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你非得这么侮辱人么”……
岑帆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在思索是打条子还是押车,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瞬:
“什么?”
刑向寒走到他跟前,手撑在人后面的门板上,低头睨着这张脸, 眼底暴风骤现, “这么久还没冷静下来么?”
岑帆觉得他这句话有歧义, 皱皱眉,抬头看他:“我离开以后一直都很冷静。”
并且从刚才的行为, 他觉得那个不冷静的其实应该是对方。
“撒谎。”刑向寒低叱一声, “你闹脾气也得注意分寸, 你以为谁都会一直这样惯着你?谁都得围着你转?”
“我没让谁围着我——”岑帆起初没理解,听到这才明白过来,“你觉得我是没想清楚, 提分手只是跟你闹脾气?”
“难道不是么?”刑向寒盯着他不放。
语气很沉, 却掩盖不掉其中的怒意。
事实是从岑帆走的那天,刑向寒从心底就没真正相信过
十年了,眼前这个人这么爱他, 天天跟前跟后, 凡事都以他为尊, 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人是很容易变, 但眼前这个人不是。
刑向寒很清楚。
岑帆原本还低着头, 不想去看这张被自己打过的脸,但听到这个还是回视回去:“我不是闹脾气。”
“那你是什么?”刑向寒执拗地看他。
“我是——”岑帆一句话没法解释。
换了个说法:“可能那天我没表达清楚,我是真的想分开,从很早的时候就想。”
刑向寒拧着眉:“有多早。”
岑帆一愣。
低下头, 声音放得极轻:“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认识十年了,你见过我拿这种事来闹么。”
“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恩?”
刑向寒根本不听他说的,赤着眼往前一步:“是陈开,还是木雕室其他那几个人?”
空气瞬间凝结。
岑帆看着他,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们上床了吗?”
原本已经对这段感情死了心,但对方这时候像是把鞭尸棍抵在他胸口,刺进去又挖出来,连出肉带着血。
忽然想起上一次在车里也是这样,让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沦为一场笑话。
过了将近半分钟。
“你非得这么侮辱人么在你这里,不管是陌生人还是朋友,我都会跟他们乱搞是么。”
岑帆抬起脸,扶住自己的胸口:“十年里,前五年是我非要缠着你,我活该,我认了。”
“你问我是什么时候想放弃的,好我告诉你,五年前在机场,我偷着去看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准备好要放弃。”
“可是你却说,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那天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只是既然答应要在一起,为什么后来又那样做。”岑帆说到这胸膛上下起伏。
“为什么总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不认识我,为什么我能找到你的次数比你的学生都少,为什么你只有在床上才会给我好脸。”
想起那天从高铁站回来看到的,他痛苦道:“分明跟别人在一起的是你,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分开了,你还要拿这种话来羞辱我!”
“我也是有心的,我也会疼会难过,可这几年里你有把我当回事吗!”
岑帆像是失了神志,狠狠揪住他的领子,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扯,又用力推出去,“我问你啊刑向寒,你有吗!”
“我们认识十年了,可我总觉得,我甚至不如一个只认识你几天的人。”
岑帆说到这已经带了些哽咽,被他强压回去,“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所以我选择分开有那么难理解么?”
“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和别人上过床的证据?”
刑向寒从他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再没开口。
“要是我真像你说的那样,背着你跟其他人上了床,或者是动过半点那方面的心思。”
岑帆忍住心底撕裂的疼,盯着这个人的眼睛,一动不动,“我不得好死。”
屋里两人后来都没开口。
之前看似的好聚好散像是从未发生,那就是浮在两人表面一层虚伪的痂,掀开以后里面那层早坏了。
皮肉里的鲜血从里面奔涌而出。
刑向寒深吸口气,手还撑在墙面上,“你说的这些,只是你自己觉得。”
除了这句他没再说什么。
只沉默着。
岑帆也习惯人这样,他早就不奢求从对方嘴里听到道歉。
毕竟眼前这个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就当是吧。”
岑帆把人手臂扯下来,往房间外面走。
这回刑向寒没拦他,只是在岑帆刚要出门的时候,从屋里走出来,嗓音也有些哑:
“那块手表是限量的,全世界只有五块,光你那辆车也不够抵。”
岑帆已经走到玄关,背对着他把鞋套脱下来。
“等我想清楚要你抵什么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感受到身后紧追不舍的目光,岑帆一句想说的卡嗓眼,握握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区外面还跟进来时一样。
这里曾经是岑帆心底在这座城市的归宿,现在他却巴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来过。
他不知道刑向寒还想做什么,这个人太阴晴不定,即便已经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岑帆依旧无法看懂。
但他明白一点。
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能因为对方改变自己的生活。
他已经被改变了十年,要是再这样,不是对方继续强逼,就是他自己先疯。
岑帆先坐进车里。
稳定情绪以后才把车开出去。
但有些事就是这么寸。
岑帆分明开车开得很稳,刚上环形公路的时候居然被后面的车追了尾!
好在对方态度还行,见了岑帆先道歉,还说可以用他们的车险报销。
这其实不是报不报的事。
刚到手没几天的新车,结果没开多久,屁股后面一个大凹陷,必须先送到修理站去。
岑帆不可能不心疼,却也只是说一句:“开车上路,这种事情都是难免的。”
确定身体没受伤后,几人一块站在等交警,填写理赔确认书,跟着拖车一块儿去维修站。
七七八八一堆事,折腾半天已经快晚上九点。
这个时候回去也没时间做饭。
岑帆打了辆车,到距离木雕室不到八百米的位置,去附近的烧烤车上买了几份土豆串。
他爱吃土豆。
煎的炸的煮的烤的都喜欢。
等串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他们工作群里的人。
岑帆现在其实没什么心情说话,但还是接起来。
对面齐铭煊的声音懒洋洋,“不是说要给我开一个账号后台权限吗,要是那玩意儿不开我这边没法开工啊。”
岑帆这才想起来,立刻说,“我还没到木雕室,回去之后立马给你开。”
“这么晚还没回啊?”对面齐铭煊顿了一下,听他这边有点吵,问说:“你现在在干嘛呢。”
“买土豆。”岑帆照实说。
齐铭煊听着不对劲,“你车呢?”
“回来路上出了点事情,送去维修了。”岑帆说。
齐铭煊无奈,“都说了要送你。”
岑帆没接他这个。
前边老板已经把他的那份烤好,放在袋子里。
“你买的是那种炸的?”对方又问。
岑帆“啊”一声。
齐铭煊想了想道:“我们学校后门有家炸小圆土豆,下次给你带过去。”
那家店岑帆以前经常去,频繁程度是直到现在去老板都会立马认出他,
“不用了,土豆味道都差不多的。”岑帆下意识说。
“差多了好嘛,他们家可是江城绝味!”齐铭煊道。
他话不比陈开少。
岑帆拿着手机走到木雕室门口。
“先不说了,我先去烧水,洗完澡以后给你把远程开了。”
“你那边还得烧水洗澡?”
齐铭煊定了几秒,道:“我说,你放着我们学校旁边那么好的房子不租,是不是还因为那个分了手的对象啊?”
岑帆心里一咯噔,禁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对象的。”
其实这个问题他上回就想提。
齐铭煊没正面回答这个,“知不知道的你现在也单身了。”
接着又道:“回头找个师傅过来装淋浴,这东西很简单的,换个加压泵水就能上来,你们以后也能舒服点。”
岑帆给他这句说岔了,但还是解释了句,“之前找过,师傅说这边水压是统一的,卫生间在二楼,淋浴的水没法上去。”
“你这找的啥师傅”齐铭煊在那边想了想,道:“等明天早上我去给你换。”
“你不上课么?”岑帆问。
齐铭煊:“明天周六,反正我也得跟浩子一块过来。”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岑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行,那麻烦你了。”
两人没几句就挂了。
晚上岑帆坐在电脑前,因为下午的事,他脑子很乱,现在什么都做不下去。
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先把齐铭煊后台打开,又去看他们最新视频里头的评论。
岑帆昨天做了一排木雕水豚,从小到大依次排列。
虽然不是机巧装置,但憨憨的,蠢萌的样子吸引了一大波人来看,截止现在点赞破了五千!
其中前排有个评论:
——啊啊啊,老师能出个材料包和简单的教学视频么,我想做一个送给我男朋友,他很喜欢这个!
底下回复什么的都有:
——宝宝好有心!
——又是见证爱情的一天!狗头.jpg
——怎么不让你男朋友给你做啊,像你这样对方肯定不会珍惜的!
——恋爱脑吧这。
——女生还做木雕啊!
岑帆把里边的内容都看了一遍。
下午和那人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从回来路上直到现在,循环往复,像是梦魇一样盘旋在脑子里。
他曾经也和这个女孩儿一样,但最后结果并不好。
岑帆看完以后阖上电脑。
去楼上洗澡睡觉。
九月的天,晚上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燥热。
岑帆盖着毛巾被,翻来覆去一阵,最后还是翻身坐起来,接在这条评论底下回复。
还没等后面的消息顶上来,他锁屏关机,把手机塞在枕头里面。
翻过身,强迫自己赶紧睡着。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你怎么会过来”……
“岑老师你看, 这样转动把手,里面的小火车就能从这头跑到另一头,顶上还能喷气出来。”
“好神奇啊!”
小梅第一次参加这种木雕展, 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这两排全是机巧装置, 我们下一步也准备尝试着做这个。”岑帆说。
左右看看后又问:“浩子呢”
“又去厕所了, 他今天第一次坐小齐的车,给他坐够呛, 估计还在那儿吐呢。”小梅道。
按浩子的话说, 齐铭煊飙车就跟不要命一样, 尤其还从头加速到尾,根本不管后座人的死活。
岑帆:“好吧。”
不过他之前坐的时候似乎没这种感觉。
没多久浩子出来了。
脚下虚浮,脸还有些白, 看到岑帆的时候扬了下手, “岑老师,咳咳好。”
岑帆从墙边自助台上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你没事吧。”
浩子接过来, 摆摆手:“没谢谢岑老师。”就是这辈子不会坐摩托了。
几人又在这走走逛逛。
小梅逛的慢, 手里捧着个小本, 看到什么有趣的低头记几笔, 又拿出手机咔咔拍照。
浩子大学学的是公共艺术,这个展他之前来过两次,但也没有表现得多明显,该记的地方也在好好记。
这俩就跟小学生参加秋游还被要求写观后感一样。
仔细认真, 巴不得把场馆里每样东西都记下来。
但其实这样有些耗时了,毕竟这个馆下午三点就要清场,岑帆几次想出言提醒, 见他俩这努力劲儿又没说出去。
“怎么样,我找的学徒靠谱吧。”陈开从楼上下来。
他刚才去找馆长聊天了,这里后面还有出个展,门口还有木雕摆摊售卖,把关系搞好以后他们做什么都方便。
“挺好的。”岑帆开口,又说,“感觉他们是真的喜欢这行,而且这些天看下来,悟性动手能力都不差。”
“那是,人浩子算半个专业的,小梅虽然没学过艺术,但之前在陶艺馆学了两年做陶,经验丰富着呢。”
岑帆微讶,他之前没听陈开说过这俩的经历,那要按照这样来说,他也有很多东西可以向他们学。
陈开对自己招来的人都得夸一遍,“小齐也不错啊,之前你拍那教学视频,人家昨晚剪好以后就发给我了。”
他说到这个还挺奇怪,“不过你怎么想的,居然打算录教学视频,就不怕以后这行人越来越多。”
笑着勾住他的肩:“威胁咱俩这江湖地位呀。”
岑帆知道人是开玩笑的,只说,“我看挺多人都想学的,反正都只是些入门最基础,也没什么。”
陈开上午也看到了那条评论,底下点赞讨论数都快破千了。
都在讨论这个女生的行为到最后会不会不被珍惜。
“哎,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又同理心发作,影响情绪。”他说。
“不会所有人都像我这样的。”岑帆站在一个紫色木雕前,盯着礁石中间正在打坐的小木头人:“希望她运气比我好。”
场馆一共四层楼。
从电梯下来的时候陈开提议去门口集市看看,完事一块儿去五道口吃大排档。
岑帆把这个发群里,给远在五金店的齐铭煊。
嗡嗡——
刚发出去就弹出两条消息。
[刑:今晚开车过来。]
[刑:我需要对你的车做价值评估。]
自那天以后,刑向寒快两周没联系过他,岑帆觉得他应该是找到那块手表,所以干脆不跟他说。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见着这个,岑帆心里除了一瞬间的刺疼,多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不会害怕。
只是车现在不在他这边。
那天车祸以后,原本说三天就能修好,结果修车行突然说有个配件需要其他工厂调货,得再等几天。
岑帆先给修车厂打电话,确定什么时候能修好。
结果那边几个技工师傅互相推,又找了负责的经理和厂长,电话都打到配货厂那边。
一个小时后才告诉他这两天调货出了点问题,得再等两天。
[岑帆:汽车在修理站,下个礼拜三我停在你楼下。]
[岑帆:视频.mp4]
手机里只有那天事故现场的视频,汽车后面一个巨大的凹陷,后面的轮胎都爆了,里面的汽油不停地往下流。
岑帆把这个发过去以作佐证。
两条以后对面没回过来。
岑帆也不去管,继续和陈开他们在展览馆里面闲逛。
齐铭煊说他要买的东西买齐了,正在往这赶,准备来展览馆门口跟他们会合,再一块儿过去吃饭。
“他不会还要骑他那车吧”浩子原本恢复些的脸色又变了,闻言差点干呕出声。
“又不用你坐,你跟我们一起坐小开哥的车不就行了。”小梅说。
陈开在旁边抗议,“哎哎哎,开哥就开哥,别喊什么小开,听着就不正经!”
大伙都乐出声。
岑帆也跟着笑了瞬,又走几步,停在一个两米高的木雕跟前。
这个应该算是他们这儿的镇馆之宝。
一个很大的古堡,欧式建筑的风格,又融合了华夏本土元素,周围一圈风干后的自然针木叶,底下丙烯着色过后,有的高有的低,像是一整片原始森林。
把古堡包裹其中,散发着浓郁的神秘气息。
小梅在旁边看简介,“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外国设计师设计的,耗时哇,三年,这次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参展!”
“三年能做出来也很可以了。”浩子在旁边道。
岑帆也在旁边看着。
从各个角度,从上到下地去看,他读大学的时候曾在书本上看到过这个木雕,但远远不如现场看到的震撼。
看过之后,陈开提议现在去楼下集市逛逛。
这里都是大师,底下都是小众木雕室的作品,也很有意义,还可以现场购买。
岑帆还站在这个木雕跟前,道:“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去找你们。”
他还想在这多等一会。
先是站着看,后来干脆坐在靠近窗户的台阶上,从包里拿出平板,按照木雕的几个点位,自己又添上几笔。
根据心里想的全记出来。
岑帆画得认真,后来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前边,主要专注在手里的创作上。
整个人沉浸其中,越画越兴奋。
等到吃饭的时候。
大伙围城一圈,连没去看展的齐铭煊都看出他心情好。
“东西卖出去了?”他坐人旁边问。
岑帆只要有灵感眼里都有神,又主动给自己添了碗汤,“没,今天只是去看展,又没有参加集市。”
齐铭煊见人眼里带光,凑过去了点,眯起眼:“那就是有艳遇?”
岑帆:“”
无奈道:“这是木雕展,谁会来这儿艳遇。”
“怎么不会,我室友和他对象就是在博物馆认识的。”齐铭煊说到这个顺嘴一接:
“哦对,就是上次让我替他去小区拿资料的那个。”
岑帆夹菜的手一顿。
低下头道:“是么”
齐铭煊没察觉到他的反应,自顾自说,“不过他现在挺惨的,他那导师最近大姨父来了,安排的活特多,每天我们都睡了他还通宵在底下熬着。”
“他和他女朋友分明是一个学校的,现在俩人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有时候还见不着,都快谈成异地恋了。”
“你不是自己租房子住么?”岑帆故意想岔开话题。
“那地方租着主要给我停摩托的,我要第二天早上有课就回宿舍住。”
说完以后齐铭煊想起什么,又冲着旁边,“对了,你跟他之前是邻居,你们是不是还挺熟的?”
岑帆从刚起喝汤的速度就变慢,闻言头也没抬,没说得太清楚:“不熟。”
“就当时没什么事,顺手帮了个忙。”
齐铭煊后来也没再多问,只说了句,“那你人还挺好。”
岑帆没接他这个,继续低头吃饭。
一桌子人吃完以后,准备各回各家。
小梅是她男朋友过来接,徐浩再也不愿意坐齐铭煊的车,直接坐地铁回去。
齐铭煊也没急着走。
“你那卫生间的水阀得换,不然水压不稳定。”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我今天去五金店顺手买了个。”
里面装的满满当当,除了个水阀,其余全是修摩托的工具。
“你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回去装就行。”岑帆说。
“你会么。”齐铭煊不信。
岑帆辩解:“我一个做木雕的装这个肯定没问题。”
陈开结完账过来,听到他说的,拆台拆得不留情面:“上次咱后门那水龙头坏了,你和浩子你俩加一块儿都没修好。”
岑帆:“”
刚准备跟大家告别去地铁站的徐浩:“”
最后齐铭煊还是去了。
说到底这件事还真要感谢人家。
自从人过来帮他修过,整个木雕室水压一下上来了,楼上楼下用水都方便,岑帆再也不用烧水洗澡。
他在那修的时候陈开他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以人这动手能力,要不是审美实在太差,完全有做木雕工的潜质。
人在卫生间里忙。
岑帆在外面煮奶茶。
小花猫今天刚被接出来,虽然还有些虚,但好容易回到家还是高兴的,在他脚踝中间旁边来回地绕。
“都搞定了。”
齐铭煊穿着工装裤大背心从里面出来。
见到小花以后顺手把他捞起。
小花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就范了。
岑帆正把奶茶中间那层浮出的奶皮往四周摊,回头道:“我这刚煮好,你喝点再回去吧。”
“成,我先把这旧的水阀水管都丢出去。”齐铭煊手里提着个大袋子。
抱着猫往楼下走。
先去检查一楼卫生间,见里头一切正常才继续往外头去。
只是刚一开门,一个人站在那儿。
黑色外套里的衬衣扣子最上面两颗没系,领带有一半在后边,头发也没有修得多齐整,和他平常的一丝不苟截然相反。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
齐铭煊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客厅的灯落在外边人身上,他才把对方完全看清楚,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刑教授?”
“您怎么会来这里?”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你不该来”
“岑帆呢。”刑向寒看着他。
“正在给我煮奶茶。”
齐铭煊刚还有些愣神, 很快恢复成之前的语气,一副主人模样,往里面走几步, “教授第一次来?要不要我四处领你看看。”
刑向寒看着他没说话。
他记得这个学生, 同一个研究室老师的“得意门生”。
刑向寒对此却不在意, 见他身上只一件弓字型背心,眉头微蹙:“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 我是他员工。”
“兼职到这个点不回宿舍?”刑向寒语气很淡。
齐铭煊从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怕他, 相反他一直挺反感这种自以为是, 只看结果不论过程,说话做事毫无人情味。
一摊手:“华大也没规定学生非得几点回去吧。”
“可我记得你们班明天下午有现代控制理论。”
“这门课的学分我早修满了,老师说我不去都可以。”齐铭煊挑挑眉。
刑向寒停了几秒, 开口道:“一篇C刊在华大不算什么, 这门课你依旧要参加期末考。”
“参加就参加呗,考试可比写论文简单多了。”齐铭煊无所谓说,想抻抻胳膊, 怀里的小花突然叫了声。
往他怀里用力蜷缩了下身体
小花自从刑向寒出现以后又有些应激, 人的气场有时候越小的动物感受越明显。
齐铭煊安抚地摸摸他脑袋。
小花被抱久了有些蹩脚, 挣扎地要下身, 回身看了他俩一眼, 往楼上跑去。
“这是你们一起养的?”刑向寒突然看过来。
齐铭煊想起两人一块去宠物医院,“没错。”
接着又说,“教授,需要我上去喊我帆哥下来?”
刑向寒因为他这个称呼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道:“不必。”
他说不必齐铭煊也没多问。
一屁股坐凳子上。
岑帆端着两杯奶茶,一下来就看到底下两个男人对坐着,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几步下来以后盯着刑向寒, 眉头拧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坐在他的木雕室。
自打两人在一块以后对方就从没进来过。
“你不该来。”岑帆看着他说。
刑向寒几乎是他一出现在楼梯口就睨上来,盯着人从楼上走到楼下,上下打量过后,原本曲起的五指放平。
身体不像刚进来的那样紧绷,“你车呢?”
一句话把岑帆拉回现实,想起对方的手表,他把头偏开了点:“在维修站,周三才能提出来。”
岑帆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不过我下周要回去看姥爷,到时候让陈开停在你小区楼下,回来以后我再——”
“车为什么需要送到修理站。”刑向寒把他后面的话打断。
盯他的目光像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岑帆半句话没说出去,“被追尾了。”
刑向寒听了他说的没在说话,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
两人这气氛有些诡异。
齐铭煊坐他俩对面若有所思,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伸出手,“小帆哥,奶茶给我吧,早渴了都。”
岑帆意会过来后把装满奶茶的瓷杯递过去。
另一杯原本是要留给自己的,但刑向寒人都到这儿了,当着齐铭煊的面他不得不问一声:“你要么?”
以他的了解刑向寒不可能要。
香喷的奶茶是砖红色,奶皮上扑了一层薄薄的桂花碎粒。
岑帆煮这个花了快一个小时,最后他却没喝着,抱着同样不能喝的小花坐在旁边,默默叹出口气。
“不错,红茶就该喝牛奶一块儿煮。”齐铭煊喝过一口以后,扭头看他,“是可以开店的水平了。”
还没等岑帆开口。
对面刑向寒却道:“没你之前煮的好喝。”
岑帆一愣:“我什么时候”
刑向寒从不喝这些甜的,岑帆一直记得。
所以在家一般都是纯牛奶直接热了喝,连糖都不会加。
“你不记得了。”刑向寒端起瓷杯又喝一口,状似无意又极其自然,“毕竟我们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
齐铭煊一口奶差点吐出来,“你俩生活在一起?”
岑帆也愣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这茬,眼睛都瞪大了。
“难道不是么。”刑向寒抬眼看他。
岑帆不说话了。
对方说得的确是事实。
只是为什么非要当着其他人的面
刑向寒接着前面说:“还是你——”
被岑帆冷声抢白:“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
刑向寒捏着瓷杯定了几秒。
死一般的沉默。
刑向寒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你上次不就想要这个么。”
他这话听着像有歧义。
岑帆接过来以后还是解释一句,“那是因为你的手表,等我找到以后——”
“不管因为什么。”刑向寒再把他的话打断,再次抿了口奶茶,“这都是你想要的。”
岑帆下意识去看对面的齐铭煊。
后者在那次快要喷奶以后就再没说话。
没说话也没往这边看。
只一下下把手机磕在桌上,在手里换个角度又磕一遍。
岑帆暗叹口气。
算了。
以后再解释吧。
关于两人的关系,刚在一起时,岑帆巴不得让自己身边每个人都知道。
现在他却只希望对方再也不要提起,最好也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太难堪了。
一杯奶茶桌上这两人喝了快四十分钟,完了也没要走的意思。
各自看着手机。
小花都在他怀里快等睡着了。
岑帆把他抱到楼上去,下来的时候见这俩还都没有起身,忍不住问,“你们还不回去么。”
刑向寒抬头看他,没说话。
齐铭煊倒是在这句之后站起来,“走吧刑教授,都这个点了,别影响我帆哥休息。”
“你先走。”刑向寒说。
站起来把杯子拿到一楼的盥洗池去洗,洗完以后送到岑帆手上。
像每次在家的时候那样。
岑帆不想跟他接触,眼里充满戒备,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直接说:“东西放下”
“你走吧。”
他现在宁愿一个人都不愿和对方再单独待在一起。
刑向寒不理解他的抵触情绪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大,冲他的方向刚要开口。
旁边齐铭煊走过来,“刑教授,这荒郊野岭的,看在我是你学生的份上,让我蹭你车出去呗。”
刑向寒看向他:“外面那辆摩托车不是你的?”
“这么晚骑车不安全。”齐铭煊故意站到岑帆旁边,和人从同一个角度看他,像是他们才是一起的:
“万一我出个什么事,是摔了还是怎的,被学校知道刑教授您当时也在场,追究起来您也不好交代吧。”
他这句话过后,旁边岑帆不禁往他这一瞥。
现在学生都这么和老师说话么
刑向寒却像是完全没受影响,“这附近可以叫车。”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坐夜路车更容易出事。”齐铭煊说。
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对方学生。
刑向寒起初没说话,先是去看岑帆,见他下意识往后站过去一点,像是要站在旁边男人的身后。
感觉自己又被扇了一巴掌。
刑向寒嘴唇微抿,转身往外走。
齐铭煊走在他后边,临走时冲岑帆做了个口型:
“早点睡。”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岑帆原地坐了会,直到耳边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才站起来。
深吸口气又叹出声。
把屋里的所有灯全关了,往楼上去。
汽车里两人都没说话。
刑向寒载着齐铭煊,还没到学校,只一个最近的地铁站齐铭煊就开了口,“教授,把我放这里就行。”
刑向寒也没非要送他到学校门口,临到地铁站一个猛刹。
齐铭煊纹丝不动,但也没立刻要下车的意思,只扭头看他,“刑教授要回去找我帆哥么。”
“与你无关。”刑向寒摁开车门。
咔哒——
齐铭煊手往后伸,放到自己后脑勺上,“他这几天都忙到临晚上两三点,今天好容易休息一天,能早点睡。”
“你怎么知道。”刑向寒扭头。
“他那些视频都是我剪的,每次他拍完都会发过来,我当然知道。”齐铭煊自然一接。
又道:“所以我才说刑教授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刑向寒拇指在方向盘上摩挲片刻,沉声说:“就算是有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这回直接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空气里的压迫感铺天而来。
齐铭煊倒是没所谓。
下车以后。
双手插兜,往地铁站里边走去。
刑向寒的车没等他进去就直接走了。
原本已经准备继续往前开,临了快到交汇处,前方路口掉了个头,顺着来地铁站的方向转回去。
齐铭煊没回自己的出租房。
直接回了学校。
宿舍楼已经关了,他喊了里边栋长下楼帮他开门。
他们这栋的栋长刚好是他室友,打着赤膊下来,苦着张脸冲人抱怨说,“哎哟我说煊哥,你干嘛挑今天回来啊,明儿上午的课你又不来”
“你不是栋长吗,怕什么。”齐铭煊说。
“不是怕,就是我正跟对象视频呢,晚点我老板找过来又得忙活了。”
读了研的私底下喜欢喊导师老板。
齐铭煊想起今晚上见着的人,开口道:“你老板暂时不会管你。”
“你怎么知道?”来人问。
齐铭煊没应他这个,两人一块往楼上走。
回到宿舍,除了他俩另外两个都在底下戴着耳机厮杀,听到动静后抬手打了个招呼,接着就继续投入战斗。
“他手机号你知道吗?”齐铭煊问。
“谁?我老板啊。”
对方觉得奇怪,但心里惦记女友,没多墨迹,随手截了张图给他发过去。
齐铭煊坐在自己位置上,拿手里比着看。
电话号码对不上
但学校老师有的会有两个手机号。
齐铭煊思索片刻。
伸出手,把已经转过去的室友耳机线扯住给拽回来,没去管人眼里的反抗,低声冲他:
“你帮你老板报过账吧?”
“他银行卡号多少。”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逃走”
岑帆等两人走以后原是想熄灯睡觉。
问题是他想睡有猫不想睡。
小花原本在底下还困得不行, 结果到了楼上又跟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的闹腾,后来直接从上边天窗爬出去!
“小花!”
岑帆喊了声。
心里一急, 从床上下来后先是半个头探到窗外。
又立刻冲下楼。
把门打开以后往屋顶上面看。
“小花!”岑帆又喊一声。
回应他的除了空气里的风声, 还有——
砰!
身后的门被风吹的关上, 直接给从外面上了锁!
岑帆:“”
他进不去了。
这里的钥匙除了他自己和这儿房东,木雕室其他人手里也一人一把。
但问题就是他现在手机也锁在房间里, 整个人除了全身上下宽大的短裤短袖, 其他什么也没带出来!
想联系谁都联系不上, 只能原地在这等明早陈开他们过来。
岑帆深吸口气。
绕着房子从前转到后,又转回来。
突然想起小花爬出去的天窗,从外面伸手进去, 能把锁扣开开, 可以拿到贴着墙面那把备用钥匙!
说干就干。
岑帆把旁边的梯子搬过来,从底下架好以后,确定两边全都稳定, 顺着往上面爬。
但人在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就塞牙。
岑帆身高还差点, 不停地踮脚往上面一够!
钥匙是拿到了, 结果脚用力一蹬, 梯子倒了, 只剩下他半个身子卡在房廊!
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只能一脚两边尽量维持平衡,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嘶——
岑帆深吸口气,正在想要不要喊一嗓子,看有没有人路过。
“你在做什么。”
底下突然传出人声。
距离隔得远, 岑帆一开始没听清楚,但现在好容易来个人,也不管对方是谁了。
立刻说, “那个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能麻烦您把旁边的梯子递到我这边么。”
对方沉默片刻。
先从旁边把扶梯立起来,立起来以后也没立刻走,就在底下把两边扶着,保证不会它左右晃动。
岑帆顺着梯子往下爬。
还差几步到底,却被人从后面揽住腰,一提,整个把他从上面抱下来!
他下意识开口,“啊那个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您不用帮我,就几步台阶了。”
站定之后又冲对方,“真的麻烦你了,谢——”
一个谢谢卡在嗓眼。
看清楚后面的人后,岑帆眼睛瞪大了一圈,像是碰到什么洪水猛兽,立刻从对方怀里出来。
往后连退几步:“怎么是你。”
刑向寒见人原本从笑着道谢,到看清楚是他以后却满脸戒备。
原本担心的表情淡了些,把扶梯折起来放旁边,语气也不算好:“你希望是谁?”
岑帆没了声音。
他刚才脑子里确实没多想,觉得只要是个人就行。
隔着月色去看对方的脸,岑帆只一瞬就偏开视线,“谢谢。”
说完以后转身,径直走到自己屋门口。
把门开开,进去以后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被人一胳膊从外面抵回去!
“刚才是我帮的你。”刑向寒从上面俯视看,深沉的语气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看向他的目光是不可置信:
“你就是这么回应我的?”
岑帆回身看他,“手表我会给你找到,你还有什么事情。”
刑向寒深吸口气,直直地看着他,问出先前就想问的,“刚才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岑帆:“他是这儿的员工,在这里难道不正常么?”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刑向寒皱眉,“你平常都让员工待到这么晚么。”
“所以呢,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和他搞在一起?”岑帆看着他说。
眼底是死一般的平静。
刑向寒没说话。
岑帆:“不过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有些东西说了太多遍也没用,何况他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向谁解释什么。
岑帆以为这句话过后刑向寒就会走。
没想到对方深吸口气,手撑在门框上没动,“我没带钥匙,今天需要在这里留宿一晚。”
原本最讨厌的木屑的人却说要在木雕室留宿。
岑帆眉头微拧:“你不是不会带家门钥匙的人。”
刑向寒开口:“唯一的那把刚才给你了。”
岑帆:“”
这就更不可能是对方的作风。
他走进去,从桌上拿起刑向寒给他的钥匙。
看着他说,“你自己回去,或者去附近的酒店,我出钱。”
“但是你要想住在这里,不可能。”
被他扔出去的那把钥匙刑向寒没接,直接掉到地上。
岑帆这幅淡漠的样子从未有过。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因为他太喜欢这个人,一直把对方捧着放在心里的最高处,所以才处处忍让。
现在——
都无所谓了。
刑向寒看着他,感觉左胸口猛地一抽,“我帮了你,即便你现在是对一个陌生人,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
岑帆扭头回视:“去年圣诞节,你忘带家里钥匙让我提前回家。”
“可我人已经到楼下了,你却只让我把钥匙给你,不让我进去,还说在隔壁宾馆给我开了房间。”
刑向寒噤了声。
岑帆语气平静,像只在说平常的一件小事,“既然你可以这样对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
刑向寒先是没说话,后来才开口,“那天是因为——”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也走吧。”
岑帆双手撑在桌面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等你的手表找到了我就给你放桌上,我今天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为这个跟你争执。”
他是真的累了。
白天看展做创作,晚上又被迫“上房”,等人走了以后还得继续找小花,还不知道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刑向寒先是看着他,原本还有话要说,注意到人眼睛底下的乌青,后来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临走时才道:“你的车不用开过来。”
“你平时也尽量少开车。”
听到后边门被关上的声音。
岑帆心里依旧酸涩,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从上面踏过,又痒又刺挠,怎么赶也赶不走。
却也是真的松了口气。
他身上的背心短裤都被露水打湿了。
换了一身,又坐在原地发了会呆。
走上房间二楼。
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己爬回来,正缩在他被子里睡得酣甜。
岑帆垂眼看了他会。
伸出食指在他头顶轻弹两下,也跟着趟进被窝,把猫咪往自己怀里轻轻搂了搂,一块儿睡过去。
白天发生太多事。
今天晚上岑帆睡得不完全踏实。
前半夜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半夜惊醒之后浑身都是汗,坐起来好几次。
到后面连小花都“嫌弃”他,眨巴眨巴眼,顺着本能爬到被子外面,钻到角落里岑帆给做的木头猫窝里去。
后半夜岑帆完全是用念力强迫自己赶紧睡着。
昨晚下了会雨。
附近卖豆腐脑的小摊要晚点才出摊。
岑帆这些天起来以后都会过去,顺手买早餐回来,顺便遛“小花”。
他今天没带小花,揉着脖子自己往那边去。
结果刚出门,远远看到停在拐角处的一辆商务轿车。
那辆车岑帆实在是太熟悉,瞬间愣在原地。
现在还不到上午六点。
是早上临时过来的
还是在这等了一整个晚上
从提出分手以后,这个人的行为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已经分手了,还要不断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往常岑帆看到那辆车停在工作室门口会眼睛带光,兴奋地跑过去。
这回他却只一眼就回了木雕室,不带有丝毫停留。
空荡的四周。
偶有几个附近的居民,穿着人字拖从路的这头走到另一边。
刑向寒平常都会设闹钟,但今天是被车里的手机吵醒。
昨晚蜷缩在车里。
他直起来的时候脖子有点疼,手臂也没办法完全伸直。
但还是拉了下领口,把手机里的免提打开。
“院长。”嗓子有点哑。
冯院长不再像之前那样随和,严肃道:“向寒,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昨天去研发基地,校长副校长,还有其他名校研究院领导都在场,连教育局那边都来人了。”
“我们学院代表就派了你一个,结果你说走就走!”
刑向寒沉默片刻,道:“我当时已经跟您打过招呼。”
“你那叫打招呼吗?你那就是中途通知我一声,连个提前准备都没有!”冯院长在那边吹胡子瞪眼。
他带了对方这么多年,从本科都研究生,再到推荐人去海外留学,就从没见刑向寒这么失去理智过。
连下午的汇报都没参加,害他临时找了院里其他老师过来救急。
“今天上午一品轩喝早茶,你必须过来。”冯院长说。
刑向寒手握紧方向盘,“我今天可能也过不去。”
冯院长在那边沉默片刻,后来厉声道:“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你弃自己的前途于不顾!”
他身边似乎有人说了句什么。
对方收了口。
顿几秒又道:“总之,今天上午的早会你必须过来,还得好好给其他几个学者领导道歉!”
刑向寒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刑向寒往后靠靠,看向不远处那栋两层楼的房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没钥匙是假的。
真的想要住在木雕室也是假的。
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跟这个人怎么样。
但只要一想到回去了,那间屋子里面只有他自己,刑向寒就宁愿在车里待一个晚上。
临走之前刑向寒先下了车,往前边那栋两层小楼走。
昨晚他在车上几乎一晚上没睡,身上的衣服沾满露水也没法换,走在路上脸色不算好,双脚却是稳的。
在外边敲门。
没人应。
他眉头微拧,又敲了几次,这回直接把旁边的门铃也摁响了,声音越来越大。
“小帆!”
刑向寒喊了一声。
屋里传来两声猫叫,多的动静就没有了。
刑向寒又喊一声,敲门的幅度变大,大到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好像每敲一次心脏都会跟着震颤一次。
“别敲了别敲了!”
路过一个刚搬来的住户,见他这疯样子,忍不住提醒:“屋里没人。”
“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个刚拎了个行李箱,从他们这儿后门走啦!”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是你先招惹的我”
“啥?”
“你在高铁站??”接到岑帆电话的时候陈开才刚醒, 正准备收拾收拾往工作室赶。
岑帆没说的很清楚,只道:“我姥爷想我了,前阵子一直催我回去, 我想着这些天手里活不多, 就先走了。”
“不过我十一中肯定会回来, 不会拖到最后一天。”
“这么着急啊”陈开在那边感叹出声。
又说,“好吧没事, 反正离国庆节也没几天了, 你之前那次又没出去玩, 这回好好回去放松下。”
“小花和工作室交给我们几个就行。”
“好。”岑帆应了声。
刚挂电话,屏幕上闪过一个来电显示。
是刑向寒。
从地铁一路到高铁站,对方已经断断续续给他打过十几个电话。
岑帆现在看到这个名字就心悸, 像刚才一样捏着手机屏幕朝下, 等那边挂断以后,立刻关机,塞进后边的背包里。
前边的进站口已经开始检票。
岑帆拖着行李箱往里边走。
逃避虽然解决不了问题, 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冷静。
刑向寒阴晴不定, 他不能也跟着受影响。
电话那头再次没人接。
刑向寒站在茶室外边的阳台上, 气势骇人, 掌心撑着护栏, 五指收紧,力气大到像要把这一条整个捏碎。
“干嘛呢你,再不进去老头儿又要骂人了。”冯小垒走到他后面小声说。
刑向寒往后一瞥。
没应。
收起手机往里头走。
冯小垒跟在他身后连连叹气。
自从那天在清吧,他对人开了玩笑以后刑向寒就再没理过他。
电话消息都不带回的, 平常去办公室也总是找不到人。
这顿早茶吃得还算和谐。
临走时几个学者都轮流过来握手:
“老冯你真是有本事,这刑教授果然一表人才,比我们科研室那几个光说大话不干活的年轻人强多了!”
“就是啊, 刑教授什么时候有时间也过来给我们指导指导,上课或者是实地都可以啊。”
“目前我们在做AI视频异常检测,后面的算法可能还得您帮把把关!”
“刑教授方便加个微信么,回头我们单独约。”
刑向寒从小优秀到大,走到哪里都是被众人追捧的对象。
送走了这群人后。
冯院长把他叫到一边,语气不似先前在电话里严肃,对他上午的表现还算满意,见他这有些泛白的脸色,问说:
“昨晚没睡好啊。”
“还好。”刑向寒淡道。
“恩,既然他们都看好你,平常你也跟他们多交流交流。”
冯教授说到这瞥了眼身边的儿子,“不是我偏私,就这一点你可真不如你冯师兄。”
突然被点名的冯小垒:?
难得一次被夸,冯师兄倒也没多得意,搁旁边讪讪道:“那还是师弟更厉害,要脑子有脑子,要气场有气场。”
“我要有他那个本事,早就——”
话音未落就被他老子怼回去。“你这辈子估计都难,先超过你姐再说吧。”
冯小垒:“”
他就多余接这一茬。
几人一块儿往外边走。
冯教授还在跟刑向寒说接下来几个研究方案的事,准备要一块儿回学校。
“我先送您过去。”刑向寒说。
顿了几秒又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今天不准备去实验室。”
冯教授先是一顿,后又感叹出声,“也是,那群小崽子最近被你磨够呛,反正快国庆了,也该让他们放个假。”
“不过你没那么快能休息,京大核心那边的修改意见已经下来,你先把论文改好,趁这段时间赶紧投出去。”
“我知道。”刑向寒应声。
“那你别送我了,我坐咱们学校的大巴车回去就行。”冯教授说着又往旁边去看。
冯小垒接过这道眼神,顺手往刑向寒这一指,“我蹭他车。”
“恩。”
冯教授点点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去停车场的路上。
冯小垒两手一摊,“你说老头也真是,我还是他亲儿子呢,每次都这么数落。”
“就他这一天天的打压劲儿,我居然还能保持得这么哎你等等我!”
“别走这么快啊!”
冯小垒正侃侃而谈,旁边刑向寒已经走出三米远了。
他往前跑了几步,忍不住在后面说,“别生我气了吧,上次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在小岑面前开玩笑。”
他是真没预料到那出。
后来刑向寒把酒杯砸桌子上,差点让周围人以为他俩是来掀场子的。
“晚上咱一块儿喝酒,这回我请行不行啊!”
刑向寒脚步微顿,回头看他,“就现在吧。”
结果大白天的。
两个原本坐在茶室里,和一帮知名学者研究员讨论AI最新算法的性能评估。
此刻却坐在公园长凳上,脚边摆了一地的冰啤。
冯小垒觉得这个人脑子进水了。
“你确定大白天的咱俩得在这喝酒?还就干喝啊。”冯小垒看他说。
“旁边有卖饼的。”刑向寒往前边抬抬下巴,手里已经打开一罐啤酒。
啤酒配烧饼?
冯小垒脑袋一抽。
叹口气,也跟着打开一罐啤酒,但没喝,就放在嘴边。
看旁边人沉默地喝酒。
遇到这种情况,要换个人冯小垒还能嬉皮笑脸的劝一劝,什么“别搁一棵树上吊死。”、“回头哥再给介绍个好的。”
或者最简单的让人找点其他事情做,譬如工作。
可以让任何一个工作狂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但眼前这个却不行。
冯小垒其实昨天在开会的时候就看出来,因为最让这个人赖以维持的东西,看样子也已经快没用了。
一阵沉寂过后。
刑向寒忽然往后靠,偏过头看他,“我上次跟你说过,为什么要在乎他怪不怪我。”
“你觉得我能做到么?”
冯小垒顿了片刻,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笑,“不用问我,也不用问其他任何人。”
“能不能的现在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
刑向寒没说话。
后来他继续喝酒。
冯小垒难得一次也保持安静,也是头回在酒面前没喝一口。
不是不想,主要等会得有个人把车开回去。
直到刑向寒快要喝晕过去,整个人歪到一边,一条腿支着撑住身体,保证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他喝醉酒通常不会撒酒疯,就安静地坐着,也从来不会说什么胡话,要是闭上眼肯定就是睡着了。
冯小垒先收拾这一地的啤酒罐子。
才把旁边的人扛上车,放在车的后座上。
刚要把车开出去,突然听到后边的人在喃喃自语:
“分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凭什么你”
后面说的刑向寒没说出来。
已经坐进副驾驶的冯小垒回过头,无奈地冲他:“既然如此,你就对人家好一点儿吧。”
他也是看不明白。
从他的角度,这两个人分明不是不在乎彼此,怎么好端端就分开了。
汽车开上三元北路。
国庆节快要到了,马路两边都插满了小国旗。
其实在大城市,节日的气氛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到了晚上会有喷泉灯光秀。
好容易等来长假人们要么旅游逛街看电影,要么宅在家里休息补觉打游戏,多的就不会再有了。
这点其实小地方也一样。
岑帆到的时候林建国刚睡起来,醒了以后看到他还特惊讶,几步冲人跟前,老花镜都忘了拿。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啊!”
林建国激动地不行,原本听到外头有动静还以为是张叔又要过来找他打牌。
没成想是他家大外孙回来了!
“等着,我来给你下点面条,锅里还有昨晚剩下的汤圆,不是你怎么不早点儿跟姥爷说呢!”
“好歹多买点菜啊回来备着啊真是,你等着啊,姥爷这就出去——”林建国说着就要往外走。
被人一把拉住。
岑帆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用的姥爷,我现在还不太饿。”
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寿星摆件,是他老早就雕好了的。
“生日礼物。”岑帆说。
林建国眼睛都亮了,小心地接过来,捧手里细细看着,嘴上却还埋怨,“哎,这花了不少功夫吧!”
“忙这个做什么,有那个时间多休息休息不好吗!”
“没花多长时间。”岑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往房屋后面的储藏室看了眼,轻声道:“我想先去看看妈。”
林建国捧着寿星老的手一顿。
反应过来以后叹出声,先是把东西搁桌上,又拍拍岑帆的肩:“你这孩子,每次一回来都这样”
“去吧。”
储藏室门口镶着块黑色的布。
老式五斗柜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原本放着童年玩具的地方也被香炉和蜡烛取代。
照片里的女人很美,笑起来和岑帆一样。
岑帆手里捏着一炷香。
屋里烟雾缭绕,他把这炷香插在香炉上。
“妈,我回来陪姥爷和您过生日了。”
“抱歉,上次有两个人过来,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了。”
岑帆深吸口气,上前轻拂面前的遗照,从头发到鼻子再到眼睛:“以后可能也只有我一个。”
“但是我会好好生活,每年都会回来看您。”
“我保证。”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岑帆没说。
这段时间太难过了,他不想抱怨给自己的母亲听。
就像二十三年前,他没有听姥爷的,像讲故事一样讲给自己的母亲,最后成了母亲一生的梦魇。
虽然那时候他才六岁,不理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次见义勇为的探险,母亲却像发了疯,抄起晾衣架狠狠抽在他背上!
又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整宿整宿地失眠。
在那之后,岑帆极少再跟母亲抱怨什么。
从房间出来后。
林建国正在外面擀饺子皮,听到动静后头也不抬,“快过来帮忙。”
事情已经过去太多年,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但这并不代表不会难过。
岑帆出来以后没提这个,洗了手,把袖子撸高走过去。
“哦对,家里没醋了,一会饺子下锅,你到门口那小卖部里买一瓶回来!”林建国在旁边说。
“我现在就去吧。”
岑帆说着就要去外套兜里找手机。
林建国在旁边头也不抬,手里的饺子皮擀得飞起。
擀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趁人还没出门立刻把他叫住:
“哦对了,今天上午小刑给我打了个电话。”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我们不能分手”……
岑帆第一反应是刑向寒为什么知道他姥爷的手机号。
“他跟您说什么了?”岑帆眉头微蹙。
“我打牌呢, 一个都没接到。”林建国说着回屋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应该是找你的吧。”
岑帆松出口气。
他也是没想到对方为了找他居然会把电话打到姥爷这儿。
岑帆顿了几秒, 把刑向寒的手机号在老人手机里拉黑。
沉默着从包里把零钱包拿出来。
林建国把大外孙的行为看眼里, 忍不住问, “你俩吵架了?”
岑帆一句话堵在嗓眼,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 犹豫再三后还是没完全说实话, 就“啊”一声。
他性取向的事姥爷是知道的。
这辈子老人家不求什么, 就总希望他身边能多个伴儿,有人陪着,起码大半生别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岑帆不说是不想让他担心。
林建国擀饺子皮的动作没停, 随口道:“我看人挺好的, 又是高知,你又喜欢,比你那个爸强多了。”
说到这他又想起什么, 用力闭了下眼又睁开, 挥挥手道:“哎不提了不提了, 你快去买醋, 顺道买两包黄鹤楼回来。”
岑帆已经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临了道了句,“您现在不能抽烟。”
小镇上的人没有大城市多。
但也不拥挤,要是不考虑其他很适合定居。
刚好赶上秋天,太阳不晒, 空气中的凉意让人感到很舒服,即便一直呆在室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岑帆在这过了几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闲日子。
有时候早上起的早,姥爷非要出去就陪着一块儿去赶赶早集, 晚上回来就在平板上画画,期间没开手机。
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心里也松快不少。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四天。
今天是他们账号发新视频的日子,岑帆再与世隔绝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没开手机,只是把电脑里的工作账号打开。
999 +消息一下涌进来,大多是他们工作室群的。
陈开弄了个国庆直播,说是趁这个时候跟网友们聊聊天。
岑帆刚在群里回复了个“收到。”
齐铭煊的私聊就进来了。
[QMX:听开哥说你回老家了啊。]
[QMX:怎么这么突然?]
[岑帆:就突然想回来了。]
岑帆想起那天的情况还是有些尴尬,得给对方解释几句:
[岑帆:小齐,我和刑教授以前确实住在一起。]
他后面的几句话还没发出去,对面齐铭煊已经回消息过来:
[QMX:你都说了是以前了。]
[QMX:没必要再解释,显得你好像很怕他一样。]
岑帆在这边无奈。
[岑帆:我不是怕他。]
他说到这感觉也不用再说太多。
都是成年人,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他故意扯开话题。
[岑帆:直播几点开始?]
[QMX:难道你还放不下???]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又过了五分钟齐铭煊才回过来。
[QMX:半个小时以后,开哥说你参不参与都可以的。]
[QMX:不过我觉得你参加效果会更好。]
这时候陈开也在群里发消息:
[天下第一开:小帆帆,在家休息的怎么样啊!]
[天下第一开:有没有精神来直播间玩啊。]
[小梅:底下会有粉丝朋友提问,岑老师只负责说话就行,至于露脸其实我觉得老师露肯定能吸引到更多人!]
[小梅:期待.jpg]
岑帆犹豫片刻,手在键盘上碰两下。
[岑帆:好。]
岑帆以前参加过华大的周年庆直播,那时候他为了能离刑向寒更近点,以外校志愿者的身份混进来,什么都接触过一点点。
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流程。
但他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反复试了几遍麦克风,又找了两颗喉片吃,还准备把书箱里关于木雕的书全翻出来。
出来找书的时候见姥爷在打扫卫生,桌上摆了不少新鲜水果,随口问,“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么?”
“啊。”林建国头也不回,“晚点你张叔要带他女儿女婿过来玩。”
“哦”岑帆应了声。
拿着几本书进去了。
临开播之前岑帆温习了会,就怕等会被问到专业知识答不上来。
结果——
直播间里真正问木雕的寥寥无几
——啊啊啊啊啊啊,岑老师好好看啊!
——岑老师好帅啊,我的天,谁能想到做木雕的居然是个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老师真的是做木雕的么,我之前还以为您都快四十岁了。
——之前说出教学视频也出了,这也太宠粉了吧。
——岑老师岑老师,小花是您捡的对不对,啊啊啊啊,老师真是人帅心善!
直播之前陈开放了个狸花猫的视频合集,取名“小花撒尿记”,惹得好多网友来看。
——岑老师有没有对象啊,我一直想找个会木雕的男朋友。
这个一出好多人在底下跟节奏。
尤其
——男的也可以报名吗。
——我IP位置跟你一样,今年体大二年级,岑老师看我看我!
管理员QMX:用户[看我的肱二头肌]已被限制发言。
岑帆:“”
忍不住在他们工作室的小群里回复。
[岑帆:是不是把摄像头关掉会好一些。]
[小梅:千万不要!!!好容易涨到那么高的人气!]
[浩子:就是,之前我和开哥两个人直播都没什么人看。]
[天下第一开:哎哎哎,说归说,别拉踩啊。]
陈开发完以后又单独去艾特岑帆。
[天下第一开:一开始要把热度打起来,他们问的咱尽量能回复就回复。 ]
[天下第一开:尽量顺着来,有什么的后面再说!]
顺着是个什么顺法。
岑帆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深吸口气,跟那边说:“我目前单身。”
工作小群除了齐铭煊都在出谋划策。
岑帆没办法,硬着头皮道:“要是将来有合适的——”
屋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岑帆下意识回头,以为对方是姥爷,把麦克风关了以后说,“姥爷,我现在有点事。”
“一会出去再跟您说。”
外面没再出声。
岑帆又转回来跟网友聊天,这回自动跳过这个问题没答。
颜值当道。
他们这个直播间涨热度得特快。
最后以同频道排名第七的位置收尾。
之前各种木雕视频发了七八个也才三万多粉,结果今天一场下来涨到五万多。
[天下第一开:哈哈哈哈,我就说要露脸吧,看看这效果,不愧咱这木雕室室花哈。]
[岑帆:这样真的可以么]
[小梅:现在是这样的!前期得先把账号流量拉起来,后面想做什么视频才会有人看!]
[QMX:@岑帆。]
[QMX:别多想,也是因为你木雕做的好,一开始才能吸引到他们的注意。]
[QMX:至于那些找过来要私人联系方式的,别理。]
[岑帆:好。]
[浩子:哈哈,岑老师你没看到吧,刚那直播被小齐拉黑了多少人。]
[QMX:想加房租了?]
[浩子:别别别,我错了哥那什么,我以后喊你哥行不。]
群里还在说什么,岑帆已经没有多回复了。
阖上电脑以后从里面走出来,想去厨房倒杯水。
老远见林建国正在阳台上和人下棋,不时笑出声。
岑帆先是只往那看一眼。
起初以为是张叔,看清楚后一怔,快速朝那边走过去,盯着这个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刑向寒刚落下一个黑子,闻言抬起头,“我过来陪姥爷过生日。”
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岑帆却觉得是在和外星人对话,“我姥爷和你有什么关系?”
刑向寒还没开口。
旁边林建国站起来,“小刑给我打电话,说是十一刚好腾出几天假,就过来看看我。”
接着还小声凑人旁边:“要是吵架了就好好说,没什么的。”
岑帆皱紧眉头。
看着刑向寒的脸。
林建国已经走到厨房,问他们中午是在家吃还是去外边。
“姥爷。”岑帆在这边看着他,面上刚要解释。
刑向寒从他身后站起来,“林爷爷,中午我已经订了酒店,本来应该早点过来的,但手里的论文还没改完,带过来的东西我都放房门口了。”
岑帆立刻回头去看。
门口堆满了东西,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张叔他们送的。
“哎呀去什么酒店,就门口老张头他们家的农家菜馆子吃一顿就行,我来请!”林建国立马接道。
“好,那听您的。”刑向寒在这边说。
又转头去看岑帆。
都到这一步了,现在说要赶人也实在说不过去。
何况今天是林建国的生日,岑帆不想扫老人家的兴。
三个人后来一块儿去门口吃饭。
一顿饭岑帆食不知味,一共也没吃几口。
这家店面小,座位之间挨得很密。
加上老张头的女儿女婿,还有几个林老爷子的朋友,纷纷坐下以后,岑帆不可避免地和刑向寒肩膀手臂靠在一起。
后者好像还是故意的,身子故意向后靠,这样岑帆肩膀只能挨着他胸口,皮肤贴在一起,像是直接坐在他怀里吃饭。
岑帆如坐针毡,后来实在避无可避,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低声冲刑向寒,“出来说。”
这里一桌的长辈。
大家热热闹闹的,少他们两个小的也不碍事。
十月的天气空气里已经有些凉意。
两人都穿了外套。
这里对面原本是个很大的湖水,被政府扶持修建成了水库,面上的水汽往四周散,温度比镇上其他地方都低。
岑帆走在前边,手撑在围栏面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边,似叹气又似真的没有办法。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
岑帆是真的无法理解,按理说他们已经分开了。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牵扯反而较之前更多。
“我来陪你姥爷过生日,你不高兴?”刑向寒在他旁边道。
“可这是我家,你本来就不该来。”
“那以前呢以前你为什么总求着我陪你来。”刑向寒上前一步。
他其实这些天脸色一直不算太好,先是在车里穿着湿衣服睡了一晚,宿醉之后又一直连轴忙论文的事。
现在皮肤有些白,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以前是以前,这个原因你不会不知道。”
岑帆停顿几秒,深吸一大口气:“你把发票给我,你给家里送的那些东西回头我把钱给你。”
“你我之间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么?”刑向寒盯他。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你我了。”岑帆回看过去。
四目相对。
空洞的眼底似乎很难再找到任何爱意。
原本这里边装的全是他,现在也只剩黑色的壳。
刑向寒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
喉咙泛起点哑,忍不住咳嗽两声,突然道:“不管是和你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我从来都没跟其他人有过牵扯。”
“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岑帆没反应过来。
刑向寒却执拗地想解释:“那天你在家里,说和别人在一起的人分明是我。”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结论,但我从来没有那样过,要是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可以解释。”
“包括为什么之前不让你回家,我也可以说。”
岑帆一怔。
五年多了。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刑向寒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跟他解释些什么。
之前他以为自己永远都等不到。
只是——
“现在解不解释也无所谓了。”岑帆把头偏过去。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
“我们不会分手!”
还没等岑帆说完就被眼前人抢白。
刑向寒上前一步,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局面,两手狠狠撑住他的手臂,硬是把人往自己身体这扯过来一些。
凝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我们不能分手。”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一更) “我后悔了”……
被抱住的一瞬间。
岑帆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反应过来以后用力挣了下胳膊, 发现挣不开,干脆大腿狠狠往上面一弓,掌心向前推, 用力从对方怀里出来!
出来的瞬间岑帆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对上那双发红的眼睛。
刑向寒的气场和之前相差不大, 光是站在那都能给人强大的震慑, 但此时人瘦了些,脸色也不算太好。
“你什么意思。”
岑帆看着他, 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明明我提出了分手, 你也同意了,怎么到了现在——”
“我后悔了。”刑向寒上前一步。
想去抓这个人的手腕子。
岑帆再次把他的手甩开,看向他的时候眉头拧得死紧, 带着不解,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都要由你说了算?”
刑向寒又伸出手去抓他的后颈,这回他用了点力气,逼得人抬起头, 迫使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因为是你先到我身边来的。”
“既然是你做出的选择, 这样的后果也是该你承担。”
四目相对。
岑帆的睫毛有瞬间的颤动。
整个人像是松动了些, 也不跟之前那样拼命排斥他。
刑向寒以为对方这是妥协了, 反手将人拥进怀里, 大手搁在他腰部侧面的那个窝上里,把人揽得死紧。
即便再不想,刑向寒都不得不承认。
怀里这个人对他的影响似乎比他以为的要大。
就好像之前哪里缺了一块,真正抱到以后身体的那块部位才被补齐, 全身流动的血液也变得无比顺畅,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刑向寒以前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一直是独立的,自我的。
让他依赖一个人, 心絮被另一个人牵着走,好像离了对方就不能活,这种感觉的出现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可是到了眼下。
他却甘愿伸出条绳子,和另一个人牢牢拴在一起。
到死都紧紧纠缠。
他也不可能让对方离开,永远都不可能。
刑向寒此刻突然想说些什么,说些自己以前从不屑出口的肉麻话。
可还没等到他说,怀里的人突然开了口,语气比眼前水库传来的凉气还要冷:
“要是重来一次。”
“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温暖散尽。
刑向寒觉得自己像被扔进面前的水库,从身体到头全部淹没殆尽:“你说什么。”
他手换了个方向,改在人脊椎骨中间点的位置,逼迫人抬起头,“你再说一遍。”
岑帆眼睛里乍一看还是空的,但里面的执着比以前更甚,像是下定了决心后这辈子都无法更改:
“我说要是再重来一次,我——”
“闭嘴!”刑向寒厉声冲他,满眼都写着难以接受,夹杂无边的怒意,“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你怎么敢!”
两个人都很清楚,那是岑帆对他最执着,最顺从的几年。
是他们一切的开始。
要是连那几年他都能够放弃了,那他们
刑向寒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低三下四求人他办不到,只能捏着这点执拗地盯他,
“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不敢认么?!”
“我们分手还不到两个月,你就说你后悔了。”岑帆抬起头。
直视他的眼睛,“而距离我追逐你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我为什么就不能后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坚定,却又带了点哽咽,
又突然道:“那块手表,我真的没有拿过,你要是还念着过去的那点旧情,就应该相信我。”
“别提那块该死的手表!”刑向寒立刻松开手。
他们之间哪里是这种东西能说得清的。
偶有几只麻雀停在水面上。
岑帆走到水库旁边,踮起脚,身体往前抻,像是在往前一点就会掉下去。
“其实你说的那些,即便你不解释我也知道。”
“你不会背着我找别人,我相信,但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你有多在乎我,只是觉得费事,找其他人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消耗你的时间。”
“你不是那种会自找麻烦的人。”
刑向寒皱着眉,刚要开口。
岑帆又道:“那天你把我赶到旁边的宾馆住,其实是因为你的父母要来吧。”
刑向寒下意识看向他。
岑帆顿了下,“我不是故意要留在那儿的,我那天没带身份证,去不了酒店,准备回来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
“你从不让我见你的家人,是因为你以后可能会——”他目光涣散,抬头去看无边的天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两个人都能隐约猜到那是什么。
“我不会和女人在一起。”刑向寒上前一步,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坚定道,“你不要乱想。”
“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其他什么。”
岑帆被他拽着近了点。
费力地偏过头,尽量压下鼻腔里突然涌起那呛人的酸,“没意义了,你未来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被刑向寒掰着下巴给带回来,语气比他自己想象的要重:“怎么会没关系,我们——”
“我们好聚好散吧。”岑帆回看过去。
这其实就是他一开始的设想。
凉风阵阵。
把眼前的水面吹起条长长的边,带着四周的水纹,一块儿消失在远方。
岑帆被再次抱住了。
他拧着眉,刚要把对方推开。
“我警告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
环住他的人头埋在他颈窝里,整个上半身都压在这上面,不给人丝毫机会,“不然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说这句话带出厚重的鼻音。
呼吸声都变了。
岑帆原本想像之前那样用力挣开,后来又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去探了瞬他的额头,又快速把手拿开,眉头微蹙,“你在发烧?”
“不知道。”刑向寒撑在人颈窝不起身。
岑帆好像忽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人在生病的时候喜欢说胡话,这点不管强势的弱势的都一样。
岑帆没办法。
这里不是江城,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水库边上,真要出个什么事谁都说不清楚。
他叹口气,拖着人去附近的卫生站。
岑帆个头在男人里算高的,力气也不小。
但还是架不住刑向寒一米九几的身高。
拖着人去的路上,不得不让对方半个身体都压在自己肩上。
两人慢慢往那边挪,两百米的距离硬是挪了快四十分钟才到。
县城的卫生站每天都人满为患,但今天好像是个特例,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几个打针的护士。
挂上水以后。
岑帆全身都是汗,先去前边缴费。
又从刑向寒口袋里摸出张身份证,到旁边旅馆定了个房间。
拿到房卡以后又折回来。
环顾四周后。
递给旁边的护士,“刘姨,这个,麻烦等他醒了以后您帮我给他一下。”
他们这片区域很小。
大家之间彼此都认识,领头的护士长更是看着岑帆从小长大的。
接过来以后有些好奇,“小岑,你跟人家是什么关系啊,这看着比你大不少吧。”
岑帆低头去看病床上的人。
即便是病着都带着不容接近的气场,像个放在玻璃罩子里的古代兵器,冰冷漠然,又带着勾人接近的神秘气息。
碰到以后却是一手血。
他收回视线。
“就一个认识的人,没什么其他关系。”
说完把自己的外套穿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路上。
因为放假过节,出来遛弯的人不少,尤其是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大片草坪,上面不少人在那儿搭帐篷。
以前岑帆还有心情坐在这晒会太阳,现在他完全没这个想法。
到家的时候姥爷也才刚到。
吃饱喝足,正靠在椅子前前后后地摇着,见状有些奇怪,“小刑呢?”
“你俩不一块儿回来啊。”
“他去宾馆住了。”岑帆应了一句,多的也不想解释。
怕说多了老人家担心,只道:“姥爷,之前那部旧手机您放哪儿了。”
“旧手机?”
林建国被转移注意力,站起来走到置物架跟前。
翻找了一阵,又问,“哪部啊?”
“就我上高中的时候,您给我拿到学校去的那个。”岑帆又说。
“上高中哦哦哦,你去阳台上看看,就你阳台上那个带镜子的衣柜。”林建国说。
岑帆立刻回去。
他们家有两个阳台,客厅的都用来晾衣服。
靠近房间的原本很长,从他的房间可以通到以前母亲的房间。
但后来母亲的阳台全用水泥封起来。
岑帆自己平常也很少会去。
现在站在这里,整个人有些恍惚,但还是把所有抽屉都打开,耐着性子在里面翻来翻去
方块手机放在最角落。
屏幕上落了层灰,早没电关机了。
岑帆先把电充上。
老式手机虽然旧但是不容易坏,等了几分钟就能开机正常使用,连着数据线的屏幕,岑帆凭着记忆找到多年前录下的视频。
当时的视频录制时间有限制,都是几段几段拼凑一起。
模糊的方块小屏里,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正站在讲台上,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又像是民国时代里那一批最优秀的青年。
那是岑帆从没见过的气质,所以当时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他第一次去江城,误以为对方是江大的学生。
这段视频陪伴了他整个暑假,也是因为对方的那次演讲,让他萌生出继续好好考大学,不要跟母亲一块儿去死的念头。
他以为这会是他一辈子的救赎。
整个下午。
岑帆蹲在阳台的角落里,靠在身后的水泥墙上,把这些视频从第一段开始,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三十几遍。
直到后面手机频频卡顿,他才一下选中所有视频。
一束阳光打下来,落在他眼睛里。
岑帆眼睛用力闭了下又睁开。
摁下删除。
嗡嗡——
旁边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刑:我不同意。]
过了两秒又来一条。
[刑: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同意。]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二更) “我不同意”……
岑帆把刑向寒拉黑了。
对方这些话确实给了他极大的震颤。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但无论因为什么,岑帆在这段感情里已经精疲力尽,不会再回头了。
国庆长假余额已经没剩几天, 岑帆准备提前点回江城。
好在后面两天刑向寒都没有出现。
应该是发现电话打不进来, 气急败坏所以走了。
至于什么不分手, 不同意之类,应该也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 想清楚以后就会后悔, 明白这样的决定有多可笑。
临走的这天上午岑帆又去给母亲上柱香。
说了些只有他们母子能听懂的小话。
出来以后。
林建国煮了两碗小馄饨出来, 鸡汤鲜肉的,一碗放在岑帆的位置上,另一碗——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已经端坐好的男人, 岑帆太阳穴像被针刺了一下,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几步走过来冲他。
后者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听到动静之后,好整以暇地看过来:“我今天上午的高铁回江城, 理应来给林爷爷打声招呼。”
“顺便也该过来给阿姨上柱香。”
“你想都不要想。”后面这句岑帆反应明显比之前激烈。
整个人也冷下来, 低声道:“你现在就走, 以后别来这里, 这是我的家, 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家人,你——”
“上次是谁牵着我的手,站在阿姨面前,说下次我们一定要一起过来?”刑向寒抬眼看他。
“难道你想让阿姨失望么?”
岑帆感觉自己胸口被捅出个窟窿, 手撑着桌面,低哑声音略微有些抖:“她不会期盼你这种人过去看她。”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像你这种只顾着自己高兴, 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没有任何感情又听不懂人话的冷血机器。”
刑向寒眼底闪过一瞬的情绪,看着他:“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对。”岑帆双手握拳,不去看他的脸,“之前带你回来是我错了,回过头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停几秒又低声道:“你之前怎么样对我也就算了,现在就别想着到她面前去恶心她,给她添堵!”
刑向寒眉头微拧,原本平静无波的脸颊染上些薄怒。
林建国正在厨房里打豆浆,豆浆机的嗡嗡声隔绝了两个房间。
岑帆不想让姥爷知道他们俩的事。
坐下来,勺子放在面前的汤碗里搅拌两下,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的伤人话全部用到了现在。
其实他根本不想这样,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人。
“你吃完就走吧。”
岑帆低着头,深吸口气又叹出来,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发冲,“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过来。”
刑向寒原本还有话要说。
林建国从厨房出来,见他俩这样还觉得奇怪,“怎么了小刑,坐下吃啊。”
刑向寒被一招呼,原本想说的都咽回去。
两个人互相对着吃完。
桌上就林建国说话,他主动提起些什么旁边两个小辈都会接上去。
尤其是刑向寒。
平时对谁话都少,但是对林建国会客气很多,倒也没有多亲热,全都只是骨子里该有的教养和礼貌。
“今天着急走,我下次再来看阿姨吧。”刑向寒吃完以后站起来。
“行啊行啊,等下次回来姥爷再给包饺子吃!”林建国也跟着说。
岑帆故意吃得很慢。
林建国送人出去的时候他也没站起来。
做到这个份上,很多东西已经不用问,稍微有点眼力劲儿都能看明白。
林建国回来以后冲他,“你俩这只是吵架么?”
“姥爷,您别问了,解释起来也复杂。”
岑帆吃进去最后一个小馄饨,“反正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林建国心里一阵惋惜,倒也没太纠结,只是说:“噢哟,那屋里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得给人送回去?”
他指的是刑向寒送来的礼物。
“没事儿,那些对您身体好,咱都留着,回头我把钱转给他就行。”岑帆说。
他有刑向寒的银行卡号,手机号转账也方便。
现在互联网打款,不用打照面的方式比什么都好。
他也不想再看见对方。
打车去高铁站。
路上岑帆一直在找之前手机里存的对方银行卡卡号。
只是没想到刚上高铁。
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岑帆右眼皮往上跳几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反复去看自己的车票和车窗上的座位标识。
祈祷是自己看错了。
“哎帅哥你走不走啊,后面还好多人呢。”
“就是啊,你要是看不明白拿过来我帮你看看!”
“别挡着其他人啊”
后面已经有人在催促。
男人已经站起来,把岑帆面前的箱子和包都给人举上去。
他个头高,站起来头快要碰到高铁的最顶端,光是往那一杵都能让人不自觉产生畏惧。
岑帆坐下以后。
离他最近的人走过去的时候还嘟囔一嘴,“认识啊。”
列车开始往前开。
岑帆冲身边人,“你故意的?”
“我没这么大本事。”刑向寒声音很淡。
他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手在上面不停地敲键盘,自帮他把行李都拿上去以后就没再说话。
岑帆心里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
可现在这个时候也拿不出证据反驳。
他深吸口气。
从包里拿出平板和笔,画他们最新的一期设计稿。
两人一个改论文一个画稿子。
这样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家。
房间里。
对方工作,岑帆就趴在旁边床上看书,偶尔拿出平板画几张图。
这样的感觉重合度实在太高。
岑帆实在受不了这种局面。
只觉得心里有一块上下梗着,很不舒服,干脆收起平板,从衣带里拿出手机。
刚拿出就有一个电话进来。
是齐铭煊。
在对面大赖赖的:“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家小花可想你了啊,这几天东西都吃不进去,觉也不睡,快相思成疾了都!”
睡不着他还信,至于不吃东西岑帆是不信的,他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猫。
“是不是家里没猫粮了?”岑帆只问。
旁边正在打字的刑向寒手有瞬间的停留。
“还真瞒不住你。”齐铭煊说到这个的时候一乐,又说,“要不要视频,仔细看看咱家猫崽子?”
“我在高铁上,不太方便。”岑帆说。
“高铁?你今天回来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还可以去接你啊。”
齐铭煊说到这个,那边又传来几声翻什么的声音,“哎,我下午的那场实验也没法调了,不过你几点到啊,不然你在那等一会,我——”
岑帆刚要开口,旁边的刑向寒突然凑过来,对着他侧脸靠后点的位置,“喝水么?”
岑帆一愣。
下意识往旁边转了下身体,说,“不需要。”
刑向寒又喊了列车员,“麻烦给我一杯冰美式,再加上一杯热牛奶。”
咖啡给刑向寒,这牛奶肯定是给他的。
“我说了真不用。”岑帆捂住手机冲他。
“你嘴唇都干裂成这样了,还是得喝杯牛奶润润。”刑向寒说他。
旁边列车员已经拿了两杯过来。
刑向寒接过自己的,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岑帆不想要,又不能让列车员一直在这站着,只好先接过来,又问:“这个多少钱。”
旁边刑向寒已经递了张信用卡过去。
事已至此。
岑帆最后什么都没说。
齐铭煊从刚才那句话就保持沉默。
完了又说,“你一个人回来的?还是跟谁一起啊。”
岑帆往旁边一瞥,现在他没办法界定的情况,但总归肯定不会是一起的。
“我一个人。”岑帆说。
齐铭煊:“哦那到底行不行啊我跟你说的。”
“你在高铁站等我,我晚点骑车过来,哎等等,你除了箱子还有别的么,实在不行我把我家的那辆——”
“不用的,这里坐地铁很方便,我自己回去就行。”
“别呀,你——”
“在高铁上不要讲那么久的电话。”
旁边刑向寒打字的手没停,语气深沉却能让两个人都听见:“容易影响到其他人。”
对面齐铭煊有瞬间的静默。
岑帆看旁边一眼,也知道对方这是故意的。
“我先睡会。”岑帆对手机里说,“你也赶紧去实验室吧。”
齐铭煊先是停顿几秒,后“啊”一声。
挂了电话以后。
岑帆再不去看身边人,默默拿出眼罩戴上。
戴上以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岑帆想屏蔽掉周围的一切,让自己赶紧睡着。
却在这一片黑暗当中,自己的左手突然被人扯过去握住。
岑帆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别动。”
刑向寒的声音在旁边显得格外大。
像是贴着他的耳朵,“你要是再挣,我就在车厢里亲你。”
“你可以试试。”
岑帆瞬间没了动作。
他原本想摘眼罩,可眼睛上很快也被人罩上一只大手。
底下的拇指在他掌心那块轻轻刮两下。
岑帆挣半天挣不开,又怕前后左右地人看见,忍不住低声叱道,“你是不是疯了!”
刑向寒先是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凑到他耳边,“你还欠我一块手表。”
“你说过这件事已经算了。”岑帆皱眉。
刑向寒先是握着他的手,后来拇指和食指上下轻轻摩挲,强迫人和自己十指紧扣,
“可我也跟你说过。”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一句都不会同意。”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一更) “你是不会改变的……
岑帆的手被人握了一路。
他中途几次想抽回来, 但是身侧瞬间就会降下一片阴影。
“想我亲你?”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他瞬间不敢动了。
岑帆也没有把眼罩摘下来,因为只要一摘,他可能会因为看到旁边这张脸, 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
从县城到江城全程只四十分钟, 顶上有广播报站提醒。
——列车即将到站, 江口站。
高铁停靠的一瞬间。
岑帆这回再没忍着,直接把手抽回来。
快速起身。
从置物架取下自己的箱子, 背上包就准备往外走。
可临了又觉得不对。
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 岑帆往自己衣袋里摸了一阵, 扭过头去问他:“我手机呢。”
刑向寒像是早就知道这个。
从位置上站起来,又从上面把自己的黑箱子也取下来,朝前边抬抬下巴, “先下车。”
这个时代没手机寸步难行。
岑帆不得不和对方一起出去。
先从站台开始, 连续下了两道电梯,又拐到出站口。
出站以后走了两条长长的路,要再往前就是地铁站了。
岑帆实在受不了了, 手里的箱子往地上用力一搁,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睨他, “你到底有完没完!”
刑向寒回头, 面上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我车停在地下。”
“我送你回去。”
岑帆:“”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怎么可能还跟对方一辆车。
“手机送你。”
这回岑帆一不做二不休,脸偏向别处,“反正这手机也是你给我买的, 我现在不要了行么。”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着就要往前边地铁站的方向走。
他手里还有没用完的城际通,转两道地铁走回木雕室就是。
却在一个拐角。
从后面被对方连人带箱子拽过去,整个肩膀被人遏制住, 踉跄几步,一路扯到高铁站里的男厕所!
由于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现在这里暂时只他们两个。
“放开我!”
“你是不是疯了,有没有人啊!”
岑帆太知道对方是谁,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像是条濒死的鱼,想要拼命从对方手里挣脱出去!
可下一秒嘴巴就被人从后边捂住。
“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说。”
刑向寒贴紧他的耳朵,温热的气体一下下喷在他耳朵上。
他此刻的身体其实是抖的,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沉稳,“你说的那些问题我都可以改。”
“无论是之前不好好跟你解释,还是那些你不喜欢的行为。”
“我都可以为了你去改变。”
刑向寒最后这句话用了些力气,深吸口气,做了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妥协,“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底下人一愣。
十几秒后,挣扎地手微微垂下去。
刑向寒还准备说什么,对方却又像是发了狠,突然张开嘴,对准他的大拇指用力咬下去!
表面立刻浮出道血痕!
刑向寒疼得一皱眉,手却没完全松开,只低下头执拗地盯着他。
感受到嘴边的空气。
岑帆抬起头,“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说你改,我就能相信你,甚至是原谅你。”
“不给我个机会你怎么能知道?”刑向寒皱着眉看他。
“我不想给!”
岑帆顿了几秒,继续说,“以前那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伤害就在那,一直存在,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说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你不是喜欢我么?!”刑向寒这句直接吼出来,又冲他:“为什么说变就变了!”
岑帆一句话卡在脖子里。
喜欢。
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他实在太奢侈,又太低贱。
好像存不存在都可以,又好像干脆没了这个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半晌。
他把头偏开点,“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刑向寒的手放在他后颈上:“是不想跟别人谈,还只是不想跟我谈。”
“都有。”岑帆抬头去看他。
刑向寒深吸口气。
两人现在的架势其实是剑拔弩张,换个地方像是会打起来。
可这里是公共场所,实在不适合他们两个说太久的话。
刑向寒深吸口气,盯进他眼睛里。
从口袋里去除一个手机,放进岑帆的胸前口袋,双手拎起他外套领子把人抬起来点:
“下次别再把我拉黑了。”
“不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岑帆被迫抬头去看他。
嘴角微动,轻声呢喃出一句,“什么都做得出”
“你说你会改变,就是这样在改变么?”
刑向寒微怔。
下意识松开手。
“别在自欺欺人了。”岑帆提起旁边的行李箱,往洗手间外边走,“你是不会改变的。”
临到门口时又回头道:“其实也不用勉强,你这样的条件,不愁找不到人。”
这才是岑帆最想说的。
在他那五年追求对方的过程中,已经遇见过太多次了。
岑帆拎着行李箱从厕所出来。
走出长长的一段路。
虽然刚在厕所里他看似冷静,但这一路他其实脑子都是晕的。
走在出站大厅里。
先是走错路,又不小心走到地铁出站口。
绕了一大段路又给绕回来,像是现实版的鬼打墙。
好不容易准备进站。
“大哥哥!”
“怎么又在这儿碰见你哇!”
岑帆下意识回头。
居然是上次那个在高铁站碰到的小丫头,这回不止她一个,旁边还站着个阿姨,但不是上次那位妇人。
小姑娘已经跑到他腿边上。
岑帆怕人多了挤着他,不得不退到旁边,蹲下身子问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是去找你姨父的么。”
“我陪我姨妈来高铁站接人!”甜甜奶声奶气的,小手互相搓两下,好像不太高兴,“但不是我姨父。”
说到这里江美云也从远处走过来。
看到岑帆“哎呀”一声。
捧着脸过来说,“居然是你,甜甜后来那几天老念叨你,没想到居然又在这碰上了!”
“您好。”岑帆也微微点头。
江美云先抬头看了他会,见人提着行李箱,很快又笑出来,“上次没去成这次终于去成了?”
岑帆“啊。”一声,也没多解释,低头看了眼小姑娘,“您是来接人的?”
“对,我儿子今天回来,我就想着国庆节能咱们全家一块儿吃个饭。”
江美云说到这脸上露出点笑:“我儿子应该比你大一些。”
“噢”岑帆揉揉底下这颗小脑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祝您和家人假期愉快。”
说着又准备蹲下来和小丫头道别。
甜甜却突然像看到什么。
几步躲在江美云和岑帆两腿之间,眯着眼,朝远处努努嘴,“表哥”
刑向寒本来已经要下去开车。
是看到岑帆才往这边走过来,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有些诧异。
江美云很快也发现他儿子。
原准备小跑过去,刑向寒却先一步过来。
“您怎么在这里。”他说是对江美云,眼睛却盯着岑帆。
后者在对方出现的时候瞬间就噤了声。
心下觉得不可思议,眼睛再没往前看,放在小丫头肩上的手也收回来。
“你没看手机么,都说了要过来接你,咱们一家四口去酒店吃饭啊!”
江美云轻声责怪,紧接着又道,“哎呀你手怎么了!”
刑向寒的右手大拇指下的咬痕。
刚出来时血流不止,被他临时拿了卷卫生纸简单缠了两圈。
“没事,磕水池上了。”
刑向寒又去看跟前的岑帆,“你们认识?”
江美云还惦记着他手上的伤,但说到这个还是先解释一句,“这位先生就是上次我说,在高铁站帮了甜甜的那个。”
刑向寒挑挑眉。
岑帆却巴不得现在原地消失。
道:“阿姨,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
裤子却被底下小孩扒住,“大哥哥,你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好不好,我家里人都可好了!”
“甜甜,不许没有礼貌!”江美云在旁边指责。
毕竟对方根本不认识他们一家人,虽然她也对眼前这个青年很有好感,但大家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做实在太失礼了!
没想到自家儿子也突然在旁边:“一起吧。”
“再忙也是要吃饭的。”
江美云不可思议地扭过头。
还没等她从震惊当中缓过来。
“不用了。”岑帆看都没去看他,只对着她说,“这是你们的家庭聚餐,我一个外人去了不合适。”
说着也没再停留,把旁边东西都拎手里。
“我先走了。”
也没再等他们接话,径直往前边的地铁口走过去。
岑帆走了以后。
刑家人也准备要走。
刑向寒的车被陪他们来机场的小阿姨帮开回去,他们三个坐刑家的私家车去饭店。
上车以后江美云还是没忍住,“向寒,你跟刚才那位先生,你们俩认识啊?”
从刚才她就感觉这俩气氛有些不对。
刑向寒在右边拇指处上下摩挲,道了句,“认识。”
“哦那怎么,刚他都没么跟你打招呼,是关系不好么?”江美云又问。
刑向寒:“不是。”
“那既然不是,什么时候把人叫到家里来玩玩,毕竟上次他帮了我和甜甜,还没好好感谢人家呢。”
“好。”这回他应得很快。
江美云在旁边微讶。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甜甜在后面抱着个平板刷短视频,半个小身子抻上前:
“姨妈,你看看,视频里的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大哥哥!”
现在大数据就跟长了天眼似的。
江美云接过来一看,是网友晒出的一段“十口木雕室”直播视频。
看里头的人还真是!
可还没等她看多久,平板电脑突然被旁边人接过去。
自己的东西被抢走。
甜甜就算再怵她表哥也表示抗议,委屈巴巴躲在姨妈后边,“表哥你干嘛啊这是我先发现的!”
刑向寒没理他。
专注地去看屏幕。
屏幕里的人脸上挂着耐心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刑向寒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现在看着居然有些恍如隔世:
‘我目前是单身。’
‘要是将来遇到合适的,嗯,我不排斥其他人的追求。’
这瞬间刑向寒想把手里的平板捏碎。
什么不想谈恋爱
都是扯谎。
第40章 第四十章(二更) “你就这么厌恶我?……
岑帆从地铁站一出来就见到陈开的车。
他几步走过去。
先把背包行李箱放在汽车后备箱。
刚拉开副驾的门就看到座椅上, 缩成一团的小花。
猫崽子听到动静后朝他“咪”一声,尾巴往左右两边甩。
岑帆立刻把他捞起来抱怀里,去看身边人, “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他这几天都住在小齐那儿, 人说你肯定想他了。”陈开说。
岑帆把小花抱在怀里, 在他头顶那块位置轻捏两下。
他是有点想这小家伙。
尤其是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事,让他更珍惜现在身边的, 愿意一直陪在身边的这些。
“怎么样啊这几天, 在家休息的好不好。”陈开在旁边笑道:“我看你这次回来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还行吧。”岑帆抱起小花的两只小前爪, 举起又放下。
陈开往旁边瞥眼。
先是没说话。
直到汽车开到木雕室门口。
陈开突然打开车的前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
岑帆微愣。
因为这正是刑向寒那天晚上来工作室,说要留宿, 他扔回去对方没接, 最后掉在地上的那把。
“你看到了。”岑帆说。
“是小齐,他那天第一个到的工作室,就看到地板上的这把钥匙。”陈开说着, 食指挠了下小花的头。
又扭头问他, “刑向寒来找过你吧。”
岑帆没吭声。
两人好友这么多年, 他什么反应陈开一清二楚。
“我就知道”他感慨了一声, 倒也没表现得有多惊讶, 往旁边瞅:“那你呢,怎么想的。”
“不可能接受。”岑帆说着往后靠靠,把小花放自己腿上,“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 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陈开先是没说话。
后来见人表情坚定,开口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管人喜不喜欢你, 像他这种性格的人,还是离远点的好。”
岑帆扭头看向窗外,用一种自己都分不清的语气,却还是坚定的,“他不喜欢我。”
两人走进木雕室。
刚到门口就听到天花板上的嗡鸣声。
陈开再旁边解释:
“这个是我拿这次直播收益买的,有了这个除尘机,咱们这儿的环境能改善不少,你也能住的舒服点。”
岑帆边看边往里走。
进去以后浩子和小梅分别在各自的工位,去做客户新要的木雕修复。
这俩性子都有点像岑帆。
专注的都没挪窝,连自家老板回来了都没发现。
岑帆也示意陈开别打扰他们,抱着小花一起往工作室二楼去。
“我还是想租个房子住。”刚到楼上岑帆就道。
“咋啦?”陈开跟先知似的,“是不是怕那姓刑的他又来找你啊?”
在这件事情上岑帆从不瞒他,“不全是吧。”
陈开在心里把那个人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那要不这两天还是再去看看房子?”
“实在不行上我那儿住呗,别墨迹了。”
“我找着了,是之前看过的一套一居室,里边电器家具什么都有,门口停车也方便,开车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岑帆说。
是之前带她去华大看房的那位房东。
那个房子原本里面有人住,刚好这几天腾出来了。
虽然装修不如华大附近的那套好,但因为偏向郊区,价格会便宜很多,离他们工作室也更近些。
“成啊,那过两天就搬过去。”
岑帆目光微闪,想起今天在高铁站,刑向寒贴在他耳朵说的那些话,低声道:“我想今天晚上就搬。”
今晚搬有今晚的好。
他们工作室现在人到的齐,都不用请搬家师傅了。
但其实岑帆自己的东西本身也不多。
一辆车拖过去就可以。
那地方环境还行。
这房子确实也各方面不错,但就是在二楼,阳台的位置稍微有点低。
“岑老师,小齐租的那栋楼还有几个房子没租出去。”
浩子看半天,在旁边建议,“不然你也过来住吧,反正每天我也要来木雕室,咱们一块来一块回,多方便啊!”
“你是想蹭岑老师的车吧。”小梅在旁边讪讪道。
“才不是。”浩子立马回嘴,“我就觉得这个阳台太低了,万一有小偷从底下翻上来怎么办!”
岑帆不可能搬到华大旁边住。
开口道:“这个我回头装个防盗网就能解决,再说在这租房子的人也不是多有钱,没哪个小偷愿意冒这个险。”
他这么说浩子也没再说什么。
几人搬好家以后,岑帆为了感谢大伙,一块儿去路边吃了顿烧烤。
期间小梅拍了几张照放群里。
下一秒岑帆手机就响了。
[QMX:有吃的不带我啊!]
齐铭煊找他私聊。
[岑:你不是下午要上课吗。]
[QMX:那就不能等我来了在一块吃啊兼职就没人权吗!]
[QMX:过分.jpg]
岑帆:“”
不知道回什么,就回了张狸花猫在工作室满地打滚的照片。
他这边手机一直在响,群里却安安静静的。
旁边小梅注意到以后奇怪问,“小齐怎么老单独找你聊天?”
“他不是一直话挺多吗。”岑帆问。
“没吧,我住他那他都不跟我私聊,有什么事也都是直接发群里。”浩子说。
陈开在旁边一口串咬一半,“不是我说,你俩平常也注意点,别什么帮拿外卖,大雨天收个被子也发里头。”
“不知道还以为这你俩私聊呢。”
大伙都笑出声。
岑帆也跟着笑了下。
本来以为和刑向寒分开,会让他消沉一段时间。
但现在和大家在一起,闹来闹去,即便心脏上那道口子还在,却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吃完烧烤。
岑帆接到了汽车维修站的电话,通知他已经可以过来提车。
原本现在已经很晚了。
但岑帆才买的车,还是想尽快见到,连家都没来得及收拾,坐着陈开的车到维修站。
维修站还是负责的。
虽然时间耗得久,但这车看上去就和新的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之前被追过尾。
“要不我先跟车把你送回去吧。”陈开在旁边说。
“没事儿。”岑帆说。
车他还是能开的。
并且他还得先回木雕室拿点东西。
岑帆把车稳稳开出去。
往木雕室的方向走。
刚上三环路。
前边有辆车忽然变道到他前边,往前左拐之后,又往右,似乎跟他去同一个方向。
现在车长得都差不多,牌子相同的车一抓一大把,尤其从后面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但岑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这个方向这个速度。
木雕室今晚他没法去了。
岑帆故意变到三车道,减速,任凭后边的车都插他到前边去,与前面隔开一大段的距离。
到了新家门口。
刚把钥匙拿出来手机就响了。
岑帆看都没看,先进屋把墙边的灯开开。
蹲在地上收拾搬过来的这些东西。
从衣服到被子还有成捆的书,他埋头收拾,小花在屋里蹿来蹿去,几个小时已经把这儿逛得比岑帆还熟。
还没等完全收拾好。
旁边手机又响了。
岑帆这回没再躲着,直接摁了接听。
“你在哪。”
语气里夹带的怒意不比之前少,像是回到了以前,每次对方莫名其妙生气之后就会这样对他。
所以人是不会变的。
岑帆深吸口气没说话。
刑向寒在那边沉默了会,先喊他的名字,“岑帆。”
“你搬家了。”这句话是肯定的,接着又道:“搬哪儿去了,是和陈开么,还是和你们那其他什么人!”
岑帆收拾东西的手没停,手机开免提放边上:“与你无关。”
那头有近三分钟的沉默。
沉默到岑帆已经准备把电话挂了。
才突然开了口,“我就让你厌恶到如此地步,现在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么?”
岑帆拆书上捆绳的手微顿,感觉自己左胸口被从中间捅进去。
“是。”他说。
刑向寒在对面的表情有瞬间的狰狞。
五指狠狠收紧,“岑帆,你有心吗?”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追在别人后面过。
在他看来,这一次已经是把自尊摘下来揉碎了,捧着送到这个人跟前,到头来却换来对方对着镜头那句:
——我现在是单身。
刑向寒当时看到差点把平板从车里扔出去。
“为了你,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刑向寒在那边冲他。
“我从来没要你怎么样。”岑帆两手握拳又松开,“不管你做到什么程度,在我这儿还是那句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一点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刑向寒像是彻底没了办法。
咬着牙道:“可你拿了我的东西。”
“我总得需要知道你人在哪儿!”
岑帆停了几秒,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天花板:“我不会跑,我的工作室位置也不会变,只要你——”
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男人发狠的声音,带出浅藏在深处的那点委屈:“你人都能说走就走,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岑帆手贴在底下冰凉的地板:“你要是信我,就信,要是不信”
“就当是我偷了想赖掉吧,你要报警抓我,还是怎么样,都随便你。”
刑向寒那边有瞬间的噤声。
急促地一声吸气后。
他道:“这周六就来家里一趟。”
岑帆刚要开口。
刑向寒又说:“放心,你不想见我,我不出现就是。”
“你先回来。”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