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继父5
◇
鼎立
连绵起伏的山峰下, 一栋栋棕色的房屋整齐排列，高高矗立的围墙，森寒的铁闸门, 下方, 护城河缓缓流淌而过。
这里是星火联盟和威瑞塞联邦交界处的一处哨所，地势特殊，常年大雾且气候多变, 易攻难守，曾经是联盟最头疼的一处驻地。
山间连日大雨, 气温骤降, 雨停之后, 纯白的雾气像是水流一样从山顶倾泻而下，瞭望塔塔顶的探照灯旋转着，穿透了雾气落在山间。哨兵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路的尽头，忽而一辆黑色的车子从门口驶来, 对讲机里报出一串数字, 铁闸门打开，车子驶入了驻地中。
很快车子停下，车门打开, 穿着军装的顾弈旸从车上走下来，穿过白雾来到了驻地。
因为常年驻守在云雾缭绕不见阳光的山里, 他的肤色冷白如雪, 没有一般军人的粗粝，可抛开完美无缺的外貌, 军装包裹下, 顾弈旸整个人都像是寒光闪烁的利剑, 那双狼一样的狭长双眸淡淡一瞥, 士兵们就陡生一种骨头缝儿里灌入寒风的惧意。
哨兵们齐齐立正敬礼：“见过少将！”
“少将，欢迎回来！”
顾弈旸褪下手套，理了理遮在后颈处的短发。
当手指触及腺体，似乎还残留着被牙齿噬咬的刺痛，顾弈旸触电般收回手，迎着所有人诧异惊恐地注视，他微微一顿，捻了捻指尖，挤出个阴森森的笑：“我离开的这几天，联邦那边有没有异动？”
哨兵们齐齐一抖，负责收集情报的高级卫兵赶忙道：“没有，他们一直很安静，您已经掌管了联邦的部分军权，是联盟授予指挥联邦军队的少将，没有您的命令，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顾弈旸闻言皱了一下眉。
虽然现在联邦和联盟看似井水不犯河水，联盟也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可顾弈旸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联邦隐约有了和帝国沆瀣一气的倾向。
每一个族群从诞生之初纷争就不曾中断，人类族群也是一样，随着历史演变，一个个国家出现又覆灭，随着而来的便是资源和财富的重新分配。
历史循环更迭，看似不会横生枝节，直到一千多年前，一颗带着辐射的小行星撞击到蓝星上。
小行星机会摧毁了原有的制度和文明，行星碎片散落，辐射遍布蓝星各地。
从那时候起，人类开始返祖退化，个体之间也出现了巨大的差异。
一小部分人受到辐射，体质和智力都有了质的飞跃，而另一部分却因为辐射影响而变得越来越衰弱，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甚至异变拥有了生育能力，当那些没异变出生育能力的衰弱个体死亡后，人类就分化为了三个族群。
从辐射中得到增幅的成了alpha，因为出色的体能，在小行星摧毁蓝星后，他们担当了领导族群和重建的重要职务，慢慢变成了重构社会的精英。
绝大部分人没受到辐射影响，他们占比最大，各行各业都有，他们要么听从alpha的领导，要么自己成为领导者，这一部分人类被称为beta。
受辐射影响而弱化的那一批，衰弱而死的并未留下后代，但其中貌美且有生育能力的部分得到了alpha和beta们的青睐，他们因为美貌和强大的生育能力，成了承担孕育职责的omega。
一千多年来，ABO三个族群继续退化，动物性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受到辐射影响最强的alpha和omega长出了特殊的腺体，还会如求偶期的动物一样散发出强烈的气味，气味也会催生出生殖意愿，慢慢的，AO结合成了主流，beta们则内部消化，一代一代下来，alpha和omega的属性也再次被筛选强化。
因为ABO性别的出现，社会再次重构，经过一次次的战争，最后蓝星拥有了三个强大的政体。
第一个，就是在小行星爆炸后帝制复辟，由alpha们主导建立的第一帝国。
第一帝国建立于ABO分化初期，帝国的建立者正是最开始的那一群alpha，他们靠着武力占据了最富饶的土地。
因为得到了增幅，遂从不觉得ABO分化是退化，他们认为alpha生来高贵，beta和omega是依附于他们的下等人，第一帝国内部社会等级森严且古老，还出现了各种宗教，是alpha和omega大量聚集的国度。
随着人类社会不断发展，进入工业时代后，ABO的个体差距消失，第一帝国内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第二个政体也由此出现。
一部分贵族alpha和beta不愿意再为其他alpha当牛做马，他们乘船出海成为海盗，大肆掠夺其他小国家的财富，在离开第一帝国后发现大片富饶的陆地后，他们将那片大陆的原住民屠杀殆尽，在尸骨之上建立了新的罪恶政权——威瑞塞联邦。
第三个政体，便是顾弈旸所在的联盟。
联盟由一些倡导发展的国家联合组建，那时蓝星上很多科学家都认为ABO性别的出现是动物性退化，想遏制这种把人类再次变成动物的异变。
但他们的研究激怒了第一帝国的高层们，宣扬alpha生来高贵的皇室为了延续自己的统治，开始大肆对小国家的财富和omega人口进行掠夺。
从第一帝国分裂出的联邦势力也趁机侵占别国国土，抢夺他们的资源，被当做资源猎杀的族群奋起反抗，他们逐渐联合起来，形成了第一个对抗帝国的联盟。
联盟建立初期非常弱小，但哪怕是星星之火，聚集在一起，也终会成为燎原大火。
于是联盟被命名为「星火联盟」，他们对抗着第一帝国的围剿和垄断，艰难地发展着。
就在第一帝国达到鼎盛，星火联盟发展最艰难的时候，联邦开始抢夺第一帝国的财富，两方在几百年间征战不休，星火联盟在两方内耗之时励精图治，很快跃为国力接近第一帝国和联邦的强大国家。
星火联盟的崛起是第一帝国和威瑞塞联邦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于是征战几百年的两方联合起来，再次开始围剿星火联盟。
星火联盟经过多年的发展，国力根本不是固步自封的第一帝国和只会劫掠的威瑞塞联邦能比的，哪怕两方联合也无法击溃星火联盟，联邦还在星火联盟的军事打击下节节败退。
时间到了现在。
第一帝国因为宗教和阶级问题，国力衰微到已经成不了大气候，星火联盟在研究发展这么多年后，不得不接受了ABO性别的分化是不可逆的现实，而威瑞塞联邦靠着挖衰弱的第一帝国墙角又苟了一波。
然而数百年抢夺劫掠来的财富已经被挥霍一空，威瑞塞便继承第一帝国的搅屎棍传统，开始不断给星火联盟找茬，想靠抢夺星火联盟的财富维持自己奢华无度的生活。
他们一直在边境骚扰制造动乱，试图彻底分裂星火联盟。
这样的争端持续了很多年。
六年前，已经成年的顾弈旸迟迟未分化，但因为天赋出众还勤奋刻骨。
在就读期间成绩出色，在毕业前便得到了联盟军校授予的「联盟之光」称号。
那时联邦不断骚扰进犯，军部需要大量优秀的将士击退敌人，顾弈旸接受军部任命即将成为高等军官奔赴前线作战时，萧父突然去世了。
而后，萧父选定的继承人萧志铭突然来到军校。
他以未分化omega监护人的身份调走顾弈旸的入学档案，强行要将顾弈旸带回萧家，还对外散布消息说萧志铭是个omega，不应该去危险的战场，他应该回到家学会如何做一个乖顺的omega，等着有朝一日嫁给疼爱他的alpha生儿育女。
顾弈旸：“……”
就算他没分化，他的体能和实力也足够证明他根本不是omega，眼看萧志铭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他好，顾弈旸一个没忍住，动手把萧志铭揍了个浑身骨头粉碎性骨折。
在那之前顾弈旸对萧志铭没有任何偏见，犯下错误弄出私生子的是萧父，在没离开萧家前，顾弈旸还不理解父辈之间的爱恨情仇，因为年龄相近，和萧志铭相处尚算融洽。
但很快萧志铭就有了分化为alpha的征兆，萧父很是偏心萧志铭，顾父可受不得这种委屈，狠狠收拾了萧志铭一顿后离开了萧家，顾弈旸也和萧父断绝了关系。
离开后，顾弈旸和萧志铭本来再无交集，可萧志铭记恨顾父对他的整治，设计抢走了顾弈旸的未婚妻，也让顾弈旸沦为了笑柄。
顾父都要被气疯了，但顾弈旸本人对小时候定下的未婚妻没有什么感情，看到对方找到真爱他还松了口气，自然也不会因此对萧志铭有什么偏见。
可惜，他不去招惹萧志铭，萧志铭却不想放过他。
萧志铭最后被急救车拉走抢救，顾弈旸也因此受到了惩罚，他作为联盟军校第一名，不能再成为高等指挥官奔赴前线，反而被派到了联盟和联邦交界处的哨所执行任务。
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顾弈旸才来到这个偏僻的哨所，联邦军队就发动突袭想入侵联盟，顾弈旸何等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借着山道和浓雾遮蔽，带着哨所不多的士兵端着武器就和联邦军队周旋起来。
最后他带队全歼了敌人不说，还借浓雾玩了一出调虎离山和釜底抽薪，直接冲入敌人的大本营，将联邦的一个军事基地彻底摧毁不说，还一口气俘虏了联邦的高等将领。
顾弈旸还想乘胜追击，联邦高层无奈，不得不授予他荣誉联邦少将称号，又将和哨所接壤的百里领土割让出来，移交了一部分边境的军队指挥权，大出血后，才安抚住了顾弈旸。
顾弈旸一战成名，他联邦少将的头衔，也因此而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2章
? 继父6
◇
烙印
提及「联盟之光」和联邦少将的称谓, 每个联盟士兵都会由衷感到自豪，但是对被击退的联邦而言，这显然是洗不去的耻辱。
联盟杀人还要诛心, 又特意调了精锐士兵驻扎在顾弈旸领兵收复的地区, 以震慑一直蠢蠢欲动的联邦。
六年来，联邦和联盟相安无事，可顾弈旸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隐约觉得六年前联邦的士兵有一部分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这种预感很离谱,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未分化的军校生, 对方为什么会处心积虑要对自己下手？
可那种直觉一直存在, 尤其事发之前萧志铭态度又那么奇怪，顾弈旸便暗中开始调查萧志铭的一切。
直到查到萧志铭的omega妻子难产死亡的记录，一切才显出一点端倪。
萧志铭妻子的死更和萧志铭本人脱不开关系，而其中参与的人, 还有萧志铭的omega父亲。
顺着线索继续查下去, 顾弈旸发现这父子两居然一直和联邦高层有联系。
蛊惑了萧父的omega真实身份是联邦派遣打入联盟内部的奸细，连萧志铭本人也是，几年前那个omega也未死去, 他只是假死回到了联邦，成了联邦的功臣。
顾弈旸查到萧志铭身上, 准备逮捕审讯这位同父异母的alpha兄长时, 萧志铭却突然死了。
这个时机实在太巧了，巧的顾弈旸越发确定对方有问题, 甚至连他身边的人也都有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是, 萧志铭真的死了吗？
顾弈旸尚且不能确定, 棺材里的尸体看起来的确是萧志铭, 甚至连基因比对也没有误差，甚至连萧志铭尸体被火化，顾弈旸也命人盯着，可最终也没找到对方假死潜逃的证据。
现在唯一能验证萧志铭是不是真的死了的，只有一个人。
他的亲生儿子萧瑾轩。
顾弈旸在调查萧志铭妻子之死时总感觉的哪里不对，便暗中命人比对过萧志铭和萧瑾轩的基因，不断确认两人是否是亲生父子，却无意中发现，萧志铭竟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萧志铭将唯一的儿子保护的很好，作为间谍的后代，萧瑾轩的存在连联邦高层都不知道，为了护住萧瑾轩，萧志铭甚至还精心谋划很长时间，找了一个文化程度不差，很容易被拿捏的保姆照顾萧瑾轩，和秦牧野领证后，这才突然猝死。
可惜，萧志铭算计了这么久，却独独不知道秦牧野的真面目。
柔弱可欺的beta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alpha，顾弈旸在被标记后调用军部特权查了一下秦牧野的来历，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牧野的父母和第一帝国皇室有关系，若是能利用秦牧野一家三口让帝国和联邦这两头恶龙内斗……
这个念头刚生出，顾弈旸就感觉后颈腺体微微发热，连带四肢百骸都升出一种宛如尖刺般的酥麻，顾弈旸面色一青，赶忙翻出了强效抑制剂。
取出抑制剂咽下去，顾弈旸抬手触碰后颈，指尖一碰，电流便从腺体直接流窜到了每一个细胞。
笔挺的军装下如猎豹般的身躯紧绷如弓弦，顾弈旸喘着气，眼神瞥到桌子上关于信息素改造的科研资料，他猛地明白了什么，惊怒不已道：“秦牧野！”
alpha新陈代谢很快，本该在一天内就被代谢干净的信息素此时却彻底和他的腺体融为一体，甚至融入了每一个细胞，顾弈旸的信息素气味并未改变，但这种无处不在的被标记的感觉却让他浑身不适。
秦牧野的信息素显然不正常，这种棘手的特殊信息素正是被秦家那对疯子夫妇研究出来的禁忌之物，属于基因干预和诱导类型的信息素，不会散发出丁点味道，能和所有属性的信息素完美融合，正是被联盟、联邦和帝国全面禁止的，被称为「毒药印记」的全匹配型信息素！
这种印记因为基因结合作用将彻底烙印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一生也无法消褪。
顾弈旸又惊又怒，就在此时，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顾弈旸瞥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皱眉接通电话：“哪位？”
“是我。”天生蕴着凉薄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的沙哑，还有一丝和冷漠完全割裂的笑意，“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我的帮助。”
听到这低沉磁性的声音，顾弈旸觉得在血液里流窜的火苗几乎要变成实体，他闷哼一声，身躯软到几乎站不稳，手指紧紧握住桌角，顾弈旸咬牙切齿道：“秦牧野！”
这个该死的混蛋，明知道他的信息素特殊，却还是对自己下了手，没想到他还有脸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突然变得无比愉悦，那种愉悦感像是小刺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了顾弈旸的耳膜和脑神经上。
“我还没自报家门，您就听了出来，真好，看来少将阁下也没忘了我。顾少将，想来，我们相遇和相处的美好瞬间，会永远成为独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吧？”
“哈，美好？”顾弈旸眉峰高高挑起，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秦牧野坐在沙发上，手中钢笔不停地在白纸上划过，在文件上签下一个又一个凌厉的字符，他听着电话那头压抑着怒气，还带着丝丝暗哑情潮的喘息声，几乎能想象出顾弈旸生机勃勃的模样。
不管到哪个世界，他的爱人都这么要强，失去了记忆后更是丝毫也不想对自己显露出弱势啊。
秦牧野也知道自己信息素的特性，为自保临时标记了顾弈旸后，他就一直等着对方来找他。可顾弈旸意志坚定，没被信息素干扰不说，竟还直接离开了北城去了驻地。
秦牧野无奈，他此时无法抽身离开，萧志铭的后事刚处理完，商场上的那些豺狼也闻风而动，想趁机将他这个小辈彻底击垮，秦牧野可不想失去一切流落街头，只能优先处理公司事务。
如此耽搁了两天，没等来顾弈旸后，他就主动打电话询问，没想到顾弈旸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秦牧野听着顾弈旸克制的喘息，手中的钢笔停下，他第一次来到ABO世界，完全没想到信息素的支配能力这么强，不禁有些心疼道：“信息素……”
顾弈旸大惊失色，赶忙打断秦牧野的话：“你打的是哨所的电话！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哨所的电话有专门的接线员接听、录音和记录，防止地处边境的哨所混入间谍，顾弈旸作为哨所的老大，还是一个强悍的alpha，完全不想让下属知道他被一个对外宣称是beta的小白脸alpha标记了，甚至还因为对方出现了结合热，这种事情要是别人知道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虽然顾弈旸不在乎面子，可身为alpha被其他alpha标记，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最社死的事情。
尤其，他被标记还是个乌龙，是秦牧野为了回击他戏弄使然！
听到顾弈旸冷厉的声音，秦牧野将钢笔帽盖住，指尖一动，钢笔就在手指间舞成了一道流光，随心把玩着钢笔，秦牧野声音放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准备些东西以防万一。”
他的信息素出自实验室，甚至算是一种半成品，研究初期是为了用标记的方式缓慢改善omega柔弱的体质，后来才异变出了基因烙印。
只要被他的信息素标记一次，独特的烙印就会刻在被标记者的每一个细胞中，能让被标记者拥有更强健的体魄。
但因为是实验室产物，被标记者会对信息素种类产生依赖，只要不完成完全标记，就会随时出现结合热反应。
现在，顾弈旸神身上结合热的征兆也越发明显。
只有再次将秦牧野的信息素注入腺体，才会暂时终止结合热，可是如此也会形成越发强烈的依赖，直到——
被标记者再也控制不住，开放自己的腔道，让秦牧野成结，彻底标记他。
“不需要，请你离我远一点！”顾弈旸想到自己会因为信息素作用被另一个alpha成结标记，登时变了脸，像是怕秦牧野的信息素会顺着手机话筒飘过来一样，话音未落就抬手狠狠挂断了电话。
在指尖跃动的钢笔顿住，秦牧野将之放在桌子上，视线落在钢笔上流动的银色光点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弈旸身上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看来，他必须尽快好公司事务抽空去慰问一下对方。
电话那头，顾弈旸闭住眼睛好一阵，再睁开双目，眼底的红血丝褪去，躯壳内的火焰终于缓缓熄灭。
也不知道是抑制剂起了作用，还是秦牧野的声音抚慰了他，被标记的一方就会无时无刻不渴慕信息素的主人，无论是声音还是气息，都能暂时安抚信息素引动的结合热。
可是这一切不是顾弈旸需要的，会被信息素支配的alpha是如此可悲又堕落，就如他那个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足够高，就昏了头爱上联邦间谍，出轨生下私生子，最后在联邦的设计下憋屈死去的父亲。
很多年前联盟的建立者们说的没错，ABO性别的分化对人类族群而言就是退化，让数千年的教化和文明全部被摧毁，人类也瞬间从智慧体退化成被信息素支配的野蛮动物，而他，竟也要堕落到这种不堪的境地。
他不会永远在这么可悲下去，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他都要解决掉秦牧野带来的麻烦。
顾弈旸解开被汗水濡湿的衬衣纽扣，将汗津津的短发捋到脑后，调试了一下配枪，抬手射击，子弹高速旋转，将角落一只蟑螂碾碎，顾弈旸唇角勾起，将配枪放回了枪套。
几个小时后。
秦牧野用最快的速度查完公司账目，连系统都被拉出来核对账目，用了几个小时时间就将公司十几年的账目比对完。
他这才发现作为北城首富的萧家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母公司已经千疮百孔，现在只剩一个空壳，秦牧野辞退了忠心于萧志铭的助理，和董事会唇枪舌战一阵，收集完证据，报警将一群挪用公款的董事会成员抓走后，又安抚了一下公司惶惶不安的技术人员，秦牧野嗓子都要冒烟了。
他回到办公室，走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一转身，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在了太阳穴处。
高挑的人影站在阴影处，手中握着的东西抵着秦牧野，青年低笑了一声，胸膛靠着秦牧野的后背，极为亲昵地对着秦牧野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话也像是调情一样：“嫂子，几天没见，您看起来似乎更可口了。”
秦牧野将水杯送到唇边，一口气喝完之后，将茶杯放在一旁，抬手握住顾弈旸抵在他太阳穴处的钢笔。
顾弈旸下意识动手想制住秦牧野：“喂，你……唔——”
秦牧野用更快的速度躲开攻击，扣住对方的手指将人按在怀里，等对方抬腿踢过来时，秦牧野倒抽一口冷气，一个侧身，将包裹在军装制服下冷肃如剑的少将直接压在办公桌上，低下头，吻住了对方吐露着风流话语，实则冷酷抿紧的薄唇。
顾弈旸眼睛震惊，狭长的眸子越瞪越大，秦牧野趁机攻城略地，直到将失忆后再次重逢的爱人吻得腰肢发软，他才直起身，抬手理了理顾弈旸军装上的褶皱：“巧了，你嫂子我也这么觉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一算，我们已经分别了三十二秋了啊。”
第223章
? 继父7
◇
涟漪
顾弈旸又惊又怒, 一拳袭向秦牧野，但对方握住他的手腕一侧身，顾弈旸就跌坐在了对面的办公椅中, 那个一次次戏弄他的罪魁祸首站在对面, 像是一座不会被撼动的山岳。
落地窗透过的光芒将男人的轮廓镀成了金色，因为阳光太耀眼，顾弈旸看不清秦牧野面上的神情, 但想必对方一定满脸戏谑，毕竟, 第一次见面他就戏弄威胁了对方, 两人的关系一开始就降至了冰点。
顾弈旸来找秦牧野是要解决掉信息素标记的问题, 来的路上他决定先兵后礼再道歉，如此即使有求于人，他也不至于落于下风。可一见到秦牧野，嗅到他的气息, 浑身的细胞就炸裂一样, 结合热出现，顾弈旸心里迅速燃起了一团火。
什么先兵后礼，全都不算！
他一定要压秦牧野一头, 让这个装模作样的黑心肠知道他的厉害！
在秦牧野的注视下，年轻的少将抬手擦掉唇瓣上的水渍, 幽幽道：“目的不纯地勾引高等军官者, 若是有间谍意图，将处以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嫂子, 看来, 你是想进军部监狱好好清醒一下。”
“不是你想我了么, 我只是盛情难却啊。你们军部法典里，只有omega引诱高等军官才会处刑，又没说alpha秦alpha也犯法。”
秦牧野摸了摸顾弈旸的唇瓣。
顾弈旸怒而掀桌：“除了你，哪个alpha会想不开去吻硬邦邦的alpha！”
“硬邦邦，你？还好，很白很软。”秦牧野戳了戳顾弈旸冷白的脸颊。
顾弈旸几乎想拔枪崩了眼前这个混不吝，但他到底不是会草菅人命的人，深吸一口气，最后冷着脸扒拉开秦牧野的手：“把手拿开。”
秦牧野想笑，但很快就敛起情绪，做出板正严肃的模样。
对顾弈旸来说，他们不熟，所以他应该做出排斥戒备的模样——按照剧情该这样。
他门降临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寻找清除还未孵化的噬尸虫虫卵，必须按照剧情走才能找出虫卵寄主，要按照原本的剧情走，他和顾弈旸就不该有太过亲近的关系。
在原文中他们两个似敌非友，除了初次见面被威胁，以及噬尸虫卵爆发双双被引入虫巢身陨后，两人本再无交集。
可秦牧野怎么会让顾弈旸被设计死在虫巢中，所以当见面认出他的爱人后，秦牧野就标记了对方，他的信息素很特殊，能慢慢激发出人体潜能，顾弈旸本来就很强，在他的信息素帮助下，实力翻倍后，面对虫潮爆发也不会如原文那样被措手不及。
信息素标记是最私密的事情，秦牧野的行为在顾弈旸这里就变了味道。
这分明就是征服和戏弄，以及，毫不怜惜的占有。
顾弈旸很清楚标记意味着什么，没有alpha会想要标记一个不感兴趣的人，秦牧野会标记他，就说明他对自己有最原始的欲望。
可自己是一个alpha，秦牧野也是个alpha，这个人是疯了才会对alpha下手！
难不成，秦牧野选择萧志铭，也是因为萧志铭足够弱，能成为被他占有的那类alpha？
这好像更变态了。
顾弈旸打个冷战，抬头皱眉打量秦牧野。
秦牧野捻了捻手指，顾弈旸眼角余光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总觉得他这动作像是在回味自己脸颊的触感，轻佻又暧昧，年轻的少将面色一沉，抬眸冷冷地瞪着秦牧野。
秦牧野顿了一下放下手，但手放了一半想起顾弈旸来找他的目的，便指了指顾弈旸的后颈：“最近是不是很难受？抱歉，是我思虑不周，给你带来了这些麻烦。”
阳光落在秦牧野的面孔上，冷肃的眉眼，染着细碎浮光的浓黑眸子，毫无疑问，被萧志铭选定的男人有张英俊到不会让人怀疑那桩婚姻真实性的皮囊。
即使早就知道秦牧野长得好看，可直到此时面对面靠近，顾弈旸才知道居然真的有比omega更美貌的alpha。
锐利的，如此有攻击性的美貌。
“怎么了？”秦牧野不解。
顾弈旸和秦牧野对视，一直看到对方眼底深处，他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像是被激活莱阳，突兀的彰显起存在感。
年轻的少将对所谓的一见钟情一直都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却会爱上见一面的陌生人，分明就是见色起意。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秦牧野，顾弈旸突然明白一见钟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有机会握住穿透云端的阳光，想触碰，但又害怕被灼伤，期待着，却又恐惧会毁去这种极致的美好。
不，这是错觉，这依旧是卑劣的见色起意！
顾弈旸迅速抹平心中突兀泛起的涟漪，神色严肃，完全没了方才的轻佻的试探，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秦牧野闻言一点也不意外，他取出个透明的小瓶子递过去。
“我在生物实验室提取了够用一年的信息素。我的信息素无色无味，且只会对你有作用，你在需要的时候嗅一下就能遏制结合热。”
顾弈旸看着秦牧野手里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这才发现秦牧野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他一愣，而后面色微变。
接住小玻璃瓶，顾弈旸打开嗅了嗅。
一瞬间，四肢百骸中像是电流蹿过，军靴里脚趾下意识蜷缩起来。
但很快，顾弈旸就回过神，他下颌线绷紧，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谢谢。嗯，之前和刚才，对不起，是我用错了方法，我也需要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肤浅和莽撞。”
alpha信息素需要从血液和腺体中提取，少量的血液抽取不会有危险。
但提取出来的信息素浓度很低，100毫升血液只能提取半滴信息素。
与之相比，腺体能抽取更多高浓度的信息素，可腺体是所有alpha的根本，被称为alpha的第二心脏，要是信息素被抽取过多，alpha体质会急速衰退，一个不慎，甚至会变得的比omega还虚弱。
秦牧野短时间就提取出这么一小瓶信息素，所以他看起来才会如此疲惫，顾弈旸猜到秦牧野标记自己并不是故意为之，再想到这些时日对秦牧野的怨愤，他一时有些无地自容，沉声道：“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满足你。”
秦牧野摸摸下巴。
“补偿，当然需要。我的信息素会不断强化你的体质，但也会带来种种副作用，用的信息素越多，你，咳，你会被迫和我绑定在一起。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建议你让我和我的双亲沟通一下，他们有办法解决基因烙印的问题。”
顾弈旸看了秦牧野一眼。
果然，秦牧野的本意的确不是要标记自己，要是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的确是最优解，自己也不会因为该死的信息素作用而生出什么离谱的想法。
顾弈旸的面色微微舒展开：“没问题。”
秦昭和宋丽萍的确被帝国和联邦通缉，但联盟的科学家们也一直在研究信息素相关的课题。
所以秦家夫妇的行为在联盟并不算是违法犯罪，之所以发布通缉令，是应第一帝国要求，毕竟，他们是第一帝国叛逃的皇室成员。
夫妇两被举报替omega做摘除腺体的手术本不用担负刑事责任，这在联盟是允许的，被关押是因为他们没有联盟的行医资格症，所以需要服刑五年。
秦昭和宋丽萍都是很优秀的科研人才，军部一直想将他们招揽入研究院，可惜秦昭是第一帝国的皇室，宋丽萍也是第一帝国的贵族，哪怕是被第一帝国通缉，夫妇两也依旧不愿意为敌国科学院效命。
随他们不愿为联盟效力，但联盟也不可能让两人被第一帝国和联邦处决。
于是，联盟法院便做出判决，秦家夫妇名义上被判以终生，这五年尽量说服他们加入联盟科学院，如果两人同意，五年后他们会换一个新身份重新出现。
可秦昭和宋丽萍一直不松口，顾弈旸有些遗憾：“军部法律严明，判刑五年就是五年，你和我都得等着。等秦昭先生和宋丽萍女士服刑完毕，我可以通过军部方面为你申请探监，到时候，希望你能说服他们解决掉这麻烦的信息素烙印。”
秦牧野提到原身的父母本就是试探，听到顾弈旸的话，便明了。
果然，顾弈旸和联盟军方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此他们并做出任何举措，看来联盟科学界对秦昭夫妇两的研究容忍度很高。
也是，联盟科学界一开始就认为「ABO分化是族群退化」，对于信息素的匹配和遏制，以及omega体质改善研究一直都没中断过。
虽然因为过去国际话语权被第一帝国和威瑞塞联邦掌控，他们不得不遵循对方制定的规则。
但联盟科学界自始至终都不认同alpha生来高贵，信息素并不能进行修改的说辞，才会对秦昭夫妇如此优待。
说白了就是国与国立国根基不同，第一帝国和威瑞塞联邦通缉秦昭和宋丽萍是害怕他们的研究会动摇alpha的地位，甚至会让omega变得比alpha更强势，可联盟没这种顾虑，所以被国际通缉的秦昭和宋丽萍在联盟科学界就成了香饽饽。
原身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联盟的这些弯弯道道，秦昭两口子又来自等级最严格的第一帝国，在秦昭夫妇的教育下，原身这么些年根本不敢显露自己的alpha身份，最终，他无法承受alpha伪装成beta的割裂生活，所以他选择逃离了这个世界。
秦牧野有些唏嘘，他将思绪抽离，看向顾弈旸：“一言为定，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会为你提供信息素的售后服务。”
“一言为定。”顾弈旸点头。
五年，还是太长了，要是第一帝国和联邦掺和进来，肯定会发生种种变故，看来他得想办法提前解决这些麻烦。
顾弈旸是这么打算的，但很快，他就有些庆幸秦牧野给他准备了一年份的备用信息素。
第一帝国和联邦宣布结盟，并以联盟没有处决通缉犯为由要制裁联盟，秦昭和宋丽萍被自己的母国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三方都知道这是一个借口，就像这么多年第一帝国和联邦一直以来做的一样，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狠狠从联盟身上捞一笔。
联盟还会任对方宰割么？
不会。
经过六年前的一战，联盟已经发现联邦和帝国早成了纸老虎，哪怕两方联合在一起，也只是强一点的纸老虎。
所以这一次联盟没有如以往那样息事宁人，而是直接整顿兵力，只要联邦和帝国敢撕破脸，联盟就会和对方开战。
这么多年联邦和帝国一直打压围剿联盟，看到联盟如此硬气，两方也慌了，开始调派兵力，边境线压力陡增，顾弈旸作为少将要镇守驻地，必要时候还要领兵击退进犯的敌军，再没空解决信息素的问题。
国际形势越来越紧张，国内外大大小小公司都受到了影响，第一帝国和威瑞塞联邦以制裁为由，大量冻结了联盟海外公司的资金，随即，几大银行也来到萧家，向秦牧野追讨债务。
然后，曾是北城首富的萧家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破产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4章
? 继父8
◇
期待
萧家的所有房产被拍卖, 公司被抵押，即使如此还没还清银行的债务，而这一切, 萧瑾轩都不知道。
及至秦牧野到了萧瑾轩就读的贵族学校, 和校长说明情况，拿着萧志铭预交了十几年的学费离开，萧瑾轩被老师通知再也不能来上学后, 他才知道秦牧野做了什么。
从贵族学校被退学，继父还要回了全部学费, 这在专门培养alpha的国际贵族学校还是头一遭, 看着老师和同学同情又愕然的注视, 萧瑾轩的脸一下红了个透。
他从没如此丢脸过，背着书包冲回家后，看到秦牧野正坐在沙发上，萧瑾轩再也伪装不出乖巧的模样, 他暴怒地将书包砸向继父。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是想杀了我吗？”
秦牧野正在接电话，闻言连眉梢都没动一下，他用空闲的一手轻松握住被砸过来的书包, 将书包放在一旁，对电话那头说了声：“好, 你不要担心。”
挂断电话, 秦牧野才看向萧瑾轩，他没有说话, 但眼神很冷, 冷到只是看了萧瑾轩一眼, 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牧野从来没这么看过他, 不像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活像是在看一个物件，一个被厌弃的、即将被抛弃的累赘。
萧瑾轩浑身发寒，但愤怒早就冲昏了头脑，他抬手指着继父的鼻子咆哮质问：“我就知道，你听了顾弈旸的话要折腾报复我，所以才不让我上学。我知道你想要钱，我以后给你百倍千倍的给你，可你为什么连几年都等不及，居然连我爸给我交的学费都想昧下！”
听到萧瑾轩的指责，秦牧野皱了一下眉：“这就是一年几百万的学费你学到的东西，不尊长辈，没搞清楚缘由就发脾气？明天开始，你到离家最近的公立学校上学，如果考不上高中，你就辍学打工养活你自己。”
“什么？”萧瑾轩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秦牧野居然真的这么绝情，一时间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不能这么做！萧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爸早说了，哪怕他和你结婚，你也只是个伺候我的保姆，萧家是我一个人的！你凭什么让我辍学，我要去告你，告你虐待我！”
“那好，去吧。”秦牧野皱眉道。
【“被一书包砸的头破血流，男配还没反应过来，萧瑾轩就狼一样扑上来，一拳一拳揍在他的脸上，还发狠质问着他。听清萧瑾轩的话，男配心中一片冰凉，他奋力将萧瑾轩掀翻在地，抬手，一巴掌扇向这个他曾真心疼爱过的少年。
原来，萧瑾轩竟是这么看他的？深深的疲倦从心底生出，想到银行告知他萧志铭欠下的巨额债务，那个天文数字让男配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分明是掉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而这一切，都是萧志铭和萧瑾轩父子带给他的！
男配面色惨白，但不敢让萧瑾轩看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面，尤其是在这个孩子竟敢对自己动手的情况下，他惊慌道：“你知道什么，小兔崽子，滚！”
然而，他没发现，他脸上的怯懦和恐慌清楚挨了巴掌的萧瑾轩眼中，还未长成的少年厌憎又轻蔑地想，总有一天，他要把自己受到的折辱千倍百倍的奉还给这个恶毒的继父……】
史莱姆声情并茂地将原作中关于萧家破产后的剧情读完，而后一脸期待道：“老大，你听明白了吗？”
“读的挺好。”秦牧野道。
【这并不是读的好不好的问题呀，老大！作为要拉稳仇恨值的男配，你要怯懦，恐慌，要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抽他丫的一巴掌，要让萧瑾轩胆敢挑战你，踩在你脑袋上作威作福！这些你都没做啊！】
作为弱小无助的系统，它也不奢望宿主能演绎出原作中男配背负债务，被继子打。
因而疲惫失望惊恐憔悴的神色，毕竟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但宿主为何要省略掉重要的打巴掌步骤？
这样是没法子拉稳仇恨值的！
“因为现在我是他爸，教好他是为人父母的责任。萧瑾轩会长歪有两个原因，一是萧志铭沾花惹草作风不正，二是原作中男配被打后害怕萧瑾轩，为了镇住继子动辄打骂，亲爹和继父给他做了一个坏榜样，萧瑾轩才会成为渣攻，为了从根子上解决问题，我决定以身作则，教会他该如何冷静处理问题。”
任务很重要，可按照原文养成一个渣攻去虐待主角受实在伤天害理，秦牧野点到为止，并没做出过激行为。
反正在萧瑾轩眼里，继父的一切都是原罪，原作中男配没告诉萧瑾轩萧家破产的真相，他就一直恨男配，认为是男配过于贪婪，把萧家的一切变卖挥霍，才会导致萧家破产。
萧瑾轩会这么想也没毛病，萧志铭去世之前萧家还是北城首富，但是秦牧野才接手萧家一个月，首富破产不说，还背负了惊人的债务，这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
甚至，原作中原身都以为萧家是他经营不善破产的。
可事实上，萧家破产与其说是突如其来被战争影响波及的天灾，不如说是人祸。
一场精心设计的灾祸。
萧志铭几个月前将萧家全部资产作为抵押，向联盟的各个银行借了高额投资贷款，每个银行贷了几十个亿，多的甚至有百亿，少的也有十亿，而后他一口气将所有贷款都投入了海外市场，意图扩大商业版图。
高达千亿的贷款刚投入海外市场，萧志铭人就没了，此时秦牧野当家，就算将萧家公司打包卖了都补不上这个巨大的窟窿。
于是乎，刚有些起色的萧家公司，在银行上门的之后就不得不宣布了破产。
同时，作为法人的秦牧野还背负了接近千亿的债务，如今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让萧瑾轩上烧钱的国际学校自然不可能，他只能到学校将学费退回来，又联系上了一个教学资源不差，但竞争激烈的全寄宿制中学，明天就能把大少爷丢到新学校去。
安排好萧瑾轩的一切，秦牧野举步登上楼梯。
恨不得撒泼打滚的萧瑾轩见状当即慌了，秦牧野表情太平静，萧瑾轩根本没想到自家产业出了问题，还以为秦牧野突然发难，是发现他花钱雇私家侦探盯梢惹怒了继父，对方才会如此整治他。
萧瑾轩冲上头的愤怒瞬间被抛弃的恐惧代替，眼看秦牧野就要关住书房门，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住秦牧野的衣角，边掉眼泪边哀求：“爸，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那么做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会乖乖听话的，真的，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听到他的话，秦牧野眉峰再一次拧成了疙瘩。
萧瑾轩这态度根本不对，原作中他蛮横骄纵得很，也因此和男配关系越来越恶劣，现在由着他的性子来了，他怎么又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
一琢磨秦牧野就明白了。
萧瑾轩早就被萧志铭养成了欺软怕硬的性子，因为一直就读的是贵族学校，同学家境和他相当，他的这臭毛病就没机会暴露。
然而要是被他发现处于劣势好掌控的人，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戏弄欺辱别人。
天性老好人的主角受是最大的受害者，秦牧野扮演的角色本该是第一个，也是第二号受害者。
自从知道秦牧野要卷款逃走，又找私家侦探查到继父被顾弈旸威胁后，萧瑾轩就打心眼里看不起男配，原作中他从未叫过男配爸爸，在男配背负萧家的巨额债务六神无主之时，这种不屑越发在萧瑾轩心中根深蒂固。
这也导致萧瑾轩小小年纪就敢对男配挥拳头，他自己对此很自豪，觉得作为孩子能打倒成年beta男性是很有阳刚之气的表现，甚至一直对主角受炫耀少年时的战绩。
可实际上，男配只是被放置在了一个偏向母职的保姆位置，不敢对他下狠手罢了。
如今秦牧野成了萧瑾轩的继父，见识了继父在葬礼上开枪的举动，萧瑾轩欺软怕硬的性子再次发作，打一开始他就松口叫了秦牧野「爸爸」，哪怕气疯了用书包砸人也不敢用重力，显然是害怕惹怒继父。
这样的世故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真不知道该说萧志铭把儿子教得好还是教坏了。
秦牧野摇摇头，他着实不喜萧瑾轩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忍不住皱眉道：“你做的没错，学会维护自己的权益很重要，关于这一点，我该表扬你。”
说完，他抽回被握住的衣角，关上了书房门。
萧瑾轩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圈一红，泪水就从眼睛里滚了下来。
父亲一直教导他，alpha必须要强势，不能显露出丝毫弱势，还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他努力地学，可是每一天他都很害怕，因为他总有种预感，母亲离开了，家里再没有母亲存在过的丝毫痕迹，父亲有一天也会离开，或者，自己不能分化成alpha，就会被彻底厌弃。
结果，父亲去世了。
他以为自己会孤零零的一个，但秦牧野没有抛下他，他不管多忙都会在放学时来接自己，会特意叮嘱王阿姨做自己想吃的食物，从不强调他必须要有alpha的样子，才短短一个月，萧瑾轩就忍不住依恋起秦牧野。
没想到，秦牧野这么快就暴露了真面目。
是他忘了父亲的教诲，变的懦弱又可悲，明明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有任何期待的。
越是这么想，萧瑾轩越控制不了自己，他是个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如父亲教导的那样做一个合格又掌控全局的alpha！
他甚至还没分化，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会分化成omega，如果是那样……
萧瑾轩趴在书房门口，哭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委屈，最后干脆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225章
? 继父9
◇
白洛书
书房里的秦牧野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哭声, 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萧瑾轩居然会哭得这么惨？
他原本打算冷处理，可这种情况显然冷处理不了，再冷落下去就要变成冷暴力了, 秦牧野打开门, 看着坐在门口哭得浑身发软的萧瑾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瑾轩抬头看着他，哭得越发委屈。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的秦牧野先屈服。
他折回去取来一只恐龙造型的软糖瓶子递给萧瑾轩：“还想哭？要不我出去，你想哭多久都行。”
萧瑾轩嘴巴紧闭, 努力想止住哭声。
“好了, 我知道你不想哭。来帮我看账目吧, 看看你爹究竟留了什么遗产。不是说你才是萧家继承人么，这摊子早晚是你的，有这份心，就跟我一起来处理这麻烦事。”
萧瑾轩看着那只造型奇异的恐龙软糖瓶子, 哭着哭着突然笑了一声：“你怎么会有……嗝儿……这么丑的……软糖瓶子……嗝……”
哭得太凄惨, 突然停下就变成了打嗝，哭嗝一个接一个，怎么也止不住, 萧瑾轩面颊涨得通红，气得又想哭了。
秦牧野把人拉起来, 拍了拍萧瑾轩的后背, 按了一下他的穴位，止住打嗝后, 才无奈道：“低血糖, 我得多吃糖缓解。”
之前抽血抽太多, 他的确有些虚。
萧瑾轩喔了一声, 抱着糖罐子跟着秦牧野进了书房，看到铺了一桌子的财务报表和几台同时工作的电脑，他愣了一下，赶忙扭开恐龙糖罐子吃了颗糖压压惊。
父亲虽然教过他很多东西，可书房从不准他进入，而且书房也不是父亲办公的地方，萧瑾轩总会看到陌生人出入的影子，每当他去问父亲那些人是谁的时候，只会得到冷漠又严厉的呵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家人办公，只是，办公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视为仇人的继父。
萧瑾轩落寞地垂眼，但很快，他就知道他视为偶像的父亲究竟给继父留下了什么样的遗产。
“为什么会这样？”萧瑾轩看到银行的追债单，发现连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也只能住一个月后，他瞬间慌了。
近千亿的债务，父亲在每个叫得上名号的银行都有贷款，因为战争这些贷款全被冻结扣押，现在的萧家哪里还有什么家业需要他继承，分明是一个无底洞！
萧瑾轩恨不得昏过去。
怪不得秦牧野连他的学费也要了回来，欠了这么多钱，他们两个都完了！
萧瑾轩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噗通一声跪在秦牧野脚下，流着眼泪真心实意道：“爸爸，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要是逃走的话带我走好不好，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我长大会好好孝敬你，求您了！”
这声爸爸比任何时候都情真意切，秦牧野却觉得五味杂陈。
这小子真的被萧志铭教歪了，要把这见风使舵的性子扭过来，怕是得要费一番功夫。
秦牧野无奈道：“你起来好好说话，委屈想哭，可以，这是感情宣泄，但是这下跪的毛病……把膝盖给我掰直，站稳！你是人，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给我站着！”
等萧瑾轩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后，秦牧野没有再训斥他，取了另一份财务报告。
银行贷款还清的清单。
“这……怎么会？”看着清单上的天文数字，萧瑾轩眼神变了几变，怎么也想不通这上千亿的贷款是怎么还清的。
秦牧野给心眼贼多的小家伙讲解了一遍。
原来一开始，秦牧野整顿账目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萧家的资金正大量流向海外，账目刻意弄得复杂又隐秘，哪怕是专业人士要梳理清楚也得好几个月。
但秦牧野的计算能力何等可怕，还有史莱姆这个系统外挂，用了几个小时就把外流的账目全部排查了出来。
察觉不对后，秦牧野第一时间就报了案，所有银行都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冻结了流向国外的资金，账面上看起来没变化，但实则资金无法取出和流动，只要银行想，就可以将贷款追回。
哪怕如今国际机构冻结了账户也没影响。
因为涉及贷款数目惊人，已经有了动摇联盟金融根本的预兆，加之萧志铭间谍的身份在军部备案，有关部门便决定，给背后吸纳资金扰乱联盟金融市场的涉案罪犯做一个局。
明面上萧家已经破产，秦牧野背负了巨额债务，可实际上，目前的一切只是追查巨额金融诈骗案的一环。
隐去萧志铭是间谍的内幕，秦牧野将大致情况告诉萧瑾轩，说清楚这是要配合警方破案。
因为是国际大案，可能要维持这种「破产」的生活好几年，作戏要做全套，萧瑾轩也必须有所担当，来协助警方破案。
“我明白了，这就是为国立功的好时机！”
萧瑾轩毕竟只是个孩子，之前的不甘愤怒全都化为乌有，想到自己能和电影主角一样卧薪尝胆建立功勋，他连之前哭得打嗝的事情都忘了，眼神闪闪发亮，抱着恐龙糖罐子连连点头：“为国争光人人有责，秦牧野，你放心，我保证出色的完成任务！”
不就是到一个环境很差的学校读书吗，他这是为国读书，怕是顾弈旸十三岁的时候也没这种机会吧？
假想敌很快从秦牧野变成了顾弈旸，萧瑾轩势要和恶龙小叔叔一争高低，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书房，去翻找自己的衣物，准备找出最破旧的衣服，在转学后演好自强不惜的贫困生。
看着萧瑾轩踌躇满志的样子，秦牧野又一次沉默了。
萧志铭做的事情不光彩，他还杀了萧瑾轩的母亲，所以秦牧野终究没告诉萧瑾轩他亲爹的真面目，但萧瑾轩是怎么把金融案件理解成国争光而读书的呢？
想不明白中二少年的脑回路，秦牧野摇摇头，继续处理公司事务。
萧家的公司明面上破产还欠下高额债务，但前段时间在秦牧野的运作下，公司的盈利比较可观，秦牧野干脆另起炉灶，注册了另一个公司，如今急要处理的正是新公司的事务。
第二天，萧瑾轩转入了新学校，大约是「为国读书」的信念太强大，他在新学校一改往日冷酷的作风，交到了不少新朋友，学习更是格外勤奋，很快就成为了新学校的风云人物。
一门心思的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萧瑾轩就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城最好的高中。
也就是在那个暑假，联邦按捺不住大举入侵边境，联盟和联邦正式开战。
最先卷入战争的是联盟和联邦的南部边境，联盟两年来一直在备战，反击很迅速，处于联盟中央的北城并未受到波及，就在萧瑾轩以为自己能岁月静好的继续读书时，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黄昏，萧瑾轩约好和同学去菜园子里的摘菜，等拎着满满一麻袋新鲜蔬菜回到租的房子时，刚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摘了一天菜累得够呛的萧瑾轩觉得这味道当真提神醒脑，他像幼犬一样抽着鼻子嗅了嗅空气，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像是中暑了一样，萧瑾轩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着书房喊道：“老秦，你买了柠檬啊，我跟你说，我同学以为我真的很穷，送了我好多菜，他们人真好。就是我好像中暑了，你给我弄一杯冰柠檬水解解暑呗！”
沙发塌陷下去，另一头蜷缩成一团的瘦小人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他揪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裤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小声地道：“你……不，您……您好，我是白……白洛书……初次见面……请，请，请多关照。”
柠檬的味道越发浓烈，萧瑾轩的脑袋也越来越晕，他下意识顺着柠檬味嗅过去，直到和白洛书鼻尖对鼻尖，萧瑾轩才反应过来。
“你就是老秦新买回来的柠檬？不对，是……是……”
见他说话卡壳，被嗅了半天的白洛书都要吓哭了，他红着眼睛，一边发抖一边小声道：“是信息素的味道……我是个omega，我的信息素，是柠檬味的。”
萧瑾轩还在抽鼻子，他很喜欢柠檬的味道，觉得这味道越闻越香。
但很快，他的脸颊就开始发红，连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说话都像是呓语：“啊，omega信息素啊，怪不得我头这么晕，原来不是中暑了。”
话音落，萧瑾轩就噗通一声扑倒在白洛书脚下。
“您，您怎么了？唉？”
白洛书傻了眼。
他是个很典型的omega男性，体质柔弱，长相姣好，没分化之前就敏感脆弱，从不和alpha接触，像萧瑾轩这样人高马大还被太阳晒出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少年他从未接触过，看到萧瑾轩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他竟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直到去厨房里倒茶的秦牧野端着一杯红茶和一杯柠檬水走出来。
白洛书看向秦牧野，手足无措道：“秦叔叔，他……我……突然就……”
“别紧张，深呼吸，来，喝茶。”秦牧野将热茶递给白洛书，指挥胆小的omega调节好情绪，而后单手拎起半死不活的萧瑾轩，将人放到沙发上观察了一下，取出一支抑制剂灌到萧瑾轩嘴里。
“他这是要分化成alpha了，所以对你的信息素产生了反应，看来，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不低。”
第226章
? 继父10
◇
旧爱
“信息素匹配度？”白洛书瞳孔一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牧野。
那双蜂蜜色的眸子像是蕴着水波，温柔又清澈，在秦牧野看向他的时候, 白洛书嗫嚅道：“秦叔叔, 如果是这样，我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会很不方便？”
alpha对omega信息素很敏感, 如果AO信息素匹配度很高，alpha就会控制不住想标记身边的omega, 这对白洛书而言无比危险。
可是离开秦家, 白洛书又能去哪里呢？
联盟南部和联邦接壤, 白洛书的老家已经在炮灰中化为一片废墟。
虽然联盟军队迅速将人口转移疏散，可联邦的空袭流弹击中了住宅区，大火弥漫, 白洛书很幸运的活了下来, 但他的家被炮弹摧毁，他再也回不去了。
白洛书的母亲白芸因为动荡身体急剧恶化，她自知时日无多, 便写了一封信，将白洛书托付给了唯一能寻求帮助的秦牧野。
一路上, 因为omega的身份, 白洛书已经接受了无数不怀好意的审视，母亲的遗产被那个带他来的人当做报酬强行夺走, 白洛书成了孤儿, 抑制剂用完了也没钱买, 因为信息素的味道, 路上，母亲的那个omega好友的儿子甚至还试图猥、亵他。
白洛书奋起反抗大声呼救，可施暴的人在其他人赶到后倒打一耙，说白洛书故意用信息素引诱他，最后，在带他来北城的omega一家嫌恶地驱逐和污蔑下，白洛书狼狈地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根据母亲留下的线索来到了秦牧野身边。
一路上的遭遇实在太过可怕，白洛书对所有alpha都生出了抵触和恐惧，尤其面前的秦牧野和萧瑾轩如此高大，只是站着就压迫感十足，当萧瑾轩如之前的那个混蛋那样，一脸沉迷地嗅着信息素凑过来时，白洛书更是恐惧到恨不得晕过去。
不可以。
不能表现出恐惧排斥的模样。
不然，秦叔叔也会和带自己来北城的阿姨一样，会污蔑他小小年纪就学着勾引人，还会把他撵出去。
他没有钱，没有抑制剂，离开这里后，又能去哪里呢？
白洛书面无血色，他哀求地看向秦牧野，而秦牧野在和白洛书对视的刹那，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记忆中出现一个和白洛书极为相像的少女，少女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看过来，双目中蕴着一种小鹿般的懵懂和母亲般的慈爱：“我要是能生一个像阿牧一样的孩子就好了，温柔，和善，不会伤害别人，还能一直陪伴着我。”
原身涨红了脸，小声道：“我也能一种陪伴着你。芸姐姐，你等我长大好不好，我娶你，然后……然后……”
他就能和芸姐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芸姐姐会一直陪着他，他也会像芸姐姐照顾他一样的照顾芸姐姐。
白芸笑起来，她笑得很美丽，琥珀色的瞳孔里却满是哀伤，她垂首摸了摸腹部，没有像哄孩子一样的说“好啊，”而是笑着摇摇头。
“阿牧，不行的，你还是个孩子。阿牧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人，你也打心眼里喜欢那个人的时候，阿牧就长大了。”
“我只喜欢芸姐姐。”秦牧野听到记忆里的原身笃定道，随即，心脏和大脑便面漫开密密匝匝地疼痛。
白芸……原身想起来就会觉得温暖，但也会无比痛楚的那个人。
白芸是秦家夫妇从第一帝国逃到联盟后给儿子找的保姆，说是保姆，其实更像是玩伴。
那时秦昭和宋丽萍到处躲藏，怕将儿子暴露给第一帝国的追兵，除了定时打钱，几乎两三年才来见一次儿子，于是他们找了本地一个老实朴素的女孩照顾自己的儿子。
在南部那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少女白芸一直陪伴着原身，她悉心地照顾原身，像是姐姐，还像是妈妈，很多时候，白芸对原身的细致和耐心连宋丽萍夫妇都比不上。
一年又一年，omega少女便在渐渐长大的原身心里扎了根。
及至那年父母回来将他带到北城，他依旧不能忘却白芸，等他成年后，要娶白芸为妻的念头也越发强烈。
可原身离开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白芸的人生在他离开之前就差点被彻底摧毁。
原来，秦昭夫妇之所以带儿子离开南部，是因为那时候一伙从联邦和第一帝国偷渡入境的流氓正在南部制造动乱，秦昭夫妇觉察到了危险，便带着儿子离开了南部。
而在他们一家搬走之前，白芸也成了受害者之一。
omega少女被歹徒盯上，陌生的alpha强行彻底标记了她，虽然她好运的获救了，但白芸心上的伤痕却再也无法愈合。
在原身承诺要娶她的时候，白芸刚被查出腹中有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被强行完全标记后，白芸如此的畏惧和厌恶alpha，也因此无法再和任何人结合，她最开始是那么的厌憎腹中的孩子。
但随着时间推移，当得知秦牧野也要离开后，白芸忽然生出个离谱的想法。
她要将那个孩子生下来。
她没亲人了，那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将会成为她唯一的亲人，那也是她最后的做母亲的机会。
南部的村落非常闭塞，未婚先孕的白芸不敢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告诉别人，好在秦昭夫妇给的酬劳足够丰厚，她购置了一个小院落，独自将孩子生下来。
在和秦牧野联系的时候，她自始至终都没告诉对方自己遭遇的一切，为了抹除歹徒的信息素标记，她在生下孩子后就做了腺体摘除手术，将自己的未来和过去彻底割裂开。
本就柔弱的omega的身体迅速衰弱，当秦牧野吐露爱意后，她无奈地主动和秦牧野断了联系。
时隔数年，秦牧野得到了白芸的消息，这一次又是一个噩耗——白芸逝世了，她选择联系秦牧野，完全是在战争的动乱之时迫不得已的托孤。
哀恸盘亘在心脏处，像是巨浪一样叩击着秦牧野的心神，只是一瞬，原身的执念就攫住了秦牧野的心神。
白芸死了。
他深爱了十年的温柔少女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视线里，惶恐不安的白洛书和初见时的白芸何其相像，恍惚间，白洛书变成了记忆深处那个温柔地笑着，眼底却埋藏着恐惧和哀痛的少女，原身的执念占据了秦牧野的意识，他悲哀道：“白芸，姐姐，别哭……”
他的手抬起来，像是要触碰遥不可及的梦境。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白洛书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他尖锐道：“秦叔叔！”
在抬起手的瞬间，秦牧野的眼神就恢复冷漠，将原身的思绪抚平，触碰向白洛书眼眸的手往上移，虚虚地拍了拍白洛书的头顶，秦牧野顺势道：“洛书，我真是没想到，你和你妈妈会这么像。”
说完，他转身低头，将昏迷过去的萧瑾轩抱起来放入卧室。
秦牧野看到萧瑾轩睡得一脸幸福，甚至发出了呼噜声，思绪一时有些复杂。
今天的确是主角攻受见面的日子，不早不晚，一分钟不差，今天唯一的意外，就是萧瑾轩居然提前分化成了alpha。
还是在白洛书面前分化的。
按照剧情走的话，此时的萧瑾轩应该是个还未分化，被白洛书当成了omega的小可怜儿……
然而，在秦牧野的纵容下，萧瑾轩这两年没少在田间地头野，连和同学玩耍都是摘菜和割麦子，于是乎，《非法恋爱症候群》中的攻受见面也变了味道。
《非法恋爱症候群》原文中，萧瑾轩一直认为是继父和顾弈旸勾结弄垮了萧家。
因此各种作妖，仇恨使然，他的性子越发阴郁，身体发育也出现了不良反应，和白洛书初见的时候。
因为苍白又弱鸡，真正的可怜人反倒把他当成了被囚、禁的可怜虫。
因为之前的遭遇，白洛书对「同病相怜」的萧瑾轩无比怜爱，各种嘘寒问暖。萧瑾轩心眼多的像蜂窝煤，在听到继父看到白洛书哭泣时脱口而出的「白芸」两个字，查清楚继父和白芸的往事，当即就有了利用白洛书搞死继父的计划。
是故，对于白洛书的误解他没有澄清不说，还戏精附身，故意扭曲事实让白洛书误解。
男配面对白洛书时又屡屡失态，白洛书彻底认定继父就是个变态，于是听从萧瑾轩的吩咐，制造出了各种「证据」。
等到战争结束，联盟胜利，两小只也成年了，联盟清算胜利果实，萧家资产解封之时，白洛书一记重锤将男配钉在了耻辱柱上，让男配身败名裂。
萧家家产也重新回到了萧瑾轩这个合法继承人的手中。
主角组得偿所愿，趁着风头，他们又诬陷了一个无辜者。
顾弈旸，萧瑾轩第二恨，但是没能力扳倒的人。
顾弈旸被萧瑾轩指认成男配的合谋，在政敌的推波助澜下，事态逐步升级，最后，让战争取得胜利的英雄没有受到表彰。
反倒带着联盟民众的骂声，和男配一起被丢到了最危险的任务区。
随即，虫潮爆发，顾弈旸和男配全都尸骨无存。
萧瑾轩还不满足，他又各种造势，说虫潮是顾弈旸处心积虑引来的，在他的抹黑之下，顾弈旸死后也成了千古罪人。
此时看看睡得口水直流毫无防备的萧瑾轩……
秦牧野将被角掖好，到底是养在眼皮子底下的孩子，就这种见面就对官配行叩拜大礼的，想让他搞事，这小子怕是自己都会嫌弃。
顾弈旸的危机解除了一大半，秦牧野很满意，不过，为了剧情顺利推进，也为了让幕后释放出虫卵的罪魁祸首现身，是时候给自己打造个心怀不轨的人渣人设了。
第227章
? 继父11
◇
青春痛文学
目送秦牧野的身影离开, 白洛书脸色惨白的抱住从未离身的背包。
方才秦叔叔对着他叫出妈妈名字的一刹那，他根本看不清秦牧野的眼神和动作，唯有差点被alpha强行标记的恐惧袭上心头。
一瞬间, 秦牧野和萧瑾轩的面容都和那个试图侵害他, 还倒打一耙污蔑他的畜牲重合。
“妈妈，我究竟该去哪里，求您, 告诉我……”
书包里坚硬的铁皮盒子硌的手臂发疼，白洛书却不愿松开手。
家中的一切都在炮火中化为了乌有, 他翻遍了房屋, 就只从妈妈卧室的保险箱里找到这个铁皮盒子。
这是白芸最宝贝的东西, 白洛书好几次看到母亲在疲惫的时候打开铁箱，抚摸着箱子里的照片露出怀念的微笑。
白洛书曾好奇过地询问过，白芸告诉白洛书，这是她的心灵寄托, 每次感到绝望的时候, 只要看看箱子的东西，她就有力量继续活下去。
现在，母亲的珍藏成了白洛书的心灵寄托, 铁盒子里装着的是母亲留给他的勇气和希望，哪怕不能打开铁盒子, 只是回忆起母亲捧着盒子时温柔的笑靥, 他也会汲取到足够面对可怕世界的勇气。
白洛书闭住眼睛，耳边又响起母亲在病床上的叮嘱。
“洛书, 战争会结束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妈妈。”
白洛书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枕在铁皮盒子上, 轻声附和道：“我记得的，战争会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也都能回到家乡……”
秦牧野安置好萧瑾轩后到客厅，就看到白洛书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着。
萧瑾轩皮实的过头，加上他有不止一个爹，秦牧野将人丢到全寄宿制学校放养，萧瑾轩成才全靠他亲爹丢下的烂摊子鞭策，至于白洛书……
白洛书和萧瑾轩一般年纪，但小小年纪就吃了很多苦，萧瑾轩在秦牧野的庇护下野蛮生长，白洛书却像是一朵在风雨中摇摆的向日葵，随时都有夭折的危险。
秦牧野只会放养，根本不会精细的养孩子，他摸出手机，想搜索一下网上是否有《omega的养育手册》之类的书籍。
取出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相机图标，「咔擦」一声，镜头将白洛书拍了下来。
秦牧野刚要删除照片，眼角余光却瞥到沙发上睡着的人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白洛书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从南部一直来到北城路上就没合眼，明明眼下一片青黑，但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了他。
显然，眼前的孩子防备心特别重，和原文中那个片面的真善美傻白甜主角受完全不是一回事儿，秦牧野手指一顿，没有删除照片，而是建立了一个命名为《白芸》的显眼文件夹，将这张无意中拍下的照片放了进去。
原作中，男配原本很厌恶这个毁了白芸一辈子的孩子，在他眼中，白洛书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恶，但是看到白洛书本人后，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白洛书和初见时的白芸几乎一模一样。
随着年龄增长，白洛书和男配记忆深处的白芸越相像，及至白洛书成年后，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白芸。
偏爱和私欲，皆源自求而不得且失控的执念。
对白芸的死满是愧疚的男配把白洛书当成了白芸的替代品，他将对白芸的保护欲一股脑的投射到白洛书身上，一刻不停地窥视和掌控着对方的生活，一步步将白洛书塑造成了记忆中白芸的模样。
等到白洛书成年，看着自己亲手打造出的另一个白芸，男配的感情彻底失控。
他那么想挽回白芸，想弥补曾经的缺憾，白洛书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察觉到了男配疯狂压抑的注视，当从母亲留下的书信中得知背后的真相，知道继父到底有多变态后。
因为少年时就扎根在心底的恐惧，他变得比萧瑾轩更恨这个继父。
于是，一直善良的白洛书答应了萧瑾轩的要求，利用了男配畸形的爱慕，将这个变态扭曲的继父彻底驱逐出了自己的世界。
剧情必须走下去，所以变态男配的罪行也得留下痕迹，可秦牧野又不是真正的变态，做不来把好端端的主角受养成替身的卑劣行径，为了立人设，他心神一动，便有了主意。
在主角受知道的情况下「偷拍」点照片，主动给自己的变态人设造出证据，把罪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如此一来，剧情主线就不会有大的变化了。
只需要等到白洛书成年后打开母亲的遗物，看到原身写给白芸的求爱信，他就会明白继父的偏爱究竟因何而来。
计划通√
拍完照片，秦牧野装装模作样地叫醒装睡的白洛书，让他在侧卧将就一下。
安顿好白洛书后，秦牧野回房后浏览了一阵没找到想要的书，遂打开购物软件买了几本。
想到白洛书身上穿着的校服，他按照萧瑾轩的尺码对比一下，确定了白洛书的衣物尺码，一口气给新继子买了几十套衣服。
春夏秋冬换洗衣物乃至上学用品，萧瑾轩有的白洛书全都数倍购置。
即使做不到原文中继父对萧瑾轩这个旧儿子一天打三顿，白洛书这个新儿子一天换三套衣服的偏心程度。
但保准能让萧瑾轩明天一睁眼，就能感受到旧儿子与新儿子之间的巨大差距。
萧瑾轩一觉睡到大天亮，洗漱之后，才感觉的确有哪里不对劲。
好一阵之后，他抬头看房顶。
大清早楼上的施工队就在敲敲打打，那声音吵得不行，他刚分化成alpha，倒没有体质明显提升的感觉，感到被吵得头昏脑涨。
揉了揉眼睛，昏昏沉沉地来到厨房，看到刚上桌在冒热气的蒸鸡蛋，他眼睛一亮，一屁股坐下来，扒拉过碗把蒸鸡蛋吃掉，嘴巴一抹，翘着二郎腿，对着厨房里就吆喝起来。
“爸，你今天蒸的鸡蛋有些老了啊，用勺子拍没有DuangDuang的晃，你这厨艺退步了了，赶明儿我给你露一手！对了，楼上在干嘛？”
厨房门打开，白洛书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嗫嚅道：“您好，施工队在动工，对不起……”
萧瑾轩脸一黑，赶忙放下得意晃荡的长腿。
没人的时候他会叫秦牧野爸爸，但凡有人，他的嘴就变得比死鸭子还硬，偏偏今天听到他这么叫的是个陌生的omega。
萧瑾轩刚要发火，但瞥了白洛书两眼，可算想起秦牧野之前叮嘱过，他要收养一个南部被战火波及的小可怜做儿子。
萧瑾轩为国读书两年多，现在的觉悟那叫一个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下地干活干的多了，也不再是端坐在象牙塔不知人间疾苦的作精，面对战火造成的孤儿也多了分同情，他摸摸鼻子，强行挽尊道：“你都被老秦收养了，你就得叫他爸，我是你哥，懂了吗？叫哥哥。”
白洛书没说话，只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萧瑾轩见状突然有些高兴，他不想在人前叫秦牧野爸爸，看到白洛书这倔强的模样，倒像是找到了同盟，不禁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老秦大清早这是去哪了？”
白洛书瞥了萧瑾轩一眼：“三楼，秦叔叔说要把三楼全部打通弄成一个大卧室，再做个衣帽间。”
“唉，三楼装修和老秦有什么关系？”萧瑾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白洛书微妙的看傻子似的注视下，他一拍脑门，猛地反应过来。
“我去，楼上也是我家的？老秦，你发财了？”
银行的债务是被追回了，可因为海外资产被制裁冻结，加上萧志铭生前将流动资金全部转移，哪怕没了债务，萧家一样成了空壳子，他们家哪里有钱买新房？
萧瑾轩也知道秦牧野另外开了一个公司，可公司才开多久，萧瑾轩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么快能赚到钱。
何况北城寸土寸金，能大手笔的买下楼上一层，老秦该不是中彩票了吧？
刚从楼上走下来的秦牧野被萧瑾轩的破锣嗓子吵得耳朵疼，他也没瞒着萧瑾轩：“刚买的，腾出来给洛书做卧室。”
“我呢，我呢？”萧瑾轩双目放光，老秦果然赚到了钱，刚上门的小柠檬都有新房子住了，他和老秦同甘共苦这么久，当然也该得到更好的礼物。
秦牧野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萧瑾轩暗示：“我卧薪尝胆苦学至今，中考还发挥出色，爸，你会奖励我一栋新房子吧？”
秦牧野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很无语，就差直接用眼神说「傻儿子，你在做梦」。
“再不济，爸，一辆车子该有的吧？”
“没有。”虽然这小子爸叫的欢，秦牧野还是毫不留情地击溃了萧瑾轩的幻想。
“为什么？”萧瑾轩不敢置信道，他到了变声期，加上刚分化成alpha，这把公鸭嗓子简直刺耳。
但是他本人这两年野惯了，丝毫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当即想要造反。
“没钱。”秦牧野直截了当道。
战争爆发后，他接连投资了几家军工行业，如今旗下公司突破技术难关，正在制造实用的最新型战机，钱全投进去还没盈利，为数不多的流动资金么……
全用来偏心白洛书了。
“不可能，你都给小柠檬买了一层楼做卧室，他甚至有独立的衣帽间，我怎么会没有，你骗我！”
萧瑾轩顿觉委屈，他吃苦耐劳这两年多不容易啊，凭什么小柠檬有新卧室，他连一根毛都得不到？
萧瑾轩在那里跳脚，白洛书唇瓣蠕动，下意识地想让出新卧室，秦牧野用一句话就摁灭了两人的念头。
“我原本也不想，可你对信息素反应太大，还厥过去了，我也不能把你们两继续放到一个屋里。”
原作中萧瑾轩分化迟，还一直藏着掖着，主角攻受就一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男配甚至不知道小渣攻早就偷偷标记了白洛书，两人还因为信息素匹配度很高闹出了不少麻烦事儿。
对了，在原作中，两人高中不好好学习，一直上演ABO版青春痛文学，白洛书甚至为小渣攻堕过几次胎……
一想到原作剧情，秦牧野这个年轻的老父亲心里就直咯噔。
绝对不能允许这两孩子早恋，绝对，不能！
此时萧瑾轩提前分化，对信息素反应强烈，白洛书对alpha有应激反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两人分层隔离开，哪怕见面，也必须得在自己和学校老师们的眼皮子底下。
“喔，是吗，是因为这个啊。”
萧瑾轩闻言神色一僵，觑了白洛书一眼，终于想到来，昨天，自己，就那么五体投地晕倒在了对方脚下。
糗大了！
萧瑾轩登时面红耳赤，捂着脸就往卧室缩：“挺好的，老秦，我支持你，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确很不方便，我今天头疼，就不出来了哈，你们慢慢聊。”
这个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最要面子的时候，即使缩回了房间，昨天的一切依旧像是电影一样在萧瑾轩脑中循环播放，想起自己出糗后还神经大条的让白洛书叫哥哥，萧瑾轩差点泪奔。
他再也不想看到小柠檬了！
第228章
? 继父12
◇
和解
萧瑾轩想把出糗的黑历史从大脑中清除, 他躲了白洛书大半个月，好不容易等到高中开学，逃一样来到新学校, 结果一进教室, 又看到了那个单薄瘦弱的人影。
萧瑾轩眼角抽搐，将书包放在最后一排，左右看看, 发现整个教室数他和白洛书来的最早，他溜溜达达来到白洛书身边, 做贼一样低下头, 像是对暗号一样快速道：“喂, 小柠檬，你怎么在这？”
“你不知道最新政策么，南城学生可在其他地区凭成绩入学，所以我就转到了北城一中。”白洛书低头整理书册。
萧瑾轩盯着白洛书看了一阵, 发觉白洛书和之前很不一样。
在家里的时候, 小柠檬像个一有风吹草动就竖起耳朵的小兔子，胆子小的可怜。
但是到了学校后, 白洛书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胆子大了, 说话不卡壳了, 人看起来也没聪明了不少。
想想也是，能进入这所高中的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 的确和蠢沾不上边, 萧瑾轩琢磨, 老秦怕是看成绩挑儿子呢, 这新儿子找的，也就比自己差一点。
刚想叮嘱白洛书不要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话还没出口，又有新同学走进来，萧瑾轩一惊，赶忙蹿到了最后排坐下。
好像被人看到他和白洛书说话，别人就会知道他之前出的糗一样。
白洛书无语。
萧瑾轩觉得他聪明，他现在倒有些怀疑，萧瑾轩的脑壳多少有点毛病。
两人相安无事，很快到了放学回家的时候。
放学铃响之后，萧瑾轩抬眼瞄坐在最前排的白洛书。
大清早老秦就拎着他的耳朵嘱咐要尊老爱幼，重点，爱幼，至于这个幼嘛，当然只有小柠檬一个。
萧瑾轩痛批老秦偏心眼，但实际上他也清楚，白洛书刚到北城的确需要向导，他胆子那么小，忘了回家的路回去又得哭鼻子。
到时候老秦还是要找自己谈话，权衡利弊，萧瑾轩便在角落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着白洛书一块儿回家。
可直到同班都走光了，白洛书也没动弹，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萧瑾轩正纳闷，突然走进来两个流里流气的板寸。
两人一进门就抬手拽白洛书：“他自己个儿在这里等着我们呢，走，拖出去，让这小东西和小云说道说道去。”
白洛书猝不及防就被两人拖了出去，萧瑾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那是白洛书以前的同学，但很快走廊里就传来那两人的嬉笑声和白洛书的怒斥。
“放开我！”
“嘿嘿嘿，居然又是个omega，软乎乎的，倒挺可爱。”
“omega最会给老师告状了，快捂住他的嘴。”
萧瑾轩这才知道那两人是找茬的，他撒丫子追上去，看见两人拽着拼命挣扎的白洛书进了拐弯处的体育器材室，房门很快就被关上。
等追过去房门已经被反锁，萧瑾轩想去找老师拿钥匙，可又不放心白洛书，正琢磨先喊一嗓子还是直接踹门时，器材室里提前等着的人开口了。
很阴柔的男声道：“就是你这个南城来的土包子抢了我在尖子班的名额？”
“什么？”被拖过来的白洛书不解。
穿着白色西装的omega少年扬起下巴，鄙夷道：“果然是个乡巴佬，一脸蠢相。你知不知道，我的东西，哪怕是我不要的都没人敢捡，你胆大包天，居然敢抢我的尖子班名额！”
门外的萧瑾轩听到这话，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房间里，一脸狂傲的白西装少年还没有住口，喋喋不休地把抓白洛书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北城一中是北城最好的高中，入学名额有限，教学质量最好的尖子班每年只录取中考成绩前五十的新生，庞云就是这一次中考的第五十名。
他正庆幸自己能进入尖子班时，突然冒出一个南城来的学生，他被从五十名被挤出，最后只分到了教学资源略差的平行班。
庞云一家都深信学习环境最重要的理论，当分班名录公布出来后，他气得半死，盯着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前五十名人名，很快就锁定了把自己挤出前五十名的白洛书。
放学他特意绕过来路过尖子班的教室，没想到这么巧，窗边只坐着一个白洛书，庞云当即决定给白洛书点颜色瞧瞧。
“你们两个，给我狠狠揍他，谁揍得狠，谁更有男子气概，我就做你们谁的男朋友！”庞云扬起下巴颐指气使道。
但将白洛书架过来的两个男生迟疑了。
“这，不好吧，这可是个很弱的omega唉，打坏他的话，他爸妈会来找事的。”
“就是，都在北城，能生出omega的都不是一般人吧，说不定……”
“屁！”庞云大怒，“你们以为他是像我们这样土生土长的北城人吗，他是从最偏远的南城山沟沟里出来的，我早让我当局长的舅舅查了，他妈前不久刚死，没爹不说，他妈还是个主动摘除了腺体，没有性别的怪物！”
“不准侮辱我妈妈！”白洛书闻言瞬间红了眼，他扑上去揪住庞云，直接和这个傲慢恶毒的omega少年扭打在一起。
庞云身边的两个跟班再无顾忌，他们饿狼一样扑向白洛书，抬手就要抽白洛书耳光。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
鼓捣了半天才用工具把门锁弄松的萧瑾轩喘着粗气冲进来，一人给了一脚，把三个行凶者踹翻后，他一把将白洛书捞在身后护住，深吸了一口气后，双臂环胸大声道：“只有懦夫才会对omega下手，你们两个就是懦夫！来，再给我打一个试试！对，还有你，缺男朋友是吧，欠扁是吧，有本事来和我打啊！”
萧瑾轩已经分化成了alpha，比同龄人高大半个头，古铜色的皮肤，只是站在那里就压迫感十足。
他释放出信息素，强势的alpha信息素压制得两个板寸不能动弹分毫，庞云也惊恐地看着萧瑾轩，眼中甚至盈上了一层水光。
“软蛋，懦夫，要是再敢欺负同学，我不光要打你们，还要告诉老师，让你们处分退学！”
萧瑾轩撂下狠话后，扯着白洛书快步离开了器材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洛书一直沉默着，过了好一阵，他才声音沙哑道：“谢谢。”
“老秦要我照顾好你，不然就不给我零用钱。我警告你啊，不准告诉别人你和我的关系，也不准把这些破事告诉老秦！”
萧瑾轩昂着脑袋道。
帮白洛书根本不是他有多勇敢，只是听到庞云提到了白洛书母亲去世，萧瑾轩想起了两年前父亲刚去世的时候。
于是他脑袋一热就冲了出去。
“谢谢，我知道了。”白洛书抬头看向萧瑾轩，这次他的眼神没有躲闪，茶色的眸子清澈如洗，敛入天边落日的余晖。
他羡慕地想，萧瑾轩和秦叔叔父子之间的感情真好啊。
白洛书觉得自己如此幸运才会遇到他们，他明白萧瑾轩一直怕他抢走秦叔叔。
但秦叔叔终究只是秦叔叔，他不会叫秦叔叔叔是爸爸，以此来告诫自己，他不能和萧瑾轩抢夺任何东西。
他知道失去亲人有多痛苦，秦叔叔对他好一分，萧瑾轩帮他一次，他就欠下一分恩情。他帮不了秦叔叔，只能在萧瑾轩身上回报两分，他会好好和萧瑾轩相处，直到他长大，有能力报答他们。
白洛书的眸子很清澈，清澈到清晰地倒映出萧瑾轩的面孔。
和白洛书对视一眼，萧瑾轩愣了一下，他猛地扭过头，揉了揉微微发热的耳朵道：“随你。”
两人气氛和缓了不少，还添了几分古怪，等两人回到家，看到秦牧野，萧瑾轩不知为何反应剧烈地和白洛书拉开距离。
白洛书的态度也挺诡异，看着人高马大的萧瑾轩竟一脸纵容，隐约有了两分原作中被渣攻迷了心窍的青春痛文学受害者的模样。
正看报纸的秦牧野眼皮一跳。
这才上了一天学，两个小屁孩就有些不对劲，难道，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一想到原剧情，秦牧野的危机感更加强烈。
原作中小渣攻查到继父和白芸的往事后，就把白洛书当成了一个复仇工具。
他并不喜欢白洛书，却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出现了结合热，好奇之下，小渣攻用花言巧语蛊惑白洛书，利用白洛书对他的怜悯和爱护，连哄带骗标记了白洛书。
白洛书什么都不懂，被对方用信息素支配偷尝了禁果，两个小屁孩哪有什么常识，几次荒唐，白洛书高中就意外怀孕，还被和萧瑾轩暧昧的炮灰男配omega推倒流产，甚至因此被退学。
遭遇这些的白洛书和男配记忆中那个笑容破碎的温柔少女何其相似，白芸少女时期遇到歹人被强迫怀孕，男配不止一次的想过。
如果白芸当初流产了该多好，破碎的白芸不被其他人接受，也不会再嫌弃他的身份，只有他会爱白芸，他和白芸便有了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他的白芸，不在了。
沉浸在过往中无法挣脱，再看到同样遭遇的白洛书，男配越发魔怔，彻底将白洛书当成了白芸。
因为自身信息素很特殊，男配嗅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他丝毫没察觉两个少年的猫腻儿，他发狂般的寻找着让白洛书怀孕的罪魁祸首，扬言要亲手杀了对方。
《非法恋爱症候群》是一本渣攻贱受文，白洛书有多惨，渣攻就能有多渣，所以，男配注定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第229章
? 继父13
◇
危机四伏
在男配发疯显示占有欲的时候, 白洛书心惊胆战，他本性善良，不会故意污蔑别人, 但不巧的是, 在继父发疯的时候，他刚看到了继父写给母亲的信件，也发现了继父的意图。
知道继父这些年竟是把自己当成母亲的替身, 变态到想侵占他后，他根本不敢说出实话。
在白洛书眼中, 萧瑾轩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 哪怕萧瑾轩才是让自己遭受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为了保护处于弱势的萧瑾轩，他还是按照萧瑾轩的吩咐，撒谎说自己是被一个陌生的成年alpha欺辱了，对方位高权重, 根本没人能为自己报仇。
男配得知这个虚假的真相后, 再次怯懦的退缩了。
他怀疑动手的是顾弈旸，对方恨萧志铭，恨萧瑾轩, 还极为厌恶自己，曾不止一次表示过要闹得他们一家鸡犬不宁, 自己身边符合位高权重的alpha就只有一个顾弈旸, 男配不敢和军部少将对上，此事便不了了之。
渣攻躲在暗处看着这场他亲手挑起的闹剧, 用伤害白洛书的方式刺激着自己最怨恨的人, 看着对方如小丑一样暴怒不甘, 却还是觉得不解气。
无意中听到男配打电话质问顾弈旸为什么要那么做, 渣攻突然有了一个新思路。
那个莫须有的施暴者，就在渣攻的运作下就成了顾弈旸。
后来，被污蔑的男配终于发现白洛书究竟有多么厌憎自己，他万念俱灰，竟亲口指认了顾弈旸就是合谋，他想为记忆中的白芸伸张正义，但至死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在主角攻受眼中就是笑话。
连穷途末路时那自以为是的深情都令他们作呕。
剧情发展到现在，白洛书该看清楚继父邪恶的真面目，也为了防止剧情推动下白洛书真的和萧瑾轩上演青春痛文学，秦牧野就决定祭出杀手锏。
他放下报纸，沉声道：“瑾轩，你先吃饭。洛书，你来我的书房，我需要和你谈谈。”
“好的，秦叔叔。”白洛书乖巧道，秦牧野带着白洛书来到书房，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铂金环扣。
秦牧野神情严肃地将环扣递给白洛书。
“你是一个omega，在陌生的地方会遇到种种危险，不怀好意的罪犯，反社会人格，甚至，一旦你服用的抑制剂失效，一些alpha也会发疯试图标记你，所以，我为你量身定做了这个追踪器。”
白洛书闻言瞳孔一缩。
“追踪器能实时监测你的状况，一旦你的信息素泄露或者体征不正常，脚环就会将信息发到我这头的接收器上，你得把它戴好。”
白洛书接住轻薄的环扣，鸦羽似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唇瓣慢慢失去了血色。
秦叔叔为什么特意给自己做一个追踪器？
是因为知道他这些时日的遭遇了吗，那些他根本不敢被别人知道，发誓要烂在心里的阴翳，还是被发现了。
白洛书身躯颤抖，想起了之前母亲的所谓好友对自己的辱骂和虐打。
白洛书本该能被忘却那些可怕的事情，那不是他的错，他问心无愧，可是随之而来的谩骂和责打，却让他再也无法正视原本的自己。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他的错，他真的错了吗，他的性别，原来竟是他的原罪么？
那些腌臜的、侮辱人的字眼，彻底摧毁了一个心智还没发育成熟的少年的心，只是想起那些谩骂指责，他就浑身颤抖，几乎想要哀求秦牧野不要抛弃和厌恶自己，他根本没做过那种事，他不是会故意勾引alpha的不堪omega。
就在这时，秦牧野开口了。
“omega和alpha之间体质差距过大，这是事实。我知道你的母亲教导过你该如何保护自己，但是孩子，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施暴的那些人，他们的父亲可不会教导他们如何不去伤害别人。我不想你被那些渣滓伤害，只能想办法预防。脚环贴合皮肤不易发觉，为了预防歹人取下，戴上就不能打开，这样我就能时时知道你的情况，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尽快赶到你身边。”
白洛书猛地抬起头，嘴唇蠕动一阵：“叔叔……”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白洛书哭了，少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让心底积累的委屈和痛苦随着泪水从心底流出。
秦牧野抽出纸巾递给白洛书，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扭头看向窗外，让白洛书用哭泣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男配对白洛书变态的占有欲是白洛书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他本就敏感不安，帮助萧瑾轩是他实现自我的价值的方式，所以即使遭遇了那些，他也不会怨恨萧瑾轩。
加上心理不成熟的时候，萧瑾轩还一直洗脑操控他，男配的变态掌控欲彻底激化了心底的不安全感，看似乖巧的少年因此和继父有了深深地隔阂。
不能打开的金属脚环，在白洛书看来是另一种形式的qiu禁和侵占，每次看到脚上的脚环，他就会不断提醒自己，要带着萧瑾轩摆脱继父的掌控。
事实上白洛书的戒备并不是错觉，男配给白洛书的就是一个代表所有物的隐形镣铐。
这是剧情中必须要给白洛书的道具，不给还不行，思及主角受遭受的种种，秦牧野便将剧情道具改造一番，加载芯片制造成了保护白洛书的智能防护器。
脚环内部安装着军用级别的高级芯片，还配备强效抑制剂和麻醉剂发射枪。
如果白洛书遭遇了危险而秦牧野无法及时赶到，脚环就会发射麻醉针麻醉歹徒，以此保证白洛书的安全。
如此一来，原作中信息素失控未成年怀孕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一旦白洛书激素出现波动，有信息素逸散问题，抑制剂就会被注射入体内，防止意外发生。
一个脚环就能扼杀大部分危险，但看白洛书哭得这么难受，显然是打心眼里拒绝这无形的镣铐，为了让白洛书好受一点，等他不哭后，秦牧野解释了一下追踪器为什么要做成脚环的样式。
“你们学校不允许学生佩戴饰品，无论是手表还是项链都不方便，现在天气开始转凉，穿长裤的话，脚环就不会有影响。
所以我把追踪器做成了脚环的样式，如果不喜欢这种样式，也可以修改成你喜欢的造型。”
白洛书擦掉眼泪，眼眶通红道：“谢谢您，秦叔叔。”
秦叔叔真是个好人，从不提起自己遭遇的那些不堪，甚至连萧瑾轩都不知道他的这些伤疤，保护了他那几近于无的尊严后，还面面俱到的考虑到了他的需求，明明，他只是个寄人篱下被施舍的人。
妈妈的另一个朋友只是带他来到北城就自诩救命恩人，抢走了妈妈的遗产做报酬不说，还放任他的儿子欺辱诽谤自己，和他毫无关系的秦叔叔为什么能对自己这么好？
秦叔叔根本没有照顾自己的责任，但他还是为自己做到了这个份上，哪怕是亲生的父亲，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吧。
何况，他还从母亲好友的辱骂中得知，他的生父到底是个什么垃圾。
白洛书看似柔软怯懦，实则清醒又冷漠。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他对身边所有人都有了防备，他厌憎这个可怕的世界，厌憎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来到秦牧野身边，也一直心怀戒备伪装着自己，他将恩情和防备计算的很清楚，直到此时，他心上的坚冰才开始融化。
眼看主角受被气哭了还要忍住泪水感谢自己，秦牧野放缓声音：“要是觉得麻烦，等天冷了再戴也没关系。”
白洛书抬起头，眼神腼腆又羞涩，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后，白洛书换了身衣服，还特意套了条遮住脚踝的长裤。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萧瑾轩看着白洛书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休闲服，不禁有些嫉妒，他咯吱咯吱嚼着脆骨，伸脚踢向白洛书：“小柠檬，你是不是有洁癖啊，老秦刚给你买的新校服，穿了都没一天就换了？”
可把这小子金贵的，他的每一套衣服都顶自己十套，结果这小子还一天两套，萧家没破产之前自己可没这么败家过！
他的脚尖还没碰到白洛书，桌子下的长腿就轻轻躲开，白洛书动了动脚，察觉到和脚腕贴合的金属追踪器紧贴着皮肤，心中一暖，忍不住抬起头来，露出浅笑。
“因为我高兴，我乐意。”
“嚯，你还学会顶嘴了？”萧瑾轩惊愕道，“胆子肥了啊，说，谁给你的胆子？”
白洛书唇瓣一抿，看了眼进餐的秦牧野，低下头端起碗，笑容越发羞涩。
“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老秦还有谁。”萧瑾轩明了，也不知老秦和白洛书说了什么，一会儿功夫，没嘴葫芦就长了嘴，这可真新鲜。
吃完饭，秦牧野给顾弈旸打了个电话。
联盟军队还在南部抵御侵略者，顾弈旸驻守的缓冲区已经沦为战区。
虽然那里的状况比白洛书所在的南城好很多，但战争一旦开始，兵荒马乱的，没有谁能真的安稳。
联邦六年前被顾弈旸带兵击溃，为了一雪前耻，这一次主力军就冲着顾弈旸而来。
不仅如此，敌军还打起了舆论战，第一帝国大肆宣扬顾弈旸有了联邦少将的头衔后真的和联邦勾结，这样的污蔑又被一些得到联盟和联邦资助的反贼媒体大肆宣扬，顾弈旸便遭到了质疑。
顾弈旸太年轻了，还不到30岁的少将，从声名鹊起到现在临阵挂帅，不知多少人眼红他嫉妒他，其中更不乏顾弈旸曾经的上司和同学。
那些人觉得顾弈旸能做少将，他们就也能，此时联盟占据上风，不知多少少投机分子想趁机捞取功名，他们上蹿下跳，附和帝国散布的质疑声开始疯狂带节奏，想取代顾弈旸趁机在战场上捞个功名。
虽然大部分人很理智，带节奏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时的抹黑和质疑会为日后埋下祸根。
那些魑魅魍魉最终得逞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0章
? 继父14
◇
胜利
一直有声音在诽谤顾弈旸, 加之顾弈旸本就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好人，性子张狂行事随心所欲，战争结束后, 越来越多的人听信谣言质疑起顾弈旸, 是故，顾弈旸被男配指证后，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他曾对无辜者施以暴行。
秦牧野翻了翻《非法恋爱症候群》原作, 注意到了原文中很不起眼的一句话。
——即使是敬仰顾弈旸的军士们，此时在法庭上也无法为他们的元帅辩驳, 因为他们都亲眼看见过, 还是少将的alpha结合热发作时失控的模样……
结合热发作, 失控。
算算时间，顾弈旸从少将升职为少帅，还需要不足两月。
不久后，第一帝国的军队全部进入战场, 联盟原本的主帅被流弹击中受伤, 联盟军队也受到影响，连吃了几次败仗。
各方战线中，唯有顾弈旸带领的军队一直高歌猛进, 因为他出色的战场指挥能力，联盟军部便越级将他任命为少帅, 让顾弈旸接管军队指挥权。
秦牧野和顾弈旸一直有联系, 知道他此时并没有任何结合热出现的反应，但是, 万一出了纰漏呢？
电话拨通后, 顾弈旸明显有些意外, 他的声音疲惫但清冷：“我没有事, 你不用操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秦牧野还是不放心。
报纸上最新的战情通报中，第一帝国主力军已经开始加入战场，与此同时还有南部地区失守沦陷的噩耗。照这些信息来看，顾弈旸在战场上结合热发作的时间也在逐渐逼近。
结合后面被指证侮辱omega后他下属的反应，秦牧野猜测，很可能失控的顾弈旸在众目睽睽下，的确对某个omega做出了可怕的事情。
“我们公司研发出了新产品，刚通过军部测试，很快就要运往战场。你等着我，今天晚上飞机起飞，我负责运送，正好去看看你。”
秦牧野对顾弈旸道。
顾弈旸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道：“不行，战场上太危险了。”
他很久没见过秦牧野了，这两年一直用秦牧野的信息素缓解结合热，秦牧野的气息一直包裹着他，虽然分隔两地，但悄然间，两人就熟稔起来。
甚至，对顾弈旸来说，那个人已经不止是熟稔的程度。
不知什么时候，不该爱慕的人在心上扎了根，顾弈旸无法将这种恋慕诉诸于口，alpha和alpha本不该相爱结合，他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能乱想，但此时听到秦牧野要来见自己，他的心情还是起了波澜。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道：“可我想见你，等着我。”
顾弈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此时门外响起轰炸声，他只来得及说「你不能来」，便挂断电话急匆匆地赶往指挥室。
几个小时后。
炮火冲散了白雾，敌军的飞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投下大量和炸弹，大片森林化为了火海，密集的炮灰压制下，士兵们不得不暂时退回驻扎的军营。
山中环境特殊，树木和白雾都增加了作战难度，联盟军队还要顾及没能完全撤退的平民，不能随意开炮。
但敌军没有这些顾虑，肆无忌惮地空投轰炸，联盟军队便被对面压制住。
肆虐的炮弹摧毁了指挥所，顾弈旸身上满是流弹划出的伤痕，为了救一个士兵，他的胳膊被炸伤，简单包扎后顾弈旸就来到战场指挥，随行的卫兵忍不住道：“少将，联邦和帝国的军队已经汇合，他们用最新式的武器一路轰炸，我们还是撤退吧。”
飞机的轰鸣声响起，不知从哪里震起的弹片擦着顾弈旸的脸飞过，他眯了眯眼，擦掉从眼尾淌下的血迹，目光冷冽带着煞气。
“我们撤退后，遭受袭击的就是平民，军队尚且能用武器炮火压制反击，但平民呢？”
会在炮火下成为灰烬。
只有尽快击落敌人的飞机，反推到联邦境内划出的那片缓冲带，才能保证本国国民安全。
“少将，您是指挥官，前线军队作战反击就好，会有士兵将民众保护转移走，您也到后方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
其他卫兵也纷纷劝道。
顾弈旸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要是怕死，就换不怕死的来。作为指挥官，在前线才能知道敌人的战力，再根据实际战况分析评估战况，这是战场指挥官的基本素养，别让我再听到指挥官要先撤退的胡话！”
顾弈旸的语气并不严厉，但话音一落，随行卫兵全都涨红了脸，他们齐齐立正敬礼：“遵命，少将，我们会和您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们将誓死保卫国家和人民！”
顾弈旸颔首。
“好！很好！大家都留心，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卫兵，通知后勤准备雨具，炮弹扬起的粉尘会积聚水汽，山里很快就会下大雨，雨水会浇灭山火，大家再坚持一下。这个季节有很大概率落冰雹，这样会大大增加行军难度，让各部门提前做好准备，我们要在天黑前将阵线推进到平原地带。”
联盟军队顶着炮火缓慢推进。
夜色渐浓，山间雾气越发浓重，敌军也知道绝对不能让联盟军队来到平原上，在入夜之前又开始疯狂轰炸。
山间坦克无法行进，联盟的空军开战后才从后方飞来支援，但上空已经被敌军早早占领，联盟战机起飞后又被山中雾气干扰，很快被敌军战机锁定围剿，战机和坦克全都用不了，只能靠步兵和炮兵顶着。
在密集的炮火围攻下，联盟军队推进速度越来越慢。
就在这时，天空尽头突然传来密集的轰鸣声。
士兵们抬头看去。
“天哪，那是什么？”
“好多小黑点，是被惊动迁徙的鸦群吗？”
“不是，乌鸦不可能飞的这么快。那些好像是……飞机？”
视线尽头，无数战机飞速掠过，等接近战区，那些战机一秒改变方向，成直角灵巧又快速地冲向上方，以刁钻的角度直接冲入了敌方战机阵营。
这些小型战机速度太快，机身比军部最新型的战机缩水了十几倍。
虽然造型比士兵们见过的所有战斗机都高级，可这种战机太小了，根本容纳不了飞行员。
这种东西出现在战场有什么用？
就在众人纳罕时，眨眼的功夫，那些奇怪的战机就消失在敌方战机群中，有军官大惊失色道：“这不会是联邦和帝国干扰我们的侦查器吧？”
但也有人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战机是从我们驻地的方向飞来的，之前不是接到信息，说军工厂要运送一批新式战机协助我们吗？恐怕这就是了。”
“这些机子这么小，像玩具一样，能干吗？”
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下，那些速度极快的小型战机就狠狠撞向了敌军战斗机的发动机。
“轰——”
“轰隆——”
火光映红了天空，爆炸声接连响起，只是一会儿功夫，原本锁定联盟军队狂轰滥炸的敌军飞机折损了一大半。
从没见过这种战机应用方式的敌我双方军队都懵了。
这玩意不是骚扰对方战斗的，居然是用来损毁敌机的？
顾弈旸喉结微微一滚：“是无人机。”
这就是秦牧野两年前和军部谈合作，要求军方资助时提出制造的军用无人机。
一开始，所有军工巨头都把秦牧野的提议当成了笑话，灵敏度那么高，还要配备智能导航系统，能精准锁定敌方，秦牧野怕不是电影看多了。
不需要人力操控的战机是科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连人工智能都只是一个大胆到离谱的假想，人们哪里敢想象无人机真的会被制造出来？
然而，只是短短两年，当初被群嘲的无人机方案就变成了现实。
顾弈旸看着在天空快速穿梭的战机，心脏剧烈的鼓动着——毫无疑问，这种武器的出现会彻底改变现代战争，也会重新架构世界格局。要是联邦和帝国知道联盟有这样的大杀器，他们还敢主动挑衅联盟么？
不敢。
仅仅是军事威慑，都足够让越发落魄的帝国和联邦高层吓破胆。
但对联盟来说，现在有了无人机群，士兵伤亡大大减少，他们终于可以放手反击侵略者了！
无人机初次应用于战争中，联邦和帝国毫无防备，敌军飞机被锁定攻击，当场坠毁了一半，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响彻，随即，暴雨夹着鹅蛋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
敌机方才一直在云层之上盘旋，本不会被冰雹影响，但无人机出现后，敌军彻底乱了阵脚，战机受损只能减速下降，冰雹落下对他们无异于雪上加霜，很快，敌军战机就全部失去了战斗力，接连落到了联盟范围内。
然后就被连飞机带驾驶员全部俘虏了。
联盟这边早有准备，并没被冰雹影响，没有敌机在在上空侵袭后，士兵们士气高涨，无人机在前方探路，士兵们换上装备，几个小时就将战线推到了平原深处，还一口气端了联邦在平原上的军事据点。
联盟军队胜利的太过容易，几乎没什么伤亡就彻底攻占了敌方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直到驻扎到大楼里，跟着顾弈旸清点战利品时士兵们还有晕乎。
“这就，赢了？”
“少将还说天黑推进到平原，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平原边界，住在联邦的指挥大楼里可真特么爽！”
一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直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有庆幸，但更多的是对逝去的战友们的哀悼。
战争阴影从未褪去，但此时用最小的伤亡换取全胜，无疑让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欺压的联盟军出了一口恶气。
一行人有的唱歌，有的拿着战友的遗物悄悄抹眼泪，几位指挥官则抱着捡回来的破损无人机不断打量。
“少将，这次立下大功的可不是我们，是这些宝贝机子啊，要是机器也能领功勋，这些小东西一定能被评个一等功！”
“那是，这可都是宝贝蛋蛋呐！”
顾弈旸闻言笑了，他看了眼手机，抬手拉开房门：“机器评不了一等功，但研究出无人机的人能。秦先生，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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