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过后,调整心态恢复冷静。
在碗里装满冷水,放一块石灰石,几秒后,水开始沸腾四溅,鼓起了很多大泡泡,石灰石慢慢融入水里化成了浓浆,生石灰就能变成熟石灰了。
黄沙也提前筛过了,用编织的细筐,一点点将小石子过滤出来,留下无杂质的黄沙。
程年在黄沙小坡里挖出小坑,呈盆地状,按石灰比黄沙三比七的比例,倒入白色的熟石灰水,掺水用棍子搅拌,慢慢地,融合成青灰色的三七土。
地基上的杂草已经除干净了,地面也翻弄平整了,依次在相交点挖出2尺深的土坑,然后准备在里面架上树干了。
他们合力抬起比程年还高半个身子的树干,放在坑里。
程年抱着树干,原初贝用竹片挖出三七土填进去,直到与地基持平后,再用竹片将其整平碾压。
再用四根木头抵在树干四周,三七土凝固需要一段时间,约一天左右。接着,他们又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坑位填满。
房子的骨架基本完成了,接着要开始做地基了。
接着做三七土,围城圈的石头框里,一桶接一桶地倒进去。然后,用竹片将其夯实整平,忙活好半天,终于在地面上铺了一层约10厘米高的三七土。
接下来,就等它自己风干凝固了。
橘红色的夕阳落在林间,漫天铺满了红霞,白云也被染成粉红色。一阵秋风扫过,满树的黄叶、枯叶像天女散花一般落在地上。
趁着风干的空档,程年和原初贝打算去检查窖坑陷阱。
前面三处坑里没有捕捉到大型动物,倒是引来了一些中小型动物。
小型动物身子轻,即使站在陷阱口的树枝上吃果实,也不会掉下去,但还是有一只长得像老鼠的长毛动物遭了殃。
程年下去抓它时,嘴里还含着树洞底下的果实,毫不慌张。机灵的黑眼珠盯着程年转来转去,搞得他完全动不起杀心。
它长得一身橘色的长毛,脸部尖尖的,圆弧形的耳朵,两颊微凸。一碰上它的头,它居然蹭了过来,抱着他的手指舔来舔去。
程年的心瞬间融化了,环抱着这只小动物从坑里爬出来,把桃花眼瞪成小狗状,看向原初贝:“这只动物咱们可以不吃养着吗?”
小动物也跟着看过来,黑豆般的小眼珠仿佛也带上祈求。
这么可爱的两只,原初贝说不出拒绝二字。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动物的脑袋,它也立马友好的蹭过来。
原初贝“呀”地叫了一声,笑吟吟地摸了几下,开口说:”这是什么动物,一点都不怕人耶。那咱们就挤出一点口粮,养着它吧!“
边走边给它想名字,最后由程年拍板定下叫橘子,家庭成员又多一位。
最后一处窖坑在山坡的另一面,他们至今未踏足过。
这一路走来,又发现了不少惊喜。
刚翻过山坡,在角落的灌木杂草里,长着满满一大片缠绕的藤本植物,藤蔓呈紫红色,叶片宽心形皮面光滑,藤上结满了拇指头大小的黄色豆豆。
长得像迷你形的土豆,这是零余子,俗称山药豆。
喜出望外的原初贝,赶紧打开背篓,摘了满满一大筐零余子。
等走到窖坑附近一米左右时,远远地传来“咩咩咩”的叫声。
他们快步走上前,窖坑底部躺着个动物。
果真如原初贝形容的那般,长得像鹿又像羊,头顶着一对实角,角上分出2杈,眼睛又大有圆,四肢细长。通体长着绵密的绒毛,脊背处长了一条瞩目的红色线条,一直蜿蜒到长着红色细毛的尾巴处。
先它取名叫红尾鹿羊了。
这只红尾鹿羊侧卧在坑里,一见到他们,立马支起蹄子,瑟缩在角落里,惊恐地“咩咩咩“叫。
往后惊退时,后蹄一瘸一拐的,似乎使不上劲。程年仔细看了好一会,发现它的腿脚底部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像是受伤了。
找到几根结实的藤蔓绑在成一条长绳,系在附近最粗的树桩上,原初贝抱着橘子站在坑旁边。程年在腹部围上几圈后,手里拿了些新鲜的杂草,然后顺着绳子下落到坑里。
一落地,红尾鹿羊更惊恐了,不停地往角落里缩,蹄子不停地刨着墙壁的泥土。
程年没有动作,等它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才慢慢地把草递到它嘴边。
红尾鹿羊瞪着黑圆的大眼,呼哧呼哧地冲他吐气,好半晌后,没有察觉到恶意,这才含起杂草,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
原初贝见它终于老实了,往坑里递进去几根木桩,程年踩着木桩,身子能从坑里露出半截。
他边观察着红尾,边慢吞吞地用绳子套住它的前胸和后胁。等彻底捆严实后,程年站在木桩上,双手搭在两边的土地上用力一撑,从坑里爬了出来。
原初贝把橘子放到半空的篓子里,然后跟程年一起握住绳子,猛地用力拉,将红尾从坑里扯了出来。
红尾不停地用力挣扎,情绪异常激动。眼睛变得又红又鼓,原初贝直呼不好,探手摸了下它的腹部,也是微微发胀。
“它好像有点犯鼓眼病了。”
“啊?”程年用尽全力才勉强捆住它乱动的蹄子,“那怎么办?”
“算了,咱们先带回去吧。”说完,二人不顾红尾的拼命挣扎,一前一后地将它从地上抬了起来。
他们一路小跑,趁着天黑之前赶回木屋。
把红尾放在地上,原初贝捏着它受伤的那只后蹄,将白茅草根锤碎敷在伤口处,剪了一截衣服布料给它包扎几圈,然后去找程年修围栏。
红尾依旧瑟瑟发抖,不停地嘶吼挣扎。
像这种已经成年的野生动物很难驯养,成活率也不高,它们会因惊恐、恐惧不安到处乱撞甚至绝食死亡。弄回来之后,千万不能大声呵斥,更不能上手殴打,这样只会加剧它们害怕的情绪。
距离树屋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处茂密的榆树林,那里的榆树长得紧密茂盛,很像天然的围栏。
他们用藤绳绕着榆林,围出个两三平米大小的地方,里面还长着一处灌木丛。
接着,砍了些粗木堆砌在周围,直到堆到比原初贝还高半截时,又用藤绳将这些木头紧紧绑住。
把红尾抬过来,解开腾绳,把它放进去。
拥有自由的它,立马躲到灌木丛里。
木碗装满水后放到里面,又捡上更好消化的干草、干树叶、豆荚等食物,放到围栏边上。刚抓回来的动物,不能用精细的草料饲养,他们反而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会挑嘴不吃。
忙完这一切,原初贝要来做晚餐了。
她准备做一份——零余子肉丁豆腐大乱炖。
锅烧热后,放入肥脂炸出油丝丝后,把肥鸟肉丁放进去,肉变成深色后,放水进去煮开,再抓了一大把洗净的零余子,丢到锅子里焖煮。
煮到用筷子轻轻一捅,零余子挨着锅边啪地一下,露出白净的果肉后,又丢进去一些橡果豆腐。
起锅前,挤一点蜂蜜进去。
没办法,他们现在缺了一味咸,能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少。
好在有红尾了,原初贝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它能好好活下来,然后带着他们去找盐!!!
等锅里冒出香甜气味后,她又按照做糖葫芦的办法,做了几串玲珑大小的糖串零余。琥珀色的糖壳,裹着褐色的皮肉,在火光下看着闪闪发亮。
零余子的外皮稍微有点苦涩,果肉却十分柔软粉糯,肉白质细。果实被蜂蜜裹得紧紧的,一口一个,又香又甜。
咬下一颗,在嘴里慢慢抿上一会儿,等甜甜的蜂蜜外壳在舌尖上融化开后,再咬开软糯的零余豆,这样吃着还能多出几分趣味。
程年拿了一串糖串零余,放在怀里的橘子面前,小声问着,“橘子吃不吃呀?吃不吃?”
原初贝简直没眼看,自她开始做饭,程年就捧着橘子坐在木墩旁,一会儿举高高一会儿要亲亲,一人一动物玩得不亦乐乎。
想当初,那个沉默矜贵的帅哥形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等吃完饭后,准备睡觉时,程年抱着橘子依依不舍。蹲在树屋门口,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原初贝,意思是想把橘子带到树屋睡觉。
原初贝皱着眉头,狠心拒绝:“不行,树屋太小了,而且他也没洗澡呢。”
程年迟疑地“啊”了一声,略带遗憾地看了两眼橘子。又不舍地抱住橘子,贴在它毛茸茸的耳边低语,也不知道在喃喃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很听话的留下了橘子,不过他特意在树屋门口,搭了个小窝。在筐子里垫上厚厚的稻草,再用木板半围起来。
可怜的橘子,便孤零零的留在小窝里了。
但是它才不难过,正鼓着小嘴,哼哼唧唧地吃着零余子呢,根本没空搭理那个真正难过的人。
二人脱了鞋袜,窝进温暖的被窝里,程年还在幽幽地叹气。
“等木屋做好了,咱们给红尾和橘子都搭个窝,你看怎么样?”原初贝提议说。
程年侧过身子,眼睛亮亮的,声音忸怩又带着哀求:“到时候我给橘子洗的干干净净的,让它睡我们脚边,给我们暖脚可不可以呀?”
原初贝扑哧笑了,他倒是想的美,还没问人家橘子愿不愿意当暖脚宝呢。
还没等她开口,耳边传来程年的声音,”我八九岁的时候,养过一只小猫,叫团子,又软又可爱。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伙伴,它陪着我做了好多事。后来........“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变得忧伤起来。
原初贝屏住呼吸,小声问:“后来呢?”
“后来妈妈说我玩物丧志,不许再养猫了。那是我第一次反抗她,在她面前哭啊求啊,她太生气了,于是把团子狠狠地摔到地上。我真的吓坏了,就看见那么小的团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程年蜷起身子,神情哀伤。
“别难过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原初贝听完后,心猛地揪了一下,瞬间明了他乖巧懂事的缘由。
“你知道吗?以前我什么都有,但没有一天不觉得难过,现在什么都没有,反而觉得好幸福。灾难发生的时候,他们得救了,并且一直对我说会来找我的.......”程年的眼圈瞬间红了。压在心底的恐惧和害怕,终于在此刻肆无忌惮地释放了出来。
原初贝长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抱住程年,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
程年把下巴搁在她的肩颈处,贪婪地呼吸这她身上温暖的味道,是一股清晰的草木味,闻着异常踏实和安心。
他知道不应该用同情换取温柔,但实在太温暖了,他舍不得抗拒,全身没有一处不觉得舒服,就连心里的缺口似乎也在此刻被填满了。
月光静谧,吃饱喝足的橘子,瞪着小眼看向漆黑的树屋,宠爱它的男主人正依偎在女主人怀里,女主人发出温柔地哄声。
直到月光都躲起来时,声音骤歇,依偎的身影才缓缓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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