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娇柔清倌竟是海王 > 19、第十九折
    茶珠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年姑姑站在廊上等候,见她出来了,细声问道:“郡王可问了什么?”


    她淡淡地摇头,“他没问我什么。”她话音刚落,刘管事让年姑姑进去回话。


    茶珠实在是不想待在书房门口等候年姑姑,房间里传来的郡王的声音让她难受。她在院门问了婢女如何出府,便自行走到了后门。


    她推开后院的木门,本以为马车还停在这儿,结果已经驶走了。


    她在后门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年姑姑出来,想了想大概她还要和郡王密谋要事,没有空送她回惜玉楼。


    月色朦胧,不知从哪家院里飘来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气。她遥望周围的街道,又想了想来时的路,大概猜到这是在城东,而惜玉楼在京都的东南边,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回去。


    她越等越觉得落寞,孤身一人,在门口来回踱步,难免黯然神伤。


    干脆自己走回去吧,就当散心了。她挑着有灯笼照耀的大道走,亥时的梆子刚敲过,街上人烟稀少,打更的更夫坐在石墩子上与人闲聊。


    她走了一会儿,看到两个巡街的捕快,她便跟在二人身后走了两条街,待他们往西走了,她又独身一人继续往南。


    她今晚倒真应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句话。晚风吹起她的衣裙翻飞,她把头上的步摇摘下来放在袖袋中,害怕被人劫财。


    她失落又烦闷地“哎”“哼”了几声,又捡起街边的石子猛地一下扔出去泄愤,不慎砸到了别人院子里的狗,引来一阵狂吠。


    走了半个时辰,黑夜虽让她恐惧,但好在一路上平安无事。


    她看着面前长街上耀眼的灯笼,惜玉楼就在眼前了。此刻有不少醉酒的贵客在惜玉楼门口徘徊,楼里的婢女、龟公正在送客。她想到自己“抱病在身”,若是被相识的人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于是她拐进巷子里,绕路去了后门。


    今天白日逛街,晚上走路,对于平日里甚少出门,出门便乘轿、坐马车的她来说实在有点累了。她腰腿酸乏至极。


    惜玉楼后门只挂着一盏灯笼,那一团昏黄的光照着门板上,街上昏黑不见五指。


    她望着后门,低沉地叹了一声:“我终于回来了。”她还差几步就走到门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转头,脑后便挨了一棍,她“啊”声未完,摔倒在地。


    ……


    一盆冷水泼在茶珠的脸上,她打着哆嗦清醒过来,她察觉到自己坐在靠背木椅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发现绳子捆得太紧,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周围漆黑一片,面前的人看她醒了,轻哼了一声。


    今日竟然真的遇上绑匪了!


    她惊慌失措了一瞬,面前女子的放下装冷水的碗,又点燃了房中的烛火。


    茶珠看清这人的脸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震惊地问:“芙若,你想干什么?”


    茶珠环视了一圈,这里不知是谁家的卧房,房中摆设陈旧,墙上挂着山水画卷,桌上堆着四书五经。


    芙若翘着二郎腿坐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她纤细的手腕不安地抖了抖,故作镇定地说:“我听说你收了一箱黄金。”


    茶珠怔住了,“我什么时候收了一箱黄金?”她挣了一下,“这又是哪儿传出来的谣言?”


    “别和我耍花样,我亲耳听千九说的!”芙若柳眉微蹙,突然想到那时候茶珠确实不在惜玉楼,她跟着年姑姑出去了。


    芙若这几个月晚间伺候杨员外,白日里和她的风流书生四处浪荡,不曾想昨日被杨员外差人给抓着了。


    她被杨员外绑回了惜玉楼,杨员外对着英妈妈破口大骂。


    秦楼楚馆也讲究一个信义,包.养花魁本就比寻常过夜昂贵,他花了这么多冤枉钱却和一个分文未出的人同享芙若,如何能不生气。


    英妈妈赔了好些银子才让他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惜玉楼的花魁收了人银子,却还日日私会情郎,若是此事传出去,对惜玉楼的名声大有损害,会影响到惜玉楼的生意。


    芙若已经过了鼎盛时期,少了一个对她沉迷颇深的杨员外,她很难再寻到愿意花大价钱长期养着她的人了。


    她不想流落到和普通红倌一般一点朱唇万人尝,恰好听到有贵客抬来了一箱黄金,于是便动了打劫茶珠的念头。


    英妈妈走后,她赶快联系了她的相好,两人在惜玉楼的后门守株待兔,竟然还真碰到了独身归来的茶珠。


    “不管你和英妈妈的分成如何,她抽走那箱黄金的三成、四成,总归你也能拿到大头。你把你在楼里这一年多存下来的积蓄全数给我,我就放了你,否则……”芙若装出几分狠色,拿着小刀挥舞起来。


    茶珠眼眸微转,抬眉问道:“你想和人私奔?想多备些银子后半生用?”


    她白了茶珠一眼,“与你无关。”


    茶珠好言劝道:“我们的卖身契都在英妈妈手里,你若和人私奔,她报官抓你回来,到时候她把你卖到窑子里,你可吃不了那种苦头。”


    芙若愤怒地抬起手来,本想给茶珠一巴掌,但手举起来又捏成拳头放下,她低吼道:“我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


    茶珠语气诚挚,“我是真心盼你好。”她曾听英妈妈说过芙若愚不可及,她试着用花言巧语让她放过她。


    芙若烦躁地“啧”了一声,若是茶珠又哭又闹,她倒是能够应付,偏她冷静地与她讲道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茶珠问了芙若黄金这事的来龙去脉,猜到了这是严铮送她的大礼,她不禁叹息了两声,他真是傻得可怜,被她蒙骗,还以为这样便能让她吃饱穿暖,自在过活。


    茶珠望向芙若,低叹道:“你可知我这一年多来收的金银珠宝都被英妈妈拿走了?她说我年纪尚小替我保管,我拗不过她。她以此督促我尽早接客,英妈妈说,待我成了红倌人她才会分我银子。”


    “什么?”芙若手中的刀险些掉在地上,她气呼呼地吼道,“那你去找她把银子要回来!”她知道这多半不可能,英妈妈就像是饕餮,入了她肚子的金银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英妈妈赔偿杨员外的银子,全是从芙若的私库里抢出来的,她与另一个花魁晚梅这些年来明争暗斗,她许多银钱都大手大脚地置办了头面、衣裳。


    她和情郎废了力气将茶珠绑了,她本想拿了茶珠的钱财就和情郎远走高飞。即使茶珠和英妈妈都报了官,她也已经逃远了。


    未曾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知该怎么向情郎交代,他还在屋外等候呢。


    茶珠看她神色有异,害怕她气糊涂了将自己杀掉,连忙说道:“你不必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犯糊涂,你可知今天送黄金来的是谁?”


    芙若本也好奇,谁会花了这么多银两却不要茶珠的身子,她问道:“是谁?”


    茶珠挺直了脊背,略微得意地说:“是严国公府的世子,我千挑万选的男子。”


    “世子?”芙若瞪圆了眼,把小刀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真的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出手这么阔绰。”茶珠伸了伸胳膊,“你先给我解开,我们从长计议。”


    芙若手伸到一半,顿时醒转过来,“你可别给我耍花招。”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抗,我能耍什么花招?”茶珠想到郡王的命令,顿时计上心头,她柳眉轻挑,浅笑道,“我打算诱惑他花大价钱替我办梳拢宴。你想啊,他今日能花一整箱金子买我一段时间的自由,到他欲与我……”


    她又挑了挑眉,“你猜他会花多少银子?”


    “可是……”芙若感到不对劲,恶狠狠地盯着她,“我若放了你,你立刻就去报官,到时我下了狱,你赚再多银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茶珠轻咬粉唇,眉头微蹙,挤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楼里替我赎身,而是让下人帮他带话。世子啊,他舍不得名声。所以我想你帮我推波助澜一把。”


    芙若问:“我要怎么帮你?”


    茶珠扬了扬脖子,让她到近旁来说话,她与芙若耳语了一番,芙若并不聪慧,她觉得茶珠的计划可行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说:“你等等,我去问问他。”


    芙若走到门外与情郎商议了一番,然后和颜悦色地进来,“那就这样说定了,待下次严世子来惜玉楼寻你的时候,我们便依计行事。”


    她又道:“事成之后,你要分我……一半的银子!”


    茶珠忙不迭地点头,又示意她解绑,“我梳拢宴的银子,英妈妈分了之后,剩下的都归你。只要我缠上了他,何愁大富大贵呢?”


    芙若喜悦地替她解了绳子,茶珠甩了甩僵硬的手腕,只觉掌心凉得厉害。


    两人有说有笑地相伴回了惜玉楼,仿佛一点龃龉也未发生过,天光微亮,雀鸟在花树上嬉戏。


    芙若回了妍苑的牡丹间,茶珠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茶珠唤婢女送了一桶热水进来,梳洗好后她躺在床上,此刻只能侧着身子入睡,因为被敲了一棍的半边头疼得厉害。


    淡金的晨光照进屋中,窗棂菱形纹路的阴影印在茶珠惨白的小脸上,她目光冷厉地盯着房门沉思。


    她虽答应了郡王以身诱之,但得知严铮竟这般替她着想后,她又有些不忍心去伤害严铮。


    至于芙若……她的手指缓缓蜷缩,这一棍的仇,她可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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