流出,顺着弧度纤长优美的脖颈线条流进了衣领间。
程青枝眼神幽暗火热,杯中酒还未饮尽便开始迫不及待的吞咽。
程松儿擦了擦嘴角,眸光看向他笑道:“你怎么不喝?是喝不惯吗?”
程青枝摇摇头,匆忙饮尽,却因为太急而呛到,杯中酒洒了一身。
“慢点慢点!”程松儿一边笑,一边握着他的手腕,拿过他手里的酒杯放下,用帕子擦拭着他领口的酒渍。
淡淡的酒气在两人之间萦绕,本就昏昧的灯光更加暧昧,如同轻纱薄雾笼罩。程青枝双臂娴熟的搂住她的腰,一手轻柔缓慢的抚摩着她胸前的长发,眼神如月色般迷离。
程松儿呼吸一滞,思绪纷乱。
程青枝垂头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粗-重低沉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身上,浓郁的酒气在身边迅速的蒸发:“你醉了嗯”
程松儿话音未落便被硬生生掐断,只因程青枝由下而上,沿着她脖颈上残留的酒渍像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蛇,激地她浑身颤-栗,反手搂住他柔弱无骨的腰,好似雨后的嫩芽,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桌上的酒瓶被他撞倒,桌上剧烈的碰撞让碗碟发出清脆的声响,撞击声与压-抑的低/喘声起此彼伏,乳/白的米酒从桌上滴落,酒香顿时四溢,
程青枝无所节制的索取,衣衫半褪,醉酒后如同打开了禁-忌的大门,桌上、地上、门边、床上,以前只能在颜色文里看见的场景,这一晚统统都试了一遍。
每次过后,程松儿都会产生一种疑问,程青枝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她甚至怀疑他背地里偷偷买了春宫图补习功课,这才多久功夫就从中等生,一跃成为全市第一。
白天那群客人说什么来着?夫不如侍,侍不如偷?不用偷了,程青枝一个人可以当十个小侍用。端庄的、温柔的、风情的、妖娆的,任何一种风格都拿捏得极好。
不过看着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手臂还紧紧搂着她腰的程青枝,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最后享福的是她——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天空飘起了雪花,天气越来越冷。程松儿的火锅店生意也越来越好,毕竟谁不想在冻死人的天气里来上一口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火锅。
同时为了避免产品结构单一,程松儿又开辟了涮羊肉线,请了一位刀工了得的伙计,羊肉现宰现杀,又揽住了一些对火锅无感的客人。
与此同时,首富颜家庞大的家底开始发力,依仗着遍布全国的财势,再加上看到了程松儿火锅店的成功,开始在全国各地开设火锅分店,生意好的一塌糊涂。
财富值蹭蹭蹭的往上涨,开店快两个月了,她的净收入就已经将近1000两,拿着账簿的程松儿心里乐开了花。
“松儿姐姐。”小芝冒着雪跑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照顾他吗?”程松儿问道。
小芝鼻尖冻得通红喘着粗气:“琴柳哥哥他生病了。”
“生病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不是让你照顾好他吗?”
小芝道:“前几天下雪,我怕琴柳哥哥冷,就给他的房间里烧了炭盆,但是琴柳哥哥觉得太热,就把窗户全部打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风雪直接往他的房间里灌,我想关上他就训斥我,然后就松儿姐姐你还是跟我去看看吧,他已经烧得糊涂了,一直在说胡话,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松儿姐姐你去看看琴柳哥哥吧。”
一听琴柳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程松儿知道必须要去找大夫了,她跟小芝说道:“你回去把琴柳穿上的帷幔放下来,一会儿我把大夫带过去,给他诊脉。”
小芝连连答应。
“你要去给他请大夫?”程青枝扶着门框说道。
“是,他好像生病了,我得去找大夫给他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医馆吧?”程青枝忽然说道。
程松儿套上外衣,问道:“你去医馆做什么?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程青枝摇摇头,神情有些躲避似乎在隐瞒什么:“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也想去医馆拿些药。”
“不舒服?”程松儿神经一下提了起来:“你哪里不舒服?”
程青枝不想让她担心:“就是最近胃口有些不好,想让大夫给我开一些调理的药,不用担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喝些药也好。”程松儿舒了一口气,将他扶上马车。
程青枝理了理帷帽,冬日寒风凛冽,帷帽的薄纱常常被风掀起,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容貌,于是手抓住了帷幔的一角:“松儿药铺抓药需要时间,一会儿到了医馆你直接带大夫去看琴柳公子吧,我在医馆等你。”
程松儿怎么敢放心将他一个人扔在医馆里:“一会儿我把大夫带到铺子里,你们两个一起诊脉就好。”
程青枝笑着应声。
外头飘着纷乱大雪,程青枝穿着厚实御寒的绸缎冬袄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伸出手,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在他的指尖,晶莹剔透顷刻间便凝化成了一颗小水珠。这么多年了,只有在程松儿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下雪这一件这么美好的事。
程松儿很快将医馆里的出诊大夫请到了铺子,三人一起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就感受到有些烫人的暖意,活像在桑拿房里一样,屋子里烧着三个炭盆,不到一会儿程松儿就被蒸的满脸通红。
“大夫你快帮我看看他。”程松儿担忧道,可千万别出事,万一烧成个傻子就不好了。
大夫首先将窗户全部打开散热气,然后准备给琴柳诊脉,谁知琴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能抽回手,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滚开!”
程松儿跟大夫赔笑,然后说道:“这是给你诊脉的大夫,你好好听话。”
帘子里的琴柳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良久,琴柳声音沙哑:“松儿,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吗?”
大夫的脸色已经快崩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被抛弃的深闺怨夫争宠。
大夫出诊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大宅内的各种把戏。
怪不得城内疯传,程松儿在外头养了一位外室,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而且这外室生病了,正夫竟然也一起来了,看来这正夫品性不错,温柔识大体。
“你快把手伸出来,让大夫给你诊脉。”程松儿没有理会琴柳有些哀怨的话,直说道。
琴柳犹豫了一会儿,听话的把手伸了出来。
“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的手指在他的脉搏上停留了片刻说道:“他本就受了风寒,再加上心情郁结,近一步加重了病情,他需要静养,我给他开两副药,按时给他服下就好。”
“大夫,我住在这里,沿街整日吵闹不止,根本无法静养。”琴柳虚弱的开口。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外室已经不想住在这里,人家想登堂入室。
大夫打趣的看了程松儿一眼。
就在程松儿沉思考虑时,一旁的程青枝突然开口:“大夫可否帮我也诊诊脉,我近日来一直食欲不振。”
“把手伸出来。”大夫覆上了程青枝的手腕,微微蹙眉问道:“主君除了食欲不振外,还有什么其他不适?”
程青枝沉沉眸底闪过一丝潋滟精光,他就等着大夫问这句话:“我最近还很嗜睡,精神恹恹,有时胃里还直泛酸水。”
大夫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直接向程松儿道喜:“恭喜程老板,您家主君这是有喜了!”
“真的?”程松儿不可置信,虽然知道女尊国男人生孩子,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比震惊,程青枝怀了她的孩子!!
帘幔内琴柳指甲几乎要把被褥撕烂,眼里燃起汹汹烈火。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弄生病,盼来程松儿的关心,眼看着离程松儿心软,允许他搬回去只有一步之遥,却又被程青枝从中阻挠。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琴柳透过帘幔,看着端坐在他面前的程青枝,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想象的出此刻的他在帷帽之下,是怎样一副丑恶得意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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