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萩原/松田:你到底给这……
这一晚, 高专的忌库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摸着手下这一堆闪亮亮的咒具,将忌库洗劫一番的罪魁祸首满意地点点头,金眸中都是对临时搭档们的赞赏。
他这次‘拜访’高专可谓心血来潮, 全身上下最能装的也只有西装裤口袋, 属实没料到还会有人装备齐全地过来。
接过不知从哪里顺来的几个麻袋,再回身看向正在指挥友人,将角落里最后几件咒具清空的卷发青年。
五月朝宫笑着摇了摇头, 将自己需要的咒具打包好。
他手上都是些方便携带的咒具,以防御性咒具居多。
主打一个怕苏格兰疼所以全点了防御, 让身侧拿着九个罐子往麻袋里塞的萩原研二不知该说些什么。
——五月君,对小诸伏未免也太好了吧!
“不过只剩下这些东西……学校会定期检查忌库吗?”
望着地上散落的破铜烂铁, 以及零零碎碎的符咒, 夏油杰问出了心中担忧。
“哈?”
对此,五条悟掏了掏耳朵, 一点都不担心。
“怕什么,反正这些放在这里迟早发霉, 拿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是好事呢。而且——”
迈过满地障碍物, 最终一脚踩到黑发少年的身边, 五条悟眉梢一挑,将小圆墨镜抖下鼻梁,神色张扬:
“你说这话时好歹把手里的咒具放回去啊!完全没有可信度嘛,杰!”
将一大口袋的咒具往身后藏了藏, 怪刘海的少年人眼神漂移:
“怎么可能,我又没拿太多东西。”
——氛围都烘托到这种程度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再三确认过这些咒具没人使用,夏油杰也就心安得将想要的咒具全部顺走。
而五条悟却只拿了其中一个,放到手里抛了抛, 末了又丢回那一堆中。
见此,萩原研二好奇道:
“嗯?小悟没有喜欢的咒具吗?”
对这位学长的口癖已经没了脾气,白发少年将双手抱在脑后,无趣地踢了踢地面:
“毕竟有六眼和无下限就已经够了,用咒具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萩原研二心说也是,一旁的五月朝宫则望过来,一对鎏金闪过些许深意:
“六眼确实厉害…不过说到这个,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五条君。”
说罢,他凑到白发少年面前,几乎将鼻尖贴到对方面颊上,让后者顿时僵住了身子。
而将少年人白皙皮肤上腾起的薄红看进眼里,五月朝宫浅浅笑了笑,旋即直视那对苍天之瞳,轻声道:
“五条君,你的眼睛能看清我吗?”
五条悟一愣,蓦地笑起来,格外骄傲地道:
“你在看不起谁呢,老子可是最强之一啊!”
听到这似是过分夸大的发言,黑发青年笑意更甚:
“那还要麻烦satou帮我保守秘密了,算是多加一份人情。”
五条悟也不推拒:
“那我要五年份的手作甜品!”
“好,成交。”
夏油杰:?
什么秘密是他们听不得的?
鬼鬼祟祟离开忌库后,还是学生的两位便各怀心思地与成年人分道扬镳,只留下三人原路返回。
拿着麻袋钻进下水道,统一穿着一身黑的三人组行动迅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进行深夜交易,或是赶着去抛|尸的犯罪小团体。
“说起来,既然基本能够确定针对你们的人是谁,也做了准备,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
掠过又一条岔路,已经站到出口前的青年回头看向那装着九相图的麻袋,再想想自己身上携带的六根宿傩手指,不着痕迹地询问道。
“接下来啊……诅咒师的招数层出不穷,我们也不能只是防御,所以大概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松田阵平应道,随即将视线转过去,透过昏暗环境看向对方那双金眸,眼中不乏深思:
“倒是你,那种特级咒物你打算怎么处?不会再出现温泉时的意外吧?”
他并不清楚五月朝宫用了什么方法平复了封印,也不晓得那封印究竟是何物,但松田阵平总有种直觉,那就是让五月朝宫处咒物是最妥当的。
——不过责任使然,还是让他问出了这样的话。
闻言,黑发青年摇了摇头,借着微弱光线扫向卷发警官,低声保证道:
“放心,我会把它们放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并非夸大其词,而是五月朝宫早有打算,那就是他决定在周一上班时将咒物带去另一个世界。
就交给老板保管好了,那边没有咒力也没有咒术师,宿傩手指就跟普通的风干凤|爪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好不好吃。
不然若是像昨晚那样,猝不及防吞了咒物,苏格兰不见得能让自己再放肆一次…哦,这一批的话,应该是六次。
毕竟当初苏格兰会答应他,应该也有眼前这两位和他们同处一家旅馆的因素在吧。
所以说——
止住脚步,五月朝宫将滑落的眼镜推上去,任由公寓窗外洒进的月影将自己的轮廓映得模糊不清:
“你们以前认识他,对么。”
并非疑问,而是认定。
一瞬间便晓得这个‘他’指的是谁,萩原研二去掏钥匙的手顿住,半晌后突然叹了口气:
“还真是没办法啊,五月先生的观察力真的很好。”
在松田阵平‘喂,不是说好先不说吗!’的背景音里,半长发青年侧过身,平日里热络轻佻的笑容严肃下来:
“所以,五月先生是想现在和我们问清楚吗?”
目光有如实质,黑发青年板正脸色道:
“不,我会自己调查。”
“从一开始我们就进行了一场游戏,谁先猜到对方的身份,谁就成为最后的赢家。”
五月朝宫眯起眼,眼尾重新勾出一抹笑意:
“所以放心好了,我会用自己的能力慢慢揭开谜底。”
尽管没有提过赌注是什么,也没有提起赢家会得到什么,但他相信,苏格兰对这些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无论是赌注还是奖励,最终都是他们自己。
他很期待。
期待苏格兰将自己全心全意献出的那一刻。
为此他甚至可以为与苏格兰相熟的人保驾护航,当然也有想让萩原研二他们作为见证的原因。
只是,很显然在制作保驾护航工具这方面,他做的还不是很熟练——
“我和小阵平是很信任你啦,不过…这个就是见证我们合作的……信物?”
端详着手里的诅咒娃娃,萩原研二在得到‘这是我按照你的模样做的玩偶’这样的答案时,一向伶俐的口舌仿佛被灌了水泥。
这个做工!这个模样!
抱歉了小五月,虽然你心意很好,但他真的只能夸一句:
——小别致长得挺东西的!
把眼睛瞪酸了,也没从娃娃上找出与自己的半分相似。
不过萩原研二还是在黑发青年愈发深沉的注视下,相当善良地夸了两句,便好奇道:
“这个具体是怎么用的?只是放在身上就可以?”
对昵称并不在意,五月朝宫点点头:
“是,放在身上,它会抵消一次致命伤,并且还可以反弹给敌人……”
话说一半,黑发青年在萩原研二的疑惑中笑了下:
“不,没什么。”
抵消致命伤不假,至于反弹效果是什么,他觉得萩原研二不太需要知道,应该也不想知道。
解对方不想多言,萩原研二也没在意后面的话,毕竟他只要知道五月朝宫不会害他就好。
“不过我们只是带你去了忌库而已,自己也捞到了不少好处,这种东西送出来还是太贵重了吧?”
——这可相当于保命符诶!
萩原研二有些不好意思,却被青年抬手制止:
“不必在意。况且缝合线诅咒师说不定会出阴招,虽说松田君的术式攻击性极强,但若是分开你和松田君的话,你这边的战力就要逊色不少。”
他说得很直白,不过在场的都不是会计较这个的人。
萩原研二更是对对方的分析颇为赞同:“说的也是,那就多谢了,小五月!”
黑发青年颔首:“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目送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半长发警官刚关上门,动作便忽然一滞,抬眸看向在客厅里等候的幼驯染:
“说起来,小五月是要走回去吗?”
松田阵平也愣住了:
“呃……这个时间末班车早就没有了,而且他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开车…吧?”
他下意识走到窗边,望着朦胧月色下拎了一麻袋零碎,渐行渐远的背影,和凑过来的萩原研二一起瞠目结舌。
好半晌,两个人才回过神。
“…所以说,五月那家伙完全是为了hiro旦那,最开始徒步来找我们,现在又拎着那些东西徒步回去?”
没记错的话,那家伙的家离这里超远的!
对视一眼,两位警官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诸伏景光,你到底给这人下了什么蛊啊?!
*
实际上当然不可能徒步回去。
确认离开那两位的视野范围后,五月朝宫就借助欲望瞬移到了家里。
又将咒具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几样轻便实用的放好,看了眼时间:
——早上5点半。
很好,通宵了,怪不得头脑不是很清晰。
正因如此,诸伏景光打开门就收获了一个拎着口袋的青年。
眼尾泛红,却没什么魅惑之意,反而像是——
“你熬夜了?”猫眼男人蹙眉。
习惯性想将人让进来,可下一秒,口袋掉在地上砸出脆响,清冽香气与缠人的体温一起扑上来。
将下巴抵在男人的锁骨上,微微俯身的青年语气含糊,像是困极了:
“没有,通宵了。”
在那对湛蓝色为这句话瞪圆的同时,五月朝宫将呼吸吹在对方耳侧,掀起痒意:
“前辈,你听我慢慢解释,其实我是去进货了。”
……进货?
对这个新词显然困惑非常,但见这人一副挂在自己身上半掉不掉的模样,诸伏景光顿时哭笑不得。
他掐了对方腰间软|肉一把,声音冷漠,却能听出几分无可奈何:
“去睡觉,别死在我这里。”
将人半拖半拽拉入卧室,猫眼男人想了想还是并未多问,只是敛下眸中晦涩。
昨夜他给认识的黑市中介发邮件旁敲侧击,果然没有黑市传说又去出任务的消息。
他又问了那对‘双子’的任务,结果也是没有。
也就是说,这群人都在撒谎。
——所以他们究竟去做什么了?
顶着黑眼圈想也想不明白,一睡下便又会梦到池中香|艳。
诸伏景光只得拖着困意,直到五点半的闹钟响起,浑浑噩噩飘去洗漱间用冷水抹了把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挺到了第二天。
……造孽。
将青年安置到床边坐好,猫眼男人眉宇间满是冷淡,看上去有向琴酒靠拢的趋势。
而慢半拍意识到搭档让自己去睡觉,黑发青年反射性问道:
“上次不是说我和狗都不准上|床吗?前辈愿意改主意了?”
诸伏景光:“……再说给我睡沙发去。”
说着他便要拽过被子将青年按进去,可五月朝宫却抬手制住对方手腕,仰头看向男人眼底明显的黑眼圈,蹙眉道:
“听到有人敲门就知道是我…所以前辈你是一直在等我回家吗?”
他此刻迷迷糊糊,连说话都直来直往了些。
睡眠是五月朝宫补充能量的重要方式之一,缺了一觉只会让头脑更加昏沉,可因为身边有过分香甜的欲望可以平衡,倒也缓和几分。
“前辈,好像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睡眠质量就不好呢。”
诸伏景光:“。”
——这到底都是谁害的啊!
原先的梦仅是需要半夜起来解决一下,现在好了,只要闭上眼就会自动播完一整套。
归根究底还是五月朝宫的错!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诸伏景光垂眸看向那对罩了层薄纱的鎏金。
在对方将之呼扇两下后,终究是心软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进货指的又是什么?
将疑问听了去,黑发青年突然伸手揽住男人,将人一把抱住。
诸伏景光顿感不妙,刚要反抗,却不想一只手蛇一般死死缠住自己腰背,往敏|感处一掐,霎时间让他软了身子。
于是一翻身的功夫,两人便双双摔入被中。
“你又发什么疯!”
语气虽强硬,可望着咫尺之间的那对灿金,男人的脸上更多是无奈。
而将这近乎于放纵的姿态看清,把人压在身下的五月朝宫喉头一紧,只觉一路上褪去半分的困意此刻犹如潮涌。
他思躇半晌,忽地垂下头将唇瓣蹭向浅浅胡茬:
“是去了东京咒术高专。”
顿了顿,青年在对方的沉默示意里继续坦白:
“我和萩原君他们去了高专,在那里借了一些咒具拿来给前辈防身。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是从下水道里走的,你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在挪门。”
“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强调。
他说得属实,五月朝宫早就有了讨些咒具来的心思,毕竟上次组织发的咒具实在太难携带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组织竟然抠门到在事后把咒具收回去了!
琴酒来要咒具的时候五月朝宫都惊呆了,他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可从没想过一个恐怖组织的咒具能缺成这样。
这种水平的组织,苏格兰到底是怎么待下去的?组织是救了苏格兰的命吗?
想到这里,那对鎏金便闪过一抹冷意,却在下一刻消散殆尽,只因被自己压住的人叹了口气。
诸伏景光将手摸上对方被发丝遮挡的后颈,轻轻揉了两下,随后放低声音:
“我没有误会什么,只是不放心你。”
五月朝宫这人真就如他本人所说,偶尔像只牵不住的狗,稍一放手便会跑得无影无踪。
而后惹来一堆祸事,将自己拖入其中。
——就像那时被拖进温热潮水里那般。
体温隔着衣料互相交叠,最后两具身体成为一个人。
诸伏景光正打算享受这片刻安宁,突然扶在青年腰上的手一颤,在对方看来时,慢半拍一样想起方才听到的话。
没听错的话,五月朝宫说自己是从下水道回来的?
诸伏景光:“。”
“——你给我洗了澡再睡!”
*
二十分钟后。
认命地将人赶去浴室,又给那头长发吹干。
终于闲下来的诸伏景光盯着那团将自己裹起来、秒睡的寿司卷,末了还是屈服于心意。
他小心坐到床边,动作尽量放轻,可床上青年依旧在他将自己整个挪到床上时动了动眼睫。
诸伏景光莫名紧张起来,却听那人将声音堵在喉咙里,嘟囔出声:
“前辈…我可以上|床,么……”
梦话听在耳里,不像清醒时刻意的调|情,反倒像在撒娇。
猫眼男人一时哑然,旋即好笑地摇了摇头,将下意识蹭过来的脑袋揉了揉,低下头去看那平日绮丽暧昧的眉眼。
似是卸去所有伪装,黑发青年此时此刻毫不设防地舒展身体,头枕在男人的膝盖上。
只是并未陷入深度睡眠,而是隔着一层薄薄眼皮,时不时晃动片刻,看得诸伏景光鬼使神差地将指尖盖了上去。
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将不安一扫而空。
于是再抬手时,便只留下弯起些微弧度的嫣色,倒映在那对湛蓝里,让男人的意识也逐渐放空抽离。
直至十二点的阳光泄进半掩的窗帘,为房间内平添些许暖意。
——诸伏景光就是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去看躺在腿上的青年,放在床头的手机便振动两下,震得木制矮桌都抖动起来。
诸伏景光一惊,迅速拿起手机,却在看清邮件内容后瞳孔骤缩,一对猫眼受到惊吓般高高挑起——
【周三晚六点,长野县乐园主题交易会。黑麦和椰奶酒会跟你一起去,带狙!——RUM】
第62章 第 62 章 高明哥:弟啊,你给我甩……
叮铃——
玻璃碰撞的响动清脆。
有风携了冷香拐着弯吹到诸伏景光的耳边, 惊起一小片颤栗,让后者恍惚于杯壁上的视线收回。
只是后知后觉,这场假面舞会举办于隐蔽性极强的郊外礼堂, 且在明处并没有窗, 所当然吹不进如此明显的风。
是以男人看向身侧手捧高脚杯的另一人,转头的一瞬与望过来的黑发青年目光相合。
于是后者微笑着将长长黑发拢于背后,朝他凑近了些:
“前辈, 你有些走神呢。”
语调温软。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半晌后还是应下了这声嗔怪。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走神, 而且狙击手走神乃是大忌。
可诸伏景光在这次商议过后,并未得到狙击手的任务, 所以他可以尽情在这觥筹交错的礼堂里发呆。
也明白这一点, 五月朝宫纵容地耸了耸肩,将视线眺向远处尚未开启的舞池, 手指却有意无意摩挲上十字星耳坠。
——他们在等一个机会。
几日前,两人同时收到朗姆的邮件。
内容里指名他们和黑麦来做这次任务, 任务目标则是一位叫作麻生介人的富豪。
他们要在对方口中得到私藏粉末的位置, 再将目标引出礼堂, 让留在不远处天台上的黑麦一击毙命。
至于其他的后续,自然不需要他们操心,朗姆的人会处。
听起来流程简单,可麻生介人为人小心谨慎, 轻易不现于人前,要想将之找到并引出去十分不易。
更何况这处礼堂本就是对方名下财产, 万一打草惊蛇,麻生介人说不定会躲在其中龟缩不出,可他们却不能用琴酒那种嚣张的手段去炸, 毕竟传言中对方就将粉末藏在这座礼堂内。
——因此,这次任务的关键就落在了五月朝宫身上。
将眸中沉思悉数敛下,五月朝宫又从侍应生那里拿过一杯酒。
不经意扫过的鎏金摇曳生情,勾得年轻侍应生身子一抖,险些将托盘里的酒液倾到下一位宾客的前襟。
而罪魁祸首却没舍得分去半点目光,仅是走回猫眼男人身边,亲昵地蹭到对方面前,用遮盖脸颊大半的蕾丝面具碰了碰那张假面:
“那边没有问题,后面我也探查过了,没有发现麻生介人的影子。”
早已习惯了被对方的气息所侵占,诸伏景光仅是抬手将猫又面具扶正,冷静分析道:
“我们在礼堂里转了两圈却一无所获,看来目标和你提供的情报一样,喜欢踩着时间到,那他在舞会正式开始前应该不会出现了。”
“现在只需等待舞会开场就好。”
他定下结论,目光似不经意扫过那片暴露在外的白皙胸膛,捏着杯脚的手指却有一瞬突兀收紧。
只见湛蓝倒映之下,高挑青年披散着长发,柔软发丝将领口层层叠叠的布料压下半分,扎在其中的宝蓝色绸带蜿蜒着没入衣领,尾端恰好搭在银钉之上。
随脚步晃动,错开的几缕碎发下隐约可见一对鎏金,可往日灿如曜日的眸子此时却尽数收敛,只剩温驯至极的垂眸,将四周空气熏染得暧昧。
五月朝宫正端着刚拿到的酒漫不经心地抿着,不算薄的两片唇压过杯口,仿若涂抹了世间最艳丽的红。
但只有诸伏景光知道,那就是青年原本的唇色。
咕咚——
喉咙下意识吞咽出声,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男人略显狼狈地移开视线,手却不自觉盖上嘴唇,只觉温泉里燎原的火又弥漫至此。
可他一想到这次朗姆指给五月朝宫的任务,胸口烧灼的情|欲就变作隐隐恼怒。
——原因无他,只是麻生介人喜欢漂亮的男人。
要足够风情,也足够纯真。
两个似是对立的词语,因此麻生介人手底下的情人换了又换,至今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存在。
但五月朝宫不同。
这就是朗姆让他们这对搭档来做任务的原因。
“所以,其实你和我本质上都是用来凑数的,毕竟椰奶酒的能力组织上下谁不清楚?”
前搭档离开前的话意味深长,而将心中郁气甩开,诸伏景光偏头看向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安心之余却也拿不准这人的态度。
最后还是压低嗓音,问出心中担忧和隐约酸涩:
“你…好像并不在意之后会发生的事?”
“嗯?”
闻言,仍旧在观察着周围的五月朝宫将注意转移,于暗处挑起的眉梢重新带上锋锐:
“当然不在意,毕竟只是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就能解决的问题。只不过……”
随手放下少了一半的酒,黑发青年牵过男人的手臂,后者也就由着对方在西装外套上留下浅浅褶皱。
于是青年笑意更甚,将自己面朝对方,挪动脚步将鞋尖嵌进男人的双脚之间,胸膛处的皮肤便隔着衣料紧紧相贴:
“前辈,你是在吃醋吗?”
诸伏景光:“。”
这台词怎么有点熟悉。
下一秒,牛郎店前的对话便穿透回忆的大门直达眼前。
让男人沉默一瞬,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太放纵五月朝宫了。
而见男人沉下脸色,自进入礼堂便乐忠于撩拨全场的家伙终于收敛动作,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眨啊眨:
“开玩笑的,不过我这一身可不是给目标看的。”
用小指指节勾住男人的领结,摩挲着上面伪装成领夹的防护咒具,五月朝宫笑得恣意。
在他这里,富豪连一个姓名都没能留下,毕竟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去记不相干的人的名字。
——毕竟苏格兰就在眼前。
“好不容易参加一场舞会,当然是穿给前辈看。”
他将声音放得很轻,搂着男人腰部的手稍稍用力,让身体贴得更紧密。
路过的情侣往这边投来艳羡目光,好像他们眼前的是再恩爱不过的一对。
丝丝冷香隔着面具透过来,再加上胸口接触到的、与柔软布料全然不同的微凉凸|起,惹得诸伏景光瞬间红了耳根。
他急忙掩耳盗铃地抬手,用鬓角的发努力盖住耳上的红,一面咬着牙警告道:
“别闹,这是在做任务!”
却在下一刻被牵住了手,有人在他颈边呢喃,话语动人:
“没闹。我只是在提醒前辈,别忘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所以前辈也可以尽情地注视我哦~”
他说着,人却往后退了去,可从诸伏景光的角度看,正好能将那漏出衣领的银色一览无余。
环境升温,喉结不自觉滑动。
诸伏景光突然很想顺着对方的意做些什么,可——
“咳。”
天人交战之际,一声轻咳自耳边响起,略有失真的声音颇为无奈:
“需要我提醒你们么?现在或许不是亲密的时候。”
天台之上,伴着凛然秋风,赤井秀一叹了口气:
“舞会就要开场了。”
赤井秀一总有种预感。
那就是这个组织,迟早会被椰奶酒从恐怖组织变成情|色组织。
而且他现在其实挺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倒不是怕被当作卧底抓起来,而是怕听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这两个人给干掉。
不过椰奶酒好像从来不知道收敛,难不成他喜欢公众play?
并不清楚黑麦威士忌脑补的东西,只是被对方的提醒扯回摇摇欲坠的智。
诸伏景光在青年充满暗示的笑容里一个深呼吸,旋即拉着对方的手走向舞池。
他一边走一边冷硬着声音道:
“待会儿收敛点,抓紧完成任务。”
麻生介人格外喜欢以结交舞伴的方式猎|艳,而且钟爱抢走别人的舞伴。
所以这次五月朝宫就得扮演那个被抢走的‘公主’,而猫眼男人则是痛失舞伴的王子。
“剧本好俗,况且我们的关系一看就不是这样。”
被拽着手臂步入舞池,了解今日角色的青年顺从地选了女步,扶上男人肩膀的手却不老实地滑到对方的颈侧,用手背蹭了下还泛着红的耳垂:
“要不要换一个?”
他说话时姿态放得很低,脖颈垂下,仅此一瞬,原先平等的地位便骤然割裂。
诸伏景光思索片刻,在音乐响起的瞬间点头答应下来,一双湛蓝于第一个音符跃入舞池时变得傲慢,就连色彩都被压抑得更加深沉。
而被揽着的黑发青年则收敛着眉眼,却在某些节拍上抬起头来,金湖中漾出恰到好处的依恋,自下而上仰望着。
——活像一条被训好的狗。
看着状似乖顺的青年,诸伏景光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组织这次安排的任务还不错。
不过贩卖|粉|末是大忌,无论是组织还是麻生介人,这批粉|末他们谁都得不到。
几天前,他就已经和幼驯染一起做好了布局。
思绪淡去,旋律悠扬。
尽管靠近舞池边缘,但由于黑发青年总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无数双眼都盯向这里。
“左边没有。”
撤开差点踩过去的脚步,黑发青年低语。
“右边呢?”
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地将身后探究避过。
五月朝宫摇了摇头:“也没有符合情报的人。”
“凭欲望也没办法看出来?”
又转过一圈,确定周围没有麻生介人的身影,五月朝宫否定道:
“很可惜,欲望只能看出一些情绪和品格,看不出具体这个人是不是喜欢中途截胡美貌男性……真伤脑筋。”
本以为会很快结束的青年轻声抱怨着,就连语调都比平日高了些。
听得诸伏景光想笑,无意间却将目光扫过露|出的细腻脖颈,一时间口干舌燥。
说起来,他还没有向五月朝宫求证过对方究竟是不是魅魔。
——可当面问这种问题,会不会显得像是骚|扰?
正想着,猫眼男人突然察觉到搭档的舞步停滞一瞬。
他抬眸刚一接触那对鎏金,便听对方轻声道:
“你身后七点钟方向,那对情侣中的男性,看上去并不是普通人呢,而且从身量上看和目标相仿。”
不过对方带的舞伴是女性,欲望看起来也很纯粹,似乎可以排除麻生介人的可能?
听到这话,诸伏景光与青年转过位置,不着痕迹地打量片刻后道:
“不,也有可能是带着女伴掩人耳目。毕竟对方知道组织会找他的麻烦了,应该会有所提防。”
就是还敢来参加舞会这一点,只能说害怕组织,但并不多。
不过那道身影细看上去,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又并非看过资料的那种熟——
“那我去试探一下好了,反正目前看来也就只剩他有问题。”
还未将内心泛起的波澜探明,诸伏景光便听眼前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合情合让他无法拒绝。
于是男人只能抑住突兀涌上的晦涩,颔首应下青年的提议。
乐曲愈发舒缓缱绻。
收起眼底好奇,五月朝宫被男人带着往舞池的另一头靠拢,而那边的一对则心有灵犀般靠近。
随即于变奏之前,裙摆与发尾同时荡起,白与黑顷刻交叠。
只一晃神的功夫,女性的手便被诸伏景光轻轻握住指尖,而五月朝宫的背也由戴着面具的男性礼貌揽住。
——他对上一双弧度熟悉的猫眼。
可暴|露在银色面具外的并非湛蓝,反而带了些紫,配上火焰一般橙红的欲望,反差感十足。
而那对紫眸则在最后一圈转动中微微睁大,五月朝宫朝胸前垂眸一瞥,很快就明白对方为何如此表情。
有趣,还挺纯情。
不到半分钟便猜出这位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只是想来附近也没有其他目标。
黑发青年索性于一曲终了时佯作不安地侧身望去,在得到猫眼男人的首肯后,又看向眼前交换过的舞伴。
他将一对鎏金弯起,在略显惊讶的目光中捉住对方的手,行了个不那么正式的吻手礼,笑容中满是好奇:
“这位先生,要再跳一支舞么?”
第63章 第 63 章 “……所以你过来是?”……
诸伏高明, 35岁,长野县搜查一课刑警。
目前正在假面舞会上被一名成年男性邀请跳下一支舞。
——实属从未料想之局面。
原本缉拿毒|贩并非搜查一课的差事。
但因为麻生介人的把柄始终没有被抓住,缺少关键性证据将人抓捕归案等种种原因, 刚调回长野县警署的诸伏高明便在上级的安排下, 与同事上原由衣搭档,潜入了麻生介人举办的乐园主题交易会。
说是交易会,本质上也不过是为名流企业家等群体提供的社交平台, 最起码明面上并没有某些奇怪的交易。
因此这次行动关键还在于麻生介人本身,以及这处传闻中麻生介人藏匿粉末的礼堂。
只可惜, 他和上原由衣在舞会开场前,并未搜寻到麻生介人的影子, 所当然也没能找到粉末。
不过从过往资料可以得出此人对于男性的偏爱, 再结合这位富豪对别人舞伴的占有欲,诸伏高明便打算在舞会开场后进行观察。
——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什么。
裙摆纷飞之间, 另一处角落里,都是男子的舞会搭档并不多见。
其中一个男人戴着猫又面具, 锐利的眼尾上挑, 浑身上下透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看向舞伴的眼神并非注视着一个人,倒像在居高临下地施舍。
而另一位眸中的爱意却毫不作伪。
即便身量相仿,垂眸间也将自己放得极为谦卑,仿佛面前的男人便是整个全世界。
十分古怪。
将黑发青年的姿态看在眼里, 诸伏高明和上原由衣使了个眼色,便往那边靠近。
出乎意料的是, 那个男人竟然默许了他们的接近,甚至中途毫不在意地交换了舞伴。
就像随手送出一只宠物一样。
……不,应该说是自信宠物会自己跑回来, 么。
在心中对这一无礼称呼说了句抱歉,诸伏高明借着舞曲结束的空档,仔细观察起面前朝自己俯身的青年。
他的手正被对方的唇瓣抵着,比寻常人更浓丽的唇色印在皮肤上,灯光映衬下,就连胸口别着的红玫瑰也黯然失色。
手背上传来的触感则更加柔软,搭配青年含着湿意的金眸,流光闪过,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竟觉自己摸到了跌跌撞撞跑来蹭人的小狗。
然而小狗的胸前却打着主人的烙印,就连颈间露出的大片白皙上也有指腹碾过的痕迹,占有意味明显。
让人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有另一种近乎越轨的快|感悄然升起。
这可真是……
沉默数秒,将那期待又有些瑟缩的眼神记在心里,诸伏高明最终还是在下一首舞曲响起的刹那点头应下。
回应换来骤然荡开的惊喜,黑发青年露在外面的唇微微勾起,末了却在悄悄一瞥中收回几分,只剩下内敛的答谢:
“非常感谢您。”
说罢,他将温软的身子再度凑上来。
热切而直白,让男人扶在对方背上的指节不自觉痉挛一下,却被音乐掩盖不见,只余深思。
看来青年的行为都受到了那个男人的默许,那么将这名青年送到他这里来,又是怀揣着怎样的用意呢?
而且那个人,为何会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思及此,诸伏高明一边揽着青年的腰背,一边借着舞步不着痕迹地问道:
“方才与你一起的,是恋人么?”
没想到对方第一件事竟是问这个,五月朝宫面具下的脸浮出几分讶然,旋即佯作羞怯地偏过头:
“还不算恋人,他是我的……”
又往那边扫了一眼,顺利对上那双湛蓝,黑发青年与男人交握的手紧了紧,嗓音轻柔:
“嗯…应该说是主人吧。”
诸伏高明的呼吸错了半拍:“……所以你过来是?”
“是主人的任务。”
五月朝宫毫不迟疑地答道。
诸伏高明:“……”
年轻人的娱乐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深深看了一眼隔壁还在与自己同事跳舞的男人,不知为何,诸伏高明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连带着看眼前的青年都没了方才的无措。
然而就在他打算借此机会,与这名青年再交流一番时——
灯灭了。
目之所及一片昏黑。
抽气声与议论声此起彼伏。
本就是夜晚,并无窗户的礼堂甚至连月光都无法洒进,一旦失去了照明,就彻彻底底沦落黑暗。
而在这黑暗中,喧闹着的人群攒动,跌跌撞撞往各方逃离。
诸伏高明下意识想捏紧青年的手,下一秒,却听一道刺耳尖叫划破空气。
“死人啦——!!”
“是、是…这是麻生先生!”
——麻生?是麻生介人?
嗅到一丝不寻常,诸伏高明迅速拉着人往后退至墙根。
如他所想,本就焦躁的人群在反应过来后,顿时乱成一锅粥,横冲直撞着想要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位刑警开始思考,要不要揭开身份安抚人群时,掌心温热却忽然抽离。
猝不及防失去的温度让男人睁大了一对凤眼,尚未适应黑暗的眸子朝身后探去——
却只看到水墨般晕散在黑暗里的身影。
*
“死者麻生介人,现年39岁,也是这次乐园主题交易会的发起者。”
“死因初步判定是心脏病发作,具体情况还要等法医来……大概就是这么多。”
郊区出警效率总是比较慢,当警车赶到时,距离事发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分钟。
看着9.9成新、明显刚毕业警察做着汇报,末了朝戴着手套再次蹲下检查尸体的眼熟刑警行礼,人群里,诸伏高明上挑的眉梢都带了些许凝重。
来的人里有自己的好友大和敢助暂且不提,对方在看到自己和上原由衣时便已经接下提示,不会泄露这次行动。
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瞳孔放大、嘴唇紫绀、面色苍白,确实符合心脏病发作的特征。
——但,真的是心脏病么?
“我觉得不会,最起码麻生介人不会。”
低沉嗓音连同风声一齐自耳麦传出。
站在角落里,诸伏景光静静凝望着远处的那一幕,眉目间透着冰寒。
他用指尖在耳机上敲出有规律的音节,动作却略有些焦急:
[怎么说?]
天台上,赤井秀一用准镜瞄了眼礼堂后门,哼笑一声:
“只是一个猜测,苏格兰。”
“椰奶酒给我们的情报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麻生介人的身体很健康。虽然不排除猝死的可能,但他的家族没有心脏病史,而且他也会定期进行体检。”
“况且你也说过,管事来得太快了,几乎是在来电后便立刻开始组织安抚人群。并且无论是解释损坏的由还是修复电闸的速度,都仿佛经过千百次排练,这么一看不觉得太巧了么?”
——巧得诡谲,甚至找好了替死的羔羊。
警笛声将周围气氛渲染得极为严肃。
赤井秀一放下狙击枪,站起身朝着远处被映红的天际看去,过了一会儿,耳麦里传来规律的敲击:
[所以,这场戏码是麻生介人主动设计的,他想要让‘自己’死去,好让生前的仇怨都被抹消。]
“是。我猜死去的应该只是和麻生介人长得很像的人,或者是做了整容。如果是易容的话,不可能就那么躺在那里骗过警方。”
他顿了顿,笑道:
“说起来,椰奶酒不是去追查真正的麻生介人了么?不必担忧,他的手段你也清楚,我要回到工位上准备一下了。”
以略带调侃的话结束了对谈,针织帽男人便继续蹲下身守着礼堂后门的动静。
徒留诸伏景光一个人盯着警察忙碌的身影,暗自磨牙。
不必担忧?
不,黑麦根本不清楚,五月朝宫在耳机里敲下‘放心’几个字,只会让自己更不放心。
这跟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之后,蹲在门口给回家的主人报备一声‘汪!’的哈士奇有什么区别!
将杂乱思绪抛到脑后,猫眼男人扶正混乱中有些歪掉的假面,正打算找机会离开。
毕竟虽说警方尚未让他们这些宾客摘下面具,但一旦发现死者的死因另有蹊跷,或是出现其他特殊情况,摘下假面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对于他目前的身份来说,无论是混入舞会之人,还是组织成员,哪一个都不能在警方面前暴露。
放轻脚步缓缓后退,眼看离通往走廊的门还有几步远,下一秒,诸伏景光便听身后低沉嗓音传来:
“这位先生,请留步。”
“……”糟了。
于心中喟叹一句,诸伏景光转过身,对上了一双和自己相似的眸。
“请问此前与你一起的舞伴,去了哪里?”
*
密室。
香味四溢。
并非礼堂内的各式香水味,烘烤面包和奶油的香气放肆飘散,充满这间被改造成用餐厅的密室,让空气都变得香甜。
然而此刻,或跪或站的人神情空洞,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却无一人抬手擦去。
站在最中间的服务生见了这一幕,表情更加恐慌,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就连呼吸中的甜蜜都变作了痛苦。
而恐惧源头便是坐在长桌上的青年。
黑发顺从地披散于背后,蓝色发带一路蜿蜒,终点则是敞开的胸口。
反复把玩着手中餐刀,五月朝宫似笑非笑地扫过面前的十几人,最后一对鎏金锁定唯一还清醒的服务生,针芒般竖直的瞳仁让后者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对这位将自己‘迷晕’绑来的男性,黑发青年并未有什么抱怨,反而语气和善,弯起眉眼轻声问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
服务生颤颤巍巍回答:“……是,晚宴开始?”
“不对,上一句。”
“…我,我提议干掉和您一起的那位——噫?!”
上一秒还在指间打转的餐刀突兀刺在服务生的脸侧,深深凿进墙里。
后者惊叫一声便使劲捂住了嘴巴,任由发丝被削落几根也没敢再发出声音。
而见他如此,五月朝宫嗤笑一声,表情不复平静,一对金湖更是几乎凝结成冰:
“我还以为你们的承受能力有多厉害,不仅在暗处举办人体盛宴、私藏粉末,还想杀人。”
“没想到只是这样就吓破了胆。”
说着,他又拿了一柄餐刀,漫不经心打量起刀身上反射的灿金,轻笑道:
“不过你们的花样倒是很多,多少给了我一些启发。但介于这里是麻生介人准备的地方,难保不会有什么糟粕事,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拿来给前辈用。”
略有些可惜地扫了眼身后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黑发青年灵巧地跳下桌。
将拿回的耳机重新接通,点了点暗号后道:
“前辈,问出麻生介人的位置了,他目前就在大厅。我这就告诉你他的面具款式,你——”
“……前辈?”
并未得到回应,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喧闹杂音,五月朝宫微微蹙眉。
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另一头却忽然安静,接着便听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绿川先生在和谁说话?”
五月朝宫听了出来,那是与自己跳舞的那个男人。
而沉默片刻,猫眼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礼貌却高高在上,隐隐又透着绝望地回道:
“没什么——”
“只是一条不着家的狗。”
第64章 第 64 章 “我是说你洗的那条狗,……
被交换舞伴的另一方叫住, 诸伏景光毫不意外。
身穿蓝色西装的男人气质优雅,脊背挺直,乍看上去约莫比自己大了几岁。
佩戴的面具是简约的银, 而唯一露出的双眼则与自己弧度相同, 仔细一瞧却更细长些,眸色也是深邃的蓝紫调。
——很眼熟。
面对这种堪称纠缠不休的家伙,以自己高傲的训|狗人人设来说, 本应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交流,离开此地继续任务。
但随着话题深入, 诸伏景光却对此人愈发觉得熟悉,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亲近, 更别提切断话题了。
这太奇怪了。
尽管并非见不得人的交易会, 但麻生介人邀请的都是名流和企业家。
他自认从未结交过这样的人,而唯一有几率在长野碰到的长兄……
不, 即便是缉|毒也轮不到搜查一课,更何况与自己怀揣着同样的目的, 潜入舞会寻找麻生介人了。
他的兄长诸伏高明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这份亲近感究竟从何而来?
思考未果, 早已停止变幻的灯光下, 猫眼男人将眉头微微拧起。
而见对方如此,诸伏高明便以为这位礼貌但藏着几分傲慢的男人不愿再谈下去,可心中的声音却督促他一定要追查清楚。
他总有预感,一旦放眼前的人离开, 短时间内便再难解开谜题。
各怀心思之下,仅有诸伏景光能够听见的电流声响起, 并不大,却将耳朵刺得些许麻痒。
诸伏景光屏气凝神,便听失联了好一阵的家伙轻声道:
“前辈, 问出麻生介人的位置了,他目前就在大厅。我这就告诉你他的面具款式,你——”
阴影突兀靠近,心神被耳机牵动大半的男人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
于是杂音遗漏,诸伏高明将那一声‘前辈’听得清楚,他扫向男人那对湛蓝的眸,在从中顺利捕捉到了一丝愕然后,友好地笑了笑:
“绿川先生在和谁说话?”
诸伏景光在心里深吸一口气。
——五月朝宫,你怎么就会挑这种时候出现啊!
佯作沉吟地抬手于面具的一侧摸了摸,诸伏景光心里简直叫苦不迭。
他现在仿佛被劈成了两半,智告诉他应该严格遵循人设来演,但潜意识却在疯狂摇头三连,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做出任何败坏风评的行为。
可仅从只言片语便能发现,眼前人绝对精明。
若是不维持方才的人设,恐怕会被对方看出端倪。
想到这里,猫眼男人极快地抿了下嘴唇,在那双深紫色的注视下挤出一声冷笑:
“没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盯向对方胸口的玫瑰半晌,用自己藏匿着阴郁的湛蓝与那双紫交汇,礼貌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轻蔑和不在意,仿若在谈论什么玩具:
“只是一条不着家的狗。”
随时可以抛弃般随性,却意外从眼底探得几分担忧。
诸伏高明有些意外地挑高眉梢,发现这位戴着猫又面具的男人并非如他表现的那样傲慢,最起码对方是有真心……
“叮铃。”
邮件提示音将心中呢喃打断。
湛蓝猫眼登时一亮,心说终于可以找借口逃离这里,诸伏景光立刻朝着男人颔首,礼貌而疏离地道:
“家里的狗在催我过去…请恕我先失陪了。”
——zero,救人于水火!?
而尽管并不解这种狗来狗去的play,但见对方恨不得立刻奔到‘家犬’身边的架势,诸伏高明表示尊重且祝福:
“请。”
目送那道熟悉的背影离开,诸伏高明便收敛心思去和上原由衣汇合。
不曾想刚一见到人,便被同事拉到一旁小声道:
“刚刚阿敢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似乎在找什么人。”
找人?
下意识扬眉,还没等厘清思路,余下话语便被手机铃声和远处走来的人同时打断:
“喂,你们两个,跟我来。”
——休息室内。
“我说高明,这次你总该信了吧!”
挂断电话,将摘下的面具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诸伏高明喟叹出声:
“当真是突然阿。”
突然终止的任务,突然出现的合作对象,这一切都昭示着这次行动的不凡。
“不过既然公安只是提出和我们合作,那么明面上还是由我们来主持大局的。”
上原由衣接道。
摩挲着面具,不知为何,诸伏高明又想起了方才离开找狗的男人,以及对方口中的‘狗’,心中疑惑更深。
若说公安投麻生介人所好,找出两名警察演了这场戏来钓鱼也很正常,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两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像公安的人。
最起码这种奇怪的剧本,日本公安应该想不出来。
况且即使其中一方表现得十分傲慢,但那个男人眼里的感情却不容作假。
他们彼此都有着超乎同事关系的情感。
这才是诸伏高明接到消息后,更加困惑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
那双眼睛,很像他的弟弟。
从警校毕业后就音讯全无的弟弟景光,最后留给他的,也不过寥寥数语。
诸伏高明猜测对方应当是被调去执行秘密任务,例如卧底。
而如果方才的男人真的是景光……
卧底需要如此代入角色,那这个组织未免过于恐怖了。
想到这里,原本的猜想已经确定了八分。
诸伏高明攥着面具的手紧了紧,很想去将这些年的疑惑问清,可他也知道,贸然打扰一定会为对方带去麻烦。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在大和敢助说出‘死去的人可能不是麻生介人,在死者脸上发现了大量整容痕迹’时到达了巅峰——
“记得方才在礼堂里,我曾瞥见一个可疑的人离开了礼堂。”
思索片刻,诸伏高明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大和敢助扫了他一眼,拍板决定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找,正好也能让那些公安借机行动!”
*
另一边。
在对方的注视下仓皇逃离后,诸伏景光便将手机拿出来,点开邮件:
【布置完毕。】
没有任何落款,但诸伏景光明白,这是等候在外的安室透所发。
这次行动,需要指挥公安的安室透不能在明面上参与,否则会落下话柄。
况且还有一个碍事的黑麦在,为了不暴露身份,安室透索性便留在了外面远程操作。
而听到方才猫眼男人说的话,耳麦另一头的五月朝宫先是一愣,而后痴痴笑起来,以指尖拨开垂落的发尾:
“麻生介人的面具是最普通的白板,不过他在面具的侧边涂上了黑色颜料,所以找起来也很方便。”
“但你可要快点找到他啊,前辈。”
扶着额头佯作头疼,诸伏景光正用余光搜寻对应特征的人,闻言脚步一滞,有些紧张地问:
“你那边出什么问题了么?”
“嗯?没有哦。”
本就温驯的嗓音更加轻柔,细听还掺了一丝可怜:
“只是早点把人带过来,前辈才能早点见到你的狗啊~”
诸伏景光:“。”
他这下真要头疼了,五月朝宫——这人一天不调|情会死吗!
……慢着,如果是魅魔,还真有可能?
听说魅魔的食物只有,那么如果长时间不进食,会不会真的死掉?
想到这里,猫眼男人不免担忧起来。
心说想知道这种幻想生物的特征和弱点,只查ACG资料果然完全不行,还是要找专业的情报。
那么论上,咒术界应该也了解魅魔吧?
不如等任务结束后和情报商问问好了。
趁另一头沉默下去,诸伏景光一边找人,一边任由思绪发散,却听手机再次震动一下:
【不过幸好,这次长野县也在做缉|毒搜查,公安这边就和长野县县警进行了合作,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借着长野县的名义突入了。】
【……和长野县合作?】
本该是件好事,可诸伏景光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里咯噔一声,安室透却对幼驯染此刻隐隐裂开的表情一无所知:
【对。但为了不让组织起疑心,麻生介人必须死,让椰奶酒把他引到黑麦那边吧,按你们的原计划进行。以黑麦的枪声为信号,接下来就交由公安处,你们撤退快一点。】
敲完一段字,安室透又想起那含狗量过多的对话,一条带着许多省略号的邮件接着发了过去:
【说起来,那个狗…嗯,之前就想问了…你们现在的关系……?】
诸伏景光:“……”
——不zero,你听我解释啊!
接收到内容为‘这只是自己迎合椰奶酒的一种策略’的邮件,安室透嘴角一抽。
公安在来之前就破译了这个联络频道进行监听,但幸好目前进行监听的只有他一个,不然自家幼驯染的名声就要山体滑坡了。
不过……
【hiro,你真的没动心吗?】
“……”
放下手机,诸伏景光没有再回复。
他只是沉默着,用那对湛蓝仰望礼堂穹顶,试图于暖光灯下捕捉尘粒的碎片,却从水晶吊灯折射的光线里窥探到一片灿金。
一时间心声叫嚣,四下皆静。
真的没动心么?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暧昧的、温存的、极端的、隐忍的。
好似一面面瑰色的玻璃繁复拼凑。
相逢的第一眼,五月朝宫便将他的所有悉数呈现,最后却统统汇集成沾满水汽、带着温热爱意注视着自己的鎏金。
诸伏景光肯定,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眼神打动。
就算是卧底警察也不例外。
所以——
【我会向上级申请将五月列为污点证人,zero。】
而后一点一点教导他,关心他,控制他,乃至——。
白底黑字,透出的坚定却分毫不差。
将邮件删掉,金发青年将嘴唇抿得泛白,这才在下属不解的目光下叹了口气。
果然啊,hiro他还是心软了。
他就说这个honey trap不行!完全不行!
不仅陷阱被拆了,就连蜂蜜也被人连盆端走了!
——五月朝宫,把他的幼驯染吐出来啊!!!
可不论内心如何咆哮,降谷零打字时还是没有泄露半分情绪。
只是在交代完公安的安排以及注意事项后,在末尾捎带了一句略有亿点个人恩怨的话:
【不过椰奶酒的占有欲太强了,hiro。其他的之后再说,但如果他对‘狗’这个身份很满意的话……实在不行你就把家里的狗送到我这里来吧,权当作给哈罗找个玩伴。】
诸伏景光:【……?】
生怕诸伏景光误会后面的狗指得是五月朝宫,安室透还贴心地补充道:
【我说的是有一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时,你洗的那条狗,不是五月朝宫。对了,hiro你家的狗是什么品种的?】
第65章 二合一3000营养液加更 你这个用餐……
麻生介人正往‘用餐厅’走去。
白板面具毫无特色, 看起来随时都能泯然众人,只是在侧面用涂料抹黑,这才让偏爱与众不同的男人心情愉悦几分。
当然, 一想到‘用餐厅’里正等待他的美味, 麻生介人的脚步更轻快了。
黑发柔顺,金眸水雾氤氲。
一眼锁定的青年低垂下脖颈,似是羞怯, 前襟敞开的弧度却热烈大胆。
甚至还有两粒银色于嫣红之上含苞待放,宝蓝色绸带的尾端将那点红艳半遮半掩, 直接让观看礼堂监控的麻生介人站了起来!
他立即吩咐手底下的人,将这难得一见的食材‘请’到‘用餐厅’。
甚至驱散了原本宴请的宾客, 不惜背负不讲信用的骂名。
毕竟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最符合他美学的珍馐!
他绝对不会将之让给其他人品尝!
但一想到那个在舞会上强硬揽着青年的猫又面具男, 麻生介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人就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存在?他们之间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不不,没人能忍得住将对方冷落一夜, 那想必自己的美味已经遭到玷污了!
——这怎么行!!
脑补了十万字缠|绵一夜,麻生介人咬牙切齿, 将手里的监控室钥匙丢给手下人, 阴沉着脸吩咐道:
“计划完成后, 将那个男人带到偏僻的地方处掉。”
他事先查过这两个人所在的企业,似乎和那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搞不好那个男人就是组织派来的。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先下手为强了!
拐过长廊, 戴面具的男人佯作无事地继续前行。
找借口避过幼驯染的一起遛狗邀请,诸伏景光小心跟上对方, 时不时隐在拐角处,耳麦里五月朝宫继续提醒:
“这里的服务生和下属都不清楚粉末藏匿的地方,看来只能问麻生介人了。前辈, 你不用试着搞定对方,直接打晕了带来我这边就好。”
问过最后一人却也一无所获,黑发青年索性将之深度催眠后丢到一边,鞋跟踩在唯一清醒的侍应生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脚,一边轻声道:
“右侧长廊最尽头的房间,那里有一间密室通往下方,我会在楼下接应你。”
右边么……可这里是礼堂左侧的长廊,看来麻生介人还想做些别的事了。
在耳机上敲了敲表示明白,猫眼男人便开始缩短距离,心里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关键。
就比如前面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以麻生介人的警惕性来说,不应如此。
但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是以诸伏景光找准机会立刻上前,手中枪|托直接敲上对方的后颈!
骨头与金属相撞发出“砰”得一声,前面的人应声栽倒。
诸伏景光一把将人接住,却听身后突然传来抚掌声!
——糟了!
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男人立即转身,一对猫眼凛冽非常。
可在手里的枪尚未瞄准时,对面的枪口已经先一步对准了他的额头:
“喂,把枪给我。”
笑声里都透着恶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被四名黑衣人簇拥着的男人同样戴了白板面具,就连体型都和诸伏景光方才打晕的人如出一辙。
他一抬下巴示意手下去拿枪,身后的黑衣人便走上前去,将诸伏景光递上的枪拿起,又往后撤开安全距离。
“……麻生介人?”
暗道一声不妙,猫眼男人咬紧后槽牙问道。
见他如此警惕,麻生介人咧了咧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不错。晚上好,这位对‘我’似乎有些意见的先生,还是说应该叫你——那个组织派来的人?”
将眼前人更加凝重的表情看在眼里,麻生介人笑得愈发开心了:
“你们总自认高人一等,是笃定我会在人群里欣赏我安排的退场仪式?哈!”
“真可惜,我很快就能摆脱你们了……说起来,原本我是想直接派人杀掉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嗤笑一声,脚下来回踱步,枪口却稳稳对准猫眼男人的头,棕黑色的眼里满是恶意:
“让我猜猜,你不会还是代号成员吧?你们这种家伙竟然会带情人来做任务,可真自信啊,看上去你对那个小情人应该挺在意的?”
“前辈,别听他的话。”
闻言,另一边的黑发青年骤然沉下脸色,手抚上耳麦轻声提醒。
知道五月朝宫没事,可在听到麻生介人的话后,诸伏景光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怒火,握|枪的手攥得发麻,青筋暴起。
他勉力压下这牵动心神的情绪,却并未完全听从五月朝宫的劝告,而是看向那张白板面具,声音极为冷硬:
“你想做什么?”
麻生介人摊开一只手,夸张的神情下满是炫耀之意:
“做什么?人体盛宴听过吧,当然是在他身上摆满佳肴,等到酒足饭饱再去品尝——”
“苏格兰!”
骤然拔高的音量刺得诸伏景光回过神,注意力重新聚焦于耳机里的声音,一对湛蓝快速眨了两下。
听着麻生介人喋喋不休的垃圾话,五月朝宫深吸一口气劝道:
“苏格兰,不要多想。既然他的目的是我,那就必然会来到我目前在的这间餐厅,按照计划跟他一起过来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末了他再度放缓声音:
“已经四十分十三秒了,前辈,我很想你。”
泄出耳机的细语情意缠绵,直白热烈。
男人一时无言。
他当然知道麻生介人会去到那边,也清楚五月朝宫完好无损,但——
五月朝宫总是这样。
那家伙总是自作主张地去做些危险的事。
被人带到所谓的餐厅里是这样,引诱任务目标到狙击位,结果被溅了满脸血时还是如此。
——他似乎永远都学不会看重自己的生命。
诸伏景光恼怒的是这一点。
而见男人沉默,麻生介人以为对方放弃了抵抗,笑意更加张狂。
他当然看到了男人的耳机,也知道这人外面说不定还有帮手,就比如…将自己引出去再杀死的狙击手?
但,那又如何?
这处礼堂设有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只有自己和当初的建筑工人知晓。
可那些工人早已没了泄露秘密的可能,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待到守在外面的组织成员混进来时,自己早就抽身了!
不过,储存在密室里的粉末确实是个问题,他暂时没什么好去处放置它们。
长野县那些警察最近查粉末查得紧,进行大批量转移难保不会被条子发现端倪……算了,管他呢!
想到‘用餐厅’里那对被水汽填满的鎏金,麻生介人便迫不及待想去到密室,好好品味一番,一时间没了旁的心思。
况且他自信外面的人就算来了也没办法找到密室,那何不用完‘这一餐’再离开?
想到这里,戴着白板面具的人将枪|口往上抬了抬,笑着道:
“来吧,跟我走。”
他已经等不及看到对方无能为力的模样了!
*
长廊之内,灯火摇曳。
厚重地毯将脚步声阻绝,长廊于折射的镜中来回复旋,好似看不到尽头。
穿过又一道门,耳机里的声音归于沉寂,被黑衣人挟制在中间的诸伏景光眉头愈发紧锁。
——这不是五月朝宫说的路。
走在前面的男人好整以暇,似乎笃定组织拿他没办法,而从这一路上见识到的机关来看,确实如此。
诸伏景光肯定,就算此刻黑麦从天台赶来这里,也没办法完美破解那些机关。
可想而知,麻生介人设计这座礼堂时花费了多少心思。
以作恶为动力的心思,实在令人厌恶。
“站在这里。”
话音刚落,前面的人便停下脚步,紧接着猫眼男人就见又一机关开启。
不远处的墙壁开始一点点挪动,直至露出幽深晦暗的台阶,一路通往地下,麻生介人这才转头看向他,语气意味深长:
“进去吧,这位先生。”
“……”
顺着对方的意先一步走下去,越往下,诸伏景光越是心惊。
逐渐宽敞的空间灯火通明,奢靡装潢延续了上层礼堂的风格,家具无一不精,从摆放上看…会客厅?
为什么要在地下放会客厅?
大脑给出精确的判断,可疑惑却更加深沉。
就在此时,身后人恰到好处地解释道:
“原本这里应该有客人在的,不过为了独自品尝你那位小情人,我可是特意遣散了他们,这对他来说算是相当大的荣誉了吧。”
下到最底部,看着男人转过身望向自己的冰冷眼神,麻生介人更加放肆地笑起来:
“别这么看我,你似乎事先知道用餐厅在右边?那可真不巧,你知道的情报还不是全部。密室都是互相连通的,这处礼堂早就被我改造成了一座迷宫,很多路就连服务生都不清楚。”
说罢,他按动通往‘用餐厅’的机关,笑意更甚:
“不过接下来去的地方倒是有备餐员在,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看你的……?!”
余下话语被卡在喉咙里,麻生介人看着‘用餐厅’里的画面,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开启的大门后面,十余人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唯独黑发青年坐在长桌边笑得恣意,而他手边则是颤颤巍巍的服务生——
“Surprise~!”
甜蜜嗓音回荡在四周,惹得男人心神一荡,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被瞄准的麻生介人却毫无知觉。
而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旁边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便立刻上前一步,一枪打飞疾射而来的餐刀,却在下一秒眼神空洞地轰然倒地!
咂了下舌,五月朝宫将能力收回,扬声喊道:
“前辈!”
麻生介人浑身一颤。
前辈?
不,怎么可能,他身后明明还有保镖在钳制那个——?!
意识到了什么,麻生介人猛地回头看向猫眼男人。
却发现那对曾席卷着风暴的湛蓝此刻一片平静,哪里还有什么愤怒和隐忍!
这种配合,这种默契,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恶,他被这两个家伙合起伙来骗了!
恨不得在猫眼男人身上撕下一块肉,麻生介人借着保镖的遮挡,步子急急向后退去,打算把保镖留在后面。
也知道刚刚冲在前面的保镖倒下得蹊跷,故而麻生介人没敢再看那个青年,虽然美色当前,但还是命更重要!
该死的,他果然不该认为组织派来的人会是省油的灯!
心想只要离开这里,那么自己总会有办法逃到外界。
可就在麻生介人骂骂咧咧往门那边跑时,只听身后传来拳拳到肉的声响,紧接着一只手牢牢扣住了自己的肩膀!
骨头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麻生介人疼得闷哼一声,惊悚地往后一看——
“你刚刚说过,要做什么来着?”
戴着猫又面具的男人目光如刀,一字一顿,在他身后则是两名倒在地上痛苦打滚的保镖,余下一名已然昏厥。
狙击手用了几乎十成十的力道,下手狠厉地将掌下的肩骨错位,麻生介人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呃啊——!”
思维混乱之际,他夹着恨意瞪向猫眼男人,却只得到居高临下的注视:
“失礼了。”
“如果你说不出私藏粉末的具体位置,我想你应该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间密室了……这位麻生介人先生。”
他说话十分礼貌,甚至用了敬语,可语调却极为阴阳怪气。
知道苏格兰心里憋着气,五月朝宫并未再用声音控制麻生介人。
只是悠哉地支着下巴,看着猫眼男人将那曾经大放厥词的家伙按倒在地,用缴来的枪抵在对方额头上。
——角色正式交换。
一直相当自信的人如梦初醒,一改方才的傲慢,颤颤巍巍道:
“我说,我说!在、在我的卧室,那里有一个密道……不过得穿过呃,用餐厅。”
哆哆嗦嗦把话说完,麻生介人此刻分外狼狈。
白板面具早就不知甩到了哪里,鼻涕眼泪更是糊了一脸,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
见此,五月朝宫从桌子旁站直身体,将同样抖成筛子的服务生催眠洗掉记忆。
随后缓步走到猫眼男人身边,俯下身去看这位坏事做尽的富豪,一对金湖里蓄了几分好奇:
“看来没有我出手的机会了,真是可惜。不过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们这种胆量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做下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呢?”
他并未索要回答,而是在麻生介人躲闪的眼神下重新直起身,低声嗤笑:
“人类的欲望可真是潜力无限啊。”
听到欲望这个词,诸伏景光持|枪的手反射性指尖一动。
旋即敛下眸中思索,将手底下男人的手臂折过,在又一声尖叫里语气冰冷地道:
“那就现在起来带路,别耍花招。”
*
狩猎者变成猎物,麻生介人在枪管的威逼下充当向导,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脚步向前。
而正式走进所谓的用餐厅,诸伏景光扫过那些摆放在餐桌上的珍馐美酒,却并未有多少抵触。
反而思绪飘忽,想起曾于梦中窥探到的画面,配上空气里溢散的甘甜与冷香,一时间只觉面颊发热,一对湛蓝不由自主地往身边瞥去,却恰好撞上那抹灿金:
“想我了吗,前——辈?”
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看向对方,五月朝宫抻长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刻意,语调却比糖霜更加甜蜜:
“还是说,苏格兰前辈在考虑其他的事,比如任务完成后我们用一下这个?”
他说着用指尖指向最中间的餐盘,暗示之意明显,听得诸伏景光登时撇过脸,冷声道:
“正经点。”
——谁会在这里用这种东西啊!
在心中呐喊着驳回了搭档的申请,诸伏景光看着前面带路的身影,微微拧起眉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说是用藏匿的粉末换麻生介人一命,可在得到粉末后,麻生介人就不再具有存在的价值,自然也就不需要留他了。
但此时此刻,前面的人虽然步调缓慢,却似乎并未搞什么小动作,这按诸伏景光的经验来看简直不可思议。
抱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观念,猫眼男人暗自提高了警惕,在麻生介人停下脚步的同时,立刻用枪顶了下对方的后脑勺:
“为什么不走?”
他怀疑地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手里的枪紧了紧,便听麻生介人突然笑起来:
“因为到了啊!”
最后一个字尚未消失在空气里,诸伏景光便觉眼前一道黑影晃过,接着警报声响彻大脑!
“——砰!”
一声枪响。
变故突如其来,反应及时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射出子弹,打中了朝前方扑过去的麻生介人的左手。
可对方却扭曲着脸,用手肘击倒了摆在柜子上的装饰花瓶,顷刻间雾气四散,整个房间都被带着特殊甜味的气体笼罩!
…这种感觉,是毒气?!
“前辈,掩住口鼻!”
烟雾弥漫的刹那,落后一步的黑发青年立即冲上前去。
五月朝宫一个闪身来到猫眼男人面前,将对方带离烟雾中心,可男人到底还是吸入了一些烟气。
“咳咳,咳……!”
止不住地咳嗽着,诸伏景光只觉头脑一阵发热,连同视野都开始飘忽。
他勉强抬手按在青年托住自己的手臂上,咬牙道:
“解毒剂…既然麻生介人敢在自己也在的情况下用这个,那就一定有解毒剂…!”
看这个感觉,如果不找出解毒剂,今天他们两个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细密的烟雾还在不停扩散,见猫眼男人愈发虚弱,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五月朝宫暗骂自己的大意,随后将猫眼男人扶到一边坐好,顾不得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就打算催眠麻生介人,却见捂着手臂倒在地上的男人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解毒剂?这可不是什么毒药啊!”
刻意避开黑发青年的双眼,警惕性颇高的男人挣扎着站起身,在触碰到伤口时有一瞬面部狰狞,却还是狂热笑道:
“这算是…用来给猎物增加风味的小玩意。不过我安装的都是烈性药剂,只需吸入一丁点就可以身体发软,没办法动作分毫,最后任人玩|弄。”
“不过。”
深深喘了口粗气,麻生介人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挪动鞋跟,一边继续道:
“所谓的解药也是有的,只不过需要提前服用罢了。至于事后的解药,想要的话就来拿……唔!”
话尾被突兀截住,紧接着身体骤然失去平衡,麻生介人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即将踩上机关的脚也被大力踢开,肩膀被重压,疼得他五官都皱在一起,麻生介人带着满心慌乱去找将他变得如此狼狈的源头,却没想到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竖直的瞳仁犹如冷血动物,暴戾正于那对鎏金中缓慢凝聚。
印象里,温驯又不失风情的青年此刻正踩着他的左肩。
绮丽眉眼居高临下,像是在看垃圾一样看着自己,嫣色的唇却勾起一抹浅笑:
“原来如此,那你说的粉末放置地点是真的对吧?因为你断定我们会栽在这里,所以即使告知真相也无所谓。”
“对……不对,等一下!”
思维乱得像一锅粥,麻生介人看着突然表情平和了的黑发青年,眉头蹙起,迟疑道:
“你,你不担心?等等…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他明明用了最烈的药,怎么眼前的人看起来毫无反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那边男人的情况,他的药不可能是假的啊!
在男人怀疑人生时,黑发青年突然哼笑一声,撤开了脚。
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可麻生介人的求生欲暴起,让他此刻管不了那么多,立刻踉跄着起身,却在下一秒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尾巴。
大约拇指粗细,黑色的、顶端是桃心形状的尾巴。
完全不科学的存在正缓慢将衣摆挑起,最后乖顺地缠绕上黑发青年递出去的指尖。
——暧昧又诡异。
从未想过的一幕让麻生介人直接傻了眼,他的脖子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去看青年的脸——
而后抬眸间,那对璀璨鎏金便倒映在他逐渐爬上惊恐的眼底:
“没事?当然没事了,这种程度的媚|药怎么可能有问题。”
站直身体,黑发青年操着一如既往的温驯语气,一步步走近麻生介人,唇角是后者熟悉的弧度——
那是面对猎物时的、狩猎者的专属笑容。
“至于担心…如果是毒气的话确实会担心,因为我本身并不擅长治疗和解毒,不过既然是催情喷雾那就完全没问题了。不如说——”
角色颠倒之下,黑发青年将手中餐刀一转,抵住男人的鼻尖,在对方不住的颤抖中无辜地眨了眨眼。
旋即停顿片刻,笑着露出锋锐牙尖:
“不如说,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第66章 第 66 章 如何分开草莓和奶油却将……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身下是再普通不过的椅子, 可他只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的棉花糖。
焰苗舐上雪白外壳,于时间的流逝下将整个身体烘烤得发烫,逐渐透出内里的粉。
然而实际上, 那层脆韧糖壳下却是满溢的甜浆。
融化的夹心化为甜蜜汁水, 拼了命想要冲破束缚,却又被挟制其中——
不得释放。
如此反复下,智渐次离去, 就连神志也不甚清明。
让猫眼男人忍不住用仅剩的性思考,为何今天的任务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明明只是吸入了一点雾气, 明明在卧底培训时期就做过抗药训练,明明一切都计划顺利。
但为什么——
“因为是烈性药啊。”
似是了解他心中所想, 抱着他不断安抚的黑发青年一边低声解释, 一边抬手触碰男人的侧脸。
很烫,只是凑近都能感受到居高不下的热度。
捧在掌心的脸颊肉被困于狭小天地, 挤弄得变了形状。
本应拍掉他手的男人却迟迟未有动作,反而像找到绿洲的旅人那般主动蹭上来, 像一只小动物, 勾得五月朝宫心里发痒。
于是只一瞬便敲定后续计划。
黑发青年微微侧头, 将余光勉为其难地分给角落里目光空洞、显然已经陷入催眠状态的麻生介人,随后便把注意悉数放在手下柔软上,继续道:
“毕竟那群家伙根本不会顾及猎物的死活,因此即便不是有毒试剂, 也要及时排掉……所以失礼了,前辈。”
大抵是在真诚致歉, 可青年的唇角却挑起一抹极为危险的弧度,探出的嫣红碾过唇边,金眸晦涩四起。
见此, 被揽着的男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条件反射般抖了抖身子,不甘心地咬着牙:
“你分明很期待……”
他刚刚都听见了,在听到是那种药之后,眼前的人就连音量都拔高不少。
——五月朝宫,这家伙现在绝对得意得很!
在心里叹息一声悔不当初,抱怨却在说出口后拐了个弯,变作特别的撒娇。
听到男人的话,五月朝宫先是一愣,旋即沉沉笑起,方才沉郁的鎏金终于放松下来,泄出几分纵容:
“前辈说是就是吧。不过我们现在需要换个地方了,这里可不太适合活动。”
话音落下,青年便弯下腰,将人从正面托着抱起。
过于放开的姿势让诸伏景光蜷起脚趾,腿却不由自主地挂在青年的腰侧,一时间旖旎丛生。
而为了掩饰这尴尬的氛围,男人用力眨了眨那对湛蓝猫眼,将因药性溢出的眼泪勉强含住,嗓音飘忽:
“那麻生介人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进行,就交给黑麦好了。”
一句话定下任务目标的生死,五月朝宫心情甚好地将今日的‘盛宴’端走,朝着耳机那边的人吩咐道:
“黑麦,麻生介人已经被催眠了,半小时后就会去找你自动送死。至于其他的……你应该明白吧。”
并非问句,而是实打实的通告。
与冷风一同在天台徘徊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五月朝宫便听耳机里传来电流声,紧接着‘啪’的一下,一切声音都归于死寂。
——黑麦威士忌主动断开了通讯。
最后一个碍事的人终于离开,诸伏景光在心底默默说了一百遍抱歉。
当然,只是对着同样被切断窃听的幼驯染,而非那位无辜前搭档。
可虽说按照计划来再好不过,但若是只处麻生介人的话,五月朝宫自己就能解决,为什么要折腾这一趟?
将心底疑惑问出,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去看那对灿金色的眼睛,忽然身子一沉。
他下意识抱紧了对方的脖颈,像攀住水难者身前飘过的浮木,恍惚间却正对上那绮丽眉眼:
“因为我总觉得前辈不希望我杀人。”
空出手拧动机关,五月朝宫看着逐渐现于眼前的卧室。
视线仅是瞟向角落的衣柜时停滞片刻,很快便又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笑得意味深长:
“而且提到这个,前辈偶尔的表现,也不像一个恐怖组织成员该有的作风呢。”
当然,这种更绵软的状态似乎只对着自己,例如黑麦就没这个福气了。
他话里的意思实在明显,让隐于阴影下的蓝骤然紧缩,却在下一秒被热潮重新染上茫然。
将唇瓣小心送至青年颈间,猫眼男人并未多作解释,只是将心中所想呢喃出声:
“是么…那就当是我信任你吧。”
所以才屡次三番打破‘苏格兰的底线’,所以打算赌一个两人都能走在阳光下的未来。
迈进卧室的脚步一滞,垂眸对上那双湛蓝,半晌后,黑发青年柔和了神色:
“信任啊……那看来我不能辜负前辈的期待了。”
他说着便要向里走,诸伏景光顺势点头,最后看了眼瘫倒在地的麻生介人。
视线却在扫到那边掉落的枪时颤了颤,赶忙从朦胧中挣扎出声:
“等一下,我之前的枪还在保镖身上……那上面还有指纹!”
对此,五月朝宫不甚在意:
“没关系,事后我会取回来的。”
诸伏景光迟疑道:“……你记得我的配|枪么?”
没记错的话,他的配|枪确实在五月朝宫面前露过几次,但基本上都是用来做……咳。
这家伙记忆力这么好?该说不愧是情报员么。
在心底夸了一句,还没等诸伏景光再说什么,便听抱着自己的青年低笑道:
“前辈,有时间思考那些东西,还不如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这回你是真硌到我了。”
那对鎏金灵巧地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男人骤然烧红的脸上,夹着促狭笑意:
“至于配|枪,前辈就放心好了。”
“我对前辈的枪很熟悉,两把都是。”
*
——啪。
晚风萧瑟,将最后响起的电流声隐没在风里。
按掉通讯后,赤井秀一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果然,离开那对主|仆有益身心健康。
夜色朦胧之下,天台上兢兢业业的狙击手沉默着将枪抬了抬,而后就着趴卧的姿势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赤井秀一却并未如往常那般抽上一口,只是将其拿在手里,直至香烟缓缓燃尽,这才拍了拍手,却没再看向瞄准镜。
尼古丁的味道能够让思维更加清醒。
回溯往日,赤井秀一早就知道了椰奶酒的能力有多强,对方既然说半小时后再让麻生介人出来,就一定会是如此。
所以在此之前,自己只要注意不被警方发现就好,其余的无需在意。
弄清楚这一点,针织帽男人便伏在地上,静等时间流逝。
可一想到方才在耳机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思绪不禁活泛起来。
既然苏格兰中了药没办法动,那以椰奶酒这个兴奋劲……
难不成是用骑的?总不会是他看走眼了。
不过如果真是自己看走了眼,那这群人的关系就更戏剧化了。
光是琴酒就断然不会屈居人下,那次遇见的白发少年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波本…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对。
赤井秀一突然神色肃穆。
这件事,波本知道么?
——波本不知道。
但这不并妨碍波本在放下耳麦后,迸发出一颗想要立刻杀穿密室的心。
众所周知,想要掐死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是以在金发青年回过神后,周围就仅剩下没敢离开的老实下属风见,余下同事都有意无意远离了这处北极圈。
但安室透并不在乎这些,他在意的是——
药,什么药?
只是去一趟密室,你们都搞出了什么啊!!
从字里行间能够轻易推断出正确答案,奈何安室透一时间接受不能。
而且五月朝宫那家伙……他分明可以直接催眠麻生介人,最后却让人钻了空子,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气得眼前熟练一黑,安室透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眉心,胸腔里尽是怒气。
可尽管很想就这么把锅都甩给对方,但金发卧底也清楚,五月朝宫不会在事先了解的情况下,看着麻生介人动作却无动于衷。
很奇怪,可他潜意识觉得五月朝宫不会伤害hiro,就如hiro没办法对五月朝宫下手一样。
但一想到如今幼驯染的情况,安室透的头就更疼了。
就在安室透打算将黑发青年从头到尾骂个遍时,一旁的风见突然抬头看向他道:
“降谷先生,礼堂里我们的人询问何时行动!”
不知第几次将‘降谷先生’纠正成‘安室君’,金发青年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板正神色道:
“按照原计划不变,半小时……不,已经过去三分钟了,那么就二十七分钟后行动吧。”
他相信椰奶酒说的半小时就是半小时,不多不少。
就算不看在诸伏景光的份上,单是那家伙对情报和时机的恐怖把控力,说的话就足够有分量了。
只是……
望着表盘上的指针缓缓碾过,安室透心情格外复杂地拧紧眉头。
半个小时的时间,hiro真的够吗?
*
答案是不够。
舌尖与脉络相合,口腔内的湿软温热过于美妙,吞噎带来的挤压感也极度夸张。
再加上尾尖时不时的拨弄,最后甚至不过几分钟,头脑便再度陷入一片空白,只余潮水涨落后浑浊的色彩,将猫眼男人推搡着抛向岸边。
然而舐去唇边晶莹,五月朝宫抬手将挟住自己的绵软向两边拨开,看着那颓靡水色,轻轻吹了吹。
——炽热重新席卷。
黑发青年叹了口气:“已经第四次了,前辈。”
将那对染上情热的湛蓝望进眼底,五月朝宫稍稍揉了揉酸胀的脸颊,在男人看过来时歪了下头:
“再来两次应该就差不多了,不过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再次俯身,去啜吻那颤栗的旖旎。
而将对方动作看在眼里,男人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将撑在身后的手移过一只,轻轻放在青年的脑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一下…你之前不是说,唾液也会让人……”
尾音并未言明,可五月朝宫却依旧明白其中晦涩。
可他只是在空余里抬了抬眼,从金眸中飞出含糊笑意:
“唔…没事的,我这次有控制好哦。”
诸伏景光:“……”
——合着你以前还是故意的啊!!
报复性扯住那头长发往下按压,便见那张艳丽的脸上腮帮鼓起,一时间金湖水波潋滟。
面颊再度攀上薄红,诸伏景光不禁为眼前这幅景象咽了下口水,却在下一秒被柔韧舌尖轻轻一挑,顷刻放软了手臂。
眯起那对鎏金,黑发青年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佻笑意:
“前辈的报复真可爱呢,怎么,是有些力气了么?”
他说着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在斟酌什么,却将视线钉在猫眼男人的脸上,看得人汗毛倒立。
片刻后,五月朝宫突然站起身,将男人的手臂拉过,后者便顺着力道跌进怀抱里:
“前辈,要不要试试另一边?”
诸伏景光登时瞪圆了眼睛,像只受惊的猫咪:“哈?”
那对湛蓝里的惊愕几乎要冒出来,五月朝宫在心里将那圆润的弧度摩挲一遍,凑上去在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悄悄咬着耳朵:
“毕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呢。为了节省时间,干脆试着一起来吧?说不定会一加一大于二……”
“可以吗,前辈?只是指尖而已。”
语调温驯,掠过耳垂的冷香极具引诱之意。
诸伏景光自恍惚中望向那对金眸,胸腔里的冷硬早被前几次的热潮吞噬殆尽,听到这句话就连抵触都无,反而跃跃欲试。
可濒临极限的智及时拉回了他,让男人依旧矜持地点了点头,将警告道出:
“……不许太过火。”
黑发青年笑弯了眉眼:“好。”
褪下最后的顾虑,五月朝宫将人抱了抱,轻声道:
“我去餐厅里拿些东西。”
大概知道后面要经历什么,可去餐厅拿东西这种话还是困扰了诸伏景光一瞬。
而这份疑惑在看到黑发青年端在手上的蛋糕时,骤然变作了不妙的预感:
“等等,五月…你这个是?”
眼前的一幕与艳色梦境诡异重合,只是想到那副画面,诸伏景光便觉腹部胀得发疼。
可并未察觉到男人的紧张,黑发青年只是重新揽过那劲瘦腰身,将人正对着抱在怀里,无辜地眨了眨眼:
“是草莓奶油蛋糕,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我想用来给前辈补充体力。”
说着,他将最中间的草莓叼了下来,顺手将缺了灵魂的蛋糕放在一边。
诸伏景光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唇上却被抵住一处冰凉。
顷刻间,酸甜气息盈满口腔,草莓汁液将湿热的唇尽数包裹。
随后便有舌尖破开果肉缠了上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碾压于软肉之上。
无法呼吸,无法躲避。
一对猫眼顿时水汽弥漫,直至分离时,牵连的银丝将那两片艳色绞紧,于是被束缚的人大口喘着气,终于将那囫囵倾吞下去。
——这是哪门子的补充体力?!
于内心不知骂了多少遍,诸伏景光在青年第二次吻过来时一口撞上对方唇角。
正要在那抽气声里乘胜追击,不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浑身一栗。
“唔…!”
“别紧张,前辈,只是一点奶油。”
轻声安抚着,黑发青年稍微低头,将牙尖抵在那通红的耳垂上厮磨,手下却毫不迟疑地将奶油往暗处推去。
仅仅转了几下,原本绷紧的高墙就化作一滩软烂。
诸伏景光将手臂搭在眼睛上,不敢再去看那对鎏金,只是不自觉将自己往前递去,涨落之下几乎丧失了言语。
太过了。
——真是太超过了。
小臂上的衣料被眼角热意润湿,猫眼男人绷直了身体,将声音抖落在空气里。
却根本无法阻止,反而不停奔向涌来的海浪,任由浪潮将自己吞没干净。
而看着那近乎软成一滩的莹白,黑发青年将垂落的发丝稍稍拢起,鎏金色竖瞳晦暗不清。
可他最终只是隐忍着抿了下唇,正要继续,却听极其细微的机关触动声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愈来愈近的攀谈声。
两人皆是一愣。
大约是兴趣使然,麻生介人在密室里铺了厚厚一层地毯,走在路上发不出声音。
可密室的隔音却不大好,从那机关动作时挪动的薄薄墙壁就可窥见一斑。
所以现在是要——
躲!!
瞬息反应,五月朝宫立刻将人揽过,看向房间内唯一适合躲藏的衣柜。
而前一秒还在同时吃草莓和奶油的男人下意识挟紧青年的腰,在看到被丢在床上的衣物时,一拍手底下的肩膀,压低声音:
“别丢三落四!”
那可是重要的证据,没有人会想离开这里时不穿裤子啊!
听到对方的话,黑发青年顾不得再去腾出手将衣物捡回,只是将尾尖一扫,勾起差点落下的物证。
最后伴随着越来越近的交谈声,赶忙连人带衣服躲进了衣柜里。
柜门合上,视野昏暗。
两个人凝神屏息,随后不过十余秒钟的时间,便听门口传来了机关再度开启的声音。
——这也太快了!
心下感慨,诸伏景光感受着依旧含在暗处的指尖,羞怯之余,一时间只觉庆幸。
然而正当他想要稍微挪动身子时,却听熟悉的声音自衣柜外传来,让原本绵软无力的身子陡然僵硬。
“这里有人来过。”
似是仅扫过一眼便确定了房内情况,有着低沉嗓音的男人迈出餐厅,踏在这唯一没有铺设地毯的卧室里。
鞋跟踢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动几乎刺痛诸伏景光的耳膜。
而另一人则很是陌生,却口吻熟稔地对着男人道:
“公安的人已经来了,我们倒是可以离开,不过想必你也不甘心罢。”
“那么既然到了这里,你看出什么了吗——”
“「孔明」高明。”
第67章 第 67 章 不要用奇怪的部位敲摩斯……
诸伏高明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样。
与之前走过的密室不同, 这里是唯一一处没有铺设地毯的密室。
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略微沉闷,顺着步履砸进耳里,又扩散至房间的每处角落。
一下又一下, 恍惚间宛若洞听放大的心音。
让率先踏入此处的男人脚步一顿, 一时间错觉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可在大和敢助跟着进入,尤其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诸伏高明就明白了, 这心跳声绝不是错觉。
“这里有人来过。”
——而且不仅仅是来过。
他打量四周,发现卧室正中央, 四柱床靠近床边的位置有被人坐过的痕迹。
褶皱拖拽的方向统一,看上去坐在上面的人离开得极为匆忙, 以至于将床单都扯下些, 松松垮垮地搭在地板上。
而靠近床单的地板表面则有细微水痕,像是洗过手后随意甩落, 借着角度反光,就算不俯身也能看清。
他又顺势看向床侧, 床头上放了一块缺失了顶部草莓和一大块奶油的蛋糕, 想来这便是空气里甜腻滋味的源头。
到此为止, 一切细枝末节似乎都已袒露于眼前,全部线索均指向房间内的人匆忙离去的事实。
然而,凤眼男人却敏锐嗅到了奶油香气掩盖下的、极其细微的味道。
他紧了紧一直攥在身后的拳头。
尽管并无经验,但已近不惑之年的人对情热之事好歹还算了解。
因此在捕捉到一丝腥咸, 以及舞会上曾掠过的冷香时,眼前迷雾骤然挥散, 过往信息都被串联起来。
心中有了计较,男人又俯下身去摸凌乱的床单。
与周边的凉意不同,那一处布料吸取了人体的热度, 即使人离开了也没有完全消失。
——也就是说,温度没有散净。
戴着蕾丝面具的青年以邮件邀约,疑似弟弟的男人先他们一步离开了礼堂。
随后便在此处寻到了黑发青年特有的冷香,以及充斥整个房间的迷乱气息。
“……”
诸伏高明略微纠结。
他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罕见地开始斟酌揭露真相可能导致的后果,诸伏高明保持着摸床单的动作,一时间陷入深思。
而见男人许久不曾回应,站在门口的大和敢助走到对方身边,唤道:
“我找到了一处机关,应该是餐厅旁边的另一条密道。这里的人离开的时间与我们前后脚,而唯一不会和我们撞上的密道就是那条了……你怎么了?”
顺手抚平床单,诸伏高明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依旧风平浪静:
“无事。”
“说不定那处密道通往存放粉末的房间,你先去查一下,我在这里转转。”
虽说有另一处密道可以使用,但以床上的温度来看,启动密道机关发出的声响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无论是自己还是大和敢助,都没有听到机关启动的噪音,那么原先在此处的人或许并非由密道离开,甚至是……根本没有离开。
那么唯一可能躲人的地方……
站直身体,见被支开的友人重新回到餐厅去检查机关。
诸伏高明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到角落里的衣柜上。
末了,凤眸男人微微眯起眼,朝着角落缓步走去。
嗒——
*
四下静谧。
唯有心跳震如擂鼓。
将唇瓣紧咬着,直至舌尖涌上铁锈味,诸伏景光这才缓过神,稍微松了些力道。
随后便陷于更深的羞|耻感中。
在幼驯染提到公安与长野县县警合作时他就有所预感,结果现在预感果然成真了。
舞会上那眉眼弧度极为熟悉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哥哥诸伏高明。
而如今自己则藏身在与兄长一门之隔的柜子里,暗处被奶油和青年的指尖填补,整个人以蜷缩的姿态被人环抱着。
就连曾经面对黑暗和幽闭时迸发的恐惧,也由紧绷的炽灼碾碎重组,变作几乎要戳破智的热潮。
这样的认知让猫眼男人忍不住抖了下身子,纤长睫毛顷刻挂上眼角挤出的水汽。
而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视物,种族优势于此刻尽数凸显的青年将对方情态看在眼里,只觉十分可爱,却又在下一刻升起浓浓悔意。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不顾能力暴露,直接带着苏格兰瞬移回家的。
这样一来不仅苏格兰不用再忍耐,自己也……不,不对。
等一等。
缓慢挪动着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将男人抱得更紧。
五月朝宫感受着对方意料中惊起的颤抖,心里想着的却是方才苏格兰听到门外男人名字时,骤然缩紧的身体。
知道有人进来时,苏格兰就只是惊愕片刻,便不曾有其他反应,反倒是一个名字让对方狠狠瑟缩了一下。
那么,为什么?
诡异的不协调让黑发青年于黑暗中挑高眉梢。
他清楚知道衣柜外站着的便是与自己跳过舞的男人,而对方暴露在外的双眼与苏格兰极像,再加上苏格兰对这人的反应——
一种放在组织里绝对不妙的猜测攀上心头。
只是对于五月朝宫来说,这种坏消息完全称不上糟糕,反而让他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黑发青年在男人有些支撑不住,往后挪了下腰时,用那对鎏金仔细扫过彼此。
他们此刻依旧维持着在外面时的姿态。
五月朝宫跪坐在衣柜里,男人则被正抱着挂在自己身上,甚至对方还穿着鞋,袜子也没脱,只是褪下了不便动作的长裤,上身依旧西装革履。
而由于空间狭小,自己几乎是捧着对方的骶髂处,一只手的食指还留在奶油半化不化的幽邃中。
另一只手则陷进膝弯最上方的丰裕软肉,头只要稍稍往下,就可以用唇亲吻那颤栗着的炽热。
意识到这一点,喉咙突然涌出渴意,嘴唇干涩。
将掌心温热掂了掂,五月朝宫不可避免地收获了狠狠一掐。
力道捏在后颈上,却因为药性未散不疼不痒,反而将人心里的情热撺掇得更旺。
于是恶作剧的心思瞬息生出,黑发青年唇角微勾,蜷起指节,于手心的那片柔软上有规律地敲了几下:
[好涩哦,前辈。]
诸伏景光:?
这个是……摩斯电码?
不是,你在用摩斯电码敲什么东西?给他忏悔啊!
注意力被瞬间转移,面对黑暗的环境,余下惶惶也烟消云散。
摸黑将青年后颈上的皮肉捏起,本打算警告五月朝宫收敛些,却在下一秒得到了这样的暗号:
[来的是交换舞伴的那个男人。]
诸伏景光:“……”
他当然知道,那还是他哥!
不过被五月朝宫如此提醒,猫眼男人倒是升起几分惶恐。
虽说高明哥年长自己几岁,可他们的某些面部特征,尤其是眼睛部位极为相似,难保近距离观察过的五月不会发现端倪。
怕什么来什么,在外面的人开始对话时,五月朝宫突然又将指节点在他身上:
[你们的眉眼很像。]
面对这几乎算明示的试探,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脖颈上捏了回去:
[相似的人多了。]
对方不依不饶:[但前辈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貌似抖了一下呢。]
[……那是你的错觉。]
迟疑的一秒似乎让对面人抓住了把柄,态度愈发顽劣:
[尊嘟假嘟?]
……这家伙!
就算看不到脸,诸伏景光也能将那满是戏谑的面容从想象中揪出来。
他暗自磨了磨牙根,斟酌片刻,尝试用某些不正经的说辞当作由:
[真的。是因为,你的手指动了……]
他说得并非完全作假,确实是五月朝宫的手动了一下,戳在了那过分潮软的点上,再加上发现外面的人是高明哥,自己才抖的。
不然这卧底当得也太没有专业素质了!
在心里将青年翻来覆去喵了一遍,诸伏景光暗自祈祷外面的亲哥快些离开,却感受到更往下的皮肤处敲过同样规律的点:
[这样啊。那你说的动…是这样吗——]
什么……!!
堪堪维持的平衡突然倾斜,还留在幽邃处的手突然发力,狠狠戳碾在皮肉间突起的点上。
刹那间热潮汹涌,酥麻与绵软紧紧勾合,猫眼男人瞬间睁圆了眼睛,挟在浮木上的力道猛然加大。
智摇摇欲坠,思绪被抛入云际。
极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诸伏景光仰着头大口喘气,殷红舌尖随张合的唇无力吐出,他想要撑起身体,却在下一瞬被摔进谷底——
原是罪魁祸首将作恶的手抽出,没有半点预警。
裹着奶油香气的指尖黏腻,从尚未完全咬住的邃壑中扯出细长银丝,不消片刻便融在谁都不曾注意的黑暗里。
[还是这样?]
敲打依旧规律,但却换了个位置。
已经分不清沾了什么的手指敲在灼热上,五月朝宫满意地眯起眼,能够清晰感受到身前人的不安,却要在自己敲上去时分神破解暗语。
是以黑发青年坏心眼地低下头,在对方捏紧自己的脖颈时点出最后一句暗号:
[你在说谎啊,前辈——]
最后点在青筋上的指尖慢悠悠撤去,仿佛五月朝宫习惯性抻长的尾音。
诸伏景光正为这过分放肆的暗号传递失神片刻,却在下一秒被灼热呼吸打在腰腹间,紧接着便觉一道湿软将自己尽数包裹!
“——!”
前方的炽灼被牢牢吮住,后方却被冰凉尾尖推开层层叠叠。
可以挑起衣物,甚至能够将猎物脖颈绞断的尾巴攀上男人的小腿。
它一路蜿蜒,用柔韧毫不留情地劈开瑟缩深红,最终将自己藏进了不断开阖的幽邃深处。
以至男人将足弓立刻绷紧,皮鞋鞋跟用力抵在衣柜的侧面。
头脑混沌,思维乱成浆糊。
突如其来的夹攻让诸伏景光大脑一片空白,一直掐住青年后颈的手失了力,仅仅被尾尖戳过一下,便觉眼前有无数银星闪过。
可就在那声嗔吟即将溢出唇齿时,前面包裹着炽热的巧舌却缓缓勾起,细细碎碎地舐过筋络,用一种极为可怕的方式咬出了暗号:
[他过来了哦~]
嗒——
仿佛为了验证青年的话,在诸伏景光用尽全力拼出那句话后,衣柜外突然响起了鞋跟踩踏地板的声音。
不大,但却极为坚定地朝这边走来。
短短十几步路,可对方却像要仔细丈量一般,走得极为缓慢。
然而这种缓慢如今却变成割断智的利刃,直接将诸伏景光岌岌可危的智之弦‘啪’得一下崩断。
是,高明哥……不。
不行,绝对不能被发现!
热潮之下,诸伏景光听着诸伏高明一步步朝着衣柜走近,几乎要将自己憋到窒息。
他咬着牙挺起上身,用手将青年的头狠狠箍在身下,试图叫停动作,却觉一道呼吸打在耳廓。
明明没有声音,却又能品出餍足的笑意。
极致的黑让诸伏景光什么都看不清,可他却能借着萦绕鼻息间的清幽冷香,回想起对方与兄长在舞池里摇曳的每一幕,以及转过身时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认识他。]
……他猜到了。
五月朝宫他猜到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切,伴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诸伏景光陷入了茫然。
即将被亲人发现的惶恐,身体不受控制的不安,药物的效果…一切的一切都汇成潮涌,将他推搡着丢进热欲的海中。
是以周身的温度开始攀升,泪水终于再也含不住地自眼角滚落。
将脖颈仰起到极致,男人红着眼睛抓紧青年的长发,用那蛛网一般的发丝盈满自己的指缝,旋即用力朝下按去,却报复性地将自己狠狠往前一送。!
极重的力道下,五月朝宫反射性想往后退,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顿觉咽喉撕裂般的疼,就连脖颈间都恍惚挤出可怖情状。
痛楚之后便仅剩下麻木的本能,眼中咸涩顺着脸侧淌下,黑发青年却觉一股甜软心意从胸腔中涌出。
于是他在朦胧中束紧喉咙,同时调动尾尖,回应般戳在那幽邃壑中,终于让男人闷哼出声——
“唔……!”
被呛出的眼泪合着滚烫咽下,沾染上热意的尾尖被浑浊泼洒。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两方都悬停在迭起的云巅时,脚步声停住了。
——停在了仅一步之遥的柜门外。
“诸伏君,大和君,原来你们在这里!”
推开大门的声音刺耳,紧随其后的是被什么绊倒的响动。
来人几乎是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便磕磕绊绊将消息带到:
“快!麻生介人出现了!”
大和敢助满脸震惊:“什么?!”
意识到有什么脱离了预想,他连忙跑进卧室,就听凤眼男人道:
“我们走吧,既然麻生介人出现了,还是那边要紧。”
深深看了衣柜一眼,诸伏高明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跟随跑来的同事以及大和敢助离开了。
一秒,两秒……
数过五十秒后,静谧至极的卧室里突然爆开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
衣柜门被从里面大力撞开,满面潮红的男人狰狞着表情,大腿紧紧勒着青年的腰腹将人绞住,而后死死掼在地上!
呼吸错乱,眼睛泛红。
诸伏景光看着被他制在身下,却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还得意地吐了吐舌头的青年,于本应温存的时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碾出声音:
“五、月、朝、宫——!”
第68章 第 68 章 赤井:好,那么两位嘉宾……
五月朝宫……说好的不要做过火呢!!
胸膛剧烈起伏, 被抵在衣柜里捉弄、还差点被亲哥发现的羞耻感顷刻化作怒火汹涌,令男人的眼尾都漫开一抹水红。
然而就在他恶狠狠地、从牙缝间挤出青年名字的下一秒,面前超出承受范围的一幕便又将诸伏景光钉在了原处。
只见湛蓝倒映里, 浓黑长发犹如海藻一般蜿蜒于身下, 胸前的发丝则与饱和度极高的蓝色发带相合缠绕,有几缕的发尾勾连于两枚银钉之间。
往上看,嫣色扬起得意的弧度, 可被压制住的青年只将这笑意啜在唇边半刻,便将先前被咬破了皮的唇瓣浅浅张开:
“啊——”
他用喉咙夹出黏腻单音, 而从男人的角度看去,能够清晰地将黑发青年还未咽下的晶莹尽收眼底。
红肉白水, 一片狼藉。
就连被戳碾得红肿的腮侧也挂着浑浊, 混合着乱靡的殷红,又在视线中转瞬即逝, 张张合合间吐出含糊的音节:
“怎么样?全部都是前辈的成果呢。”
诸伏景光:“……”
猫眼男人深吸一口气,钳制着青年的腿迅速将人放了出来, 带着犹遇洪水猛兽的架势蹭得一下站起身, 看得五月朝宫笑出了声:
“前辈, 明明方才你还很诚实的,倒也不用事后这么害羞……疼疼疼!”
一拳敲上青年的脑壳,诸伏景光将人从地上一把薅起来,眼底涌动着蓬勃怒意, 却像在掩饰什么那般闪了闪:
“我之前是不是说了——”
“说了不能过火。”
接下话茬,五月朝宫无辜地呼扇一下眼睫:
“可这样一来效果立竿见影不是么?前辈你都有力气打我了。”
他说完又倾了身子将距离拉近。
诸伏景光被他噎得一口气哽在喉咙, 正欲将人推开,可五月朝宫却突然抬手环住男人的腰身。
将掌心扶在男人紧绷着的腰背部,臂弯却小心注意着, 没有将西装外套压出褶皱。
黑发青年并未像男人预料的那样试图蒙混过关,而是将下巴硌在对方的颈间轻声道:
“而且我注意到了,前辈你怕黑吧。”
感受到怀中人忽然减弱的挣扎,黑发青年抬起头,用那对鎏金看向对方,眼里是诸伏景光少见的认真:
“和公安有联系的那两个人进来之前我就察觉到了,前辈在完全关闭衣柜时有一瞬的不自然……不要骗我,我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所以不论是前辈的动作还是表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停顿片刻,似是在斟酌什么,末了歪歪头继续道:
“…即使只是瞳孔缩小的刹那也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我一直都在观察着前辈。”
想要看清对方的每处细节,想要洞悉欲望背后的所有真意。
“因此用这种方式覆盖掉对黑暗的恐惧,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吧?”
STK一样的诡异发言回荡在温暖室内,若是寻常人听到或许只会脚下生寒,可诸伏景光却并没有被盯上的恐惧感。
反而沉默一瞬,面上冷淡,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卧底素质好像在五月朝宫这里不知不觉崩塌了。
——而且那是什么以毒攻毒的谬论啊!
……罢了。
跟五月朝宫计较做什么,这家伙从来就没按照常出牌过。
在心里叹了口气,诸伏景光用一种‘竟然连藏都不藏了’的复杂眼神盯着那摇晃的桃心半晌,这才接过对方用尾尖递过来的衣服。
视线却在扫过青年的衣摆下方时停滞片刻,随后小声道:
“你那里……不要紧么?”
“嗯?”
顺势看向那对猫眼望着的地方,黑发青年舔了下唇,笑着摇摇头:
“确实……不过没关系,忍一会儿就好了。”
尽管算是魅魔,但实际上五月朝宫很难被挑起情|欲。
大多数时间里,他只是恶劣地冷眼旁观别人的失控,甚至对难以自持的欲望感到厌恶,不过——
如果是苏格兰的话,他完全不讨厌对方因为自己而失态的模样,甚至可以称得上喜欢。
但绝对没到satou和织田老师说的恋爱脑程度就是了,这方面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大概。
曾经坚定的想法出现裂痕,迟疑的一秒被诸伏景光看在眼里,还以为对方忍得很辛苦,在衣柜里被捉弄而窜起的恼怒一时间竟平息了许多。
不过这一点也让他感到奇怪,明明自己被下药之后,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为什么……
“为什么不趁虚而入?”
重复一遍男人的话,那对金湖扬起涟漪,带着无法忽视的温柔:
“因为还不到时候啊。”
抬起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耳垂上的十字星,五月朝宫沉默一瞬,随后将被男人揉乱的发丝重新顺,浅浅笑开:
“之前就说过,前辈有很多秘密……”
他顿了顿,接着道:
“当然,我也一样。所以我不会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就选择抛下一切遵循欲望,即便氛围到了也如此。”
“而且在温泉时前辈说过:‘在违反心意时踏出那一步,或许我只会恨上自己’。”
回忆里的红叶被雾气遮蔽,唯有那对剔透湛蓝依旧清晰。
将男人在旅馆里说的那句话复述出来,黑发青年敛下一汪金湖,让更久远的记忆流出: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句子,那时的我听从了她的话,所以现在的我也会为了前辈去忍耐的。”
——只要你一直坚定地选择我。
至于那些曾困扰彼此的伤痕,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坐下来听对方慢慢去讲。
“……”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诸伏景光一时无言。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自己都能做到不露声色,但在五月朝宫这里却像回到家中一般,松懈下浑身尖刺。
就好像青年只是站在那里,用手掌抚摸过来,就会传递出‘你很安全’的信号那样,同时也让他越来越难以冷静。
他开始心疼对方,依恋对方,被对方的行为举止牵动心弦,也为对方的无法掌控而心生恼怒,想要将人握在掌中。
是病了吗?
可明明抽时间做的心测试结果还算可以。
——五月朝宫,他对卧底来说过于危险了。
咬了咬此前被啜得发麻的唇肉,末了,诸伏景光还是在心底吐出一声叹息。
不过还好,五月朝宫和组织也不是一条心,他甚至公然带着自己和黑麦去闯组织基地实验室,还把top杀手给催眠了。
这样偏心自己的家伙,最起码让他能放心去和上级交涉。
让他知道自己完全能够拉拢对方,哪怕是用——
“不过现在还是先穿上裤子吧,前辈这幅样子太涩了,我有些遭不住。”
诸伏景光:“……”
他要撤回所有夸这家伙的话——!
目光明显地指向男人手里拿了半天的西装裤,黑发青年在对方骤然阴沉的瞪视下眨了眨眼。
他正欲再说些调侃的话,下一秒却被拽住衣领,往下一拉!
“唔!嗯……”
未成形的呜咽被死死堵在口中,后腰处微小的凹陷被炽热掌心按住。
几乎从不主动的男人顶开他的唇齿,将舌尖凶猛地探入,好似要将人生吞下肚。
可五月朝宫仅是失神一瞬,便顺着对方的力道缠上去。
用尚带腥咸的红艳刮过那片柔软,任由彼此之间相互纠缠,氧气被反复掠夺,直至眼前一阵阵发黑,两个人才分开一道缝隙。
抿掉缝隙间曳下的银丝,黑发青年呼吸放缓,眼底晦涩:
“前辈,难不成你要继续……呃!”
实实在在的一掐,热潮和痛感同时袭来,让五月朝宫踉跄着退后一步,便听前方冷笑着道:
“呵,继续?”
将眼神原封不动还了回去,诸伏景光看着青年那更为明显的衣摆下方,语调是熟悉的阴阳怪气:
“还是先管好你脑袋里的裤子吧。走了,去回收指纹。”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去挪机关,徒留五月朝宫一个人愣在原地。
五月朝宫:???
等等,这是什么撩完就跑的行为!
好强的报复心啊,苏格兰——!
*
“那么这里就是麻生介人藏匿粉末的地方了,还真是壮观啊。”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提那些过往,只是按照从麻生介人口中得到的线路,七拐八拐地终于找到了这次任务的终极目标。
隐蔽于重重阻隔的大门内,这间储藏室里到处都是盒子袋子,一眼望去堆积如山,光是粗略扫过所看到的量,就足够让麻生介人刑到下辈子了。
在心中感叹一句,五月朝宫从袋子开始清点,对那位组织的一把手也生出几分好奇:
“也不清楚朗姆的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看来组织的情报网确实很恐怖。”
心说只有你一个就够恐怖了,诸伏景光一边拍了照,做戏做全套地发给朗姆和黑麦,一边似是随意地问道:
“你在组织里那么久也没见过朗姆么?”
那么…久?
背对着猫眼男人,五月朝宫为这个词挑高眉梢,鎏金色中晦涩一闪而过,顺势答道:
“是哦,毕竟那可是和波本一样的神秘主义。如果不是波本就在咖啡厅兼职,还和前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不定我也见不到波本呢。”
诸伏景光:“。”
这人的造谣能力真是一如往昔,而且论不清不楚……
明明他们两个现在才是真的不清不楚吧!
无奈摇了摇头,已经不想再辩驳的男人看着黑发青年将最终数据记下,抬眸看向自己: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听说朗姆在警察厅和警视厅都有人,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那个人和BOSS一样行踪神秘,况且……”
他弯起眉眼,温驯无害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还是和前辈待在一起更舒心,跟他们打交道很麻烦的。”
无情地推开蹭过来的一团黑,猫眼男人一脸冷漠:
“呵,你确实舒心了。”
舒心的是五月朝宫,声名狼藉的是自己。
若不是这次想起来把耳麦掐了,搞不好zero和天台上的黑麦就要听完全程!
不过朗姆在警视厅和警察厅还有人手…这可是个大情报。
说不定自己之前差点暴露,就和朗姆在警视厅里安插的卧底有关,而且警察厅既然也有的话……必须快点告诉zero。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地拿出手机,盲打出一封邮件发送出去。
一边跟在青年身后,沿着另一条密道,顺利回到了一楼。
出口的房间是一处休息室,很安静。
门是从内部反锁的,看来是麻生介人的逃生专用,想不到被他们用上了。
“面具戴好哦前辈,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该有指纹的地方也处了,其他的就交给朗姆派来的人吧。”
将从服务生身上搜回来的蕾丝面具重新戴上,黑发青年掂了掂手中的抢,朝猫眼男人的方向丢过去:
“还有枪。幸好密道错综复杂,公安那边的人应该没有找到那条密道。”
“不过我就说吧,我绝对能够一眼就从一堆枪里找到前辈你的,毕竟我对前辈的两把枪都很熟悉。”
将门锁解开,一对鎏金回过头看向猫眼男人手里的枪,又下滑到更加隐蔽的位置。
黑发青年的表情意味深长,让诸伏景光的脸登时热度重燃,收好枪偏过头不再看他:
“快走,再晚些就被人发现了。”
“那倒不会,这算是比较偏僻的位置吧,谁会没事检查这里——”
耸了耸肩,五月朝宫正要过去拉门,可话音未落,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
两个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却在看清屋外人影时从警惕转为僵直。
只见本应无人打扰的房间外站着三个男人,左边是十分眼熟的蓝西装,依旧戴着银色面具,露出的一对凤眼却写满震惊。
右边则是一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一道疤痕交叉在左眼,让整个人的气质平添几分严肃。
而挤在最中间的是——
宛如嫌疑人一样,左右为男的针织帽男子。
五月朝宫:“……”
诸伏景光:“……”
诸伏高明:“……”
赤井秀一:“……晚上好。虽然不清楚你们在做什么,但这里要被临时充公为拘留室了。”
他打量了一下两人红肿的唇,又往衣服上扫了一眼。
在看到黑发青年衣领上并不是很明显的一块水渍后,震颤过度的绿眸顿了顿,最终带着几分无奈道:
“所以,可以请两位先出来么?”
第69章 第 69 章 “你们三个一起……玩玩……
“啧, 诸星大这家伙!”
接到公安下属发来的邮件,金发青年脸上立刻阴云密布。
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将这麻烦情况掰开揉碎了分析, 末了才冷酷回道:
【为难一下也好, 免得让他发现端倪,之后记得留给他们撤离时间。】
——谁家好人做完任务会自投罗网给警察啊!
要不是看在真问出什么来,hiro说不定也会被连累, 恐怕最后会打草惊蛇,他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黑麦!
在风见裕也忐忑的注视下, 安室透阴沉着脸于心中咂了下舌,随后抬手摸向耳机, 将一直监听着的频道仔细听了听。
确定依旧捕捉不到任何声音后, 脸色更差了。
他不清楚椰奶酒和自家幼驯染切断信号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从最后的对话来看, hiro多半是……
凶多吉少。
椰奶酒觊觎hiro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趁机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们通讯到现在还没恢复, 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于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就连那头金发都萎靡不少。
安室透只觉空气沉闷, 索性将车窗摇下小半,看着外面同事来来回回,思绪仿佛也被这忙碌景象和夜色下的凉意抹平。
……算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麻生介人被杀是预料之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在苏格兰他们撤离后, 公安要趁朗姆的人手到来前,出其不意地接管此处, 再将毒|品销毁。
届时,他就没时间再管礼堂里的三个人撤离与否了,毕竟这边……
“叮铃。”
铃声将思路打断。
还以为是下属的邮件, 心说黑麦那里又闹出了什么麻烦。
安室透揉了揉眉心看向屏幕,却在下一秒动作一滞,紫灰色的眸危险地眯起:
【一切顺利,椰奶酒说警察厅警视厅都有朗姆的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安室透屏住呼吸,旋即想到了什么,眉头登时皱起。
他抬头吩咐道:
“走,立刻离开这里。”
风见裕也愣住:“诶?可是降…安室先生,现在离开的话……”
安室透打断了他:
“现在马上。”
思考片刻,将这位并不是很聪明的下属排除嫌疑,金发青年严肃道:
“警察厅或是长野县县警中,说不定有组织的人。”
所以接下来必须将两方隔绝开,再进行观察,方能揪出内鬼。
车子缓缓驶离,望着略带着夜间湿意的车轴印,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年轻男人挠着头发看向自己的同事:
“那边的车怎么提前走了啊?”
同事从记录本中抬起头:“哦,那不是我们的人,是公安那边的。”
年轻男人一愣:“嗯?公安?”
打开了话匣,同事干脆扣上笔帽,望着男人一摊手:
“是啊,听说那边也有缉|毒任务,所以干脆和我们合作了。”
从工资待遇说到职业组,热情的同事扯着男人侃侃而谈,并没有注意那对于眼眶中打了几转的深灰色眸子。
而将呢喃融化在心里,年轻男人回想起方才无意间瞥到的金发深肤青年,心下感慨:
这个发色和肤色可真是少见……不,现在不是想这些无关简要的事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一次公安的参与报告给朗姆大人。
他得借着这个机会往上爬才行——
*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被抓,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尤其是朗姆。
秋夜的天台格外冻人,十分钟后更是冷风四起,吹得狙击手连眼皮都睁不开,一时间怀疑椰奶酒给的天气情报是不是在坑自己。
不过好在临近约定时间,风声渐息,就连仅余的落叶也不再晃动。
男人这才了针织帽,将狙击枪重新调试好,看向准镜。
紧接着不到三十秒,一身西装、戴着白板面具的男性便从后门走了出来,步履稳健,完全不似被催眠的模样。
——这就是椰奶酒的恐怖之处啊。
卧底组织之前,唯物主义的赤井秀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见识到如此超脱现实的画面。
催眠这种把戏大部分时间都被用在心治疗和骗人上,罕有人能用得如椰奶酒一般炉火纯青,更别提这人本身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勾人摄魄。
难怪琴酒、苏格兰以及波本,再加上其他池鱼,会前仆后继地拜倒在黑发青年的西装裤下。
心中思考着几人复杂的关系,人体突兀倒地的声音自六百码外响起。
杀死麻生介人后,赤井秀一将指纹擦去,狙击枪放在原处等待朗姆派的人收尾,就迅速撤离到了距离礼堂很近的一个停车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也不过如此,这是最初便与椰奶酒他们商量好的作战计划。
结果他没等到椰奶酒和苏格兰的联络,却等来了朗姆劈头盖脸的疑问。
【毒|品的位置怎么还没发过来?time is money!】
刚开了一罐可乐的赤井秀一:?
不是,你问位置怎么发来他这里了?椰奶酒和苏格兰才是进去找位置的人吧!
在天台吹冷风吹了几小时,就算脾气再好,遇到这种领导也会想杀几个人玩玩。
不过fbi探员心地良善,在他这里回复朗姆一句请转人工已是足矣,谁料念头刚起,便听对面急不可耐地将电话拨来:
“苏格兰和椰奶酒在做什么?他们两个电话不接行踪也不汇报,你怎么也不和他们联络?”
电子音十分阴沉,隐隐有种下一秒便要兴师问罪的中老年PUA型领导的错觉,让赤井秀一眉心一跳。
但为了不得罪朗姆,他还是耐心答道:
“他们耳麦没开,之前因为一些事关了。不过麻生介人已经处掉了,凭借椰奶酒的作风,那边的进展应该也差不多。”
对于这种含糊的说辞,朗姆根本不信:
“因为一些事关掉了?”
将手中的可乐盯了半晌,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
“他们中了药……需要处一下。”
朗姆:“……”
小年轻就是不靠谱!
暴脾气地挂了电话,临了还下了命令,让狙击手去礼堂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毕竟这批毒|品要是弄到手的话,利润可是相当丰厚。
于是赤井秀一只能动身去礼堂,不过这倒无所谓。
毕竟他也很好奇,一向守时的苏格兰和椰奶酒怎么会出问题。
带着满腹疑惑和无从安放的八卦,赤井秀一驱车至礼堂附近,打算趁着舞会散场,找机会溜进去。
他并不准备给那两人打电话,一来是朗姆也说了没办法接通,二来恐怕打扰二人的兴致,要知道椰奶酒可是记仇得很——
然后他就被警察抓住,还在奇怪的房间里看到了两位衣衫不整的任务搭档。
赤井秀一:“。”
并未错过针织帽男人的一瞬错愕,一旁的大和敢助一挑眉,看向诸伏高明:
“这位先生看上去确实像是来找人,不过鞋上的泥水倒不像一路开车过来。”
微微颔首,为身后慢了几步的公安让过身,尚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接道:
“确实。狙击麻生先生的子弹是从东边射出,而那边下午刚下过雨,尚有些泥泞。”
听两人将线索一点点剖析,赤井秀一简直心如死灰。
这里的警察不应该关注麻生介人被杀,以及真假麻生的事么?
怎么进行盘查的人不仅有警察,还有一些看似无意,实际上穿着便服的人?
那是公安吧,难不成公安在这里有什么行动?但若是这样,朗姆事先知道消息么?
迷雾笼罩,赤井秀一只得佯作轻佻地耸了耸肩,暗地里给疑似看好戏的黑发青年比了个手势,随后解释道:
“鞋上的痕迹也许是我从射击俱乐部那边带过来的,大约三小时前我从那里离开,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调监控。”
这样一来,即便后续要让他测试硝烟反应,也可以找借口说在俱乐部进行了实|弹射击。
“原来是这样。”
迟来的公安点点头,已经接到上级命令的他知道自己是来走个过场。
因此他只是在路上随机抓了两名长野县的同事,拜托他们将人带到一间屋子里,装模作样盘问一番,以免被对方发现端倪:
“那请问你要找的是谁?不会就是这两位吧?毕竟你们的耳机看上去是同款。”
打算给对方上些难度的公安眼神锐利,扫过三人的同款耳麦,将五月朝宫即将出口的告辞梗在喉咙里。
黑发青年只能略显无奈地看向猫眼男人,在征得对方同意后点了头,心说就帮黑麦这一次,却听一道声音突然道:
“是,我们约好了舞会结束就一起去玩玩。”
五月朝宫:?
——不是,等等,谁要跟你去玩玩!
听到这话,凤眸男人僵硬片刻,语气似有些飘忽:
“你们三个一起……”玩玩?
赤井秀一毫不犹豫:“对,我们三个。”
这是现如今最好的回答。
毕竟需要三人同时撤离,那不如把他们绑定在一起。
即使这样做似乎在苏格兰和椰奶酒之间横插一脚,但椰奶酒应该不会对主动跳进鱼塘里的鱼有什么恶感才是。
何况他们目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不过面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些眼熟?算了,和苏格兰相似的猫眼其实也有很多。
如此想着,赤井秀一看向两人,眼中期待和暗示几乎要冲破那对沉绿,直把诸伏景光看得眼前一黑!
——什么三个!哪里有玩玩!
黑麦这个造谣的家伙,不要再给他增加设定了啊!
在心里把人骂了个遍,诸伏景光带着希冀地望向身旁青年,指望对方澄清一下,却觉手臂被一片温热挽过。
便见黑发青年敛下眸中探究,似是羞怯般偏过头,语调带了些迟疑:
“不,其实也不是……”
“实际上,我和绿川先生以及这位诸星先生,因为某些事打算分道扬镳。昨天约好了去这附近的射击俱乐部玩玩,算作最后的道别,没想到他大概是等不及才找了过来。”
诸伏景光:!
原来玩玩还能解释成如此无害的模样!
眼见着亲哥的眼神由晦涩转为欣慰,诸伏景光只觉自己对五月朝宫的好感都上升了一大截。
而见那对湛蓝都明亮了起来,五月朝宫点了点头,补充道:
“不过实际上,我和绿川先生原本想取消这次见面的,但一不小心忘了时间,所以……”
未尽之言留足了遐想空间,黑发青年抬眸看了一眼公安,后者只觉呼吸一滞,下意识放软了语气:
“好,好。这个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这个啊……”
拖长的尾音似是羽毛搔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神恍惚。
而熟悉此种套路的诸伏景光却浑身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可他刚一抬手想要捂住青年的嘴,便见黑发青年浅浅笑开,一对鎏金里盈满餍足。
随后似是无意般抬手掠过若隐若现于衣料里的银钉,最终抚上衣领处并不明显的水渍,嗓音温柔:
“因为玩得太过投入,但靠近大厅的休息室总有人经过,于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继续。”
“毕竟有些私密事,总不好让旁人听了去——”
第70章 第 70 章 景光:决定连夜查看魅魔……
诸伏景光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礼堂的。
身侧黑发青年笑容甜蜜, 温热体温隔着衣物浸染自己被挽过的手臂,却让他手脚发冷。
而在脚步渐行渐远间,即使不曾回头, 诸伏景光也能感受到亲哥的目光正越过人群看向他, 夹杂着四分惊愕三分纠结两分叹息,仿佛要将他面具下的绝望洞穿。
就连最后那一分欣慰,或许也是看在他并非三人行的份上, 才勉为其难给的。
——仅仅只是为了让他走得体面,走的舒心。
毕竟以高明哥的能力来看, 百分百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只是不曾袒明罢了。
甚至于若不是麻生介人被击杀, 或许他就要亲手打开自己和五月朝宫的柜门。
诸伏景光:“……”
救命。
他就知道五月朝宫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家伙后面那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这下好了,被这人如此一说, 就连前面那个玩玩也变得不正经了啊!
光是想到以后再见自家兄长时,自己要面对如此痛彻心扉的眼神, 诸伏景光就想用手狠狠捂住脸。
尤其是五月朝宫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笑眯眯地看着亲哥, 将手上拿着的礼物塞到男人手里, 末了来上一句‘昨晚我们玩得也很不错’——
不,等一下。
为什么他要把五月朝宫带去见高明哥?从此以后狗和五月朝宫不得踏入他家大门!
从恐怖幻想中抽身,猫眼男人深吸一口气,正要平复汹涌的心情, 却被一道邮件提示音打断。
他空出手点亮屏幕,怔愣的瞬间被一直注意着身边人动静的青年捕捉:
“怎么了?”
将邮件内容扫了个大概, 诸伏景光微微蹙眉,下意识摇了摇头:
“没什……不对!”
一想到方才在休息室里的对话,那对覆上阴沉的湛蓝顿时凶恶:
“你,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说话!”
突然被剥夺话语权的青年眨了眨眼,金眸顷刻泛起水意,看上去委屈至极:
“为什么?那明明是黑麦的错,我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编排而已!黑麦你说句……哦,他被赶下车了啊,那没事了。”
看向空空如也的后排,想到从一开始就被拉到附近赶下车的针织帽男人,五月朝宫心情大好。
不过……他收回过于浮夸的表演,忽地侧过身凑近驾驶位。
自密室中带出的奶油甜香挥散不去,仿佛指缝间都是那将人变得柔滑软烂的甘甜。
让诸伏景光错觉热潮复返,便听蹭过来的人耳语道:
“不过,既然前辈都挡住脸了,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只是看着露在外面的嘴和眼睛,当时在场的人就能发现什么吗?”
“呵。”
猝不及防的试探并未让男人动摇,收起手机重新专注于路况的人仅是扫了青年一眼,便冷漠道:
“如果你不刻意往身前的水痕上摸,其他人确实察觉不到。”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早已习惯这冷淡,黑发青年也不恼,反而讨好地笑了笑,嫣色之下语意暧昧:
“那可真是抱歉,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前辈的关系而已。”
隐隐猜到苏格兰和那个男人有关,不过这种事或许并不适合启用组织的情报网来查,是以五月朝宫打算将之暂且搁置,等到时机成熟再去确定真相。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宣誓主权,特别是在疑似对方亲人的男人面前,他可是时时刻刻都想把苏格兰占为己有。
更何况一想到苏格兰或许存在的隐藏身份,心中某处隐秘的情结便愈发澎湃。
但再深入下去,说不定对方会恼羞成怒,所以这次还是算了。
——逗猫也要有个限度才是。
想到这里,见身边人不再说话,五月朝宫便也闭口不言,将那对鎏金探向窗外。
在他们离开礼堂后,阴云便开始积聚,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淋下暴雨,但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他家……
嗯?
“前辈,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看着外面逐渐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街巷,某种预感隐约攀上心头。
五月朝宫迟疑着歪了下脑袋,颈间黑发垂落,以至于错过了那对猫眼中晃过的狡黠。
看着挡风玻璃中模糊的影,男人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明天送你回去。”!
金湖顷刻间泛起涟漪,黑发青年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但想起家里尚且搁置的那些琐事,他还是佯作为难地道:
“其实…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要不然,前辈你和我回去过一夜…唔……”
既要又要的贪心话堵在口腔,又被唇瓣与指尖交叠的热度抹平。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热意,黑发青年蓦地金眸圆睁,看着昏黄车灯下勾勒的脸,呼吸一窒。
而见对方怔住,男人将一对猫眼挑起,仿若盛了月光般的湛蓝摇摇晃晃,薄唇轻启:
“我记得,你连续五年没有早退请假的记录已经被打破了,那既然如此——”
“再请一天假也没关系?”
*
再请一天假确实没关系,但五月朝宫觉得这件事完全用不着请假。
站在天台上,黑发青年耷拉着脑袋,眼看着男人将吉他包里的狙击枪拿出来架好,又将手|枪插|进大腿处的枪带,苦恼地揉揉额角:
“所以说让我请假,就只是去为组织卖命?”
瞄了眼手表,五月朝宫压低声音强调道:
“现在已经12点了,前辈,这个时间不应该做些深夜该做的事么?”
男人斜眼瞧他:“比如?”
黑发青年磨了磨牙:“比如睡觉,或者,睡觉。”
其实早在苏格兰接到邮件还不说话时,他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回好了,他仅是被人贴了下脸便抛弃原则,结果惨遭抓壮丁。
——苏格兰竟然学坏了!
对青年的控诉毫不在意,不如说早就料到这人脑子里就没装过正经东西,这才用计把人留下。
将最后的武器打点好,猫眼男人起身瞥了对方一眼,湛蓝里露出些许笑意:
“没办法,朗姆发来的任务,谁让这里刚好和回安全屋的路顺路呢。况且不为了组织,你还打算为谁卖命?”
抛出试探,诸伏景光收敛起眸中疑惑。
这是他第二次收到朗姆的联系,乍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任务发布,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本应全权负责自己的琴酒已经有几天未曾联系他了。
是五月上次催眠琴酒的事暴露了?不,不像。
他相信五月朝宫的能力,既然对方说给琴酒的催眠万无一失,那么就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可朗姆来找他又是什么原因?以及为什么要如此赶时间地找自己?
问题萦绕心头,可诸伏景光也知道此时并非思考这些的时机,是以他抬脚便要往边缘处的狙击点走去,却听身后轻语飘进耳里:
“……为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极为缥缈的一句犹如秋日夜风,然而猫眼男人心知肚明,此刻晚风平静,唯有身侧青年无奈般偏过头,从唇瓣间吹出字句:
“没什么。”
他话音一转,又恢复到此前轻佻:
“不过既然是朗姆交给前辈自己的任务,那么原本是没有我参与的对吧?”
眼皮狠狠一跳,诸伏景光还没等动作,就见那对鎏金的主人在他面前蹲下身。
从舞会离开,尚未换掉的尖头皮鞋由于姿势被弯出折痕,装饰用的腿环将腿肉绷紧,勒出一道痕迹,连带着前襟处的水印都愈发明显,一时间旖旎丛生。
黑发青年勾起一抹笑,意味分明道:
“那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次?要知道到时间不睡觉的话,胃总是饿得很快的。”
他蹲下的位置则不偏不倚,刚一抬头便能看到该看到的部位。
于是从诸伏景光的视角看去,一对金眸中渴求更盛,甚至隐隐透着些浅淡月色无法映入的红。
诸伏景光:“……”
在这里吗?!不对,五月朝宫才刚吃过不到三个小时啊!
登时想要往后退去,却被突兀抓住双臂。
眼看着青年笑意更甚,猫眼男人浑身的警报都在嗡嗡作响。
喉结滑动,诸伏景光警惕地将黑发青年上下打量个遍,拖着极度怀疑的语气问道:
“你……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记得刚碰面时,虽说眼前的人也并不矜持,但好歹不会如此放肆,所以这应该是对方……
不对,万一魅魔就是会在第一次开|荤之后食髓知味呢?
对这种幻想生物的了解极为匮乏,仅存在于二次元层面,猫眼男人顿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知识储备来。
却听一声轻笑于静寂的天台响起,格外明显。
垂眸的下一秒,就见蹲在身前的黑发青年饶有兴趣地歪了下头,将殷红舌尖碾过唇内侧的软肉,声音里都是渴意:
“不长时间吧,毕竟第一次仅仅过了不到一周,不是么?但前辈实在过于美味了,再加上现在距离我的入睡时间,已经晚了三个小时——”
“所以忍不住可完全不能怪我呢。”
诸伏景光:“……”
——不。他看出来了。
这绝对不是魅魔的习性。
一定是五月朝宫找来诓骗自己就范的借口!
决定今晚立刻联系咒术界的中介,连夜查到魅魔的习性和饲养指南。
猫眼男人眸光一凛,正要严辞拒绝,就听见吱呀一声。
天台大门从内被推开,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跟随其后的几人也都是再熟悉不过的老面孔。
为首的银发杀手眼神犀利,视线扫过猫眼男人的脸后,语气更是冷得掉渣:
“你们在做什么?”
说完他将目光转过,看向黑发青年的眼神蓦地温和几分,却又夹了些困惑。
似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存在会在这里,干脆扭过头对伏特加质问道:
“怎么回事,他现在不应该在汽车保养中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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