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让我跟他见一面 他像接过一根棒槌似……
他像接过一根棒槌似的接过了那把花。
“你这花挑得……也太没有水准了!哪有全要同色系的花的?一睁眼全部都是暖黄色, 热死人了!好歹配点儿白色淡绿色嘛……”洛城骂骂咧咧地抓着花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愣是一个花瓶也没找到。最后只得去厨房摸出一个大碗装上水,又用厨房剪刀把花梗都剪短了, 满满当当地塞进去, 变成又矮又挤的一碗花,摆到餐桌一侧——别说,还挺有意趣。
闻人律站在一旁看着他风风火火地忙活,嘴角一弯, 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
不多时, 菜做好了。敏姨和邹雨诚把菜端出来,洋洋洒洒摆了一大桌。还有一个咸奶油蛋糕,敏姨在家做好带过来的,上面插着“34”的数字蜡烛。
吃饭之前, 敏姨让他先吹蜡烛:“先把愿许了、蛋糕切了,新的一岁开个好头。”
“许愿?”洛城敏锐地想到去年自己给闻人律的生日祝愿,闻人律显然也想到了。两人的眼神一个噙着笑、一个恼羞成怒, 最后以洛城别开脸,气势汹汹地摸出打火机点蜡烛结束。他仿佛视死如归一般瞪着蜡烛上的火焰, 宣誓似的大声道:“我许愿, 三十四岁这年,我一定要拿到金腰带!”
敏姨和邹雨诚立即大声拍巴掌,月凨也拍,呱唧呱唧,十足捧场。洛城得意起来, 挑衅一般瞪了一眼斜对面的闻人律。哪想,这人依旧面容带笑,也拍了拍掌:“……我尽量帮你实现。”
洛城的表情顿时僵住, 就像费尽心思的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滋没味的,只好没脾气地低下头,闷声切蛋糕。
月凨看见蛋糕就不馋桌上的海鲜了,坐在椅子里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碎碎念:“爸爸、爸爸,我要蛋糕,要吃……”
洛城揶揄她:“刚才谁闹着要吃螃蟹?现在有了蛋糕就不要螃蟹了?”
“不要了,不要了!”月凨迫切地表态着,冷不丁想起什么,“啊”一声看向他,忙不迭改口道:“妈妈,妈妈!”
惹得敏姨“噗嗤”地笑起来,闻人律也面露惊讶:“月凨怎么……”
洛城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还不是你教她的那些东西!她回过味来了,现在不肯叫我爸爸了!”
闻人律自矜地拿过一只帝王蟹腿,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拆蟹肉。洛城又瞪他一眼:“你海鲜过敏还吃蟹腿,不想活啦?”
……下一秒,闻人律把拆出来的蟹腿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洛城又一次没脾气地闭上了嘴。
今日敏姨做了半桌子的海鲜,白灼的红烧的芥末的,闻人律吃不了,就不紧不慢地一直给洛城剥。洛城本来板起脸拒绝了,说:“我自己来!”结果下一秒,闻人律剥了一只芥末罗氏虾给他,他犹豫着尝一口,味道甚好!等下一只虾再放进碗里,洛城没再吭声,默默地夹起虾肉塞进了嘴里。
闻人律垂着眼,微笑中露出了淡淡的自得。
一餐饭从六点钟吃到七点半,洛城被闻人律不断的投喂撑了个肚儿圆。连路易也吃不下了,趴在月凨凳子边消食。将不好保存的海鲜消灭干净后,闻人律自觉拿来垃圾桶,帮敏姨收拾桌上的甲壳。待桌面重新恢复整洁,他才踏实地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吃一点儿肉菜。
闻人律的吃相惯来斯文矜贵,身姿从容而笔挺,动作干净利落,身上不会溅到一点儿汁水。洛城吃饱了,本想带月凨去客厅玩,但放下水杯之后,他的视线不由被闻人律吸引了,默默地开始打量那片光洁的右脸——还是跟以前一样白皙平整,没留下伤疤。洛城心里吁口气,悻悻地感到庆幸:还好、还好!
“纪录片的导演我已经找好了,对方过阵子就会到申城来,跟你聊聊想法,确定拍摄的剧本。”闻人律一边吃着饭,一边冷不丁开口。洛城倏然从他的美貌中清醒过来,“啊?”一声,后知后觉的:“哦,好。”
注意到他有些恍惚的视线,闻人律停下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又道:“之前我叫你找的东西,奖章相册什么的,你找了吗?”
“没有。”洛城眼睛一瞪,直气壮,“这么着急干嘛?等导演确定了剧本再找也不迟。”
“……好。”他说得也有道,闻人律不再强求,低下头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看着他这副游刃有余的自如模样,洛城不禁拧起眉,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家伙拿捏了……?后背不禁泛起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他拧起眉,立刻抱起月凨走到客厅,心里哼一声:惹不起老子躲得起!
晚上九点多,这厮终于准备回家了。路易变成了一头犟驴,死死赖在洛城家不肯走。闻人律没办法,只好把这个癞皮狗抱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制住它,一边气喘吁吁地求洛城:“你带月凨跟我一起下楼,不然这家伙不愿意走!”
洛城便抱着女儿跟他一起走进电梯,揶揄道:“谁让你不让它上床睡?它当然喜欢我了。”
闻人律抓住路易乱动的狗爪子:“我睡觉时不习惯身边有别人。”
洛城“嘁”一声,心想:之前我在的时候,不知道谁天天搂我搂得死紧?
不料,闻人律立刻补了一句:“你和月凨除外。”
洛城顿时后悔地抿紧嘴巴,不说话了。
到了楼下,这人手忙脚乱地把这只不配合的臭狗往后排座位里塞,敏姨在一旁看得直乐,月凨也乐不可支地咯咯笑。洛城忍不住失笑地嘀咕:“这么大费周章的……何必呢?本来我也不想过生日的。”
敏姨听了,轻声道:“少爷要把你追回来,当然得用心啦!你今天喜欢吃的那道芥末罗氏虾,就是他这几天新学的。他说,你不爱吃清蒸,喜欢重口味。比赛前就忌口了两个月,赛后为了康复,也没吃上什么好的……今天过生日,得让你吃过瘾了,之后才有力气恢复。”
闻言,洛城看着他气喘吁吁的高大身影,一时间心里酸酸的、软软的,触动与苦涩交织。
他明白闻人律肯定是喜欢自己的,也明白感情之初,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心思纯净无杂念。只是……他做不到忘却那些屈辱的感觉,心无旁骛地重新接受闻人律。
他还有着耿耿于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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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交大附院的产科十分忙碌。最近他们科室流年不利,来了好几个病情复杂的产妇。宁祁在手术室和病房之间轮轴转,已经半个月没有休息了,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干尸,容貌憔悴得慑人。
有时候苏林菲去办公室找他,会看到他在沙发上躺着睡觉。他取了眼镜儿,手机却还紧紧地攥在掌心里,仿佛害怕接不到重要的电话,不敢放手。苏林菲忍不住叹息,出去之后跟莫医生嘀咕:“院长也忒偏心了……咱们科室都是宁哥撑着,他偏偏提拔吕副主任,真令人心寒!”
“你也不想想吕副主任的岳家是干什么的。”莫医生无奈地摇头,“宁哥家境不咋地,哪里争得过人家?”
两人齐齐叹口气,去前台取外卖吃中饭。等回到休息室,方医生已经吃上了,把手机放在面前看洛城跟奥康纳的二番战。
听见解说员激情四射的声音,苏林菲忍不住探头瞅瞅,随即露出一个不忍的表情:“啊你看这个干什么!我都不忍心看,城哥被打成那样……哎呀你别看了!我听声音都心悸!”
方医生把手臂伸长了不让她动:“那我戴耳机!我戴耳机!……我也不是自己愿意看的嘛,还不都是我那室友,天天笑话说城哥不行了,颓了,打这场比赛就是为了混钱的!我要反驳他,可不得好好看一遍比赛吗?”
“就你那个老喜欢抬杠的室友啊?”苏林菲不满地道,“你换个房子得了!那傻叉我都想揍他……”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方医生突然“嗯”一声,匆匆摁下暂停键,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俩:“你们看闻人老板身边这个人,像不像咱科室以前那个护工小邹?”
苏林菲和莫医生定睛打量,同时点头:“像哎!咦,他怎么抱着月凨?难道他辞职之后,去给城哥当保姆啦?”
“应该是吧?毕竟他俩认识,小邹做事又很认真。而且城哥现在赚大钱了,付得起高工资,他去当保姆反而比在医院轻闲,挺好的……”
正聊着,宁祁拎着外卖走了进来,神色恹恹地撇他们一眼:“在聊什么,这么有意思?”
“哦,我们在看城哥跟奥康纳的二番战。”
“看这个干嘛?”宁祁打开饭盒,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饭,“他不是说了不让看的么,你们不听话?”
“看了比赛才能更好地跟黑子对骂呀!”苏林菲脆生生地答。说着,她又往屏幕上看了一眼,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也觉得挺好。你看,小邹的脸圆润了不少,不像以前,瘦骨嶙峋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话音未落,宁祁便望了过来,好像做梦似的恍惚道:“你们在说谁?”
“小邹啊,就咱们科室以前那个护工。”苏林菲把方医生的手机拿起来,摆到他面前:“宁哥,你对他应该有印象吧?就那个瘦瘦的,和和气气的beta男生……”
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宁祁缓缓放下筷子,疲惫的眼睛仿佛陡然沸腾的火山湖,激烈地迸射出剧烈的情绪。他难以置信地、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脚下虚浮、身体恍惚,差点儿被椅子绊了一跤。
见他如此反应,苏林菲三人都愣了,还以为邹雨诚欠了他钱呢:“宁哥,你,你这是……”
下一秒,宁祁急匆匆地跑出休息室,到办公室换下白大褂,拎起外套飞也似地朝电梯厅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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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纪录片制作组第一次来训练馆参观的日子,也是双方初次见面的日子。为此,洛城早早的就到了场馆,等待制作组的到来。
赛后第一次回到训练馆,运动员们都颇为惊讶,纷纷走上来同他握手拥抱:“城哥,你那场比赛的表现太勇猛了!真给咱们中国选手提气!”
洛城无奈地笑笑,摆摆手:“勇猛有什么用,还不是输了?……算啦不说了,等下一次比赛赢了,你们再来称赞我吧。”
这时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微卷的黑短发蓬松地覆盖在脑袋上,毛茸茸的,看上去少了几分桀骜。曹教练还乐呢,搓搓他的头发:“你这发型,跟小鸡仔一样,怪可爱的。”
“啧,什么小鸡仔呢!”洛城不满地打开他的手,锁住他脖子就要逼人就范。曹教练艰难地咳一声,拍拍他的手臂,指指二楼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律总看着呢!非训练时间,你别跟我们打来打去的。”
下意识抬眼望去,闻人律果然站在玻璃幕墙里面,正一边打电话一边瞥眼睨着这边。他不禁又“啧”一声,窝火道:“怎么了?我跟你们打打闹闹,关他什么事,老子又不是他的宠物!”
“哈哈哈哈!”曹教练大笑着挣脱出来:“不是宠物不是宠物!但咱们做员工的,也不能让老板吃醋呀!”
洛城不禁气鼓鼓地咬了咬牙。
过了十来分钟,他坐在休息长椅上,看见闻人律急匆匆地从办公室走下来,直奔大门而去。不多时,他带着两名瘦高的年轻人走进训练馆,冲自己招招手。洛城好奇地望着那穿着风衣的一男一女,心中不由惊讶:这就是我纪录片的导演么?……这么年轻!
走到近前,两个仿佛大学生一般的人,样貌更加清晰了:方圆脸,细框眼镜,明亮而从容的双眼,神态友好、眼神热忱。闻人律给他们做介绍:“这是庄景阳导演,毕业于中戏导演系;另一位是编剧黄彦,也是毕业于中戏的。他们合作拍过好几部精彩的短片,是优秀的新兴导演编剧。”
“……你们好。”洛城恭恭敬敬地跟他俩一一握手,神情略有些拘谨。面对这些高学历的文化人,他总不免露怯,老感觉自己是个粗人,束手束脚的。
所幸庄导和黄编剧都是年轻人,看样子不过二十七八岁,不爱摆谱,跟他握手时都非常热忱:“洛先生你好!我俩听说过你的故事,也看过你的比赛——非常精彩!非常热血!这次能给你拍摄个人纪录片,我们都非常期待。”
洛城这才放松了些,脸上露出个仓促的笑容:“没看我落败的那场吧?”
庄导“哈哈”一声:“……就是看的那一场。”
三人顿时发出了默契又无奈的笑声。
闻人律本打算邀他们两个去办公室,喝一壶茶,顺便聊聊剧本的设想,庄导却更想在场馆四处转转:“一边走一边聊吧,好吗?”四人便不疾不徐地转悠着,一面参观,一面闲聊。
“这个场馆好像是去年初建成,投入使用的,对吗?”庄导显然事先做过一些了解,对登峰的发展节点颇为熟悉。闻人律点点头:“对。前年年中,我们拍下这片旧厂房进行改造。在那之前,登峰租的是别的办公室,跟场馆不在一处,相隔十一公里。”
“这一步在你的发展计划内吗?”庄导又问。
“在,”闻人律从容地点点头,“我从创立登峰之初就做好打算了。第一个五年,积攒实力,慢慢发展;第二个五年,建设专属的新场馆,打造一个集训练、康复、运动研究为一体的专业体育社区。”
他答得不假思索,洛城在身后听得不禁微微惊讶:以前从没听过他说起这些……想不到他对登峰居然有这么清晰的规划。
接着,庄导问了一个跟洛城有关的问题:“我听说,登峰建立之后,你签下的第一个运动员就是洛先生,是吗?”
……嗯?洛城意外地瞪大眼,望向闻人律。
闻人律好像有些不自在,也瞥了他一眼:“……是的。”
黄编剧在一旁拿着手机不断地打字,也不知在记些什么。洛城迫切地看看他,又看看庄导,正期待着她继续追问下去,庄导却猛一转弯,开始问别的事:“洛先生的发展在你的规划中,是不是跟登峰紧密捆绑在一起的?”
“是。”这一次的回答迅速了许多。闻人律微微低着头,恰好从场馆的阴影中走到跑道的艳阳下,“在我的设想中,如果登峰是一把剑,那洛城就是最前端的剑锋。只有将他打磨得锋利了,这把剑才能所向披靡。”
洛城在后面挠挠头,听得都有些害臊了。
黄编剧继续疯狂打字。
一连回答了几个有关于登峰的话题,闻人律不禁心生疑惑,忍不住反问:“庄导,我们拍的不是洛城的个人纪录片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有关于公司的问题?”
“我在寻找一些切入点。”庄导不疾不徐地微笑,“律总,稍安勿躁。这几天我会问你们很多问题,有关于洛先生的事,之后我会单独问他。但你在这里,我自然先问一些只有你才能回答的问题。”
闻人律将信将疑地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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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绕着园区走了大半圈,终于回到训练馆。曹教练正在八角笼边上四处张望,一看见洛城,便用力冲他挥挥手,叫他过去。洛城只得暂时跟庄导道别,小跑到曹教练面前:“怎么了?”
“你的手机放在长椅上啦,刚才一直响!我接起来,好像是那个产科的医生,姓宁的,说有事问你。”曹教练把他的手机递过来,洛城点开一看,嚯……!宁祁居然打了七个电话!
狐疑地回拨过去,正等待着,大门方向却传来了一个气喘嘘嘘的喊声:“洛城!”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闻人律和洛城也不例外。只见宁祁跑得面颊通红,呼吸急促,撑着门框喘息几秒,又小跑着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拽住了他的手腕,迫切地问:“邹雨诚……邹雨诚他……是不是在你那里!”
洛城莫名奇妙地看着他:“是啊,怎么了……啊!”他突然间福至心灵,“难道小雨就是在躲你?!”
这时,宁祁的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祈求地握住他的手腕,精疲力竭地弓着腰:“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你说见就见啊?”洛城鄙夷地将手收回来,“我听说,你一方面视他为污点,一方面又跟他纠缠不清,是不是?这样的话,你还找他干嘛?让人家自由自在的不好么,非得给你搅一起啊?”
“我……”宁祁无言以对,牙关力竭地紧咬着,神色十分难堪。但他仍然拽着洛城的手不放,急切地、耍赖似的继续哀求:“我知道……我知道我之前很混账。但我会改的,我会对他好……洛城,真的,我已经反省了。你就、就把邹雨诚给我吧……”
“是吗?”洛城狐疑地拧眉看着他,联系他前几次见面的反应,心里本有些恻隐。但一想到跟邹雨诚再见时他消瘦的身材,和在超市里狼狈的行为,洛城又板起了脸,冷哼一声:
“宁祁,你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狗贱’这句话吗?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邹雨诚的身体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阵子我在超市撞见他时,他瘦得跟一条筷子似的,严重营养不良!身上钱又没了,只能买些便宜的挂面,连肉都吃不起——这样哪里供得起肚子里的宝宝?没办法,他只能动了偷窃的心思……要不是我替他掩饰过去,恐怕他都被扭进拘留所了!”
闻言,宁祁一怔,面色愈加震惊:“什么……?他怀孕了?”
洛城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操”一声,开始烦躁地把手往外抽:“你别拽着我!反正我是不会带你去见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闻人律看不过意,拧着眉走了过来:“他干嘛,纠缠你啊?”
“没有,他想见邹雨诚……”洛城心烦地挣扎着,宁祁却变本加厉地攥紧了五指,几近失控地密密哀求他:“洛城……洛城洛城洛城!你就看在我之前照顾过你孕期的份上,帮帮我吧,好不好?让我见他一面,一面就好!求求你了……”
洛城的手都被他抓出了红印,手腕上红彤彤的一片。闻人律看得黑了脸,不由分说地掰起他手指,用力向后一压,宁祁立刻失声痛叫起来:“啊——”
闻人律再朝曹教练使一个眼色:“把他拖出去!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几个肌肉大汉立刻钳制住他的手脚,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外拉:“走吧走吧!在这儿瞎折腾……你不想要命啦?”
“洛城!”宁祁挣脱不开,只得不甘心地喊叫着,被拖出了大门口。
第132章 他对你是一见钟情 那天傍晚跟庄导和黄……
那天傍晚跟庄导和黄编剧浅聊过之后, 闻人律本打算请二人吃饭,但他俩想回酒店灵感:“杀青之后再请吧。”庄导笑着说,“编剧的灵感可是很重要的, 要马上梳才行。”
闻人律只得让司机送二人回酒店。
洛城本来也准备回去了, 但曹教练说,这么久没来,不吃个饭就要走?不由分说把他拖去了餐厅。
一会儿点了菜,闻人律找到这里来, 在餐厅门口招招手唤他过去。众人顿时换了种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他, 随即眼观鼻、鼻观心,默契地不吭声。洛城那个着恼,不禁恶声恶气地走过去,大声问:“干什么!”
闻人律纵容地看着他, 面色平静:“明天你要是有空,记得去按摩室找罗师傅检查一下身体。去拉斯维加斯之前他跟我说,你肩背和膝盖有些小问题。这段时间趁着清闲, 去他那儿争取把身体状态调整过来。”
“……就这么个小事,你发信息给我不就行了!”洛城失笑地道。
“还有一件事, ”闻人律不紧不慢地补充, “保安说宁祁没走,在园区门口蹲守着你。你要不坐我的车回去,别骑机车了?”
“你当宁祁不认识你那辆宾利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洛城摆摆手,心里似乎有了打算:“我自有办法,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恰好这时开始上菜了,他便把闻人律轰走,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
吃完晚饭已是七点钟。
洛城先是打包了一个三明治, 随即去馆内的商店买了一顶鸭舌帽,又买了一个口罩,穿戴整齐之后走出去,很快就在大门之外的道路边上看见了宁祁那辆奥迪A4L。
冷笑一下,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敲敲车窗。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宁祁那张面如菜色的脸——显然是为了蹲守他,没敢去买晚饭。
洛城凉凉地将三明治丢进他车里,揶揄道:“干嘛,还不死心啊?”
宁祁的神色有些恍惚:“洛城,我是真心想对邹雨诚好的……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
“说着真心,但却是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蹲守我,想跟踪到我家去。宁祁,你这狗德行怎么还没改啊?你要是真心悔过,就回去老老实实写一封悔过书,让我先带回去给小雨过目,再看他要不要原谅你——你好歹也当了个小领导,流程应该怎么走都不知道吗?”
宁祁一听,面色中透出一丝难堪,显然对写悔过书这事儿有点抗拒。见状,洛城冷哼一声,也不再劝他,转身便走。
宁祁赶忙发动车子跟上去:“那,那你先帮我带个话好吗?跟他说我想见个面,看看他是什么意见……悔过书,我过两天再补上!”
洛城没有搭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在下一个路口转进某条人行小路,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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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他是坐地铁回到家的。
太久没坐地铁了,中途换乘的时候洛城还走错了方向,折腾一个钟才到小区。等走进家门时,邹雨诚都洗过澡,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了。
看着他日益明显的大肚子,洛城犹豫几秒,还是拍拍沙发,把他叫了过来:“小雨,来,咱们聊聊天儿。”
邹雨诚颇感意外地看着他,走到边上坐下:“洛先生,什么事?”
“那个……”洛城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之前跟你纠缠不清的那个人,我应该认识,是不是?”
倏地变了脸色,邹雨诚的双手本来放在大腿上,此时用力抓住布料,嘴唇咬得煞白。洛城赶忙安抚他:“没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就安心住在我这儿,最近少出门——实在要出门就叫上我。有我坐镇,他不敢来逮你的。”
“洛先生……”邹雨诚面色苍白,“他是去骚扰你了吗?”
“算不上骚扰吧。就他那点儿小力气,还够不上骚扰的程度……不过他确实是去找了我。”说着,洛城望向邹雨诚不安的脸庞,准备捕捉他接下来的情绪:“他说,他想改过,想好好地跟你在一起。求我让你跟他见面,又求我给你带话——你呢,你怎么想?”
邹雨诚神色惊惶地瞪着双眼,剧烈摇头:“我,我一个人挺好的,不麻烦他了!”
麻烦?听着这个用词,洛城大概猜到了当初宁祁对待他的态度。双眼不禁危险地眯起来,他不疾不徐地点点头,对邹雨诚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跟你见面的。你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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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洛城每天都打车去训练馆,一边去罗师傅那里做疗,一边跟庄导和黄编剧聊天,傍晚再乘地铁回家。
宁祁依旧阴魂不散地来纠缠他,开车没法跟踪,就打车过来,守在门口等候。可他没有车保护着,就更好对付了——洛城直接叫三个拳手困住他,自己再先行一步,转进地铁站。等宁祁发疯般地追过去,这人早就在人群里消失无踪。
十月底时,纪录片的剧本敲定,正式开机。
秋高气爽的天气十分宜人,空气干燥,阳光温暖,正是拍摄的好时候。一大早,制作组扛着大包小包跟他来到望海街的老房子。上楼时,街坊邻居看见了,不禁新奇地尾随过来,在楼梯底下问洛城:“阿城,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洛城在四楼回答他们:“拍电影呢!”
打开陈旧的房门,走进古朴的客厅,过往的回忆在各种旧物件里扑面而来——这就是洛城成长的地方啊!庄导一边环顾一边感慨地想。
过于狭小的空间无法布置设备,最后只能由摄影师扛着摄像机,进行较为简单的拍摄和录制。庄导演终于从墙上的相框和柜子里的相册中看到了洛城反复提及的妈妈,慵懒而美貌的洛梦娟女士,就像翻版的洛城,眼角眉梢都透着散漫与洒脱。
庄导翻阅着相册,不禁感叹:“你跟妈妈真的很像啊!”
“我俩一模一样。”洛城的笑声中透着自得,似乎非常满意自己与妈妈相像的事实。庄导翻着翻着,冷不丁问:“你的父亲,真的完全没有联系过你们吗?”
“没有。”洛城满不在乎地答,“他恐怕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妈妈也完全没有跟你提过他?”
“没有。我中学的时候好奇问过她,为什么不想办法找爸爸,好歹能要点儿抚养费。她说,那种没担当的懦夫,找来干嘛?我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你。”
“……但她也养得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尤其我上初中之后。”指着照片中那个突然拔高的少年,洛城忍不住感叹:“那时候我吃得真是多。每天放了学就去拳馆练习,练足三个钟头,晚上八点钟回到家就跟个饿死鬼似的,能吃下一大盆饭。”
那个不锈钢盆至今还在厨房服役。直径三十厘米、深十五厘米的大盆,洛城拿到镜头前,把五指张开放进去,对比一番大小:“就这么大的盆,装满了米饭、肉、菜,我每天晚上都要饱饱吃一顿才能睡觉。”
“那时候我妈在百货大楼当柜姐,一份工资不够我吃,只好牺牲打牌时间,晚上再给人做钟点工。我妈还后悔呢,说早知道我练拳后会这么饿,当初就不送我去拳馆了,随我在街上怎么闹。打伤别人就让人爸妈打回来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庄导被他说得大笑不止,视线不禁游移到柜子里那些奖杯和奖牌上去。她拿起最古旧的一枚,上面印着“申城第五届青少年拳击大赛金奖”的字样。从年份判断,那应该是洛城十四岁的时候拿的。庄导忍不住问:“但她肯定也很很为你骄傲吧?你才学了两年,就拿下金奖,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哈哈哈!”洛城大笑,“她才不在乎呢!她送我去拳馆,只是为了让我别再出去惹事而已。不信你问这些叔叔婶婶——”
他指向走廊上围观拍摄的老街坊们:“我小时候,这条街上的小孩,哪个没被我揍过?”
老人们齐声大笑,七嘴八舌道:“就是!阿城小时候是望海街的小魔王,跟那个良子一起,天天招猫逗狗,搞得街上乌烟瘴气。人家父母隔三差五就找上门来算账,又哭又闹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呀——”
既然街坊们有话要说,摄制组干脆来到阳光明媚的泡桐树下,对老邻居进行逐个的采访。洛城也没闲着,站在一旁监督这些老家伙有没有满嘴跑火车,顺便跳脚地反驳一两句。居民楼下顿时吵吵嚷嚷的,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街口安静的开进来一辆黑色宾利——原来是闻人律。看见他,洛城一怔,犹豫地走过去:“你来干嘛?不是说忙么。”
闻人律穿着黑色风衣下了车,看一眼泡桐树下架着的那些长枪短炮,随即又望向他神情轻快的面庞:“你的纪录片第一天开机,我再忙也要过来看看。”
洛城眼底顿时露出一丝不自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树下,围观那些伯伯嬢嬢们七嘴八舌地揭洛城老底,连他小时候被妈妈追着从楼上打到楼下的事都说了出来。洛城那个面红耳赤,不禁紧张地瞥一眼闻人律,难堪地小声嘟囔:“真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闻人律忍着笑意;“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庄导听见他俩的声音,回头一看,见闻人律来了,不禁露出一个颇感意外的笑容。正好洛城无事,她便点了另一个摄影师过来,拿着本子坐到他面前,进行这个场景的总结性采访:“你进入拳馆,逐渐走上拳击的道路之后,有对这项事业产生宿命性的感情吗?就类似于,‘我是为拳击而生的,我要在这条路上干出一番大事业’之类的?”
洛城茫然地眨眨眼,思索一下,随即撇撇嘴,露出了一个略显猾黠的笑容:“……没有耶!”
“我那时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青少年,就跟一个动物似的,脑子里什么也不想。说白了,我跟那些被生活推着往前走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一点儿搏击天赋而已。”
“……真的?你对于冠军、对于金腰带,就没有一点儿向往吗?”
“说实话,没有。”说完这句话,洛城自己都笑了。他颇觉汗颜地摇摇头,表情中却没有一丝惭愧:“拿金腰带很不容易的,我听师兄们说过。很多选手穷尽一生也拿不到,又或者阴错阳差。失之交臂;有些人则顺风顺水,一出道就石破天惊,轻轻松松拿下奖牌……这些都是不一定的。我没有想得太多,反正有比赛打,有钱赚,我就很满足了。”
看着他脸上满不在乎、又怅然若失的微笑,闻人律立在摄像机后面,一双眼仿佛摄像头,一眨不眨的,试图将心上人的一切铭记于心。
拍摄完这个场景之后,庄导和黄编剧拿着笔记本走过来,开始交待第二天的任务:“明天主要是去洛城的母校拍摄,采访他的老师和同学。大家今晚好好休息,别再出现漏带设备的岔子了……”
一听到说要去母校采访,洛城的面色立即紧张起来,犹豫着望向闻人律:“明天……你应该没空吧?”
看着他异样的面色,闻人律似有所感:“有空啊,怎么?”
“那个……制作组这边进行得挺好的,你不用挂心。好好回去上班吧,啊?明天别来了。”洛城故作镇定地道。
闻人律不说话,只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心中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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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当洛城跟着制作组来到他的初中母校时,闻人律穿着件黑色羊毛大衣站在学校门口,已经在风里抽完了一支烟。
洛城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
“闻人老板,你来这么早?”庄导诧异地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一脸菜色的洛城,不禁面露笑容,“你也想知道Iron fist的学生时代是不是?”
“嗯,是。”闻人律毫不犹豫地承认下来,随即十分自然地混进了制作组当中,站到心上人身侧。
洛城绷着脸不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多时,学校的校长和两名上了年纪的老教师走出来迎接他们:“哎哟,欢迎欢迎!想不到咱们学校走出去的学生,如今都变成大明星回来拍纪录片啦!真是与有荣焉呀!”
校长已经不是当年的校长了,但曾经教过洛城的老师还是找到了两个。看着他们头发花白的样子,洛城都有些不好意思:“易老师,叶老师……当年我那么调皮,真是劳你们费心了。”
“其实也没费多少心。”两位老师坐在塑胶跑道外的看台上,对着镜头笑得分外疏朗,“洛城那时候调皮是调皮,但你教训他,他也是听话的。只不过安分不了多长时间,他又要故态复萌而已。”
“其实我们也解啦,体育生嘛,精力充沛,哪有老实的呢?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洛城虽然调皮,但对老师是很亲热的,叫他跑个腿、当个苦力什么的都很积极,对同学也很热心。总之一句话就是,你只要不逼他学习,他样样都好!而且他长得高大,又帅气,当年在咱们学校人气很高呢!”
庄导一听,立即好奇地问:“那时他有早恋吗?”
洛城顿时紧张起来,后排的闻人律也直起脊背,一瞬间竖起了耳朵。
“哎哟,这个事……哈哈哈哈!”两位老师相视而笑,掩着嘴道:“当年我们都没想到,他居然把班里最上进最高傲的学习委员追到了!还搞地下恋情……要不是有人看见班长在楼梯角落里拿着尺子敲他头,恐怕到毕业都暴露不了!这俩孩子,可谨慎了。”
说着,远处一个班级排着队走到操场上,似乎要排练什么表演队形。两位老师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快乐地扬声喊:“小秦啊!过来过来,你看谁回来了?”
领队的女老师扎着高马尾,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容貌矜持清丽,气质端庄。她好奇地走过来,在看清洛城的脸之后,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呼:“洛城!”
洛城露出“果然如此”的懊悔眼神,龇牙咧嘴的,尴尬地打招呼:“……学委,好久不见。”
闻人律不禁眯起眼,立即将眼前这位女性Omega跟刚才老师说的“学习委员”联系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撞见了当年的同学!庄导十分惊喜,立即拉着这位年轻的老师开始采访:“秦老师,洛城初中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作为同学,对他有什么印象?”
秦老师笑笑地瞥一眼洛城不自在的面色,落落大方道:“他啊——以前吊儿郎当的,上课爱睡觉,下课就生龙活虎。下午放学,他永远第一个跑,急着去拳馆训练。班里最用得着他的时候就是运动会,可他胜负欲又不强,随便跑跑、随便比一比,大多时候能拿冠军,但偶尔也有爆冷被翻盘的情况。班里同学气死了,一个接一个去闹他。他就说,我都拿一多半啦,也要给别的班留一些活路吧?”
对于这个言论,庄导感到十分好奇,忍不住扭头问洛城:“你身为运动员,胜负欲为什么不强呢?”
洛城无奈地耸耸肩:“可能胜利来得太容易了吧?我就不怎么珍惜了。”
“那进入UFC之后,金腰带可是很难拿的,你为什么没有燃起斗志呢?”
洛城又耸耸肩:“……可能就是因为太难了吧?要付出太多心血。反正我当时也赚不少钱了,就感觉……随缘吧?我不喜欢太狼狈。”
闻言,秦老师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道:“对,你从初中就是这个样子,能用八分力做到八十分的事情,绝不会使出十分力把它做到一百——这也许就是天才的惰性吧。”
洛城挠挠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悻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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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拍摄结束,闻人律坐在黑色宾利的驾驶座上,不紧不慢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上车。”
洛城绷紧了头皮,焦急地看看摄制组,希望有人出声把自己留下。不料,庄导善解人意地挥了挥手:“没事,城哥你过去吧!明天记得按时到达拍摄地点就行。”
洛城只得苦着脸上了闻人律的车。
刚一坐下,把安全带系好,这人就发问了:“那个秦老师,是你的初恋吗?”
“……昂。”洛城心虚地承认下来,手指抓着膝盖处的布料,总感觉有些坐立不安。下一秒,闻人律又不咸不淡地问:“怎么分手的啊?”
“毕业之后,她考上好高中,我没考上那所高中的体育生……就分了呗。”
“嗯哼。”闻人律好整以暇地一挑眉:“没有使出十分的力,是吗?”
洛城不吭声了,双手环胸,缩在副驾驶角落里,用这样一个负隅顽抗的姿势。闻人律瞥他一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当初你俩谈恋爱……谈得很认真吗?都打算上同一所高中了,难不成已经考虑了将来?”
“要不然呢?”洛城闷闷地哼唧:“我谈每一次恋爱都很认真!只不过她们要求太高,我总是达不到而已。”
“……谁让你总盯着最好的那个。”闻人律凉凉地揶揄。
“我就是喜欢最好的那个嘛!”说着,洛城怨念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闷在角落不再吭声。
晚上七点半,闻人律把他送到小区。在洛城下车的那瞬间,他看着心上人蓬松的短卷发,忍不住摁下车窗,急切地问:“明天你们去哪里拍?”
“明天去老拳馆。”洛城站在门厅前面,背着光,只看得见高大的身形和面部模糊的轮廓。闻人律极想跟着一起去,但明天有重要的会议,不能再推辞了……他懊恼地拧拧眉,只能放弃:“我去不了,你们好好拍吧。”
“哦。”洛城短促地应一声,略显失望地看着他的车远去,心道:最想你去的时候你倒是没时间了!……嘁,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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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洛城出道的拳馆,这次他回来拍摄纪录片,馆内自然是全员到齐、热烈欢迎。
“阿城!”当年发掘他的孙教练兴奋地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可转念想到他如今的性别,又一个激灵,尴尬地收回手。洛城倒不在意这么多,当即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抱了抱:“孙教练!好久不见了。”
见他还是这么不拘小节、豪迈爽快,大家伙儿终于放松地笑了起来,一个个排队拥抱。恍然间,气氛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分外亲切。
今天的采访是重中之重,庄导演特意安排了两天的行程。孙教练带着他们来到拳馆的荣誉墙,展示以前洛城拿到的成绩和纪念照片。看着那些青春的、热血的留影,孙教练不禁骄傲地道:“阿城一直是咱们拳馆的明星,绝对的主力!当年他打出成绩后,我就想向更高的赛事举荐他。但这人忙着谈恋爱,不想离开这个城市!哎,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听到孙教练这个回答,洛城突然十分庆幸闻人律今天没有来。
到了下午,一行人吃过下午茶,正准备继续拍摄,拳馆门口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个人。洛城一见他便笑了起来:“季永新!”他大声喊。那个叫季永新的中年Alpha也大笑一声,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同他拥抱:“实在抱歉,工作太忙,来迟了!”
“你忙什么呀?”用力捶他一下肩膀,对方立即痛呼一声,告饶道:“阿城啊,你的外号可是铁拳,我四十多了,挨不起你这一捶!”
洛城立即改成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摇晃几下:“问你呢,忙什么啊!”
“嘿嘿嘿嘿嘿!”季永新美滋滋地乐几声,还想卖关子,但马上被孙教练戳破了窗户纸:“忙什么?……你可是在他手里跟登峰签约的,名声大噪!他现在变成了申城格斗界的香饽饽,大把拳手找他举荐呢!”
庄导在边上一听,来了劲儿,奋力挤进来问:“季先生?当年闻人老板在‘传奇之战’赛后认识洛城,就是您牵的线是吗?”
“是呀!”说起往事,这位季先生仍旧颇为得意:“当年我在传奇之战当赛事经,好多老板让我推荐格斗选手!那次比赛下大雨,闻人老板一来,就看上阿城了,问我他是谁。我当时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笔签约绝对稳了!”季永新老神在在地说。
“为什么呢?”庄导问,“是因为那次洛城打得特别精彩吗?”
听见这个问题,洛城立刻来了精神,求知若渴地看向他。
“——不是!”季永新却斩钉截铁地否认,“闻人老板那天来晚了,压根儿没看到比赛!他就是跟我走进后台,远远看见阿城,马上就问我,这是谁?我一看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眼欲穿的,立刻给阿城美言几句!夸一夸天赋,再夸一夸战绩——你看,这不就成了吗?”
闻言,洛城瞠目结舌地瞪大眼,愣在了当场。
第133章 求婚戒指 这一天拍摄结束之后,洛城精……
这一天拍摄结束之后, 洛城精神恍惚的,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打的回到家,他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 不断思索着季永新在制作组面前透露的那些细节……他说闻人律签约的心情很急切、很果断, “当时还有另外两家公司想签你,但他们还在讨价还价。可闻人老板在你第一次报价的时候就答应了,生怕你被别人签走似的。”
“后来我又帮你加了一点价格,他也答应了。当时我就想, 哇这个老板, 也太不懂谈判了!以后肯定被当成冤大头。结果第二天人家说,你就让洛城签到我这儿吧,没有人比我出价更高了。我这才知道,他心里其实清楚着呢, 只不过愿意花大价钱签你而已。”
当时的情形,洛城隐约还记得一点。季哥给了他三个公司的名字:“这三个公司都想签你,你可以上网查一查, 考虑一下。”
其中两个是小有名气的体育经纪公司,旗下有几个成绩挺不错的格斗选手, 唯独登峰是一个新兴的、完全没有资历的公司。那时候洛城还问他呢, “登峰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季永新说:“人家老板跟你在后台见过面的呀!就长得特别帅的那个,闻人律。”
洛城瞬间想起来了:“他啊!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他是老板啊?”
“对啊!他家是京城的有钱人,公子哥儿过来申城创业……专不专业先另说,钱肯定是舍得给。你要是想赚钱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洛城又搜了搜另外两个公司老板的照片, 随即果断选择了登峰:“就这个闻人老板吧!能赚钱,还能养眼,岂不美哉~”
……现在回想起来, 那次签约确实是顺利得不可思议。洛城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拳台上的英姿征服了闻人律,却没想到……真正征服他的,大概率是自己的外貌。
呸,这个外貌协会!洛城咬着唇,忍不住悄悄地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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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压力倒是因此小了一些。
第二天继续在旧拳馆录制,闻人律依旧脱不开身,没法过来探班。庄导在吃下午茶的间隙,看见洛城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手里托着盘卤牛肉,一边走神一边拈着肉往嘴里放。她笑盈盈地走过去坐下,问:“城哥,怎么见你闷闷不乐的?”
“啊?没有啊,我就……想些事情。”洛城掩饰道。
打量着他躲闪的眼神,庄导也不戳破,体贴地换了一个话题:“明天就要去交大附院拍摄了,你心情怎么样?准备好坦诚相对了吗。”
拍摄发现性别的这部分一直是纪录片的重中之重。之前剧本讨论的时候,庄导曾郑重地提出了这个设想:“这可以说是你事业中乃至生命中的重大转折,这也是外界想要迫切了解的部分。你介意我给它安排最长的篇幅吗?”
“没事。”考虑之后,洛城若无其事地应了下来,“正好,我也想借此机会向粉丝们表达自己的想法。”
去交大附院拍摄的话,不可避免的会见到宁祁。洛城都做好拒绝他见邹雨诚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当一行人来到医院门口时,来接他的却是已经退休的杨主任和新上任的吕主任。
“宁祁呢?”洛城完全没给新上任的吕主任一点点面子,所当然地道:“当年我来就医时,是宁祁帮我确诊并全程跟踪的,他不来,我们采访谁啊?”
杨主任在一旁不语,吕主任则笑得有些尴尬:“问我也是一样的嘛!你的课题日记全程都有记录,事无巨细,明明白白。有我在这里,再加上杨主任,足够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不行!”洛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你们医院怎么也不知道抓住宣传的机会啊?这可是上电视的重要事情,怎么也得找个帅医生来代表医院的形象吧?……不行,叫宁祁过来!而且我跟你不熟,在你面前我都不好意思陈述之前养胎的过程!”
无法,吕主任只得悻悻地给宁祁打了个电话,又开了一个小会议室让他们采访拍摄。不一会儿,宁祁走了进来,高挑身材和斯文端正的相貌惹得制作组的人微微吃惊,都不禁想:难怪城哥让他来接受采访呢,这上镜效果确实比那个吕主任要好。
自从知晓邹雨诚在洛城那儿养胎之后,宁祁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些,又似乎坏了些……?他不再需要担心邹雨诚的生活状况,只用头疼自己该如何把人追回来……解决一个担忧,又陷入到另一个担忧之中,他望着洛城幸灾乐祸的鄙夷眼神,无力地笑了笑。
翻开自己记录的课题日志,宁祁拿出洛城的第一张血检报告单和第一张B超单给制作组看:“我也是洛城的粉丝。那天早上我刚看了他的赛前发布会,结果下午就被医院一个电话叫了回来,说有个病患,情况好像不大对劲。我到医院一看——居然是洛城!当时心里还挺震惊的。”
“那时候你预期的判断是什么?”
“我以为是腹腔肌瘤什么的,可能刚好长在退化的宫腔内。结果血液检查一出来,hcg直接爆了。那一刻我就明白,洛城可能具有隐藏的AO双性体征。”
“……这张B超报告单是什么时候做的呢?”
“他比完赛的当晚。自从知道他怀孕之后,我就非常关注比赛的情况。但是在电视里看着他冲出八角笼,缺席了宣读结果和赛后采访。半个钟后,急诊科就来电话了,说有个人高马大的运动员找我看病……”
“是洛城?”
“对,就是他。”
镜头随之转向坐在一旁的洛城,他正看着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胚胎出神。主持人正要发问,庄导却敏锐地制止了他,转而让摄影师缓缓推近镜头,捕捉洛城脸上怀念而溺爱的表情。半晌,待洛城回过神来,他们才开口问道:
“当时你身体不适,来医院得到可能怀孕的诊断之后,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洛城“嗤”地笑了一声:“还用说吗?当然是生气啊!我当时都想打人了,心想这什么庸医……但他说的AO双性患者在青春期时出现的一些症状,我全都有。所以在震怒之后,我立即意识到,这个诊断是对的。”
“害怕吗?”
“——怕死了好吧!”时过境迁,洛城终于能轻松地说出当时的感受,脸上甚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当时脑袋都懵了,想着比赛怎么办,我的事业怎么办,以后还怎么谈恋爱。可以说整个脑袋都是乱的。检查过后,我连场馆都没回,直接去喝酒了——那时候不还爆出了新闻吗?说我在酒吧里跟omega厮混。教练组的人找我都找疯了,还以为我查出重病想不开了呢!”
“害怕力量的减弱、能力的消退,对吗?”
“对。”摊开手,洛城无奈地勾着唇,眼底终于露出一丝后怕:“这对于一个Alpha格斗选手来说,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格斗是我的事业,也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我当时有多慌张……你们根本不能想象。”
“但众所周知,你后来还是参加了比赛。是什么让你醒悟的呢?”
“醒悟?算不上醒悟。”洛城又笑了,“那时比赛都快开始了,临阵脱逃的话公司要付违约金。我不想开天窗,才硬着头皮回去的——好歹要把这场比赛打完吧,对不对?是输是赢,我也不那么在意了。”
“当时你有想过留下这个孩子吗?”
提到这个话题,洛城眨眨眼,诚实地道:“说实话……一开始我想过要打掉。毕竟太突然了,而且有可能毁掉我的格斗生涯——虽然那段时间我很想要孩子,但我没想过要自己生啊!所以我想在比赛结束后就去打掉。”
“……最后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采访进行到这里,洛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后怕道:“可能是我的宝宝求生欲太旺盛吧?那几天我一直做梦梦到她。其实我不抗拒孩子……只是怕她的到来断送我的职业生涯。除开这个想法的话,我心里其实是很不舍的。所以后来到了八角笼里,当奥康纳进攻我的腹部时,我心里很慌……我害怕宝宝出事。那种害怕,甚至盖过了我对职业生涯的在乎。”
“被TKO之后,我很明显的感觉到我流血了,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完全没了其他想法,只想着怎么保住这个孩子。”
“至此,你开始接受了她。”
“对,完全接受了。什么事业、什么发展,通通让路。我觉得我生育之后肯定能重回赛场,所以没有纠结太久——既然决定要生下她,那就不能瞻前顾后。”
……
拍到傍晚六点十分,制作组告一段落,准备明天继续。洛城跟庄导他们道了别,双手插在棉服的衣兜里不紧不慢的往外走。就在他即将走出医院大门时,宁祁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追出来叫了住他:“洛城!……你等等!”
诧异地回过头,洛城见他手里抓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邹雨诚亲启”,用蜡油封了口,气喘吁吁地递到他手里:“我给……给邹雨诚的信!你帮我拿给他。”
“……你还真写了啊!”洛城几乎笑出声来,“我之前是开玩笑的。”
宁祁:“……”
洛城促狭地挤挤眼睛:“还给他吗?”
“给!”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宁祁咬咬牙,狠狠咽了一口气。洛城大笑,接过信封塞进兜里。一会儿想到什么,又逗他:“我能看吗?”
宁祁咬牙切齿:“……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洛城收起坏心眼,挥挥手走出大门,穿过夕阳下的广场,扬长而去。
宁祁牵肠挂肚地站在门边,怔怔地呆望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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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洛城第一时间把那封信掏了出来,递给邹雨诚。
看着那有点皱的信封,邹雨诚怔怔地放下锅铲,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给我的红包吗?”
洛城被他逗乐了:“什么红包——这是宁祁给你写的悔过书!”
邹雨诚顿时错愕地僵住了,半晌才恍惚地回过神来,缓步走到餐桌旁坐下。洛城看看锅里的菜,又看看他——虽然十分好奇,但这菜快糊了,他只能拿起锅铲,一边翻炒一边问:“宁祁写了什么呀?”
邹雨诚不说话,只默默地把信封放在面前,垂手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洛城将菜炒好了盛出来,一盘一盘端到餐桌上。邹雨诚还在犹豫,眼帘惊惶不定的颤动着,满脸都是为难。见状,洛城也不好奇了,盛了满满一碗饭推到他面前:“不想看就不看,咱不他,吃饭要紧!”
邹雨诚怯怯地看他一眼,抿着唇点点头,将那封信放到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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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组在医院一连拍摄了四天,期间苏林菲也出了镜,讲述洛城生产时的不易以及产后的状态。
小护士激动极了,搂住他的胳膊蹦蹦跳跳:“没想到我也能上电视了!哈哈哈哈哈,过年回去我能横着走了!看他们还催我结婚!”
洛城失笑地抓着她的脑袋晃了晃。
宁祁则不断地追问:“邹雨诚看了信吗?他什么反应?他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见面?”
洛城头都大了:“你这么着急干嘛?好歹给点时间让人家考虑一下吧!你这么急躁,担心邹雨诚又吓跑了,我看你去哪儿找去!”
宁祁被怼得一噎,只得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医院的行程拍摄完毕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训练馆的零散片段——制作组需要采访洛城的教练组以及馆内同事,询问他们对于洛城回归之后的感受。顺便再采访一下闻人律关于未来的展望和规划。
本来没洛城什么事了,但罗师傅催他回来做疗,于是这厮一大早就赶到场馆,跟在制作组后头这里瞧瞧、那儿看看。庄导扭头看见他,忍不住问:“怎么啦?”
洛城眨眨眼:“你们什么时候去采访闻人律?我跟着一起去看看。”
庄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秘书说他早上没空,我们准备下午再拍。”
“……噢。”洛城于是很失望,蔫蔫地垂下头往疗室走。制作组偷偷笑出声来,黄编剧突然想到什么,说:“顺便再拍一些洛城疗的片段吧!纪录片肯定用得上。”
于是派两个人跟着过去,将机位架在了疗室的透明玻璃外面。
虽然早就听闻运动员的疗十分辛苦,但当他们拍到洛城被按摩得满头是汗、痛声呻吟的画面时,摄影师还是后怕地龇了龇牙。
罗师傅一边替洛城松解肌肉,一边不疾不徐地解说道:“……他身上有旧伤。前阵子比赛没停过,他怕自己打不过对手,练得比以前努力许多,伤病就这样积累下来了。”
洛城痛得频繁吸凉气,但还是顶着一额头的冷汗,跟罗师傅打趣儿:“以前我偷懒,你们说我;现在我不偷懒了,你们还是说我——啊嗷嗷嗷!”痛得猛然叫起来,洛城哭道:“反正我怎么做你们都不满意啦!”
罗师傅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摁上他的疲劳点,洛城的叫声顿时更惨烈了一些。
庄导在外头看得龇牙咧嘴,这时,身后助走过来:“导演,闻人老板来了。”
她立刻双眼发亮:“好!收拾东西,马上去采访他!”
———————————
此时此刻,闻人律正坐在办公室里,拆一个昨天下午寄来的包裹。
打开纸箱,里头是一个深蓝色的纸袋,上面印着“HARRY WINSTON”。一看到这两个单词,闻人律就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从纸袋中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轻轻打开,一缕璀璨的光芒乍现,自己之前定做的蓝钻求婚戒指亮闪闪地出现在眼前。
足足十克拉的海蓝色钻石做雷迪恩型切割,钳在白金十字爪内,方正大气,与洛城野性不羁的相貌正好符合。闻人律静静打量着它的光芒与切割,澄澈的钻石有如海水,静静凝结在指环上。他想象着这枚戒指戴在洛城手指上的模样,眼神逐渐失焦……肯定很合衬吧?他的手很大,手指粗糙,戴上这戒指,就像粗粝的树木戴上华冠,巍莽而美丽。
……只可惜,最佳的时机已经被自己错过了。
叹息一声,他收好戒指,放回纸袋内。里头还有一封品牌手册和钻石证书,以及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祝闻人先生求婚成功,与恋人百年好合!”
闻人律打量两眼,一并收好,把纸袋放进了抽屉里。
庄导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闻人老板,最近这么忙吗,都不来探班了?”她打趣儿道。闻人律笑笑:“是有点……坐吧。”让助小马倒了几杯咖啡送进来,他轻啜一口,开始询问目前的进度:“在医院拍得顺利吗?”
“挺顺利的,目前只剩下训练馆这边的日程。”说着,庄导让制作组各就各位,摆出了工作的架势:“闻人老板,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开始录制喽?”
再次感受到庄导雷厉风行的作风,闻人律放下咖啡,又喝了一口水,随即整整衣服,端正坐好,从容道:“开始吧。”
灯光柔柔地打在他脸上,庄导按部就班地看着剧本上拟定的问题,不疾不徐地问:“之前我们采访了传奇之战的赛事经季先生。他说,当年你去挑选拳手,在没有看过比赛的情况下,就看中了洛城——这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她居然挖掘到了这个事情,闻人律明显怔了一下,三秒之后才道:“……我第一次看到洛城时,确实错过了他的比赛。”他认真地斟酌着用词,仿佛想用尽量准确的语言表达自己当时的感受:“但是——他是属于那种,在台下也很耀眼的人。当你走进人群中,放眼一望,视线绝对会锁定到他身上,洛城就是这么惹人注目。”
闻人律郑重其事地说着,眼神平静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世界公认的定律:“体育行业不仅仅需要实力超群的运动员,也需要一些耀眼的明星。当时看见洛城,我就想,即使他实力稍逊也不要紧。他有这样的气质、有这样的外形,只要稍加包装,再细心挑选合适的对手,照样能在比武台上大放异彩。那时我的公司刚成立,正需要这样一个耀眼的选手,所以我立刻决定……签下他。”
被他的用词和语气惊得微微瞪眼,庄导讶异了许久,才问出下一个问题:“那,洛城之后的表现达到你的期望了吗?”
“……完全超乎我的想象。”闻人律说,“我没有想到他的天赋这么高。在看过他的训练实况之后,我就跟助说,洛城以后绝对会成为我们公司的招牌明星,毋庸置疑——第一场比赛,我本来只期望他能以判定赢下来,结果他打出了漂亮的KO。”
“高兴吗,当时?”
“当然高兴。”说到这里,闻人律不由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制作组的人都看呆了眼,面面相觑。庄导屏息静气几秒,随即又问:“那后来,新闻报道中提及你俩不合,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个,闻人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愿宣之于口的计较神情:“虽然他的天赋很高,但是——他实在太懒散了。打出一点儿成绩之后就不思进取,得过且过,这让我非常不满。说实话,如果洛城没有天赋,那我自然不会强求;可他偏偏天赋卓绝,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再上一层楼,为什么不拼一拼呢?”
“他进入登峰的第二年,我开始有意识地鞭策他、督促他。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之间偶有不愉快,但我不后悔。感情可以覆盖,矛盾可以化解,但他拿到的成绩是实打实的,我的逼迫就有意义。”
看着他笃定而平静的视线,庄导感慨几秒,继续发问:“在这样的期望之下,你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批准他的长假的呢?”
这个问题……闻人律深吸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到椅背上,眼神戒备又无奈:“我当然很不满。我当时准备给他再谈一场比赛,扭转颓势,但他说要请一年的假。他还找了个很充分的借口,我没办法,只能批了假。”
“……能透露一下是什么借口吗?”
闻人律眼神坚定地摇摇头:“无可奉告。”
看来他对于隐私很警觉……庄导只好划去笔记本上的两行字,选了另一个问题发问:“洛城生育回来之后,你感觉他有什么变化?”
“态度端正了许多,训练也比以前更自觉了。我们都觉得他是当爸爸了,有了责任心——我当时还想,给他放长假是正确的选择,心里挺高兴的,没想到……”
“没想到,他的这种自觉和迫切,其实是源于对自己性别的危机感?”
“……是的。”采访进行到这里,闻人律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适,忍不住抬手打断了进程:“庄导,接下来的问题会涉及到洛城的隐私吗?……我不希望纪录片中有太多私人的东西,这样会把观众的注意力带偏。”
“放心,粗剪和精剪之后我们都会把片子给你们过目。到时候有什么地方觉得不满意,提出来就行,我们会进行修改。”庄导笑笑,随即不疾不徐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虽然洛城会在赛前进行注射睾酮补充剂,但从最近三场比赛来看,他的力量、速度方面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在跟奥康纳的比赛之中,他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伤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对他还有以前的期待和信任吗?”
“……当然有。”这次闻人律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且坚定不移,“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对胜利、对金腰带有着超乎想象的渴望。虽然我知道,目前的情况很难,但是……我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
“让他成为世界第一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他终于跟我目标一致,我相信,这个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闻人律的神情那样平静、那样坚定,宛如磐石,不为疾风劲雨所扰。摄影师立即将镜头拉近,给了他的眼睛一个大特写。镜头之中,黑发Alpha的狭长凤眼透着隐隐的温柔,那是无法掩藏的爱意,在无意识之间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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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时,洛城气鼓鼓地闯进他办公室里,不满地质问道:“你不是说下午才回么,怎么这么早就回啦?!”
闻人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事啊?”
“……没有!”洛城怨念地撇着嘴巴,“我本来想看庄导怎么采访你的。结果你回得这么早,我还没疗完,他们就录制结束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闻人律噙着笑容低下头,继续签字:“你想看,等纪录片剪辑出来就能看了,着急什么?”
“没道你看了我做采访,我却没机会看你采访!这不公平!”洛城气坏了,抬手在他桌上一拍,简直像个不讲的小孩。
闻人律依旧不为所动,“唰唰”地继续签字:“你这么有空闲,不如想办法联系一下伍沛霖?庄导说想采访他,希望我们安排一下。”
“他正在准备十二月底的比赛呢,哪好去打扰人家?”洛城双手环胸,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抬起头,正好见他靠在桌边上,饱满臀部的下沿贴着桌面,像一个浑圆的苹果。闻人律目光灼灼地注视一会儿,随即干哑地咽一口唾沫,垂下眼:“你……你跟他交情不是很好么?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总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训练吧?”
洛城挠挠头发,抱怨一句:“真麻烦……”顶着桌沿站起身,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感觉到桌子微微一颤,闻人律屏息静气,好半晌才将骚动的心遏制下去,抿紧唇继续办公。不一会儿,陆庭风给他发来一个视频:“奥康纳这家伙,打赢二番战后,愈发飞扬跋扈了——他扛着金腰带出席活动。有一名观众不喜欢他,奚落了他两句,他居然直接把话筒扔了下来,把人家砸得头破血流!”
看着视频中混乱的景象,和奥康纳愈发强壮厚实的身材,闻人律冷笑一声,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走着瞧吧,他这么恣意妄为,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
第134章 其实我没有那么好 洛城本来是怀着试探……
洛城本来是怀着试探的心给伍沛霖打的电话, 心说他如果不方便,自己就马上改口,不麻烦人家了。电话拨出去后, 那头好半晌才接起来:“城哥?你找我什么事呀。”
他那边背景音里有些嘈杂, 混着许多人的脚步声,紧接着还听见一个机械女声说,“飞往京城的航班已经……”
洛城惊讶地一瞪眼:“距离你比赛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就要出国了!”
伍沛霖笑笑:“我去AKA战队训练,所以要提前出发。”
心里不禁感叹, 腾云的资源就是好啊!洛城有些失落, 只能笑笑道:“既然你都在机场了,那我就不麻烦你了。祝你比赛顺利……”
“有什么事你先说嘛,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伍沛霖却十分讲义气,一点也不嫌麻烦。洛城挠挠头, 只好坦诚道:“登峰这边在给我拍个人纪录片。导演和编剧写的剧本里,想要采访你几个问题……”
“是吗?那你把问题用信息的形式发给我。等我在美国落地之后,让腾云的摄影师帮我拍摄好, 我再给你发回来。”伍沛霖说得很轻松。
“……这太麻烦了吧!还是不折腾你了,你那边还得备赛呢……”洛城忙不迭推辞着, 立刻被伍沛霖云淡风轻地打断:“没事, 你发过来。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备赛,休息时间找点儿事做,挺好的。”
“啊……昂,好。”这人语调平静、说一不二的,洛城倒不知该如何推辞了, 只得老老实实地应下来,随即问庄导索要问题。
庄导听说伍沛霖愿意在美国帮忙录制,不禁啧啧赞叹:“他真的很讲义气啊!”
洛城点点头, 心悦诚服地笑笑:“伍沛霖是个很正直、很努力的拳手。我觉得,未来他也会拿到金腰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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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褚云争发了一段视频到闻人律的邮箱里。看见这封邮件的当时,闻人律还以为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没想到,打开一看,视频里却是伍沛霖关于洛城的采访片段。
“当知道洛城是AO双性体质时,你作为他潜在的对手,心里是什么感觉?”一个清冷的声音问。
伍沛霖大汗淋漓地坐在某个训练场的角落,身后是各自忙碌的运动员,看样子正身处AKA的场馆里。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将脸上的汗水擦干净了,才郑重地回答道:“当时我感觉……很震惊,又有点失落。我不希望当我跟他真正走进八角笼时,他已经不再处于巅峰状态了。我想要跟状态饱满的洛城对战,而不是被激素削弱之后的他。”
恰好陆庭风在一旁喝咖啡,听见动静,也凑过来看。当听到提问人的声音时,他敏锐的瞪大眼,道:“这不是褚云争的声音吗?”
闻人律专注地点点头:“对,是他。”
“呀……!”颇为讶异地感叹一声,陆庭风失笑道:“他脾气好很多了嘛,还挺配合伍沛霖拍视频呢?……要放在以前,他怎么可能帮对手拍摄纪录片。”
这倒是没说错。褚云争心高气傲,睚眦必较,让他帮对手的忙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可现在……他不仅帮伍沛霖录了视频,当AKA的其他选手过来凑热闹,也要回答相同问题时,他居然也耐着性子用英文问了一遍。
这下纪录片的素材陡然增加了不少,闻人律将邮件转发抄送给庄导,对面果然欣喜若狂:“居然有那么多人的采访啊!……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听着视频中褚云争虽然不情不愿,但尽职尽责的声音,闻人律若有所思:“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伍沛霖心思纯正,仗义执言……估计褚云争也拿他没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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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伍沛霖的采访片段,纪录片的录制至此结束,剩下的就是剪辑和制作了。闻人律终于补上了那餐饭,以“杀青”为名在酒店开了个四桌的包厢,宴请制作组的人员们。
这些年轻人工作时兢兢业业,玩乐起来也绝不含糊。闻人律本来准备了四箱酒,想着他们一个个精瘦苗条的,应该喝不了多少酒。结果,菜刚上来没多久,酒就空了——制作组甚至不用杯子喝酒,每人领两瓶,对着瓶口喝。闻人律一看,赶紧吩咐陆庭风:“再拿四箱来——白酒也来一箱!”
看他们如此豪迈,洛城蠢蠢欲动地也想搞一瓶酒,被闻人律冷酷无情地摁了下去:“你喝什么?受伤没出三个月呢,过俩月再喝。”
“我已经好了!一个半月前董老医生都说不用再针灸了,静养就好!”洛城据力争。
“他也说了,三个月后再喝酒吧?”闻人律无情地戳穿他。
洛城只得气鼓鼓地把酒放回去,没滋没味地喝橙汁。
宴会进行到尾声时,喝得半醉的庄导拿着酒杯,神秘兮兮地凑到洛城身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城哥……帮你拍摄这个纪录片,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洛城好奇地看着这个二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对她的印象还残留在之前工作时那个雷厉风行的模样。下一秒,庄导露出一个了窃喜的、忍俊不禁的笑容,努力控制着情绪道:“……你喜不喜欢闻人老板呀?”
洛城没料到她居然问这个,面颊顿时爆红,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一般,热得他说不出话!
见他如此反应,庄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兴奋地大笑一声,端着酒杯飞快地溜了。剩下洛城在那里如坐针毡地脸红着,半晌被闻人律看见,不明所以地凑过来问:“怎么了,庄导跟你说了什么?”
洛城咬牙切齿地说一句“没事”,抬手拿起杯子,顶着涨红的脸,将橙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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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洛城便一边疗,一边做一些恢复性的运动,保持身体状态。临近年底,闻人律忙得要命,经常一连几天见不到他人影。有时候洛城想月凨了,就趁他不在,自己去他家接女儿。
路易好久没见到他,惊讶极了,激动地压低肩膀,前爪劈开,屁股撅得高高地狂摇尾巴。洛城前进一步,它就跳跃一下,跟小疯子似的,在地上匍匐跳动。
“路易高兴!”月凨说,“路易喜欢妈妈~”
敏姨亦欣喜而温柔地看着他,嗔怪道:“怎么这时候过来?少爷刚好出差了,不在家。”
“就要趁他不在的时候来。”洛城叛逆地道。
屋子还是以前的样子,宽阔而整洁,一尘不染。闻人律不在,他尽可以大摇大摆地四处转悠,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还溜进他的房间,检查一下这人在分手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带其他人回来过夜。
“要是带了……哼哼!”洛城没好气地拉开两人放安全套的抽屉:“以后你就别想有和好的机会了!”
意想不到的,一个深蓝色的纸袋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洛城好奇地坐到床边,拿出纸袋,“HARRY WINSTON?什么东西。”
从里面摸出两个信封,一个盒子,还有一张小卡片。他注意到卡片上有字,便翻过来看——好奇的视线顿时凝住,像心跳停滞了一般,所有的感情都被纸上这行小小的字捕获。
“祝闻人先生求婚成功,与恋人百年好合!”
……看来是求婚戒指。
迟疑几秒,洛城脑子里恍惚地空白着,在好奇和忍耐中摇摆一阵儿,最终选择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打开了那个深蓝色的盒子,一枚巨大的、澄澈的、闪耀的海水蓝钻戒顿时出现在眼前。
洛城瞠目结舌地注视了很长时间。
——这么大的钻戒!!!
他不知道这颗钻是几克拉的,但他知道这肯定很贵,少说也要上千万。如此绚丽,如此华贵……胸膛剧烈起伏着,有那么一刻,洛城都不敢把这戒指戴到手指上,怕自己配不上它。他努力屏住失序的呼吸,把戒指放到指根上,勉强比划了一下……意外的,华丽的戒指与他粗糙的大手十分般配。仿佛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用珠宝压住了满身的戾气。
下一刻,洛城烫手地把戒指放了回去。
匆忙将所有东西收回纸袋里,合上抽屉,洛城逃也似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恰好撞上敏姨收拾好了月凨的衣服,正拎着包到处找他。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在少爷房间吗?”敏姨笑眯眯地问。
“没……没有。”心虚地接过包包,洛城把月凨抱进怀里,正准备离开。敏姨却拉出了他的衣服,期待地指一指露台上,问道:“今年我也做了很多腊味。你跟小邹过年来吃饭吧,好不好?”
望着露台上那一排金红油亮的腊味,洛城下意识咽一口唾沫,随即又撇开脸,摇摇头:“……再说吧,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呢。”
“好,那就到时候再说。”敏姨善解人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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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闻人律出差回来了。
他应该是从敏姨那儿听说了洛城曾经造访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来质问:“怎么偷偷过来,也不说一声。”
“我接女儿也要跟你打招呼啊?”洛城硬着头皮,装作直气壮。
闻人律沉默两秒,语气里的失落仿佛再难伪装,失控地倾泻而出:“……洛城,你回来我这里住,好吗?我真的……”话语戛然止在痛苦的吸气声中,洛城的心也仿佛被紧紧攥住了。直到闻人律艰涩地长长叹气,说出下半句话:“……真的很想你。”他的呼吸才跟着恢复过来,肚子里随即漫上一股潮水般的酸涩。
咬唇沉默着,洛城久久不说话,与汹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再说吧。”他只得又用这三个字搪塞这些关心自己的人,“等以后……再说。”
至于是哪个以后,完成什么事的以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十二月底,当庄导把粗剪的记录片发过来让他们过目时,洛城正守在电视机前,观看伍沛霖和骨头的比赛。
闻人律给他发信息:纪录片的粗剪版发来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洛城心不在焉地回复:你把关吧!我看最后的精剪版就好。
闻人律无奈:……好吧。
电视屏幕上,八角笼里的两名斗士正激烈对轰着,酣畅淋漓,互不相让。洛城的心都提起来了,忍不住攥紧拳头,情不自禁地挥舞手臂:“骨头手长,你别跟他换拳呀!”
回合结束后,休息的间隙之中,镜头转向台下贵宾席的选手们。洛城看到了奥康纳——这名不可一世的爱尔兰拳手脸上起了许多痤疮,像饮酒过度造成的。他把金腰带张扬地扛在肩上,一双蓝眼珠亢奋地紧缩着,情绪激烈得有点儿不正常。
看见他的脸,洛城下意识拧了拧眉,眼中露出一丝不甘和厌恶。
输给这样的人……真是不服气。
忍不住摸出手机,洛城磨着后槽牙思索两秒,给闻人律发了一条信息:“明年3月份,我有可能再跟奥康纳打一次吗?”
那头过了好一阵儿才回复过来,可能是在忙着看纪录片:“你这么快就想打三番战了?”
“想,特别想。”
……只有拿到金腰带之后,自己才能越过那道坎,心安得地做某些事情。
“你的纪录片预计在大年初二发行。到时候我会找媒体造势一番,再跟Dana谈谈三番战的事情。”
……要到年后啊。洛城有些失望,但一想,反正自己也要禁赛到3月份,再着急也没用。他撇撇嘴,只能郁闷地回复:“好吧……那你快点审核!我等着看精剪版。”
闻人律不禁失笑:好好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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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比赛,伍沛霖虽然竭尽全力打满五回合,但还是以三名裁判的一致判定输给了骨头。
洛城给他打去慰问电话:“骨头天赋很高,拳法也好,比赛经验又足,你能跟他打满五回合已经很厉害了。以后有机会二番战,你肯定能把他拿下的!”
“嗯!”伍沛霖虽然输了,精神却很好,语气不卑不亢的,“这次比赛我有点儿特别的感觉……好像找到了一些窍门。等我回去看看录像,研究研究。”
洛城一听,不由笑起来:“又要看一百遍吗?”
“一百遍……?”伍沛霖摇摇头:“不止一百遍,我起码要看两百多遍的。”
洛城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地呲了呲牙。
这场赛打完之后,时间就到了一月份。今年过年有些早,1月24号就是大年三十。也许是有一种要到闻人律家过节的预感,洛城优哉游哉地训练着,并没有买年货的意思。
邹雨诚怀孕满八个月了,对比他纤瘦的身形,这鼓鼓的肚子显得有些大。洛城有时候打量着他,忍不住问:“5个月的时候不是还挺小的吗,怎么现在长这么大?”
“不知道……”邹雨诚也有些忧虑。他低下头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嘀咕道:“我饮食控制得很严格了,但宝宝还是疯长……可能,是像他爸爸吧,个子高。”
听他的语气中对于宁祁已经不是那么抗拒,洛城不禁眯起眼,问:“怎么,你被他的悔过书打动了?”
“啊?……没,没有!”邹雨诚脸红地否认着,满眼心慌意乱。洛城若有所思地挑挑眉,没再说话——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他可以拉邹雨诚一把,却不好对别人的决定介入太多。
在距离过年还有十天时,精剪版的纪录片发了过来。
洛城挑了个睡前的时间看。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热乎乎的,整个人放松地窝在床上,抱着女儿,点开那个时长一个半钟的视频——当望海路老居民楼前的那棵高大的泡桐树映入眼帘,背景音里划过孩童吵闹的笑声。他看着画面中刺眼的秋日阳光,思绪仿佛被带回了二十年前。
月凨懵懂地窝在妈妈怀里,也一起看视频。可惜她年纪太小了,即使小脑瓜非常聪明,但碰上复杂的地方还是看不大懂。
不过……她能感觉到妈妈看得很入神,怀抱乍冷乍热,呼吸时缓时疾。月凨关切地抬起头,望向妈妈专注而恍惚的脸……那张印着零星疤痕的面颊上有一片反光,小丫头伸手碰一碰,凉凉的,湿湿的——是水渍。
“妈妈不哭……”月凨立即搂上去,用手掌给他擦眼泪。洛城掩饰地眨眨眼,把脸埋进枕头里……半晌又埋到女儿肩膀上,贴着她香香的小身体深呼吸一阵,良久才道:“没事,妈妈好着呢,没事。”
月凨小心地搂住妈妈的脑袋,摸一摸他越来越长的头发,安心地闭上眼,拍一拍:“妈妈乖,月凨爱你~”
洛城瓮声瓮气的,被她逗得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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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给闻人律反馈意见,只道:“很好,不需要修改。”
闻人律等了几分钟,还以为他会再说几句评价,却没想到,反馈到此为止了。思忖几秒,他问:“你不觉得,我出镜的部分有点儿多吗?”
“多吗?不多吧。”洛城说。
闻人律顿时心安了,嘴边露出笑容。望着两人的对话框,他扭头看看窗外飘扬的雪,犹豫半晌,忍不住又道:“……下星期过年,你带月凨过来,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这一次,洛城没有再推辞,发了一个字过来:“好。”
闻人律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睁着眼,欣喜若狂。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恍惚几秒之后,他放下手机,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菜谱。
过年当天,洛城随便打扫一下屋子,随即给月凨和自己穿上一套像样的新衣服,准备带上邹雨诚一起过去吃年夜饭。
谁知,邹雨诚为难地摇摇头,支吾道:“我,我有个朋友在市内,他也一个人过年,所以,我……我准备去跟他一起过,就、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朋友?”洛城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朋友啊?”
“就,以前做护工时认识的。他是外地人,也没什么家人了。我过去,正好陪陪他。”
“是吗?”看着他心虚躲闪的眼神,洛城欲言又止地注视几秒,最后还是叹口气,随他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愿意,那我也不好拦你。”
“……嗯。”邹雨诚深深低着头,已经不敢看他了:“你去跟敏姨他们过节吧。”
无法,洛城只好带着月凨离开了出租屋。
拎着酒水年货来到闻人律家时,是敏姨开的门。她快乐地把月凨抱过去,随即疑惑地左右看看,问:“小邹呢?”
“去朋友家过年了。”洛城不想解释太多,自顾自走到客厅里,把东西放好。他看见茶几上摆着一瓶鲜花,电视柜上也有一瓶,落地窗玻璃正中甚至贴了红色窗花,一派过年的温馨气象。
“少爷买的。”敏姨的笑颇有深意,随即把他拉到餐厅边上,指指厨房里面——闻人律系着深绿色的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
看着那个高挑结实的背影……那副宽阔的肩膀好像能替他扛起所有,一切事情都不用操心。洛城感觉自己的喉咙微微地哽住了,一时间胸腔里满满涨涨的,说不出话。这一刻,两人仿佛摒弃了所有的外在身份,他不是知名格斗选手,闻人律也不是登峰总裁;他们只是月凨的爸爸、月凨的妈妈,又或者……他们可以是相濡以沫的一对爱侣。
这时,闻人律听见动静,扭头望过来。看见心上人站在门外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柔声道:“再等等。我再做三个菜,咱们就能吃年夜饭了。”
“……唔。”洛城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半个钟后,所有的菜终于出锅。闻人律取下围裙,从家庭煮夫变回风度翩翩的帅气Alpha,把菜一盘一盘端到餐桌上。洛城居然也很自觉,帮忙把酒杯找了出来,大人们每人一个,月凨则配了个不怕摔的塑料杯。
瞥见桌上那几个高脚杯,闻人律不禁抬眼瞥向洛城,意味深长。洛城把脖子一梗,直气壮道:“已经满三个月了,我可以喝酒了!”
“……好吧。”今日过年,这家伙又难得赏光,闻人律不好败他的兴,只好把他拿来的白酒收进柜子里,转而拿了瓶葡萄酒出来:“你只能喝这个。”
洛城撇撇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落座之后,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他的视线欲言又止地漂移着,好半晌才问出一句话:“……都是你做的啊?”
“嗯。”闻人律平静地点点头,也不邀功,就自顾自给他盛了一碗菌菇汤。洛城的嘴巴蠕动一下,悻悻道:“干嘛这么大张旗鼓的……你要跟敏姨抢工作啊?”
“过年做一餐饭而已,又不是天天做。”盛好汤,他又开始拆蟹肉——不用想就知道是给谁拆的。敏姨笑眯眯地也拿过一只蟹腿,唉声叹气地道:“阿城,以后你要多来吃饭,知道吗?让我也沾沾光,尝一尝少爷的手艺~”
洛城喝着汤,脑袋埋得更低了。
吃了一会儿,卧房那边传来视频通话的铃声。闻人律抽出湿巾擦擦手,道:“我妈妈来电话了。”起身去卧房拿ipad。洛城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不止是“丑媳妇见公婆”的局促感,更是一种浓重的心虚……毕竟,他九月初还在比赛直播里狠狠揍了闻人律一拳呢。
不一会儿,闻人律将ipad放到桌上,屏幕中出现了齐同雪那张和蔼的甜美面庞:“洛城~月凨~”
“奶奶!”月凨想必是跟她通话过很多次了,一声奶奶喊得又脆又欢喜。这时,丹尼尔的脸从边上挤出来,月凨眼睛一亮,又喊:“丹尼尔叔叔~”
……好嘛,自己跟闻人律的关系,看来他们都知道了。
“阿姨。”悻悻地打一声招呼,洛城不敢跟齐同雪对视,局促的表现跟一年前在棕榈湾大相径庭。不过,齐同雪女士好像并不计较他揍自家儿子的举动,只关切道:“你的伤好了没有?之前听小律说,你脑震荡得很厉害……现在怎么样?”
“好了,都好了!”下意识瞪闻人律一眼,洛城举起酒杯,晃一晃里面的葡萄酒:“我都能喝酒了,现在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那你记得别喝太多,喝一点儿就行,不要醉得太厉害。”
“没事,我酒量好,这点儿葡萄酒醉不了我的!”洛城好像解错了她的意思,豪迈地拍拍胸脯,一副“这都是小case”的模样。齐同雪无奈地笑起来,只好望向自家儿子:“小律,你别让他喝太多。”
“我知道。”闻人律应得沉稳。但就在回答的这瞬间,洛城已经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开始给自己倒第二杯。
齐同雪:“……”
闻人律:“……”
赶忙拿过酒瓶,闻人律头疼道:“你别喝这么猛——刚吃了一点点菜,没点儿东西垫肚子,喝醉了怎么办?”
“就十来度的葡萄酒,怎么会喝醉?”洛城快半年时间没碰酒了,今日终于开戒,自然是想多喝点儿。闻人律无奈道:“你看清楚,我这不是普通的葡萄酒——是雪莉酒,22度!”
“那又怎样?”洛城不以为意,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三十五度的白酒我都不放在眼里,怕这个?”
……一个多钟后,当一家人吃完年夜饭,洛城恍惚地拧着眉毛,努力睁大眼睛,已然喝得七分醉了。
他站起身,脚下稍微有些摇晃。闻人律担心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站得稳吗?”
“没事……”不知是太久没喝酒,耐受性退化的缘故,还是刚才喝得太急,洛城感觉头晕晕的,扶着墙壁下意识往大门走:“我能自己回去……在车上缓一缓,就好了。”
五指猛地攥紧了,闻人律抓住他的手腕,俨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今晚在这里住吧,别折腾了。休息一会儿,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如果你不想睡主卧,家里还有其他卧室。”闻人律紧张地注视着他,没敢逼得太紧。
洛城的眼神没有焦距,茫然看着他炽热的双眼……半晌,脑袋垂下去,懵懂地点了点头:“好吧。”
……闻人律顿时松了口气。
把他扶到客卧里,闻人律找了套睡衣,又翻了条新的内裤,拿上浴巾一并递给他:“……能自己洗澡吗?”
“没事……”洛城从床上坐起来,两只手用力揉一揉脸,好像还有一分清醒。闻人律将信将疑的,只能道:“你别把浴室门反锁,十五分钟后,我再过来看你。”
“唔。”摆摆手,洛城脑袋低垂着,不看他:“……你去帮敏姨收拾吧。”
闻人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餐桌上一片狼藉,海鲜的甲壳摆了两小堆,肉骨头也堆了许多。敏姨刚收拾饭碗进去,还没来得及桌面,路易这家伙就跃跃欲试地趴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偷骨头吃。
闻人律眼睛一瞪,骂道:“路易,你干什么呢!”
大狗赶忙把骨头吐出来,溜到沙发上,靠到月凨身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月凨立刻抱住它,包庇道:“爸爸~路易可怜!我们有肉肉吃,它没有~不要生它的气!”
……不禁扶额,闻人律无言以对:哎,谁叫他跟洛城生了个心软的闺女呢!只能闭上嘴,认命地收拾桌面、收拾地板。
将清干净的菜盘子端进厨房,敏姨笑吟吟地瞥他一眼,轻声问:“阿城答应留下来啦?”
“嗯。这会儿在洗澡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站稳。”闻人律叹气道。
“那你去帮他呀,来厨房干嘛?”敏姨一听,立刻焦急地赶他出去:“他之前刚脑震荡,万一不小心在浴室里摔了,撞到头怎么办?……你的心也太大了!”
闻人律才想起这个可能,赶忙洗干净手,快步奔向客卧。
打开门,浴室里亮着灯,门虚掩着,却没有水声。闻人律担心地问:“洛城,你洗好了吗?”
不见回应。
他赶忙推开门,里头湿淋淋的,都是热气,却没有人影。闻人律退出来,望向床铺——被子整整齐齐的,甚至没有动过。
……洛城去哪儿了?
心慌地在客卧里转了一圈,闻人律又回到浴室门口,这才在地毯上发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一路延伸向门外。他疑惑地跟着走出门,只见脚印来到走廊上,拐了个弯,直直向前——视线追过去,只见自己的主卧门扉大敞,里头亮了灯,暖暖的橘色光芒,仿若寒冷冬夜里一处温暖的仙境。
下意识屏住呼吸,闻人律难以置信地、精神恍惚地走了过去。
走进房门,只见自己那张深蓝色的大床上,洛城穿着睡衣侧躺在上面,被子也没盖,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仿佛身处一个安心的港湾。
胸膛不禁剧烈起伏,他用力咽一下喉咙,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尾,轻轻爬上去,躺到洛城对面,注视他不大安稳的睡颜……手掌情不自禁抚上他温热的脸庞,闻人律触碰到那张柔软的嘴唇,最后还是没忍住,缓缓靠近,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洛城睁开了眼。
一时有些心虚,闻人律注视着他失焦的眼睛,哑声道:“还是我这里舒服,对吗?”
洛城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打量着他,从他浓长的眉毛,看到他温柔的凤眼。他好像睡得迷糊了,伸出手,指头点住闻人律的嘴唇,从这里开始勾勒……慢慢来到鼻子,又来到眉骨,最后停在他深长的眼尾。眼神定住之后,洛城莫名扁扁嘴,眼睛缓慢地眨一眨,哑声道:“我看见你在纪录片里说的话了……”
心头一跳,闻人律突然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果断伸出手,将他拥进了怀里:“嗯……怎么了?”
洛城吸了吸鼻子,又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五分多钟,他才抵着闻人律的肩膀,含糊地道:“闻人律,我现在想拿金腰带了……非常想。”
“嗯,我知道,我帮你拿。”闻人律说。
“我……如果我拿不到,怎么办?”
“拿不到就拿不到,生活还是照样过,我们照样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如果我拿不到金腰带,以后又……不能打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的,我会一直喜欢你。”
“那,如果我老了、不帅了,又打不动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一直会。”
“如果我,我还像以前那样混不吝,那样不学无术,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瓮声瓮气地不停问着,似乎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闻人律不会再爱他的可能,但闻人律始终坚定而温柔地回答他:“会的,我会永远喜欢你。”
终于,洛城闭上嘴,不再发问。
他把脸埋进了闻人律的颈窝里,热乎乎的、山峦起伏的,随即山间开始下雨。闻人律听见他的声音仿佛被风雨撕碎了,有些懊恼、有些羞愤,甚至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自我厌弃:“我没有那么好……你没说错,我确实配不上你们,我没有那么值得……”
胸膛被他的鼻音刺得剧痛,闻人律深吸一口气,搂紧怀中蜷成一团的人,不知第几次后悔自己当初不经过大脑的发言:“你值得……洛城,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是我错了,是我太妒忌、是我太迟钝,不知道自己在乎你……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为了她们茶饭不思、荒废训练,我就生气,就气得发疯……毕竟我只是你的老板,我没有任何立场、任何权力去干涉你的感情生活。”
“后来你跟小晴谈恋爱,我终于能以堂哥的身份去反对你们……其实我很卑鄙。你跟小晴分手后,我一想到这个事实,就觉得窃喜……洛城,我嫉妒她,嫉妒她能拥有你,这件事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
“你能原谅我吗,洛城?”搂着他潮乎乎的脑袋,闻人律一边亲吻他的额际,一边用手指轻轻梳他半长的卷发,心里急得发慌,空洞洞地疼痛:“我醒悟得太迟了……你能给我弥补的机会吗?”
洛城靠在他怀里,沉闷地吸吸鼻子……半晌抬起手,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第135章 我要你把登峰卖给我 那天晚上,闻人律……
那天晚上, 闻人律把洛城抱在怀里,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他梦见洛城搬回来了,带着月凨一起, 俩人又回到了以前蜜里调油的状态。洛城还跟他去领了证, 变成了真正的夫妻。拍结婚证件照时,他笑得好灿烂,两人的手垂在桌子下面,紧紧握在一起, 十指交扣。洛城还问他呢:以后我要叫你老公吗?
闻人律笑着道: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介意你这样叫的~
……然后, 他醒了过来。
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身边空空如也,昨夜的相拥仿佛是个梦境。闻人律猛地坐起来,内心惊惶, 以为洛城又一次逃避了两人的关系。这时,浴室方向传来水声。他猛的一个激灵下了床,冲过去打开门, 就见洛城穿着昨晚那套睡衣站在洗手台前,正用他的毛巾洗脸。
“……醒了啊?”不自在地瞥他一眼, 洛城一乱七八糟的头发, 眼神躲闪。闻人律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脏落回肚子里,失魂落魄地走上前抱住他:“……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啧!我在你这里信誉这么低吗?”支起胳膊用手肘顶开他,洛城生硬地板着一张脸,把男朋友推开:“别这么黏糊糊的……我还没完全原谅你呢!”
“是吗?”闻人律不禁微笑起来, 不依不饶地又上去搂他:“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完全取得你的原谅?”
“……留待观察三个月!考验期合格之后,才能正式复岗!”洛城用力推开他蠢蠢欲动的脸,面颊有些发红。
“这样啊。”用鼻子蹭一蹭那副宽大的掌心, 又撅起嘴轻吻一下。闻人律的脸被他捂在手掌下面,只露出一双渴求的、晶亮的狭长凤眼:“那,能不能让我亲一口?太久没亲了……”
“你昨晚不是亲过了?”洛城红着耳朵瞪他。
“昨晚光抱着你哄了,没亲几下。”闻人律诚实道。
“……谁要你哄了!”一提起昨晚的事,洛城就羞愤不已。他一巴掌推开闻人律的脸,挣脱他的怀抱,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闻人律轻吸一口气,感受着脸上微微的疼痛,忍不住舔舔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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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上,天气颇佳。小区里把积雪清了一部分,露出平整的人行道和车道,月凨和路易才得以下楼遛个弯。
洛城从柜子里翻出闻人律极少穿的大羽绒服,把自己裹成包子,懒洋洋地跟在两个小东西后面。刚走出没两步,闻人律就穿上羊绒大衣追了下来,把手掌伸进他的衣兜里,十指相扣:“要不要去小区外面散散心?”
“……不用了。”他瓮声瓮气地说,“冷得要死,待会儿我就回去烤暖气,吃冰淇淋!”
“好。”闻人律乐得跟他粘在一起。两人并排跟在女儿身后,一模一样高的身材,只不过洛城戴着毛线帽,黑色羽绒服又臃肿。从后面看,闻人律活像牵了一只企鹅。
两人的肩膀倒是靠得很紧。
聊着最近公司的事,闻人律跟他说,最近又签了二十来个选手,其中有两名网球运动员、三名足球运动员、一名滑雪运动员,开始向一个全面的体育经纪公司发展。洛城漫不经心的,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你爸的产业……你真的不继承吗?”
闻人律的笑容缓缓消失:“没什么想法。他要求太多,我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那他不是——”想起自己揍老爷子的那一拳,又想起自己揍闻人律的那拳,洛城悻悻地垂下脸,踢了踢路边的雪:“他中风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前阵子已经能说话了,只不过口齿有点不清晰。”
“过年……你不去看他?”
“他跟他老婆过,我去造访才是不合时宜。”
原生的家庭分崩离析,但是没关系,新的家庭已经建成,他不再是那个不合时宜的“局外人”。洛城也想到这一点,五指不由在口袋里扣紧了闻人律的指间,用力攥紧。
天气很冷,但是手掌很热,热到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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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一家人站在电梯里,被冷风吹得冻僵的面颊终于回温了些。洛城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右脸,回想9月时他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那时候我打得……痛不痛啊?”
“痛啊。”闻人律十分坦诚,撇着嘴角看着他,很可怜似的,“我第一次被职业选手用尽全力打在脸上。真的,那一刻我感觉骨头都碎了、脖子都要断了。”
他形容得好凄惨,洛城的表情眼见着变得窘迫起来,那只手也终于认命地捧了上去,托着他的脸,疼惜地揉一揉:“……现在不痛了吧?”
闻人律侧过头,把右脸转向他:“你亲一下就不痛了。”
“……你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得寸进尺?洛城咬咬牙,但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他也没法赖账……没办法,只好凑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嘴角露出笑容,闻人律拽住他的手腕,扭回头正要吻上他的唇。这时电梯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他俩只好尴尬地分开一段距离,但两只手还是躲在身后紧攥着,十指相扣。
回到家,洛城抱了桶冰淇淋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给邹雨诚发信息,问他回家没有?月凨闻见那股甜香的草莓奶油味,整个人神魂颠倒,丢下路易爬到他面前来,两只小手扒着冰淇淋桶的边缘,眼巴巴地往里看:“妈妈,妈妈!月凨想吃……”
挖起小小一勺,喂到女儿嘴里。月凨满怀期待地尝一口,立即被冻得一个激灵……!整个小人儿像被雷轰过似的,好像冷坏舌头了。她咧咧嘴,正准备哭,舌尖上的冰淇淋化开来,草莓的酸甜味儿和奶香味儿顿时充满整个口腔。小丫头又惊喜地瞪大眼,闪闪发亮,立即抓住妈妈的手腕,催促道:“我还要!”
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逗得洛城哈哈大笑。闻人律换上家居服从房里走出来,就看见这母女俩相互逗趣的模样,当即舒爽得想抱上去,却被洛城眼疾手快地抬起长腿,用脚丫抵住他的胸口:“……都说了你别这么黏黏糊糊的,嫌我激素变得不够快啊!”
闻人律只得不甘心的在旁边坐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他:“照你的意思,今晚你也不准备跟我睡一张床了,是吗?”
洛城奇怪地看着他,晃晃手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孕夫啊?今晚他回来的话,我肯定得回去陪着他呀,不然出意外怎么办?”
瞥一眼屏幕上的对话框,闻人律挑眉道:“他说他继续住在朋友家里,今晚不回来了。”
洛城顿时气得不轻:“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闻人律忍住笑意,蠢蠢欲动地爬近一点,渴求地看着他:“那你今晚还跟我睡吗?”
眼尾一挑,洛城的脚又抬了起来,抵住他的胸膛把人蹬远一些:“老实点儿,你还在考察期呢!别得寸进尺了。你之前可是答应我,要帮我拿到金腰带的,别乱我道心!”
闻人律憋屈地抿起嘴唇,这委屈巴拉的模样,真就跟吃不到冰淇淋的月凨一模一样!洛城失笑,干脆挖了一大勺冰淇淋,狠狠塞到了他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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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的晚上八点,洛城的个人纪录片正式上线。
大家伙儿可能是过年闲着无聊,见他沉寂这几个月,终于有了一点消息,便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一探究竟。闻人律实时监控着观看人数,一会儿高兴地坐到沙发上,拍拍洛城的肩膀:“你看……此时此刻,共有8万多人同时在线观看。”
想到纪录片中某些煽情的内容,洛城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不断躲闪:“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放在我面前呀!”
“干嘛不好意思看?”把人捞过来,用双腿夹住,洛城被迫躺在他怀里,看着他手里拿着的ipad,屏幕上是自己小时候的相片,一张一张滑过。他忍不住撅起嘴,偏着脸,老想躲起来:“怪怪的……感觉就像看熟人演电影似的,浑身不舒服!”
闻人律抿着唇笑,单手搂紧他,贴着他毛茸茸脑袋亲一亲:“没事,我陪你一起看。”
“更糟糕了好吗!”洛城羞愤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
庄导的记叙节奏是平缓而细腻的,就像记录一个邻家哥哥的成长,用老旧的相片、古朴的小房子、楼道里各种各样的划痕和小字、邻里们笑骂的讲述来拼凑成一个鲜活的他。洛城看得忍俊不禁地笑了两次,小声嘀咕:“我小时候真是怪调皮的……还好月凨不像我,不然你得头疼死。”
“像你也很好啊。”闻人律的嘴角贴在他的额侧:“外向开朗,无忧无虑,容易满足,不内耗。月凨要是这样,以后肯定会过得很舒服的。”
洛城听了,没吭声,但身体在他怀抱里轻轻地蹭了蹭。
随着讲述的继续,画面来到他事业的上升期。那时候的洛城真正是蒸蒸日上、风头无两,凭借着出色的相貌和亮眼的成绩收获了许多粉丝,同时也斩获了好几项优质代言,正式跻身国内高收入运动员的行列。
这部分洛城看得津津有味,又略有惆怅:“那段时间,我先后谈了四个女朋友,但最后都被她们甩了……现在想想,一直以来我的择偶标准好像都是错的。高岭之花一般不会想要跟我修成正果,她们宁可要一个沉稳安定的对象,也不愿要我这种有情趣的。”
“你对她们很有情趣?”闻人律不动声色地一挑眉,低头质问。
“那可不!我追人很主动的,什么浪漫都会玩儿。送花送礼物这种都是基本操作了,烟花无人机那才叫入门……”洛城如数家珍地列举着,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腰被夹紧了,闻人律掰起他的下巴吻下来,一边吻一遍怨念地问:“那你怎么不给我送花送礼物,嗯?我不配吗?”
“唔……好好好,以后给你送,等我拿了金腰带就给你送!”洛城狼狈地扑腾几下,随即闭上嘴,再也不敢招惹这个醋坛子了。
当纪录片的进程来到与奥康纳的一番战时,看见屏幕中自己被打得仓促护住腹部的狼狈模样,洛城莫名幻痛起来,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却意外碰到了闻人律僵硬的手。
“要是当时我知道你怀孕了……我一定不会让你上台比赛的。”他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头,声音沙哑地这样说。
大手覆到他手背上,洛城心里倒沉定了下来,轻轻拍一拍他的手:“没事,都过去了。”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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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播出后,沉寂已久的格斗粉丝圈又沸腾了起来。
“好感动……我想起了以前看洛城比赛的那些时光。如果他没有双性性别这回事,绝对是稳坐中国格斗界头把交椅的!伍沛霖虽然很勤奋,但终究比不上他……天赋之间的差距很令人绝望。”
“洛城的打法真的很潇洒,游刃有余,华丽炫目。我可爱看他比赛了!”
“可惜了啊,被激素削弱成这样……怀念他的左手拳暴击。”
“我觉得其实也没有削弱得太厉害,他就是力量减弱了点儿,再加上战术错误,所以二番战才打得那么狼狈。如果他跟奥康纳再比一次,场面肯定不会那样了。”
“说实话,我还挺高兴的——如果没有双性这回事儿,洛城这辈子都不会竭尽全力。现在逼他一把,说不定能激发出他的潜能。”
“我感觉他很不服气。他肯定还要跟奥康纳打三番战的!”
“期待三番战!”
“期待三番战+1”
除了这些格斗粉丝之外,被洛城打闻人律那一拳轰得心碎一地的律城CP粉们也满血复活,将闻人律接受采访的片段单独截出来,逐帧逐句地赏析:“闻人老板这是爱惨了吧?啊?是爱惨了吧?明明被打了一拳,再谈起洛城时还是这么坚定、这么偏爱。5555,律城CP是真的!”
“哪家老板签人时连比赛都不看啊?服了,闻人律你还能再外貌协会一点吗?”
“就是!还说什么明星气质……你就是见色眼开!不要遮掩了,承认吧!”
“也就是洛城发现得晚,才拖延了这么几年。如果闻人老板一开始就知道洛城是AO双性,估计早就让人家怀孕了,都不用等到两年前。”
“赞成……”
“我也赞成……”
“不过还是有点气啊,明明洛城能拿金腰带的,结果就因为这个破体质……哎!”
“能吗?也不一定吧。以洛城那个性格,如果没点儿挫折,估计他会一直吊儿郎当的直到退役。”
“也是……哎,还是想看洛城的职业生涯圆满一点啊。闻人老板,该你发力了——爱他就帮他拿到金腰带,冲啊!”
……
看着网上的这些发言,闻人律坐在办公桌前,嘴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纪录片发布的一周后,国内外的讨论度都相当不错。不少人都表示期待洛城与奥康纳的三番战,同时他们还呼吁奥康纳不要搞那些盘外招,别把手伸得那么长,给洛城自由选择教练的余地:“奥康纳虽然厉害,但也确实小心眼——不然他不会那么严防死守的,生怕洛城得到别人的帮助,从而打败他。”
“就是!这样根本不公平,完全没有体育精神可言。”
“奥康纳确实做到了他外号那样,the notorious——恶名昭著!”
粉丝的义愤被煽动起来,这样的情绪恰好是Dana最喜欢的。他激动不已,甚至忘却了几个月前赔付两千万违约金时的咬牙切齿,迫不及待地给闻人律打电话:“Seth!Seth!你想让Chan跟奥康纳打三番战吗?Chan有没有这个意愿?”
“我们当然想打。Chan再有一个半月就结束禁赛了,3月份之后,我们随时奉陪。”
有了他这句话,Dana更加抓耳挠腮了:“我最近真是头疼得不得了……好几个选手向奥康纳叫阵,但他开的出场费太高,还要拿12%的PPV分成——可那些对手又不是很有话题性,票卖得不好的话,我哪能支付得起他那么高的费用?……想来想去,还是只有Chan能扛起票房。”
“奥康纳呢,他愿意开始三番战吗?”闻人律不动声色地问。
“他最近浪疯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意愿……明天我问一问他的经纪人阿里吧!毕竟,一直不接比赛的话,竞技状态也会下降的。”
“好,”闻人律不疾不徐地应着,顺便提醒了一句,“你再问问他的公司,会不会继续限制教练们对Chan的援助。如果不限制的话,我可要开始物色新的战术教练了。”
“这个……嗯,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的。”
挂掉电话,闻人律看着陆庭风搜集来的世界知名战术教练和所属公司的名单,眉头微蹙着,陷入了沉思。
目前,世界上知名的战术教练大多集中在欧美那边,东南亚、澳洲、俄罗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而且这部分教练基本游离在主流格斗赛事之外,经验和技术跟不上时代,难以应付UFC的强度,一般也不予考虑……一条条数着那些名单,闻人律注意到,腾云旗下有三个世界级的战术教练。他拧着眉,思索地眯起了眼。
……难道,真的要向褚云争低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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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Dana那边传来了积极的消息。
“阿里很想促成这次比赛——他对奥康纳的放纵不大满意,想要用比赛督促他。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放开对教练们的限制……毕竟,没人愿意金腰带被夺走。Seth,你能解的吧?”
闻人律面色森冷,不齿地轻笑一声:“一群胆小鬼!”
挂掉电话后,他打开伍沛霖和骨头比赛的视频,仔细观摩——这是腾云旗下战术教练曾国良的代表作。欧美那边不仅仅对洛城实施了战术上的封锁,对伍沛霖亦是。这一场比赛,伍沛霖的备赛团队中完全没有外国人的身影,全部由中国人组成。他能跟骨头硬刚了整整五回合,最终以判定告负,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这个曾国良,也许能帮得上洛城。
正犹豫着,KSP给他打来了电话:“Chan又要跟奥康纳打三番战了?”他惊讶地问。
“还没确定。”闻人律道,“你们公司内部有什么消息?”
“按照阿里的意思,这场比赛大概率能成行。不过,公司还是不肯放我去帮Chan的忙……怎么办啊,Seth,我不想再看Chan输了。”
“是输是赢还不一定呢,你先别急着唱衰!”闻人律没好气地啐他,“再说了,你就算能帮忙,战术也不合适!Chan目前的力量注定了他无法使用柔术对付奥康纳,我得从别的地方选择合适的战术教练才行。”
“听你这语气……有人选了是吗?”
“对。”想到KSP与腾云的关系,闻人律沉吟一瞬,打探道:“腾云的曾国良,你有接触吗?”
“Zing!我知道!他的技术分析特别厉害。你确实可以找他试一试,不过……以你跟Brandan的过节,他可能不会松口哦。”
坐在桌前艰难地天人交战着,闻人律忍不住望向窗外——洛城正在一楼的拳台内,气喘吁吁地与曹教练做击靶的训练。他十分用心地提升着自身的状态,不再暴食,也不再碰酒,甚至决绝地回到了出租房去住,只为“保持道心”。
看着心上人如此认真的模样,闻人律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没有什么比Chan的胜利更重要——Brandan要是不松口,我就上门求他。事已至此,颜面什么的,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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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十那天,腾云终于复工。褚云争作为老板,拿着一沓红包走遍所有楼层,挨个发放给员工。当发到伍沛霖面前时,他拧拧眉,用眼神示意他跟上来——伍沛霖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习惯了自家老板这个我行我素的个性,没说什么,只淡定地站起身,跟到了褚云争身后。
一会儿发完了红包,两人回到总裁办公室。褚云争沉着张脸,似乎有心事,敲敲桌子示意他坐下来,随即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咖啡。
伍沛霖注视着他心烦意乱的表情,安静半晌,仍不见他开口,于是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褚云争斜他一眼,这才不疾不徐地道:“……闻人律说要跟我见面。”
“律总要来?”伍沛霖露出一个意料之外、又情之中的表情,并不很惊讶。见他如此表现,褚云争又有些生气:“你都不是登峰的人了,还叫他律总干什么!平常也不见你对我这么尊敬!”
伍沛霖习以为常地注视着他,平静道:“褚总,我对你一直很尊敬。”
看着他没有情绪的脸,褚云争咬咬牙,心烦地撇开视线:“反正——待会儿你不准走,在这里跟我一起跟他会面!我倒要看看,他要搞什么幺蛾子!”
“律总过来,无非是为了城哥的事——现在欧美那边对城哥进行技术封锁,他找不到战术教练,只能来我们这边请求帮助。褚总……如果律总开口求你,你会回绝吗?”伍沛霖专注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呢?”褚云争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褚总——”伍沛霖的眼神坚持而郑重,“我希望你能帮城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律总辜负了你,你也报复了他们,扯平了。这次如果他开口,你就答应吧。实在不甘心,多问他要点儿钱就是了——都是同胞,腾云和登峰之间,实在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表情生硬地望着办公室大门,褚云争不说话,嘴角紧绷,似乎在思索着应该让闻人律付出什么代价。半晌,他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闻人律愿意为了洛城,退让到何种地步!”
十五分钟后,西装革履的闻人律在秘书的引导下,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望着他依旧俊美的、冷静自持的脸,褚云争微拧着眉,已经没了以前的耿耿于怀。
好看的脸原来并不意味着什么。褚云争想。他的包容与体贴不是给自己的,所以,其他的任何优点都没有意义,自己也不必再心有不甘。
……他在这个人身上蹉跎太久了。
这样想着,褚云争不自觉地挺直脊背,下巴亦微微地昂了起来。
沉默地坐下,闻人律注意到一旁的伍沛霖,微微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即,他望向褚云争,不疾不徐地道:“褚总,新年好。”
“你这么客气地打招呼,还真是让我不习惯。”褚云争冷笑一声,乜斜着眼睛,面若冰霜地望着他,“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吧?一反常态地跑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直视着他高高在上的脸庞,闻人律沉吟了几秒,才道:“洛城跟奥康纳的三番战即将敲定了,但他找不到合适的战术教练。我知道你旗下有个曾国良教练,他很不错,我想问你借他一用。”
“你开口,我就要答应?”褚云争又冷笑一下,“闻人律,你把我这儿当超市啦?”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松口,所以我现在过来跟你协商——你想要什么报酬可以说,你提的要求,我会尽量答应,只要你愿意借教练给我。”闻人律认真地道。他第一次在褚云争面前露出如此诚恳的表情,那样子,仿佛愿意为了洛城付出一切代价,在所不惜。
若是以前,褚云争也许会发疯似的感到嫉妒。但现在,他心里只有深重的震动,和挥之不去的哂意:“是吗……?”他冷笑着勾起唇,柳叶长眼中划过一丝算计的光。闻人律看见他换了一个姿势,长腿翘起来,尖头皮鞋干净铮亮,一如他眼中的冷凉:“那我让你把登峰卖给我,你愿不愿意?”
闻人律浑身一震,所有反应怔忡地停滞,眼中的恳切也被一并封冻了。
第136章 前男友的援助 二月三日那天,UFC宣……
二月三日那天, UFC宣布洛城和奥康纳的三番战即将在三月二十一日、UFC第321期数字赛上演。
这次比赛的举办地点恰好在香港,这个地点对于洛城来说,跟主场作战没有什么差别了。曹教练不由很兴奋, 双手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摇晃了好几下:“太好了!这次奥康纳来到咱们的地盘, 咱们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洛城期待地深吸一口气,只感觉皮肤一寸寸从腰部战栗到头皮,整个人兴奋得像打了肾上腺素。他一转身,飞快地朝二楼总裁办公室跑去, “嘭”一声撞开门, 就见闻人律和陆庭风正在茶几前喝茶,诧异地望着他:“怎么了?”
直直走到他俩面前,洛城抢下闻人律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直气壮地问:“帮我找到新的战术教练没有?!”
闻人律好笑地瞪他一眼,又给他满上一杯:“……找到了。明天人家就会过来跟你见面,你记得尊敬一些。”
“我什么时候对教练不尊敬了?”洛城又是一饮而尽。正要回去继续训练, 突然,他想起什么, 狐疑地拧着眉回过头:“你帮我从哪里找的教练, 欧美那边吗?”
“不是。”闻人律垂下眼,躲开他的视线:“从腾云找的。”
腾云?!……洛城张大嘴,略微吃惊:“褚云争愿意放人啊?”
一旁,陆庭风欲言又止的,好像想说什么。但瞥见闻人律警告的视线, 他只得不甘地闭紧嘴巴。
闻人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啜饮两口,抬起眼帘睨着恋人:“他一开始不愿意放, 后来我加到高价,伍沛霖又替我美言了几句,他才勉强答应的。他说,这次帮了我们的忙,以后你要去给腾云的比赛站台,这样才够本。”
“那不是小意思!”洛城终于放心地笑起来,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欢天喜地地冲了出去。
陆庭风无奈地回头瞥一眼,随即望向闻人律:“你怎么不告诉他?”
闻人律垂着眼,心如止水:“告诉他干什么?他知道的话,肯定又要心思不宁的……再输掉这次比赛就不好了。”
“那你就不怕,赛后他知道了,跟你发脾气?”
“……赛后再说吧。反正先让他安安心心打完比赛,之后我再跟他解释。”
放下茶壶,闻人律端起茶杯,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他的神情又重新变得坚定,仿佛彻底豁了出去,不在乎任何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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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无声开到训练馆侧面,几名面带口罩的人鱼贯下车,快步走进侧门,直接来到了走廊最尽头的vip大训练室。
闻人律、洛城和备赛团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一行人走进训练室大门,伍沛霖取下口罩,端正的脸上带着如愿以偿的笑容:“城哥!律总,磊哥!”
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洛城那个喜出望外,也耐不住性子了,大步走上前跟伍沛霖拥抱了一下:“你怎么来了?褚云争那个小气鬼肯给你放行啊?”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看见另外三人取下了口罩。为首那个清癯俊逸、面色阴沉的,不是褚云争是谁?
闻人律和曹磊不禁抬手扶额,掩住了脸。
“洛城,我难得心情好,大发慈悲借教练给你,你就是这样编排我的?”褚云争黑着脸道。
洛城心中大呼不妙,暗暗龇牙。但他反应快得很,立即扯出一个笑,走上前舌灿莲花地哄道:“呸呸呸,你看我这张嘴,尽胡说八道!褚总大方豪爽,心胸开阔,肯定不会跟我计较这种小事的,哦?”
嫌弃地白他一眼,褚云争懒得跟他贫嘴,双手环胸退开一步,给身后的一男一女让开空间:“这就是咱们腾云的曾国良教练和叶清助教。他俩是夫妻,也是搭档,你这次备赛,就是由他们二位制定战术。”
闻言,曹磊和闻人律都走上来,与两位教练握手打招呼:“曾教练好,叶教练好!这次洛城的备赛就麻烦你们了。”
洛城也迫不及待地挤上去握手:“曾教练,叶教练!”他握着人家的手用力摇晃:“我看了伍沛霖对骨头的那场比赛,战术安排得令人印象深刻!……你们是怎么想到让伍沛霖抓手进攻的?”
曾国良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Alpha,他的妻子叶清则清瘦修长,眼神沉定,看上去像个Beta。这两人望向洛城的目光都颇为期待,仿佛对他很感兴趣:“骨头老爱伸长手臂妨碍对手,跟防暴叉似的,还喜欢戳人眼睛。躲不了那就只能正面硬刚了,反正伍沛霖最不怕的就是内围进攻。”
“对对对!”洛城迫不及待地开始跟他们讨论起来:“其实这次跟奥康纳三番战,我也在考虑要不要精进一下内围技术。虽然我的力量比不上奥康纳,但肘击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叶教练眼神清明地看着他,嘴边带笑,似乎觉得他的想法很有意思: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怎么突破奥康纳的防守,打进内围呢?他虽然以进攻见长,极少人注意到他的防守。其实你稍加研究,就会发现,奥康纳对于距离的把控十分精准。而且他也不会像某些选手那样,疏于抱架。他即使累了,双手也不会放下来——这种情况下,你贸然拉近距离,只会进入他的进攻范围内,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闻言,洛城认真地拧起眉,陷入沉思。一旁的闻人律和曹磊见曾国良双手插兜,安静地站在叶清身后,仿佛事不关己。二人不禁面面相觑,随即困惑地望向伍沛霖和褚云争:……这次的战术教练不是曾国良吗?
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叶清眉毛一挑,露出从容的笑:“没错,这次备赛,是由我来担任洛城的主教练——我是Omega,我更清楚一个处于劣势的选手该如何反制优势方。”
洛城顿时睁大眼,莫名站直了身体,对她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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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第一次见面,闻人律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在饭桌上边吃边聊。叶教练和曾教练却不在意这么多,直接在VIP训练室里就跟洛城和曹磊热烈讨论起来。他们几人聊得手舞足蹈、热火朝天的,闻人律和伍沛霖、褚云争在不远处看着,都不由露出了感慨的表情。
算了,就由他们去吧。
扭头瞥向闻人律,褚云争眼神清冷,淡淡地道:“这次合作,我建议你在赛前不要对外张扬,也别让无关人士知道——毕竟你们登峰对选手的管过于松散,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泄露了,还是捂严实一点儿的好。”
“泄露?”闻人律想起以前洛城被诈骗时,有人将风声走漏给了腾云。他不禁眯起眼,意味深长地对褚云争道:“褚总,我们都已经谈好条件了,合同也签了。你知道什么端倪的话,不如直接明示?……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洛城这次如果赢不了,你也会遭受损失的。”
凉凉地斜他一眼,褚云争不耐烦地叹口气,道:“——你们旗下那个周青云,嘴上没个把门的,天天用小号在网上分享生活,什么事都往上发,打量别人不知道是他呢?管这么宽松……这样的人指不定还有多少个!要我说啊,洛城如果想避人耳目、安心备赛,就该去我那边训练!”
……周青云?
想到这人在洛城性别曝光后敬而远之的态度,闻人律拧起眉,面色有些难看。这时,伍沛霖也帮腔道:“律总,我也觉得,让洛城去腾云训练比较好。到时候叶助教和曾教练就近指导,我也可以做陪练,城哥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你愿意给洛城当陪练?”闻人律不禁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褚云争双手环胸,撇开脸,面色不甘地“哼”了一声。
伍沛霖神情郑重:“嗯!我真心希望城哥这次能打赢奥康纳、拿下金腰带。反正我的下一场比赛还没有眉目,不如找点儿事做,也保持一下手感。”
“腾云旗下那么多选手,也不见你去给谁做陪练……”怨念地嘀咕着,褚云争心里不满,但也知道伍沛霖这人固执得很,自己是劝不动他的。干脆眼不见为净,他一转身,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瞥一眼他气急败坏的背影,闻人律望向伍沛霖,脸上露出一个感激中带着歉疚的笑:“伍哥,真的谢谢你!以前你在我这边的时候,我没有帮你更用心地规划……实在不好意思。”
“事情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我在腾云发展得挺好的,而且还能牵制一下褚总,跟你们里应外合。”说着,伍沛霖促狭地笑笑,闻人律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停顿一会儿,伍沛霖想起什么,又道:“其实……如果我早知道你跟城哥是这个关系,我肯定就不会嫉妒了。毕竟,偏心恋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非常解。”
闻人律无奈地瞥着他,笑容中透出一丝尴尬:“这话你可千万别让洛城听见,不然他要跟我闹的。”
伍沛霖立即双手合十,郑重保证:“没事,我不会跟城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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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洛城每天早上在登峰做常规训练,下午则跟曹教练一起去腾云的vip训练室,让叶教练做一对一指导。
作为一名四十二岁的omega女助教,叶清的分析能力超乎常人,做事也十分有条。第一天训练时,她没有让洛城做任何项目,而是把他带到数据分析室,测出他的瞬间出拳力量、正蹬力量和其他的相关数据。
她还让曹教练拿来了洛城两年前的数据,与现在的进行比对。当结果出来之后,叶清标出其中最紧要的几项,将洛城和曹磊叫到身旁,一条一条地分析道:“对比两年前,洛城的上肢力量下降了27%,下肢力量稍好一些,只下降了12%。而且他是踢拳出身,腿技本来就出类拔萃——我不明白,二番战时你们为什么会选择以柔术为主,而不是使用腿技呢?”
曹磊懊悔地抿紧唇,无言以对。
洛城专注地看着她,问:“所以——这次的战术,是用腿控制距离,并尝试以正蹬或者高扫KO奥康纳吗?”
收起资料,叶清从容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洛城,未来的一个半月内,你要做好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准备了。”
洛城的眼睛灼灼地亮起来,满脸都是迫不及待:“我都入行多少年了,还怕这个?……清姐,你随便练我,我绝对不会叫苦叫累!”
叶清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忍俊不禁地笑一笑,很快又恢复专注:“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确定大致的战术之后,专项训练就有了方向。伍沛霖迫不及待地戴上手靶、腹靶翻到拳台上,目光如炬地看着洛城,直把人看得打了一个冷颤:“卧槽……伍沛霖,我怎么感觉你那么想揍我呢?”
“城哥,今天我是靶师,是你揍我,不是我揍你。”他认真地道。
将专注力调动起来,洛城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抱架,开始按部就班地训练。叶清在拳台下,一边监督着,一边高声提醒他,将细节做到位:“奥康纳的拳风激进,你一定要沉住气,别贸然躁进!在低扫和中扫之外,拳击干扰也是必不可少的——拳法是你迷惑对手的工具,是进攻的前奏,是出腿的掩护。你不需要期待它能造成多大伤害,只要给奥康纳带来不便就足够了。”
“不要打下巴。他的下巴很硬,打下巴没有性价比!你要打鼻梁,白人的高鼻梁比较脆弱,让他流血,让他痛,破坏他的专注力、他的判断力,这样才方便我们把他诱进圈套里。”
“低扫他的小腿、他的脚踝!奥康纳的体重一直是个大问题。现在他更加放纵,暴食酗酒,这次比赛,他的减重不会轻松。而且他的脚踝在跟骨头的比赛中扭伤过,你要盯紧他的伤处,精准攻击。将他的步伐破坏之后,再接中扫,令他缩腹防守!腹部一缩,脑袋便会向下移动,你再做变线踢,中扫变高扫,狠狠踢他的下巴——”
“嘭”的一记高扫,用力踢在伍沛霖的颈侧。饶是有头盔护颈的防护,伍沛霖还是短暂地晕眩了一瞬:“……操,城哥,怎么我感觉你的出腿更加隐蔽了?”
“是吗?”洛城不禁暗暗得意,“也许是去年我在好莱坞练了一个多月腿技的原因吧。”
在休息的间隙,伍沛霖拿来功能性饮料,递给他一瓶。两人并排坐在拳台边,一边擦汗一边聊天。
洛城忍不住问他:“我怎么感觉你的步伐变了?跟之前打骨头时完全不一样,倒是有点儿像,有点儿像……”
“像奥康纳?”伍沛霖笑笑,表情一派的低调。洛城震惊地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对,对!就是像奥康纳!……你怎么练的啊?”
“我把他最近三场的比赛录像看了一百多遍。”伍沛霖平静地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这次给你当陪练,肯定要把针对性做好。奥康纳的步伐移动是跟弗雷泽特别进修过的。我虽然掌握不了精髓,但照瓢画葫芦,还是能做到八成像,给你当陪练应该是勉强够了……”
天赋不够,苦练来凑。这些年来,伍沛霖一直在用勤奋和模仿精进技术。录像看一遍看不懂,就看两遍,十遍,一百遍……直到将对手的出拳和步伐铭记于心为止。他就是靠着这样的笨办法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对手,慢慢向上攀登。如今,同胞面对劲敌,他又用这个方式将自己伪装成敌人,帮同胞一点一点查缺补漏。
看着他坦然而认真的模样,洛城心悦诚服地抿抿唇,倒有些惭愧了:“伍沛霖……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呢?”
平静地扭头望向他,伍沛霖表情专注,眼神郑重:“以前我说过,我希望你能拿到金腰带,然后我再从你手里抢过来——这个愿望没有变过。现在,我依旧是这样想的。”
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洛城错愕地看着他,逐渐哭笑不得:“……你就非得打败我啊?”
伍沛霖认真地点点头:“对。我来给你当陪练,也是想熟悉你的节奏,给下一次对战积攒经验。”
洛城听了,顿时悲愤地向另一侧倒下,欲哭无泪:“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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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半,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
洛城练得精疲力尽,完全没力气回登峰了,直接叫了个的士回家。半路上,闻人律给他打电话,询问训练的近况:“在腾云那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谁会找我麻烦?”洛城倒在的士后座上,奄奄一息:“只有伍沛霖和教练找我麻烦,把我练得要死要活。”
闻人律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酥得洛城耳朵一痒,忍不住用力地挠了挠。闻人律低声问:“累了?怎么不回来找罗师傅舒缓一下,再做个低温冷疗。肌肉太疲惫的话,第二天的表现容易下降哦。”
“没力气了……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不是回家——那里不是你的家,洛城。”闻人律耿耿于怀道,“那只是你租的房子,你打完比赛还要回来的,回我这里来,知不知道?”
“知道啦——”这么斤斤计较呢!洛城忍不住翻白眼。你当我不想跟你住?可是跟你住在一起,还能好好备赛吗?一会儿亲一下,一会儿又抱一下,洗完澡还光着上身过来跟我说话……简直是乱人道心!洛城忿忿地想。
“还有,”沉吟一秒,闻人律似乎想起什么,语焉不详地问,“你在那边训练,没人跟你瞎说什么吧?”
“说什么?没人说什么啊。”洛城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见小区到了,便懒洋洋地道:“行了我到家了,先挂电话了啊!”
付了钱,洛城抬起酸软的腿,疲惫地走向楼栋。在转过一个弯后,他看见门厅前的树底下,一个眼熟的高挑身影站在那儿,正跟邹雨诚亲密地拉着手,依依不舍地说着什么。
看到那人耳后露出的眼镜腿儿,洛城几乎是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当即“啧”一声,他叉腰站定,窝火地喊:“宁祁——你跟小雨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呢!”
第137章 为了我卖掉公司,值得吗? 偷偷幽会被……
偷偷幽会被当场抓包, 宁祁那个紧张、那个尴尬,下意识挡到邹雨诚身前,咽一口唾沫道:“洛城……你, 你回来啦?”
邹雨诚却比他更紧张, 拽着他的手抢到前面,把他挡在身后,急切地道:“洛先生!宁祁他没有强迫我,他对我挺好的!……你别生他的气!”
洛城还想臭骂宁祁几句, 可这俩家伙一副苦情鸳鸯的架势, 反倒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了!忍不住啧一声,他气得磨牙霍霍:“行了行了行了!干什么啊,我是西王母吗?你俩牛郎织女啊!……我闲着没事反对你们心心相印是吗?”
他走到近前,直视着这俩人心虚撇开的视线, 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邹雨诚一眼,再用一种不满的、挑剔的、审问的眼神瞪住宁祁,冷冷质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宁祁不敢隐瞒, 老老实实全盘托出:“你跟奥康纳二番战前,骑机车去训练馆, 很多人在路边拍到了。我就……就按照每个视频里出现的建筑, 把线路画了出来,最后找到了这个小区。”
洛城简直要气笑了:“你脑子还真够机灵的啊,怎么不去当侦探呢你,做医生多屈才啊!”
被训得灰头土脸的,这一高一矮两人并排站在一起, 像犯错的中学生似的,惹得行人不断侧目。
一会儿,洛城骂完了, 宁祁硬着头皮道:“洛城,既然你发现了,那就让我带邹雨诚走吧!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怎么跟你开口。他快到预产期了,总不好还住在你这里。而且产后他也需要人护,难道还要麻烦你雇个人来照顾吗?……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爸爸,这件事情本来就该交给我,你就让我带他回去吧!”
洛城瞪着他,没吭声。半晌,他望向一旁期期艾艾的邹雨诚,挑眉道:“小雨,你的意见呢?”
“我……”邹雨诚拉着宁祁的手,不敢跟洛城对视,“我也觉得太麻烦你了……特别是最近,你忙完训练,还要回来陪着我……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就可以去闻人老板家住了。洛先生,我还是去宁祁那儿吧……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很感激!”
说着,邹雨诚还夸张地鞠了个躬,大肚子猛地折叠一下,把洛城吓得深吸一口气,好悬没背过气去!
“行了行了行了,我也不棒打鸳鸯了,你想走就跟他走吧!现在,马上,上楼收拾行李!”洛城头疼地摆手道。
邹雨诚和宁祁立刻喜出望外地簇拥着他一起进了电梯。
回到家,洛城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看这俩人热火朝天地收拾东西。待产包拿走,衣服拿走,邹雨诚打发时间的毛线筐也一并拿走,客厅一点点变得空旷,他心里莫名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孤寂。
一个钟后,东西终于收拾完毕。看着宁祁拎着大包小包跟邹雨诚一起走到玄关,洛城眯起眼,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宁祁——这次比赛,你打算买谁赢?不要思考,用你的直觉回答我!”
宁祁怔忡一秒,想也不想便答:“我买你赢。”
洛城的表情总算春风化雨,舒坦地一挑眉,抻一抻胳膊:“行了,滚吧!要好好的对小雨啊!你要是再犯浑,我就把他薅过来帮我做事!反正敏姨也缺帮手呢。”
宁祁点点头,忙不迭把邹雨诚带走了,仿佛怕他反悔。门一关上,室内便恢复宁静,冷冷清清的。洛城在沙发上没滋没味地躺了一会儿,随即掏出手机点个外卖,又去卫生间放了一浴缸热水,准备给自己松弛一下酸痛的肌肉。
泡在热乎乎的水里,他闭着眼小憩一会儿,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极度兴奋。忍不住从架子上摸过手机,洛城注视一会儿通话记录中“闻人律”这三个字,半晌还是没忍住,给他拨通了电话。
闻人律总是接得很快。仿佛那个接听键是安在他的大脑里,不会怠慢一分一秒。
洛城趴在浴缸边,心脏不禁狠狠跳动一下,不由自主地嘟起了嘴。
“怎么了,有什么事?”低沉而轻柔的声音,是别人享受不到的体贴。洛城感觉自己掉进了柔软的棉花堆里,恨不得在里面打几个滚:“宁祁把小雨接走了……”他哼哼唧唧地道。
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闻人律的声音里好像透出笑意,随即开始怂恿恋人:“那你回来吧。月凨今天还念叨呢,说有三天没见妈妈了。”
“可是,我回去的话,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洛城在与自己的惰性艰难斗争着,“我不能回去,不能沉溺于温柔乡……”
这三个字彻底把闻人律逗笑了:“我这里是温柔乡吗?”
“……哼。”洛城不答,只气哼哼地捞一捞水,随即生硬道:“行了,不跟你瞎扯,我要吃饭了!”
“好,你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去找罗师傅按摩一下。”闻人律没有穷追不舍,只体贴地这样叮嘱。
洛城歪着脑袋,又撅撅嘴,沉闷地挂了电话。
哎,这一个多月,真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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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被自家男友打到中风的7个月后,闻人律终于再一次去探望了他。
寂静的别墅已经没了宴会当天的热闹,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夏管家扶着闻人谦信在树下慢慢走路。
闻人律站在院子角落的桌椅旁,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专横独断、日益苍老的alpha,心中平静无波,亦没有愤怒。倒是闻人谦信看见他的皮鞋,拧着眉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和不愿承认的无可奈何。
夏管家将他扶到桌子旁坐下,随即朝闻人律点点头,轻声道:“少爷,老爷,你们先聊着,我去拿一些茶点。”
春日冷凉的微风拂过,白色的茶花落在地面上,显得四周更加安静。闻人律站在树影里,并不落座,只不疾不徐地问:“你老婆呢?不陪你吗。”
“……儿子都不陪我,老婆又怎么会陪我!”闻人谦信生硬地答。
“挺好,你觉得老婆不重要,她也觉得老公不重要;她跟他儿子是一国的,但是可惜,我跟你不是一国的。”
三言两语便戳破了父亲孤家寡人的现状,闻人谦信面色发白、怒不可遏,却无话反驳——这半年缠绵病榻让他看尽了世态炎凉。妻儿的狼子野心、手足的惺惺作态,以及朋友的唯恐天下不乱……这些人,已然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自己终究是老了。
望着面前这个与他十足相像的儿子,闻人谦信曾万分不解,为什么自己从家族里学到的、奉若金科玉律的东西,他却弃之如敝履?儿女情长有什么好执着的,在这世上,难道不是血缘关系最牢不可破?
夏管家听了他的话,坐在病床边,沙哑地笑了笑:“老爷……所有的大家族,都是由一个个小家庭组成的。一个家庭有爸爸、有妈妈、有孩子,这样才最稳固。你如果将妈妈摒弃,只要孩子,那就会像一艘前重后轻的船,迟早要倾覆。”
“说实话,少爷目前这样,我觉得很好。他跟那个人相濡以沫,小小姐能在父母的爱护之下长大,未来肯定出类拔萃,大方沉稳——多一个人爱孩子,只会是好事。老爷,如果你还想让少爷回来继承家业,就不要阻拦他了。他想怎么样……就随他去吧。”
此时此刻,面对这个总是与自己唱反调的儿子,闻人谦信心里无比不甘、无比挣扎,但又万分无可奈何。他不想开口示弱,于是干脆闭紧了干瘪的嘴唇,执拗地把脸偏到一旁,任性得像一个失了智的老人。
闻人律也懒得劝说他,只凉凉地道:“现在我跟洛城发展得不错,月凨前阵子也满了两周岁。如果不出岔子的话,这辈子我的伴侣就是他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要走,终于逼得闻人谦信恼怒地脱口而出:“……你!”可当闻人律看向他时,他又气结了,瞪着一双干瘪的眼,说不出话。
凉凉一哂,闻人律道:“你以后也少生气,下次再中风,可就不是那么好康复的了。耐心养着吧,月中我去香港陪他比赛,结束后再回来看你。”
看着儿子走远的背影,闻人谦信绷着脸,嘴角不甘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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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比赛还有15天的时候,UFC方面照例派了摄制组过来,拍摄赛前纪实。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备赛团队,洛城和曹磊特意从腾云赶回来,假模假样的在登峰训练两天,给他们拍摄完之后,又回到腾云做特训。
“清姐!良哥!”走进训练厅,看见角落里叶清和曾国良在那儿埋头讨论着什么。洛城心情大好,立刻一边挥手一边冲她跑去。
他这边牧一般的闪亮双眼惹得叶清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曾国良看见爱人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莞尔:“看来洛城很讨你喜欢啊——这段时间,你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
“……也不完全是他的功劳。”说着,叶清神采奕奕地拿起笔记本,揽着洛城走向八角笼。
经过一个多月的特训之后,双方备赛人员已经磨合得十分融洽。叶清除了教洛城如何利用腿技之外,还针对奥康纳力气大的特点,告诫他不要被逼到笼边:
“二番战中,你展示出了强柔术的特性,这一次比赛,奥康纳的团队绝对会将防摔进一步加强。而且他们还会试图利用力量大这一点,试图反制你,将你压在笼网上进行消耗和打击。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要靠近笼网,除非——”
说着,叶清伸手摁了摁充满弹性的笼网,循循善诱道:“除非,你懂得主动利用它的弹性。”
在UFC对战当中,手指扣笼网是不被允许的。对于大多数选手而言,笼网只是一条边界,又或者是对手利用来压制自己的工具,但叶清不这么认为:“它的弹性很强。它能束缚你,也能帮助你——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你只要利用好它的特质,他对你而言就是有利的。”
说着,叶清指出了两种方式:“在你上肢力量不足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利用蹬笼网超人拳作为进攻的手段,让笼网增加你的力道;还有蹬笼网飞踢——这个招式非常华丽,非常具有观赏性。只不过难度较大,需要在比较稳妥的时候施展出来,才更保险。”
若有所思地亲身实践一下,洛城仿佛受到了启发,那个下午一直在笼子里反复演练、思考、再加以调整。
叶清和曹教练在外边儿看着他,神情间都颇为欣慰。半晌,曹教练忍不住道:“唉,要是阿城在几年前有这样的势头就好了,说不定早就拿下金腰带了。”
叶清笑笑,不知可否:“你很难要求一个天赋异禀的Alpha选手同时具有勤学刻苦的谦逊特质——他一定要失去些什么,心里才会有所感悟,在这方面上,老天爷是公平的。”
傍晚,训练结束后,曹磊先离开了。洛城坐在长椅上跟闻人律聊了两句天,半晌抬头一看,叶清还没走,坐在角落里认真记录着什么。
他擦擦汗,走过去:“清姐,你还不回去休息啊?”
一旁的曾国良也帮腔:“阿城,你劝劝你姐。这阵子她跟疯魔似的,废寝忘食,做梦都在想着帮你制定战术呢!”
“……多嘴什么,去帮我买饭!”一脚把丈夫踹走,叶清将笔记本翻一页,继续做记录。
洛城拖过一张小板凳坐下,乖乖地看着她,半晌道:“清姐,别把自己搞这么累呀!万一比完赛后,我拿到金腰带了,你却倒下了,这都让我过意不去!”
“那也是值得的。”叶清抬起眼,郑重地看着他,神情无比认真,“洛城,你这次比赛,意味着很多……我想帮你拿到金腰带,并不是出于责任。”
被她如此严肃的表情镇住了,洛城张张嘴,半晌才道:“那,那是因为什么?”
放下笔,合上笔记本,叶清直视着他,声音沉缓而绵长:“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吗?”
洛城试探着道:“我……进入UFC量级前十的时候?”
“不是,”叶清摇头,“那时你还是Alpha,你这种风头无量的选手,跟我是扯不上关系的。你有大把教练可以选择,那些alpha们,每个都对你寄予厚望,我这样的助教没有插话的余地。我真正注意你,是去年年初,你的性别曝光的时候——”
洛城眨眨眼,默默地坐得更端正了些。
“你知道当你表示你要继续征战UFC时,我有多高兴吗?看着你顶着压力奋战,我对这项事业才终于有了参与感—— UFC并不仅仅是alpha的游戏,虽然omega身负劣势,但我们也可以参与其中。”
说着,叶清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你复出之后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仔细分析过了,我预感它们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一个月前,褚总打电话给我丈夫,让他帮你设计战术,他一开始不大情愿。他们始终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是没有办法战胜奥康纳的。我不服,所以我把这个活儿揽了下来——”
叶清的眼神无比认真、无比热烈,仿佛像一只冷静的鹰,终于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猎物:“洛城,这次比赛对于我们而言意义非凡——或者不仅仅是我们。你让omega们知道了,我们的特质并不是劣势——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更好的体力、更好的抗击打能力、更坚韧的意志力,在alpha受不了疼痛的时候,我们依然能淡然忍受。这就是我废寝忘食的原因。”
这时,曾国梁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叶清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随即又望向洛城:“……为了这场胜利,我付出再多也值得。”
“你们在聊什么呢?”把饭盒放到桌上,曾国良不以为意地笑着道。
“……没说什么。”洛城恍惚地抬起头,朝他短促地笑了笑。他端正地坐在那张小小的凳子上,刚才的汗明明早已蒸发,现在却又在鼻尖上凝结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在跟清姐打保证呢,这次比赛,我一定会拿到金腰带。”
叶清望着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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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洛城的训练更为专注勤勉。经常一下午的时间,闻人律根本找不到他人,直到傍晚训练全部结束后,他才会回复消息。
“你注意不要太累,记得劳逸结合。”闻人律不禁担心地叮嘱他。
“没事,我心里有数,清姐也会安排好的。”洛城说,“另外,明天我准备去医院最后注射两针睾酮补充剂,冲一冲状态。”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第二天早上,洛城来到交大附院性别科找张主任打针,这人一看见他便哭丧着脸,心酸地拽着他胳膊道:“洛城啊……上次比赛我买你赢,结果输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被老婆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次你跟我说个准话吧,有没有信心赢啊?”
洛城无奈地道:“买输赢这事儿,你跟着宁祁买就对了,他买什么你就买什么,绝对亏不了!”
“是吗?”张主任将信将疑,“我看他现在得了个儿子,整个人高兴得都快疯魔了,还准不准啊?”
“他都不准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用棉签摁着肚子上的针眼,洛城耸耸肩,马不停蹄的又赶回了训练馆。
今天他到得比较早,馆内人不是很多。在腾云更衣室换衣服时,他听见两个运动员在外头聊天,其中似乎提到了自己:
“……你说,咱们老板也真够大方的。跟登峰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这关头上居然答应帮洛城备赛,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你知道什么。”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那当然是登峰老总许诺了大好处,褚总才会答应啊!”
“同行的公司能许诺什么好处,以后比赛帮忙造势、互通有无吗?”
“切,这种蝇头小利,你觉得褚总能看上吗?……我听说啊,登峰老总为了让洛城拿到金腰带,豁出去了!答应把公司卖给褚总!再过一个月,登峰大概率就成腾云的子公司了!”
听到这句话,洛城刚穿上运动衣,心里不由一阵嗤笑:切!胡说八道什么呢。登峰可是闻人律这六年来的心血,怎么可能说卖就卖?
他又坐到凳子上换裤子鞋袜。但穿着穿着,洛城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以褚云争的性格,和家大业大的底气,普通开高价大概率是打动不了他的,更别提他跟闻人律之间还有那么深的过节……操!心里仿佛坠了铅块,洛城紧张地站起来,已经没了训练的心思:难道闻人律真为了自己,把登封许诺出去了?!
抓起运动包,他穿着运动服跑出腾云,直接打的回了登峰。
训练馆内依旧是一派的热闹。
顾不上回应其他运动员的招呼,洛城三步作一步奔上楼梯,直冲总裁办公室。林秘书看着他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由惊异地高声招呼:“城哥,你找律总吗?”
在办公室没找到人,洛城气喘吁吁地又跑出来,撑着桌边问她:“闻人律呢?”
“他去外边开会了。”林秘书答。
左右张望一下,想找公司里无所不知的唐秘书,可也没看见人影。洛城又问:“唐秘书呢?”
“唐姐呀,她去欧洲出差了,要找那边的两个股东回购股份。”
洛城一听,只觉五雷轰顶,心中的预感仿佛被证实了:“……她去回购股份干什么?”
“不知道呀。”林秘书也颇为好奇,“唐姐神秘兮兮的,不跟我说。”
那一刻,洛城只感觉自己脚下发软,几乎跌坐在办公室门口。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咦,洛城?你不是应该在腾云训练吗,怎么回来了。”
回头一望,见是陆庭风。洛城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拽住他的手腕就拖进了总裁办公室里。
被拖得脚下踉跄,陆庭风差点摔倒:“唉唉唉,你有什么急事儿啊?”
把他用力摁在沙发上,洛城满头大汗,目眦欲裂地问:“我问你,闻人律为了给我找战术教练,是不是答应褚云争,要把登峰卖给腾云?”
陆庭风一听,面色逐渐变得郑重,眼神欲言又止——他如此表情,洛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下是彻底没了力气,洛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表情既悲且怒:“他怎么这么蠢啊!教练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为什么要答应卖公司!”
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陆庭风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挑眉问:“你觉得不值吗?”
“当然不值啊!”洛城气得发疯、气得想哭,“我的出场费、ppv分成加上奖金,可能都抵不上十分之一个登峰。他卖掉公司,就为了给我找战术教练,这不是轻重不分吗?”
“你觉得,你对于他而言,是轻的那个吗?”陆庭风不赞同地眯起眼,“我不这样觉得耶。”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蹲到洛城面前,眼神无比认真:“为了你的荣誉卖掉登峰,说实话,这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公司再重要,那也是由一个一个选手组成的。卖给腾云之后,登峰能得到升冠的资源,大家将获得更好的发展;同时还有可能帮你拿到荣誉,让你的职业生涯再上一层楼。说实话,这是一笔很不错的买卖。”
洛城怨念地看着他:“……你们商人是这样认为的?”
“嗯哼~”陆庭风点点头,“而且卖掉公司,也不意味着他彻底放弃登峰了。他当个闲散的股东,顺便再把家里的公司继承下来,说不定若干年之后,又会把登峰买回去呢?”
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陆庭风意味深长地道:“木已成舟,你就不要纠结了。闻人律愿意为了你豁出去,你也要放手一搏才行——等你拿到金腰带,咱们公司的股价肯定会涨。到时候再转手卖给褚云争,说不定能多赚五六成呢!”
“……不要辜负闻人律的期望呀。”陆庭风重重地搓了搓他半长的卷发。
洛城弓着腰,盘腿坐在地毯上,脑袋低垂着,呼吸逐渐由沉重转向绵长。半晌,他闭上眼睛,用力地吐了一口气:“好好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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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号,距离比赛整整还有一个星期时,备赛团队终于准备出发香港,去酒店做最后的准备。
洛城终于久违地回了一趟松涛阁,去收拾衣服和证件。闻人律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还试图请他早一天来,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正好带上月凨一起出发。
“你就恨不得我天天跟你黏在一起是不是?”洛城忍不住瞪他。
“当然啊。”闻人律纵容地微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这表情看得洛城欲言又止,嘴唇不禁酸涩地抿起来,好像想骂他,又好像想用力拥抱住他。
但最后,洛城还是咬咬牙,仿佛决定了什么,拎起行李箱忿忿地走进卧室里:“……等比完赛再说!”
他在里面风风火火地挑选衣服,闻人律就在婴儿房帮月凨收拾行李。一会儿,他听见主卧开敞的门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抽屉被拉得哗哗响。闻人律忍不住扭过头,扬声问:“洛城,你找什么?”
“……没什么!”不耐烦地应一声,很快,洛城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满脸的若无其事:“我收拾好了,走吧!”
他这个表情有些欲盖弥彰了,闻人律疑惑地停顿两秒,随即狐疑地继续往箱子里放月风的生活用品:“你稍等十分钟,我还有一会儿。”
“哦,那你快点儿。”撇开脸,洛城不断地在地毯上点着脚尖,好像在掩饰什么。
第138章 给我一个幸运之吻 落地香港后,一行人……
落地香港后, 一行人乘车前往酒店下榻。闻人律给大家订的是丽晶酒店,距离此次比赛举办的香港体育馆特别近。到时候比赛结束了,可以尽快回到酒店休息。
这次洛城跟闻人律、月凨坐同一辆车。一路上, 小姑娘扭着脸盯着窗外看, 不停地咿咿呀呀:“妈妈,我们去哪里?去海边玩儿吗?月凨看到海了,可以去挖沙子吗?”
小丫头满两岁之后,语言能力爆发式发展, 一天下来能自言自语说好多话。洛城忍不住搓搓她的小肥脸, 取笑道:“现在说得起劲儿!待会儿有陌生人在旁边,你又不说了!”
月凨害羞地咯咯笑,往他大掌里躲了躲。
一会儿车子过了海,进入市区。月凨津津有味地看着道路两侧高楼大厦上的巨幅广告, 突然发现了什么,伸出小手指着其中一幅高大的led屏幕叫道:“啊,妈妈!”
洛城和闻人律闻声看过去, 见是此次三番战奥康纳和洛城的宣传广告,不知疲倦地在屏幕上循环播放着, 十分引人注目。洛城不禁失笑:“你们宣传得可真够卖力的。”
闻人律所应当地昂起下巴:“那当然了。这次是在咱们的地盘, 肯定得好好宣传,多吸引一些国人过来支持你。”
这时,前面的司机好像才发现洛城就是广告中的选手,不由惊异地开口发问:“靓仔,就是你过几日要同个鬼佬比赛呀?”
“係啊, 就係佢喽。”闻人律居然会粤语,十分自然地与司机攀谈起来。洛城扒在后头好奇地听着,勉强听懂个大概——司机似乎去了解了一下奥康纳, 对他的嚣张作风特别不齿。不过,他也对自己的omega性别表示担忧,怕力量方面相差太悬殊。闻人律听了,不置可否地笑笑,只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在即将到达酒店时,月凨指着窗外又叫了起来:“啊!那个阿姨——”
阿姨?洛城茫然地向外望去,只见高楼上有一幅巨型海报,里面的模特居然是妆造冷艳的闻人晴!
“小晴来香港当模特了!?”洛城惊讶地摇了摇副驾驶上的闻人律。
“是吗?”对此,闻人律也不大了解。不过看她代言的品牌和如此醒目的广告位置,想来在这一行做得不错——不过也是,以她一米七七的身高和窈窕清瘦的身材,再加上那张东方韵味十足的美丽脸庞,确实可以大杀四方。虽然香港这边没有闻人家的产业,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她也算是自己闯出了一番天地。
“小晴应该知道我过来比赛吧?”洛城不禁喃喃自语。
似乎想到什么,闻人律垂眸沉吟一会儿,释怀地笑了笑:“我给她打个电话吧,邀她过来看你比赛——这么重要的时刻,多个见证人也是好的。”
洛城莫名感觉振奋,踌躇满志地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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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酒店后,一行人陆续办入住。为了专心备赛,洛城不打算跟闻人律住套房,自己挑了个海景大床房,其他人住的则是高级双床客房。当洛城放好行李,去找曹磊时,他正跟靶师小秦商量着自己加点儿钱,把房间升级成海景双床房:“好不容易住一次丽晶,却看不到维多利亚港,也太遗憾了!”
洛城一听,走进去一看——嘿,居然不是海景房!他不禁鄙夷:“闻人律也太小气了吧,就一两千的事,这也舍不得啊?”
曹磊好笑地拍拍他肩:“咱们这群人住了好几间房呢,他给我升了,别人升不升?一住七八天,攒起来也是不少钱。算啦算啦,自己加钱升吧~”
“不用,我请你们!”洛城大手一挥,跟着他去前台,把所有的房间都升级成了海景房。林秘书乐坏了,忍不住偷偷地笑:“未来老板娘真大方!以后我就跟着城哥走了,吃香的喝辣的~”
闻人律得知这件事,好笑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你这么大方,嗯?自掏腰包啊?”
“那可不!谁像你这么小气?”洛城啐他。
闻人律无奈:“那怎么办?公司有出差费用标准的,不然怎么控制成本呢?……要不这样,你这次要是拿下金腰带,我就把升级房型的费用全报销了。”
洛城不禁耿耿于怀地眯起眼:“……呸,你就抠吧!”
第二天早上,闻人律抱着月凨去逛香港,洛城则跟着备赛团队去附近的搏击俱乐部租了个训练场地做赛前练习。叶清依旧尽职负责地给他做着最后的调整和叮嘱:“记得做好防护,抱架别松。宁可让他击腹、打肋骨,也别打头——这是闻人老板特地要求我的。”
想起二番战后他痛心疾首的话,洛城没说什么,只沉沉地点了点头。
在距离比赛还有五天的时候,奥康纳一行人落地香港,十分张扬地发了一篇不可一世的新闻稿:“奥康纳大势来港,即将暴碎铁拳!”
这个络腮胡的白人Alpha西装革履地拍了一张照,十指戴满珠宝,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蓝眼睛掩盖在墨镜后面,面部皮肤泛着一股异样的粉红。叶清一看便知这家伙最近绝对酗了酒:“……酒色财气快把他掏空了。再强壮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造,他绝对会翻车的,不是在这一次,就是在下一次。”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当洛城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赛前减重时,香港媒体又发了一篇新闻出来:“奥康纳深夜钓妹?兰桂坊狂亲Omega,左拥右抱!”
看着照片中奥康纳裸着上身、鬼迷日眼的醉态,洛城不禁眯起眼,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有些不满:“……就这么轻视我,嗯?看来,不让你长一次教训都不行了!”
距离比赛还有三天时,洛城已经减到194斤。
比赛的设施也已经开始布置。香港体育馆内撤走了前阵子开演唱会的舞台,开始搭建比赛用的八角笼。闻人律带着洛城和备赛团队去踩了个点,从后台准备室沿着入场通道,一路走到八角笼前:“比赛那天就是这么个流程。体育馆的位子很密,到时候观众会很拥挤,你穿过通道时可以跟他们互动一下……”
洛城不语,插着兜缓缓走到搭建中的八角笼边,不紧不慢地环绕了一圈,又抬手拍拍台面。征战八角笼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认真地打量这一方不到70平方米的场地——三天之后,他就是要在这个地方,给自己十多年来的职业生涯一个交待。在同胞的面前,在世界所有的格斗粉丝面前,一战定胜负。
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回到酒店,一行人正准备去吃饭,冷不丁的,闻人律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把月凨递到洛城怀里,掏出手机一看,表情微微惊异。洛城好奇地停住,准备偷听对面是谁。不料,闻人律接起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妈妈?……什么,你们来香港了?”
洛城立即惊慌失措地想要躲起来。
闻人律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下摆,不动声色地继续答复妈妈:“……住丽晶酒店,对,你跟丹尼尔过来吧,我们正准备去餐厅吃饭呢。”
洛城拼命打他的手,咬牙切齿地无声斥骂:松开!松开!别拽着我!
挂掉电话,闻人律似笑非笑地看着突然变得胆小如鼠的恋人,眯起眼凑近了道:“干嘛,我妈妈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你们去年不是见过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啊!”洛城气急败坏。
“怎么不知道?她送你的那个戒指,就是准备送给儿媳妇的——她早看出来了!”闻人律不留情面地说出真相,洛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蔫儿了下去:“她她她,她怎么看出来的啊啊啊?”
……只好老老实实地抱着女儿,去小包厢等“婆婆”。
四十分钟后,菜上齐了,齐同雪带着丹尼尔也从门后走了进来。洛城那个紧张,瞬间挺直脊背,深吸一口气,整个人跟被上司检阅的士兵似的,惹得齐同雪当即笑了出来:“怎么了,上次不是很自来熟么?”
洛城咽一口唾沫:“上次不一样嘛……”
齐同雪掩着嘴,不由笑出了声。
月凨虽然在视频里见过奶奶,但今天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她害羞地把脸在爸爸胸前埋起来,哼哼唧唧,闻人律好笑地捏捏她屁股:“这是奶奶呀,你们不是经常聊天么?怎么,这就忘记了?”
“昂……”月凨小心翼翼地扭过脸,见齐同雪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这个笑容好熟悉。好亲切。她撅撅嘴,羞赧地叫一声:“奶奶~”小奶音听得齐同雪和丹尼尔都是一脸的姨母笑,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哎!月凨~”
终于落座,闻人律把女儿递到妈妈怀里,一边给他俩布菜一边问:“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丹尼尔说想看洛城三番战,正好我也想见见月凨,就给他请了假,一起过来了。”说着,齐同雪稀罕地摸摸月凨的小脸,感慨道:“跟你真是像……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
丹尼尔则坐在洛城身旁,迫不及待地问这问那:“赛前发布会是什么时候呀,明天吗?……我也想去看!你赛前准备的时候,我可以去后台吗?”
洛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事你问你大哥吧!想要什么跟他说就行。”
“哦,好!”丹尼尔应下来,立刻扭头去缠闻人律。洛城顿时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开始吃饭。
不料,没一会儿,这孩子又凑了过来,双眼亮闪闪地盯着他,兴奋而窃喜地小声道:“Chan,以前我还以为你跟KSP是一对呢,没想到,你是跟我哥在一起的!还给我生了个小侄女!……天呐,我跟Chan居然是亲戚!”
洛城崩溃地掩住脸,耳朵已经红了:“好好好,你知道就行,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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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点,赛前发布会。
洛城今日穿了三年前一番战的那套白色西装,内搭也没有变,依旧是酒红色的丝质衬衫。闻人律本想给他换一套新的,但他不愿意,就要这套旧的:“三年前,我就是穿着这套衣服发现自己有了月凨;三年后,我也要穿着它,堂堂正正地把比赛赢下来!”
闻人律一怔,随即欣慰地笑了笑:“好,那就穿这套。”
上台之前,化妆师还在帮他最后调整着发型,力求帅气完美。摸一摸自己恢复到半长的头发,洛城眨眨眼,突然有一个猜想:“我是不是不能贸然剪头发啊?就要保持这个长度去比赛,才能带来好运?”
备赛团队和闻人律被他逗得发笑,倒是缓解了紧张的心情:“好啊,那你以后都别剪头发了,就这样吧!这样还更潇洒呢。”
“嗯,”洛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下一秒,舞台上主持人报出他的名字。他振一振衣袖,腰背挺直地走了出去,脚步从容而坚定。
舞台上灯火通明,万籁俱寂。舞台边缘的射灯剧烈地映照着台上的每一个人,令他看不清台下的观众,只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洛城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坐到座位上,随即——流程是那么的相似。主持人报出奥康纳的名字,那个不可一世的络腮胡白人Alpha扛着金腰带走上舞台,傲慢落座。
那根金光闪闪的、正八边形的金腰带,依旧是那么闪亮、那么耀眼……近在咫尺。
但洛城知道,这一次,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
“洛城先生!”所有人落座之后,香港的记者迫不及待地开始向他发问:“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开始三番战呢?是怕拖得越久,自己的状态会随着年龄渐长而下降吗?”
坐在舞台上,洛城看不见发问的人,只听见声音从自己左前方传来,像是荒野之中茫茫的质问。他拿起话筒,面对着台下的漆黑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答:“我是个运动员,我当然会担心年龄的日益增长。但是,我要求三番战的原因与这无关,我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我已经做好了再次挑战的准备,我感觉自己正处于生涯之中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状态,这才是我再次挑战的底气。”
“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自信呢?”
“是我的备赛团队,我的朋友,还有……还有我的家人。”洛城说得磕磕巴巴的,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解敌人之前,必须先得了解自己。我以前有点儿迷茫,总是彷徨不定,但是现在不会了。我明白了我的使命、我的追求,这一次比赛,我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他表现得如此淡然、如此从容,一些试图搞个大新闻的记者反而不知该如何提问了,干脆将矛头对准了前几天刚被曝出“夜蒲”丑闻的奥康纳:“奥康纳先生,前几天你好像去兰桂坊玩乐了一番。请问你是觉得这场比赛太过轻易,所以不屑一顾吗?”
奥康纳这次减重似乎有些艰难,整个人状态不大好,面色阴郁、神情烦躁。他用力掰过话筒,声音沙哑得仿佛剧烈咳嗽过:“Chan是一个没有征服意义的对手……我不在乎他的挑战,他也不值得我认真对待。如果他想我正眼看他,那就请穿上脱衣舞娘的装扮,去兰桂坊招徕我,我会大方地往他的小内裤里塞上一百张钞票!”
观众们顿时哗然。
齐同雪坐在儿子身边,听得眉毛轻蹙,眼神森冷道:“这个奥康纳真是张狂!”
“放心,”闻人律却不急不躁、面色从容,台上的洛城亦如是,“他狂不了多久了。”
发布会结束后,洛城回到后台,换上运动服拍摄此次比赛的公式照,一旁的桌上还有一堆比赛海报和T恤需要他签名。洛城签了两个多钟,手都要断了,离开时,他顺了一张海报和一件T恤走,“奴役老子这么久,我拿点儿东西天经地义!”
回到酒店,他把海报和T恤拿给丹尼尔。这家伙高兴疯了,跃跃欲试地想喊他什么,但又忘记了该怎么称呼。着急之下,他问妈妈:“哥哥的恋人应该怎么称呼?”
齐同雪说:“嫂子。”
丹尼尔立即要这样唤他:“嫂……”第二个字还没叫出来,马上被洛城用力捂住了嘴巴:“好好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这种称呼就不必要喊了!”
齐同雪被逗得差点儿笑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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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洛城已经减到185.5斤。
穿着运动短裤走上发布台,站到磅秤上,称重官员读出数字——整整204磅,轻松过称。他从容地做了一个曲臂的动作,展示自己强壮而干燥的身体,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到舞台侧面,接过曹磊递来的牛肉面狠狠吃了几大口。
……奥康纳则是被备赛团队扶着从后台走出来的。
他的脸干瘦得不可思议,眼下青黑、嘴唇煞白,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精血。他的腹部也深深地凹陷着,显示出宽厚的胸腔轮廓,脊背佝偻,步履蹒跚。闻人律站在洛城身旁,不禁冷笑一声:“……他绝对超重了。”
果不其然,在裸身称重后,奥康纳的体重是207.5磅,整整超重了2.5磅!
这个熟悉的数字……洛城有一瞬间的恍惚:三年前的一切似乎倒转了过来。自己成了从容的一方,而奥康纳则自乱阵脚,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有评论员曾说,一个选手的上升和衰落皆有预兆。看着奥康纳蹒跚的身形,洛城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就是这次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明天。
不多时,UFC方面的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传达奥康纳方面的请求:“他们那边说,愿意补偿洛城30%的出场费,问你们同不同意比赛?”
闻人律好整以暇地笑笑,随即冷酷地摇了摇头:“超重太多,我们不同意。让他再努力减一减吧,如果一个钟后他能将超重的重量控制在1磅以内,这件事才有商量的余地。”
……无法,奥康纳只得被搀扶着回到后台,继续减重。
见状,台下的媒体们开始骚动,迫不及待地将照片传回公司,争抢着发布这一消息:“奥康纳超重2.5磅!比赛或许无法成行,金腰带即将被剥夺?”
这条新闻一发出,立即惹得粉丝们群情激愤:“又开始了!之前在中量级时,他就因为超重被剥夺了金腰带,现在升到轻重量级,居然又重蹈覆辙!奥康纳这个人,实在是太放纵了!我感觉,这次他要输在Chan手上!”
“不一定吧?他虽然容易超重,但到底年轻几岁,恢复能力强。明天进了八角笼,还说不准谁的状态更佳呢。”
“恢复能力再强,也经不起他这么造!现在登峰要求他继续减重,摆明了是要把他逼到绝境。这一减元气大伤,他还能恢复几成?”
……
果不其然,当一个钟后,奥康纳再出现时,已经是立即要晕倒的状态了。他裸身站到称上,摇摇晃晃的,总忍不住伸手扶称。被称重官员提醒了好几次,他才缓缓收回手,艰难站稳。
这一次,奥康纳的体重来到了206磅。
闻人律一挑眉,放过了他:“没办法了,出场费赔偿20%,就这样吧!”
得到消息的那一瞬,奥康纳气息恹恹地靠在教练肩膀上,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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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八点,UFC第321期数字赛正式开始。
香港体育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褚云争从贵宾入口走进来,立刻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吵得深吸一口气,忙不迭加快了脚步,疾步走向贵宾席。
当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他赫然看见KSP就在旁边,笑眯眯地跟自己招招手:“Brandan~”
他略感惊异,一边坐下一边问:“你这次怎么有空来看比赛?”
“恰好忙完工作,就过来了。”KSP今天也打扮得阳光帅气,金发碧眼在一众东亚人中分外醒目。褚云争没看见伍沛霖,忍不住四处张望:“你看到Lin了吗?”
“他在那儿,跟他老婆孩子一起——”KSP指向八角笼另一侧的贵宾席。伍沛霖跟夫人并排坐着,三名孩子也在,小的那个被抱在怀中,耳朵上还戴着个静音耳罩。
KSP瞅一瞅,忍不住道:“他小儿子跟Chan的女儿好像是一样大的,刚两岁。刚才俩小孩儿还在一块玩了一会儿……不过这会儿,小姑娘应该回后台去了,等她妈妈出场时再一起出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褚云争却好像没有在听,一双眼只怔怔地望着伍沛霖。这位高大正直的格斗选手今天穿了一身端整的西装,老婆亦打扮得端庄优雅,此时两人正凑着脑袋,不断地说悄悄话,显然感情甚笃。
注意到褚云争的眼神,KSP突然醍醐灌顶,不禁意味深长地挑挑眉:“Brandan,Lin可是有家室的~”
褚云争仿佛突然惊醒,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此时此刻,后台准备室——
洛城正心无旁骛地在叶清的指挥下与小秦做着赛前准备,一双眼仿佛鹰隼,专注得令人叹服。闻人律与李雪确定了赞助商的所有细节之后,心里稍稍放松一些,从丹尼尔怀中抱过昏昏欲睡的女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待会儿妈妈比赛了,我再叫你起来。”
月凨困乏地揉揉眼睛,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地搂住他的脖子:“昂,不要……”
闻人律知道她这是在闹觉呢,也没继续劝,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缓慢地在准备室角落里来回转悠。洛城在补水时看见他耐心的身影,视线不禁一颤,忍不住朝椅子上自己的运动包看了一眼。
将女儿哄睡着之后,闻人律走到妈妈面前,把月凨轻轻放到她怀里:“妈妈,帮我抱一会儿。”
“哎,好。”齐同雪自然是求之不得,宝贝地搂好月凨,又给她戴上静音耳罩。闻人律穿上羊绒长风衣,正打算出去看看比赛进行到哪一场了。却不料一拉门扇,差点儿撞见正要敲门的闻人晴!
兄妹俩面面相觑地站着,眼神稍有尴尬,却没了之前的仇怨。闻人晴偏过头,将长长的黑发勾到而后,露出精致瘦削的脸庞,道:“方便我进去看看吗?”
“……进去吧,他在热身。”闻人律低声说。
走进温暖的室内,闻人晴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的洛城。他垂眼看着地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心无旁骛的。数条编发从他的额头延伸向后脑勺,他像一个蛮荒时代的野性斗士,正在脑子里演练着捕猎时的场景。
她轻轻地走上前,轻唤一声:“……洛城。”
抬起头,洛城看见她,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站起身想要拥抱一下:“小晴!你来了啊!”可低头看见自己满身的汗,他又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一身是汗的……”
闻人晴没有在意,兀自向前一步,抬手搂住了他的后背:“……比赛加油啊。”
洛城顿时放松下来,把手放到了她愈发纤瘦的脊背上:“好,我一定努力。”
分开之后,他抬起头,望着这间准备室里的人——曹教练,叶教练,丹尼尔,齐同雪,还有小晴……这些人,这所有的人都是为自己而来,来目睹这一场比赛,期盼着见证他的胜利。还有场馆内的两万名观众,UFC的上亿粉丝……深吸一口气,洛城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沸腾,双手也激动到颤抖: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闻人律从门外走了进来,双眼闪着迫切的光,压抑着激动道:“洛城,我们准备出场了!”
室内的所有人顿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缓缓吐息,身体已灼热到泛起红潮。洛城走向运动包,拿出干燥的运动T恤换上,随即双手握紧,坚定地、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了过去:“出发吧!”
《沧海一声笑》的音乐响了起来。
披着国旗走出准备室大门,洛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摄像机镜头之中,他坚定而从容的面孔仿佛一名骁勇的战士,对即将到来的考验胸有成竹。而他身后是同样从容不迫的备赛团队,其中一名纤瘦的Omega女性尤为惹眼,引得摄影师将镜头在她身上聚焦了一瞬。
“那是谁?”望着八角笼上的转播屏,解说员不禁发出了这个疑问。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认识啊……好像是Omega,综合格斗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片刻之后,洛城走到通道起始处,在观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站定,仿佛一名君王,淡然地接受臣民的朝拜。过了五六秒,他才举起双手,扬起国旗,大步朝八角笼走去。观众席上伸出数只手,企图触碰他、拉扯他,他目不斜视一一走过,只给观众留下一个高大坚定的身影,沉默而一往无前,仿若神祇。
最终,洛城走到了八角笼前方。
将国旗交给曹教练,又脱下T恤,他走到检察官面前,低下头接受检查。拳套和护齿都被一一检视过,面部也被抹上滋润的凡士林。在听到检察官“Good luck”的祝愿后,洛城睁开眼,望着正前方灯火通明的八角笼,缓缓地吁了一口气。
这次一定能行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回过头,备赛团队四人已经准备就绪。叶清专注地望着他,眼神清明。而她身后,站着无比紧张的闻人律。这个惯来冷静自持的Alpha,呼吸甚至比自己还要急促,那双狭长的凤眼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仿佛不想放他走进八角笼之中。
洛城忍不住笑了笑。
“过来,”他在四周嘈杂的声音中对闻人律招招手,“给我一个幸运之吻。”
“什么?”闻人律没听清,还以为有什么突发情况,立刻紧张地、担忧地走了过来。没想到,洛城抓住他的风衣领子用力一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大屏幕的转播中,直直吻上了他的唇。
观众席顿时一片哗然。
闭着眼,洛城用力地、执着地吻了足足五六秒,才猛地松开恋人,转身朝八角笼走去。闻人律被亲得神志恍惚,失魂落魄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被笼网覆盖……他走进了这方不足七十平的笼子,背对自己昂扬站立着,高举双臂,已然做好了大杀四方的准备。
第139章 金腰带与求婚戒指 随着《沧海一声笑》……
随着《沧海一声笑》的伴奏逐渐隐去, 场馆中响起了爱尔兰风笛的声音。
站在笼子里,隔着笼网,洛城可以看见一束耀眼的追光打到通道入口——那里站着一个身披绿白橙三色国旗的人, 皮肤苍白, 胡须浓密,胳膊粗壮宛如遒劲的树根。洛城注视着他沿着通道大步走来,呼吸不禁愈发粗重,心跳也越来越急促, 仿佛密集的战鼓, 在身体中重重擂响。
这时,叶清在笼网外头喊他:“洛城!洛城!”
洛城回过头,蹲到角落,略显紧张地看着她。她两只手用力抠着笼网, 目光强烈、语调迫切:“你要兴奋起来,要激动起来!就是今天了,知道吗?你的反应会像闪电一样, 他连一根汗毛也碰不到!奥康纳现在是一架疲劳驾驶的车,他追不上你的!”
“好!好!”他一迭声答应着, 深呼吸站起身, 过于沸腾的血液、过于抖擞的肌肉令他的全身、甚至大脑都夸张地警醒着。他的双手兴奋地颤抖,五感似乎也灵敏了好几倍,一双眼甚至能看清台下奥康纳略显疲惫的眼神,和面对检察官时不耐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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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奥康纳在观众的喊叫中大步走进笼子, 沿着笼边踌躇满志地逡巡、挥舞双臂。洛城全程立在笼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一个猎人, 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闻人律坐在贵宾席上,还沉浸在刚才被恋人公开亲吻的恍惚之中,浑身热燥燥的,连女儿拍拍他手都没感觉到。他痴迷地望着八角笼里静立如神祇的洛城,忍不住焦渴地抿了抿唇,口干舌燥。下一秒,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主持人走进笼子,开始慷慨激昂地报幕:
“女士们、先生们——这场比赛是今晚赛事的头条主赛!三位场外裁判负责为比赛打分,分别是西蒙—琥珀、奥利弗和安东尼—泰勒。当比赛开始后,八角笼内的执裁由丹—马克裁判负责。”
“现在,全场观众以及全世界正在收看比赛的UFC粉丝们,你们翘首以盼的时刻即将开始,从中国香港的体育竞技场进行现场直播——就在此刻!一场五回合的UFC轻重量级比赛立刻上演!首先介绍——”
主持人退后一步,让出空间给摄影师推近镜头:“蓝角选手!他是一名踢拳格斗家,职业战绩为二十一胜四负一平,身高为一米八久、称重体重为93公斤,来自中国平兴,现在是轻重量级排名第五的选手——The iron fist,洛城!”
随着话音落下,洛城不疾不徐地转过身,面对着台下期待的观众,从容而笃定地抬起胳膊,用力握了握拳。
接着,主持人将麦克风换到右手,左臂如风车一般用力挥转,指向另一侧:“接下来介绍红角选手!他是一名综合格斗家,职业战绩为二十一胜三负,身高为一米八七、称重体重为93.5公斤,来自爱尔兰的都柏林,现轻重量级的金腰带持有者,也是量级排名第一的选手——The notorious,Glen O’conner!”
面色苍白的金发络腮胡斗士走到笼边,朝着观众昂起脸、傲慢地抬起双手,迎接他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嘘声:“吁——”
听见这样的声音,奥康纳表情错愕地睁开眼,也装不下去了,收起陶醉的神情,阴鸷地回过身,盯着洛城小声咒骂。
这时,裁判丹—马克走上前,将结实的胳膊横在两人中间,交待比赛中的注意事项:“All right gentlemen,we’ve been stated the rules,protect yourself all time,follow my instruct。Fair competition and clean,touch glove, let’s do it!”
随着一声哨响,台下的观众们齐齐伸长了脖子,比赛开始——
双手抬起抱架,谨慎地挡住脖颈与下巴,洛城注视着奥康纳阴鸷的脸,精神高度集中,心跳声剧烈得几乎压过了台下观众的欢呼声。对方亦是警觉地看着他,左脚在前,以前受过伤的右脚在后,脚下轻轻跳跃、移动,似乎在思索从什么地方开始试探。
然而这次洛城却不打算跟他磨叽,游走几步之后便果断地上前用刺拳和后直拳试探。奥康纳没料到他这次如此激进,立刻向后退去。却不料洛城紧接着一个转身后摆,长腿猛地踢向他的小腹,正正踢得他向后砸在了笼网上,刚忙借着笼网的弹力匆匆躲开!
“哦——!”台下的观众们不禁发出感叹的哄叫,解说席也大吃一惊,惊讶道:“Iron fist今日好激进啊!完全不像二番战那样思前想后……真的是胸有成竹吗?”
“奥康纳都被他吓了一跳,绕着笼边跑出好远!哦……!洛城在追击他,穷追不舍!一开始就这么全力以赴,后续体力更得上吗?”
“安心啦!现在对于Iron fist来说,体力是他的强项,不是他的短板!”
将奥康纳追击得跑了大半个笼子,洛城又不疾不徐地停下,微喘着对他勾勾手,退回了笼心。观众席奚落的哄笑声刺激得奥康纳有些气恼,他抬着双臂护住头颈,气势汹汹地逼上去,也学着洛城,抬起左腿用力低扫向对手前探的右腿!然而,洛城只轻轻一个顺势抬腿,就把力卸了下来,举重若轻。
奥康纳有些羞恼,紧接着前压出拳,一个前直拳接大摆拳,疾风一般从洛城躲闪的头顶擦过去。他出拳很快,但洛城今日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一双瞳孔缩成针尖,在他刚出拳时就抬臂护好头颈,并迅速摇闪躲开。之后更是一记上勾拳,用力打在了奥康纳的鼻梁上!
“太精彩了!”解说员不禁兴奋地喊叫:“奥康纳被打中了,鼻子马上开始泛红!”
被打了个正着,奥康纳忍着痛楚向后退去,通红的面部愈发狰狞。洛城在对面不疾不徐地朝他笑了一笑,还短促地一摊手,戏谑道:“What?You hurt?”
“……Fuck you!”咬牙咒骂着,奥康纳羞恼地冲上前,一个隐蔽的低扫接组合拳,迅如疾风地招呼过去!
洛城躲开了低扫,却来不及躲开他的拳头,被他正正打在防守的手臂上。感受着肌骨上传来的疼痛,洛城在手臂后面兴奋地笑笑,眼底猛地闪出了亮光。
接下来,双方开始了狂风骤雨一般的进攻。
看出洛城的防守比上次更为严密,奥康纳似乎放弃了对他脑袋的进攻,开始主攻他的腹部和下盘。为了保证后续的脚步移动不受限制,洛城的膝盖始终小心地放松着,随时准备内旋卸力。同时,他也在不断的寻找机会,向奥康纳的脸部出拳,猛烈击打他高耸的鼻梁!
几次交手下来,洛城的腹部被打得泛出粉红,奥康纳的鼻梁也浮起了红色的砂点。
“目前的击打数是21对23,奥康纳稍逊两招,而且他被击打的地方多为头部,这在后续的判定中会落到劣势!洛城被打中的地方大多是躯干,不知道这一次,他有没有carry a baby呢?”
香港的解说员说笑地道。
就在这时,八角笼中风云突变——奥康纳见数次进攻没有成效,居然冲动地接住洛城扫踢的腿,将他猛力向前推去,直直顶到了笼网边!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抱摔,台下的所有人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张大嘴,屏息静气地看着笼中形势。闻人律的双手抓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俨然担忧得不轻。
齐同雪坐在一旁,先安抚一下瑟缩的月凨,再望向儿子——当看见闻人律手背上嶙峋的筋骨时,她将手覆过去,轻轻地拍了一拍。
而笼中,洛城面对面被奥康纳绞住脖颈,企图做一个断头台。 KSP在台下着急地大喊:“翻身,转换把位!把身体顺过来,别折住脖颈!”
洛城显然还记得他传授的逃脱方式,绷紧腹肌抬起双腿,在笼网上一蹬、一翻,很快便挣脱了出来!
观众席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奥康纳在这呼声中不甘心地爬起身,重新抬起抱架,筹谋着下一次进攻。这时,回合只剩下10秒的打板声响起,望着洛城依旧专注的双眼,他咬咬牙,最后一次试图低扫——不料,这一次洛城没有再抬腿卸力,而是将膝盖往外一旋,正正对向他扫踢的左腿!
防守的膝盖与胫骨相撞,所有人都看见奥康纳瞬间踉跄,狼狈地向后退去……!洛城宛如一只看见猎物受伤的狮子,眼睛一亮,冲上去想要补拳。这时,回合结束的哨声响起,裁判眼疾手快地挡到了他们中间。
边角团队立即拿着补给包冲进来,叶清赞许地看着他,一边用冰袋给他冰敷腹部,一边布置接下来的战术:“现在他的左腿已经受伤了,下一回合他必定会更换站架!他的右脚比左脚更加脆弱,接下来你就扫踢他的脚踝,狠狠地踢!势必在第二回合把他的右脚废了!”
叶清的话冷酷而果决,曹教练在一旁听得不敢吭声,只老老实实地做好后勤工作。
洛城喝下一口电解质水,呼吸略微沉重,却不凌乱。他看着对面角落面色懊恼的奥康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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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开始。
在做了紧急的冰敷和止痛处后,奥康纳的左脚稍有恢复,不再踉跄,但确实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后面去,改回他惯用的反架。
看着他贴着胶布的右脚脚踝,洛城不疾不徐地游走着,脸上露出了一个迫不及待的笑容。
此时双方的站位微妙地发生了变化,奥康纳不再占据笼心,而是沿着笼边游走;洛城则稳坐钓鱼台,站在最中央伺机而动。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洛城飞快上前一步,用左腿扫踢他的右脚。奥康纳似乎有所防备,迅速地跳步后撤,保护自己脆弱的脚踝。
一击落空,洛城也不着急,缓缓试探着压近。就在这时,奥康纳突然暴起进攻,用他的长臂直取洛城的脸!刺拳、后直拳、摆拳,迅如疾风。洛城一边防守一边摇闪,虽然脑侧被扫到一点,但还是将大部分进攻躲了过去!
“精彩的攻防!”解说员兴奋地喊着,激动道:“第二回合,两人依旧保持着高水平的对抗,体力十分充沛!”
“Iron fist的防守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啊!至今为止,他还没有被正正打中过头和脸,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的比赛给了他教训。”
正说着,八角笼中,洛城瞅准机会,在奥康纳意欲前压进攻时,狠狠地一个正蹬,在他小腹上蹬了一脚!疾步后退之中,奥康纳略微失去平衡,终于被追击而至的洛城扫中了右边小腿!
顿时,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在笼角。洛城眼睛一亮,宛如巨鹰扑食,甩起双臂狠狠地砸向他的脸!奥康纳的鼻梁被用力打中,立即绽开一个血口,红彤彤的一条横在山根下方。但就在洛城想要继续进攻时,奥康纳用双臂箍住他的后颈,叫他奋力搂向自己,压缩空间,不再给他起手的机会。两个人顿时在笼网下缠斗起来。
“想不到这次交手,主动选择地面对抗的居然是奥康纳?大概是因为上次比赛,他尝到了自己强大力量的甜头,想要将洛城摁在角落里,寻求TKO或者降服取胜。”
虽然洛城的柔术技巧比奥康纳更熟练些,但看见他被那条粗壮的手臂狠狠勒在怀里,闻人律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不过,虽然洛城挣脱不开,但也没有坐以待毙。他打不到奥康纳的脸,就奋力地捶击奥康纳的小腹。但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也暴露在对手面前——奥康纳一手勒住他的脖颈,一手抬起来,握着拳头狠狠砸向了他毫无防备的头顶!
霎时间,闻人律的心狠狠一揪,几乎无法呼吸,脑海里不断闪过洛城半年前做针灸时频繁呕吐的景象。不过,洛城好像记得他的担忧,只被砸了两下,便奋力从奥康纳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
“逃脱了!洛城逃脱了!此时他处于上位,奥康纳在下位,他会不会砸拳呢……噢!他砸拳了!一下、两下、三下!狠狠砸在奥康纳脸上!”
终于从这个家伙汗臭的怀抱中挣脱,洛城一股嫌恶的怒意直冲脑门,忍不住交替挥舞长臂狠狠砸向他的脸!奥康纳将手臂挡在面前,勉强挡了几拳,但还是不免被砸到三下。疼痛之中,他赶忙抬起双腿,狠狠地向上蹬踢!
洛城后仰躲过,这家伙趁此机会飞快地翻身,一溜烟爬了起来。
“哦,真遗憾,终究是没能在这次机会拿下奥康纳!”解说员可惜地道。
起身之后,奥康纳比刚才谨慎了许多,脚下警觉地游走着,深陷的蓝色双眼紧盯着不放。他发觉这次的洛城异常难缠,防守做得太好,同时用不断的正蹬保持距离,导致自己无法发挥长处,取得KO。
怎么办呢……不禁咬牙,他粗重地呼吸着,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然而洛城的脚步依然游刃有余、轻快敏捷。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鬣狗,稍作休息之后,便又攻了过来。
这次洛城依旧瞄准了他的脸。
被迫与他对攻换拳,奥康纳试图找到他的疏忽,想用力击打他的下巴。洛城的抱架却十分灵活地变换着,招式转换仿若炫技,甚至有几分咏春的气质,用手臂与肘挡住了好几下奥康纳的进攻!
“哇——”解说员和观众不禁惊叹地叫出声来:“从没见过Iron fist这么精彩的防守与躲闪!……天啊!他简直像一代宗师,出招行云流水!”
“太从容了,太机敏了!这一次的洛城肾上腺素爆棚,完全是状态全开啊,甚至比他生产以前的表现更好!”
“所以有时候我想,生育真的拖累了他吗?……如果不是这次生育,我们恐怕也看不到全力以赴的洛城吧?”
“对,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还好他有了孩子!”解说员赞同地说着,半晌,还扭头望向摄像机,郑重地敬了一个礼:“多谢你,妹妹崽!”
月凨:……啊?
此时,闻人律紧张地看一看表,发现这一回合只还剩下20来秒。奥康纳的边角团队似乎也提醒了他剩余的时间,这名络腮胡斗士的节奏明显放缓了,由进攻转向纯粹的防守。
洛城依旧在不断寻求扫踢的机会,低扫被奥康纳躲开,就想办法中扫、并继续攻击他的鼻梁。然而,在奥康纳刻意的躲避和严密防守下,第二回合还是被他拖到了结束。
看着洛城略有些不甘的面色,叶清这次和缓了许多:“很好,就这样打!他的体力已经逐渐见底了,步伐移动也越来越沉重。下一回合,我们争取想办法ko他!你的防守还是要做好,尽量别再被他拖入地面……他后退时重心不稳,你可以在追击他之后紧接着扫踢,破坏他的平衡!”
“OK。”喝下一口水,洛城目光如炬。淋漓的汗水裹满他高大的身躯,闻人律从后面看去,恋人嶙峋的脊背宛若雕像,令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一定要胜利啊!他紧握的掌心沁出了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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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合开始。
回到笼子中央,奥康纳那双深陷的蓝眼睛已经露出了不甘但疲惫的顽抗神色。边角团队不知给他安排了什么战术,如今回合一开始他便十分迫切地进攻,仿佛笃定在近距离之内,洛城无法ko他。
这种时候,最佳的应对之策便是避其锋芒。洛城迅速地向后退去,开始放他风筝,只间或在奥康纳进攻结束的时候稍微还以颜色,骚扰似的还一两拳,又或者狠狠将他蹬开。
然而,这游刃有余的态度似乎又激怒了他。奥康纳瞪着那一双疲惫的蓝眼睛,嘴里不断粗喘着,苍白的皮肤已变成赤红。他的左腿胫骨上有一个深深的淤青,那是第一回合撞到洛城的膝盖时留下的伤痕。鼻梁上的破口已经结痂,鼻子被打得通红,活像一个狼狈的小丑。
观众席的呼声已经甚嚣尘上。
洛城不紧不慢地遛着他,一分钟之后,奥康纳的攻势便力竭地缓了下来。他粗重地喘息着,脚步迟滞,脊背微微佝偻。见状,洛城眼底灼灼一亮,不再保留余力,仿佛终于等到时机的猎豹,迅猛出击——
他压低脑袋,右手虚虚一晃,在奥康纳抬手格挡之时,左手后直拳如迅雷般穿过他手臂之间的夹缝,狠狠击中了他愈发脆弱的鼻梁!
霎时间,两道血液从鼻孔里淌落下来,滴到斑驳的垫子上。洛城听见奥康纳的边角团队在懊恼地嚎叫,台下观众在惊呼,而奥康纳被猛力一击,下意识用手臂护住脸,狼狈地向后退去。
洛城果断选择了追击。
组合拳疾风劲雨一般打向奥康纳,络腮胡斗士急切地向后退着,纤细的、旧伤未愈的右脚踝却仿佛承受不了他如此的体重和凌乱的步伐,在后退之中猝然地、毫无防备地扭了一下!
解说员不禁挺直脊背,双眼瞪得宛如灯泡:“奥康纳的右脚好像扭了!……他的面色变了,变得好苍白,这一次扭得似乎不轻啊!”
话音未落,笼里的洛城也注意到这一点。他不再犹豫,血液躁动着冲向踉踉跄跄的奥康纳,一记中扫迅疾地踢出——奥康纳赶忙护着脖颈缩腹防守,洛城的腿却猛地变向,狠狠地踢中了他的手臂和侧颈!
只听得“砰”一声闷响,奥康纳痛苦地向后退去,虽然没有昏倒,但已经摇摇欲坠。
观众们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群情激昂,期待着那个决胜时刻的来临。
见他没有倒下,洛城嘴里不禁狠狠地吐一口气,那瞬间,脑子里电光石火地划过了数个将奥康纳打倒的方式。
突然,他注意到了笼网——这面紧密的、将所有格斗选手紧紧束缚的网,结实而富有弹性。下一刻,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血液奔腾,肌肉抖擞!他咬紧牙关,助跑一步高高跃起,右脚蹬上笼网,再旋身一踢……!
感觉脚面狠狠扫到奥康纳的侧颈,一声闷响之后,这名身材魁梧的斗士终于轰然倒下,再无反应。
“凌空踏笼飞踢!”解说员破音地大吼起来,“洛城以一记飞踢,在第三回合的第三分十六秒,ko了奥康纳!”
“哔——”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It''s over!”
霎时间,四周爆发的欢呼声几乎掀翻了体育馆的屋顶。洛城气喘吁吁地站在笼子里,感觉这些声音简直像奔腾的千军万马,如此不真实,又如此汹涌,层层叠叠地将他淹没了。
刚才还无比充沛的力气像汗水一般从毛孔中蒸发出去,他脱力地跪在了笼子里,面向观众,面颊被比汗水更炽热的东西淹没了。曹教练、叶教练和靶师小秦激动地冲进来,在欢呼声中拥抱住他:“阿城!阿城!你做到了!你拿下了金腰带!”
洛城被他们团团围着,胸腔中像爆发了巨大的热流,泪水不自觉地滂沱。他几乎是放声恸哭着,双拳不知是兴奋还是释然地捶打着曹教练的后背,声音沙哑:“啊——”
他吼得那样大声,像一只终于打败对手、抢下地盘的狮子。闻人律红着眼眶立在台下,听得一清二楚。他好想上台拥抱洛城,但待会儿还要宣读结果……而且月凨也哭了,他只得抱过女儿,哽咽地安慰她:“不哭,月凨不哭!妈妈打赢了,我们要高兴,知道吗?”
这时,医疗团队将奥康纳放上担架,从笼子里抬了出来。他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神智还有些模糊,脚踝也淤血肿胀着,显然无法再站立。
一些观众对他抱以嘘声,但更多的观众是在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完全无视了比赛的败者,只为同胞的胜利而欢欣雀跃。
几分钟后,八角笼里恢复冷静。洛城穿上了t恤,被裁判拉着手腕站在笼子中心,等待主持人宣读结果。
……在他身后,Dana扛着那条金光闪闪的腰带,已经等在了笼子里。
“经过三回合的奋战,比赛以KO结束!今夜的胜者,UFC轻重量级金腰带的主人是——The iron fist,洛城!”
汗湿的蜜色长臂被高高举起,洛城望着笼子外面为他山呼的观众,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下一秒,他的腰部一重——Dana为他捆上了那条沉重的金腰带。
“ Congratulations!”这个精明的白人alpha说着,伸出双手,用力拥抱了他一下:“ You deserve it!”
“谢谢!”洛城擦去泪水,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浓重的鼻音。随即,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他面前:“洛先生,恭喜你拿下轻重量级的金腰带!对于这场比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一开口又想哭了。洛城撇开脸平复一下情绪,半晌才扭回头,望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道:“我要感谢我的公司、我的粉丝,和我的备赛团队——上一场比赛,我对我的力量很不自信。不止别人质疑,我也质疑自己作为omega的这一部分。但现在,我向世界证明了、也向我自己证明了,omega是可以在八角笼中胜出的!这不仅仅是我的努力,也是备赛团队的功劳!”
“现在拿到金腰带,你对下一个对手有什么想法吗?”主持人又问。
但洛城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推开主持人,拿过话筒:“等等,先不说这个。”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见他戴着金腰带翻上笼网,骑在笼边上,双眼闪闪发亮,喘息着望向观众席的某个方向:“喂!”他喊,“……你还愣着干什么,不上来吗?”
所有人都望向他视线的方向,追光灯也打了过去——闻人律在刺眼的光线中怔忡地抱着月凨,面露无措,不明白恋人要做什么。下一秒,他看见洛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伸手做了一个将什么东西套在无名指上的动作。
那一刻,他脑子里猛地炸开了,血液奔腾、燥热难当。可是——闻人律马上又想到,自己没有带戒指来!刚要变得粉红的面色立即转向煞白,懊恼的情绪压过欣喜,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洛城骑在笼边上,“哈哈哈”地大笑出声:“你摸摸你的口袋!”
闻人律猛地怔住了,大脑空白一秒,随即赶忙把月凨递到妈妈怀里,伸手摸兜——左边没有,右边……有一个小盒子!
掏出来一看,正是他定做的那个戒指,深蓝色的盒子上还印着“HARRY WINSTON”两个单词!
……这戒指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兜里的?
此时再望向洛城,这个万众瞩目的金腰带得主露出了一个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洋洋得意,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弗里斯兰马。
那一刻,闻人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刻翻越座位,在周围观众铺天盖地的起哄声中奔进八角笼。闻人律跑到洛城面前,激动难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说不出话,只能疾喘地仰望着恋人的笑脸,心跳声、血液奔腾声像蜂鸣一般,在耳中响成一片。
终于,他单膝跪了下来,打开盒子,露出那枚璀璨夺目的十克拉蓝钻戒指。所有的人都寂静无声,显得他沙哑的声音更加颤抖:“洛城……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洛城骑在笼网上,嘴角高高上扬着,不疾不徐地摆过腿,面向他,轻轻跳了下来,金腰带在他腰上发出“咔嚓”窸窣声:“昂,我愿意!”
“哦——”顿时,体育馆内的万名观众发出欢呼的声音,甚至比刚才更为剧烈。闻人律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猛地将洛城搂进了怀里……紧紧相拥的恋人像一对交颈的天鹅,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体育馆上方的四面屏转播着他俩湿漉漉的面庞,欢呼的海洋之上,胜利的音乐响起,像庆贺,又像是对有情人的祝福。
第140章 夜色下的亲吻 比赛结束的半个钟后,观……
比赛结束的半个钟后, 观众已经陆续散去,然而媒体影音室外的过厅里还聚集着许多记者。他们大多数是没有受到UFC官方邀请的媒体,无法参加赛后发布会, 但又想对新晋的金腰带得主进行采访。所以只能耐心地蹲守在通道外的区域, 守候着洛城和闻人律的出现。
不多时,换了身休闲服的洛城终于走了进来。
他走在备赛团队的最后面,应该是冲过澡了,一头编发已经解开, 半湿地披散在肩头。那条沉甸甸的金腰带挂在他左肩上, 他用左手扶着,无名指上那枚海水蓝大钻戒闪闪发光;右手则拿着一块披萨,一边走一边大口吃。
看见围栏之外的黑压压媒体,他明显愣了一下, 脚下一顿,随即露出诧异的笑容:“你们在这里等我啊?”
记者们迫不及待地答:“是呀!顺便也等你男朋友~”
闻人律穿着羊绒风衣跟在他身后,不由也笑了起来。
无法, 洛城只好把剩下的披萨全部塞进嘴里,一边加快速度嚼啊嚼, 一边听记者发问:“洛先生, 我们注意到你的边角团队之中有一名omega女性,请问她是哪家公司的教练?”
“她啊!”洛城含糊地叫着,伸手把曹教练身后的叶清拉了出来:“她是腾云的叶教练!”
“这样?所以这次比赛,是腾云给了你们援助?”
“对呀!这次咱们是登峰腾云联军……”
这边他在受采访,隔着一米远, 闻人律也被缠住了。那些记者们知道他会粤语,干脆都用粤语采访他,叽里咕噜的, 洛城想偷听都没办法。
过了一会儿,洛城这边告一段落。他立刻从曹教练那儿拿了一块披萨,一边吃一边暗戳戳地凑到闻人律身后听他做采访。那模样鬼鬼祟祟的,看得媒体朋友们都笑了出来。闻人律也憋着笑回头瞥他一眼,继续用粤语回答记者的问题。
眼瞅着他靠得越来越近,那双眼睛滴溜溜的,一副很好奇的模样。记者朋友忍不住问闻人律:“佢识不识讲粤语?”
闻人律笑着摇摇头:“佢唔识。”
听出这俩的对话中好像提到自己,洛城眉头一拧,那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了,还骨碌碌地转一下。记者笑得不行,说:“佢好鬼马噢~”
闻人律回头看恋人一眼,抿唇笑得无法自制,脸上浅浅的酒窝都露了出来。记者朋友干脆把话筒转向洛城,看看他想说什么。洛城无措地看一眼话筒,立刻正色,挺直脊背,用自己蹩脚的粤语一本正经地胡乱回答:“係啊係啊~”
把一群人逗得大笑不止。
辗转来到媒体影音室, UFC官方邀请的媒体们已经在台下等候多时。洛城一进来,他们便开始鼓掌、欢呼,庆贺他的胜利与幸福。搞得洛城怪不好意思的:“好了好了,不起哄了,我脸都红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终于舍得把金腰带放下来,摆到自己身前。洛城拢一下外套,面容神采奕奕的,双眼晶亮,显然比赛时的肾上腺素还没有消退。一名记者迫不及待地发问道:“Iron fist!先恭喜你拿到金腰带,同时又收到了男朋友的求婚钻戒。我想问,这次三番战,你有预料到自己会在第三回合就ko奥康纳吗?”
洛城似笑非笑地掰过话筒,眉毛一挑:“其实我想在第2回合就tko他。最后20秒如果不是他一直避战防守,我可能已经成功了。”
“这次比赛你加强了腿部的进攻,请问是不是出于力量方面的考虑?”
“……有一部分是。大家都知道奥康纳的臂展长、拳头重,我如果想赢,就不能跟他硬碰硬,这就是战术的意义。”
“奥康纳的右脚踝在与骨头的比赛中曾经受伤,请问你的战术有考虑这一部分吗?”
“当然有。”洛城从容地靠到椅背上,面带微笑,“他不仅仅右脚踝有陈伤,这一次他的赛前准备也很糟糕。大家都明白称重仪式上发生了什么,一个选手如果连自己的体重都不能控制,那么他注定失去对比赛的掌控。”
接着,又有另一个记者举手发问:“我注意到你的边角团队中有一名omega女性,她似乎是腾云的教练助。请问,她有没有给你带来战术上的启发?”
“不仅仅是启发,”洛城直起脊背,靠到桌边上,神情变得笃定而认真,“叶女士是一名很优秀的教练,她的水平绝不仅限于助教。是她挖掘了我作为omega的长处,根据我的身体特点,一手制定了比赛的战术。这一次比赛的胜利,我非常感激她。她帮我克服了心上的障碍——不仅仅是比赛的方面。这一次拿到了金腰带……我想,我已经可以正视自己了。”
在后台听见这句话,闻人律看着出口投进来的灯光,不禁酸涩地深吸一口气,眼底又一次泛起了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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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结束时已经是半夜两点。
走出室外,初春的风有些凉,洛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闻人律拉着他的手收进衣兜,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街边,钻进等候已久的车里。洛城刚坐好,就被闻人律亲了一下眼睛——这个人脸上的笑容似乎一直没停过,那双狭长的凤眼里仿佛盛着春水,笑盈盈地看着他:“……陆特助提前去酒吧安排了庆功宴,我们现在过去庆祝。”
“还有庆功宴啊!”这张柔情蜜意的俊脸离自己太近了,那一刻,洛城没忍住,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那就去吧,正好我想喝点儿酒。”
柔软而温热的,吐着热气的嘴唇……闻人律吻得着了迷,总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美妙而不真实的梦里。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两人忘情地在后座亲吻,一时间谁也不想分开。
直到闻人律忍不住伸出手,伸进衣服下摆,抚摸他的腰部。温热的手指碰到奥康纳打出的浓重淤伤,洛城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嗷……”闻人律赶忙停下亲吻,低头查看:“很痛吗?”
“痛死了……”亲热被打断,洛城扁扁嘴,有些气闷。想再继续,可闻人律已然被伤处吸引了视线,懊悔道:“啧,药都在曹教练那边……刚才应该问他拿一管药膏的。”
看着他专注而自责的眉眼,洛城忍不住舔了舔唇:“……唔,等会儿下了车再说吧。”说完,拽住恋人的衣领将他拉起来,又吻了过去。
等到达酒吧门口时,二人走下车,嘴唇已亲得又红又亮。问曹教练要了药膏,闻人律把他推到门柱后头的阴影里,掀起衣服下摆,仔细擦拭那片被打出淤青的腹肌。洛城痛得没有余裕再心猿意马,只得龇牙咧嘴地看向陆续下车的人群——他看见了丹尼尔和林秘书,但齐同雪和月凨却不在人群之中。
赶忙揪一下闻人律的头发,他问:“你妈妈带着月凨回去啦?”
“嗯,月凨困了,先让她回去睡觉。”擦好药膏,闻人律将恋人的衣服下摆仔细拉好,又凑过去亲吻一下,揽着他走进酒吧大门:“走吧!他们都等不及了。”
一跨进门,就听得“砰”的一声,彩花和晶亮的碎屑像星星那样撒下来,扑了洛城一脑袋。陆庭风、KSP、闻人晴和伍沛霖都在,还有前来观赛的其他选手,乌压压一大群人,一齐鼓起掌来,大声祝贺:“咱们的金腰带终于回来啦!”
洛城笑着抖一抖头发,脸上一派的春风得意,随即双手抓着金腰带,高高地举了起来:“我现在是——世界第一!”
“哇啊!!!!!”大家伙儿配合地尖叫起哄,口哨声乱飞。一时间,气氛空前热烈,酒吧里响起恣意而率性的音乐,灯光闪烁跳跃,Party即刻开始。
大摇大摆地坐到卡座上,洛城刚吃了一口桌上的沙拉, KSP便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冠军~跟我喝一杯酒吧!”
或许是得到了名分的缘故,闻人律坐在一旁,看着这个昔日的情敌靠近自家恋人,心中只觉一片坦然,甚至还有一股微妙的优越感。KSP注意到他紧盯的视线,忍不住道:“Seth~Come on!你们都要结婚了,就别这么斤斤计较了吧?”
闻人律自得地笑笑,眉毛一挑,捏着洛城的下巴凑过去亲吻一下,轻声道:“我去找陆庭风,你好好玩~”说完,他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陆特助,大概又是商量公事去了。
看着这家伙从容的背影, KSP忍不住暗戳戳地编排道:“城,你就喜欢这种工作狂?”
洛城懒洋洋地拿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饮下一大口酒:“你说得没错,我就喜欢他这么一板一眼的~”
“哇噢,我好嫉妒!”KSP嘻皮笑脸的,随即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金腰带仔细打量,笑着道:“改版后的金腰带我还是第一次碰呢!我家里那个比较华丽,花纹繁复,你这个简洁许多……以后清起来倒是方便。”KSP揶揄道。
洛城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
接下来陆续有人走上前庆祝他此次的胜利,洛城一个个拥抱过去,畅快地不停喝酒,那叫一个红光满面、春风得意!陆庭风在远处看见,忍不住跟闻人律使眼色:“他喝那么多,你不管一管?”
“喝就喝吧,反正今天难得高兴。”闻人律纵容地望着恋人,嘴角淡淡地勾着,视线柔软。陆庭风忍不住“咦惹”一声,皮肤泛起鸡皮疙瘩,嫌弃道:“恶臭情侣……行了行了别秀恩爱了,哪天给你俩接一个情侣综艺!上那儿秀去,保证让你们的cp粉欢呼雀跃!”
闻人律听了,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问:“咱们公司有发布求婚的新闻吗?”
“没有……!”陆庭风失笑地瞪他一眼,“目前只发了夺冠的新闻,求婚的新闻都是别的媒体发的。如果你想发一个独家的官方新闻,那得拍个新的物料才行——比如说,你们俩十指相扣的照片。”
……闻人律马上去找洛城拍摄。
就分开这么半个小时,这家伙已经喝得半醉,面颊酡红。见他过来,洛城迷茫的眼睛亮了一瞬,立刻抓住恋人的衣领:“小律……”他这样喊,“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跟陆庭风商量公事去了。”被那一声“小律”叫得耳根发痒,闻人律赶忙扶住他,幸福得几乎想要叹息。
半醉的恋人像无所顾忌的大狗,神情和动作都十分直白。洛城迷离地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体紧贴上来,沙哑而迫切地低喃:“闻人律……我好热,我想回酒店……”
闻人律正拉着他戴着戒指的左手认真摆弄,两人掌心相对,十指交扣。一蜜色一白皙的两只手,仿佛金与银的交错,分外和谐。洛城茫然地靠到他肩上,垂下眼帘,看他一刻不停地折腾:“……你要干什么啊?”
“拍个照,发新闻稿。”把两人十指交扣的双手放到金腰带前面,露出那枚璀璨夺目的海水蓝大钻戒,闻人律用心地拍了一张照,发给陆庭风,这才心满意足:“公司老总和新晋金腰带喜结连,当然要正式地昭告天下~”
看着他满意得溢于言表的俊颜,洛城呆了两秒,随即匆忙放下酒杯,盯着他的脸吻过去:“闻人律,闻人律……”
被他吻得耳朵发热,闻人律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无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他,心潮澎湃,幸福得胸膛都要炸开了:“唉,唉……!怎么啦?”
洛城闭着眼,微皱着眉,额际都是细密的汗珠,一边吻一边沙哑地呢喃:“我想做碍……闻人律,我想做碍。”
脑子里“嗡”的一声,闻人律几乎是瞬间应了起来。赶紧背过身,隔绝他人的视线,他激动而艰涩地咬牙道:“庆功宴才开始了半个钟呢!而且你受伤了,咱们把伤口养几天,再……”
“你不做是吗?”没料到恋人居然拒绝自己,洛城不满地板起脸,抬头瞪着他,醉醺醺地赌气道:“好,那我去找KSP……”
……闻人律赶忙将他拽住,沉下面色,拖着他大步朝酒吧大门走去。
洛城的长手还记得拿走了吧台上的金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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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两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房里。
金腰带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两张火热的唇几乎是一刻不分地亲吻着,脚下踉踉跄跄,一边往床铺走,一边脱衣服。当洛城被闻人律推倒在床边时,他的上身已然赤祼,露出饱满的胸肌和带着淤青的腹肌。
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闻人律看着他被欲望控制的直白眼神,只感觉血液在身体里沸腾起来,一部分冲向头脑,一部分则冲向下腹。
禁欲半年的身体一点即燃,闻人律俯下身热烈地亲吻他,洛城也极度配合,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与他交融。鸡尾酒的味道在两人嘴里弥漫着,闻人律好像也醉了,不断地吸吮、不断地低喃:“洛城,洛城……”
“嗯……操!”急躁地咒骂一声,洛城的手臂挂在他的肩膀上,双腿焦灼地蹬踢:“帮我把裤子脱掉!”
闻人律立刻将他裤腰的扣子解开,顺着大腿一推,再用脚尖一蹬,洛城身上再无遮掩,精实的身体一览无余。
……但闻人律已经顾不上欣赏了。
用手与嘴唇迫切地感受着恋人的身体,他一路顶礼膜拜,直到吻到洛城在比赛中被踢得隐隐淤青的小腿肚。然而这些亲吻太过浅薄,有如隔靴搔痒,根本满足不了被胜利和幸福冲昏头脑的洛城。
新晋的金腰带得主毫不顾忌地抬起长腿,踩上恋人的肩膀,用沙哑的声音不满地道:“你别亲了……快过来,我想做了。”
望着眼前一览无余的景象,闻人律只觉全身像沸腾一般火热,喉管吐出来的气息也是滚烫的。他不由自主地埋头俯了下去,洛城不禁闷哼,闭上眼,反手抓住床单,再无余裕催促。那双帮助他拿下金腰带的结实长腿,如今痉挛地曲屈着,耻骨肌绷得竭力而分明。
室内开始弥漫起两股不同的气味。
一股是沁人的兰花香,一股则是清新的麦青香气。闻人律的鼻子贴在洛城潮红的蜜色皮肤上,大口呼吸着这股越来越浓郁的麦青味……一想到这是作为Alpha的洛城在渴求自己,而不是出于Omega的本能,他就爽得全身的毛孔都要张开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拽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用品。闻人律终于俯到恋人的身上,额头与他重重相抵,两人都发出了嘶哑的、缠绵在喉咙深处的呻吟。
太久了,双方缺乏彼此的时间太长了……如今终于可以抛开一切忧虑,肆意纠缠,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忘情。
整张床被带动得“吱嘎”轻响,床头也不断撞到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闻人律忽然间停了下来,抱住洛城小声地笑:“好像还是家里那个榻榻米好一些……不会响。”
洛城大汗淋漓地搂住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定的榻榻米吧?”
“对。”厚颜无耻地承认下来,闻人律忍不住在他侧颈长长一吻,“吱嘎”声又开始摇曳。
洛城的脑子彻底不清晰了,双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视野不断摇晃……半晌,身体被翻一个个儿,他的手扒到床边,双眼看到窗外璀璨的维多利亚港。空虚被逐渐填满,进若鳗行、摆若蛭步。过于强烈的感觉被稀释、拉长……他终于可以慢慢享受,长手垂下来,惬意地哼哼了一声。
注意到他痴怔的视线,闻人律俯下身,将下巴垫到他肩膀上,哑声道:“想看夜景?”
洛城迷糊地呻吟:“来了这么多天,天天都忙着训练,还没仔细看过呢……”
“好,那今晚让你尽情地看。”
下一秒,身体被他揽着抱起来,放到全景窗的沙发窗台上。洛城的手撑上宽阔的窗户,指环与玻璃轻轻碰撞,发出“噹”的细声。随即,视野又开始摇晃,大脑陷入混沌……望着灯火辉煌的维多利亚港,以及波光粼粼的海面,洛城轻轻哼着,恍惚地道:“怎么办……我好像会很喜欢香港。”
“为什么?”闻人律在身后哑声问。
洛城缓缓眨着眼,随即脱力地趴上窗玻璃,胸前的皮肤感到一片冷凉:“……因为我在这里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荣誉、爱人、世人的欢呼。他想不出此时此刻,还有谁比自己更幸福、更圆满。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今夜全都照在他一个人身上。
伸手拂开恋人后颈处的长发,闻人律轻轻吻上腺体的位置,搂紧这具结实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叹息地闭上了眼:“……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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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钟后,当闻人律帮洛城洗过澡,自己再清洗一番,走出浴室时,这个人已经懒洋洋地瘫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开始刷网页了。
“我拿金腰带的新闻上热搜头条了耶!”洛城快乐地举起ipad冲他晃一晃,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活像一匹小马驹。
闻人律轻笑一声,爬上床搂住他:“求婚的新闻排在第几?”
“排第五。”洛城说,“咱们的cp粉们高兴疯了,这会儿已经把视频都剪辑都出来了——”
“是吗?我看看。”闻人律津津有味地点开一个,就见作者把二人所有同框的物料都找了出来,配上音乐,交错剪辑,质感宛若电影大片。在红毯上并排前行的两人,被记者拉郎配时相隔数米的两人,以及二番战时,那条无奈挥出的白毛巾,那不甘而暴怒的一拳……最后,画面来到三番战之前,两人那个猝不及防的亲吻。
看见洛城揪着自己用力亲吻时,另一只手偷偷地把一个小盒子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闻人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个时候做的手脚!”
“对啊~”洛城得意地摇头晃脑,“你这家伙缜密得很,不把你亲晕了,怎么搞小动作?”
闻人律忍笑地咬住下唇,低下头亲吻他,一边吻一边追问:“你怎么发现我那个求婚戒指的?我可是连敏姨都没告诉,拿回家就收起来了。”
“有一次你出差,我不是去你那儿接月凨吗?”洛城闭着眼,惬意地享受着他的亲吻:“我想检查一下你那段时间有没有用套,一拉开抽屉,就看见了这个戒指。”
闻人律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检查结果如何,满意吗?”
“哼,勉强及格~”洛城哼哼着,双眼突然气闷地睁开,埋怨道:“不过后来你怎么把它放到书房去了?出发那天害得我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汗都急出来了!”
“过年那会儿,你不是过来住了几晚吗?我怕我打开抽屉时,被你看见……时机又没成熟,我就放到书房,跟我的证件摆到一起了。”闻人律亲着他的脸道。
打开抽屉……?洛城敏锐地斜眼睨他,面露鄙夷:“你这家伙,那几天都做好用套的准备了,是不是?!”
闻人律顿时停下亲吻,视线飘移,装作无辜。洛城眯起眼,翻过身,双手掐住他白皙的脖子,开始秋后算账:“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说!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把登峰卖给褚云争,嗯?!”
被他掐得轻轻咳嗽,闻人律眉眼紧蹙,痛苦间露出一丝茫然:“咳咳咳……不是,谁跟你说我把登峰卖给褚云争了?”
洛城“啊”一声,怔愣地拧起眉,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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