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顺，八八发，图个好彩头。
一行五人，身着同样的白色御膳房宫装，颇有几分浩浩荡荡的架式。惹得路上的行人，频频回头看。
把人送走之后，马佳太太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六菜两汤，问道：“你真考虑好了？”
没头没尾的问话，云惠知道是什么意思。抿着嘴点头：“嗯。”接着又道，“九阿哥人挺好的，待女儿也很好。”
这件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九阿哥强逼着。
太后和宜妃那边认同了，看今天这架式，八成万岁爷也是认同的。为了不给家人带来麻烦。
开开心心的成亲，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她发现九阿哥也是有很多优点的。
“额娘没想他不好，是你阿玛对九阿哥不满。你大哥还不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也是反对。”
“大哥不是和八阿哥关系不错吗？他不会对皇子们有偏见吧？”云惠夹开了一颗四喜丸子，放额娘面前了一半，另一半放在自己碗里。
这道四喜丸子她在宁寿宫吃过，鲜咸酥嫩，很入味儿。
御膳房出的菜，个个都好吃，比自己做的好吃一百倍。
这也算是未来郎君的优点之一。将来，她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全家人都能跟着吃。
马佳太太仿着老爷的话说：“做朋友是一回事，为妹妹选夫婿又是一回事。”
她的心思挺矛盾，知道老爷会反对时，想站在闺女这边，遂了闺女的心愿。眼看着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又认为闺女嫁给皇子不是件好事。
这可能就是做娘的普遍心理吧，闺女嫁给谁，都觉得委屈了闺女。
马佳太太又笑着转了话：“这两天，凑着机会，你把九阿哥带来，额娘仔细瞅瞅。跟他提前说好啊，不用再带东西。咱们家什么都不缺。”接着又道，“趁着你阿玛不在家的时候来。”
“嗯。”云惠又点头。
……
一个下午，九阿哥的心情都很好。除了给云惠挑了几件首饰让人送去尚书府之外，还拿上了据说十福晋看上的绣屏。
因为心情好，下值后回到宫中，路过自己的院子没进，直接去了隔壁的十阿哥院子。
准备为自己语气不好的事，向对方道歉。
十阿哥正在侍妾的服侍下用膳。明明自己伸手可及的菜，非要等侍妾给他夹到跟前才吃。
看到九阿哥进来，原想说今儿不舒服，准备马上就搂着美娇娘睡觉，有事赶快说。
又看到九阿哥从盒子里拿出一面白猫绣屏时，十分不情愿似地问：“用过膳了吗？”
衣着华丽的侍妾，很有眼色的低着头退了下去。
“尚未。”九阿哥把绣屏安放好，另拉了一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了，“看着酒菜送到刑部，我就走了。赶过来给你道歉。”
“道啥歉啊，你啥时候得罪过我啊？”十阿哥阴阳怪气道，“有多少话不能在当差的时候说，非要占用我私人时间。”
九阿哥没接他的话，而是四处看：“你福晋呢？绣屏是云惠姑娘送她的。”
“宜额娘身边的人，把她叫走了。”十阿哥笑嘻嘻道，“今儿上午还是福晋，怎么转眼变成了云惠姑娘？咋的？你后悔了，不想娶了？不娶正好，让好姑娘去嫁好相公去。省得将来跟着尖酸刻薄的人生气。”
九阿哥对风凉话，充耳不闻，接了宫人递过来的筷子，准备吃点东西。福满楼的菜太油腻，中午他只吃了个半饱，早饿了。
十阿哥一看老九不理自己了，更气了。把他正夹的蒜茸小白菜，拉到了自己跟前，“你不是爱吃肉嘛，青菜我吃。”
老九爱吃肉是前些年，这两年不知道咋的突然转了性，喜欢上了清淡口味，而且尤其喜欢吃青叶菜和爽口的莲菜。
反正两个人只是表面上来往多了而已，谁对谁都不了解。才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爱吃什么。
提到吃的，九阿哥又想到了前世的糟心事，立马烦躁了。把筷子掷在了桌子上，撸了撸袖子，说：“老十，你来劲了啊！不就说了你几句嘛。说吧，要怎么哄才行？要不你趴在地上，我给你捏捏踩踩？”
他这个要干架的阵式，吓得十阿哥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紧接着又挺直了身子。就是打起来，老九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有什么好怕的！
“爷，主子爷。”二顺从外面跑过来说，“八爷在院子里等您呢。说是有要紧的事。”
这要是三年前，九阿哥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回去，然后再抱着好酒，带着八阿哥一起过来，三兄弟一起喝酒一起聊天。
他对老十没有秘密，无论老八说什么，都能让老十旁听。
这要是一天前，他会说，八爷是大忙人，跟他说，先让他回去，等我忙完了，去找他。
至于什么时候忙完，那要看心情。等他调整好了心情，再端着笑嘻嘻的脸，去找对方。
此时，正不想面对老十这张臭脸呢。站起身，一甩袍子走了。
这下，十阿哥慌了。忙喊：“九哥……九哥……”
九阿哥回身指着他说：“闭嘴，不许跟过来。”
……
此时的八阿哥，正坐在西二所的庑廊里，院子里的小厮奉上了，他喜欢爱喝的碧螺春。
昏黄的灯光下，仅能看到茶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看不见茶叶上的白毫。
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就如他现在看不清九阿哥一样。
他曾跟福晋提过，九阿哥变了，变得陌生而又疏离。他福晋说，没有啊，老九不是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吗？
可他就是觉得九阿哥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呢？
两年前？还是一年前？抑或是三年前？
难道在老九身上发生过，大家都不知道的事？以至于把自己封闭起来，却又极力表现正常的样子？
“八哥，用过晚膳了吗？”九阿哥大步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他招牌的笑容。
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眼稍微微上挑。仿佛看到八阿哥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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