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刑先生, 您现在不能提前出院。”


    护士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个伤情未愈男人有些无奈。


    后者却仍然坚持。


    “我已经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按照腿骨修复规律, 剩下的时间回家调养就可以。”刑向寒说。


    手里递给对方一大摞, 关于他这个情况后, 最好的康复和调理方法的学术论文。


    逻辑清晰,思路清楚。


    不知道还以为人是学医的, 明显有备而来。


    负责这间病房的小护士一个头两个大。


    接过来以后匆匆扫两眼, 很快叹出口气, “那您先在这等一等,我去请刘医生过来跟您说。”


    “谢谢。”刑向寒对她说。


    护士满脸黑线地出去,刚好岑帆迎面从走廊进来, 手里拎着一份刚打包回来的鸡汤小馄饨。


    看到他这样立刻就知道, “又想出院了?”


    他一进门刑向寒本来躺着的身体坐直,脸上的冰全化了,朝他伸出手:“今天食堂人多么?”


    接着又道:“都说了让其他人去买, 你非要自己去。”


    “没事, 反正我现在空余时间还多。”岑帆把馄饨放桌上, 想起刚才护士的神情, 忍不住问:“你怎么总是想着出去?”


    刑向寒拉过他的手, 从交握变成十指紧扣,“不想你一直待在医院。”


    他很想岑帆待在自己身边,巴不得两个人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


    但同时他也不想让人真的天天在这儿。


    虽说他这间病房已经比其他的条件要好,但医院这地方还是能别来尽量别来。


    “我没事的。”岑帆说。


    已经把旁边的馄饨碗打开, 放在人跟前的小餐桌上。


    “反正我现在晚上都是回家睡,只有早上这个时间才过来。”


    刑向寒拉着他的手没松开,专注道:


    “所以我也想回家睡。”


    岑帆:“”


    原来这个才是原因。


    他耳尖微热, 把袋子里的小勺儿拿出来,搁在碗上冲他,“先吃。”


    刑向寒吃东西的时候和没受伤之前一样。


    慢条斯理。


    只是多了个毛病,非要和岑帆牵着一只手。


    一日三餐都是这样,有时候医生过来换药的时候也这样,但只一次之后,岑帆就在两个小护士窃窃私语里再也不敢了。


    起初岑帆还会买两碗上来,后来被牵习惯了,干脆自己那份在食堂吃,只把刑向寒的餐食端上来。


    “你这是什么毛病呢,以前也不见你这样。”他忍不住说。


    刑向寒先是没应这个,拇指在他以前被木雕刀割出来的划痕上轻轻摩挲。


    直到一碗馄饨吃完。


    刑向寒示意让外边的人把空碗拿到外面丢掉。


    把岑帆扯过来坐在病床边上,温柔的声音,可又坚定的跟宣誓一样:“实在是不想跟你分开。”


    岑帆在这样的语气里抬起头。


    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心里有无数情绪涌起。


    两个人其实到现在还有很多没说清楚,那天冲到病房,岑帆脑子有过思考,但其实更像是一次苯基乙胺加速上脑。


    会发疯地想跟对方在一起。


    但岑帆很清楚。


    冲动是真的,放不下也是。


    即使把全部的生活都用木雕填满,他还是经常做梦梦到那天晚上,这个人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气的样子。


    猛地从床上吓醒。


    坐起来以后再也睡不着了,无论是几点都睁着眼直到天亮。


    陈开昨天来他家的时候问他,说要是没有这场车祸,他还会不会原谅刑向寒。


    岑帆以前会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


    但这件事就是发生的。


    他没办法改变,也无法不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想什么呢。”刑向寒发现人心不在焉,握着他的五指微微收紧,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岑帆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在想你车祸那天。”


    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很轻,即便只有几个字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后怕。


    刑向寒先是睨着他,后来凑过去含了下他耳垂,覆在旁边低声道:“别怕。”


    “没有下次了。”


    ——咳咳


    病房门被敲了两下。


    冯小垒拎着个大果篮,见里头人一直勾着手在说话,本着不当电灯泡的原则,一直老老实实站在走廊上。


    结果看着这情况,真要站他得站到明儿早上去。


    只好硬着头皮进来。


    事实是刑向寒早就看到他了,扯着人的手没松,往旁边分了点视线,“怎么了。”


    “来看看你呗。”冯小垒把果篮搁桌上。


    摸着下巴走到人边上,“听说你被一辆大货车拖出二里地,从坡上滚下来,倒地以后还吐了两升血 。”


    “没想到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人是故意往夸张了说。


    岑帆从他第一句话开始,就默默拿出个苹果准备削皮。


    刚把水果刀的刀锋亮出来,就被刑向寒接过去:


    “先别碰刀。”


    自从岑帆上次用木雕刀划伤腿,刑向寒就对他这个看着非常严格。


    又冲冯小垒,“大学的时候不都学过动摩擦系数。”


    “嗯哼?”


    “意思是在路上不慎被车拖行,可以紧贴车门,双腿离地,减少和地面的接触就不会轻易被甩出去。”


    “你都知道还受伤?”冯小垒撇撇嘴。


    “因为我腿长。”刑向寒说。


    短腿星人冯小垒:“”


    没再说这个,只道:“老头的意思呢也简单,假学校会给你放,但是不能超过一个月。”


    “我申请的是三个月。”


    “三个月真不行,你也不看看现在,几个动态实验没了你都成啥样了,你那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又谁也不服谁。”


    “那是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刑向寒又说。


    旁边岑帆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请这么久。”


    按照医生说的,刑向寒差不多再休息一个多月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不是说要去找兔子。”刑向寒看向他。


    岑帆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立刻道:“我那就是顺口一说。”


    “顺不顺口的我都要陪你。”刑向寒扯过他的手,当着外人的面浅亲一下,“之前答应过你的。”


    岑帆在这一亲里睁大眼睛。


    他俩这浓情蜜意的,冯小垒在旁边实在待不下去。


    反正话已经带到了。


    后边怎么样他也管不了,准备要走。


    临走前想到什么,对岑帆,“哦对了小帆,我姐说他们那酒馆下个月有个大活动,你要有时间就再过去一趟呗。”


    停几秒又说:“那天你去了以后,酒馆的流水翻了一多倍!”


    “不去。”


    话音刚落就被床上那个打断,“我们没那个时间。”


    “人是你师姐,你就不能有点助人为乐精神啊?”


    “我上次带她去见她现在的对象,已经是很帮忙了。”刑向寒说,“她自己都说一直欠我和小帆一顿饭。”


    冯小垒护短不成反被呛。


    最后实在没待住,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等人走后。


    岑帆有些惊讶,“颜姐,她有对象吗?”


    “啊。”刑向寒大手把他两只手都握住,漫不经心道:“之前在我们家门口,你也见过的。”


    岑帆一愣。


    他上次就见过两男两女,排除掉不可能的两位男士。


    那就只剩下


    见人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刑向寒有些想笑,“怎么这么惊讶?”


    “可是我之前还以为——”岑帆说了一半没说完。


    “以为什么?”


    有了之前那些教训。


    刑向寒现在对他每次的欲言又止都很敏感,把他的手握得很紧:


    “小帆,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隐瞒我,我也不会再瞒着你,你想问什么我都会说。”


    他态度极度真诚。


    岑帆只能在这个时候开口,“我之前还以为你们俩是那种关系。”


    接近十秒的沉默后。


    刑向寒捏捏他的鼻子,语气万分无奈,“你是傻瓜么。”


    “我要是真的很聪明,就不会出现在在这里了”岑帆嘟囔一句。


    他这句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对方听见。


    刑向寒被他这委委屈屈,又没办法的样子看眼里,心里顿时软成一片,把人带着摁到自己肩上:


    “跟你聪不聪明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嗯。”岑帆点点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都是你的错。”


    他最近时不时会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举动,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反应过来以后想退出去,被人摁住后背。


    刑向寒坐在原地任咬,手放在他脖子上边的点的位置,轻揉两道,“出院以后回来住吧。”


    岑帆手微顿,思索片刻后在人怀里摇摇头,“我那套房子刚买了没多久。”


    意思是他现在还不想跟人回去。


    刑向寒没说什么,只是仍旧维持着一个抱他的姿势,低声道:“那就听你的。”


    可等到出院那天。


    岑帆才发现“听你的”三个字根本不作数。


    刑向寒几天以后办理出院手续。


    奇怪的是,出院这天,本来还天天来这看他的刑家人一个两个都不来了,连保镖都没有。


    只有岑帆,还有门口等着的司机陪他出院。


    旁边医生万分叮嘱:“刑先生现在身体虚弱,腿上伤着的地方不能沾水,上床下床都需要有人在身边。”


    刑向寒往旁边看一眼。


    岑帆立刻说,“我会照顾他的。”


    所以到了最后,岑帆还是得搬到刑向寒住的地方去。


    也就是两人之前的房子。


    坐在车里,刑向寒先送人回家拿东西。


    看到旁边的人面色比他还要红润,岑帆不禁小声抱怨:“我感觉你现在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可以。”刑向寒说完以后,把身边人扯着横抱在自己怀里。


    丝毫不管自己还伤着的腿,高贵的像一只恹恹欲睡的阿尔法狼,“但是你不用费心照顾我,只要我能一直看到你就可以了。”


    到地方以后。


    岑帆本来想让刑向寒就坐在车里等着。


    被对方一句“我想陪你。”打回来。


    刑向寒现在真是离不开他哪怕一秒。


    他先一步从车上下来。


    本来伸只手进去想去扶人下车,忽然注意到楼栋里站着一个人,正在往他们这边看。


    刑向寒眯眯眼。


    忽然改了主意,在人出来的时候,从侧边揽住岑帆的腰。


    把人压在车门上亲吻。


    远远地,能看见岑帆一只手先撑在车门上方。


    另一只轻轻推拒对方。


    但很快就被人反手握在手心中,食指在他手背上不断轻抚。


    像是勾引,又像蜡油灼在人心上。


    被压着的那个本来还在拒绝,却也在对方的挑逗中丢盔弃甲。


    仰起头,轻轻扶住上面这个人的手臂。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你性子真的要改”……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轻喘。


    尤其是后背被人抵在车门上的这个, 手扶着对方的身体,头往后仰又弯下来一点,“小心你的腿。”


    “没事。”刑向寒抬手拂去对方唇边的银丝。


    往后看了眼。


    原本站在楼栋口的男人消失了。


    两个人一起往楼里走。


    “以后别在外边这样了。”进电梯的时候岑帆说。


    “怕被人看?”刑向寒低低问。


    “不是。”岑帆顿了片刻, 又道:“万一被你学校知道了不好, 怕影响你。”


    “不用想这么多, 华大每年的科研,课业多得做不完, 没有人会闲的没事去管我的私人生活。”


    事实是学校每年都会做背景调研。


    评先进、评职称, 除了老师手里的科研成果, 还有个人生活、婚姻状况,全在学校研究范围之内。


    但这些刑向寒都没有说。


    电梯停下,发出“叮”的一声。


    两人下去以后, 岑帆对着他, 状似无意道:“可你以前不是说这样会影响你么。”


    刑向寒对他翻旧账的行为特别坦然,第一时间承认错误,“我也说过以前的我是个混蛋, 你可以当他已经死了。”


    岑帆一怔。


    抬头的时候刚好撞进这个人深邃的眼窝里。


    片刻后才挪开, 嘀咕一句, “什么死不死的”


    刑向寒被他这幅样子逗笑。


    抬手揉揉岑帆的脑袋。


    家里的门刚开开, 大花就从里面跑出来。


    他已经被从宠物医院接出来了, 摇着尾巴分别蹭蹭两人脚脖子,又去扒拉刑向寒缠在腿上的绷带。


    岑帆也是见这一幕才忽然想起来,朝着身后的人。


    “哦对了,奶茶, 那天过去以后有没有人管他,是不是跑丢了!”他说到这语气变急,也是怪自己居然忘了这个。


    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天才想起来。


    身边人立刻安抚, “放心,你跟我回去以后就能见到他。”


    “他现在住在你家?”


    “嗯。”


    岑帆心放下来一点,又问,“那他这几天有人喂吃的么,还有带他出去散步。”


    “刑家有人天天过去,放心吧。”刑向寒说。


    他这句话刚落下,脚边一直围着两人的大花忽然抬起头“喵”一声,似是对他们重心偏移的控诉!


    岑帆低头把他抱手里拖着。


    看着他陷入沉思。


    猫和狗,好像自古以来一直不太对付。


    没想到收拾好东西回家,第一次让两只动物面基。


    他俩居然非常和谐!


    大花胆子一直大,奶茶又生性温和。


    只在刚见面的时候对彼此有些好奇,互相往对方身上嗅嗅,但很快大花就抢了奶茶的狗窝,舒舒服服地躺在里边。


    奶茶本来就更喜欢客厅的地毯,也乐见其成,“汪”一声,跑到茶几边上窝着去了。


    岑帆看到他们俩这样松口气,又往这间屋子最里边走。


    从客厅到卧室,所有的东西刑向寒都没有挪动过,衣柜之前空出来的位置还是空着,储藏室他离开前只有靠门这边放了东西,现在依然是这样。


    岑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真进来了,过去的回忆扑面而来,好的坏的,还有之前两人爆发的那些争执


    恍惚间被人从后面揽住腰。


    “回头我们去一趟房产中介,你来挑挑,我们搬到更大些的房子去住。”刑向寒轻声在他耳边。


    “不住这儿了吗。”岑帆抬头。


    “嗯。”刑向寒摸摸他的肚子,“我小时候住过这个小区,后来把房子买在这,是提醒我不要忘记过去。”


    他说完以后去看地毯上的另外两只,“现在没这个必要了,而且这里将来住的不止我们两个,买一套大的也方便些。”


    岑帆知道他说的是以前绑架那件事。


    “你现在还会经常想这个么?”他轻问。


    “不会,我就怕你不开心。”刑向寒看着他。


    岑帆想了一下,道:“那就不着急,搬家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岑帆从不拘着要住在哪儿。


    对他来说,只要现在能把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就是最好的。


    刑向寒现在一条腿半拘着。


    回到家得换回居家服。


    这些天都是岑帆在帮他换,在医院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即便两个人都有感觉,但每次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过去。


    现在在家里。


    只他们两个,屋子里似乎还保留着属于他们的痕迹。


    “那个你要不自己来吧。”岑帆刚给人把裤子的纽扣解开,就有些绷不住,脸颊发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刑向寒把人脸上的窘迫看在眼里。


    这回再没逼他。


    只捧着他的脸亲了瞬,轻声道:“你出去休息吧,这里我自己就行。”


    他话音刚落岑帆就跑出去了。


    一刻也不停留,跟逃命似的。


    出去以后岑帆先站在阳台,后来给陈开打电话。


    那边似乎知道岑帆要问什么,刚接起来就跟汇报似的: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天晚上想绑你的人确实是姓奕那孙子,之前两次在网上煽动谣言的也是他。”


    “现在一审判决还没下来,据说他家里现在到处都在找关系求人,但就他做的那些破事,在牢里蹲几年那是肯定的。”


    陈开说到只这觉得解气。


    又有些奇怪,“这些小齐没跟你说么,他说是今天要去你家门口找你,顺便告诉你这些事。”


    “齐铭煊来找我了?”岑帆惊讶。


    下意识往窗户外边看看后又说,“什么时候,我现在不在自己家那边。”


    “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可能还没去呢吧。”陈开说到这又顿两下,道:“不然你给他发个消息问问?”


    岑帆怕人真的白跑一趟。


    挂了电话以后立刻调出和齐铭煊的聊天页面。


    [岑:我现在不住在我家那边,你别过来了。]


    那边下一秒就回复,但说的不是人今天来没来过他家这件事。


    [QMX:之前说好的露营还去么。]


    岑帆愣了瞬。


    其实即便是和刑向寒和好,都不影响岑帆和身边一大群朋友出去玩。


    只是齐铭煊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给别人一个交代。


    岑帆盯着屏幕想了须臾,最后回复了个:


    [岑:对不起。]


    刚发过去对方电话就打进来。


    岑帆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出现个人。


    刑向寒换好纯棉的黑色家居服,两手撑在阳台的两端,把人固定在自己之间,上半身整个俯下来一点看向他的手机:


    “要接?”


    岑帆顿了片刻,低声道:“恩。”


    “那你接。”刑向寒从后面继续抱着他,在人颈窝里用力吸了一口。


    “齐铭煊”


    岑帆刚把手机放耳边,对面很快就传来一句,“你在哪里。”


    生硬的语气,像是在质问他。


    岑帆没隐瞒:“刑向寒家。”


    那边过了将近五秒,才传来一声很长的叹息:“你和刑向寒,你们俩和好了对么。”


    岑帆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环住。


    “是。”


    那边很快又说,“你确定你想好了么,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待你?你要是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就只会重蹈覆辙。”


    嘶——


    身后的人微微使劲儿,将岑帆扯进怀中的时候,一只手从前边爬到中间,又顺势钻进他的裤子里。


    感受到那只手正在里边做什么。


    岑帆浑身像触电一样,呼吸一颤,下意识夹紧大腿。


    用力往后瞪了眼,对方才老实的把手退出去,只停在他的腰侧。


    “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但你不管是跟谁都不能是他。”齐铭煊没听到他这边状态不对。


    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完全豁了出去:


    “他到现在还都要看心理医生,那就是个精神病,你改变不了他的,谁知道他将来会怎么对付你!”


    岑帆有一瞬间没有开口,看表情像是真的正在犹豫。


    但很快他就又没法思考。


    这次他不仅是他的裤子,连后背上贴着的衣服都没能幸免。


    岑帆一下子咬紧下唇,胳膊往后一拐,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自动结束通话。


    “你在做什么?”岑帆扭头冲对方,语气算不上好。


    刑向寒凑上去看他的眼睛,快速道歉,面上看着却毫无悔意:“生气么?”


    岑帆:“”


    说生气也不全是,只是对方真的不该在他讲电话的时候那样。


    抿抿唇。


    从地上捡起手机,就要往客厅的方向走。


    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人从后面拽回来。


    刑向寒从人肩膀的地方向下抱着他,抱着的时候低声道:


    “下次不会了。”


    岑帆根本不信他说的,没回应这个,只捏捏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你的性子真要改改。”


    刑向寒从善如流:“好。”


    “我和齐铭煊没什么。”岑帆又说。


    “嗯,我知道。”刑向寒答。


    像是一拳反复打在棉花上,岑帆有些无奈。


    “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断我,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朋友,你这样做是不尊重他。”


    “可是他喜欢你。”


    “所以呢,你要怀疑我么?”


    两个人互相对立着。


    刑向寒把他扯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不说这个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


    岑帆现在其实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被问起来也只随便说了几个。


    刑向寒亲亲他的眼皮,浅笑一声后道:


    “好。”


    岑帆说是这么说,可当人真的拖着条病腿,“身残志坚”地站在厨房里给他做饭吃,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走过去道:“还是我来吧。”


    “没事儿,你点的那几样都不麻烦,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刑向寒说着,从锅里夹出一块刚炸好的小土豆,包裹着甜酱和孜然粉后喂到人嘴边:“小心烫。”


    油滋滋的小土豆外脆里软,里面的部分像是土豆泥,入口即化。


    岑帆就着他手里的筷子,咬了一口后觉得味道非常熟悉。


    惊讶问:“你怎么会做这个?”


    刑向寒拇指揩掉他嘴角的酱汁,放在嘴里自己细细吮了口:


    “不然你以为我加那个老板的微信是为了什么?”


    说完以后把锅里剩下的油沥干。


    剩下一堆金黄酥脆的土豆仔都被倒在盘子上,香味浸满整个厨房。


    刑向寒边倒边说:“这个是油炸的,一天不能吃太多,等会意面我多煮一些,再烤个三文鱼,上面放点你喜欢的沙茶酱好不好?”


    “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练?”岑帆奇怪。


    “学了两年,怎么样都能熟练了。”刑向寒说。


    揽着肩膀把人带到厨房门口,不让岑帆继续对着油烟。


    岑帆没走,站在原地看他。


    两年对他们的改变都很大,从不进厨房的人什么菜都手拿把掐,一直没回来的家却没有丝毫改变。


    任何争执出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实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不好受。


    刑向寒已经去旁边切生番茄,红红的番茄,切开以后汁水从案板一下流到桌上,又顺着挡板流回去。


    岑帆远远看着。


    突然问他:“你现在还在吃那些药么?”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我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刑向寒把刀放下, 手洗干净以后过走来抱他。


    “担心我?”


    岑帆先没回答这个,又挣扎地从这儿出来,抬头往上看,


    “那些药吃多了有副作用, 对身体不好, 你以后别吃了。”


    刑向寒仍然秉持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起码表现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无比顺从:“听你的, 不吃。”


    “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喝点桃胶牛奶, 但得是八点钟以前。”


    “行。”身上人亲他的眉眼。


    “还可以泡脚,这个也可以帮助睡眠,我之前在元口学木雕的时候经常这样。”


    “嗯。”身上人轻抚怀中的喉结。


    岑帆:“”


    几句话被人一个字应回来, 轻飘飘, 毫无力道,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进去没有。


    “你到底有没有放心上?!”岑帆无可奈何,这句话比之前哪句都硬气。


    “反正有你在, 你说的这些在我这儿都不是问题。”刑向寒继续低头亲他。


    岑帆这回没再如他的愿, 躲开以后皱皱眉:


    “可我又不会永远待在你家。”


    一个“不会”, 一个“你家”。


    厨房抽油烟机还在呜嗡乱转, 原本低眉顺眼抱着他的男人表情微变, 明显挺了下身体。


    一声极沉的呼吸声后,忽然单手拖住怀中人的腰。


    把他一下抱到厨房的岛台上,在对方的惊呼声中抬起头去看他:


    “宝宝。”


    “你还是想离开我对么。”


    刑向寒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不复先前那般温柔,盯着他不放, 骨子里自带的压迫又有初露苗头的迹象。


    岑帆见状也不再复先前那样。


    上半身瞬间紧绷在一起,流露出浓重的失望和防备:


    “你又要关我?”


    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带了点轻喘,明显是被人给气的。


    刑向寒静静地看他。


    唇角紧抿着又松开, 似乎是在和自己作斗争。


    到最后他深吸口气。


    从旁边又捏了块小土豆,塞到岑帆嘴里,又从前边搂住他的身体,让人趴下来,脸抵在自己肩上:


    “没有,我不会关你。


    刑向寒低下头,脑袋在人肩膀蹭了两下,磁性低沉的嗓音听着有些可怜,“我只是想求你永远别离开我。”


    嘴里带着甜汁的土豆化开,连带化开的还有刚才戒备的心。


    感受对方情绪的软化,岑帆不禁摸摸面前这颗毛绒脑袋,把刚才摸奶茶留下的狗毛全蹭人头上,耐着性子对他:


    “不住在一起也没什么的。”


    “我觉得之前我们之所以有矛盾,就是因为离得太近了,现在刚刚和好,要是再住在一起很容易变得和之前一样。”


    “不会。”


    刑向寒答对的非常笃定,软和的声线里是坚不可摧,“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再分开。”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岑帆其实心里也不想分。


    刚才纯粹是身体里的条件反射,但也还是说明出问题。


    “就像齐铭煊。”岑帆拿上午那件事说他。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他是我的朋友,你要是想继续跟我好,也得学会尊重他,不管他怎么想我,你都不能像刚才在阳台上那样。”


    “那样很不礼貌,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刑向寒在听到那三个字后目光里有片刻的挣扎。


    将人抱得更紧,低声说:“我下次不会了。”


    怕人不信,又强调一遍:“真不会了。”


    只是即便强调了也不知道真假。


    岑帆叹口气,拍拍他的背,“你先放我下来吧。”


    原是想自己往下跳,却又被人面不改色的地从上边抱下来。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猪的还要大。


    岑帆只是被木雕戳出个窟窿,到现在碰着还有点酸,结果眼前这个被车拖了一趟骨头都差点碎掉,现在居然还能单手抱他。


    岑帆被抱下来以后定定神。


    原是不想再说这个,可还是没忍住:“还有,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见过有情侣刚和好就一直同居么?”


    刑向寒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认真在思考,几秒钟后开口:“我见过有夫妻这样。”


    “谁?”


    “我的父母。”刑向寒又说。


    岑帆:“”


    他总算知道刑向寒这个性究竟是随的谁。


    岑帆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位儒雅的老人,实在不像会是


    顿了下道:“总之,就算是你父母这样,那也不能套用在我们身上,毕竟他们是他们,我们是他们。”


    刑向寒仍看着他。


    眼底的坚持退下去一些,“好,但你今天晚上留在这里可以么,你要是想回去住,明天我送你。”


    岑帆先是看着他,后来睨向两人交握在一块儿的手:“好。”


    到了晚上。


    岑帆把客厅的那张沙发床从中间折开。


    自从那天在病房里睡过一次以后,岑帆就再也没和人睡在一张床上过。


    因为刑向寒从不让他在医院守夜,他自己现在也还没完全习惯。


    人非要铺床刑向寒也没拦着,只是睡沙发的必须是他。


    因为腿长,沙发后边得加俩软凳子,大花和奶茶也得移驾到书房里睡。


    岑帆从柜子里抱着枕头和毛毯出来,放上去之后有些迟疑:


    “还是我睡这里吧,你现在腿还伤着。”


    “没事。”刑向寒说完以后,拉着人在自己旁边坐下,“其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经常睡这个沙发。”


    “为什么?”岑帆看向他。


    “以前我很晚回来,你每天都会睡在这里等我。”刑向寒说着,从上边把人额两边的碎发往旁边捋:


    “对不起,那时候是我太自私。”


    岑帆感受到他面上的愧疚,也忍不住把他的手扯下来攥着,轻声道:“不提那些了。”


    过去的恩怨怎么说也说不完,要真的从头纠起,他们真的没办法面对将来的生活,也生活不好。


    只能想着未来如何弥补,怎样做才能让他们一起走得更远。


    最后刑向寒睡沙发。


    岑帆一个人住房间里那张大床。


    在阳台那次以后,齐铭煊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其中一个岑帆在厨房没接到,另一个他正在楼下和刑向寒一块遛奶茶。


    虽然当时刑向寒看见也没说什么,甚至默默接过他手里的牵狗绳。


    但岑帆还是选择回到房间以后再回消息。


    [岑:我原谅他,可能一开始是情绪上来,但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放不下他,想再给我和他一个机会。]


    [岑:以前那些事,有的是误会,有的不是,他和我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岑:他太专制,而我也一直不太会表达我自己,只知道妥协和退让,客观来说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有问题。]


    对方先是没回消息。


    等岑帆先去浴室里洗澡,洗完以后才发现五分钟前:


    [QMX:你不后悔么,要是他还是跟之前那样对你怎么办?]


    [岑: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考虑过。]


    [岑:但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最后一次,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经此一句,对方再没有发消息过来。


    岑帆原本还想给他发个类似谢谢人关心的话,但他觉得齐铭煊现在不需要这个,发过去反而会让对方更加难堪。


    岑帆没再回复他。


    到了床上以后,把身体陷进底下的床垫。


    棉絮和床单好像是才晒过,里边是太阳的味道,扑面而来全是熟悉的感觉,虽然能把人心勾起来,但也催眠。


    这一觉岑帆睡得还可以。


    不到十点就阖上眼,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醒,前后加起来快睡了十一个小时。


    起来以后。


    岑帆揉揉眼睛,换好拖鞋以后走到房间外边。


    桌上的保温罩里放着煎鸡蛋火腿,还有一小锅艇仔粥,旁边的豆浆正在豆浆机里冒着热气。


    岑帆只一眼就重新罩上,又去看旁边的沙发床,上面的被子还是跟昨晚一样,平铺在沙发床上。


    刑向寒每次睡觉起来,都会习惯地把被子叠好以后反着放在床脚,这一点即便是在宾馆的时候都没变过。


    “醒了?”


    书房里的人听到动静,从电脑跟前出来。


    “你不是还要忙么?”岑帆看向他。


    “吃完再忙。”刑向寒面色看着和平常无异,抬手搭了下他肩膀,带着他一块往餐桌的方向走:


    “先吃饭。”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下。


    岑帆喝了口粥,又往对面去看。


    三四眼以后,试探地问他一句,“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刑向寒朝他笑了一下:“我已经好久没睡得这么好过了。”


    “真的么?”


    “是。”刑向寒应道。


    两人又都没说话。


    十几分钟过去,岑帆问他,“你现在手里的事情着急么?”


    “不急。”刑向寒答得很快,又看向他,“有什么地方想去么,还是现在就想回家。”


    他这句话刚落下,底下奶茶摇头晃脑地跑过来,仰着脑袋,待在岑帆身上撒娇。


    刑向寒走过去把奶茶赶走。


    见岑帆碗里的粥没喝多少,身体俯下一点问他:“还是东西不合胃口?想不想吃楼下那家汽水包,我去给你买。”


    岑帆却看着他,“你确定你睡好了?”


    刑向寒还没开口。


    岑帆循循善诱:“之前你让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任何事都不对你隐瞒,那同理你是不是也应该这样?”


    刑向寒难得怔愣一瞬。


    牵起他的手,“确实没睡,不过也是因为临时有个数据要出,也刚好今天中午可以用来补觉。”


    “那你现在就睡吧。”


    岑帆说完以后往他书房那看看,又道,“一个小时以后我叫你,反正你刚才也说今天不着急的。”


    两个人互相对看着,瞳孔里只能印出彼此的脸。


    一阵静默。


    刑向寒突然拉过岑帆的颈子,吻在他唇上。


    这回不在像之前那样攻城略地,而是小心珍重。


    细细描摹对方的唇形,又凝住他的舌尖,在上面点的地方轻吮了口,从对方微微挣扎的身体里退出去。


    等到怀中人完全放松,才重新探进来。


    湿热流淌齿尖。


    他们之间什么都做过,岑帆却还是因为这个吻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分开以后,是刑向寒专注地看着他,先应了声,“好。”


    又在对方微喘的声线里,及其郑重道:


    “我爱你。”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难以克制”


    岑帆最后还是没能马上回自己家。


    究其原因还是昨晚一夜没睡的人太难磨, 说好的现在立刻去睡一小时。


    现在都过去半小时了,还是清醒着,就是不愿意睡床, 只乐意躺沙发, 还仍然坚持要勾着岑帆。


    后者万般无奈, 捏着刑向寒手指,强迫他整只手塞进被子里, 按住上边不让他再拿出来, “好好睡觉。”


    “睡醒之后呢?”刑向寒抬头看他, 富有磁性的嗓音微微张开,“你还在么?


    “在的。”


    岑帆第六次回答他,掖好被子不让最里边的热气跑出去, 又道:“你要是再不睡, 我现在就走。”


    初春的江城热气没都上来。


    两人手一直都是互相交握,但手背那块还是有点凉。


    刑向寒是在他这句话里才老实躺好,但也没有多老实, 磨磨蹭蹭, 还是扯着岑帆一块儿躺下来。


    沙发床睡两个人有点挤。


    最后的最后——


    他们还是回到房间里那张床上。


    那张他们睡过几年, 烫下过无数烙印的大床。


    刑向寒躺在外侧, 把身边人完全护在里边。


    真的躺下来岑帆才有些后悔, 可被挡着也已经出不去了,食指戳戳旁边已经闭上眼的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刑教授气定神闲。


    问出这句以后翻个身,脸对脸的, 把人往自己怀里按,扯过被子遮住两人的身体,“睡吧。”


    岑帆:“”


    睡什么睡呢。


    岑帆昨天睡得实在太久, 现在根本睡不着。


    可抱着他的那个像是真的困了,蜷缩了一下身体,跟抱抱枕一样把人往自己身体里贴,枕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上。


    岑帆鼻子顶在人胸口,不是之前医院的消毒水,而是一种淡淡的雪松。


    干裂冷硬,清冽至极。


    刑向寒身上以前就总有这种味道。


    岑帆头先还想挣挣,后来又忍不住沦陷在这样的气味里。


    眷恋地扯住对方衣襟。


    刑向寒睡相很好,不打呼噜,嘴唇也不会张开,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确定对方究竟睡没睡着。


    岑帆抬起半边脸去观察他,直到确定身边人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放下心。


    跟着也一起闭上眼,陪着睡了会。


    说睡也只是迷糊。


    再度睁眼时却发现刑向寒正看着他。


    岑帆眉头微皱,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


    才二十分钟。


    立刻急了,在床上坐直起来看他,指责的语气却因为刚睡醒像是小猫挠刮板,“你刚才到底睡没睡着?”


    刑向寒先是抬起头看他。


    目光接触的一刹那。


    忽然拉过岑帆的手腕,把人放倒在床上,脑袋顺着他的颈子埋进去,寸寸啃咬浮在表面上的一点点皮肤。


    是从昨晚到现在的蓄谋已久,也是刚才看着他早就没法克制得住。


    “嗯”


    细软的舌滑进来时,岑帆下意识喘了口气。


    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


    这太突然了。


    可很快衣服里又多了只大手,正在里边来回游移,从底下慢慢往上,又停在他的侧腰,从上至下地一齐轻捋。


    床上人的腰下意识往上抬,左右颤颤,又舒服地叹息出来。


    手下意识去够对方的脖子。


    被子里包裹的全是他们的欲/望。


    岑帆感觉得很清楚,却还是在睡裤被完全扯下来的时候,残留的理智让他努力去拦,嘴里是无助的轻喊:


    “不要”


    “别”


    刑向寒一直从上面俯着他,把他的所有反应都放在眼里。


    底下的人此刻已经软成一滩春水,眼里全是朦胧,在这张熟悉的床上,饱含其中的深意只有彼此才知道。


    明显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


    很正常。


    来回折腾了这么久,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又太久没这样去亲近,要是想攻破,真就只差那最后一道防线。


    可岑帆那两声喊得太可怜,眼角又滑出条泪痕,很浅,也很清晰。


    刑向寒立刻停手。


    拢住人胸前被扯开的衣襟,手捧在他后脑上一点儿的位置,不断地安抚着,嘴里反复去道歉。


    急促的,是发自内心的忏悔:“对不起小帆,对不起。”


    “是我没管住我自己,对不起,又差点伤了你。”


    他上次像这样道歉还是在八分山,那间隔音效果奇差,又有些简陋的旅馆,是他们自分开两年后第一次睡在一起。


    刑向寒抱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生怕人说出一句,要走。


    被抱着的那个却没多大反应,没挣扎也没再喊,就这样静静地被人抱在怀里,侧脸往旁边蹭了两下肩膀,又打了个哭嗝。


    感觉到什么之后忽然想起来,把人扯边上,拎起被子以后往下面看,嘴里没止住,“你的腿!”


    做饭工作肯定不像刚才那样闹。


    石膏虽然出院前已经拆了,但还靠着一道道医用绷带固定。


    现在闹过一轮全松了。


    岑帆半坐在他腿边,从侧面轻轻抬起来,放回床上以后问他,“疼不疼?”


    刑向寒一直看着他的动作,内里揪成一团,再次把岑帆的手拽住,不让他做这些,“我没事,别担心。”


    岑帆看着他抿抿唇,还是绕开这个人。


    一下跳下床,跑到客厅茶几那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小医药箱。


    盯着刚刚还在床上流泪的人,此时却万分谨慎地处理他腿上杂乱的绷带。


    刑向寒原本揪起来的心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除了后悔更是心疼,还有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就是没放手,庆幸这么好的人还愿意重新接纳他,接纳像他这样的人。


    不是因为对方一直对自己这样好,而是好的那个,优秀的闪亮的,善良的会爱人的,其实从来都是岑帆。


    刑向寒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积累了太多太多的福运,所以才能在像他这样的人身边活过一回。


    叫他怎样放得开,又是根本不可能舍得。


    刑向寒拽着胳膊把岑帆拉上来,在他脸上轻捏两下,哑声道:“地上凉,别忙活了,等下午我再去一趟医院。”


    “可你不是还有数据没跑完么。”岑帆皱眉。


    “给冯小垒,他最近比较闲。”刑向寒泰安自若。


    丝毫不顾忌自己这半拉子腿,拉着岑帆躺到自己身上,一只手放在他眼睛上,挡住窗户外边的阳光。


    另一只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想让人放松,也是想告诉自己,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片刻后开口:“宝宝,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他知道岑帆心里还有隔阂,这句话是想对方能够完全放下,但不是忘记,而是全心全意地接纳他。


    他这么说着,躺着的人却明显会错了意。


    也是因为刑向寒自己身体表现出的反应太大,尤其岑帆现在还躺人身上,离得近触感也更明显。


    逼得他不得不多想,一下坐起来,正视对方,“那也不行,你腿上的伤还得几个礼拜才能好的!”


    刑向寒先愣了下,意会到他这句话说的是什么之后笑出声,没憋住,低低的,听起来心情很好。


    他基本没怎么这样笑过了,十年里岑帆也很少见他这样。


    先是没理解。


    直到后来——


    “好。”


    刑向寒薄唇微勾,探过去在他唇角上轻啄一下,哑声道,“那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说着还在人身下摸了把。


    岑帆在他这句里眨了下眼睛。


    明白过来后又羞又恼,想从人身上下去。


    被人扯着手往后压,在他的唇里吻得昏天黑地。


    下午两人一块去医院。


    医生看到刑向寒腿上乱七八糟的绷带,实在没忍住,说他:“你不是昨天才办的出院么?”


    “是。”刑向寒面色无异,嘴角温软的平展着,“然后今天又过来了。”


    负责换药的老中医:“”


    叹口气,认命地给他腿上重新绑上。


    这里不时会有其他病人进来,出来进去的,岑帆怕挡着人,小声问了句,“要不我去外面等你吧。”


    被拉着手腕带回来,“就在这儿。”


    不是交握着,而是把他的手都包在掌心里边。


    老中医这辈子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他俩这关系一看就能知道,不奇怪,也不怕直言不讳:


    “还有,你这伤的毕竟是骨头,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有些事情也要注意节制,不要轻易激动,更不能乱来。”


    “知道的。”刑向寒没有否认。


    被握着的那个人却一下收回手,从耳尖到脖子都红透了。


    这回再没顺着刑向寒,站起来。


    默默走到诊疗室外边等着。


    这段时间无论岑帆还是他身边其他人,都好像跟人民医院有缘,不时来报个道,周围路过的护士有的都眼熟他。


    看到了还主动打一声招呼,喊了声,“帅哥”、“又来了啊。”


    他太好看了,也难怪刚才刑教授总是不愿意放人。


    直到里面老中医喊他,岑帆才进去,把诊疗椅上的人扶下来。


    事实是刑向寒根本不需要他,明明自己就能健步如飞。


    “这都到医院外面了,你还装。”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拖着人,岑帆捏了下对方掌心。


    “没装。”刑向寒不爱用医拐,一只手撑着他掌心,一步步往前走。


    因为腿上挂着绷带,周围人看了也不奇怪,岑帆也不会拒绝。


    上车以后。


    岑帆开车,刑向寒坐副驾。


    “什么时候去八分山?”旁边人突然问。


    岑帆轻轻呼出口气,故意说他:“你刚不是还走不动路么?”


    “可是想陪你抓兔子。”刑向寒声音特别软。


    他这有点“卖乖”的意思,人设都崩没了,原因也简单,怕岑帆又提回自己家住的事儿。


    毕竟这里离他那儿还真不远。


    但岑帆没应这个。


    等系好安全带,他忽然问身边人,“小七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刑向寒下意识把小七和小帆联系在一起,以为是人撒娇才这么问的,浅笑一声,抬手兜兜他下巴:


    “嗯。”


    “重要。”


    岑帆本来已经准备挂挡,可打了两下又滑回空档,油没点着,车也没开出去。


    他扭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刑向寒:


    “那要是我不是小七——”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么?”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我男朋友喜欢”


    刑向寒在他这个问题里止住话头。


    还没等开口, 旁边人已经把挡位滑到D挡,伴着车发动的声音,接着是一句, “算了没什么。”


    “你当我没问吧。”


    背后人民医院的大门在不断倒退。


    车里很安静,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趁着个红绿灯, 岑帆往旁边瞥了眼,见身边人没看手机, 也没干别的, 只看着前面, 像是在想什么。


    他忽然有些后悔。


    其实何必呢。


    两个人刚刚和好没几天,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他确定刑向寒是爱他的, 而他也一样。


    这就够了。


    而且他就是小七, 小七就是他,这个问题永远都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揪着它不放。


    事实是那起绑架, 岑帆是还记得, 后怕是后怕, 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 即便被母亲打了, 也只单纯觉得自己犯了个错。


    这件事对当时的他影响不大,也没想到二十几年后会来这一出。


    岑帆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你的腿现在还疼么?”车开了一半他主动扯开话题。


    “还行。”


    刑向寒声线和来时一样,下巴朝前抬抬,“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 那边可以停车。”


    岑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很快车门被打开,刑向寒下车之前凑过去, 捏过人下巴亲了口:“在这等我。”


    又看着他说:“别多想。”


    他语气一直都是沉的,有种浑厚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踏实。


    岑帆在他的视线里点点头。


    刑向寒去的时间有点久。


    还好这个临时停车点此时不止他一辆车。


    刑向寒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小盒点心,是之前冯小垒推荐的牛乳冰糕。


    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刑向寒不吃甜。


    岑帆却很喜欢,之前他发烧了人也给他带回来过一盒。


    等刑向寒上车以后,先把手里装包好的东西放车后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塑封的独立小包装。


    拆开以后喂到岑帆嘴边:“张嘴。”


    岑帆听他说的。


    冰糕是标准的麻将形,方方正正,岑帆叼了一半在嘴里,剩下的得用手去接。


    可还没等他伸手旁边人已经凑上去,把他嘴里剩下的另一半咬走,


    等到两个人吃完,刑向寒才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这个是小帆喜欢,而不是小七。”


    只这一句已经说明了问题。


    岑帆在他这句话里睁大眼睛,很快底下的手就被人再次握住。


    “而且那个时候我才只有十岁。”刑向寒说到这有些感慨,“当时脑子里只想着逃命,根本装不下别的。”


    此时车窗外边路过的人不少,手里也都提着一盒盒精致的糕点。


    岑帆先是手被他握着,后来也反手跟他扯在一起,低声道:“抱歉。”


    “是我钻牛角尖了。”


    “怪我,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这个。”刑向寒已经握着他的手在嘴边哈出口热气,轻轻搓了两下。


    也不知道都春天了这人手怎么还这么凉。


    接着又说:“这些年我的确一直在找他,我想知道他活没活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者说……他的命是压在我身上的砝码。”


    “可能纯粹是图个心安,也是想让后半辈子的负罪感少一点。”


    “毕竟那时候他你确实救了我,要不然,我要么被那群人卖了,要么被狗吃了。”


    岑帆握着人的手没松开,沉默地听他说话。


    “但这个仅限于知道,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怎么样,换句话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好受一些,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刑向寒仍看着岑帆,眼里无比坦荡:“说实话,其实我心里并不希望你是他,那段经历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没多好,还是尽量别想起来。”


    岑帆却也还是陷在那一块里,抬起头,执拗地去看:“那他要是想主动来认识你呢?”


    “那我会牵着你的手,走到他面前,感谢他当年救了我,问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再向他郑重地介绍你。”


    刑向寒扯过岑帆的脸,在人耳垂后边细细吮了口,“介绍我的小爱人。”


    教授说起情话来没完没了,他真的像是把那几年中没说的,全部都在这段时间里抖落个干净。


    听起来却又比一般的真实,真挚。


    教授不愧是带学生的,能字里行间就让人信服,让他彻底放下心。


    可当岑帆把车开进他们原来小区。


    停车以后还是小小声道:“我还是很庆幸,当年是我救的你,不是什么其他人。”


    说完也不看他,默默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刑向寒因为他这话笑出声。


    他大衣扣子没系,下车的时候干脆把人扯怀里,裹着一块往楼栋里走。“那就说明,我们这辈子就合该在一起。”


    就这样被裹了一路。


    回到家也只让在客厅里坐着,刑向寒自觉去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饭。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


    来回折腾一整天。


    岑帆也不好意思提现在就回家。


    干脆明天再走吧


    事实是“明天再”这三个字,永远是“再”不完的。


    也是刑向寒太能赖。


    今天说睡不着,明天又说腿有点酸,后天还提了句他一个“瘸子”遛不动奶茶,又不乐意让刑家人天天过来。


    结果一天拖一天。


    拖到岑帆原来的屋里的生活用品,只剩几个没用过的衣架、垃圾袋。


    其他东西,从平时用的,到里边换的,都被刑向寒半哄半骗地给顺到这边。


    人就算再想回去也没辙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倒是眼前这个卧室满满当当。


    岑帆站外边门口瞅着,愣得都不能再愣。


    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腰。


    “在想什么?”罪魁祸首过来了。


    “在想——”事实是岑帆想什么都来不及了,被人从后面抱着只能轻轻叹出口气。


    推推后边人,“洗个澡去。”


    刚搬了几趟东西,即便再爱干净身上都免不了一股汗味儿。


    “你帮我么?”刑向寒在人边上道。


    他腿上的绷带已经拆了,膝盖那处跟刮过层痧一样,比其他地方白太多,看着挺有意思。


    但这句话说出来还是暧昧。


    岑帆耳尖一热,往旁边侧侧身子,又推了对方一下,“快去,一会我也要冲冲。”


    刑向寒又低声在他耳边,“只是冲冲?”


    害人把那些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全想起来了。


    那些亲密的事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做。


    虽然一直都点到为止,但偶尔也有走火的时候。


    昨晚在浴室的时候就是,岑帆坐在浴缸里,头靠在后边两个水龙头中间,腿张开,从他个角度只能看到刑向寒的头顶。


    对方把他两只手全拉起来,往他背上放。


    那几年里岑帆都没有这样过,先是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寸,终还是抵不过周身溅起的热水。


    被包裹住的一瞬间。


    他用力闭紧眼。


    头往后边仰,其他地方却控制不住地朝前伸,又躲又伸的,折腾半天,后来还是被一股力量逼得泻/出来。


    闹到最后刑向寒趴在他耳边。


    轻声问了句什么。


    岑帆已经抬不起头了,脸埋在人颈窝里,左右摩挲,半句话憋不出口。


    太羞人了。


    刑向寒本来已经用浴巾把人擦干净,准备抱着回床上。


    却在他绯红的脸颊里败下来,后来实在没忍住,浴室没出出去,倒是又冲了次凉。


    事儿还是那件事儿,顺序却变了。


    后来整间浴室被闹得不忍直视。


    弄得岑帆上午都没好意思进去,除了上厕所,洗脸刷牙都是在厨房里完成,根本不敢往那儿看。


    “不行。”


    岑帆这回再没纵着他,扭过头,走到厨房准备两人,还有大花奶茶的晚饭。


    刑向寒也知道适可而止。


    见人已经从冰箱拿出几个盒子,把准备好的土豆、排骨都倒出来。


    这些都是刑向寒提前切好的,全放在保鲜盒里存着。


    刑教授现在除了必要的木雕刀,其他带刃的都不让岑帆碰。


    这次见人做饭又走过来。


    其实家里这段时间都是刑向寒做饭,但他有时候来不及,会提前切一些放冰箱。


    岑帆以为教授这回又想自己做,结果人只是从后边抱着他,在他颈窝那咬了口,低声道:“出去吃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岑帆回头。


    “没什么日子,就是想跟你出去吃。”刑向寒说。


    后来在家里就餐的只有客厅趴着的那两只。


    他俩真的很神奇,性子都偏静,大花头两年还是猫中一霸,现在也沉稳了。


    奶茶也是,打小就乖,没脾气也不拆家,顶多高兴的时候嚎两声,被大花瞥过来的时候瞬间就安静了。


    岁月静好。


    岑帆出去的时候在车里感叹一声,“真好。”


    “喜欢?”现在开车的又变回刑向寒。


    “喜欢。”旁边人点点头。


    他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


    晚饭两人出去吃饭,都没去那些高档的,感觉太端着了,他俩都不喜欢。


    去了华大对面那家椰子鸡。


    刑向寒偶尔还是会来一下华大,忙就算了,要是不忙,取个东西或者上一堂课,还会领着岑帆。


    这家椰子鸡在华大对面开了二十多年,很受这里学生老师欢迎。


    清甜的汤落进碗里,鸡肉是蘸着加了小青柠的酱汁一起吃。


    两个人并排坐着,岑帆刚要往碗里添第三碗汤。


    旁边刑向寒提醒他,“你不是一直想吃他们家的腊味煲仔么,别一会吃不进去了。”


    提是提醒了,手上却没拦。


    “没事,吃的进去。”岑帆说。


    两个人正吃着饭。


    老远传来一声,“哟,还真是你俩啊。”


    冯家三个人。


    冯院长,带着一对儿女。


    冯小垒冯颜娜先进来占座位,远远看到他俩,都笑着过来打招呼。


    院长走在最后。


    刑向寒没等三个月还是回了学校,虽然工作量跟以前没法比,但底子摆在那儿,上周刚通过一篇北核的复审。


    老院长现在对人脸色也好了点:“吃饭呐?”


    “对。”


    刑向寒先站起来,旁边的人也要跟着站被他一下摁住肩膀,只说:“老师。”


    冯小垒打完招呼就去前台要位置去了,临走时朝某人挑挑眉。


    师生站着聊了一阵。


    冯颜娜就坐对面去找岑帆聊天。


    冯院长也注意到人旁边这个白白净净的青年,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没能完全想起来。


    后来干脆不去想,只道:“这家店开在我们学校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过来。”


    “您知道的,我一直不太喜欢甜口。”


    刑向寒说完这个往旁边看了眼,状若无意,语气跟一开始看到他的那个“对”字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男朋友喜欢。”


    “我就陪他过来。”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醉了么宝宝”……


    刑向寒说这句话的时候, 微微侧身,半挡在旁边青年的前面,和冯院长面对面。


    老爷子愣了一下。


    先是没反应过来, 后来才在这道视线里睁大眼睛, “男朋友还是男性朋友?”


    “男朋友, 正在交往的那种,而且已经交往很多年了。”刑向寒说。


    和自家那没正形的儿子不同。


    眼前这个从不乱开玩笑, 尤其还是这种事。


    冯院长想起人这段时间动不动就请假, 工作上的事也不像之前那样上心, 眼里忽然闪过些复杂。


    他这辈子带过很多学生,大多资质都不差。


    但刑向寒是里边最优秀的,当时就被几个同门称为多边形战士, 也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型, 对算法的敏锐,和实验里的严谨,只要过了他的眼就没出过错。


    冯院长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把人当半个儿子对待。


    也是真寄予后望。


    想到这, 他忍不住想越过餐桌往里面去看。


    没想到被人一直护在后面的年轻人却自己站起来, 主动伸出手:“冯院长, 您好。”


    “之前经常听我的导师提起您。”


    其实冯院长现在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眼前这个青年, 虽然白净,却也像个女人一样,年纪看着也比刑向寒小。


    但骨子里的修养还是让他伸出手,握了一瞬之后很快松开, 之后才问,“你老师是哪个学校的?”


    他不觉得从他们那儿出来的,刚毕业会跟自己学校的老师搞在一起。


    “江大, 建筑学院的高教授。”


    “高教授?”冯院长眼里明显有了变化。


    先是不可置信,后来上前一步,看向他的神情也变了:“是是建筑学院高远铮么?”


    “对。”岑帆点点头:


    “几年前,我跟高导跟您在高校交流会上见过面,之后去圆珠吃饭,当时您们还坐在一个包厢里。”


    冯院长看着他,难得一次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天才有了点印象。


    高远铮一生淡泊名利,却是江大建筑学院的标杆,还是整个华夏建筑学里泰斗级人物。


    华夏建筑史就是他主导编撰,几个标志性的国家级纪念碑也是他参与设计建造。


    “那你就是他嘴里经常念叨的那个,小岑,对么?”冯院长看着他说。


    “是。”岑帆点点头。


    也就这一句过后。


    冯院长对人的态度变了很多。


    但统共也没说几句话,明显还没缓过来。


    等到冯小垒过来,说是已经定好位置,他才敛敛神色,对着刑向寒,“你师母的店到了些新品,什么时候也带岑同学过去尝尝。”


    “尝尝人新做的小蛋糕。”


    “噗”冯颜娜在旁边忍不住乐了下。


    被他爸瞪一眼。


    刑向寒立刻说,“好的院长。”


    冯院长往里边走。


    冯颜娜也得跟在人后边,临走时看过来,朝岑帆眨眨眼:“那咱们就说好了啊。”


    “好。”岑帆也朝她笑了一下。


    等这一块只剩下他们两个。


    刑向寒拉着人重新坐下,低头握住他的手,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来,“什么说好了?”


    “吃完饭以后去颜姐的酒馆。”岑帆说到这语气微扬,看起来心情很好。


    刑向寒私心根本不想让人去。


    但见他这样也没说什么,把面前盛着椰子鸡的锅火打大一点。


    直到里面重新冒出热气,他才往旁边看,“怎么刚才突然说这些?”


    岑帆性子一直内敛,即便在江大读书的时候,都很少当着其他人的面提到自己老师名讳。


    连刑向寒一开始也不知道。


    “就,突然想的。”岑帆又给自己盛了碗椰子鸡汤,有些不好意思,又挺认真的一句:


    “想告诉别人,我,其实也挺好的,没比你差。”


    刑向寒因为他这句话微微睁眼。


    先是没开口。


    后来从旁边揽住他的肩,凑到人耳朵上啄了一下,声音到后面有些轻抖,却是万分笃定:“你一直都好。”


    “就算不用证明也是最好的。”


    “嗯。”岑帆点点头,回握住旁边人的手,“我知道。”


    吃完饭以后。


    冯小垒得先送他家老头子回去。


    冯颜娜就搭刑向寒他们的顺风车。


    上车以后,她往岑帆这儿递了个东西,是一个小三明治,撕开的部分是个粉粉的爱心。


    “我妈做的,尝尝?”


    岑帆愣了瞬。


    他记得那时候刑向寒没吃他做得早餐,每天上午拿着这个就走。


    当时他还以为是华大的哪个女老师,又或者,只是有人在追他,他没有拒绝。


    等人接过去,冯颜娜又笑了一下,“我妈可会弄这些了,回头带你去她那蛋糕店看看,做得挺好,都快成网红了。”


    岑帆把三明治握手里,“她以前就是做这个的么?”


    “不是,她大学学的是生物解刨。”冯颜娜挺自然的:“所以手特别稳,给蛋糕抹油,裱花什么的都很熟练。”


    岑帆:“”


    感觉好像除了冯教授,他们家的其他人都很神奇。


    想到刚才冯教授对他和刑向寒的态度,那颜姐这边


    “刚才吃了太多,一会还要去酒馆,这个等回到家以后再说。”赶上个红灯,刑向寒把他手里的三明治拿过来,放进车洞里。


    “好。”岑帆应了一声。


    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心里有口气从胸口一直顺下来,整个人都舒服。


    时隔近三个月,又到了这家酒馆门口。


    这回来的不是乌泱泱一大帮人,除了颜老板,就只有他和刑向寒。


    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


    古朴的设计,只是门口那儿除了几个酒保,还多了一个穿着法式连衣裙,扎了个低丸子头的女人。


    周围都是来这喝酒吃饭的,冯颜娜没弄那么夸张,但也是一下扑到人身上。


    对方先是无奈,后来又看向岑帆,瞥见到什么以后笑了一下,道:“来了?”


    “嗯。”岑帆点点头,顺便抽了一下自己的手。


    没抽出来。


    刑向寒从进门的时候起,就握着他的手一起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你太夸张了。”岑帆说他。


    “不夸张。”刑向寒到门口拿了号牌,很自然的被服务员领到酒馆里边,环顾四周后道:“好不容易追回来的。”


    他们俩都好看。


    岑帆是那种清秀精致的,带着与世隔绝的脱俗,而刑向寒的五官更加硬挺深邃,身材也更野性。


    其实单论这些,教授才是更容易在瞬间刺激到人感官的那个。


    但他太冷了,看起来冷,性子也冷,稍微触碰到点边儿都会被冻住,而他自己也能完全当别人不存在。


    等到有人往他们这边看,又讪讪收回视线。


    岑帆忽然低声道:“也就我胆子大。”


    他正在桌上自带的小烧架上烤一只生蚝,上面一小块奶白色的芝士正在往周边融化。


    刑向寒一直在旁边看着,闻言拿过他手里的烤夹,问说:“什么胆子大?”


    他要拿人也不拦,指指对方,指指自己,“我说我,和你。”


    手肘俯在桌上趴下来,叹口气,“也不知道那几年是怎么想的。”


    他们都知道那几年是指什么,是岑帆最鼓起勇气,跟前跟后的那段日子,也是后面所有发生一切的开端。


    这些刑向寒其实不愿让人想起来,太难受,他都替人委屈,抬手捂了捂他的手背:


    “想听歌么。”


    “嗯?”岑帆还趴着没动。


    刑向寒把烤好的生蚝放在人面前,轻道:“等着,宝宝。”


    小舞台的光闪了一下。


    上次坐在那儿唱歌的是岑帆,这回换成了刑向寒。


    音乐响起的时候,里边是首老歌。


    也是一首情歌。


    款款的调子从里边出来,混着磁性的男低音。


    刚开了个头就吸引到周围其他人。


    不是说唱得有多好听,而是碎灯落下,除了周身一圈光晕,还有满眼的深情。


    岑帆睨着他挪不开眼,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动了下。


    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刑向寒的时候,那时候对方远远站在那,像一束光,只要他在那就是焦点。


    是他心动的初始,又是他当时最想成为的样子。


    岑帆没吃生蚝,而是轻啄了一口刑向寒杯子里的酒,又抿了几次,最后人点的那杯酒都被他喝完了。


    刑向寒这首歌是看着他唱完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最能豁出去的时候。


    一曲终了。


    有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女人忽然走上去,正对着刑向寒说话,眼睛里满是仰慕。


    后者似乎听了也似乎没听。


    只是在对方说完以后他朝一个角落里抬抬下巴,也说了句话。


    女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明白过来。


    但也没多纠缠,说了句类似祝福的话就转身下台。


    等人回来。


    岑帆还维持着一个趴在桌上的姿势,看起来懒洋洋的:“你刚才跟人说什么了?”


    刑向寒把手伸过去,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背,“我说我爱人就坐在那,她这样会影响我家庭和谐。”


    岑帆先是愣了瞬。


    后来身子往前,整张脸都埋在刑向寒的手背里。


    回去的车上。


    刑向寒没喝酒,可以开车,副驾上的岑帆一路上都没说话,眼睛始终都是闭着的。


    头往后软软地靠着。


    刑向寒以为他是喝了酒难受。


    几次抬手去试他的额头,见完全没有发烫才放下心。


    只是刚把车停好。


    旁边人忽然凑过来,用力扯住刑向寒大衣的衣领。


    拼命去够他的唇。


    这方面刑向寒从不让他主动,心里不止,身体也不让,一瞬间就抓着人手往车窗上摁,回吻上去。


    湿热很快纠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声里,舌头打着圈纠缠,互相抵进对方的齿尖。


    吻得难舍难分。


    岑帆很快被人抱着放到腿上,因为在车里身体只能蜷缩着,两条腿勾住对方的腰,里边的薄毛衣捞至肩上。


    仰着颈子,供另一个予取予求。


    车里空间狭窄,刚才这些只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他们都疯了。


    这些天那些接触在这面前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理智濒临瓦解的边缘,刑向寒捉住对方的手,一起放在自己的皮带上,暗哑的嗓音带着蛊惑:


    “醉了么宝宝?”


    岑帆的酒量刑向寒知道,刚才那一杯酒绝对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怀中这个低下头。


    眼角眯成一条细细的弧度,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清亮的眸子里染上的不止是水雾,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渴望,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比刑向寒还要快:


    “你就当我醉了吧”


    一句话往火里添了把柴。


    感受着他们挨在一起的身体,刑向寒喉结滚了瞬,在人耳边轻声呢喃:


    “乖。”


    搂住他的腰,逼得对方一下子贴近他,把人额间沾满细汗的头发往后抻:


    “回家。”


    “今晚不可能再放过你。”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今晚不会再放过你”……


    两个人几乎是摔进门的。


    在刚才那截楼梯上, 岑帆就这样被人抱着,拖着一条手臂揽着对方的腰,另一条也和人死死扣在一起。


    中途有人从楼上下来, 见他们这样还以为谁被打了。


    问了句要不要帮忙。


    岑帆刚抬起头就被刑向寒扣回去。


    回到家以后立刻被人摁在玄关的墙上, 头被迫往后仰, 一条腿抵在他两腿之间,发了疯地亲他。


    临走时大花和奶茶钻到书房里, 现在更不可能被放出来了。


    刑向寒甩掉自己和怀里人的大衣, 亲这个人的时候使了全身的力气, 舌头快要伸进他的喉咙,像是要把他完全吃掉。


    岑帆费力地抬头回应他。


    裤头刚进门就被解开,他的腰被人全都握在手里, 而他此时只能闭上眼, 努力跟上对方的节奏。


    两人亲着亲着直到房间门口,身上的衣服落了一路。


    刑向寒摩挲着想去找门边上的小灯开关。


    他们这个灯是暗暗的暖光灯,打在人身上特别有感觉,


    他想看着他做。


    可刚伸手出去就被怀中人扯回来, 放在自己的腰侧, 低喘的声音带了点无助, 听上去有些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别别开灯。”


    但刑向寒刚才在车里就说过了。


    今晚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


    他抬起怀中人的下巴, 分开的唇瓣中划过银丝,沾在两个人的嘴角上,极度暧昧:


    “可是宝宝,我想看你。”


    他这话说得非常认真, 带着骨子里的血性和压迫感,是强迫的,又过于性感到没有边际。


    黑暗中。


    岑帆在两人起伏的胸膛里抬起头, 在触碰到顶上黑暗里那立体的轮廓。


    眼睛模糊了瞬,在人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啪嗒——


    屋里的灯亮了。


    刑向寒看着怀里的小爱人。


    眼睛红红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初春里会穿的秋衣。


    不知道是不是人故意的,今天穿的刚好是一件黑色薄款,领口那张得很大,能轻易看到里边,从下巴到脖子是一条细软的弧度。


    “宝宝。”


    “你好漂亮。”


    刑向寒再度抬起他的下巴,舔舔嘴唇,低叹一声后,狠狠地堵上去。


    亲吻越来越热烈。


    刑向寒直接将打横抱起,一起倒在床榻间。


    岑帆已经快要喘不上气儿,除了刚才在车里的那几秒,其余时候他完全都是被动的,直到对方带着他的手,一块摁在自己身上。


    岑帆脸就要红的滴出血来,临了忽然又有些想退缩,看着他,嘴里细细地说,“不要。”


    “别躲。”男人没有听他说的。


    把这几天的装乖温柔都抛之脑后,摁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在岑帆背后的脖子那里俯下身子。


    那里有一个往里的小窝,上面的青筋被崩得全凸出来。


    “嗯”


    “嗬哈别,不要了”


    底下人正张着嘴大声哀求,蜷缩着,汗液从脖子往背上淌,侧脸到两片唇全是殷红。


    然而已经没用了。


    刑向寒将人翻过来,面对面地抱着。


    他对这个人的身体已经过于熟悉,知道哪里该碰,哪里该亲。


    岑帆嘴里先是不住的轻喘,慢慢过度到哭声,眼角的泪顺便鬓角滑下来,滴落到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腹部。


    刑向寒不想真的弄伤他,直起身想去柜子里找东西,被人一下扯住手腕。


    “抱我。”


    岑帆眼睛里又染上层泪,是疼,也是欲/望,勾得人根本不舍得这个时候撇下他。


    刑向寒先是静静看他,后来又在他的请求中重新俯下来。


    舍不得离开,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


    岑帆确实是被一直抱着的。


    热潮再度来袭时,他突然特别后悔刚才抓住对方的手腕。


    但事已至此,只能闭紧眼。


    岑帆完全是被人摁着趴在床上,张嘴一下子咬住底下的枕头。


    但很快上边的人就不乐意了,扯住他的颈子往后,在他哽咽的嗓子里,重新吻住他。


    两个人都快做疯了。


    好像是把彼此的骨头拆开,用特殊的方式全部都缝合在一起,连着肉和血,又在对方的身体里重新长出来。


    抵死缠绵。


    至死不渝。


    空气里的热潮褪去,岑帆是被人抱着去洗手间的。


    躺在浴缸里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断了。


    好像全身每个毛孔又张开,吸收着空气里源源不断的热流,整颗心都重新静下来。


    很快背后坐下来一个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


    两个人肉贴着肉地坐在这里。


    “累么?”刑向寒一下咬住他的肩膀。


    岑帆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没躲,只是手往后轻触了一下对方的脸,“还好”


    刑向寒其实刚才没有特别凶,相反,和以前比要温柔很多。


    但此时,他又被从后面掰过脸。


    舌尖顶进来的时候,岑帆耳边又传来一句,“宝宝。”


    “放轻松。”


    很快身体被放平。


    刑向寒俯下来,继续趴在浴缸里吻他。


    温热的水从里面溢出来,撒在地上发出“哗啦”的水流声。


    两个人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


    再度从里边被抱出来出来的时候,岑帆感觉已经不是断不断的问题。


    他怀疑自己快要死了。


    “你太过分了。”他抱怨道。


    感觉自己刚才觉得人温柔完全就是错觉。


    “是。”抱着他的人大言不惭,应完以后把人连同整身的小水珠,全部放在柔软的沙发上。


    先用吹风筒给他把头发擦干净,又拿了个大毛巾过来把人完全裹住 。


    裹好以后抬起他的下巴亲了口,轻声道:“我先去收拾一下房间,等弄完了再抱你进来。”


    他语气又变了,和刚才在浴室里的凶样子完全不同。


    岑帆觉得这个人有点人格分裂,但事已至此,只能在他的视线里点点头,“好。”


    书房的门被打开。


    奶茶率先跑出来,摇头晃脑地一阵,就要朝岑帆奔过去。


    “奶茶。”


    房间里正在收拾的人忽然一喊,声音硬冷。


    刚要往岑帆身上扑的奶茶忽然掉转狗头,飞速地往房间里扑去。


    大花比他矜持多了。


    从里面踱着猫步出来,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确认人没事以后,几步跳到沙发的靠背上一坐。


    撑着小手看窗外。


    屋里的热气逐渐退散。


    人和人之间,身体的接触会迅速拉近他们的距离,无论之前是什么关系,都会变得和那会不一样。


    即便他们已经足够亲密了。


    睡觉之前。


    岑帆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撑着精神喊他,“刑向寒。”


    “你是不是晚上都睡不着觉?”


    自从那天以后,他们两个每天都睡在一起。


    但岑帆知道,每次刑向寒都是在他之后睡的,等他醒了,无论多早对方都要么是在床上看着他,要么在书房里工作。


    桌上摆着一桌子早餐,证明这个人每天很早就醒了。


    “睡不睡得着不重要。”刑向寒不太当回事,从侧边把人捞进怀里,“抱着你躺着已经是休息了。”


    “那怎么能不重要呢”岑帆不赞同他说的。


    很想直接坐起来和人讲道理,但他现在真的讲不动。


    好困。


    身体的疲惫操控着他每一根神经。


    困意的临界点。


    旁边的人吻在他额头上,“睡吧,宝宝。”


    岑帆朝着往这道声源蜷缩了下身体。


    让他安心的力量就在旁边,好像只要待在这他就是安全的。


    这一觉岑帆真的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坐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出现了那条长长铁轨,他站在上边,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


    上一次梦见这个是在两年前,他被刑向寒误会和齐铭煊的那个晚上。


    在梦中,他被迎面忽然驶过来的火车压的连渣都不剩。


    可这一回,火车也开过来了,却在离他还有不到五米的位置停下。


    门开了,里面有个男人狂奔而出。


    不知道嘴里喊了句什么以后,扑过来,从前边紧紧地抱住他!


    对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岑帆一句没听见,只觉得被抱得很用力。


    鼻尖是熟悉的雪松香。


    再度睁眼。


    眼皮松松的,全身上下都睡软了,像是从温水里被拖出来,很舒服,也很清爽。


    岑帆撑着胳膊坐起来,满枕头底下找手机。


    打开屏幕的时候愣了瞬。


    下午三点。


    他居然睡了快十五个小时!


    手机里还有两条微信。


    [刑:有事去一趟学校,但不会太久,吃的都放在保温箱里了,你起来以后就可以吃。 ]


    [刑:想你。]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岑帆微微愣神。


    刚坐起来的时候。


    奶茶忽然顶开卧室的门跑进来。


    某个小心眼的主人不在家,他热情地对着岑帆肚子撒了个欢。


    但很快他就又被人从后边拎出去。


    刑向寒从外边进来。


    他穿着外套,手里还提着电脑包,明显是刚从学校回来。


    看到人还在床上坐着挑挑眉,“才醒?”


    “嗯。”


    岑帆被他这样看也没有不好意思,仰起头笑笑,“ 睡得很舒服。”


    是真的很舒服,眼睛都睡大了一圈。


    刑向寒走到床边上坐下,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扯到肩膀以后把人往前带带,两个人抱在一起。


    “不先去洗澡么?”岑帆拍拍他的后背。


    其实这时候问这种话很容易让人多想,但他真没别的意思,主要刑向寒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上午学校有点事,过去了一趟,不过接下来几个小时都没事了。”刑向寒从他的头发一直抚到人的侧脸。


    轻抚以后又亲了下他的嘴角,轻声道:


    “换衣服起来。”


    “先吃饭,吃完以后有个展想带你去看看。”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照片”


    要是几年前, 岑帆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个人手拉手地逛木雕展。


    而且——


    “这一块都是华夏刚成立的时候,国家扶持发展的第一批木雕师,这次展览的全部都在这里。”


    “前边那里有个徽州的木雕牛腿, 要不要去看看。”


    “哦对了, 还有黄花梨。”


    岑帆戴着鸭舌帽, 一直安静地被人牵着走,闻言忍不住抬头, “你之前来过这么, 怎么这么懂这些?”


    “来过。”刑向寒说到这朝他瞥了眼, 淡然的神色底下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不过这些不都是最基础的么?”


    岑帆:“”


    就算是基础,对他一个天天待在超精密电子制造实验室的人来说, 也不算是了。


    见人还这么兴致勃勃地在这走。


    岑帆压压帽檐, 也跟着一块儿,逛这个他已经来过无数次,对里面陈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雕展。


    他现在算半个木雕界名人, 刚进来的时候就老有人管他要签名, 合影, 还有的要加微信。


    某教授不乐意, 去文创店给他买了顶帽子扣着, 纯白色,帽檐上还写着这个展览馆的名字,戴着跟出来旅游一样。


    等从展览的最高层下来。


    岑帆见他还要带他去后边几个备展区,立刻将人拽住, 试探道:“咱不逛了吧。”


    后者还不太理解,“怎么了?你不是喜欢这些么。”


    “恩,喜欢是喜欢。”


    岑帆看着他, 没说自己上周刚刚来过,也是实在不想对方一直陪他在这:“昨晚你太凶了,我我现在后边还有点疼。”


    他越说声音越小,也是实在不好意思。


    这理由找得有些蹩脚。


    刑向寒却如临大敌,皱着眉把他拽到一边,又立刻带人坐下,往后扶了把道:“不是已经擦过药了?”


    岑帆:“”


    “就,还是有点点酸。”他根本没脸看他。


    刑向寒知道自己昨晚是真的做狠了,抬手划拉一下,说:“你在这等我,我去买清凉膏进来。”


    岑帆被他划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见人都站起来了,耳尖立刻烫得跟什么一样,立刻伸手拽住他袖口,左右晃晃,“就是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吧。”


    他说得认真。


    刑向寒眼里闪过丝复杂,但也没再勉强他,重新牵着他的手站起来,“好吧。”


    从木雕展的大门出去以后。


    门口一圈全是做手工品的集市,有的是工作室,有的是在校大学生,一个个都搭着高棚子。


    周五晚上都会来这儿摆摊。


    展区里那些木雕的名字岑帆背都能背下来,但是对外边这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人群里头走。


    刑向寒刚从木雕展里出来,本来还没怎么说话。


    可见人往市集里走,心情好像又突然变好,握着他的手都紧了些。


    岑帆正低头看一个会发光的木头屏风,感受到对方的变化,扭头去看:


    “你怎么了?”


    他觉得今天这人不太对劲。


    “没什么。”刑向寒说。


    两人在这逛了挺久。


    岑帆几次注意到一个摊位正中间,有个挂着的小木马特别眼熟。


    重点是,刑向寒已经牵着他在这里路过不下三次,每次都磨磨蹭蹭不愿意走,还老是扭头看他。


    小木马之前他在人衣服兜里摸出来过,和上面摆着的这个一模一样。


    两人这段时间天天在一起,又曾经一块生活过这么多年。


    岑帆心里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忽然有些想笑。


    他保留着刑先生的面子,若无其事地走到那个摊位中间。


    先把小木马摘下来,又在摊位上挑挑捡捡,把几个做工差不多,一看就出自同一人之手的选出来。


    岑帆做了小半辈子木雕,这种一眼就能辨认出。


    挑完之后他故意不去看旁边人,只对着摊主,“你好,这几个我都要了。”


    还没等他拿出手机,刑向寒已经把钱付了。


    “好嘞!”


    摊主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手上帮着去拿盒子和泡泡胶,嘴里还说个不停:


    “哎呀,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个是出自我们这特有名的大设计师,每样都只剩这最后一个了,再想买都买不着!”


    刑向寒脸瞬间黑了。


    岑帆面色如常,实际憋笑憋得肚子疼,帮着一块在小木马周围缠上泡泡胶,放在纸袋里:


    “恩,我知道。”


    后来从这里走出去,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被旁边人一把拽进怀里。


    “笑什么。”刑向寒下巴抵在他额头上一点的位置。


    闷闷的,明显有些情绪。


    岑帆把手里的纸袋子往上提提,冲他乐出来,“你啥时候成的大设计师呀?我怎么不知道。”


    “他乱说。”刑向寒抱着人不撒手。


    岑帆以前给他做过很多个小木雕,他没珍惜,后来也不止一次的去找,但搬家搬的,后来他又出国,大多都找不着了。


    这些木雕,是他想岑帆的那两年,路过一个手作工作室,进去学着做的。


    那一次刑向寒才有的实感。


    刻刀握在手里有多别捏,稍微起快了会戳破手指,起慢了木削两边的皮会翻上来,一下搓到虎口的地方,到后面每一步都会受影响。


    随便一个不怎么样的小玩意都得做一天,最后还不一定能做出形来。


    他把这个人经历的那些辛苦都自己感受一遍。


    现在捧到人跟前,不是真的想还什么。


    岑帆为他做的那些事,他没法说,也还不完。


    这样做无非是想告诉对方,他之前说的那些承诺,愿意支持他的事业是真的,愿意把他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给做回去,也是真的。


    “以后别做这些了,自己买自己的东西,傻不傻啊。”岑帆说他。


    “不傻。”刑向寒很快道,把他手里的纸袋接过来自己提着,“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他没明确说,两个人都清楚。


    岑帆把人的表情放眼里,脸上收敛了一点点笑,忽然拖起刑向寒的手腕,拽到展区外一个没有灯的地方。


    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忽然捞过他的脖子,在刑向寒侧脸的地方亲了下。


    认真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喜欢木雕,不代表你也要跟着我一起,你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


    岑帆又捧起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两下,“我们可以一起做点别的,做一些我们都喜欢的事情。”


    刑向寒低下头看他。


    “你不是还说要再带我去那个马场么,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还有电影,最近新上了个悬疑片,导演好像和之前那是同一个。”


    “对了,还有遛狗,在家里做饭煮火锅,这些都可以在一起。”


    岑帆说起这个没完没了,也是真的想安慰眼前这个男人。


    刑向寒一直没说话,直到他说了那个“在一起”,他才再度从人身上俯下来,语气依旧是凉的,听在岑帆耳朵里却有些委屈:


    “我确实对这些没兴趣。”


    “没兴趣就别做了。”岑帆捏捏他的耳朵,“别勉强自己。”


    岑帆说这些只是想安慰他。


    可真的到人心里又成另一个意思。


    看完展以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刑向寒领着人去了家餐厅,是一家有些考究的私房菜馆,带包厢的那种。


    而且还没有菜单,都是厨师根据应季的新鲜菜,做什么就吃上来。


    半包裹着的包厢里,四边的帘子全都可以拉上,饭菜送进来以后,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里边。


    岑帆被人拖着两边腋下,抱在腿上的一瞬间,差点喊出声。


    临了就只能小声道:“怎么了突然?”


    “没忍住。”刑向寒抱着他,一只手已经顺着人后背伸进去,“从你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了。”


    岑帆以为是刚才那些感动到了对方,刚要开口——


    结果这个人却在他耳边:“你不是说,要做一点我们都喜欢的事情?”


    岑帆先是在这句话里愣了下。


    接着感觉到身上那只大手,从他的衣服后边伸到了前边,在腰上用力揉了把,又有要继续往上的趋势。


    赶紧锤了下他的肩,脸已经红成个柿子,轻声抗议:“可我说的不是这个!”


    刑向寒握住锤他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胸口,又凑近了点看他,“那你喜欢我这样对你么?”


    他们这一块是整个餐厅最靠里的位置。


    两个人双唇不过毫米,刑向寒专注地抬头看他,手在他腰窝里蹭了下,眼睛里的炙热从中间往两边慢慢扩散。


    他想要。


    岑帆低下一点点头看他,喉结微滚。


    四目相交。


    两个人接吻了。


    很快刑向寒就抱着人往下,十指紧扣地扯过他的手,俯下来,压在底下坐着的榻榻米上。


    他们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而且也接过无数次吻。


    可每次亲到一起还是会失控,就跟小年轻的初吻一样,是初尝情事的滋味,又在火炕里横冲直撞。


    两个人的衣服领子都开了,刑向寒头埋在他的胸口,舌尖围着圈打转。


    被灭顶的欲念吞没之前。


    岑帆挣扎地在底下,往餐桌那边捏了下头,艰难道:“再不吃就要凉了”


    刑向寒扯着人的手没松,凑到人耳朵边上。


    “打包,带回家吃。”


    最后这么好的私房菜馆谁都没享受到。


    刑向寒一手提着几个打包盒,另一手裹着身边的人从里边带出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们始终是牵着手,手里的热源从一个过度到另一个,稍微分开的时候掌心里全都是汗。


    等到了小区。


    还没上楼就在车里来了一次。


    车里被用来垫在底下的软垫都脏了。


    全是毛也没法洗,只能等下车以后拿到一楼楼道边上的垃圾桶。


    岑帆已经累得挂在人肩膀上,撑着身子,半耷拉着裤头,在人腿上轻轻喘气。


    这太荒唐了。


    按理说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把事情做成这样。


    但他忘了“小”别胜新婚。


    分开那么久,刚开了闸,只要贴一下蹭一下,能种感觉很快就能来了,身体里的那些流氓念头想止都止不住。


    岑帆累得快要不行,眼睛发红,但依旧坚持看他,“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刑向寒懒洋洋的,手指滑过他的裸背。


    “你那两年里,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在做什么?”岑帆又问。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一次,这个人没说。


    刑向寒欠起身子,看着怀中被他紧紧抱着的小爱人:


    “嗯……”


    “书房里有只有我能看到的照片,要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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