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穿书) > 第204章 第两百零四章 火殛回魂(39)
    景桃不答反笑:“世子爷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既是如此,那就跟官府走一趟罢。”


    言讫,她款然示意劲衣使一眼,因佩挂有腰牌,一众劲衣使认准了符牌,迅疾领过命来,不出多时,便将人团团围拢,押解回京。


    尹隐心中惕凛,死死护着傅氏和尹放,就怕母亲一旦落入官府之手,便会被用刑逼供,出谋划策的是他,寻替死鬼的是他,欺瞒官府的也是他,母亲什么事都没有做,尹放也是他教唆的,官府要抓人也就罢了,为何连他们二人也要抓!


    腰悬绣刀的劲衣使,一派整顿有素之势,身行如飞梭,如一张罗网,在人周遭无声铺开,教他们无处遁行,纵使尹隐和尹放身上皆藏有刀器,但二人哪里是官兵的对手,下五除二就被捆押了住,分别押上了马车。


    临上马车前,尹隐回首看向了这一处隐秘的别庄一眼,原先称恙不起的杜盐运使杜钧,此际出现在了宅院门前,正在躬身拱手,与京兆府尹桑念低声叙话,一众衙差恭侍在侧。


    似是觉察了尹隐的眼神注视,杜钧视线投落而来,露出了愧怍又不忍的神色。


    早在世子爷的马车抵达的半个时辰前,官府已经寻觅至此处,迅疾封抄了此处,庄子边边隅隅都设下了兵卒衙差,杜钧被告知,若不想扣上窝藏罪犯的污帽,一切皆遵官府之命行事。


    计划已经败露,杜钧也不太想淌这份浑水,纵使是庆元侯昔日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又当如何?他的嫡长子为了自己的母亲,居然干出如此荒唐之事,委实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活该被抓!


    被押进马车之前,母子人面色各异。幺子尹放面露一丝茫然与迷惘,他的兄长素来是成竹在胸,行事万无一失,官府为何会窥破他的计策?


    他一切都听兄长的嘱令行事,从未想过他会被这么多官兵抓走!他是个纨绔,终究年岁尚浅,一心想着事成之后,官府查不下去了,他又能过会纨绔的娇养时日,但他错了,官府查下去了,还查了个彻彻底底。


    缴获他们的人,是武安侯的御赐女仵作,若被武安侯的人擒获住,最后自然被赐的罪肯定不轻,轻则削官流徙,重则午门斩首。


    尹放觉得自己还如此年轻,他可不想蹲牢狱,不想被流徙,更不想被斩首,国子学还没上完,功名还没考下来,他也没尝试过做官是个什么滋味。尹放被赐刑赐罪的恐惧笼罩住,一霎地后颈处皆是黏腻而薄湿的冷汗,他瞬即止了步,侧眸过去,喊住了押向前一辆马车的尹隐,颤着声:“哥哥,我们会被赐罪吗?”


    尹隐蓦地止歇了步,他戴着手枷,袖笼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沉默了良久,适才道:“放心,有愚兄在,你和母亲皆会平安无恙。”


    “平安无恙?”尹放似是听到了一桩笑闻,倏然之间,笑意敛住,他刚刚问长兄这个问题时,长兄沉默了,正是这一份沉默,让尹放陷入失控的惊惶之中。


    “你又在诓瞒我,之前你承诺好的,我们不会被官府抓走,可现在,我们被抓了。”尹放的脸上沉下了一丝霾意,“被押解回衙门,我们还会被关入暗牢,会被传讯审问,我们还会被流徙!”


    话至尾梢,尹放的字字句句皆若硬邦邦的石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砸在听者的心上。


    周遭的劲衣使听罢,欲要制止,景桃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吵。”指不定能掉落诸多有用的线索。


    不远处的傅氏听到此话,眸色蘸染了几分悲戚之色:“放儿……”


    尹隐皱了皱眉:“尹放,你莫忘了,我们都姓尹,是一个家。”


    “是啊,我知道我们都姓尹,但长兄又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若想保全这个家,为何还要帮母亲逃离侯府?一直让母亲乖乖顺顺待在父亲身边,不好吗?哪个身为人母的女子没被男人打过呢?你救母亲逃脱,根本是因为你对母亲生了邪念?!”


    此话如一声惊堂木,拍落了雪日里的岑寂,傅氏脸色苍白若纸,眼眶已经晕红了,尹隐面色难看之极,沉声叱道:“尹放!”


    “兄长若未为了一己之私,我也不会受到这番牵累!”尹放说着,被赐罪的惶遽已经深笼罩住了他,他难以自抑地抱着头。


    “之前是兄长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什么事都不会有,我还能继续潇洒快意,我还能去琼林山曲水流觞,去仙庙食府吃烧鸡,去国子学继续念书,去琅琊馆与乌衣子弟玩蹴鞠,可现在,全都没了!”


    尹放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根本沉不住气,当初他极是同情母亲傅氏的遭际,遂此,尹隐让他干什么,他便是干什么,只消能助母亲脱离苦海就好,据闻只消让一个卑贱的酒博士去替死,这般一个人死了,官府势必也不会追查起来。


    他从不知道这是谋害人命,一个下九流的人死了,死不足惜,诸多宅邸里殴打下人致死,乃是常有之事,为何偏偏落在他身上,就成了谋害人命?


    尹隐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最终长长的低叹了一声:“愚兄对不起你。”


    尹放冷冽地嗤笑了一声,连名带姓地地喊了兄长的名字:“尹隐,我恨你。”


    他也恨母亲,恨母亲的羸弱,恨一个弱女子的无能。当然,他也恨那个死去的昏庸父亲。


    人最后押解回京,路途的大雪,自天际缓然飘扬,雪声瓢泼,一路马蹄声碎,回到京师衙门之时已然到了傍午时分,悬挂于东隅的金乌,此际庶几沉落在西山,日头偏黯了下来。


    把尹隐、尹放和傅氏人带回来后,因物证、人证俱全,剩下的繁琐审人之事,只消交给桑念和端木庆来就好。第二宗火殛案,又可以拆分为两宗命案,傅氏假死案与庆元侯被捅案。


    整座京兆府一夜都在加班加点,着手先将傅氏假死案告破。


    景桃颠沛了一整日,抵夜之时,竟是毫无困意,当桑念坐在公堂上的太师椅审人之时,她和文才立在一排皂隶后边,静静地旁听。


    首先审讯的是尹放,他是最容易审问的一个人,当他被从幽州捉回来时,心理防线已然崩溃,桑念问他一句,他答一句,未敢有丝毫的隐瞒。


    火殛那一夜,尹隐所做之事,不过两桩,一桩事是暗中确保喜儿的尸首是否处理干净,一桩事体是护送傅氏顺利从府院的后门逃脱。


    第二桩事体,他完成得漂漂亮亮,大火生得极为突然,人心戚戚惶惶,府内诸人皆是碌于救火,亦或是逃命,无人能觉察他的具体行踪。虽说父亲的渊竹阁大火起得突然,但他那时管不了的那么多,率先将母亲护送出府。


    第一桩事体,他漏算了一步,棋差一着,大火将喜儿的尸首烧得面目全非,但居然还将她的遗物留存在了柴房里,还留下了致命的线索。


    他更不曾预想过,喜儿这个替死鬼居然还有亲妹妹。


    “……火殛案发的第二日,那掌柜的亲自前来打探喜儿的下落,问的是朱颜,那时,掌柜还带着一个人过来,是生着与喜儿一模一样面孔的女子,自称雀缇,是喜儿的双生妹妹,说是锦绣阁的侍婢,这引起了罪民的警惕,罪民暗自猜想雀缇会不会怀疑。


    “自那日起,罪民遣人跟踪雀缇,发现她有日夜半竟去柴房,不知是在寻些什么。罪民差人紧紧盯着,来人禀告说雀缇想要找些什么东西,有些急的样子,但遍寻无获。”


    “自那时起,罪民开始生疑,怀疑喜儿会不会在柴房里留些什么证据,若是被她寻着了证据,那便会给罪民留下把柄,于是罪民与兄长商量了一番,兄长暗中派人去追查喜儿的身世与把柄,而罪民则需去柴房一趟,把喜儿落下的线索抹煞掉。”


    “火殛案的第日,罪民去了柴房一趟,远远就发现侯府的马厩里多了两匹马,罪民怀疑是雀缇带了人来查柴房,便一路搜掠直取柴房,却不想雀缇没在里中,恰恰相反,罪民碰到的是景仵作和叶仵作二人。”


    话至此处,原是旁听的景桃,蓦觉尹放的视线幽幽落在了她身上。


    原来,那一日,他早发现藏在柴房内的人,是她们二人。


    “罪民害怕物证被景仵作与叶仵作寻到,亦又不欲打草惊蛇,想着雀缇寻物证如此多日,一样也没寻到,可能物证是子虚乌有之物,罪民就离开柴房。


    “那时,赶巧收到了兄长的口信,说他已经寻到了雀缇的把柄了,雀缇的把柄就是父亲被捅案。罪民听闻兹事,委实震愕,父亲莫非是被雀缇害死的?”


    “罪民借由买布的幌子,将雀缇从锦绣阁骗了出来,见她带入喜来顺客栈。兄长与雀缇做了一笔交易,他手上有雀缇弑害父亲的罪证,他可以不揭发雀缇,前提是雀缇不要再继续寻找亲姐姐的下落。”


    景桃想起来,那一日她去锦绣阁寻雀缇之时,阁主确乎说了雀缇被尹四爷使唤至客栈了。


    只不过,世子爷和尹四爷抵今为止,是不是都认为雀缇,就是雀缇姑娘本人?


    “你适才说尹隐寻到了雀缇弑害侯爷的罪证,具体是指什么?”桑念凝声问道。


    “这个……罪民就不太晓得了。”尹放迷惘地摇了摇头,“只不过,当雀缇被抓去衙门审讯之时,兄长就差人将罪证送去衙门了,说是为怕雀缇会不打自招,决意先斩后奏,先用罪证压她一截,让她有口难言。”


    景桃忽地想起了什么。


    雀缇被押入退思堂之时,好巧不巧地,景桃便收到了一份极为齐全的罪状书,里中囊括了雀缇与喜儿二人的身世、遭际、祖籍何地。


    她们二人有个共通之处,乃是州府遗孤,被歹人收养,而歹人与庆元侯交情甚厚,母亲被歹人害死后,姊妹俩嫉恶如仇,在京中有了新的落脚地,开始着手谋害庆元侯。


    会收到如此精细的一份罪状书,那时景桃居然也忘记去询问来源了,没想到会是尹隐做的。


    凭尹隐在京畿之中的人脉与势力,想要捞什么线索捞不着?


    桑念眸光微闪,陷入了一通思索,良久才问道:“如此,尹隐和你是知晓弑父的元凶是谁,为何又要将罪咎推至尹遇身上?”


    尹放垂落脑袋,“兄长说了,除非万不得已,不能将雀缇供出来,而哥是房庶出之子,却会同我争夺封荫侯位,如果借由此一桩命案,可以将他一举除掉,亦无不可。”


    公堂之上一派静默。


    尹隐果真是个狠人。


    为了彻底护住傅氏,在雀缇可能告发他之前,他快一步可以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甚至将自己的弟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偏偏尹放又是个没脑子的纨绔,听什么就做什么,虽说有一片孝心吧,还是终究被尹隐利用了。


    尹放被押下去之前,万分不甘地对桑念道:“大人,我真真切切是无辜的,我没什么坏事都没干,一切都是兄长在唆使……”


    不消尹放说完,桑念阻断他:“亏你在国子监读了两年学,《大熙律法》背过一轮没有?你没杀喜儿,但知情而不报,还窝藏罪犯,此两宗行为足够判你的罪了,你还不知悔改,自诩无辜,若是世人皆按你这般作想,世道岂不乱套了?”


    一听闻要判罪,尹放如罹雷殛,嘴唇苍白,他堂堂一个公子哥儿被判罪,罪名是要贴公告栏的,要是被那些同窗见着了,岂不会狠狠笑话他?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尹放匍匐在地,因为不愿接受自己身陷缧绁的事实,他以头抢地:“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兄长强迫的!我只有十六岁,我能犯什么事,求官爷轻饶!要罚就罚兄长好了,我是被牵累的!”


    因为磕头磕得过猛,尹放的额庭被冰冷的地砖磕出了血来。


    端木庆见尹放似是疯怔了,连忙遣两位衙役押住了尹放,将他连拖带拽得押回暗牢。


    箭漏还在滴答作响,约莫是一更天了,夜露结成了冰霜,几位衙差兀自去添了炉子,桑念揉了揉太阳穴,近旁的司务给他递了一盏醒神茶,他浅啜了一口,又宣:“将傅氏带上来。”


    少时,傅氏便被押上来了。


    檐角处的油灯吹得一晃一晃的,众人屏住了呼吸,景桃见着她着一身素白无华的素衣跪伏在堂上,面容端雅素白,千青丝垂肩,仪姿卓雅脱俗,纵使是阶下囚,但她骨子里的闺阁气势仍在。


    这一位曾经被大火烧死的女子,今刻却是跪立在公堂之上。


    不少不知情的衙差议论纷纷,傅氏不是死了么,怎的竟会出现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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