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舟回来的时候脸上的泪都被风吹干了,但眼睛还是红的又有点肿跟个核桃似的。
秋雅在沈白舟出房门时就醒了,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等,见人回来了发现孩子低着脑袋也不说话只顾着往楼上跑。
秋雅察觉到沈白舟情绪不对,连忙跟上去发现门被反锁住,她敲了敲门喊了几声发现屋内的人根本不回应,正要去主卧里拿钥匙却骤然停下脚步,里面传来小孩哭到快要喘不上气的声音。
陆时淮在庭院站了几分钟,沉默地捡起沈白舟扔到草坪地的手表,揣在怀里往门里走去。
“我再也不会理你了!”沈白舟伤心恼火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陆时淮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回到房间,他走到书架前打开抽屉将手表放了进去,里面还有一沓零钱,还安静躺着两颗带有光泽的玻璃珠。
自从25号过去后,沈白舟再也没有在楼梯口等陆时淮一起回家,就连以前在大课间经常找陆时淮一起聊天吃零食的场景也不见了。
陆时淮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本来就是个冷性子,就算比平时更沉默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程知鹤身为他好友,自然是看得出细微变化,有一次他开着玩笑说:“你会后悔的。”
陆时淮眉头舒展说话语气跟平时一样,“不会。”
直到有一次两人在食堂碰到沈白舟。
沈白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食堂吃过饭了,他之前都是在亭子里跟陆时淮一起蹭吃蹭喝,自从两人决裂后似乎都有意识地避开这个地方。
沈白舟在跟一个小女生笑着说话,应该是在讲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
几个人面对面正好走着,沈白舟看到两人后没有一点忸怩的表情,反而是笑着冲程知鹤喊了一声:“程知鹤哥哥好。”
程知鹤被他一声好喊得心情舒坦,自然也点头应了声。
沈白舟打完招呼就跟何若若一起往回走。
程知鹤面带笑容看着两小孩渐走渐远,用胳膊戳了一下陆时淮,“哎,小孩看都没看你哎。”
陆时淮不动声色,拇指在食指上轻点几下,“走吧。”
“你真一点都没感觉?”程知鹤边走边问,不顾陆时淮的情绪继续往他心口插刀:“那你知道当时小孩为什么要跟郑绪打架吗?”
他用着漫不经心的调调说着,眼睛时时刻刻关注陆时淮,“我后来问了知情的人,说是小孩听见有人骂你,然后还不道歉,两人就打了起来。”
“你说说,一个二年级的,见到五年级的说不定都怕,他却直接跟初二的干了一架。”
陆时淮视线带着寒气看了他一眼。
“ok,我不说了。”程知鹤看了陆时淮一眼,“不过你也挺行啊,把郑绪他们家那边的生意给搅和了,还让你爸平白少进了一笔钱。”
“所以说…是发现感情不可控才——”程知鹤看着陆时淮带着凉意的眼神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我的事,你少管。”
程知鹤挑了挑眉,说了声好勒。
*
沈白舟的生活又回到以前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写作业,跟褚乐一起玩会玩具,有时候会看一会电视,但是基本上很多时间都是一个人。
褚乐节假日喜欢往他褚飞那边跑,而沈白舟又不想往那边去,导致很多时候都是褚学文带褚乐去褚学丽那边,秋雅和沈白舟待在家里。
不过偶尔会出现他们过来这边聚一聚的情况,比如这次周末褚乐褚风他们就来了这边。
让沈白舟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是幸亏褚学丽没来,听妈妈说是要去外地出差两天忙什么事情,反正沈白舟也不关心就没再多问。
所以四个孩子在玩得还算融洽,虽说没有电脑,但是电视机上面还有一些五子棋和俄罗斯方块可以勉强玩一玩。
几个人一遍吃着零食一边玩游戏,褚飞咬了一口薯片想起之前的沈白舟跟他们说生日礼物的事情,随口问道:“听说你跟你哥哥买的手表?怎么样?他还喜欢吗?”
沈白舟吃着果冻的手一停,模模糊糊说了句:“喜欢的。”
“那就行,毕竟也算是你挣的辛苦钱了!”
沈白舟不太想聊这个话题,随随便便找了几句话糊弄过去。
“左边左边!”褚飞让褚乐把方块落在左边,可是下落速度太快方块已经落在中间,褚飞不由长叹一声哎呀。
“哥哥你来玩!我不玩啦!”褚乐被他指挥来指挥去整个人快要烦死,玩个俄罗斯方块游戏体验感都这么差。
“错了错了,哥哥错了,小乐继续玩。”褚飞双手求饶道。
“哼。”
沈白舟坐在沙发左侧看着,稍微往后挪了一些把自己缩进沙发角落里,他稍一闭眼,脑海里呈现出陆时淮平时说话的样子。
“写作业非得吃糖?歪理。”
“只喜欢吃肉不吃青菜?挑食的很。”
“哥哥到时候给你去买小蛋糕。”
沈白舟忽然有些哽咽,他以前很羡慕褚乐,因为他有两个哥哥,沈白舟当时想要是能分一个给他就好了。
后来陆时淮来了,虽然这个哥哥又凶脾气看起来也不好,但是有些好沈白舟是看得出来的,是做不了假的,那个时候他就不再羡慕褚乐了,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哥哥了。
沈白舟想,以后再也不要随便喊人哥哥了。
褚风看着桌上堆着吃满的零食袋,趁着褚学文他们还没回来麻利地收拾下,全部装在垃圾桶里,结果发现一个垃圾袋还装不下。
褚风有点无奈,是猪吗?!怎么这么能吃!
他收拾好两大袋垃圾,把堵在沙发旁的褚飞轻轻踹了一脚,“让开,我出去丢个垃圾。”
绿色的垃圾桶就在门口附近,褚风风风火火将黑色袋往桶里一丢,正准备往屋内走发现沈白舟他哥哥正在他们院子里用大剪刀裁剪那一簇簇花骨朵的枝节。
不得不说,这花开得争奇斗艳还挺漂亮,颜色娇嫩,不分伯仲。
他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没想着跟人搭讪,只是目光看到陆时淮手上戴着的手表,褚风估计是沈白舟送给他的。
这么一看也确实是对沈白舟上了心的,不然怎么可能把几百块的手表戴在手上,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只怕都得戴几十万的表吧?
褚风笑了一下说:“看来你还挺喜欢这表?”
陆时淮手里裁剪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腕上的这块表是陆琛送的,若不是今天他要过来,陆时淮也不会戴上它。
毕竟陆琛送的东西,在他眼里跟个破烂没什么两样。
“你还记得当时沈白舟跟我们去网吧那事吧。”褚风不说还好,一提这事陆时淮就想起那天小孩哭的惨样,对褚风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褚风也自知不对于是赶紧补救,“其实那时他不是去网吧玩,是在网吧替人跑腿买东西赚钱,就为了你手上的那块表。”
“那时天气也热,帮别人买个饭要花上十几分钟,来来回回喘着气跑,脸上跑得全都是汗,背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一次钱也不多,就五块。”褚风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全部说了出来,也没注意到陆时淮眼底的神色。
“我记得你这块表五百多来着。”
“你说说,五百块,那得跑了多少趟啊?”
陆时淮情绪淡淡地剪花刺,不小心把一朵开得正好的玫瑰给剪了下来,他手指头也被刺给扎到,溢出刺眼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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