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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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沅简直惊呆了。
她才不想去什么恭州, 路途这么远,外面还天寒地冻的,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温暖的金丝窝里不好吗。
可是上了贼车的小美人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乔沅都快气死了, 于是越发折腾起齐存。
齐存这次是轻装上路,似乎有意不想打草惊蛇, 条件自然比不上府里。
去往恭州的管道上连驿站都很少, 车队里从上京带出来的新鲜食物快吃完了。
于是乔沅作天作地, 又是嫌马车上睡得不舒服, 又是嫌饭菜不好吃,不肯吃饭。
齐存理亏,冒着风雪去林子里打猎。
马车停在路边, 侍卫们生了火,做了鲜菇汤,小心翼翼地来请乔沅下车。
外面风很大, 寂静无声。
乔沅饮了一口热汤, 呼出的白气氤氲在脸庞,若隐若现。
树叶上压着积雪, 眉目如画的美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侍卫打扫出的空地中。
红色的披风曳地,像是雪地里开出的火焰花, 惊艳至极。
今晚应该就在此处休息了,侍卫们忙着搭帐篷,偶尔交换几个眼色。
他们都是跟着齐存的老人了,都是战场上腥风血雨杀出来的,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这些天,夫人的行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是一点也不觉得夫人矫情。
这样的美人,就该高高在上, 享受最好的一切。
侍卫们心里偷偷谴责侯爷,路上艰苦,他们这群大老粗没什么,娇滴滴的夫人怎么受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侍卫偷偷抬眼,望了一眼美人的背影。
乌发云鬟,细颈香肩,玉肌捻腻,厚厚的冬袄下,那一把柳腰依旧细得惊人。
他们要是有这么一个媳妇儿,也巴不得走哪里都带上。
乔沅喝完了一碗热汤,齐存还没回来。
这里冰天雪地的,动物早早藏起来过冬了,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更何况带回来。
小美人就是纯纯欺负人。
等到侍卫们开始做饭了,齐存终于回来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媳妇儿面前,眼神贪婪地一寸寸扫过那张雪白的小脸。
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像许久没见过一样。
要不是他身上狼狈,乔沅衣裳干干净净的,她肯定这个表情凶恶的男人一定会狠狠抱住她。
齐存手里提着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山鸡。
乔沅哑然,说不出话了。
面前的男人生得人高马大,若是从背后看,站在他前面的美人被他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连衣角也看不到。
乔沅的目光从山鸡移到他的脸上。
她其实从来没有觉得齐存好看过。
皮肤是古铜色的,不像上京的男子细皮嫩肉,五官深刻,轮廓锋利,眼神永远带着凶性,不像上京的男子温和。
齐存现在比平时更不好看。
玄衣上有深色的斑块,不知道是不是山鸡的血。
那张带着野性的脸上有些脏污,应该是蹭到树上的。
眉眼粗犷,鼻梁高挺,像是急着跑回来,嘴里还喘着粗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乔沅穿着厚厚的冬衣,还套着毛茸茸的披风,都觉得冷。
齐存只穿了件夹层,暖烘烘的热量还隔着衣物往外散发,蒸腾成白气。
热量似乎都要传到乔沅身上。
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他。
乔沅第一次发现齐存的睫毛原来也很长,粗粗密密的,如果她的手放上去,说不定都会扎的疼。
齐存高高大大地堵在她面前,眼神亮晶晶的。
像是抓到猎物的猎犬,迫切地想要主人的表扬。
乔沅沉默了一下,伸出手,给他拂去发上沾着的残雪。
冰冰凉凉,温热的手指甫一碰到还冻得一个激灵。
齐存察觉到了,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嘴边哈气。
他眉眼含着笑,肉眼可见的高兴:“今天我来掌勺,待会儿阿沅吃一碗饭好不好?”
这几天乔沅胃口不好,每次动几下筷子就不吃了,齐存看着,又急又慌,怕她还没到恭州都要撑不下去了。
心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带来一阵酥痒。
乔沅耳后发热,低低地嗯了一声。
远处的侍卫们対视一眼,像是看不下去了,纷纷转过头。
怪不得他们还没娶上媳妇儿,原来是比不上侯爷奸诈。
在边关的时候,外面埋了一层厚雪,人一脚踏上去都要陷到腿根,侯爷还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去冬猎。
在这片林子里打猎,也许対他们来说困难,但是対侯爷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
说不是故意的他们都不信。
侍卫们眼睁睁看着单纯的夫人捧起侯爷的手,给那道浅浅的都不算是伤口的白痕吹气,还隐约听到娇滴滴的“疼不疼”。
众人深沉的叹了口气,学到了。
*
晚餐时,在齐存灼灼的目光下,乔沅果然吃了满满一碗饭。
没想到齐存手艺还不错,山鸡肉做得不柴,还挺入味的。
她刚放下筷子,齐存用帕子给她擦嘴,很高兴地表扬她:“真棒。”
乔沅脸色红红,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対挑食的小孩子似的。
不対,他対庭哥儿都不这样,起码她没见过他给庭哥儿喂饭。
也许只是因为儿子不挑食,给他什么吃什么。
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孩子,乔沅脸色更红了。
*
这段时间,条件有限,两人晚上都是睡在一起的。
齐存身上永远暖烘烘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当人形火炉。
乔沅不只一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缩在齐存怀里。
手搭在他腰上,双腿被紧紧地锁在他腿间,中间没有一丝缝隙,两人呼吸交缠。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觉得羞愤,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乔沅表示自己不想回忆是怎么习以为常的。
齐存去和手下商量到恭州之后的计划了,帐篷里就她一个人。
晚间的气温更低,乔沅畏寒,冷得睡不着,缩在被子里想着齐存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乔沅迷迷糊糊地被人摇醒了。
帐篷里一片漆黑,外头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万物都沉寂了。
乔沅听到齐存凑在自己耳边说话,热气撒在脸颊上。
“媳妇儿,下午我去林子里打猎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温泉,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嗯?
温泉?
乔沅意识还没有清醒,想着这几天只用水擦了身子,还没痛痛快快地洗过。
小美人爱干净,若是齐存不提,她还没觉得,现在听到说有温泉,立马感觉身上都不対劲了。
包藏祸心的野兽蹭了蹭美人的脸颊,诱.哄道:“去不去?”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略微沙哑,似乎格外可靠。
乔沅打了个哈欠,但又实在想泡温泉,只好把两只纤润的胳膊环住身上人的脖颈,偷懒想让他抱过去,声音小小的。
“去。”
寂静中,粗重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可惜乔沅这时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无所察。
黑暗中,那道高大的身影顿了一会儿,动作缓慢,小心,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人。
野兽从床上抱起一个小美人,向外走去。
交颈的影子投在地上,越拉越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今晚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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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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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脚步踩在落叶上, 发出沙沙的声音。
穿过层层树木,前方雾气缭绕。
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量, 在这个寒冷的时节,格外舒适。
隐藏在林间的天然温泉人迹罕至, 只随着四季轮回, 因为充足的热量, 周围竟开了一圈的花。
温泉被鲜花簇拥, 泉水澄澈,骄矜地展露绮丽。
裹在身上的披风被解开,冷空气还没接触到肌肤, 乔沅就感觉自己被放进了温泉里。
温热的水流从脸上滑落,乔沅终于睁开了眼睛。
雾气腾腾中,高大的男人半蹲在石块上, 捧着水从她的肩上浇下。
白色的寝衣被打湿, 莹白的细肩隐隐显现。
身体被包裹在温水中,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乔沅的脸蛋被热气一熏, 白雪似的肌肤上,渐渐映上一缕缕粉霞。
薄薄一层, 以桃腮为中心,慢慢蔓延开来,眼尾越发明显。
乔沅勉强聚拢被泡开的意识,双眸水润,娇矜地质问他。
“你怎么还不走?”
齐存慢斯条理地帮她洗脸,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没他的手掌大, 名副其实的娇花,脆弱得只能让人细心呵护, 仿佛稍微粗鲁一点就会枯萎。
手下的触感像是嫩豆腐般,滑滑腻腻,仿佛再大一点力就会化开。
“去哪?”
手指从额际往下,拂过那双美丽得让他心悸的水眸,纤长浓密的鸦睫在掌心轻颤,齐存的心跳也渐渐同频。
再往下,是秀气挺直的琼鼻,鼻头微微有些肉,轻轻拂过,就仿佛是受了欺负似的,可怜巴巴地泛起了红。
花瓣儿似的唇柔软丰润,平时是粉嫩的,但是有些时候,又娇艳得瞩目。
齐存眸色黑不见底,微微一按,果然就见那唇瓣变的红润,像是上了一层口脂。
他漫不经心地想,房里那一大匣子各色的口脂,其实乔沅都白买了,她应该用不到。
面前这个娇贵的美人就像是上天特意为他打造的,哪哪儿都长在了他的心上。
乔沅看他的每一眼,嫌弃的,羞恼的,开心的,都能让他全身血液沸腾。
他的手到底是太粗糙了,常年拿兵器,掌心覆盖着一层老茧,刺得娇嫩的脸蛋微痛,那一层粉霞渐渐加深。
乔沅被他弄疼,推开他的手,瞪他:“当然是走开啊,难道你要在这里看?”
齐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人被他看一眼都要哆嗦,娇纵的小美人却肆无忌惮地冲他发小脾气。
她的脸被水打湿,脸颊,秀鼻,红唇,处处都缀着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得像宝石,越发衬得那张脸如梦似幻。
长睫上的水珠摇摇欲坠,最后脆弱的睫毛承受不住重量,滑落。
齐存心想他不止要看,还要一起洗,甚至还有更恶劣的打算没有说出来。
眼下他假模假样地收回手,似是遗憾,“好吧。”
齐存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投下的影子罩住美人,带来一股压迫感。
乔沅心里一紧,下一秒却见他转身,往旁边的树林走去,还安抚她。
“我不走远,就在前面守着,免得有人来。”
他健壮的身躯可靠极了,一点也不拖沓,转眼就走出了十步远。
乔沅讶然,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他打发走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被枝叶遮挡。
温热的水流让人放松,乔沅也就不管他了,安安心心地把全身浸在温泉里。
月华如练,雾气弥漫,花草摇曳。
乔沅从没有在这种环境下泡温泉,新奇又有趣,还哼起了轻快的小调。
小调带着上京特有的缠.绵悱恻,透着莫名的缱绻。
等等,花草摇曳?
乔沅瞪大眼睛。
花草为什么会动?
蛇?毒蜘蛛?虫子?
温室里长大的美人一点也受不得怕,水眸里渐渐盈出眼泪。
花田颤动地更明显,似乎下一刻就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乔沅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随意抓了件衣服就往岸上冲。
“齐存!”
好在齐存离得不远,很快就赶来了,把香香软软的美人搂进怀里。
乔沅吓得瑟瑟发抖,双手双脚紧紧缠着他,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
“呜呜呜那里,那里有东西。”
齐存托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
“不怕,告诉相公在哪里,我去解决。”
乔沅把头埋进他怀里,身子轻颤,被他哄着,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呜呜呜在花田里,有蛇。”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仿佛就看到一条蛇在她面前,怕得不行。
小美人委委屈屈地皱着眉头,哭得脸都红了。
齐存伸出大手帮她擦眼泪,“不怕,我去看看。”
他抱着乔沅走到花田前,感受到颈间的胳膊越来越紧,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乔沅紧紧闭着眼睛,头都不敢抬。
齐存用树枝挑开花田,没发现什么,等他走过去,才反应过来。
乔沅缩在他怀里,颤着声音问:“是什么东西?”
齐存吹了吹她的睫毛:“是风。”
风?
乔沅一怔,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头发刚才散下来了,浓密黑亮,绸缎似的。
被风一吹,凌乱地舞在空中,和齐存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这个位置正好是风口,花草才会动。
所以她被风吓成这样,真的是一只很没用的小美人了。
乔沅耳尖发红,愣了一会儿,自暴自弃地又把头埋进齐存怀里,不敢看他嘲笑的表情。
“回去。”
齐存捻了捻那只红得滴血的耳垂,眼里含着笑意,“不泡了?”
“不泡了,快回去。”
齐存慢斯条理道:“好不容易找到个温泉,错过可没有了,下一个驿站还不知道在哪里。”
怀里的小脑袋动了动,窸窸窣窣地探出来。
“那就再泡会儿吧。”
齐存没有动,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那张脸蛋上布满红晕。
乔沅期期艾艾地说:“你别走了,你和我一起泡吧。”
她刚才被吓了一次,小美人胆小得很,现在看什么都有阴影。
齐存故作为难:“这不太好吧。”
要是他一下就答应,乔沅反而要反悔了,但是他推脱了,乔沅倒要坚持。
“要是你不洗,以后身上臭烘烘的,别抱着我睡。”
最终齐存还是答应了,迈着长腿,把她放进温泉里。
乔沅重新被温水包围,刚要松口气,下一刻就见齐存解开腰封。
宽大的衣物堆落在岸边,高高大大的身躯走下来。
齐存只着中衣,轻薄的衣物一浸了水,服服帖帖地沾在皮肤上。
他常年锻炼,身材精壮,肌肉像铁块一样,壁垒分明。
乔沅扫过一眼,被烫到似的飞快转过头,刚消散的红云又开始漫上了。
齐存喉结滚动。
明明又不是没见过,乔沅却每次都要羞,青涩得惊人。
齐存从后面环住她的肩,给她搓背。
美人身上哪里都干干净净的,肌理藏香。
齐存搓了半天,没搓下什么污渍,倒是白皙如玉的脊背泛起了红。
他的力度适中,乔沅枕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却感觉那只手不太对劲。
她浑身绵软,眼里含着水气,看在齐存眼里不亚于放了一把火。
水汽蒸腾,雾蒙蒙地看不清温泉里的情景。
一只蝴蝶停在花瓣上,突然被激烈的水声惊扰,吓得马上又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固定在18点~加更另外~感谢在2022-01-07 17:03:15~2022-01-08 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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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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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存给昏睡的小美人擦干身上的水, 套上干净的衣物。
到底是相差太大,尽管他一再放轻力度,细皮嫩肉的小美人还是伤到了, 眼睫上盈着泪珠,疼得睡梦中还颦着细眉。
乔沅和他就像两个极端, 就算他什么也不动, 她都要哭着喊疼。
齐存叹了口气, 觉得还是得想个法子。
听别人说, 房中事不和谐,会极大影响夫妻间的感情,他也不想每次乔沅对这种事的感觉只有疼。
天色即明, 夜幕中撕开了一道口子,透出一缕光亮。
高大的男人抱着沉睡的美人,步履缓慢, 走在萧瑟的林间。
神态餍足, 一贯透着凶性,让人胆战心惊的眉眼破天荒地柔和下来。
像是积郁的洪流陡然被开闸, 经过一段时间的滔天翻涌,终于暂时平和下来, 却还远远没有停息,只是狡猾地静待下次时机兴风作浪。
离开了温泉的热气范围,林间的积雪越来越厚,气温也降下来。
娇气的小美人被密不透风地保护在男人怀里,暖和的衣物裹着,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的胸膛, 瑟瑟冷风丝毫侵袭不到她。
齐存走得很慢,一点颠簸也没有, 乔沅也就一直没醒。
回到驻扎的地方,众人还没有醒,一片安静。
齐存是特意挑这个时辰,提前回来的,若是再晚一点,撞上晨起的侍卫,脸皮薄的美人定要羞得哭出来。
帐篷里头一片昏暗,齐存小心地把乔沅放在榻上,自己也翻身上去,手臂轻柔地环过她的脖颈,让她枕在自己身上。
若是在几年前,有人告诉齐存,他以后会娶一个娇贵的琉璃美人,还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几乎用尽平生所有耐心地捧着她。
齐存那时应该会把徵剑从胡奴胸膛里抽出来,几滴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不置一词。
太过天方夜谭,荒谬得他懒得分出一个心神回答。
谁能想到在边关凶名远播的活阎王也会有这么一天呢。
*
乔沅醒来的时候,脑子懵懵的。
齐存端着早饭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美人。
她似乎意识还朦胧,拢着翠色的锦被,呆呆地看着来人,头顶还有一小撮头发睡得翘起来。
齐存被萌得心肝一颤,用热水打湿帕子给她擦脸。
他力气大,之前有意收敛,还是时不时会弄疼她。
但现在齐存照顾乔沅已经很有经验了,知道拿捏什么力度,不会擦得她脸疼。
他用手指抬起那精致的下巴,整张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脸蛋全部收入眼帘,再用帕子一点点拂过。
干干净净,洁白无暇的小美人就新鲜出炉了。
脸上的湿润终于唤醒了乔沅的神智,脸蛋泛起漂亮的粉色,非常吸引某个凶兽的视线。
齐存又开始蠢蠢欲动,但心知再胡闹说不定乔沅晚上会赶他去睡路边,只好按耐下来。
此次出行,齐存私心没有安排丫鬟,所以乔沅的一切都由他包办。
娇贵的小废物自然是连衣服也不会穿,于是尽管心里气得要死,恨不得把眼角眉梢都透着神采的某人赶出去,乔沅也只能让他在这里伺候着。
身上惯例是上过药了,感受到某种酸痛,乔沅更气了。
她就说齐存怎么会平白无故带她去泡温泉,原来早就不安好心。
花田的那个风口他肯定早就知道,就等着乔沅害怕然后叫他。
当时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现在乔沅回过神来,还有什么不知道。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连在赶路途中,脑袋里不想正事,整天就挖着心思哄骗她。
乔沅气呼呼地吃早饭,连一个眼神都不给齐存。
侍卫在帐篷外请示要不要上路。
在乔沅睡的这段时间,齐存已经吩咐侍卫把行李收拾好。
等到乔沅吃完早饭,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齐存抱上马车。
出帐篷的时候,她死死地把头埋进齐存怀里,不敢抬头看周围侍卫的表情。
其实她多虑了,众人心知齐存的占有欲强到发指,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见他抱着夫人出来,他们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向这边。
齐存坏心眼地不告诉乔沅,享受着她像藤蔓攀附大树一样依附着他。
早晨的清风吹在身上,让人神清气爽。
等上了马车,小美人立马翻脸,爬上绣榻,离他远远的。
齐存都要被她的天真逗笑了,马车就这么大,她还能躲到哪里去,最终结果只能是回到他怀里。
但是眼下乔沅板着一张漂亮的脸,似乎还在生气,齐存不敢招她,只好先退出来。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要收拾的。”
乔沅抿着唇,不搭理他。
她以为自己板着脸,态度恶劣,就可以让齐存知道她有多生气,以后再也不敢哄骗她。
殊不知小美人垂着鸦睫,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像极了受了欺负,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反击,只能委委屈屈抱着自己的小奶猫。
红润的唇瓣比平时更丰满,还带着暴风雨肆虐过的痕迹。
这一切落在男人眼里,几乎一眼就让他血脉沸腾。
齐存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怕自己接下来会做出让乔沅更生气的事来,只好快速下了马车。
营地其实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齐存几乎一夜没睡,只在天快亮时陪乔沅眯了会儿就起来了,因此事情早就安排妥当。
乔沅待在马车上,身体酸痛,更加心浮气躁。
齐存看不出她在生气吗,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走了?
以往的厚脸皮呢,就算她不理他,难道不是应该舔着脸过来求原谅吗。
以前她怎么作,男人都是哄着她,现在得了手,果然就没耐心了。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
乔沅已经想不起自己刚成亲时,说要和齐存相敬如宾,还要给他纳十个八个小妾的想法了。
她已经被男人宠坏了,稍有一点不顺着她的心意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乔沅恶狠狠地想,等回了上京,她要带着儿子离开,让齐存没有媳妇儿和儿子,他一个人自己过吧。
小美人委屈得眼泪汪汪,暗自神伤,突然感觉有人扯自己的头发。
齐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黑发乌瞳,面容俊朗,衣摆上沾着露水。
乔沅愣愣的,感觉自己头上一动。
馥郁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齐存退后一步,掏出一面铜镜,举到她面前。
“好看吗?”
铜镜里显现出一张美人脸,芙蓉如面,柳如眉。
没有丫鬟给乔沅梳头,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梳,所以这段时间她的头发都是交给齐存打理的。
所幸他看多了丫鬟给乔沅梳头,竟然还真梳的有模有样。
乔沅的头发又多又密,于是他把一部分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剩下的头发自然地披着背后,黑亮顺滑,齐存不自觉总想摸。
躺在床榻上时,满头青丝铺散在被上,总是透着别样的旖旎。
现在,乌黑的云鬟中,什么首饰也没有,只簪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
乔沅怔怔地抬手摸了摸,娇嫩的花瓣轻吻过她的手指。
齐存轻轻搂着她,额头抵着额头,黑眸幽深。
唇瓣贴得太近了,乔沅感觉他说话时嘴唇张合,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唇。
“别生气了好不好?”
声音是她熟悉的低沉,尤其在某些时候,沙哑得不能听。
这样的声音,本应该是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挥斥方遒。
现在却刻意暗下来,想要掩住其中的攻击性,在安静的马车里,所有人声都被隔绝在外的时候。
凶兽收敛着自己的侵略性,哄着自己发脾气的伴侣。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感谢在2022-01-08 00:00:01~2022-01-08 18:1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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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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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车的行进, 恭州越来越近。
恭州是大霁版图上的一块边角,历来不受重视,若是有官员被外放到这边做官, 一般也会认为是左迁。
要不是这次的赈灾事件闹得太大,圣上也不会把目光放到这里。
经过一个月的赶路, 马车终于还有三天就要到恭州。
这天傍晚, 找不到住宿的人烟, 车队照例搭帐篷过夜。
侍卫来通知饭菜做好了的时候, 齐存正在给爱美的妻子扎辫子。
烛火下,乔沅坐在榻上,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转手帕。
她今天在马车上睡了一天, 发髻都松散了,几率碎发垂在耳际。
昏黄的光亮铺洒在漂亮的脸蛋上,增添了一种如玉的光辉。
美人如花隔云端。
齐存站在她身后, 手法熟练, 显然做惯了这种事。
手中青丝温凉顺滑,还泛着淡淡的香气。
海藻般的头发被分成几缕, 古铜色的手指在其中快速穿梭,织成一条简洁又蓬松的麻花辫, 然后又给她带上新鲜的花冠。
“好了。”
齐存搂住那把细腰,捏着乔沅的下巴让她抬头看铜镜。
花冠上点缀着小野花,清新淡雅,更是衬得小美人像个花仙子般。
乔沅侧了侧头,勉强满意。
她这幅娇纵又漂亮的模样,惹得齐存忍不住轻笑。
自古以来都是妻子给丈夫梳头, 哪有丈夫给妻子梳头,她还这般挑剔的。
听见侍卫在外面请他们出去的声音。
乔沅懒得动, 让齐存把饭菜端进来。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齐存捏了捏她的手指,转身出去了。
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天,乔沅想了想,转身进了内室。
齐存端着饭菜进帐篷,“媳妇儿,吃饭了。”
帐篷里很安静,没有回应。
齐存把饭菜放在桌上,转过身。
本该坐在榻上等着他的小妻子,不见踪影。
齐存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地毯,床榻,绣橱,静静地铺陈着,散发着空寂的气息。
齐存愣了一下,想到今天赶路的时候,趴在窗上的乔沅突然回过头来,破天荒问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明明她一向不关心这件事。
他若无其事把菜碟一一摆出来,面容平静。
乔沅那么娇气任性的性子,能忍着厌恶和他虚与委蛇这么久,想必是受了很多委屈吧。
也许是知道了他处置了顾重,也许是别的什么事,成了导火索,她终于受不了了。
从见到乔沅的第一眼起,齐存就有种感觉。
看着这个探出花窗,眉眼鲜活,雪肤花貌的姑娘,他脑子闪过的却是神情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眼里闪着泪光,看着他的目光,似乎透着无限忧郁,美丽又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有前世,他们应该是一对怨侣。
他执意强求来的姻缘,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齐存麻木地摆出两幅碗筷。
乔沅现在在哪里,虽说这里离恭州很近,但要是凭她自己的脚程,走三天三夜也到不了。
也许乔沅早就联系好了人接应。
就这样吧,放过乔沅,他不想鲜活的小姑娘真的变成那么忧伤的样子。
上京的明珠,应该永远是骄傲神气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该穿哪条漂亮的裙子出门。
齐存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
帐篷里一片安静,良久,突然响起碗筷落地的声音。
齐存僵硬地拾起碗筷的碎片,黑眸凝聚着风暴。
见鬼!
就算乔沅会骂他,会恨他,齐存也不想放过她。
宽容大度从来不是他的品格,就算是威逼利诱,乔沅这辈子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齐存倏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帐篷口,突然听到了帐篷后面传来的微弱的声音。
像是衣袂摩擦声。
齐存顿了一下,折返进来。
内室床榻后面,搭了一块简易的帘子。
衣物摩擦声就是从后面传来的。
齐存僵硬地一步步走近,声音干涩。
“媳妇儿,吃饭了。”
帘子后传来闷闷的应声。
娇娇软软的,齐存最喜欢抱着她说话,听她娇媚的嗓音传进耳朵,听一辈子也不会腻。
紧绷的弦骤然松下来。
乔沅没走,她只是在换衣服。
仿佛灌注的力气一下就消失了,齐存乍然间腿还有点软。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乔沅出来。
帐篷里点着蜡烛,只能看到美人影影绰绰的身形映在帘子上。
半遮半掩,撩人心魄。
齐存死死地盯着那道影子。
帘子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齐存来不及多想,赶紧跑进去:“怎么了,媳妇儿。”
他转到帘子后面,视线突然凝住。
一堆衣物中,藏着一个摔倒的小美人。
乔沅偏爱繁复漂亮的衣裙,穿上身了当然好看,可就是穿起来的时候麻烦。
以往都是丫鬟帮她穿,后来是齐存帮她穿。
乔沅见他们穿的时候得心应手,于是以为自己也可以。
然后就被难住了。
尤其听到齐存走过来的脚步声,心里越急,手上就越慌。
齐存愣愣地看着乔沅。
昏暗的烛火下,美人躺在一堆衣物中,雪肩半露,浑圆的肩头还泛着粉色,眼眶红红,羞愤地看着他。
乔沅对上他的目光,难堪的低下头。
呜呜呜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没用的人。
正羞愧间,乔沅感觉自己被扶起来,低哑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扶着杆子。”
乔沅用手撑着杆子,感受到身后的气息。
在她手中难缠的衣结,在齐存手里理得清清楚楚。
襦,裙,短衣,披帛,大手一件件给她穿上。
乔沅咬着唇,尴尬间,突然听到齐存问她。
“怎么突然想自己穿衣服?”
这要怪谁。
乔沅回过头,幽怨地看着他:“你今天早上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齐存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早上他给乔沅穿衣服的时候,她还困着,闭着眼睛,跟着他的指令抬手抬脚,像只软软的猫。
看得齐存心里痒痒的,捏了捏她的脸:“没有我,是不是连衣服也不会穿了?”
乔沅心里显然还记着他的话,委屈极了:“你是不是嫌我懒,以后我要自己穿衣服。”
他怎么会嫌她懒,他巴不得天天伺候乔沅,最好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乔沅的一切都随他包办。
乔沅还在委屈着,突然被男人从后面紧紧抱住,诧异地回过头。
一会儿不见,齐存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乔沅看见他眼眸深处似乎还残留着猩红。
注意到她的目光,齐存把脑袋放在她肩上。
好一会儿,乔沅才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咬牙切齿,但又好像是她听错了。
“明天,后天,大后天,一辈子,我都要给你穿衣服,谁要抢我跟谁急。”——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明天更一章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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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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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通, 两人终于吃上了晚饭。
晚餐是鹿肉。
乔沅戳了戳,觉得自己嚼不动,夹了扔到齐存盘子里。
反正他壮的跟头熊似的, 多吃点也不会撑。
齐存愣了愣,掏出匕首把鹿肉切成小小一块, 夹了一块喂到她唇边。
“乖, 张嘴。”
乔沅下意识张口, 等嘴里被塞了一口, 才反应过来。
她是不想吃才会扔给齐存,不是让他喂的意思啊。
乔沅脸色涨红,抢过自己的碗, 怕齐存还会做出什么羞耻的举动,赶紧低头默默吃饭。
就算身处简洁的帐篷里,她吃饭的样子依旧很漂亮, 唇瓣轻轻张合, 洁白的贝齿间,红润的小舌若隐若现。
对齐存来说, 什么样的乔沅都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乔沅吃饭的样子很漂亮,不想走路时撒娇要他抱的样子很漂亮, 生气时那双水眸瞪着他的样子也很漂亮。
齐存觉得自己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就是当初在御书房多留了一步,正好听到皇帝要给几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小姐指婚。
当时齐存与皇帝谈完军务,正准备离开,大太监捧着几张庚贴上来。
听到大太监口中的名字,他脚步下意识一顿。
乔沅是谁?
他脑中闪过一张稚艳的脸庞。
当时已是在戏院相逢的一月之后了, 齐存公务繁忙,以为自己应该对这个偶然见面的小姑娘印象不深。
齐存想象了一下小姑娘嫁人的样子。
也许到时候乔沅会挽着她新婚丈夫的手臂, 带着甜蜜笑容出席宴会,新婚丈夫仪表堂堂,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
娇气的乔沅嫌弃宴会上人多,偷偷跑出来透气,然后不小心撞见这个凶名远扬的镇北侯,还会仰着漂亮乖巧的脸蛋和他打招呼。
直到宴会结束,众人还是没见到乔美人的身影。
在人来人往的园中,乔沅的新婚丈夫口中呼唤着妻子的名字。
却没想到,几步之遥的假山里,他的妻子正被伤天害理的凶兽抵在冰冷的石壁上,神情恐惧又慌乱。
那双迷得凶兽心悸的水眸中,闪烁着盈盈的泪光,还没落下,就被吻尽。
流光裙衫上的珠宝似乎都被不知伦理纲常的怪物逼得敛了光彩,暗淡地被灰尘掩盖。
齐存淡淡地想,上京的这么一朵娇花,不知能经得起凶兽的几次掠夺。
“这个乔小姐,倒是与张大人家的二公子十分相配,两家也颇有渊源。”
皇帝正和大太监商量着。
明明当时只见了几面,也许人家乔小姐都不记得他是谁了。齐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上前一步。
庄严冷肃的御书房里,香炉上的龙首冰冷而尊贵。
在皇帝与大太监惊诧的目光中,年轻威猛的镇北侯深深地弯下腰。
“臣心仪乔大小姐,请圣上赐婚。”
齐存看着乖乖吃饭的乔沅,眸光深不见底。
他为什么,又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乔沅都要怕了,默默地背过身子,避开他闪着火花的目光。
齐存没有阻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在这种怪异得让人如芒在背的气氛中,乔沅羽睫轻颤,艰难地吃完晚饭。
她惯例是什么事都不干,心安理得地等齐存收拾碗筷,然后给她打水洗漱。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女音。
齐存皱了皱眉,出了帐篷。
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篝火旁,吃着侍卫给的干粮。
她脸上蒙着灰,像是逃难过来的,却依稀能看出姣好的底子。
侍卫上前禀报:“此女名叫施慧,说是去恭州探亲,没想到路上遇到劫匪,和家人走散了,走了一天一夜才遇上我们。”
施慧见出来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气势不凡,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她阅人无数,几乎是这个男人一出现,她的腿就有几分酥软。
男人远远站着,丝毫没有走近的兴趣。
施慧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见他身材健硕,肌肉撑得衣物鼓起,下盘沉稳,一看就有本钱在榻上一展雄风,轻而易举就能让女子离不开他。
心里念头打转,施慧表面不动声色,怯怯地放下干粮,远远行了一个礼。
“小女子见大人的车队也是要前往恭州,不知能不能搭上我。”
她的神情柔弱,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笃定。
施慧自恃生得美貌,只要摆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在男人面前向来无往不利。
却没想到,下一刻,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行。”
施慧眼睛瞪大,忍不住上前一步,步履婀娜。
“大人救命,奴家一介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外的,若是遇上什么不测,怕是要葬身四处了。”
齐存极为不耐。
施慧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只蝼蚁。
她还想再进一步,颈边横上一柄闪着寒光的剑。
刚才还给她干粮的侍卫面色冰冷:“姑娘,速速离去吧。”
施慧心里一寒。
焦灼间,男人身后的帐篷突然被掀开。
施慧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她的美貌无动于衷了。
见过明月,哪里还会为萤虫的光辉侧目。
连月光都对那张脸格外偏爱,亲昵地照在她脸上。
借着月光,看清那张脸,施慧都不由得呼吸一窒。
发如乌木,肤若新雪,皮相的美已到了顶峰,偏偏骨相也十分完美,更兼之那眉宇间的稚艳,矛盾地杂糅在一起。
同为女子,施慧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人对男子的吸引力。
那人在派她过来之前,没说镇北侯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啊。
施慧眼睁睁看着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转过身。
“怎么出来了。”
施慧站得远,几乎听不清镇北侯说了什么,却听出那低沉音色下的无可奈何。
怎么可能。
堂堂镇北侯,杀敌无数,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活阎王,竟然有这么轻声说话的时候吗。
施慧不可置信。
远远站着的那两人,玄色衣摆和纯白衣摆被风吹得时不时相触,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下一阵风又推着它们相合。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贴得也不近,偏偏却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气场黏稠得插不进第三个人。
施慧看着镇北侯侧身挡住寒风,低着头和那名女子说了什么话,似乎在哄着她进去。
没一会儿,那姑娘好像被说动了,两人相携进了帐篷。
除了那姑娘刚出帐篷的一瞬间,施慧看到了她的脸,之后就被男人结实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仿佛外面都是污浊,固执地只想让她待在自己划定的安全范围。
注意到,从始至终,镇北侯的手就没离开过那姑娘的腰肢。
细细一圈,男人的大掌放上去,几乎遮住了一大半。
明明是保护意味,在这样明显的强弱对比下,却透着阴暗的禁锢与钳制。
施慧突然打了个激灵。
这是她见到的最后一眼,之后就被侍卫毫不留情地驱走了。
乔沅听见帐篷外的声音,走出去连那个女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齐存哄回来了。
睡前,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戳了戳身边的齐存。
“她既然说自己是去恭州投奔亲戚的,你为什么不让她跟着?”
乔沅的力气小,手指嫩白,戳在齐存手臂的肌肉上,感觉硬邦邦的。
就像是一只粉嫩的小猫爪轻轻按在心尖上,带来一种让人头皮发痒的感觉。
齐存转头看着她。转头看着她。
乔沅软绵绵的身子陷在被里,撑着腮歪头看他,眼神清澈。
脸蛋上的软肉被印出红痕,像是长天中出现一抹瑰丽的霞,寝衣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腕子。
齐存突然有些无力,乔沅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每天克制着不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妻子做什么事,已经是用了极大意志力了,偏偏她还一无所觉地招他。
乔沅很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就见这狗男人的眼神渐渐转深,看得她头皮发麻。
近来她对这种眼神特别熟悉,赶紧裹紧被子,连回答也不想听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黑暗中,被褥摩擦声特别明显。
乔沅感觉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粗沉的呼吸抵在自己颈侧。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恭州在闹饥荒,她这个时候说要去探亲,本就可疑。”
“更何况按她的说法,走了一天一夜才遇上我们,可吃干粮的时候却不紧不慢,一点也不像饿了许久的人。”
乔沅咬着指尖,默默思索。
还没到恭州,就有人盯上了他们,看来齐存要查的事非常重要。
好歹是在这个圈子长大,再不关心,她也对这些事情有一定的敏感度。
皇帝让齐存查贪污案,但是上一行赈灾的官员都被他关在大牢里,齐存却要亲自到恭州来,难道恭州本地的官员也有什么蹊跷?
乔沅严肃地想着正经事,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喘息。
沉沉的,似是痛苦,似是愉悦。
乔沅的眼睛猛然睁大,像是被蛰了一下,脸色红得滴血,倏地坐起来,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像是炸毛的猫,被欺负了一次,终于长了少得可怜的记性。
黑暗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男人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无辜的声音。
“没做什么呀。”
乔沅警惕道:“把手伸出来。”
皮肉与被褥摩擦的声音响起,齐存慢悠悠地伸出手。
他刚才确实没做什么,不过是看乔沅思索的小表情太可爱,忍不住逗逗她罢了。
乔沅没发现什么异常,终于又躺回去,还不忘警告他。
“要是让我发现背着我干坏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存好奇地问:“什么样的事叫坏事?”
乔沅耳尖发红,支支吾吾道:“反正什么事都不许做……快睡觉。”
她虽然娇气,但也是从小被教着读书识礼,偏偏齐存总是一次次打破她的认知,每次都让人感慨这人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荒唐的念头。
经过这么一遭惊吓,乔沅也没精力想恭州的事了,钻进齐存怀里准备睡觉。
小美人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行为有多自然。
也许是晚上的鹿肉太硬了,乔沅吃惯了软食,不习惯吃这种东西,肚子还有些撑,她揉了揉肚子。
齐存似乎发现了,伸出手搭在她肚子上,力道轻柔地帮她揉。
他的手暖烘烘的,手法熟练,乔沅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掌心的肚皮软软的,齐存忍不住凑到那只小耳朵旁边,揶揄道:“媳妇儿,你不会是又有了吧。”
低沉的声音钻进乔沅耳朵,她忍不住敏.感地躲了一下,等听清齐存的话,呆住了。
没,没有吧。
说出来谁也不会信,虽然有了庭哥儿,但乔沅对这些事还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迷迷糊糊地听身边人的话。
齐存见她似乎吓住了,赶紧抱紧她,揉揉她的耳朵:“放心,没有。”
乔沅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姑娘,齐存怎么忍心她再次受生育之苦。
当初庭哥儿的出生都是意外,齐存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到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回来之后都很小心。
他的语气很笃定,莫名让乔沅也安下心来。
她心大得很,也不问齐存为什么这么肯定,打了个哈欠,慢慢睡熟了。
帐篷里陷入安静。
齐存忍不住慢慢低下头,亲了亲那软乎乎泛着香气的脸颊。
*
半夜,乔沅还在梦中,突然被一阵骚乱惊醒。
帐篷外响起兵刃碰撞的声音,撕破平和的夜幕。
外面是……刺客?
乔沅一醒,齐存就发现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齐存摸了摸她的头:“别怕。”
他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绑住乔沅的眼睛。
“本来想让你见识见识相公的身手,怕你又会做噩梦,待会儿什么也别看,好吗?”
乔沅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耳边响着有力的心跳,昭示着坚实的安全感。
乔沅感觉自己被抱着出了帐篷,隔了一层的兵刃声清晰地钻进耳朵。
这里似乎是一场混战,不断有人靠近齐存,随后响起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乔沅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头顶的粗.喘。
齐存抱着一个人,行动也不受影响,剑光所到之处,见血封喉。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最适应的。
齐存越来越兴奋,眼珠都泛起了红,杀得周围都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浓重的血腥气和凛冽的剑锋,混合在寒风中。
*
乔沅睁开眼,简陋的房梁映入眼帘。
身下似乎铺着一床棉被,但坚硬的床板还是烙得她背疼。
这是在哪儿?
她身子发软,转了转脑袋,对上了一个大娘的视线。
大娘眼神惊喜,见她醒了,赶忙向外喊。
“大壮,你媳妇儿醒了。”
乔沅:???
她这是死了,然后又重新投了一次胎吗?
好在进来的齐存告诉她不是。
齐存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眉眼乌黑,一股朴实无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乔沅眼神疑问,被他扶起来喂了一口水。
齐存面色怪异,似乎想笑,但是又极力忍着。
“唉,既然你媳妇儿有了,就不要着急赶路嘛,身子最重要,好在这次没出什么事,要是真出了问题,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大娘对年轻的小两口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提着他们的耳朵传授怀孕的注意事项——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怀孕,伪装身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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