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hp]九月十七日 > 76、第七十章 你是我见过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这居然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杰西卡惊呼着说,她带着米歇尔小姐一起给302的老先生帮忙剥豌豆,而米歇尔则面对铺天盖地的老年人八卦露出恹恹的绝望神情。与杰西卡混熟后服务生小姐就频繁地被女巫拽去改善邻居关系,米歇尔发觉对于老年人杰西卡总怀揣着足够的客气,老气横秋的,哪怕这英国妞前几天滑滑板还把自己给摔了——从蒙马特高地的露台一路栽进绿化带。


    这件事让米歇尔愈发认定巫师都是没有脑子的怪胎,可能源于他们以人类角度磕了个半死还能活蹦乱跳的。


    杰西卡到巴黎后才意识到魁地奇在麻瓜眼中是项彻头彻尾的高危运动,每个玩扫帚的小巫师基本都有卡在树里的经历,而职业程度的魁地奇比赛甚至能让全身的骨头都换一遍。目前她来巴黎学习已经快半年了,尝试了排球、网球、拋接指挥棒(真的能让人力气变大)还有滑板。按纯功利的角度完全算是不务正业,但她拒绝去用每日定时服药的方式精心设计职业规划。生活的形式是很随波逐流的,何况一旦没有达到预定目标就会非常痛苦。


    她在麻瓜当中度过了一段相当快乐的时光,还自动练成了一手无视坑坑洼洼的路面骑自行车的技术。杰西卡.米勒踩着那辆曾经属于302老先生的单车去录像店看了塞巴斯蒂安口中那个“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的电影,盯着末尾跑出的文字愣了半天,对男主人公的感情经历感兴趣又兴冲冲地跑去翻了书,然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米歇尔倒认为男人不都是这样,冷酷的同时还能迸发被雷劈了一样狂热的占有欲,不过她也格外的不喜欢意大利人。


    在同米歇尔相处一阵后杰西卡发现了她对巫师评价不高的原因,法国姑娘认为身边的巫师总是在抛弃她。赫奇帕奇推断这是由于大部分巫师需要遵守保密法,实际也不属于麻瓜世界,自然无法在这里长久的建立一段关系。女巫思考了一通自己能不能一辈子留在这儿,回应迟迟未现,只不断抛给她人生前19年身为巫师的画面碎片。


    后来她做了好几个相同的梦,梦见在霍格沃兹做文章校对时的有求必应屋,她在梦里不知道靠着什么打盹,而屋子模拟出的阳光暖烘烘的落在身上,唯一遗憾的是每次只要再往后就会立刻醒来。杰西卡裹着厚毯子睡眼惺忪地凝视窗外不算太漂亮的雪景,常喂的那只罗宾鸟从正式入冬起就不见了,应该是飞到了更暖和的地方。


    冬季总是催生出人的惰性,杰西卡在剥开豆荚时懒洋洋地想,鉴于这次求学实在是太久了,不少在英国的同事朋友都告诫她要努力同勒梅治疗中心打好关系,万一真被圣芒戈踢了起码还有条路可选。杰西卡从理智上知道该这么干,可在理圣诞礼物清单的时候仍免不了一头乱麻。沙金色卷发的女巫望向楼下白皑皑的世界以及行人呵出的雾气,理性分析她总归还是能回英国去的,但不妨碍她设想一番自己真的永远都回不去的故事。她在脑内构建完自己在异国他乡的人生,实际时间也就过去一点点,刚好够用来煮豌豆的。


    “平安夜早上我会接我的家人过来,”杰西卡对302的老先生说,而米歇尔几乎是立刻投来刀子般的目光,“我跟他们约好了一起来吃这些腌豆子。”


    她的家人当然没有意见(事实上他们很乐意跟麻瓜进行沟通),老先生没有在世的亲属,而米歇尔和父母吵架从老家跑出来,不太愿意目前就回去低头,可圣诞节总不能一个人过啊。杰西卡安静地聆听米歇尔一方面气势汹汹地抱怨这么多人吃饭真是麻烦并且好不容易来了晚上又要走,一方面又盘算着是不是去买几盆罗勒提前开始养,猛然发现自己早就根本没在考虑什么布莱克的想法了。曾经有段时间她总是束手束脚的,仿佛随时被好几道隐形的线勒住,随手一碰就会惹到谁不开心。


    二人从伙食一路合计到了要不要帮老先生出门添置足够的剃须水。杰西卡对这些用品很熟,米歇尔凭这个断定她至少有过一个男人。沙金色卷发的少女没好气地解释她去年才满18岁,结果米歇尔只会看着她再发出邪恶的嬉笑。


    “我...订婚了。”最后杰西卡只能说,这是事实不是吗?她不可能回避这一点,哪怕直到现在她才有勇气去处理同雷古勒斯有关的那些问题。


    不是纯血巫师与偏见这种共性的问题,只是单纯有关于雷古勒斯.布莱克这个人。


    “那你的戒指呢?”果然米歇尔好奇地追问道,她把杰西卡上下检视了一番,仿佛在感叹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变得像活在上个世纪,“要知道你还不到20岁。”


    “我们之间有些问题。”杰西卡叹了口气讲,她自觉还很年轻呢,和她一比明显是雷古勒斯更老古板。女孩子们在讨论之余不忘处理厨房案板旁还没开的番茄罐头,而老先生正专心给煮好的豌豆调味,听了全程也并未发表评价。


    1980年的圣诞节前夕母亲来信称雷古勒斯送了米勒家不轻的礼物,横看竖看都挑不出毛病,很难通过礼物揣摩他的态度。于是杰西卡也以米勒的名义送了不少东西到梅拉尼娅夫人那儿,基本与布莱克送过来的保持对等。从很早以前她就不喜欢沃尔布加.布莱克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但总归还是要保持礼貌,毕竟沃尔布加对她自始至终流露出的只是一些神情或言语讽刺。


    平安夜当天米勒们故意提着大包小包来了,米勒夫妇有一套不断完善的伪装成麻瓜的说辞,还被菲尼克斯调侃他们有远比杰西卡丰富的麻瓜经验。这顿平安夜午饭算得上宾主尽欢,老先生不断称赞乐于助人的杰西卡是个好姑娘,米歇尔则致力于消灭米勒带来的蓝莓磅蛋糕(施过保温咒后还热乎乎的),时不时抬头瞪菲尼克斯一眼。


    用餐结束后米勒们回到杰西卡的住处,本就不大的房间多了三个成年人后顿时变得拥挤。威廉帮杰西卡养的盆栽剪剪叶子,而安吉拉提到《巫师社会的全系演变》第12本过完新年马上就要出版,因此他们很快就会开始忙起来。杰西卡乖乖点头表示自己会回家帮忙,她倚住被沙发扶手抵住的窗沿走神,今天巴黎没有下雪,但风打在脸上冷呼呼的,大家都神色匆匆,毕竟街上不是归宿或最终目的地。


    菲尼克斯跟她同步了不少英国的最新情况,比如卢修斯.马尔福刚出生的宝贝儿子笑话,还有沃尔布加上周居然跟阿尔法德.布莱克一起出现在了魔法部大厅(他一般用“那老太婆”来称呼她),尽管当时她的脸色臭得吓人。见杰西卡只是蜷在沙发上跟猫甩尾巴似的耸了耸肩男巫就懂了,立刻转而关心起杰西卡工作的事。她的回国日期又往后推了,可能要到1981年的春天。菲尼克斯认为假如真回不了圣芒戈的话,留在巴黎也不错啊,要不然干脆辞职算了,起码法国魔法部对麻瓜的态度比英国那帮尸位素餐的食尸鬼温和得多。


    黑魔王最终没有掀起他想要的战争,但也让英国到处留下了战争的影子。自从邓布利多跟她敞开了交底过后,赫奇帕奇看任何事物都不可避免地多了层探究的步骤。她把邓布利多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对应着探究所了解的每一桩新闻、每一起流言,慢慢发觉的真相也越来越多。杰西卡递给菲尼克斯一杯石榴汁,心想自己叔叔应当也是了解一部分内幕的,她可以将全部的情报与他分享,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三缄其口,这是她学习到的宝贵的财富,而她身边的不少人也都是这样保守秘密的。


    少女叽叽喳喳地同叔叔聊了好多勒梅治疗中心的奇异操作,和圣芒戈比各有各的烂。长辈们逐渐当她是个大人了,凡事跟她都是商量着来。杰西卡也拿出成年人的责任心对待问题,当时她朝萨拉和伊丽莎白不止一次感叹雷古勒斯居然懂得那么多陌生又古怪的规则,现在竟然也轮到她学会了。她一边听话地表示一定会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一边劝棕发男巫少喝点松子酒,哪怕一会他们会去波尔多的埃布尔老宅过平安夜,到了姨妈们那他就没法喝个痛快了。


    为了有效阻止他,她凑过来在他耳边开始讲八卦:“我听说梅拉尼娅.麦克米兰准备离婚了。”


    “想想,想想。”棕发青年敲了她一下,没正面回答,随后把杯子里剩的酒喝完,“时间还长着呢。”


    她靠着这句话又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结果反而在1981年的初春快要到来时交了好运,勒梅治疗中心在让她打白工施了总计几百个呼神护卫后终于表现出了让她留下的意向,母亲在布斯巴顿的老同学马修女士称管理层认为杰西卡作为英国治疗师,黑魔法伤害的治疗水平“勉强令人满意”。沙金色卷发的女巫这次真正迫切地设想了一通在法国的生活,最后还是决定先拉扯试试。她准备回圣芒戈探口风,结果恰好等到了某位老朋友的重磅消息。


    “我看你是快要忘记我了。”萨拉.朗费罗一面塞给她伴手礼一面没好气地说道,她一屁股坐下后抱怨杰西卡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变形学家庭教师在这大半年中承担着向杰西卡传递英国消息的重要职责,顺便还帮她偶尔看一看上弗莱格利的房子,比如照顾花园里的桔子树什么的。她这次来除了找朋友玩外加讨口焗虾仁吃,更是直接把一面小巧的镜子从袖珍手袋里掏出来,“你把这玩意塞浴缸缝里?我都不敢想象你们平时玩得有多花——”


    “看在梅林的份上!”杰西卡跳起来试图捂住她的嘴,萨拉知道她跟雷古勒斯之间的不少事,“先不提浴缸的问题,主要是,我,我把它给忘了......”


    实事上她已经很久没有用到过这个双面镜了,抛开它经常失灵这一缺陷,毕业后没多久她就总是与雷古勒斯待在一块,自然也不需要这面镜子互相联络。杰西卡拼命回忆为什么镜子会出现在浴缸缝里,顺着记忆的长线一路往前捋,终于想起来是某次洗澡......但那已经是好长时间之前了!更何况主要问题还不是这个——


    “我把大部分贵重东西都还给他了,”于是杰西卡只能咽着口水说,“但落下了这面镜子,雷古勒斯肯定早发现了。”女巫的脑内自动播放黑发青年清点东西结果发觉少了几样的场面:“我,我不想活了,要不我干脆再寄给他一次......”


    萨拉让她先闭嘴,又凑过来端详她因为尴尬变得酡红的脸。“放心吧,”赫奇帕奇拿金灿灿的指甲挑起一缕好友的沙子色发梢,并开始给她剪分叉,“前几天威森加摩的评审会他还出来了,一瞧就知道没有被被甩了的耻辱冲昏头脑,冷静着呢。”


    杰西卡竖起耳朵:“评审什么?”


    “他那个什么未成年巫师保护协会。”萨拉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她客观地称随着杰西卡消失久了,英国巫师界也慢慢八卦起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感情状况,但没证据也不敢乱猜,反正雷古勒斯那边是什么话也没有,敢去探他口风的最后都闭嘴了。另外杰西卡的邮箱里还有几个他祖母送来的包裹,她全拿进屋子后也没拆。


    “所以我说,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这样也不方便你找新的男朋友。”萨拉讲,鉴于卢卡斯知道当时满月杰西卡溜进了霍格沃兹,所以她自然也清楚,不过邓布利多应该是控制了传播的消息范围,“英国也是你的家,没有你躲他的道理,杰西。”


    杰西卡用猫叫一样的音量称自己是打算回去,又拉着萨拉给她看自己屯好的所有纪念品。她把它们一样样按照送礼数量分成均匀的一堆,被萨拉调侃“你是打算搭积木吗”。终于在一块清点完所有的礼物后萨拉细碎地讲自己已经攒够了一笔钱,准备离开英国试试,她现在也意识到人生是很广阔的,做选择的代价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沙金色卷发的女巫真诚地祝愿好友一切顺利,并强调自己完全没有忘记朋友,以后肯定更频繁地给萨拉写信。


    “我说着玩的,只要你过得高兴,那不就怎么都成。”萨拉也抱抱她。


    菲尼克斯在平安夜当天跟她讨论过,杰西卡.米勒在弗斯滕伯格广场办回国手续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感情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有些会蒙蔽人的心,而有些反而会使人更加孤单。他给杰西卡讲了她祖父与祖母的故事,不好说属于以上的哪一种,但明显两个人都没有走出来。他们分开后祖父变得沉默寡言,而祖母一直一个人居住,连年幼的威廉.米勒都不肯见一面,可就这样他们还是在很多年后又生下了一个孩子。作为那个倒霉孩子的菲尼克斯咂咂嘴,称自己爹妈之间的感情纠葛给哥哥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导致他从来不和女儿提起这些。


    “但你不能说他们对彼此就不忠贞,”她记得菲尼克斯彼时望向埃布尔老宅窗外的雪景,而楼下是姨妈们指挥着厨具叮叮当当的响声,波尔多倒是下了很大的雪,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成纯白色,“你可能对老头子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你只要见了你祖母,就会明白我说的是怎么一回事。”随后就是感叹杰西卡连亲奶奶都没见过一面真是太可怜了之类的胡话。


    回到圣芒戈后杰西卡先是试探了一下管理层们的意见,在得知她貌似还可以滚回来上班后心情微妙地走了。期间至少有一打人盯她没戴戒指的左手,杰西卡自我消化了一阵后倒也释然了,整理心情稍微了解了一下雷古勒斯这半年的情况。他似乎真的把保护未成年巫师当成事业(当然仅限于纯血统),杰西卡心想他这是彻底抖起来了啊,虽然擅长忍耐,但如今布莱克也没人压在他的头顶,自然能酣畅淋漓地做至少从15岁起就想做的事。


    而她自己呢?杰西卡清楚自己对治疗师这个职业没有多强烈的热爱,起因只不过是由于想找一份能在战争时帮得上大家的工作。或许,她可以趁现在的机会换一种生活?赫奇帕奇在接待大厅碰到瑞鲁先生时忽然抑制不住地想,这位《每月巫师》的权威刚巧跑来圣芒戈看病,性格被周围人评价为奇怪并不太友好。七年级那会她投过这家杂志的编辑岗位,还在三把扫帚被它们的奥博梅尔主编面试过,后来小劳伦斯告诉她,他们大概率就是在给这位瑞鲁先生找助理。


    如果可以的话,杰西卡在瑞鲁先生向她问路时下意识咬住腮帮。得知邓布利多口中的真相后她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偏离了本有的道路,比如与雷古勒斯相熟,又比如成为她并不擅长的治疗师——反正她不信自己在没有雷古勒斯帮助的情况下能拿到令圣芒戈满意的成绩单。


    “我记得你,小姑娘,你在《唱唱反调》上投了很多霍格沃兹学生的故事。”没想到瑞鲁先生先开口说道,他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让人联想到虬结的檀树,“写的东西和洛夫古德的杂志一样疯。”


    两个英国巫师交流了一阵,杰西卡已经很熟悉怎么与陌生人打交道了,大方而客气地坦白了自己的现状,她带瑞鲁到四楼的药剂和植物中毒科,瑞鲁是来治疗狂笑药水的副作用的,经常有人拿这种东西当饮料喝。


    “我觉得,自己对这个职业没有感情?”杰西卡在告知瑞鲁需要去的治疗间后低头说,想起从1976年九月十七日起发生的一切,“或许遵从原本的命运会更好。”


    “命运是最飘渺难言说的东西,”瑞鲁狠狠啐了一口,像是顶瞧不上杰西卡这种消极的态度。他先是无情批判了一通占卜学的局限性,评价它是梅林宠儿的游戏,没有第二视觉之类的天赋就是玩不转它。“除非你能在占卜学的造诣上媲美卡桑德拉.特里劳尼,不然凭什么断言自己的命运应该是什么样子?”


    靠邓布利多的话?杰西卡抿嘴,但他其实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都做了什么。


    “反正,要我看你的文章还差得远,”瑞鲁实话实说,他听到治疗间叫人的摇铃声,于是向提供帮助的杰西卡点头致谢,“但你确实是个还不错的医者。”


    被瑞鲁教育了一通的杰西卡心有余悸地回到上弗莱格利的家,要是在两年前,听到自己的文章被评价“差得远”后她横竖要难过一会。这她栋毕业后租下来的二层小楼在魔法与好友的打理下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她摸到书架上取出一套笔记,最新一本里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中了夺魂咒的汉兹先生的人生经历,不过目前还只是半成品。


    一本接一本的笔记让少女回忆起当年的故事,还有写下它们的属于她自己的故事,那时她喜欢待在有求必应屋校对文章或是找灵感,魔法模拟出的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然后她一般就靠着雷古勒斯的肩膀睡着了。


    她终于想起了最近总是做不完的那个梦,梦里有无忧无虑的自己与所仰望的星星,而他一直都是她所见过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杰西卡将萨拉找出的双面镜郑重地塞回柜子,接着开始裁萨拉帮她收下的包裹。梅拉尼娅.布莱克寄给上弗莱格利的是一些茶叶,时间也比较早,从她们开始通信后就全改送到她在巴黎的公寓去了。沙金色卷发的女巫裁开一封圆鼓鼓的信,一枚素面的戒指无声地掉落在裙摆上,杰西卡认出那是雷古勒斯在她17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


    信内附带的纸条里有梅拉尼娅简洁的笔迹,她解释这枚戒指是自己嫁到布莱克时的嫁妆,后来送给了年幼的小孙子玩。既然雷古勒斯又把它给了杰西卡,那这就应该是属于她的东西。


    杰西卡.米勒低头凝视了好一阵裙子上冰凉的指环,最后把它捡起来攥在手里。


    米歇尔发现杰西卡从英国回来后脖子上多了条项链,一顿追问之下又冲着绳子上挂的戒指直哼哼,大有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气势。杰西卡拿这个比她还孩子气的邻居没办法,只能掏出一大堆大黄果酱堵她的嘴。法国女孩总是有着一大堆不好回答的问题,杰西卡既没法回应米歇尔“你要走了吗”的夹杂着伤感的疑问,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不把未婚夫送的戒指戴在手上。大概是她自己还有心结?杰西卡深夜坐在一栋高高的办公楼顶托腮,能看到塞纳河若隐若现的一瞥。她拒绝了勒梅治疗中心的邀请,在进行完月末的学习后就会返回英国,于是趁着最后的时间欣赏这座停留了大半年的城市。


    远方的塞纳河畔只有在深夜才会变得安静,女巫努力地看向水中若现若隐的夜色,又抬头与真正高悬天空的群星对望了一会,由衷高兴雷古勒斯摆脱了邓布利多所描述的那种悲惨的命运。


    “我们交往的没头没尾的。”杰西卡磕磕巴巴地说道,而302房间的老先生正安静地听,她本来是来帮他调整天线的角度的,老先生执意要在电视上看英国查尔斯王子的订婚采访,杰西卡作为英国人反而对她们麻瓜皇室的那些新闻模模糊糊。她边开口边盯着屏幕里穿着宝蓝色套装的戴安娜女爵,她是个贵族,跟她差不多一个岁数。“读书的时候因为活动有交集就在一起了,现在想起来,假如和别的人一块写写东西我没准也会喜欢上对方?我们能约会只是看在老师的份上...”


    “他很聪明,15岁的时候就懂好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她说,“只不过那会他满嘴都是道理,居然还信奉一些非常危险的种族歧视理论,我们为了文章的观点一直在互相争...”


    “但,实际他也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家伙。”她说,“到了后面他就开始考虑我的想法了,我的成绩不怎么样,都是他在帮我定计划,还会抽出时间陪我玩,带我看我支持的球队的训练赛。”少女低头看向自己对起来的手指尖。“他向来非常看重他的家人,毕业之后一直在想办法让他们接受我。”


    “最开始我还想着,他的家庭会不会讨厌我。”说罢杰西卡摇头,似乎是觉得当时的自己无药可救,“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啊...”


    赫奇帕奇忽然抓住了此前一直一闪即逝的问题的答案。她与雷古勒斯之间确实存在着观念上的争锋。雷古勒斯更看重这种观念的支配性,所以他一直在用让步来诠释对她的重视。从五年级的毫不妥协,到最后为了哄她高兴,直接承诺不会干预她与麻瓜的相处。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甜美的许诺背后,实则是他对自身信仰的极度自信,也是他不肯为了任何人而改变的傲慢。


    一直沉默的老先生动了动,之前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球形屏幕上贵族少女略显僵硬的笑靥,刚刚面对记者的问题她和她的未婚夫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回答。他给杰西卡递了颗苹果,杰西卡则自动熟练地拿小刀开始削皮。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她现在不用咒语也能好好生活了。


    “那么,既然你一开始答应了他的求婚。”老先生说,“你对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杰西卡怔了一会后晃晃脑袋:“我不知道,实际当时我们订婚也稀里糊涂的,他可能以为我想要结婚了。”少女把苹果切成均匀的小块后放下刀子。“他现在应该在做那些他一直想要做到的事吧,而我相信他最后能达成心愿,毕竟他向来聪明又有耐心。”


    变革这个世界,令世界的规则按照自己期望的模样运转。


    “不,亲爱的,我想问的是,你还爱他吗?”老先生反而也摇头说道,“相爱与相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类概念。你可以爱上很多人,但最后只有少数能陪你一起走。无法相伴的原因可能是由于观点上的冲突,可更多时候思想的差异实际根本不值一提。”


    “爱就是爱,爱征服人,毁灭人,令人们避之而不及,但爱仍旧是爱。”老先生在一盆盆香水花中冲她露出牙齿,“如果世界上有的话,我会相信爱是种魔法。”


    “那么,我再问一次,”只听老人温和地又提,“你爱他吗?”


    杰西卡闭上眼,过了一刻后说:“这是我绝对无法否认的事。”


    哪怕命运并不支持他们呢?哪怕她所爱的人一直试图去支配她,并在她拒绝后为他一直以来的付出而伤心呢?


    “我想,命运不会看有情人分离,”身为麻瓜的老先生关掉电视,他完全理解杰西卡对命运的担忧,毕竟她在他看来才那么一点大,“假如你们真的分开了,说明这不是你们命运的终点。命运这种东西,起码要拿卡片算到我这个岁数才算完。等到了天国,你才可以说命运作弄你们,使你们分开了,可最后你们还是会变成星星在一起。”老先生把切好的苹果块挤上甜酱汁。“可不过没准到那时候,你早就想换个人在你身边啦。”


    “您说的对。”杰西卡抿着嘴角答道,起码老先生的话给了她一个很美好的未来设想。她以后可能会爱上别的人,比如没有雷古勒斯那么傲慢,当然也估计没有他好看,比他还漂亮的她目前只见过一些明星还有他亲哥哥,但好多人觉得新任布莱克先生相貌平平,也许是她自己审美的问题——


    而你又在做什么呢,雷尔。期间杰西卡还是克制不住地想,你实现那个你想要的世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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