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大半夜的,你们真是好……
话音刚落, 枪|械上膛声划破静谧。
气氛顷刻剑拔弩张,就连方才跟在琴酒身后的基安蒂科恩等人,也都在瞬间撕下悠闲的假面, 对着将黑发青年下意识挡在身后的猫眼男人抬起了枪|口。
可是——
汽车保养中心?
面对大哥的质问, 虽说也立即摆好射击姿势,但伏特加明显将茫然写在了脸上:
“呃,大哥, 放在汽车保养中心的明明是咱们的车……”不是椰奶酒啊!
冷风将疑惑送来,轻轻吹在银发男人耳边。
有一刹那, 琴酒十分想将枪口怼到伏特加脸上,好让这个开车小弟好好动一下生锈的大脑。
但末了他仅是冷哼一声, 将阴狠视线直直刺向远方, 看着同样拿枪对准自己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笑道:
“朗姆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将黑发青年挡在身后, 对上琴酒更加冰冷的眼神,突然嗤了一声:
“琴酒, 你现在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过问我的任务?”
众所周知, 代号成员之间除非有特别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否则是没有权力过问对方的任务的,现在琴酒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
还是说,在朗姆给他发布任务的如今,琴酒觉得朗姆的行为越界了?想要‘夺回自己的领地’?
又或者说, 五月朝宫的催眠出了问题?
应该不会,毕竟方才琴酒看向青年时骤降的威压并不作伪, 那么……
——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此想着,猫眼男人却并未将身后人让出,只是眸中警惕更甚。
见状, 银发杀手却蓦地笑出了声,手上转了个枪花,将嗓音压得极低:
“苏格兰,这次的任务是解决组织里的老鼠。而你之所以会得到任务消息站在这里,并非意味着完全没有嫌疑,正相反……”
“在那份名单完完整整地发过来之前,你的嫌疑洗不掉。而没有得到具体任务内容的家伙更是如此,那么现在——”
枪口压低,对准男人的心脏,杀手面带霜寒道:
“你大概会想说说自己的任务了?”
“……可以。”
沉默片刻,猫眼男人突然开口。
听闻此言,琴酒将那对狼眸立时眯起,几近竖直的瞳仁中溢满兴奋:
“哦?”
清晰感受到后腰被一只手揽过,以温热抚平深秋的冷,诸伏景光的精神骤然放松下来。
他将空闲的手背过身后悄悄回应,面上不落下风地道:
“朗姆只给了我美尔士这个代号,以及带狙击枪来这里的邮件内容,不过这应该不算很笼统才对。”
不远处的基安蒂听了这话,顿感无趣地放下枪,咂了下舌:
“啧,那看来苏格兰是刽子手了。”
一句话仿佛一个信号,方才还紧张至极的氛围顷刻瓦解,打乱成平时任务汇合时的模样。
而见琴酒也放下枪,知道危机已经彻底解除,诸伏景光这才松了口气的同时,蹙着眉头问道:
“既然你们已经确认过身份了,那我总该有权力知晓具体内容了吧?”
掌心被一节指尖窸窸划过,诸伏景光几乎是同步破解了身后人传来的暗号:
[与组织有关,跳过指令]……是指给琴酒下的催眠指令判断目前的情况威胁不到他们,所以跳过了么。
心下已有了计较,猫眼男人回握住对方的手轻轻捏了捏。
透过帽檐,杀手的眼睛敏锐捕捉到这一幕,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他将烟点燃抿在唇边,点点火光勉强照亮唇角薄凉:
“让朗姆来跟你解释,我只负责处老鼠。”
——什么?朗姆也在?
脑袋里冒出问号,旋即便被惊愕替代。
诸伏景光将视线转向琴酒看去的方向,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捧着电话,电话的通话时长显示已经有6分17秒。
刚好是琴酒上天台后质问自己的时间。
“呵呵,这么一件小事,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苏格兰目前有没有嫌疑你不是很清楚么?琴酒。”
电子音诡谲,开口的人似乎天生和琴酒不对付,话里话外都在指责琴酒小题大做,语气却相当和蔼: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聚在这里,是为了肃清组织里的臭虫。我的人如今在警察厅夺取世界卧底名单,不多时应该就会得到全部的名单,到时候组织就会将这些卧底清除掉,而你们——”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已经证明了身份,不过还有一些例外。比如…原本不应该在场的椰奶酒。”
说到这里,朗姆哽住了。
他之前就想给椰奶酒抛橄榄枝,毕竟这人在情报组势头正猛,而且传说中的催眠能力神乎其神,如果能够为他所用,那他的势力就会更上一层楼。
但他着实没想到,正做着任务呢,对方和苏格兰就这么水灵灵地干了起来!
可恶,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堪大用么?
这还不如经常拿组织的钱败家的波本!最起码波本不会大半夜和男人妖精打架!
打从心底认为椰奶酒不能重用,况且他也觉得椰奶酒不像新人,毕竟不到一个月就拿到代号的新人未免过于恐怖。
而无论是BOSS模棱两可的态度,还是椰奶酒对情报贩子的影响力,都怪不得朗姆往更深层的方面想。
于是朗姆得到这次灭鼠行动总指挥的名头后,就打算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椰奶酒,顺便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椰奶酒,你觉得自己是卧底么?”
是或不是,最终都将陷入自证。
在自己的安全屋倒了杯热茶,气定神闲之下,朗姆倒要看看这位传闻中大部分情报贩子拥护的对象,究竟有何本事。
对此,混迹职场多年的黑发青年并不担忧,反而兴致勃勃地站出来,与猫眼男人并肩而立:
“这种问题,无论答案是哪一种都要让我自证吧。”
朗姆笑道:“当然,除非你找出能够证明你不是卧底的人。”
“找到证明的人啊……”
尾音缱绻,黑发青年环顾四周,似是在苦恼,却听前方一道泛着凉意的嗓音响起:
“他不是卧底。”
在电话另一头的呛咳声下,琴酒看向青年身侧的男人,眸中尽是所有物被沾染的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保时……椰奶酒,他跟了我很多年。”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伏特加更是睁大了墨镜后的眼睛:
“大哥,椰奶酒他?!”
他不是上个月才在酒吧门口和我们碰面的吗?怎么就成了很多年的交情了!
琴酒心说那是因为椰奶酒才成精没几天,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而听到这话,知晓更多内幕的朗姆几乎立刻沉下脸,将手上沾湿的纸巾狠狠丢进垃圾桶。
原来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BOSS语意不明,闹了半天椰奶酒是[那边]的人!
不,那这样一来,之前组织对椰奶酒的试探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琴酒他们在用试探作为挡箭牌,暗中调查什么?
“总之这样就能证明我没问题了吧?那我可有话要说了。”
打断朗姆的思绪,五月朝宫勾起唇角笑道:
“世界卧底名单……先不提为何那么多个国家卧底的名单,偏偏要丢到日本,单论名单是不是真货就是个问题。”
“万一这份名单是日本公安造的局,目的是将真正的组织成员打成卧底,最后让我们自己人自相残杀到仅剩卧底呢?”
他凑上前去,缓慢打量起拿着手机的下属,一对鎏金闪烁着流光,几乎要将人溺在那对金湖中。
无视对方涨红的脸色,黑发青年拖长了声音,语气暗藏挑衅之意:
“你说是不是,朗姆——?”
“你!”
被质疑自己的情报来源,朗姆气得动了真火气。
可他忌惮于对面人的身份,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冷冷一笑:
“你不用再说什么,库拉索还有大约一分钟就能看完名单上的所有,到时候谁是卧底还不是板上钉钉。”
最近几年,因为BOSS偏袒诅咒师,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研究成果,确实能够让人一定程度上‘维持’不死。
所以他的处境愈发尴尬,势力也大不如前。
再这样下去,恐怕琴酒和贝尔摩德,还有那些诅咒师就要踩到自己头上了。
这样的未来他绝不允许,所以他才需要这份卧底名单来表达对组织的忠心——
“叮铃。”
邮件提示在此刻仿佛催命符,手握真相的独眼男人于背光处笑容扩大,几乎狞笑着道:
“库拉索发来消息了…果然被公安发现了啊!”
他承认,椰奶酒说的确有一定道。
但库拉索既然正在被日本公安追逐,那么窃取到的名单多半就是真的,不然他们何苦煞费苦心来追?
一想到即将立下的功劳,再想到从此以后,自己手握世界谍报系统的命脉,朗姆的嘴几乎要咧到耳根,将邮件内容念出来:
“黑麦、基尔、波本……等等,没了?”
声音如同邮件那般戛然而止,看着上面没有后续的内容,朗姆狠狠拧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后面的内容看起来像是没有打完,但前面的名字却毋庸置疑……啧,公安那群阴魂不散的狗!
猜到了库拉索那边大约分身乏术,但既然名字都送上来了,这几个人铁定不无辜!
思及此,朗姆开口道:“后面情况未定,先派人去把这三个人抓起来,等到库拉索将后续情报——”
“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去确认一下好了。”
话音被再度打断,朗姆面色难看地噎了一下。
就听电话另一头的青年声音飘忽,合着天台喧嚣吹进听筒:
“你也知道,我的催眠能力很强。直接将人约出来,催眠后让他们说出有关自身的情报,不是更好?”
感受到握在掌心里的手指稍微抽动一下,五月朝宫敛下眸中温和神色,捏了下苏格兰的手示意对方放宽心。
随即在得到朗姆的同意后,立刻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打开免提:
“嘟……波本,是我。你现在——”
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两道清晰的喘息响彻天台上空,于所有人的耳中放大再放大。
背景音甚至还杂糅着爵士乐,皮革被肉|体摩擦的黏腻响声极为明显,几乎盖过了不远处的车笛音,却怎么也没有粗重喘息让人听得耳面发红。
“咳,有什么事么,椰奶酒。”
这明显不是波本平日里甜乎乎又暗藏杀机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就连一直憋着口气的朗姆也眼前昏黑!
只有主动请缨的青年迅速反应过来,语气里却满是迟疑:
“你是……黑麦?”
那边的男人咬牙喘着气,似乎在阻止谁过来抢手机,声音断断续续:
“对,我和波本在……”
“诸星大,今天我就要打死你!”
另一道声音挑高了音量大声道。
五月朝宫:“……”
将手机再度确认般看了看,确定这个号码是波本的没错,黑发青年突然叹了口气:
“嗯嗯,好,在打架。真是熟悉的说辞呢,只不过我们打得没这么…你说是吧前辈?”
他故意将尾音的那句前辈嗔弄得极软,果然让另一边的人悉数沉默。
紧接着就听其中一人似乎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
“椰奶酒,你找我……不对,这个背景的风声,你身边都有谁?”
“是苏格兰哦,顺便一提组织位于东京的代号成员基本上大半都在。所以为了方便,我开了免提,没想到你们战况这么激烈呢。”
将兵荒马乱留给他人,五月朝宫说着便朝身边的男人眨了眨眼,一对金眸里皆是笑意:
“大半夜的,你们真是好雅兴啊——”
第72章 第 72 章(已修) 前辈,你想知道……
“大半夜的, 你们真是好雅兴啊。”
月影下的鎏金浅浅勾出一抹笑意。
黑发青年语调绵软,似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对面的两人,却让被盯着的诸伏景光熟练地眼前一黑。
他从没想过一个卧底名单, 竟然能让整个组织陷入如此大的动荡中。
更没料到的是, 自己会在椰奶酒的手机里,听到自家幼驯染和素来不对付的黑麦打架的背景音。
按说,zero和黑麦待在一起最终只能发展成打一架, 但被五月朝宫这么一说,性质似乎就完全变了。
身为最了解安室透的人, 诸伏景光倒是清楚对方的立场和作风,这个打架也绝不是五月朝宫故意想要曲解成的意思, 奈何现在所有人都当真了啊!
就连琴酒都露出了极度恐|同的表情!朗姆更是疑似被男铜气得在另一头发疯!
以及最主要的是——
五月朝宫, 你这家伙不要拿他当对照组!!
[可是前辈,波本和黑麦被崩掉的话, 会对你有些不利吧?毕竟你们曾经也算‘亲密无间’,还是说, 他们两个真的是卧底?]
手不老实地伸向男人的腰部, 五月朝宫任由指尖曳在衣襟边缘流连忘返, 轻快地敲出暗号的节奏。
却迟迟没有划入其中,去触碰那随动作微微颤栗着的皮肤。
从正面看去,就好像黑发青年温驯地将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让目睹这一幕的人十分吃味。
而看着琴酒射过来的阴寒目光, 当事人之一抬手揉了揉眉心。
琴酒怎么连你也……
算了。
这个组织在椰奶酒的影响下,唯有自己还在正常人的底线上苦苦支撑, 至于波本……
想起那声回荡在夜空中的喘息,猫眼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zero,你到底在和黑麦做什么啊啊啊!
*
安室透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分钟前, 组织的著名心腹波本正在夺命追击朗姆的心腹库拉索。
从礼堂附近刚一撤离,安室透就接到了警察厅那边的电话。
世界卧底名单事关重大,金发青年为此将车速飙到飞起,愣是将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一个半小时拿下。
结果才停下车,就见警察厅楼上玻璃轰然碎裂,紧接着一道纤瘦身影顺着栏杆滑了下来!
面对从天而降的黑衣女性,金发青年第一时间便判断出这就是入侵警察厅的犯人,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尽管最后让对方跑掉了,但他成功打掉了女人的隐形眼镜和假发,让其露出了真容。
异色瞳,女性,再加上公安提供的、组织可能会派人来的线索……这家伙是库拉索!
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安室透当机立断便要开车追上去,然后就发现远处跑来了——
“黑麦?你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诧异地看向针织帽男人,安室透眼底的警惕几乎要溢出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仅要追击库拉索,还要先支走黑麦?这是什么地狱难度的行……不,等一下。
上司说日本公安和FBI达成了紧急合作,而FBI也会派人来参与行动……
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而似乎为了验证安室透的猜测,对面人见他过来,大拇指一指驾驶位,开口道:
“没时间解释了,上车。”
安室透:“……”这明明是他的车!
罢了,虽然黑麦嫌疑颇重,但万一库拉索得到全部名单发了出去,FBI倒是无所谓,他和hiro就全部完蛋了!
——库拉索,绝对不能留!
紫灰色与沉绿于月下相交,确定了共同的目标,车主人便干脆利落地坐上驾驶位。
追人过程中,两个人默契地没有交换彼此的身份,只是将车距不断缩小,只可惜库拉索利用前面的车辆将他们堵在了后面,不过没关系。
因为歹毒的FBI选择了狙击!
伴随着轰隆一声,车毁人坠海。
安室透毫不意外地嗤了一声FBI的莽撞,随后便给上司致电捞人,再看向一脸无辜的死对头,三秒钟后,抬手就是一拳招呼过去!
来都来了,他一个日本公安打击一名犯罪分子,不过分吧?
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的赤井秀一:???
——找茬?那他可要奉陪到底了。
“兴致不错,所以你们两个现在在哪里?”
耳边椰奶酒的声音还在响着,三分钟后,各自脸上挂彩的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车里。”
五月朝宫挑高眉梢:
“哦呀,原来还是车……唔唔!”
虎狼之词被噎在口中,猫眼男人抬手按住青年的唇,直接将那两片嫣色毫不怜惜地捏成鸭子嘴。
这才凉凉睨了一眼那对无辜鎏金,对着琴酒正色道:
“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库拉索发来的消息上只是有他们的名字,但没有明说是卧底,这样看来只能暂且搁置了。还是说——”
湛蓝眯起,于深夜的调色下显得无比冷漠:
“还是说,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他话说得分外无情,琴酒却相当满意这合胃口的作风,狞笑着道:
“当然是让他们回来。不要想着逃,波本和黑麦。”
留下半句说给通话另一头的人听,银发杀手抬高声音,压迫感格外强烈:
“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组织也能抓住你们,现在乖乖过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如果半小时后你们有谁没有到西郊外的修厂——”
未尽之意杀机四伏,按照示意挂断电话,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将吹乱的发顺,看向琴酒:
“那么库拉索?”
朗姆顺势接道:“库拉索是我的人,当然……”
琴酒打断对方的话:
“伏特加,联系贝尔摩德。”
“什么?!”
电子音又气又急:“琴酒你这家伙!”
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气急败坏,琴酒将手里的烟蒂踩在脚下狠狠一碾:
“从结果来看,朗姆,下属做的半吊子事还需要我们去收拾烂摊子,这样可不算成功。”
不知为何,五月朝宫总觉得今天的琴酒针对朗姆格外阴阳怪气。
但黑发青年仅是思索片刻后,便选择略过这一点,轻声道:
“那么就只能先杀确定的卧底了,其他的等联系上那位库拉索再做定夺。”
不过既然对方传来的信息里没有苏格兰,那么究竟是苏格兰并非卧底,还是说,库拉索并没有写到这个代号呢?
不如用美尔士试探一下好了。
从思绪中抽离,见朗姆骂够了,黑发青年看向身侧的男人:
“那么前辈的目标就是美尔士?”
歇了口气,朗姆冷哼一声:
“没错。再过五分钟,美尔士就会到这里,我给了他见面地点。”
“就把这第一只老鼠的惨叫声,作为捕鼠行动的剪彩礼吧!”
*
确认了身份后,天台上仅留下了五月朝宫和诸伏景光。
围观群众莫名其妙地来了又离开,仿佛只是为了看什么热闹,在关掉天台大门之前还在窸窸窣窣说着悄悄话。
惹得诸伏景光好奇心攀升,却又不得不静下心来,面对即将狙杀同伴的事实。
指尖停滞于枪身之上,猫眼男人下意识摩挲眼前的金属管,再往前,枪口是冷硬的黑。
一想到就是这样的东西夺去无数人的生命,越过法|律和神明宣判死|刑,诸伏景光就会后背一阵发凉。
然而卧底恐怖组织,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
为了心中信仰,即便身处地狱,诸伏景光也绝不会后悔。
——不过若是存在能够挽回的余地,那么他也会尽可能帮助同类抽身。
“前辈,美尔士以前是朗姆的人吧。”
如愿以偿享受二人世界的青年并未像往常那般,迫不及待地贴上来,反而与猫眼男人隔了一尺距离。
不自在地动了动,诸伏景光在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后,抬高眼皮,隐隐有种对方要搞事的预感:
“没错,怎么了?”
“我可以留着他吗?”
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嘴角。
摸在枪身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猫眼男人狠狠蹙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椰奶酒?我们是组织的人。”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青年,后者给了他一个温顺至极的笑:
“又叫回椰奶酒啊…别这么看我,前辈。我只是觉得美尔士既然是朗姆的人,那他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些朗姆的事,问出这些情报会对你有利。”
“至于周围,除了我和前辈,其他人都离开了哦。
不过你还是需要放一枪,营造出美尔士中弹后逃离又被抓住的景象,毕竟演戏演到底,所以说……”
用指尖慢条斯地划过手臂,站在身边的青年一如既往的笑意里多了一丝认真:
“前辈,要不要救美尔士?”
——要不要救?
像是试探,又像是真心。
将唇瓣抿至泛白,诸伏景光也没能从黑发青年身上找出破绽。
只是若是能够救下一名卧底……猫眼男人闭了闭眼,似是妥协道:
“好。”
跃动的莹白欲望映在眼底,黑发青年挑起艳丽的笑容,于倒数第12秒开口,视线锁定从200米处的巷口拐来的人影:
“那前辈,你可要挑个失血少的好地方啊。”
不然伤得太重的话,他也没办法完全保证能给那个幸运的倒霉蛋治好。
话音刚落,浮动于周身的冷香忽地浅淡下来。
诸伏景光在倒数第2秒时扣下扳机,子弹划破夜空,下一刻便能听到清晰的惨叫响彻云霄!
“啊啊啊——!”
一秒,两秒……杂乱的脚步于八秒钟后归于寂静,整条巷子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到诸伏景光背着狙击枪赶到时,就只剩下一滩蜿蜒血迹,以及明显将人催眠了的黑发青年逆光而立。
“我又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留下其他监视的人,也没有监听器,附近的监控也都坏了。”
吐槽一句这里的监控质量和案件发生率,将视线从墙上的陈年血迹移开,五月朝宫指着陷入梦乡的人眨眨眼:
“美尔士现在拥有了婴儿般的睡眠,至少两天内都不会醒了,我们完全可以给他藏好后静等风波过去,之后再从他嘴里抠出情报。”
诸伏景光:“……”
槽点太多,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索性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年轻男子的伤势,确定只是伤在腿部,便暗自松了口气,旋即心情更加复杂。
就在刚刚,他没有斟酌太多便应下了五月朝宫的话。
虽说不知青年为何会提出这样正中他下怀的建议,可诸伏景光还是摒弃了所有阴谋论的可能,选择了相信对方。
这太疯狂了,尤其是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如果五月朝宫去揭发自己……
“等给他疗完伤,我会去找库拉索。”
思路被打断,开始胡思乱想的猫眼男人诧异地看向青年,就见后者歪了歪头,继续道:
“毕竟波本和黑麦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威胁性,他们又是我在组织里比较熟悉的人,被处掉总有些于心不忍。”
诸伏景光:“。”
这家伙,明明每天都在想着把波本和黑麦叉出去吧?
严重怀疑这番说辞的真实性,可诸伏景光并未拆穿青年的话,毕竟还是前面那句更困扰他。
——什么叫没有威胁性?
没有立刻作答,黑发青年只是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将手里的宝蓝色拨弄着。
诸伏景光这才借着月色看清,那是五月朝宫扎在发间的绸带。
平平无奇的一根发带,丝毫没有攻击性。
可就在下一秒,蓝色的发带蓦地放大,紧接着眼前一黑,猝不及防间诸伏景光便要往后退去,却被一道呼吸抵在墙边。
“等……!”
阻止无用。
冷香将空气都浸透,诸伏景光感到有丝滑布料覆盖住眼皮,尚带体温的绸布穿过发丝,束于脑后,最终变作钥匙,将回忆里的一幕解锁,循环往复。
此情此景,竟然和他们于酒吧小巷中重逢时相同。
或许是回忆触动了心底柔软,心中喟叹,诸伏景光终于放下了戒备,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发丝拨开。
犹如轻轻波动心弦的涟漪,一瞬间风波涌起。
而将男人软下的态度看在眼里,五月朝宫弯起眉眼,笑容温驯而甜蜜:
“因为他们看起来似乎自立了门户,最起码不会插进我们的感情里了。”
看着被遮住视线的男人,黑发青年稍稍凑近,将两人的距离再度归零:
“而且我说过,我愿意为了前辈卖命,只要你给我想要的。所以现在,把后续都交给我——”
“前辈,你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帮你治伤的么?”
第73章 二合一3500营养液加更 ——谁会和……
“前辈, 你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帮你治伤的么?”
……治伤?
一句话犹如记忆的闸,湛蓝猫眼愕然睁大,看着回忆中那片鎏金整合拼凑, 最终与此刻拥抱着自己的青年身影重叠。
于是一个走神, 被两手握住的腰间便忽地一轻,秋夜的薄凉立时游曳至肌肤之上。
方才在天台时隐忍的手轻轻一挑,终于将自己陷进那绷紧的皮肉中, 留下惊颤后继续下滑,修长指尖扯住拉链, 不消片刻便将束缚尽数开解。
是以熟悉的热度一路蔓延,一下子就烧成一片。
瞬息就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诸伏景光登时脸色爆红, 却又碍于苏格兰的人设强往下压,一时间竟不上不下。
慌乱中, 猫眼男人想上手阻止,却被人按住, 最终只得压了嗓子厉喝道:
“五月朝宫!”
被按住的手不当不正, 刚巧覆在那片尚且软绵的炽灼上。
感受到对方的紧张, 五月朝宫笑着扳过对方的手,轻弹那处炽热,又将对方的耳垂叼在牙尖,缓慢磋磨:
“别动, 现在还是听我的比较好哦。”
如愿得到对方不再挣扎的答复,黑发青年的笑意几乎盈满脸颊:
“刚刚我的意思是说, 虽然那段记忆确实没有了,不过我可以现在给前辈现场演示一遍。”
——现在演示?!
猫眼男人风中凌乱:“谁用你现场演…不对,治伤的步骤有这个?!”
之前五月朝宫说要给美尔士治好腿, 诸伏景光只当作对方有治疗类的能力,毕竟曾经他也托五月朝宫的福,在一夜间重伤痊愈。
现在倒好,这人跟自己说疗伤要做、做那个……不行!
要知道这可是外面的街巷,尽管午夜时分基本不会有人经过,但万一巡警会来呢!
——万一呢!!
似是读懂了诸伏景光心中所想,黑发青年一副安慰的语气道:
“美尔士睡得比死了还香呢,所以没关系的。而且附近也没有人,就算有——”
留足了悬念,在将那对猫眼引得危险地眯起后,青年这才微微一笑:
“也没问题。我已经放好其他人都看不到里面的帐了。”
感慨一句咒术师发明的东西真是好用,五月朝宫垂下那对鎏金,将视线下移。
即使药效已过,但用过烈性药的身子也依旧比平日敏感,仅是撺掇几下便从顶端挤出浅淡水痕,看上去十分可怜。
空气中热潮泛滥,奶油残留的甜让黑发青年难耐地舔了下唇。
虽说刚进食过并不会感到饥饿,但要想治疗美尔士,五月朝宫就必须消耗很多力量,从苏格兰这里摄取一些也是以防万一。
况且——
“这家伙的腿伤可不能去医院处,毕竟是子|弹贯穿伤。
但不治疗的话血腥味和血迹很容易引来麻烦,所以让我治好他,然后我们就绑着他回家怎么样?”
像是谈论天气一般随意敲定了美尔士的去向。
停下手头动作,黑发青年温顺地将下颚埋于对方颈间,摇摇晃晃蹭开包裹住男人脖颈的高领衫,将柔软的唇印在上面,声音小心翼翼:
“实在不行前辈也可以放在我家,当然你也可以留下,我家还蛮大的。”
他都可以忍受陌生人进家门了,苏格兰总该松口了吧?
被撩拨得极为难过,就连脑内都开始轰鸣。
诸伏景光闻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人怎么把他救卧底这种事说得像杀|人藏|尸一样,却在吐槽过后沉默着咽了下口水。
对五月朝宫所说治疗的好奇,再加上幕天席地的刺激。
一加一完全大于二的情况下,诸伏景光用力闭了下眼,于青年第二次揉搓上那炽热时泄出一丝嗔吟。
他抬手回握在对方线条柔顺的腰间,妥协般深吸一口气:
“你……别浪费时间。”
得到应允,黑发青年立刻笑弯了眉眼:
“好。”
午夜巷弄里,猫眼男人于路灯下瑟缩出拉长的影。
蹲下身的青年将发丝拢到身后,以舌尖仔仔细细扫过发颤的每一寸。
直至鼻尖剐蹭到的耻部都浸出绯红,水声自小巷里流出,尽管已经充分熟悉过对方的口腔,可诸伏景光依然被那份湿软所折服。
他下意识抬手扶上青年的脑后,在一片黑暗里缓缓摩挲那头细软的黑发,忽然有些遗憾不能看到对方此刻的情态,恍惚间呢喃出声:
“为什么……嗯,要蒙起来?”
听到这话,五月朝宫怔愣片刻,又很快回神:
“这个啊,因为不想让前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他说着便继续包裹住那份炽灼,直把轻喘从男人口中挟出。
而在迷乱间听到这样一句话,猫眼男人不禁心生疑惑,就连跟随浪潮褪下的神志都清明几分。
小腹上的翅膀纹路,尾巴,以及与平时分隔开的、冷淡如蛇的竖瞳。
——如果五月朝宫指的是魅魔的样子,那不是全都看过了吗?
疑惑飘飘荡荡不着边际,诸伏景光想要朝对方刨根问底。
可话一到嘴边,随热潮涨落的人却蓦地将回忆追溯至几天前。
''如果我不是人……''
红叶与泉水遮挡之下,黑发青年呢喃时的踌躇还留在脑海里一清二楚。
心头顿时像被什么堵住,酸胀得近乎麻木,于是敛下眸中快要溢出的水汽,诸伏景光忍不住轻声道:
“现在也…不管什么样子,其实我都……唔!”
余下话语被打乱,猝不及防的挤压感让男人闷哼出声,强留在眼眶里的泪水将发带润出更深邃的蓝。
看到这一幕,一直有些沉默的青年终于细碎笑开,一对鎏金看向倒在地上昏沉大睡的年轻男子,以指尖点上对方腿部的伤口,随后含混着道:
“感觉如何,前辈?”
听着那被舌头撩拨出的水声,诸伏景光没好气地咬了咬牙:
“……你说呢?”
强忍着一股气和脸上热度,猫眼男人感觉到那裹紧的温热不舍般缓慢撤离。
又听对方将自己的衣服慢条斯地好,隔了好半晌,双眼才重见光明。
月夜下,黑发青年将那对金色弯起温顺的弧度,诸伏景光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不论多少次,他见到五月朝宫这双眼都不是很能控制自己的心跳,更别提这种情况下了。
而且……总觉得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索求和食欲,当真细思极恐。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控制住还在发软的腿,诸伏景光走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身前,将视线集中到方才那处贯穿伤的位置,面露诧异:
“就这样完全消失了?”
他忍不住蹲下身,上手去摸。
发现不仅是表面的皮肤光洁如新,就连按压下去也完全没有鲜血再渗出,是完完全全的修复。
……不可思议。
即便知道五月朝宫的厉害之处,但事实摆到面前才有了实感,只不过这样的能力若是暴露在外,想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知道现代医疗根本没办法做到这种地步,而咒术界的治愈系术式持有者也是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站起身,湛蓝里写满复杂。
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拥有这样的力量,五月朝宫又为什么会失去那段初遇的记忆。
但既然对方说知道了……不,还是以后再作推吧,这其中原因稍作思考就知道很复杂。
反正不会是‘爽到失忆了’,这种无厘头的答案就是了。
暂时放下其他顾虑,猫眼男人朝着看向自己的青年点点头:
“我们现在把美尔士抬回去,放在我的安全屋就好,那里有地下室。”
之后再找机会和美尔士聊聊,最好是能得到一些对方知晓的朗姆的信息。
如此打算着,眯成细长一条的猫眼扫过对方的腿,想了想还是出声道:
“以后…不要给别人随便疗伤。”
听闻此言,五月朝宫歪着头打量一圈男人的表情,末了嫣色勾起:
“安心,我只吃前辈的~”
诸伏景光:“……”
虽然知道你要表达的意思是目前只对我感兴趣,可你就不能换一种表达方式吗!
握紧的手微微发烫,诸伏景光努力控制住给对方邦邦两拳的欲望,就听青年继续道:
“啊,不过之前在衣柜里,都没能让前辈好好看完全程,这次也一样……以后有机会让前辈亲眼看着好了。”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做了三次深呼吸。
看什么?看自己被吞下去的样子吗!
——他绝不!!!
没好气地翻给青年一个白眼,诸伏景光侧开身子将美尔士从地上拉起:
“过来搭把手,回家。”
五月朝宫笑着回应:“好哦。”
接下来就剩库拉索以及……朗姆?
总之,希望后续一切顺利啊——
*
库拉索发来了短讯。
时间是第二天上午11点,收到这个消息的前一刻,废弃修厂内,金发深肤的青年与长发戴着针织帽的男人已经被铐在铁管上。
另一边的水无怜奈则被牢牢捆在中央,衣物上满是挣扎造成的褶皱。
但即便如此,这位日卖电视台的主播也还是难逃组织的强硬邀请,最终与其他两人一起,作为卧底候选——
“撒,来说说看好了,你们三个谁才是卧底?还是说……都是?”
伯|莱|塔自手腕间一转,子弹上膛声在空旷厂房内格外清晰。
面对如此之多的披皮同事,组织top killer的脸色非但不阴沉,反而透着年末终于要冲业绩了的迫不及待,语调里都是兴奋:
“不要再拖延时间!”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见对方要动真格,水无怜奈率先愤愤不平道:
“等一下,Gin!库拉索现在还行踪不明,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将视线在水无怜奈身上转了一圈,安室透也开口道:
“琴酒,卧底这件事总得等库拉索回来再下定论吧?好歹我们可是同伴。”
说完他便看向一旁的针织帽男人,后者不慌不忙:
“我不是卧底。”
“呵。”
见三个人油盐不进,银发杀手并不想再多费口舌:
“给你们三个一分钟的时间互相检举,说出谁才是卧底。要是你们都不说——”
他将手中的枪于三人之间反复衡量,末了挑起一抹极度健康的露齿狞笑:
“那就都去下地狱吧。伏特加,计时!……伏特加!”
抬高的声音阴冷无比,墨镜壮汉立刻一个激灵,下意识应道:
“是,啊好的大哥!”
伏特加在琴酒冰凉的眼神中打了个寒颤,赶忙熄灭屏幕将手机藏好,看着手表道:
“现在开始,60秒!”
“等一下。”一道女声响起。
琴酒抬手示意伏特加继续,一边将那对沉绿狼眸扫向门口处的金发女郎,挑高眉梢:
“怎么,贝尔摩德,你也想为卧底求情?”
他似乎笃定这三个人之中定有卧底,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见此,贝尔摩德不着痕迹地瞄了金发青年一眼,再开口语气里带了些息事宁人的意思:
“Gin,库拉索虽然失去记忆被警方带走了。但为了恢复她的记忆,警方的人肯定会带着库拉索登上摩天轮,到那时再去接应她获得卧底的情报也不迟。”
“50秒!”
话音刚落,一旁的金发青年也附和道:
“琴酒,贝尔摩德说的有道,况且我不是卧底,当然也不清楚黑麦和基尔是不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
“而若是按照你说的那样随便指证卧底,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以前隐瞒卧底消息却没有上报么。”
也了解这一道陷阱,为了趁热打铁动摇杀手的心,赤井秀一也开口:“我——”
“30秒!”
“Gin,你不会要来真的吧?”
黑麦:“……”只有他一个不允许发言么!
废弃修厂内顷刻变得嘈杂。
银发男人蹙着眉将手里的枪攥紧,只觉这个组织里除了自己以外,人人都有卧底的嫌疑。
身为咒术…诅咒师,他的视力一向出色,所当然也能发现贝尔摩德看向波本的踌躇眼神。
而水无怜奈捏在指缝间的铁丝他也能瞧个清楚,至于黑麦威士忌……
两双相似的绿撞到一起。
隔着空气,琴酒仿佛都能够嗅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老鼠味,这种靠着女人进入组织的套路,可是素来受到卧底欢迎的,尤其是——
“FBI。”
缓慢眨了下眼,针织帽男人面对这句话毫无反应,就连那对沉绿也如深潭般平板无波。
细细审视着眼前人的微表情,直至伏特加将倒数记到5,银发杀手突然举起枪,对准长发男人的眉心:
“就先从你开始好了……黑麦!”
“铃铃铃——”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突兀打碎了紧绷到极点的氛围。
眼看着贝尔摩德动作迅速地拿出手机,琴酒在伏特加汗流浃背的注视下咂了下舌,分外不爽地瞄向站在一边的金发女人:
“怎么回事?”
“……是这样么…好,我会转告的。”
挂断电话,贝尔摩德抬起头瞥了眼被制住的三人,这才转向琴酒,耸了耸肩:
“朗姆的消息,库拉索被夺回来了。她当时要写的信息上,原本的内容是这三个人都不是卧底。”
将心底的疑惑压下,金发女郎慢悠悠顺了顺蜿蜒于胸前的金发,轻声道:
“Gin,他们不是卧底。如果你还要继续求证,那么——”
最初,贝尔摩德只在水族馆附近找到了库拉索的衣物,而当真正遇到库拉索时,对方已经失忆,不久后便被警方带走。
对于这种情况,暂时认为无法夺回塑料同事的贝尔摩德选择了来到废弃修厂。
而剩下的还在搜寻库拉索,并且有能力将之成功从警方眼皮子底下带回的人是——
“是我,琴酒。”
特殊设置的铃声清亮悦耳,伏特加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向铃声响起的方向,在发现是自家大哥后忍不住露出了更加恐怖的表情。
然而对于这种明显的注视,琴酒此刻只是淡淡扫了对方一眼,便放下手中的伯|莱|塔,接通电话。
电话另一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五月朝宫轻飘飘开口:
“我把库拉索带回到朗姆这边了,现在就在他的地盘。虽然听上去过于牵强,但她说那封邮件后面的内容,的确是''他们不是卧底''。”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把电话给朗姆吧。”
——给朗姆?
伴随着杀手骤然沉下去的脸色,一阵窸窣过后,中年人略显急躁的声音传来:
“库拉索没有被动过手脚的迹象,而且椰奶酒在从条子手里把人带出来后全程录制了视频,视频没有经过处。”
“而且,椰奶酒也没必要骗人……啧,这次便宜你了,椰奶酒!”
并非平常的电子音,而是相当真实的声音。
修厂内的人听到后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内心想法四起。
而知晓朗姆声音的琴酒则嗯了一声当作回应,看似冷漠,心情却没那么差了。
他想着自己家的保时捷既然都自驾游开出去了,还捡回了组织的重要资源。
那么即使没能一枪崩了卧底,也算可以了。
不过他的爱车是怎么去到朗姆的地盘的?
至此,绷紧的弦终于得到放松,在场的三名卧底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而伏特加则隐蔽地点开手机,继续刷着什么,只有同样了解朗姆声音的贝尔摩德摩挲着指甲,对这样的消息反而疑虑更深。
没记错的话,朗姆似乎并不喜欢椰奶酒,就算同为情报组也如此。
而在昨天夜里,朗姆还在对椰奶酒进行试探,按说无论怎么样,以朗姆的性子都不会允许对方去到自己的基地,哪怕是带着库拉索也一样。
怎么只是一天不到,朗姆就转了性?
还有一点就是,椰奶酒——
那名情报贩子口口相传的神秘存在,是怎么用如此快的时间,从警察厅那边,去到朗姆位于东京南部的基地的?
种种疑惑扎根心底不得解答。
视线游移间,金发女郎看向似乎心情还算不错的银发男人,又瞧瞧沉迷手机的伏特加,深感此处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
是以她几乎是立刻便敲定主意,直接对琴酒和在场的另外几人道别:
“那么,有机会再见。”
目送女人淡出视线,琴酒回过头看着还被绑着的几个人,忽然哼笑一声:
“你们自己解开,走了伏特加。”
伏特加:“诶?好的大哥!”
匆忙收起手机,墨镜壮汉便跟在杀手身后小跑过去。
只是在经过金发青年和针织帽男人时慢下了脚步,没忍住将眼底的八卦之意流露出来,让安室透心生疑惑。
“怎么,想给我解开?”
他故作姿态地挑衅道。
果然被激将法引上钩,伏特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后却出乎意料地皱起眉头,踌躇道:
“你…波本,你和黑麦……”
心里咯噔一声,安室透暗中大喊不妙。
伏特加这家伙,琴酒都放弃了,他不会还在怀疑吧?
把对开车小弟的警惕值往上提了提,然而即便如此,情报人员的好奇心也驱使着金发青年继续问道:
“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所以我和黑麦怎么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安室透自认对身边这个没有透露身份的FBI不存在任何好脸色。
就连在车里的那一架也是拳拳到肉,打架的成果完美体现在双方的脸上,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不和。
况且自己平日都和黑麦以及hiro保持着距离,尤其是在hiro被组织怀疑以后,共同任务几乎为零。
正因如此,伏特加无论如何都没有由将自己和黑麦联系在一起。
思绪百转,金发青年将一对紫灰色平静看向墨镜壮汉,果真让后者再没办法问出口。
而见琴酒已经离开,伏特加忍不住抓了抓脑袋,在碰到礼貌帽檐时躲闪着道:
“没、没什么,总之你们打开论坛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向厂房外跑去,看得已经解开束缚的水无怜奈一阵好奇。
不过她并不想在此地久留,就算这两个人也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受害者,而自己确实是卧底没错,可水无怜奈却也不敢赌三个人都是卧底的可能。
终于,修厂内仅剩下身份基本明朗的两个男人。
只不过——
“你不好奇伏特加说的论坛么,波本。”
为了防止被可能存在的窃听器抓到把柄,赤井秀一依旧维持着组织成员的态度,语调漫不经心,俨然一瓶真酒。
而面对对方的撺掇,也早就解开了手铐的金发青年看了眼手机。
末了还是警惕地望了男人一眼,直到对方双手举起无奈退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点开的论坛首页上——
安室透:“……”
一秒,两秒,数过第三秒时,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
五、月、朝、宫。
——谁会和你们一起开银帕啊!!!
第74章 第 74 章 “——而我会为他献上一……
#惊!捕鼠行动竟意外撞上银帕现场!#爆
#扒一扒那些年威士忌组的基情互动#精华置顶
#点我看黑皮情报员夜袭椰奶酒+twi6969#
#只站琴椰!椰奶酒, 认清谁才是你的主人!#
#与黑麦有说有笑,与苏格兰拉拉扯扯,直击椰奶酒上位情史#最新
#99%真酒都没见过的贵圈真乱系列#
……
看着密密麻麻填满屏幕, 并且还在不断增殖的帖子和盖楼, 坐在椅子上的库拉索震惊到说不出话。
她很少逛论坛,毕竟朗姆日常派给她的任务很多,和外界接触也相对较少。
如今乍一看如此恐怖的刷帖速度, 异瞳女性惊叹之余,心中困惑, 完全不明白为何组织的画风沦落成了这般模样。
【不,椰奶酒是大家的!这门婚事我绝不同意!】
这种回复一看就是端水党无疑。
【救命!我身边的队友上一秒还在论坛愤愤不平, 结果下一秒就被琴酒崩掉了啊啊啊!】
这种看上去就是和卧底搭档, 无故遭此劫难的可怜真酒,而下面的——
【嘿嘿嘿小卧底~真够敬业的, 可惜正不压邪,小卧底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顺便一提黑麦和波本车|震的音频给我私一份:P】
【朗姆快把库拉索找出来啊!那个站波椰的对家要是卧底的话, 老子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崩他了!】
……这是在公报私仇吧?以及禁止在论坛里传播违|禁视频!!
一目十行, 银发女性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只觉刚刚找回记忆的大脑又开始刺痛起来:
“……组织,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你论坛逛少了,原本他们就是如此。”
好心将手机抽走,以免这位记忆超群的塑料同僚烧坏脑子。
忆起曾经在论坛上看到的自己和琴酒的谣言, 五月朝宫从容一笑,视线则停在明显被催眠的中年独眼男人身上。
片刻后才转过头, 无害地朝着库拉索眨了眨眼: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找人雇了水军去刷评。”
当然了,雇的人分文没要, 毕竟都是鱼塘里的鱼。
“……”
听到这话,库拉索一时失语,在青年看向直属上司时紧张地攥紧双手,将裙摆捏出褶皱: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黑发青年轻飘飘道:
“你是想说,除了败坏自己的名声以外,这种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对么?”
一夜过后,五月朝宫早已换下了那身低领宫廷风衬衫。
此刻的青年俨然一副职场精英的派头,就连第一枚纽扣也依旧扣得严丝合缝,只是未将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对鎏金毫无遮挡地呈现在女人眼前。
摆弄着手里的眼镜,五月朝宫友好地温和了眉眼:
“想要听实话吗?”
注视着那对金眸许久,斟酌之下,库拉索还是点了头:
“如果知晓这些不需要付出代价。”
听到这话,黑发青年失笑:
“当然不需要,你太紧张了。”
杯中茶叶翻腾起伏,最终茶梗竖在正中央。
五月朝宫将刚其中一杯茶水推至银发女性面前,一边慢条斯道:
“现在组织位于东京的大部分势力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朗姆、东京地区的大多数情报人员和行动组成员,以及……实验室和琴酒。”
最后一个名字从嫣色中吐出,银发女性豁然瞪大了那对异瞳,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
“琴酒?!你——”
“嘘……听我把话说完。”
指腹点在嫣色中央,眼见银发女人又坐了回去,神情忐忑,青年摩挲着唇瓣,声音里隐隐透着蛊惑之意:
“总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算是组织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所以我也能够给你多一种选择。”
“离开组织,怎么样?”
思及库拉索方才对实验室无动于衷的模样,再加上并未从朗姆那里问出什么细节。
稍加推测,五月朝宫便知道眼前的女人与那群诅咒师无关,那么放这只对外界心生向往的雀鸟离开,也未尝不可。
尽管他拒绝代餐,但库拉索那只蓝色猫眼,确实让他有些想念苏格兰了。
即使仅是分别十二小时,但他仍然想要立刻回到对方的安全屋里,从背后拥住对方。
所以——
“我们长话短说吧,你只要回答是,或者否。”
汗水自额角滴落,指节绞紧。
望着眼前那对似笑非笑的鎏金,库拉索咬了咬牙,一时有些犯难。
几小时前,失去记忆的她出现在水族馆附近,被一群孩子治愈了一颗心。
尽管如今恢复了记忆,可她却依然惦念着那束阳光,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回答‘是’,可椰奶酒……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放过抿得发白的唇,库拉索正色道: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定要一个答案啊…为了保护和她相处过的那些孩子?
想起发现库拉索时看到的景象,五月朝宫将手肘支在腿上,指尖点了点下颚,忽地轻笑道:
“为了苏格兰。”
库拉索怔住:“苏格兰?”
和苏格兰有什么联系?难不成救下波本和黑麦也是为了苏格兰?
她忍不住回忆起刚刚看到的论坛刷屏,心说椰奶酒不会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和那几瓶威士忌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吧,便听青年继续道:
“我想试探出苏格兰的过去,为此需要尽可能让他开心些。这样一来,苏格兰才能向我吐露心声,更依赖我亿点。”
那对金湖中漾起的涟漪温柔至极,让库拉索恍惚间松开了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裙摆,不自觉放松下来。
看来椰奶酒是真心喜欢苏格兰,那既然如此——
“然后控制我,使用我。让那对湛蓝印下我的身影,最终融入骨血中,陪我一起走至时间的尽头。”
库拉索:“……”
不,虽然听上去是告白,但这家伙太危险了!
——好丧病的发言啊!
为了稳住此刻面色潮红、有些激动的危险人物,银发女性艰难地运转起在朗姆这里学来的知识,小心问道:
“但是试探过去的话,不应该直接刺激对方么?难道苏格兰心情好就会告诉你了?”
黑发青年手上一滞,茶水晃荡:
“直接刺激的话,我以前也试过,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库拉索疑惑:“你是在什么时候试探的?”
“第二…三次见面的五分钟后吧。”
五月朝宫一时间不是很确定,应该如何计算他们的见面次数。
库拉索:?
你这个试探是否有些过于冒昧了?
终于知道失败原因,库拉索不禁扶额:
“谁会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啊。这种受到刺激后敞开心扉的路数,大概需要足够的羁绊吧。”
五月朝宫觉得很有道,“确实如此。”
他之前对苏格兰其实并没有很熟悉,两人身体上真正的交集,说来应是那次阴差阳错的买卖双方面基。
而从那以后,自己的视线便总会更多地专注苏格兰本身,而非对方莹白色的欲望。
思躇间,眉头微微皱起。
见黑发青年一时不再言语,库拉索不由多看了一眼朗姆,她对这个上司并无多少好感,若是椰奶酒言而有信,她不想在组织里多待一刻。
是以她在对方看过来时如此问道:
“如果我说是,我会面临什么?”
回过神来的青年略作思索,给出答复:
“自由吧。而要是你选择留下来,说不定也会变成鱼塘里的一条鱼。”
“……鱼?”
“对。”
丝毫不避讳提及自己的能力和计划,五月朝宫在女人一脸的后怕下颔首,笑得意味深长:
“我习惯把一切牢牢握在手里。而人类这种多变的物种,显然需要更为严格的控制,所以说不定未来我会催眠组织里不合心意的所有人。”
库拉索:“。”
懂了,组织可能会变成真的银帕现场也说不定。
——不想回去了,谢谢!
拍板决定离开组织,库拉索干脆地握住青年抛来的橄榄枝。
而银发女性的痛快也让五月朝宫十分满意,在对方询问朗姆的处时不甚在意地答道:
“朗姆么?之后我会解开他的催眠,只留下‘库拉索已死’以及‘椰奶酒很靠谱’的暗钉,再将被催眠的这段记忆替换就可以了。我个人不是很想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伙心里的剧本。”
有琴酒的谜之剧本就够了,他可不想被这个欲望十分恶心的人类喜欢。
看出黑发青年对朗姆的不喜,库拉索也不再多提:
“好,假死的戏码我会自己安排。不过椰奶酒,你的立场……”
五月朝宫垂眸看她:“立场?”
将最后一个词于舌尖绕了半圈,捕捉到那片湛蓝于记忆中瑟缩的影,黑发青年忽觉喉咙里痒意泛起。
于是敛起的眸里,鎏金色璀璨更甚往昔,让望向那对金湖的库拉索顷刻丧失了言语:
“我说过,我的立场就是苏格兰。”
“从始至终。”
瓷器叩在桌面上的脆响将神志唤回,女人抬头看着那两片艳色张张合合,用最轻佻的语气,吐出绝对不似字面本意的句子。
那是极为强硬、几乎要将那爱|欲之果绞紧至窒息的占有欲。
“——而我会为他献上一切,包括我自己。”
*
“魅魔的饲养……尽可能喂饱对方,不要扯魅魔的尾巴和翅膀,以及…禁止射出是最痛苦的刑罚。”
禁止射出什么的……这可真是。
拍拍脸颊试图将热度散去,诸伏景光看着中介发来的长长一串注意事项,再扫一眼那上面‘魅魔饲养手册’几个大字,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所当然。
原来魅魔在咒术界真是家喻户晓的,不然怎么随便找的中介都了解得如此详细?
看来以后面对五月朝宫,自己不会被对方轻易诓骗了…上次那什么睡眠影响饥饿度,分明就是那家伙捉弄他的借口!
在床上翻了个身,猫眼男人举着屏幕黑掉的手机,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和五月朝宫一起将尸……美尔士抬进地下室后,送走黑发青年的诸伏景光本没想闲着。
只是当他拿起手机想要联络上线时,却第一次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才会大半夜找中介索要有关魅魔饲养的资料,然后一路通宵到现在。
毕竟根据五月朝宫的说法,警察厅警视厅都有组织的卧底。
而库拉索能一个人潜入警察厅估计也绝非偶然,很可能是警局的内鬼帮忙开路,所以他现在无论联络哪边,都有打草惊蛇的概率。
——不甘心。
紧闭的窗帘将阳光尽数遮挡,白炽灯下,被睫毛遮住的湛蓝落上阴影,与黑眼圈几乎融为一体。
诸伏景光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晦意,却再度想起黑发青年临行前说过的话,闷堵的情绪缓和些许。
‘前辈只要在家睡上一觉,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有结果了。’
‘那么,波本就交给我吧。’
虽说还是没按照对方的话好好睡觉,可诸伏景光清楚,五月朝宫从不作出没有把握的承诺。
既然对方敢这么说,就一定可以将zero平安带出来,况且就连审判叛徒的琴酒都在催眠状态里,自己确实只需要安心等待消息便足矣。
他只是不甘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只不过,为什么五月朝宫会说只有波本交给他,黑麦呢?
——算了,黑麦不重要。
一秒思索后冷酷无情地抛弃了前搭档,猫眼男人正要起身去给自己冲杯速溶咖啡,就见手里的屏幕亮起。
他点开一看,是心心念念的消息:
【黑麦、基尔以及波本的嫌疑已解除。——RUM】
正松了口气,下一条消息紧随其后:
【要夸夸我吗,前辈?】
胸膛里溢出一声笑,随后便是溪水般润泽肺腑的甜。
诸伏景光飞快打了一行字想要把这人的得意堵回去,想了想却又删掉,最终变作发出的邮件:
【辛苦了,回来给你奖励。】
不仅仅是这件事,只要想到黑发青年在密室里不断舔抿着自己的唇,却硬生生将情潮忍至平复的模样,诸伏景光就不由得软了心肠。
这次就权当作补偿吧,毕竟手册上也说了,止射什么的对魅魔来说,可是和人类的酷刑没有分别啊。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迫不及待地跑回来接受这份奖励,而是如此回道:
【那就留到晚上拆开礼物好了。我下午要去上个班,上司让我回去负责手底下作者的签售会相关,顺便给五条君带一本签名书…对了,前辈要么?】
略作思考,并未察觉到什么,诸伏景光便应下:
【那就帮我带一本吧,晚上见。】
他也很想知道,五月朝宫所说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已经坐在作者面前的编辑先生将书的扉页打开,郑重其事地递过去道:
“拜托了,织田老师。”
织田作之助接过,利落地签了名,看着上面油笔字迹半晌,忽然歪了歪头:
“五月老师,刚刚是在和追求对象发消息吧。”
将书放好,黑发青年颔首:
“是,不过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确定关系了。”
闻言,酒红发色的男人一怔,旋即露出浅淡笑容,钴蓝色的眸也沾上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
他曾经对这位责编的情况有些担忧。
尽管几乎所有人都会被五月朝宫所吸引,为了对方赴汤蹈火,前仆后继。
可织田作之助还是冥冥中觉得,五月朝宫并不喜欢这些由自身特性招惹到的情感。
甚至偶尔会在对方离开的背影里,捕捉到一抹孤立于世界之外的寂寞感觉,再相处长一些时间,就会发现对方连情感都吝啬给出。
——直至对方口中的追求对象出现。
——原来他的责编真的会用心爱一个人。
心下感慨,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织田作之助抬手比下抱歉,在青年的颔首下接通电话:
“喂,太宰?”
对面,太宰治的声音一如往日轻柔:
“织田作,你现在应该在准备签售会吧,晚一些要不要去喝酒?”
将笔帽单手扣上,红发男人应道:
“是,那就晚一点Lupin见好了。我刚和五月老师沟通完明天的工作,真是受益匪浅。”
依旧在港口黑手党大楼文件的首领一愣:
“五月?他不是请假了么?”
接过织田作之助递过来的手机,五月朝宫解释道:
“就算不为了满勤奖,单单为了负责织田老师的新书签售会相关也要赶回来吧,况且这样也能顺路给朋友和追求对象带一份签名书。”
对这个由很是解,太宰治望向巨幅玻璃外的阳光,转了转椅子点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不过既然之前请假了一上午……你那边的恋爱进度如何?”
他敢肯定,就凭自己上次告诉五月朝宫的那个攻略的力度,那位苏格兰想必已经醋翻了天。
说不定早就从主人与狗的关系中脱离,和五月朝宫正式缔结了伴侣关系,否则黑发青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再汇报追人进度?
想到这里,处完最后一份文件,鸢眸首领便猫一样抻了个懒腰,将僵直的身子于日光下舒展开来。
一边端上秘书递来的咖啡,小小啜了一口,就听电话另一头的青年笑着开口,声音里都是胜券在握:
“托那份攻略的福,进度大概只差临门一脚了吧。”
“至于具体情况,昨晚我刚在衣柜和小巷里给前辈口过两次,看他反应应该是棒极了。”
“噗咳咳咳————!”
第75章 第 75 章 宰:翻车了的话,你可不……
太宰治早就知道, 魅魔的交流和思考模式与人类大有区别。
即便如此,在五月朝宫将这句话堂而皇之说出口时,黑手党首领还是从椅子上极其不符合形象地活泼起身, 无奈叹了口气:
“知道你的进度不错, 但对方让你口这种事……我想你们应该还在编辑部?”
——汇报进度可以,但你不要把战果说给他听啊!
屏退想要上前的秘书小姐,太宰治将桌前的咖啡擦净, 一边将自己摊回舒适的靠椅里。
仅有两人的会客厅内,免提令织田作之助能够清楚听到好友的话, 也被责编的语出惊人所震撼到的男人点点头,应和一句:
“确实。假如有小孩子在的话, 影响也不太好, 说不定还要解释含义。”
太宰治:“。”
不,织田作你也过于天然了。
当然不会对小孩子说这些, 五月朝宫勾起唇角应下:
“我明白了,下次一定。”
心说你这句听上去毫无信用可言, 鸢眸首领便听对方放轻声音道:
“不过距离正式确认关系, 或许还有一点阻碍, 比如苏格兰的过去。”
将手机放在桌上,黑发青年拾起那两本已经签好名字的书,指腹轻轻勾勒铜版纸的边缘,任由略显锋锐的纸张于指纹上压出浅痕。
一对鎏金则扫过书页, 最终停留在作为书名的[世相]上:
“虽然大致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但前辈目前因为身处组织的原因不敢暴露, 对此我很困扰。”
将自己的猜测大致说明,太宰治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的坏心思,一挑眉梢:
“可你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对吧。”
金湖中掠过一瞬波澜叠影,五月朝宫没有否定:
“我的确想试探一下对方的真心,想看他能够做到哪一步。”
况且每次看到苏格兰抱着那样柔软的欲望,却想要在别人,尤其是他的面前伪装成恶徒,五月朝宫都会觉得对方十分可爱。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他很是喜欢,巴不得猫眼男人再过分一些,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摸到苏格兰的底线。
——而后狠狠戳弄,直至那对湛蓝只为他而情动。
“还真是恶趣味。”
为这位编辑定下结论,鸢眸首领笑容意味深长:
“不过人心反而最禁不起推敲,你就不怕翻车?”
一推眼镜,黑发青年望向看上去在记录灵感的红发男人,不置可否:
“不会的,苏格兰舍不得。”
“那假如你和那位波本同时掉进水里,他会救谁?”
五月朝宫:?
——不是,这种选择只有在恶劣的八点档才会出现吧!
不提还好,一想到那个金发深肤的青年与苏格兰站在一起时,那两团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欲望,黑发青年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但这份哀怨仅维持半刻便被一扫而空:
“没关系,我会在他选择之前把波本背上岸。”
弯起艳丽眉眼,暗地里险些把牙咬碎的黑发青年笑得恣意,毫不犹豫地将选择题变成了主观题,根本不给对方任何选择的机会。
只是一定要回答的话,他总觉得以苏格兰真实的性格……
说不定会选择自己跳下去?
就在织田作之助都停下笔,为青年的答案肃然起敬时,邮件铃声打断了太宰治即将脱口的吐槽,连五月朝宫自己也为之一愣:
【东京町】
并无落款,顺着邮箱简单查找也一无所获。
但这个地点,貌似离组织在东京的地下实验室不远。
想到这里,五月朝宫突然眉心一跳,一种预感油然而生。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终于在重重阻碍下感知到了一丝力量被牵动的气息。
很微弱,但若是跳转世界,想必联系就会更强。
刹那间便做出打算,青年眯起那对灿金低声道:
“老板,你还记得我交给你保管的咒物么?”
太宰治应道:
“我放在了中也那里,出什么事了?”
敛去眸中晦涩,黑发青年以指尖抵住那抹嫣色,稍作思考道:
“上次我将抽空的咒物灌入了力量,相当于一个定位标记,现在那边触发了标记,也就是说可以收网了。”
标记被触动,再加上邮件中的地址,应该是BOSS拿到了宿傩手指。
如此一来——
斟酌片刻,他将此前从库拉索那里得到的经验道出:
“今天一位组织成员告诉我,一些试探和刺激可以让苏格兰主动暴露出那份过去。”
视线移向窗外,并未进行遮挡的落地窗将午后景色完美呈现,就连阳光也在长时间的注视下愈发耀眼。
不自觉想起那对电话另一头的鎏金,鸢眸青年饶有兴趣地道:
“所以在有了接触机会的情况下,你原本想过催眠那位BOSS下达一些命令,好让苏格兰和你捆得更紧一些。最好能让他把你当成唯一的浮木,彻底敞开心扉,没错吧?”
织田作之助:?
面对这明显不是很健康的对话,红发男人放下笔。
他并未对编辑和友人大声密谋的行为进行责怪,而是捕捉到了方才黑发青年语气中的迟疑,想了想问道:
“但五月老师,应该并不会采用这种达成目标的方式?”
“不愧是织田老师。”
五月朝宫这才在笑容里掺上真意,耸了耸肩,周身稍显沉郁的气质也放松下来:
“对,我想过这个,但因为实在不喜欢这种方法,所以打算换个思路。”
以己度人,五月朝宫可是知道被限制的滋味不好受。
假如自己操控BOSS下命令,让苏格兰和他就此绑定,不允许苏格兰接触其他组织成员,说不定会适得其反,那自己的追人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若是结合satou酱曾说的攻略参考,将吊桥效应融入其中——
就比如,命令BOSS给他和苏格兰很多高难度任务,让他们在各种刺激场合下患难见真情,就可以将仅剩的距离拉近至零。
这样一来,苏格兰既得到了组织的情报,又能对自己完全付出信任。
而他也可以抱走苏格兰,在解决完所有顾虑后和对方去领婚姻届,之后完美达成happy end,简直一箭多雕!
只是设想一下便从心底涌出甜意,黑发青年不由得满意地眯起眼,眼尾挑出一抹明艳。
而将对方的计划听完,鸢眸首领突然笑开,随后在青年呼出疑惑的气音时,放松身体,唇角弯起微妙的弧度:
“那就去做吧,五月。不过你要记得一件事,翻车了的话,你可不要供出我们。”
在青年无奈呢喃着不会翻车的背景音里,太宰治看向外面的日光,恰好瞥见飞鸟一点点融化于湛蓝晴空,仿若被色彩拥抱。
末了,鸢眸首领将不知何时捧在手中翻过一页,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不过的确,对五月朝宫而言,即便是翻车也能打出绝妙的结局。
毕竟就算从高处坠落,也总会有人接住他的——
*
安室透将视线从天空中移走。
上午晴空万里,但自从他离开废弃修厂,找到了一处僻静角落与公安进行联络时,天空便突然阴沉下来。
而现在他在咖啡厅里朝外望去,乌云更是连成一片,几乎要吞没整个世界。
……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啊。
工作日的下午客人很少,是以得闲的安室透索性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始复盘自己和公安搜集到的信息。
最大的问题就是赤井秀一,也即黑麦威士忌。
那个日常将针织帽焊在头上的狙击手是FBI那边的人,这一点他已经和上线确定了。
对方接下来会继续潜伏在组织里,不出意外应该会和自己持续接触。
毕竟上级已经与FBI达成了互帮互助的约定,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安室透不觉得自己能和这家伙合得来。
更何况论坛里那些事的热度现在还居高不下,他能给黑麦好脸色就怪了!
该死的FBI,谁要跟你和椰奶酒混在一起啊!
——以及椰奶酒和hiro的婚事他也不同意!!
蹦起的青筋清晰可见,金发青年面目狰狞地将手里的抹布狠狠攥紧,恍惚间甚至听到了抹布的惨叫。
不过即使对这些事感到糟心,安室透同时也在庆幸。
这次突发行动当真有惊无险。
要不是库拉索失忆了,他和基尔还有黑麦都得死在琴酒的伯|莱|塔下,说不定还会为此连累hiro。
虽说他觉得椰奶酒不会让hiro出事,但自己这边就完全不能指望对方。
毕竟那家伙对自己敌意很大,要是有什么空子可以钻,指不定会想尽办法给他使绊子吧。
呵,那种看上去甚至能和hiro的狗抢粮的家伙,安室透从一开始就不指望对方有什么良心。
只要他对hiro好就够了。
正想着,安室透刚把奄奄一息的抹布拧干放好,就听一声提示音响起。
点开一看,是诸伏景光发来的消息:
【找你要些情报。】
安室透一怔,随即柔和了神色:
【一切安全,我目前在咖啡厅,周围没有人。】
这是他和幼驯染定下的暗号。
店里的另一位店员榎本梓下午有些事早退了,所以目前咖啡厅里仅有他一人,再三检查过后,安室透放心地接通了幼驯染的电话。
“zero,你那边的情况已经和上线说了么?黑麦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诸伏景光为自己沏了杯茶,又将冰箱里的餐包拿出一个,已经9小时不曾进食的胃现在叫嚣着饥饿。
“放心,上线已经联络过了。只不过……啧。”
提起针织帽男人,金发青年就忍不住咂舌,语气也粗鲁许多:
“太荒唐了hiro,黑麦那家伙竟然是FBI的人。”
“啊?”
拿面包的手一哆嗦,眼看着面包又掉回了包装袋里,诸伏景光瞬间瞪圆了一对猫眼。
黑麦竟然是FBI…难怪之前他就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
对方甚至还为了BOSS的长相,答应了五月朝宫基地夜游的邀请,按说从那时起自己就应该怀疑他——
且慢。
那他们从前一起组队的那几次,岂不是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组织成员,全员卧底?
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安室透忍不住扶额道:
“是这样,所以我才说荒唐啊。不过好在这一次成功脱险,对了,椰奶酒是怎么找到库拉索的?”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椰奶酒是怎么让库拉索和朗姆接连就范的,难不成也是催眠?
贝尔摩德当时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是朗姆的真实声音吧。
能够让朗姆不再隐藏自己,最后还把人控制得完全不像受到催眠那样浑浑噩噩的状态,椰奶酒简直是恐怖如斯!
对于这一点,诸伏景光也不清楚:
“他只告诉我事情解决了,之后说还要去上班,大概是要负责签售会?总之最晚六点就可以回来了。”
安室透:?
谁家好人会在解决完恐怖组织的任务后,下午还跑去当社畜啊!这么热爱工作吗!
知道真相前,黑发青年在安室透眼里就是气场莫名有吸引力和亲和力的职场精英。
但知道真相后……天杀的这就是个猫贩子!就连那份编辑的工作在他这里也要存疑了!
不过——
回忆方才猫眼男人那过于熟稔的态度,安室透抿了抿唇道:
“hiro,你还没有跟椰奶酒提污点证人这件事吧?”
知晓幼驯染的担忧,将魅魔饲养手册熟读并背诵的男人笑着应下:
“今晚回来我就打算和他提。”
说着他便站起身走进厨房,半开的窗外送来一阵风,诸伏景光忍不住向外看去。
此时正值黄昏,逢魔之时的昏暗将树梢上最后几片落叶浸透,冷风卷进窗户缝隙砸在骨头里,让猫眼男人没来由一阵心悸。
不过一想到椰奶酒已经去工作了,对方的实力足够自保,zero也在和自己通话。
诸伏景光便轻笑一声,暗叹自己过于敏感,旋即想到警察厅的入侵事件,决定还是和安室透商量一下:
“说起来,警视厅和警察厅里的卧底也要重视起来。最好是想办法设个局引他们出来,否则终究是个隐患。”
安室透也赞同:
“我也这么想。不过这次风波才刚刚平息,我们也不算真正安全了,下次联系的话还是要尽量——”
叮铃。
听到一声轻响,诸伏景光下意识看向屏幕,随口道:
“抱歉,我这边进了一封邮件,我先……zero!”
最后的字句几近破音,湛蓝瞳孔骤缩。
诸伏景光不敢置信地看着邮件上的内容,而后强压下瞬时的无措,咬着牙迅速道:
“zero,现在立刻往警察厅去,朗姆发现你的身份……等一下,还有一条消息!”
以‘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回答了幼驯染的顾虑,诸伏景光点开最新邮件,下一秒看着那没有落款的奇怪邮件,手狠狠一抖——
伴随着砰的一声,手机砸落在岛台上,将大石面磕下浅淡凹痕,屏幕却依旧亮着:
【波本确认是卧底,组织所有成员见到后格杀勿论。行动负责人:椰奶酒。】
第76章 第 76 章 “总之等晚上回去,前辈……
行动负责人是椰奶酒。
白底黑字, 似乎仅是一道普通指令,又按部就班地公布了行动负责人,与以往的任何一次任务都没有不同。
但那个代号却像是世间最恶毒的嘲笑, 于脑海中空响回荡, 最终将所有希冀和对未来的畅想击个粉碎。
只留下那对湛蓝将视线下移,茫然地注视着屏幕上的一切。
直至黑色线条都开始扭曲模糊,被隐藏的真相这才于他面前铺张开。
于是嘴唇开始颤抖, 有零乱词句妄图冲破束缚,从口中挣扎而出, 可喉咙却好似被巨石堵住——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仿佛从成年人的视角下剥离,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诸伏景光四肢发软, 呼吸不畅。
似是又变回了那个躲在壁橱里, 目睹着惨剧发生的、年幼的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负责人会是五月朝宫?
没有落款的邮件,除去眼前这一封, 在诸伏景光印象里仅出现过一次。
那就是在他获得【苏格兰】这个代号的那天。
这样的邮件只有BOSS才会发。
也就是说,这一次, 是BOSS亲自任命五月朝宫为负责人的。
并非想要轻易泯灭过去的那些信任。
可诸伏景光却绝望地发现, 重新复盘之下, 黑发青年昨夜说过的话,包括对方今天中午发来的邮件,都刚好能够与一个相当不妙的猜想完美对应。
比如提出保下波本和黑麦,比如救下板上钉钉的卧底美尔士。
又比如事件解决后, 反常地并未就‘奖励’这个词撩拨他,而是一本正经地说要去工作, 当所谓签售会的——
负责人。
调查、试探、制造危机。
待到猎物松懈警惕,再给予其致命一击。
从结果开始追溯,这种猎人最擅长的把戏, 每一步都和五月朝宫这几天的表现和行为相契合。
只有身为局中人的自己,对种种或调侃或轻描淡写的暗示不甚在意。
至于那个签售会…是组织正式确认卧底的会议?
之前他还以为五月朝宫是催眠了朗姆和库拉索,这才平息了卧底名单的风波,但既然现在朗姆能够发送这样的邮件……
不,不对。
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去佐证这个结论,何况现在并非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做点什么。
无论是为了幼驯染的安危,还是公安的卧底计划,亦或是——
五月朝宫和自己。
万般思量仅在瞬间,深呼吸将眩晕感强行压下,在电话另一头焦急的询问中,回过神来的猫眼男人低声道:
“我没事。刚刚收到BOSS的邮件,大致是让组织所有人都参与到追杀你的行动中,以及行动负责人是五……椰奶酒。”
想要出口的名字被砸烂在舌尖,又被甜腻却冰冷的代号取代。
诸伏景光将无意中咬到的舌尖舔了舔,感受着口中瞬间弥漫的铁锈味,思绪却蓦地清明,发现了一丝端倪。
按来说,若是朗姆从库拉索那里得知了世界卧底名单,那么和zero一起被洗清嫌疑的黑麦和基尔也会遭殃。
可为什么如今只有zero暴露了卧底身份,那两个应该和波本绑定的人却没被发现?
——总不会是五月朝宫闲的没事针对zero吧!
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觉得自己被那家伙针对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但顾及着幼驯染此刻应当岌岌可危的智,金发青年还是咽下这句话,一边锁上咖啡厅的大门,向自己的车跑过去,一边道:
“总之还是先离开这里,我去警察厅……不,警察厅也不能去了。”
为这句话一愣,诸伏景光立刻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脸色再次难看几分:
“警察厅和警视厅都有朗姆的人,zero,你想办法先去别的地方躲躲!”
坐进车里,安室透应下:
“好。不过再联络的话恐怕会连累你,我会在安全之后再报平安的。”
“这期间我去联系上线看看能不能安排假死……放心,上司那边很安全,不过hiro你也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努力追杀我’,至于椰奶酒——”
“我明白。”
接下对方的话,猫眼男人将武器迅速归拢好,带在身上,随后拉开了大门:
“椰奶酒那边交给我。”
幼驯染那边联系上级进行撤离,那么自己就去钳制住五月朝宫。
既然BOSS安排了五月朝宫当负责人,那么这家伙就绝对不无辜,但事情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毕竟对方早就看出了自己和zero有所关联。
如今zero暴露身份,五月朝宫只要不傻,就能猜到自己也和公安有关,可目前追杀卧底波本的命令却依旧躺到了他的邮箱里。
就是为了这样一条暧昧的退路,再加上此前对方所做的一切,以及这次事件背后的种种违和,诸伏景光才愿意去赌。
——赌五月朝宫的真心。
所以他才要站到对方面前,撬开那张经常说一半留一半的嘴,让五月朝宫亲口说出答案,说出那些可能被隐瞒的真相。
要是这些事是假的也就罢了,他顶多将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教训一顿。
如果是真的……呵!
冷着脸坐进车内,诸伏景光听完听筒里幼驯染的交代,压低声音说了句‘保重’。
随后打着火,准备伪装一下,参与进追杀波本的队伍里。
可就在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戳痛耳膜,男人下意识把手机拉远。
却听另一边的金发青年痛呼一声,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嘟,嘟,嘟……”
电话突兀挂断的忙音在车内放大、再放大。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湛蓝猫眼狠狠一颤,诸伏景光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zero!!!”
*
有谁在他耳边说话。
声音不大,几乎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将句子反复拖拽。
内容大抵与时间相关,依稀只能辨认出一小时这个字眼。
最终见他始终没有反应,这才停下话茬。
而后便有清冽冷香拂过鼻息,紧接着温热掌心将垂下的脸颊捧起,一点一点用拇指的指腹勾画着,试图将沉在深处的意识彻底唤醒。
——于是睁开的紫灰色就这样撞进了一汪金湖里。
安室透迷茫着眨了眨眼睛。
而见他醒了,黑发青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将手掌蓦地合拢。
眼看着金发卧底的脸被挤变了形,一对鎏金中的恶劣这才满溢出来,化为细碎笑意,让终于回过神来的安室透一时间心头火起,一个猛甩头将那双手挣开,咬牙道:
“椰奶酒,你……!”
“嘘,晚上好,波本。”
仅用一根手指便将金发青年的话堵在口中,五月朝宫低下头望着被他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人,似乎在斟酌什么,随即退后两步。
而被这一动作激得瞬间提高警惕,安室透死死盯住绑|架了自己的家伙,忽而勾起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椰奶酒。既然已经抓住猎物了,为何还不动手?难不成你不敢杀人?”
他一边用恶劣的语调挑衅,一边用余光打量这处房间。
极为奢华的欧式风格,但除了能得出主人家很有钱这一点外,没什么能暴露其他信息的元素,看得出房间的所有者十分谨慎保守。
而面前这位显然不符合这一特性,所以房间真正的主人是……
等等。
那个角落的沙发上,是不是坐了个人?而且似乎还带着礼帽?
将安室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黑发青年十分宽容地选择无视,嘴上重复着最后几个字:
“杀人?”
明明是危机四伏的字眼,却被说得极为温柔。
五月朝宫抬起手,隔着空气用指尖慢悠悠地从对方肩上擦过。
看着那对凶恶瞪来的紫灰色,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夜在衣柜里被他欺负惨了的湛蓝,不禁笑出了声: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任务了。没错,我确实是那位大人这次指派追杀波本的负责人。”
离开眼神更加恐怖的公安身边,黑发青年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放在上面的枪。
而后将枪口对准金发公安的胸膛,嗓音轻佻:
“不过我不会杀你的,毕竟我还要先问几个问题呢。”
见他如此做派,安室透冷笑一声,心想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五月朝宫,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从始至终对方都是组织的一员,根本没有被洗白的可能。
而自家幼驯染更是被这家伙骗得团团转,甚至下午还想着给他做证人保护计划!
结果一转眼,得到信任的鬣狗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们一口!
心里恼火,金发青年面上愈发冷硬,几乎是将牙齿间的空气当作眼前青年,恶狠狠地咬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还不如早点解决我。”
他说得是事实,即使用吐真剂,他也能在药效发挥作用前想办法自尽。
更何况五月朝宫并没有对自己使用什么麻醉药剂,就连催眠也……慢着。
如果要问情报,这人怎么不直接用催眠?
疑惑扎根,而并不清楚金发公安的怀疑,黑发青年仅是将手里的枪晃了晃,没有在意对方的拒绝:
“那么第一题,你想知道组织在警方的卧底吗?”
过分敏感的问题让安室透刹那间绷紧了面容,语气嘲讽道:
“知道了又如何?椰奶酒,你总不会是想让我死个明白吧。”
看着金发青年眼含决绝,根本找不出一丝配合的可能,五月朝宫突然叹了口气:
“波本,虽然很想夸你一句不愧是公安,但实际上……你可真是油盐不进。”
安室透阴阳怪气道:“呵,过奖了。”
“算了,我们来下一个问题吧,你总会开口的。”
五月朝宫断言道。
他说着便抬手看了下表,眉头蹙起,安室透注意到这已经是对方第四次看时间。
可还没等他猜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听一道清脆铃声响起——
“铃铃铃~”
并不常见的风铃旋律,却让安室透立时坐直了身体。
他记得这个铃声,这是——!
“喂,前辈?”
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想,黑发青年在铃声响过两声后便接了电话,语气一改面对安室透的调侃和捉弄,嗓音也甜蜜:
“你问波本?是,他在我这边……啊呀,为什么要挂断你之前的电话?”
已经按掉前十四通电话的人将听筒凑近耳边,一对金眸波光潋滟,细看之下又有些狡黠,似是在想什么坏念头。
随后在另一头的男人质问前开口,语气温驯:
“没什么。虽然现在还不能说,不过很快,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总之等晚上回去,前辈再好好奖励我吧。”
他说得温柔,然而在安室透眼里,已经暴露真面目的人不必再掩藏什么,就连嘴角的笑都带着得逞的险恶。
紧接着便见对方挂断了电话,略带遗憾地看向自己:
“原本我还想多问几个问题,但既然苏格兰来电话了,那就没办法了。毕竟从把你带过来开始就已经过了一小时,再拖下去恐怕会被其他人发现端倪。”
“所以,既然波本不愿意回答问题,那就只能请他退场了。”
啪。
关掉保险栓的声音沉闷,让安室透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末了将视线从黑色的枪口移至青年本身。
逆着灯光,一身职场精英打扮的黑发青年单手持枪,敛起的金眸落下阴影,距离被捆住的男人仅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而后唇角微微挑起,似是对血花迸溅的场景无比期待,一时间连眉目间的艳色都绽放开来:
“那么,对波本说句再见吧,安室先生。”
“砰!”
……
…………
一秒,两秒。
半分钟过去,想象中的疼痛未曾袭来。
空气仿若凝固,时间似是静止。
而就在这样的错觉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沉默半晌,安室透终究还是缓缓睁开眼。
就见一对鎏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而青年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上……
则吐出了一面白色的小旗。
那上面写的是……【RUM】?
迟疑之际,安室透便见一只纤长的手摘掉小旗,将之于指缝间反复磋磨,直至染上温热体温。
五月朝宫这才松了手,将那面白旗插到捆住金发青年的绳索上。
旋即挽过垂落到胸前的长发,对着那双睁得滚圆的紫灰色笑出了声,扬起眉梢:
“好了,这下波本已死。恭喜你,这位不知真名的公安先生——”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朗姆了。”
第77章 二合一4000营养液加更 ——苏格兰……
枪声响后的第十七秒, 降谷死去的波本现如今的朗姆零陷入了沉思中。
不过并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几乎是在黑发青年笑意扩大的同时,房间大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高挑身影走了进来——
等等, 两个椰奶酒?!
不可置信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安室透一时失语。
来人有着和黑发青年一模一样的脸,面上挂着弧度相当的笑, 就连穿衣打扮也相同。
唯一可作区分的便是眼前人饱满耳垂上的十字星耳坠,只是这种东西完全能够更换卸下, 所以乍一看根本没办法分清。
——不,等一下。
紫灰色的颠倒映像中, 照镜子一样的两人远远对视, 后来者笑得更加妩媚,女性化的特质仅一瞬便凸显出来。
而空气中开始浸染的玫瑰花香更为浓烈, 与冷冽的香气交织纠缠,让金发青年一下子就猜出了后来人的身份。
“贝尔摩德。”
他低声道。
对这位道明自己身份的卧底勾唇一笑, 易容成椰奶酒的贝尔摩德抬手在身体各处按下, 一边压低声音对黑发青年道:
“波本已经死了, 录像也成功上传论坛,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椰奶酒。”
见那道高挑身影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露出凹凸有致的轮廓, 安室透蹙着眉问:
“怎么回事,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并没有直接回答, 五月朝宫看着眼前大变活人的奇异一幕,片刻后才摸了摸下巴,挑眉道:
“实际上——前朗姆和BOSS都被我控制了。”
安室透:?!
在那对下垂眼硬生生将眼尾挑高到极限后, 五月朝宫才继续说明:
“现在外面那个被杀掉的波本,是组织在警察厅的卧底。我拜托贝尔摩德把卧底易容成了波本,接着让她将自己易容成了我的模样。”
“亲爱的,你可不好易容。”
已经撕下面具的金发女郎露出真容,眉宇间尽是无奈。
事实如此,五月朝宫身上就是有一种气场,引诱人心甘情愿去做扑火的飞蛾,疯狂地将自己的一切都献上,奢望换取神像高高在上的爱。
这可不是谁都能仿刻成功的,即便是千面魔女也很难做到。
“不过录像可以模糊这种特质,如此一来,对你不甚熟悉的人便很难看出端倪……椰奶酒,你的想法不错。”
在组织论坛上大致刷了刷,金发女郎总结道。
而将内容听个七七八八,公安卧底终于顿悟:
“也就是说,你做这个局是为了让我由明转暗,接替朗姆的位子,继续管朗姆的手下?”
他面色相当复杂,从飞速运转的脑袋里捕捉到一丝线索,迟疑道:
“椰奶酒……你想当BOSS?”
组织成员有野心很正常,可篡位就算了,为什么要把二把手的位子交给自己这个公安?
总不会是想和公安做交易,把恐怖组织洗白上岸吧!
况且以如今组织里的风气来看……就算洗白,椰奶酒最多只能把恐怖组织洗成情色组织!
将深肤青年变幻莫测的脸色看在眼里,贝尔摩德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
“啊啦,朗姆,你不知道一句话吗?‘爱情的力量可是伟大的’。”
她的称呼更新极快,让安室透无语一瞬,紧随其后的便是不可思议。
曾经的零碎细节浮出水面,金发公安猛然想起和幼驯染交换情报时对方说过的话,一个转头看向面上笑意清浅的黑发青年,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型:
——难不成,五月朝宫这次谋权篡位的导火索,其实是自己?
是他身份暴露得太过突然,导致事态无法逆转。
对方这才为救与苏格兰有关的他,催眠了BOSS和朗姆?
已经从幼驯染口中得知了椰奶酒此前的‘隐瞒不报’,安室透越想越觉得这才是正确答案,脸上的震惊都要溢出来。
见他如此,五月朝宫点点头,空闲着的指尖于十字星上磋磨片刻,末了将仿|真|枪反手递给金发女郎。
“看来你应该猜到了。”
他将一对鎏金眯起,与顿悟的卧底眼神交合:
“原本我确实是去工作的,不过BOSS突然叫我…具体内容你不必知道。
总之,在催眠BOSS后我才发现了前朗姆干的好事,于是只好把生杀大权先揽在手里再救场了。”
他边说边转身向角落走去,紫灰色跟随对方背影移动。
没了遮挡,安室透这才发现,角落处的沙发里真的窝着一个人。
而那边的男人则在黑发青年走过去时站起身,表情冷漠一如往昔,仿佛随时都能给在场的人无差别来一梭子。
“……琴酒?”
安室透艰难道。
已经经历过大变活人的男人抿了抿唇,不是很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琴酒,而且琴酒怎么会对五月朝宫脸色那么好?
难不成连他也被催眠了吗!
将手搭在银发杀手的肩膀上,五月朝宫极为大胆地用小指一勾,一缕银发便被放在掌心把玩。
他满不在乎地道:
“别这样大惊小怪,就是因为琴酒,贝尔摩德才会被我找到啊。”
金发女性极为敏锐,在修厂接到朗姆的电话时,就将怀疑悄悄藏在心里。
只不过她想找寻的讨论人和谈话时间都不对,正好撞上了跨世界定位琴酒的五月朝宫,后者当机立断决定与这位易容精通的魔女做一笔交易,这才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你说能够覆灭组织?”
彼时,金发女郎满脸警惕地往后退,直至鞋跟抵上墙角。
而面前的黑发青年并未步步紧逼,反而给了她足够富裕的空间,甚至距离她近乎四五米远。
可贝尔摩德依旧不敢放松,忌惮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诡谲气场。
犹如缠满蛛网的深渊,黑发青年表面上温和有礼,就连衣领的扣子也扣到最上方,一丝不苟。
可贝尔摩德却只觉偶遇了一条毒蛇,随后毒蛇当真露出獠牙笑道:
“我想对于我们的合作,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由和……权力。而如果要参考忤逆我的案例,看看琴酒就知道了,传说中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巨大的威胁下,金发女郎小心移过视线,将注意力分出一丝给站着不动的杀手。
自青年到来后便如宕机一般麻木伫立,琴酒的眼神沉寂如坚冰,无机质的表情更是令贝尔摩德毛骨悚然。
于是本着能屈能伸的生存要领,这位知名女星率先投诚:
“你想让我做什么?”
并未回答,五月朝宫只是将指尖指向对方心口,声音放轻:
“我能看到别人的欲望。”
一句话让金发女郎瞳孔骤缩,而将这份反常看在眼底,五月朝宫笑意加深:
“只要能够思考的存在都有欲望,每个人的欲望都能传递出不同的信息。而你——在我说出可以消灭组织时,欲望是近乎雀跃的。”
原本他只想用催眠的方式跟这位‘合作’,不过在看到那虽然并不纯净,但意外有点意思的欲望后,五月朝宫就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就算不去威胁贝尔摩德,只要允诺对方组织覆灭的未来,对组织充满憎恶的女郎蛛是不介意在将倾的大厦上落下一根稻草的。
“——这就是我和椰奶酒达成合作的原因。”
解释过后,金发女郎挽着发站到一边,黑发青年则看向被绑起来不能动弹的公安,突然挑眉道:
“安室先生,你还要装多久?”
“…真敏感啊。”
深知情报已经探清,安室透长叹一声,本应捆牢的绳子赫然松散,金发青年从束缚中站起,绳子掉落到地面上发出闷响。
他活动着手腕,眼神复杂地望向对面人:
“所以,你们是想覆灭组织,和公安合作?”
五月朝宫颔首:
“算是。不过鉴于组织遍布全球且根深蒂固,仅靠一味地催眠完全行不通。而未免打草惊蛇,需要有人隐在暗处,一点点将与组织有关的人和信息全部挖出来。”
“无论是表里世界,亦或是……咒术界。”
听到最后一句,安室透严肃了表情:
“明白了,我可以答应你。”
在他看来,椰奶酒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而且这对公安,乃至世界来说都是很好的事,他没有由不接受。
这样一来,有了椰奶酒的助力和朗姆的关系网,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深入组织,找出组织在各界埋下的钉子。
或许还可以拿条件和某些可恶的FBI换人情,让他们赶紧离开日本。
对于转为长期地下工程这种事接受良好,安室透几乎可以畅想组织覆灭的美好未来。
只是……
“波本在组织成员的面前死去,无意间也是为你立威了吧?”
五月朝宫不置可否:
“如果什么好处都不捞,你会信我说的话吗?”
安室透一噎,旋即蹙眉道:
“但你之前接的那通电话……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格兰?”
刚刚椰奶酒接听hiro的电话,只是告诉对方马上就要结束了。
再加上先前幼驯染并未和他提过这个安排,hiro必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
“等一下。”
突然记起了什么关键,金发青年蓦地惊出一身冷汗,喉咙下意识吞咽,仿佛被丢进冰天雪地:
“你把录像上传论坛的话,岂不是……?”
岂不是hiro能看到?
想到这里,一对紫灰色豁然睁大。
安室透立刻看向黑发青年,试图从那瑰丽眉眼中找到什么,却精准捕捉到了那汪金湖下掀起的波澜:
“……没错。”
声音轻得要听不见。
“呵,果然。”
将对方的心虚看在眼里,安室透忽地冷笑一声:
“你在试探。”
压抑着风暴的眸默默瞥向贝尔摩德,后者耸了下肩往后退去。
直至大门重新关闭,安室透这才将视线转回青年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压迫感:
“让波本在众目睽睽下死去,确实是一个有必要的立威环节,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知道我和苏格兰有关系。”
“所以才会选择制造‘我’被‘你’杀害的录像,传到对方一定能够看到的论坛,用最直接、最血淋淋的方式试探对方。”
“这才是你选择这样收场的根本目的。”
或许他的暴露是意外,但这种做法确实是围绕苏格兰展开的陷阱。
亲手粉碎平日里的相处印象,让苏格兰在极端的情绪波动下辨别真伪。
五月朝宫在试探人心。
——他在赌苏格兰的信任。
过于辣手的操作让安室透一阵无言,他想起幼驯染曾提到过,说五月朝宫这人平日的试探就很出格,那时他还没当一回事。
现在倒好,这已经不是出格的问题了,这简直是踩着别人的底线蹦迪!
他完全不敢想象,hiro看到那份视频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以及五月朝宫这家伙……
恨不得把眼前人胖揍一顿,金发青年眼神冰冷,咬着牙将波本甜蜜的假面撕开,暴露出属于降谷零的、最锋利的一面:
“你真的信任苏格兰么?”
一瞬的僵硬并未逃开金发公安的眼睛,安室透没再掩饰与幼驯染的暗中交流,冷着脸字字珠玑:
“口口声声说需要信任,到头来却要用这种把戏来确认你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你还真是——”
“没有自信。”
淡淡的一句话,即便放在日本的社交环境中也不算冷硬。
可安室透却觉这话就像一根木刺,直接扎进了黑发青年的肺腑,剧烈的刺痛令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瞬间表情褪尽,就连一向红艳的唇都失了色。
——一刹那间,他竟在五月朝宫身上窥到了脆弱。
于是沉默发酵,秒针缓慢走动,贝尔摩德已经离开,只有琴酒一个还在原地。
银狼沉绿的眼直直刺向自己,安室透甚至在其中幻视出了谴责。
就在他破天荒开始后悔自己的尖锐,思考要不要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局面时,一道叹息将神志唤回:
“最后的话……安室先生,你说的很对,我的确很难信任自己。”
——在关于情感的方面。
没有否定自己试探的心思,也接受了那分外尖锐的评价。
五月朝宫叹了今天不知第几口气,见方才还步步紧逼的男人眉目间略显无措,末了还是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并非他不敢承认私心,选择逃避,而是确实时间不等人。
尽管贝尔摩德和琴酒都会回到他们的‘工作岗位’上,但外面还需要朗姆来主持大局,而椰奶酒也必须再次出现,让这个局更加真实。
——最主要的是,他得回家看看苏格兰。
安室透说得对,无论如何,他总归因为这份刹起的私心,欠被蒙在鼓里的苏格兰一句抱歉。
即使这件事真不是安室透想的那样,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乌龙。
放下戴着手表的那只手臂,黑发青年决定三言两语打发掉前波本仅剩的疑惑,让对方‘死个明白’:
“不过实际上这确实非我促成,不信你看一下论坛就知道了。”
收敛起晦涩情绪,青年看着对面人将信将疑的模样一扬下巴,纵容对方拿出手机。
然后安室透就被论坛里的鬼东西糊了一脸。
【2333楼:不儿,听666楼的描述,再加上那个时间地点,这个真的不是波本吗?(曾经偷…抓拍的波本照片.png)】
【2334楼:卧槽破案了,原来波本是日本公安!但是公安卧底为什么要和黑麦苏格兰椰奶酒他们调酒?果然是日本公安想要染指真酒的恶毒阴谋!】
安室透:“……”
这种叙述……所以说他昨天在长野县开窗户通风,结果就正好被长野县的组织卧底给发现了?
不过因为波…前波本也是神秘主义,所以这种没有代号的人很难见到他,一时间对不上号,直到——
【666楼:我也要一份车|震音频!另外我昨天好像在长野县那边看到了同款描述的金发黑皮男人啊,说起来这种特征似乎很少见?】
安室透:“。”
破案了。
天杀的!未经允许禁止传播他人肖像!以及你们这种乱传别人谣言的家伙迟早被抓进局子!
——都说了,他和椰奶酒以及那个该死的FBI没有一日元关系!!!
“这位卧底长野县县警的底层人员,把你的脸和波本对上了号,紧接着便通知了前朗姆,而后前朗姆又通知了BOSS。”
一脸怜悯地看着安室透,黑发青年一耸肩:
“所以其实这件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和苏格兰水到渠成,而不是用这种激进的方式试探对方。”
在金发男人听见水到渠成这个词后骤然垮掉的脸色下,五月朝宫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只想到了这种方法来挽回局面,也确实是我的错,所以我得回去找前辈好好道歉才是。这里就交给你和公安了,波——”
“不。”
打断对方的话,金发青年义正词严:
“别叫我波本,我是朗姆。”
波本这个代号已经脏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朗姆了!
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代号,被打断情绪的青年稍稍仰头看向那对鎏金,斟酌半晌还是叹息道:
“五月朝宫,你对自己没信心的话,好歹对他有些信心吧。”
黑发青年一愣:“什么…?”
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怔愕,心里哀嚎着这可真是把白菜往狗肚子里塞,安室透面上却咂了下舌,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总之,我的确不清楚你的过去,但我了解苏格兰。那个男人绝对会看出来,看穿贝尔摩德的易容,看穿那背后的虚假和真实。”
“不仅是看清‘我’的,还有‘你’。”
追回过去,从猫眼男人神色温柔地将证人保护计划说给他听。
再到更早之前,对方哀叹着自己被撩拨,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一直到最初的最初,与自家幼驯染时隔一年的碰面,看着那对湛蓝猫眼里写满对椰奶酒的无奈和警惕,以及其中无意识抖落出的、几乎可以称作心动的悯怜与好奇。
安室透便知道,对方绝对会看穿今天这出把戏。
因为诸伏景光很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去迎接五月朝宫的一切。
“所以,如果你无法信任自己的判断,那就尝试着相信他好了。”
拿出手机利落地拨出上线的号码,安室透朝着打算离开的人微微颔首,念出眼前青年的名:
“五月朝宫。”
“信任他吧,他会接住你的。”
*
……会接住,吗。
看着屏幕上‘我等你’这行字,黑发青年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步履都轻快了些。
让安室透自行安排,随后约定暂时不要告诉苏格兰这件事后。
成功收获新朗姆恨铁不成钢的白眼,五月朝宫随便露了个面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回家收拾了一下,又洗了个澡,这才动身去找苏格兰。
然而——
“嗯?魅魔饲养手册?”
面对电话另一边青年的疑惑,中年男人挠了挠头:
“是,真奇怪啊那位客人。之前还问我了不了解魅魔,最好是有魅魔特性大全之类的东西给他,但这怎么可能有!”
他们是正经咒术界,不是什么情色里世界,不要什么情报都来问啊!
“不过他给的那笔钱实在不菲,所以我在二次元论坛上给他搜集了好半天,这才出来发了过去。”
将套路经过说给对方听,中年男人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垫着脚。
这年头能让他感到离谱的事不多了,这个算今年的头一遭。
尤其十几分钟前他还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甚至还得到了‘麻醉剂和迷药对魅魔有没有效?’这样的问题。
心说中午发给对方的魅魔饲养手册看完了,这会儿就打算研究捕捉野生魅魔了?这位金主多少有些二次元。
不过在随口一问‘问这个做什么’时,得到了‘呵,教训一下不听话的魅魔’的答复,中介这才恍然大悟:
情|趣是吧,他懂了。
这位爷根本不是真的认为咒术界有魅魔,而是在玩情|趣。
想必再过些时间,对方的床上就会出现一个穿着魅魔套装的人和金主翻云覆雨了。
或许会在更刺激的钢琴上或是浴缸里也说不定。
只不过在挂断电话后不久,自己就在黑市上看到了指名雇佣‘双子’的任务。
想到黑市传说跟自己提到过,与‘双子’有关的情报都通知他一声,中年男人便给五月朝宫打来电话。
‘双子’的事先放在一边……特意找咒术界的人询问魅魔相关啊。
隐隐有了猜测,魅魔本魔将眉梢一挑,笑着露出锐利牙尖:
“把你编的也给我发一份过来。对了,对方是什么时候来问的?”
中介拒绝道:“这可不能再告诉你——”
“200万。”
中年男人立刻改口:
“咳!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那个人是上午问的。”
至于下午那个麻醉剂什么的,就不外传了,毕竟是别人家的情|趣。
挂断电话,五月朝宫摩挲了一下耳垂上的十字星,蓦地笑出了声。
如果是上午,那就跟波本的这件事无关。
既然前波本都松口了,那么自己真的应该去相信苏格兰吧。
就去看看好了,看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最后……
再认真道个歉。
身影霎时变幻,空间跳跃至苏格兰安全屋附近的小巷里,刚一落地,五月朝宫便发现这边在下着小雨。
雨声淅沥,被渐近的脚步声切割成细碎音节,黑发青年抬头看去,恰好对上一双隐没在阴影下的蓝眼睛。
“……前辈?”
他有些迟疑着呼唤对方,见猫眼男人将手中的伞往前挪了挪,顿时于唇边绽开笑意:
“竟然来接我,真不像你。”
迈入伞下,雨点被隔绝在外。
将表面被打湿的发抖了抖,青年自然而然地就要挽过男人的手臂,却在下一刻被捉住手腕。
五月朝宫一挑眉,看向从方才起便不发一言的男人,放低了声音,听上去略显可怜:
“前辈,你该不会要在这里兴师问罪吧?”
他刻意侧了身,让对方看向自己被淋湿的肩头。
为了在前波本面前宣誓主权,五月朝宫在绑架了安室透后,特意在对方昏迷的间隙里,回家换了身白衬衫。
丝缎材质的衣料如今被雨水浸润,又由肩头的弧度撑开几分肉色,看上去足以引诱许多人。
可诸伏景光仅是瞥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声音轻柔低哑:
“五月,我姑且还算你的主人对吗。”
被对方出乎意料的话困住,黑发青年略显迷茫地从鼻腔里哼出疑惑,正要重新拉开距离去打量男人。
可下一秒,突如其来的拥抱就把他的智全部烧尽,顿时什么念头都没了。
——苏格兰主动抱住了他。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给自己的奖励?
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中脑袋,五月朝宫有些不太相信地挣了一下。
在发现挣不开后索性放弃了思考,小声‘嗯’了一句当作回复。
他将下颚熟练蹭进男人的颈窝,感受着周围萦绕的淡淡皂香和椰奶的滋味……
苏格兰竟然还是洗过澡来接他的!
一对鎏金微微睁大,黑发青年不由得用力回抱住对方,就感觉抱在怀里的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呢喃道:
“那就不要动,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动。”
已经冲昏头的青年立刻答应:“好。”
只是不要动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太恐怖的攻击吧。
如此想着,黑发青年任由对方抱住自己,让雨中的拥抱变得格外绵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被反复抚摸后颈的动作下,五月朝宫只觉今天的苏格兰好像格外不一样。
不仅没有一脸愤怒地将自己按到墙上,也没有阴阳怪气,甚至就连波本的事也没有问,只是在雨中抱着自己。
——这样算是惩罚还是奖励?
不着边际地思索着,一边彻底放松身体将重量交给对方。
五月朝宫不清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但假如一开场就是这样的‘兴师问罪’,或许正如波本所说,苏格兰真的会看清那层虚假,真正地选择自己。
又或者说,再不济也会如他所想的那样,苏格兰会在波本和他的纠结间选择自己跳下水——
慢着。
……这个感觉是?!
被揉得软绵的颈后传来微弱刺痛,随后便有液体被缓缓推入血管。
流进来的液体在秋雨之下并不寒凉,反而带着男人的体温,温热且看似无害。
——却让一颗心登时跌入谷底。
第78章 第 78 章 “不说的话,就这样堵到……
在通往安全屋的小巷里与那对鎏金对视时, 诸伏景光气得想给这人一枪。
十几分钟前的论坛里,所有人都在狂欢着波本的落幕。
被录像呈现的画面鲜血淋漓,栽倒在地上的金发男人早已失去了呼吸, 唯有身下的红一点点蔓延, 像是开在地上的花。
可就算如此,黑发青年也依旧啜着笑意,恶劣地用脚尖在对方身上踢了踢。
直到确认男人已经死去, 这才叫人将尸体拖下,最终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抚掌收场。
——似在由衷庆贺一条生命的死亡。
但尽管看到视频的第一眼就心跳骤停,尽管在子弹穿透男人太阳穴的那一刻无数次地质问自己的选择。
可直到最后, 诸伏景光给出的反应仍然是——
不。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五月朝宫会做出这种事, 也不相信好友会就这样死去,无论是智上还是感情上都是如此。
于是猫眼男人紧咬牙关, 从最后一帧开始向前追溯,果真从一些细节上发现了端倪。
比如工作日也不离身的耳钉于录像里不见踪影, 比如空闲时没有轻轻勾起的手指, 再比如不经意间虽具诱惑力但略微偏向女性化的举止。
以及波本……这个波本的肤色貌似不太对劲。
这也太黑了。
不清楚在做易容的人眼里, zero到底黑成什么样子。
没错,将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诸伏景光便大致猜出了这是什么套路,以及参与这场‘演出’的嘉宾都有谁。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 但最起码在身体上,诸伏景光对五月朝宫是99%的熟悉, 仅剩的1%是…算了这个不重要,总之他能够判定录像里的人都是假的。
但刨除这些佐证,还有一点便是——
直觉。
他直觉那个人不是五月朝宫, 而被枪抵着脑袋血花四溅的也绝非降谷零。
……不过这样一想就更生气了。
又是这样不计后果的行为,又是将信任放在天平上反复衡量的极端试探。
说好老老实实当狗,结果不仅说话谜语人,做事也不管不顾,而且就没见过他好好戴着绳子!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目前最主要的便是稳住自己半掉不掉的组织成员人设,以防双双暴露陷入被动,以及——
这家伙到底把zero藏哪去了?!
心头火起,连带着对于幼驯染的担忧,猫眼男人几乎立刻做下决定,在五月朝宫找来前给中介打去电话,询问了麻醉剂和迷药是否对魅魔有效。
在得到回答【是】之后,毫不犹豫地做好所有准备,抽走一支麻醉握在手心,拿起伞撞进雨幕里。
抱着‘一定要让那个底线蹦迪的家伙得到教训’的态度,男人先用拥抱将对方骗来,再把警惕揉散。
随即抬起一直攥着的针筒狠下心一扎,将最后一点药剂都推入那细腻脖颈,这才回过神般接住了栽倒的青年。
——太丝滑了,丝滑得不可思议。
恍恍惚惚将人半拖半抱着带走,然而诸伏景光并不清楚,人类的药对怀中青年实际上毫无效果。
麻醉剂、致|幻剂。
甚至包括毒|品和治疗药物也是如此。
特殊的体质和身世注定了五月朝宫与人类不同。
若是有谁打算限制他,还不如试试针对咒灵的方法,用咒具或是直截了当的术式,再或者——
用信任和心。
……但苏格兰看起来完全不像相信他的样子啊。
心中酸涩,期冀被人粗暴拖拽,于踉踉跄跄中分崩离析。
五月朝宫却还是顺从地装作昏沉模样,可大抵是几十步远的距离过长,一个晃神,本应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却感到一阵眩晕。
大脑不受控地变得昏沉,肢体开始麻痹。
一时间心底像坠了块铅石,无比沉闷,因细雨而上升的湿度也入侵眼尾,在男人拉扯的动作里逐渐透出苦涩的红。
可当他用余光去看时,却发现伞依旧在头顶撑着,雨水始终没能沾染他的发丝一星半点。
托扶在腰侧的手掌温热,将自己与深秋的凉隔离开,让人不免生出侥幸。
但这仅有的一丝侥幸,也在进入室内后被打破了。
“啪”的一声,安全屋的门开启又关闭,猫眼男人将门反锁,随后继续拖着青年向浴室走去。
一路上地板被泥水沾染,很浅,却将整洁的地面印上一串很难洗净的痕迹,终于让有些强迫症的青年为之侧目,哑着嗓子开口:
“前辈,你家的地……嘶!”
话茬卡在半空,被按着肩膀砸在墙上时,五月朝宫心里竟微妙地生出‘这才是苏格兰’的想法。
可当他试图用目光捉住那双蓝眼睛时,视线内却忽有银光一闪,紧接着手腕被一道冰凉束缚住,膝弯被鞋跟重重一拐,整个人就顺着力道坐到了地上。
浴室湿滑。
空气里还带着水意,看得出应当刚使用过不久,甚至余光扫过的肥皂表面还没完全干透。
五月朝宫下意识挣扎起身,双手却被男人举高至头顶。
下一秒就觉手腕上传来拉扯感,他一抬头,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然与淋浴水管紧密相连。
——困住他的是一副手铐,以及男人凉薄的双眼。
预想中会席卷着怒火的湛蓝此刻平静一片,波澜皆无,甚至就连那莹白欲望也不再晃动。
直接将浴室内残留的温暖扫空,也让五月朝宫的心霎时沉了底。
他第一次拿不准苏格兰的态度。
擅长捉弄人心、踩着底线跳舞的魅魔不安地眨了眨眼,脑海里思绪纷杂,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讨饶的句子。
可一想到苏格兰是为了那个金毛,才将自己绑过来这样对待,那对灿金色便不可避免地黯淡下来。
手铐、药剂、冰冷的神情。
苏格兰依旧选择了波本么?
可既然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试着杀掉他?
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机会不用,反而这般兴师动众地将他带到这里,甚至于舍出了一个拥抱?
疑惑丛生,视线缓慢对视。
不知他心中所想,猫眼男人只当对方迟缓的动作是麻药生效,遂将一旁的椅子单手提起,放到黑发青年身前仅有半米不到的位置。
而后不紧不慢地坐上去,一只脚踩在横杆上,另一只脚刚好卡在青年的双腿之间。
——暧昧又危险。
将青年此刻的狼狈姿态完完整整印在眼里,诸伏景光这才抿了抿唇,冷淡道:
“说吧,波本在哪?”
听到这句话,黑发青年在心底苦笑一声,强撑着挤出一个轻佻的笑:
“前辈,你就那么在意波本?还是说录像没看到?很遗憾,那家伙已经被拉走了。”
他将身子往后退去,试着靠着墙站起来。
可猫眼男人立刻将腿卡得更紧,一时间让五月朝宫没了动作的余地。
而见青年依旧妄图找机会逃走,诸伏景光忽地折下腰,表情淡漠地凑近那对鎏金,盯了半晌才开口:
“椰奶酒,不要试图骗我。录像是假的,人也是假的,你和那个波本都是。”
“你和贝尔摩德有了合作?还是直接催眠了她,让她配合你演完了这一场戏?”
张了张嘴,为对方看穿这场虚假而惊喜,可想到波本,黑发青年脸色难看几分:
“那又如何?既然BOSS将我定为负责人,那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波本就算还活着也与其他人无关,那么——”
暖色顶光下,金湖荡几分涟漪,其中迟疑转瞬即逝。
最终五月朝宫还是将手臂晃了晃,嘴角勾出一抹旖旎的弧度:
“前辈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和波本有过几次搭档不太熟的苏格兰,还是其他身份?”
“说到底,恐怖组织想要从别人嘴里问出情报,不应该用审讯的方式么?虽然我没有接触过这些,不过听说组织的刑讯一向恐怖,但前辈看上去并没有审我的念头。”
面对猫眼男人愈发阴沉的脸色,五月朝宫反而笑意更甚:
“前辈,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刑讯我吧?”
把他铐在这里却不动用武力,只是用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口头审问,可依旧没有开诚布公的意思,苏格兰是怎么想的?
最主要的是——
“不怕我用催眠吗?”
歪了歪头,一双鎏金浅浅眯起。
竖直瞳仁紧盯住那对湛蓝,似乎找到破绽般狠狠咬紧:
“我的声音、眼睛,如果可以,我身上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控制人心的工具。但前辈明知如此却只用了一针麻醉剂…还是迷药?”
“你是在赌吗,前辈?你在用你自己赌我不会出手。”
话语步步紧逼,眼底却隐约带了丝希冀。
而将对方眼里的小心看穿,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下一秒突兀出声:
“呵——没错,我是在赌。”?
过分坦诚的一句话,五月朝宫略感意外地看向对方,心头却隐约泛起不妙预感,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可未待他反应,鞋尖轻碾在腿间的触感就迫使黑发青年回神,眼皮猛地一跳:
“等等,前辈你要……?”
声音顿住,灿金色不可置信地震颤,就连尾音也迷失。
而将对方的惊愕看在眼里,扶着椅子的诸伏景光刻意将脚下力道加重,下一瞬便听一声轻喘从那两瓣嫣色中溢出,过于黏腻的嗔吟终于让男人眸光一黯:
“组织的审讯对人类来说确实可怕,可椰奶酒,我知道你不怕疼。但从你把身份抖出来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准备了,准备好有人抓住你的把柄。就比如说……我。”
“所以,魅魔似乎就是这样偶尔会将疼痛当成舒适的存在,对吗?”
……!
在这种时刻被点破最放|浪的那层身份,五月朝宫不禁呼吸一窒。
下一秒却被男人用皮鞋边缘隔着布料磨蹭,只消片刻便将气息打乱。
而看着黑发青年状若不甘地想要夹|紧腿,却被碾压得无处可退的模样,诸伏景光忽觉喉咙干涩。
可他还是想办法将这份冲动压下,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放纵自己的好时机。
这一次,他一定要给眼前这家伙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于是他将椅子挪开,边蹲下身边道:
“昨天在密室里,你似乎忍得很辛苦。于是结合之前的情报,我在今天早些时间向中介讨要了一份资料——有关你的身份。”
从第一粒纽扣开始,在那对鎏金逐渐圆睁的注视下,诸伏景光一点一点将对方的衬衫解开,露出两枚银钉。
他仔细打量一番那下面被热潮浸染的红,手上动作却并未停止。
而是一路蜿蜒,以指尖煽风点火,抚过的位置都惊起一片颤栗。
直至之前被踩到的位置,这才堪堪止住动作,抬起的湛蓝看上去似落了层阴影:
“那上面写着魅魔的弱点。不过之前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办法对你动手,所以我挑了一个不会造成伤害的审问方式。”
话音刚落,他干脆利落地拉开拉链,将颤颤巍巍仰起的炽灼释放出来。
紧接着便站起身,将鞋袜悉数褪去,赤着脚站在尚且潮湿的地砖上——
下一秒,一片带着水意的冰凉便在下一刻踩上灼热。
蜷起的脚趾磨蹭着,足尖凉意与脚掌的温度反复摩擦,让五月朝宫顷刻间绷直了身子,踩踏感更是将热度推上高峰。
事到如今完全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黑发青年咧了咧嘴角极为复杂地看向男人,咬牙道:
“前辈……你还真是下了血本,有本事你别让我爽…唔……!”
将对方的废话连同紧绷的炽热一同踩下,感受着脚掌下突突跳跃的搏动,猫眼男人眼神睥睨,语气里夹着火气:
“事到如今你还在试探?赌我的信任,赌我能不能看穿你的安排,你考虑过自己么?”
浪潮汹涌间,黑发青年一愣:
“……什么?”
见他神情茫然,似乎整个人都被卷进欲潮里,就连平日极为精明的金眸都半阖着。
诸伏景光暗自思考是不是做的太过,但一想到对方干的那些漂亮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也蓦地低沉:
“我是说,不论我会给出怎样的答复,五月朝宫,你有考虑过自己么?”
并不是苏格兰的态度,而是……伪装之下的真实。
意识到这一点,五月朝宫张了张嘴,在已经被他焐热的脚趾滑向根部时挤出闷哼,旋即从苏格兰过于主动的美梦里出声:
“如果我不考虑自己,你就会舍弃我吗?”
“……不。我会把你锁在身边。”
灿金色骤然睁大,就连难耐至极的挣扎也平息。
喉咙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五月朝宫看着男人低垂下头,一对湛蓝与鎏金视线相合:
“你知道我讨厌你哪里么?五月朝宫,你简直就是个喜欢极端试探的惯犯,几乎每一天都在我的底线上撩拨,然后用各种方式去作死。”
脚尖擦过耻部,带起一串惊颤。
感受着时机已至,诸伏景光望着听了他的话溢出悔意的金眸,以及那张艳丽至极的脸上挥散不去的潮红,末了叹了口气:
“但我不想你出事,我不想让任何自己在意的人出事。”
“所以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用我自己,每时每刻把你锁在身边。而现在——”
将脚趾狠狠勾起,堵住孔洞。
在青年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收起所有悯怜情绪的男人扯开嘴角,居高临下命令道:
“告诉我你所有的计划,我是说所有的,以及波本的位置。”
“不说的话,就这样堵到你说出来为止。”
第79章 第 79 章 “所以,你说是吗?警官……
诸伏景光觉得, 五月朝宫指定有点毛病。
不然怎么在自己说出那样危险至极的话后,非但没有露出踌躇犹豫的神色,反而呼吸急促, 就连踩在脚下的炽热都更挺了。
——这不对劲吧!
一时间骑虎难下。
有那么一刻, 诸伏景光甚至想要光速逃离这里,脸颊上热度攀升,就连耳廓仿佛也被呼气吹红。
男人下意识抬手去遮, 却在扫到那对含着调侃之意的鎏金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不行, 他不能输了场子!
脚下用力,成功让上一秒还面带挑衅的青年将嘴唇咬紧。
热潮被堵住不得释放, 如此感觉即使放在寻常人身上, 也会让人抓心挠肝,何况以此为生的魅魔。
眼看着那张诡艳面颊上的执拗分崩离析, 一对金湖被搅弄得波澜零碎,猫眼男人抿着唇又压重了些力道。
直至感受到脚下的炽灼愈发躁动, 几乎与慌乱心跳持平, 这才用带了暖意的足尖轻轻蜷过顶端。
并不十分细腻的皮肤勾搔着丛生的欲念, 终于让黑发青年眼尾挤出示弱的红:
“…求你了前辈,我会说的…你能不能……呃!”
对这告饶无动于衷。
猫眼男人神情冷淡,继续用脚趾抵住似要喷薄的浪涌,低沉的语气里隐隐透着威胁:
“怕了吗?怕了就快说。”
他说着稍微放缓了脚跟戳弄下端的力度。
大抵是知道自己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黑发青年毫无章法地点了点头。
不顾汗水滑入眼中,一对金眸湿漉漉地去望他, 一瞬间让诸伏景光以为自己真的在欺负一只小狗。
见他迟疑,被放松约束的青年探出猩红舌尖,将荒唐间溢出唇边的唾液舔去, 喘着热气慢悠悠道:
“好……不过前辈,你总得给我个由,为什么你要问波本的下落以及我的计划?”
“……”诸伏景光沉默半晌:“谁知道你窝藏公安卧底要做什么。”
五月朝宫:“……”
五月朝宫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是,现在你还在隐瞒身份?
这是何等的自欺欺人!
看着那团莹白重新舒展,变作良心正受到谴责的龟缩状态,能够看穿欲望的青年暗自一叹。
苏格兰是真把他当傻子,还是对方对于人设实在执拗呢?
明明身份已经摇摇欲坠,却还在自己面前苦苦维持那居高临下的冰冷外壳。
这样的苏格兰尤其美味,也尤其——
想让他将那层壳摔个粉碎。
而后抚摸对方被强硬扒出的柔软内里,将那些错愕与惶恐作为调剂。
待到仔细欣赏后,再把人拉扯进以自己制成的牢笼中,用最黏腻的占有欲将之溺毙。
但这样一来,虽然苏格兰应该不会被吓跑,可波本那家伙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吧。
……真嫉妒啊,为什么苏格兰偏偏先认识了对方呢?
不过——
波本的事先放在一边,看在前辈这样煞费苦心维持人设的份上,陪他演一演也未尝不可。
将眼中痴迷和怜爱尽数敛去,见男人开始犹豫,打定主意的黑发青年趁热打铁,语调里有几分嗔怨:
“前辈,就算是主人也不能完全看到狗的思想吧,你要求可真高。这不就相当于让狗说人话……嘶!”
俯身于左侧的银钉上用力一拽,感受着两指指腹间被拉扯到发烫的软肉,诸伏景光冷笑一声:
“你以为这样岔开话题就可以?椰奶酒,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在我脚底下……摇尾乞怜。”
早就习惯了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把戏,男人手头狠厉,说着却将余光有意无意瞟向青年的脸。
坐在淋浴下的人神色恍惚,于夹击下面带潮红地吐出舌尖,小口哈着气,看上去让人浮想联翩。
察觉到视线后便用带着鼻音的嗓子开口,身子向前探去,散乱的发尾正勾上诸伏景光摸在银钉处的掌心。
在男人以为他又要假意服软时,将眼眸微微弯起:
“可惜了,我现在完——全没有露出尾巴呢~”
诸伏景光:???
——这家伙根本没在反省!!
抻长了声音迎上那对湛蓝。
黑发青年表情堪称顽劣,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看得诸伏景光狠狠深呼吸三次,直接气笑了:
“五月朝宫,你就不怕我真的——”
“波本说要信任你,所以我来了。”
“……”
突如其来的正经,暖光灯下,一时间沉默蔓延。
张开嘴又嚅嚅着闭合,猫眼男人放缓呼吸,见身下人蜷起被撑开许久无处安放的长腿,任由西装裤被膝盖抻平褶皱。
接着仰起头看向自己,一边晃了晃被铐着的、存在感不高的双手:
“前辈,我和波本一个公安达成交易了,你会不会向BOSS举报我?”
诸伏景光:“……”
这真是个好问题…不对。
平息心口腾起的、想将脚踩在这人嘴上的冲动,男人刻意将嗓子压得极低,质问道:
“你们达成什么交易……不,先说说‘波本是卧底’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那句话,既然世界卧底名单上有降谷零的名字,那组织何苦把人放走之后再行追杀?
湛蓝色死死定格在青年的脸上,试图从中找出什么破绽,却无意间错过了对方手臂的微小动作。
而将那对鎏金于阴影下转动一圈,五月朝宫不紧不慢地回答:
“在劝说库拉索离开组织后,我就解开了前任朗姆的催眠,仅留下了一些暗示不让他来找我们的麻烦。但我确实没想到,前任朗姆收到了卧底在长野县县警里的下属的举报,说波本是卧底,于是他就——”
“等一下,”诸伏景光皱着眉打断对方的话,“什么叫前任朗姆?”
尽管为长野县县警里有卧底这件事感到心惊,但诸伏景光的重点还是在这个听上去很新鲜的词上面。
而见他脑袋上写满问号,五月朝宫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
“哦,因为波本死了,朗姆又被我控制了,所以为了稳住军心,安室先生就成了朗姆二世。”
诸伏景光:……槽点未免太多了!而且五月朝宫竟然真把朗姆控制了!
揉着眉心将解释听了一遍,终于知晓这是一场谁都没有料到的乌龙时,诸伏景光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愧疚感。
尤其是低头就能看见…被踩在脚下的人将嘴唇都咬出一道深痕的模样,瞬间愧疚更丰,连带着声线都喑哑:
“那你……你和波本都达成了什么约定?”
竭力藏住卡在放飞边缘的唇角,黑发青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
他顿了顿,一一细数道:
“比方说,与安室先生汇合后就朗姆一事达成了共识,以及有关公安渗透组织的后续和……引狼入室后的好处。”
“例如一张污点证人证明。”
歪过头神情轻飘,却及时捕捉到了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不禁笑意加深。
诉说下,黑发青年刻意模糊了绑架和笼络金发公安的细节,将人往另一种更加被动的猜测上领,果然让诸伏景光眉头蹙起:
“波本现在在哪?”
尽管心中揣测,是不是降谷零和五月朝宫事先就达成了合作,但他并未将之作为真相去听。
毕竟这人嘴里真真假假,颠倒是非的能力比任何人都来得绝妙。
只是一番误会之下,诸伏景光还是有些内疚,就连一对挑起的眼尾都耷拉下来,让五月朝宫幻视家门口没有猫条失望而归的白猫。
但仅需几秒,白猫又变回了偶尔阴阳怪气的男人,好似方才短暂的真实皆是幻象。
在心中遗憾感慨,五月朝宫推测道:
“应该还在朗姆的基地吧,毕竟从此以后他就是朗姆了,而且那里还有许多情报和证据要搜集。”
点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发现药效应该尚未散去后,已将全部经过了解透彻的男人长舒一口气,脚下动作停滞下来。
他不自在地偏过视线,却又将目光扫上黑发青年红潮褪去些许的鼻尖:
“好,那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话说得活像警察在审问犯人,语气僵硬得不行,却让狼狈坐在地上的青年窸窣笑开:
“要交代的啊……确实有。”
裹着醉意的鎏金好似终于化开的蜜糖,于男人怔愣之际一点一滴填满他的视线:
“前辈,你刚才说要把我锁在身边时,我真的很开心。”
只一眼扫过那飘来荡去的莹白,五月朝宫便将注意力尽数落到男人脸上:
“开心到想立刻抱住你,只可惜——”
“这东西限制了我的发挥。”
手铐与水管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黑发青年满不在乎地将自己被铐得发红的手腕暴露出来,在收获了对方忧虑的眼神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好幸福。
好幸福。
心跳很急。身体在听到那句话时开始无意识地颤抖。
就好像游荡在外的旅人终于有了可以期待的归宿,一时间天地静谧,连呼吸都失去,至此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却又忍不住一遍遍询问自己:像他这样的存在也能得到幸福么?
“所以说,前辈你有过囚|禁我的想法吗?想要束缚我,操控我,让我仅仅为你而活,成为你的——”
“不。”诸伏景光否定道。
“不是的,我只是想要……”
——想要。
他在对方重新变得不安的神情下攥紧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剜进肉里,思绪于微小的钝痛中保持清明。
却没办法继续说下去,就连尾声都被水气润湿殆尽。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句子,仅仅四五个音节,可话却堵在口中不声不响,最后都化为男人的一声叹息。
但不需要他说明,五月朝宫便低着头笑了:
“没关系,即使前辈不说,我也知道你会选择我,这就足够了。余下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既然认定下来,那么他绝对不会让对方逃掉的。
他们只会在暗流之下,放肆地过完一生。
只不过——
“但是前辈,你不由分说把我拖到这里,还早有预谋地拿了针剂对付我。甚至为了骗我入局,特意用拥抱来引诱我……”
“这样狡诈的做法稍微有些伤到我的心了。”
倒打一耙的能力依旧稳定发挥,望着那对将眼尾弧度都撑得滚圆的湛蓝,黑发青年又忆起舞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身为警察的相似之人、与之有关的公安卧底,以及爆处组的两名闲散咒术师……
所有线索都摆在面前,配上那摇摇欲坠也依旧强撑着的假面,让五月朝宫没忍住笑出声:
“咳……所以我想这一次,前辈给我的应该不只有邮件里说的奖励,还有一些补偿才是?”
诸伏景光:?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瞬息怒火攀升。
然而就在猫眼男人恼羞成怒,想要继续给身下人一些惩罚之际,突然间视野被翻转,天地就此倒悬。
被玩|弄得泥泞不堪的青年一扫方才狼狈,不知何时解开了束缚,眨眼间便以极为温驯的姿态蹭进他怀里。
紧接着却用手掌牢牢钳制住男人劲瘦的腰身,一张脸凑近过去,一时间将人晃得神志不清:
“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上报呢,前辈。”
抬眸间鎏金漾开水波,黑发青年看着瞳孔不住颤抖的男人,唇角忽地扯开一抹艳到锋利的笑,近在咫尺的呼吸里都是志在必得:
“刚刚在抬头时我发现,这支手铐竟然还是警用的呢。虽然不是很明白和情|色手铐的区别,但我记得这种手铐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就算有,组织成员也不会拿来用吧。”
“所以,你说是吗?警官前辈——”
第80章 二合一4500营养液加更 我只是碰巧……
怎么回事?明明麻醉剂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失效啊!
被突兀扑倒的那一刻, 诸伏景光浑身汗毛倒竖,在千钧一发之际试图稳住身形,却被缠在腿上的尾巴狠狠一拽, 直接摔倒在地。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一只手牢牢护在他的脑后,将碎发与冰冷湿滑的地面隔离开。
掌心滚烫,黑发青年撑着手臂于自己的上方似笑非笑, 用一对鎏金将他仔细端详。
在那毫无遮拦的热切注视下,诸伏景光只觉自己像是被剃光长毛丢到对方面前的猫, 曝开自己的所有迎向那双眼,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连耳廓都激得通红。
然而很显然, 五月朝宫根本没打算给男人逃避的机会。
在对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时一把扯住男人的腿,又将身子强横挤进其中, 稍稍抬起那坐在地上的丰盈软肉。
随后只需轻轻发力,黑发青年便扶上已经被踩得紧胀的炽灼, 顺势蹭入那被牛仔裤包裹的罅隙正中:
“前辈, 感受到了吗?这可是你自己踩出的火。”
暧昧的喘息打在耳廓。
本不是敏感的位置, 但这样过于荒乱的姿势还是让感官无限放大。
刹那间升腾而起的羞耻让猫眼男人瑟缩一下,只觉腿根处的温度烫得几乎要将他灼伤。
他奋力扭动身子,却只让黑发青年更加危险地揽过他的腰身,距离的拉近令诸伏景光苦不堪言。
五月朝宫……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解开手铐的!
——自己就不该放松警惕!!
咬着牙将几分钟前的自己骂了一遍, 诸伏景光正要想办法脱离险境,便觉抱着他的青年将他的小腿往上搬举, 最后卡在对方的腰上。
而自己也顺着力道向后退了身子,贴到一处冰凉。
他的身后是这间房子自带的落地镜。
不同于其他立式镜子,而是整张镜面贴在墙上, 极为节省空间,诸伏景光搬进安全屋时十分满意这一点。
而在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后,猫眼男人便挥去心里想着的这些杂事,就着这危险的姿势咽了下口水,冷着脸转移话题:
“明明是你隐瞒的事情太多,我才出此下策的。”
他说得属实,因为五月朝宫过于谜语人,诸伏景光又不想伤害到对方,于是只能折中出这样的方法。
只是为什么中介给的魅魔弱点如今突然失灵了?
疑惑都写在脸上,狡辩的模样也固执得可爱。
就连湛蓝的眸子都在向右转动,却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观察,竭力控制住不要偏移,看得五月朝宫心里仿佛小猫在抓。
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他不介意为对方解惑,是以温声解释道:
“其他魅魔不清楚,但我的话,人类的药剂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作用。而仅仅只是堵着也没问题,毕竟我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尾巴和翅膀倒确实是敏感点。”
尤其是翅膀。
话听到一半,诸伏景光的身体便一下子僵住了,就连表情也一片空白:
“你怎么——”
“想问我怎么知道?”
用另一只手按住对方伺机而动的手臂,黑发青年俯下身去,将自己与男人的胸膛紧紧相贴。
旋即凑上前去亲对方下颚处极短的胡渣,于细密的啄吻中轻笑着道:
“前辈,你有没有考虑过日本很小,咒术界的人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事呢?”
他话说得隐晦,可诸伏景光却瞬间解了青年的意思。
一时间悔恨交加,恨不得找辆保时捷创死。
自己找的中介认识五月朝宫,还和对方打小报告这种事未免太巧合了吧!
不,最主要的是,他记得之前亦是如此。
在网站上刷到了小广告,联络情报贩子想要得到五月朝宫工作日的行踪,结果和情报贩子见面的时候,发现情报贩子就是五月朝宫自己。
——天杀的,他那天晚上不仅赚了自己的钱,还赚了自己!
一想到这一点,诸伏景光就气不打一处来。
湛蓝海洋下凶光一闪,就将双腿试着收紧,果不其然听到了一声闷哼,他这才扳过一局般冷笑着:
“所以说,你隐瞒了我这么久,就想看我被耍得团团转?”
着实没料到对方竟揪了这样的陈年旧事来对付自己,五月朝宫心下感叹,面上却急转为一副诚恳道歉的模样。
一对鎏金眨了又眨,看似危险的竖瞳都泛出粼粼水光:
“抱歉,但前辈为了我冥思苦想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况且这也没办法,谁让我们两个最开始就在互相试探呢?”
他说着还歪了下头,长发顺从身体的弧度垂落于锁骨处,携了猫眼男人的视线去看那近些的银钉:
“只是把某些无伤大雅的情报藏起来了而已,是前辈事先没有问我啊。”
这话直接把诸伏景光气乐了:
“你还有了!”
一巴掌按在凑近的脸上,猫眼男人把那颗脑袋往后推,却觉手心被温热濡湿,意识过来后脸色爆红。
视线晃动间就见黑发青年顺势探出舌尖,灵巧殷红剐在对方掌心柔软处,刺得男人一个激灵。
在那双眼阴沉地射过来时,五月朝宫这才讨好地蹭了蹭对方的手:
“前辈,想知道我是怎么清楚你和波本的联系的吗?”
诸伏景光:?
还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极为考验体力和羞耻心的事,结果却被中途打断。
视线下移瞄了眼青年的情况,诸伏景光不可避免地怀疑起人生:
难不成那本魅魔饲养手册上的内容全是假的?
但这份疑惑到底未能盖过对情报的好奇,是以猫眼男人仅是板住脸点了下头,给了黑发青年一个让他说下去的眼神,后者便温声道:
“之前和前辈说过我能看到欲望,实际上不止是颜色和形态。”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往前送了送。
难以忽视的热度蹭在罅隙间,粗糙布料将之剐搔得愈发暧昧,让清晰感到自己被挟住的男人忍不住偏过视线,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小声催促:
“还有呢?”
猎食者心情愉悦,笑着露出锋利牙尖:
“还有啊……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联。”
呼吸蓦地一滞,诸伏景光便见对方抬起手,摸在了自己的皮带扣上,一边意味深长地道:
“波本和前辈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的欲望在对彼此打招呼呢。虽说跳起来的样子和小动物如出一辙,只可惜当我意识到这背后的可能时,就完全没有了欣赏的心思。”
“前辈,那时的我可是相当嫉妒着波本啊——”
危险地拖着长音,在男人心虚地将眼神飘移出走后,黑发青年却无奈摇了摇头:
“说起来,要不要现在确认一下,和朗姆二世报个平安?”
“现在?”诸伏景光一愣,旋即失笑:
“朗姆二世这种叫法也太奇怪了……不过,的确。”
他确实应该尽快和zero取得联系。
并不是不信任五月朝宫的说辞,而是到底对这两人放心不下,鬼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达成了什么协议。
只是…五月朝宫竟然会纵容自己现在联系zero,这家伙不会又想干什么吧?
怀疑自那对深海里由潮汐送来,五月朝宫微微一笑,并未计较这些,而是看似大度地道:
“别这样看我哦,毕竟已经和前辈有了深入交流,我再去嫉妒朗姆二世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他可不会急于一时,盛宴总需要漫长的等待时间。
而为了让苏格兰彻底放松下来,让一让波本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两位——
“……还是说,你们两个不止是我看到的关系?”
话到最后急转直下,鎏金色倏然眯起。
诸伏景光却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摇头否定:
“我们是幼驯染。”
五月朝宫:?
这次轮到五月朝宫打问号了。
他极为费解:“也就是说,你们都在一个官方组织……公安竟然会派好朋友一起卧底到同一个组织?”
听他这么说,诸伏景光也无奈道:
“不。其实我们分别在警察厅和警视厅,只是两边并没有事先进行沟通,所以……”
一切尽在不言中,黑发青年为对方的遭遇默哀一秒,同时又打从心底庆幸。
如若不是公安委派对方进入组织卧底,再加上组织安排的任务等种种巧合,自己也不会在酒吧那样的地方遇到苏格兰。
但想起窄巷里的相遇,五月朝宫了然:
“所以前辈之前被组织怀疑,也是因为卧底……一年前有什么让你险些暴露了么。”
不着痕迹地瞟过浴室里的装饰,诸伏景光将自己缓慢下滑的身体往上蹭了蹭,却在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时尴尬僵持,一时间不上不下。
于是他索性止住动作,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轻轻叹了口气:
“是,那时警视厅里的卧底大概发现了什么端倪。恰逢那次接的任务让我受了不轻的伤,接应人也没有及时赶到,才显得很是狼狈,不过好在有你。”
那天的记忆不甚清晰,诸伏景光到现在也只能记起昏迷前看到的画面。
然而即便如此,冷雨夜下的艳色身影却依旧在他心里扎根,第二天便恢复的伤口更是让他发自内心地感激着这位神秘人,期待有一天能够再次重逢。
……不,现在这样算是把他自己当作礼物给出去了啊!
如此想着,难以消化的羞耻心再度浮出,他一抬头却撞进灿金色的流光里。
五月朝宫第一次完全摒弃了欲望的视野,透过莹白去完完整整地看一个人,在观察到对方开始漫开薄红的脸颊后,呼吸粗重一瞬:
“前辈,那凭借昨晚我在巷子里做的那些,你应该猜到当初治疗你的方法了吧,那可是我的第一次。所以——”
警笛拉响,猫眼男人双目圆睁,却见黑发青年温驯地垂下头,将不知何时从自己这儿盗走的手机塞到他手里。
比寻常人要红润的色彩贴在他耳边,缓缓将句子吹进耳中:
“喏,我倒是无所谓,给朗姆二世打电话确认他的平安吧,我想这种时候他会很需要你。”?
拿起电话在对方脸上扫了一圈,诸伏景光狐疑地打过去,一边呢喃道:
“我还以为你……”
黑发青年眉梢轻挑:“什么?”
他换了话题:“没什么,我以为你还会有那么一点在乎组织。”
不然为什么会在被怀疑的情况下,继续留在组织里?五月朝宫可不是卧底。
心说谁家特工机构会派魅魔做卧底,另一边听到铃声响起,黑发青年于暗处不着痕迹地勾起唇,一边温声道:
“我的立场一直都是前辈你。”
“除此之外,这里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握住手机的手一紧,一时间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忘了去。
然而就在对面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诸伏景光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那就是——
五月朝宫,这家伙为什么要让他以现在这样的姿势给zero打电话?
……等等,不会吧!
极其不妙的预感还未全然攀上心头,猫眼男人便感视线一转。
眨眼间,自己竟被黑发青年抱着转了半圈,一只手抵在被后背勉强焐热的镜面上,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则感受到一股抽力,紧接着手机便被甩到了一边。
他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几乎是面带惊恐地想要回头看去,却被一道声音蓦地钉住——
“喂……hiro?”
见电话打过来,安室透有一瞬的愧疚,同时也暗叹两人的默契。
此刻他刚和上线汇报完毕,正打算给诸伏景光报个平安,便留在朗姆的基地里核心文件,没想到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料到诸伏景光一定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联络自己,安室透也叫了对方的昵称以示安全。
然而对面却沉默片刻方有反应,末尾还卷了些潮湿回音:
“zero,你在哪里?”
尽可能平静地呼出问题,诸伏景光此刻整个人贴在镜面上,身后的青年从后面抱住自己。
一双手臂牢牢钳制着腰胯,像要用能够将人揉进血肉的力气捕捉一只蝴蝶。
在翻身时被迫岔开的腿又重新闭合,竭力并紧,却因炽灼的阻碍始终无法并牢,反而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原来叫hiro……景吗?是昵称吧,zero和hiro叫得真亲密啊。”
捕食者压低的、危险的气息洒满全身上下,就连浴室里早已消散的热气也重新追回。
睫毛细碎颤抖,视线无意间扫过镜面,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全身红得像被蒸过的螃蟹。他竭力忍耐着不去给身后的人一手肘,一边任由五月朝宫将自己的衣物褪下。
电话响起的那刻,对方的计谋就已成了定局。
毕竟他没办法在这敏感时期给zero打电话之后又挂断,如此这般反而会让对方担心。
而既然接通了,那么挣扎就会让衣物摩擦声更大,若是暴露出什么不一样的情况,也难保zero不会发现端倪。
所以目前来说最好的做法,竟然只有任由五月朝宫为非作歹这一条路。
——放过zero吧,他不是你play的一环啊!
心一横,索性只去注意安室透的话,诸伏景光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不要被身后人的动作所影响,大不了就让对方蹭蹭。
然而当那两只温热的手从上身撤去,转而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时,猫眼男人还算淡定的假面骤然皲裂:
[你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普通的摩斯密码都能敲出浓浓的惶恐。
见猫咪炸了毛,黑发青年好笑地用唇瓣啜吻对方的颈后,又用牙尖在皮肤上刮了两下,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瑟缩,这才按照对方的意思敲了回去:
[你烧起来的火,当然是你来灭。]
[前辈,刚刚用脚踩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啊——]
眼见着这人就要梅开二度,诸伏景光也顾不得别的。
立刻在青年再度实施扒衣服大计时眼神一厉,下一秒便直接往手机的方向扑去!
绝对!绝对不能让五月朝宫得逞!
不然以后再见到zero,他只会想起这种屡屡出现的电话play啊——!
大约是见他发了狠,黑发青年破天荒没有阻止的念头,反而笑看对方扯过手机,语速平和地跟对面人讲了句‘稍后再说’。
直至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后,五月朝宫这才拖过不再挣扎的人,笑意更甚:
“怎么样,我配合吧?”
诸伏景光撇了下嘴,嗤笑:“你是故意的。”
故意迷惑他让他给降谷零打电话,接着又借此机会讨要更加过分的奖励,这家伙的脑袋怎么总能算计到自己身上去?!
见他明白过来,五月朝宫也不再掩饰,凑上去将下颌蹭进对方锁骨上的小窝里,一边啜在那柔软皮肉上,语气含混地感慨:
“是啊,那既然朗姆二世很安全,前辈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了?”
“你沦落为犯人的警犬已经被冷落很久了。”
被对方吻得身子发软,知道又是魅魔的把戏。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
“下不为例。”
落下的话音被堵在喉咙,柔韧的舌撬开牙齿将自己躲入其中。
猫眼男人主动拥抱着对方,感受到胸前紧贴的、跳得飞快的心脏,唇角刚浮现出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就在下一秒被捉住了舌尖。
熟练地钻进口腔,黑发青年不再浅藏辄止。
而是将晦涩风暴悉数融入绵长的吻中,搅得男人连声音都丢去,直至无法咽下的晶莹顺着下颚的弧度流下,这才撤开呼吸,唇边嫣色锐利:
“前辈,你可不能轻易后悔。”
说罢,他看着将脸撇到一旁,却无声点头的男人,那对鎏金里的餍足再也无法掩饰,就此与只有猎手才会拥有的胜利笑意混在一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
伴随着一阵凉意,诸伏景光下意识抖了抖身子,便觉重新跌入怀中的脊背被覆上温热。
紧接着深处的皮肉间便滑入一片炽灼,沾了水渍的丰盈此刻滑得不像话,轻易就将那劈进来的热度完全裹挟。
柔软处随着往复的推磨逐渐变红,麻痒感于积累中将人变得愈发滚烫,就连耻部也撞得发疼。
慌乱中刚一低头,却见如此艳色,让身子愈发向前的人心中骚乱,眼尾都啜了些许水红。
惹得一直注意着镜子的黑发青年浅浅吸气,旋即掰过对方过于倔强的脑袋,却极为温柔地啄在男人的唇珠,将平日接吻很难照顾到的饱满仔细拥住,终于让对方的嗔吟零零散散地哼出:
“五月,你……”
诸伏景光很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在蹦出几个字后差点为这迷乱咬到舌头。
下方反复磋磨的动作确实难忍,可令他更加绝望的是,每次贴近都会让那份热情撞在自己愈发嚣张的灼热之上,偏偏近在咫尺的便是镜面,避无可避。
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黑发青年从胸腔里挤出一声笑,随后将人抱得更紧:
“怎么样?”
诸伏景光:“?”
——你还敢问他怎么样!
刚要发作,心下恼火的男人却在身后的冲劲下被迫向前摔去,却又被大力扯回。
无法挣脱,无法挣扎,后方的手指还不老实地戳过来,让诸伏景光只能眼睁睁看着镜中人晕开的两片荼红逐渐深邃,炽灼更是自顶端挤出水色。
最后膝盖酸软,只得被磋磨着推在镜面上,却听耳畔传来温热呼吸——
“要好好收拢哦,警官先生。”
恶劣的语气像一根刺针,一下子戳在混沌的头脑中。
霎时间,羞耻感连同被叫警官时的背|德感齐齐涌上心头,让早已等在制高点的诸伏景光脑内一片空白,只觉浪潮汹涌至极,却在即将迸发之际被一只手堵住!
“五月朝宫,你这呃……!”
妄图奋力挣脱束缚,可猫眼男人嘴里的骂声尚未出口,便被温热指腹挟住:
“刚刚前辈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在却死命挣扎,未免过于双标了呢。”
故意将指尖转了一圈,但就是不饶过那临近爆发边缘的灼热。
五月朝宫细碎笑着,蜜糖般融化堆砌的金湖满是欲念勾缠,却在下一刻听到铃声响起时停滞半分——
“铃铃铃!”
“真是的,这个时候是谁会找前辈……啊,是朗姆二世呢。”
用尾尖勾过猫眼男人甩到一旁的手机,明显感受到夹着自己的人狠狠抖了一下。
一时间恶作剧的心思重新燃起,催促着五月朝宫没有犹豫地接了电话:
“喂,朗姆二世。”
“hir——等等,怎么是你?!”
听到与幼驯染截然不同但格外耳熟的声音,安室透在下一秒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金发青年于朗姆书房中豁然起身,巴掌将办公桌拍出“咚”的一声巨响,却没盖住从听筒里颤颤巍巍抖出的嗔吟,以及——
笑意。
窸窸窣窣的、充满暗示意味的笑意。
连接着声音的另一端,五月朝宫将手机递交给自己的尾巴,空出手向前摸去。
在慢悠悠荡过狙击手线条漂亮的腹肌后,终于抚上对方被堵住的蓬勃。
随后将身前人的颤抖尽数捕捉,以尖锐的牙尖作为回答,用力咬紧在对方的脖颈后侧!
“唔——!”
再明显不过的嗔吟从唇边溢出,黑发青年听着骤然陷入死寂的另一边,哑着嗓子吐出甜腻的惬意:
“别紧张,我只是碰巧在前辈家罢了,碰巧…在接收奖励而已。”
“——连带着狗粮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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