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海王回忆录(18) 温顺。


    余弦只住宿舍, 在外面没有家。


    这辆迈巴赫就所当然地开到了段永昼的另一套公寓,市中心大平层,车开到楼下的时候, 还是出现了变故。


    段氏集团的前掌权人,段午征, 就这么站在楼下, 等着他们。


    看到段永昼的身边跟着一个漂亮至极的男人,也就是余弦,段午征瞬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脸色变得阴沉又嗤讽:


    “段永昼,你不喜欢女人,找了个出来卖的男人?你是不是有精神病,性取向不正常?”


    段永昼的不开口, 只是盯着段午征。


    段午征见段永昼不回应,冲过来想扯住余弦的手:“这是哪里来的人, 把你勾得失魂落魄的?学校里也是, 你不会我安排的人, 就是因为他?”


    段永昼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到秘书怀里:“拿好。”


    秘书抱着这价值几十万的外套, 瞬间就像被定身了一样, 动都不敢动。


    下一秒, 段永昼迈开步子, 一拳挥了上去。


    咚。


    拳对肉, 肉贴骨。段午征的动作被硬生生地中止,下一秒,他直接飞了出去。


    砸到地上。


    段午征头晕目眩,想再说点什么, 一开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用手一抹,鼻子也全是血,温热刺目。


    秘书抱着昂贵的外套,急了,想上去拦,但这一条外套就是他一年工资,他又想求助余弦,却发现余弦早已抱臂走到一旁,像个好奇宝宝那样睁着眼睛,像是在看戏。


    紧接着,余弦就被转身走过来的段永昼打横公主抱了起来。


    段永昼没会后面的人,直接抱着余弦冲进了电梯。


    秘书这才找到机会把外套递给管家,去处段午征的事情。


    电梯门关闭。


    段永昼抱着余弦,把头搭在余弦颈侧,去吻。从余弦的脸颊吻到唇侧,这个吻又凶狠又小心,把余弦当作了最珍贵的宝贝。电梯内部的冷气明明开得很足,余弦却感觉自己被裹在了火炉里,到处都暖烘烘的。


    余弦轻轻拍了拍段永昼的脸,回吻。


    段永昼的怀抱果然很稳。


    二十分钟的起效时间,已经没剩下几分钟了。


    段永昼的眼神就是一头凶兽,带着凶狠的侵略性,像是要把人吞噬殆尽。


    电梯门打开,直达段永昼的平层。他抱着余弦往前走,抱到了沙发上,还是犹豫了一下,轻轻把余弦放下。


    余弦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段永昼。


    段永昼低声说:“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转身进了浴室。


    开了冷水。


    余弦在外头等了一会,听到了浴室水关闭的声音,浴室门开关的声音。


    就是没等着段永昼出来。


    他起身,走去段永昼卧室前面,拧动门把手。


    门被锁了。


    余弦:“……”


    余弦做事一向恪守“一次结束”原则,也就是说,他能凭借自己的美貌顺利得到一次特权,但和无论是谁的关系只要进行了这一次,就基本不会有下次了。


    他处过的人又基本全是帅哥,到手就是赚到。


    而段永昼,可能连一次都完成不了。


    反正都是要分开的。


    被关在门外的猫,有点生气了。


    段永昼躺在床上,模糊中听到了门锁开启的提示音,再看见一个瘦削修长的影子,由远及近。


    沉默的脚步声甚至不留痕迹。


    他抬头,与余弦冰冷的双眼对上。


    鬼。


    至少这种高档小区的电子密码锁对于余弦来说,比物上的锁简单。


    段永昼的脑子几乎轰地一下炸开。


    锁上门独处,这已经耗费了他仅存的一点智。


    他想去吻余弦,想做更越线的事,可不行。


    余弦是他珍视的人,他就算自己痛苦,也根本不可能舍得余弦受到伤害,或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段永昼,”余弦居高临下地开口,“我生气了。”


    说好的让他来的,又让他等在门外面。


    “对不起……”段永昼的脑子懵懵懂懂的,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但其实也不需要搞清楚情况。


    如果是余弦生气了,那肯定就是他做错了,他也不需要解释,就是他错了。


    外人面前果决雷厉风行的段董事长,放软了态度,下意识地哄着自己喜欢的人。


    他又不能伤到余弦。


    他只能往后退。


    余弦却不给他跑。


    余弦似乎根本不在意现在的情况,执着地问:“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段永昼回答得斩钉截铁。


    余弦又凑近,一双琥珀眼睛盯着段永昼:“那为什么躲着我?”


    纯人机。


    段永昼仰起头,眼神有些绝望。


    喉结滚动,呼吸干涩。


    他紧紧攥着拳,某一刹那,他居然觉得他才是那个被余弦捕获的猎物。


    余弦笑了:“你害羞了,段永昼。”


    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某些时候迟缓,某些时候装傻。


    是不是真的不懂?谁知道呢。


    段永昼呆住了。


    他很少看见余弦这样笑。


    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这样的笑容清浅,却是余弦发自内心的。


    “段永昼,段永昼,段永昼。听话。”


    余弦的手抚摸着段永昼的脸颊,低声呢喃。


    “你伤不到我。”


    “乖孩子……”


    余弦是个海王。


    他当然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他也有佯装出的温柔。


    他把下巴搭在了段永昼的肩膀,轻声哄。


    视角差挡住了他的眼神,只让人听见他的语气。


    在一个人沉溺的时候,另一个人却睁着眼,神色很冷。


    ……


    吃干抹……没吃干净。


    但段永昼确实挺听话的。


    很符合余弦当大爷的需求。


    或者换句话说,是段永昼的性格可塑性很强。


    余弦可算是发现了。如果他需要一个霸道总裁,段永昼就能做一个霸道总裁。


    但如果余弦骨子里很强势,就会发现段永昼其实也有乖顺的一面。


    但这乖顺的一面并不是因为段永昼的弱小,而是因为他……怎么说呢?


    因为段永昼觉得这样会让余弦开心,这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对方快乐的心态。


    从一些细节里就可以看出。


    如果他对段永昼笑,段永昼就会跟着勾起唇角。


    段永昼一直在注视着他。


    段永昼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


    余弦坐在床上,咀嚼着这个词。


    聪明人其实最明白,他们应该把聪明用在哪些地方。


    而他并不认为,段永昼是个会因为喜欢而失去智的人。


    从无数个人的评价里,段永昼都是极端冷静的存在。


    他的手腕强势,性格强硬,却又收放自如,在各种工作和社交场合中如鱼得水。


    这样的人……不应该和他有关系。


    余弦叹了一口气。


    虽然没吃干净,他其实也该走了。


    下午还有课。


    这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他们以后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余弦收拾好自己,然后走掉。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142章 海王回忆录(19) 漏网之鱼


    段永昼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在他起身之后, 身边空空荡荡。


    段永昼睁大眼睛,摸了摸,床铺还温热, 余弦应该是没走多久。


    会不会余弦就在屋子里找吃的……?


    有那么一瞬间,段永昼真的很希望是这样。


    他一向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就算要帮他, 也一定要先让他同意之后处在受关注的状态下才能去碰。


    但如果是余弦,段永昼暗中甚至是希望余弦能够多碰一些他的东西的,甚至于就算余弦把这儿直接当他的家, 段永昼也根本不会介意。


    但他起身有些急迫地去大平层里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余弦的影子。


    余弦十分礼貌,礼貌到什么也不愿意碰,所有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的原样, 就像没有人来过,昨晚只是段永昼的一场错觉。


    段永昼再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 在打开手机之前, 他暗中期待着余弦哪怕给他发来那么一条消息。


    屏幕亮起。


    没有。


    置顶消息同样一片安静。


    时间停留在他们昨晚的那一次最后通话,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余弦的态度就像一块冰,看着透明, 无色无味, 却似乎永远也不会融化。


    至于为什么要把段永昼拖下水, 只是因为他爱玩而已。


    饮食男女, 你情我愿。


    这个美貌能打开另一扇隐藏的门的世界, 余弦暂时把段永昼拖入了这个泥沼。


    然后放开。


    其实已经足够可恶了,只要稍稍带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余弦到底做了什么。


    段永昼站在原地,捏着手机, 只是笑。


    这种笑带了些自嘲的味道。


    其实他很清楚余弦做了什么,打马虎眼,疏远,某些时候又贴上来。


    乍一看特别像海王的常见套路。


    其实余弦只是仗着自己漂亮而已。


    余弦自己也清楚这点。


    而且余弦其实真的没用什么手段。如果非要说,就是余弦自在随心惯了。


    这一切的手法甚至都算不上推拉,其实就是余弦的兴致上来了,想玩玩他,玩不成就跑。


    按来说,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上赶着被这么敷衍地钓。


    钓人的人一般都有自己成熟的一套体系和套路,真的不会像余弦那样自在随心,不想玩了直接给人一脚说你滚吧,我玩够了。


    想钓人的人多少都会装。


    余弦装都不愿意装。


    你爱喜欢就喜欢,不爱喜欢就不喜欢,我就是这么烂。


    而那边,余弦困得要死,走在清晨的小道上。


    要不是因为他想跑,他就留在段永昼那里了……希望段永昼没有发现。


    还没有开始上课,清晨的校园外部空空荡荡。


    忽然,余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脚步停下了。


    余弦抬头,视线对上一个拿着电锯的成年……


    不知道算是男人,还是怪物。


    电锯在颤动,电锯上是成片的血。这里距离校门还是有一段距离,但也很近。


    血海出问题了。


    这是余弦的第一个念头。


    余弦没有走,他只是站着,看着对方。


    拿着电锯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凶狠笑容变成了惊恐,转身向后,拼命地想跑开,但无济于事。他很快跌落到地上,电锯割入体内,蔓延起一片血雾。等血雾散去的时候,地上什么也没有。


    余弦这才继续抬起脚,走了过去。


    这次轮回的世界崩坏,也快要开始了。


    清晨的微光蒙蒙亮,天气还有些冷。城市的风景一如往常,但终有一日,这样的景色会被一片地狱的景色取代。


    直至彻底毁灭。


    但是说实话,段永昼还挺好玩的。


    至少比他玩过的其他人更有意思一点。


    这个时候,余弦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余弦拿起手机。


    是曾经的一个认识的人发来的。


    长得挺帅,身材也不错。不过两个人不常联系,基本算是半年到一年才联系一次。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比他年轻一些,但态度很乖。


    “哥哥,早上好。”


    对方发来了一个表情包。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余弦:“来我这儿了?”


    “对啊,晚上出来玩吗?”


    余弦:“可以,晚上我定餐厅吧。”


    余弦自己做网站会赚一点钱。


    他的爱好,就是拉着帅哥美女去吃好吃的。


    从街边薯条到顶级omakase,只要是他想吃,只要对方愿意,那就他来订餐请客,他不含糊。


    和漂亮的人出来本就是享受。


    皮囊虽俗,他千金不换。


    就像人类养猫狗的时候不会看猫狗之间的阶级,他们只会看猫狗是否漂亮。


    对方又缠着他说了几句,余弦都回了,不过回得比较敷衍。


    对方显然是习惯了余弦的态度,再发来一句:“我去学校里找你吧?给你带早餐。”


    余弦回:“不用了。”


    话题结束,余弦放下手机。


    太早了没有校园摆渡车,余弦就决定沿着校园的道路慢慢地走。


    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补觉。


    昨夜段永昼太耐折腾了,他没睡好。


    ……


    结果……没约成。


    余弦看着对方急匆匆发来的“哥哥对不起辅导员不知道为什么抓到我了我现在就得回去”,特别郁闷。


    他今晚可是订了两个餐位!


    就在他接收到这条消息之后的不久,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段永昼发来的。


    “在我名下餐厅看到了你的登记,你比较喜欢什么菜品?我让主厨提前更换菜单。”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余弦郁闷地回道:“另一个人忽然被抓回去了,去不了了。”


    段永昼过了十几秒,才发回来一个:“啊?”


    余弦:“算了,我自己去吃。”


    段永昼回复:“是准备请他吃的吗?”


    余弦:“嗯。”


    “这样啊。”


    段永昼煞有介事地打出了这几个字。


    他的身边坐着紧张到冒汗的米其林餐厅老板,和刚刚放下手机的秘书。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余弦刷了自己的账户,登记了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预约的餐厅会收集最基础的信息。


    那个学生,当然也是他安排人通知了学校抓回去的。


    昨晚刚……


    今晚就请其他人……吃饭。


    段永昼微笑着,这笑容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有点让人发抖了。


    他给余弦打字,文字看不出情绪,仍然显得很温柔:


    “那介意请我吃这一顿饭吗?”


    余弦:“好啊。”


    第143章 海王回忆录(20) 浪费


    余弦总觉得段永昼有点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有点生气。


    在他坐上段永昼的迈巴赫之后,段永昼也坐在了后座。


    余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开口:“你在生气?”


    段永昼:“对。”


    余弦震惊地看向段永昼。


    他不应该耍个脾气, 说自己没生气,让他猜是不是生气, 他猜完之后再让他猜对方为什么生气吗?


    这就承认了?


    余弦问:“为什么?”


    段永昼:“你请其他人吃饭。”


    余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个人根本不按套路来啊!


    天啊, 这个人怎么长嘴了?


    段永昼转头一看余弦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所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穿常服来了?”


    余弦:“嗯……”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T恤。


    他去哪儿基本都这副打扮。


    “其实昨天,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段永昼开口。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冷落。他的家很豪华,但空空荡荡。


    他那些所谓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其实关系也没有多紧密, 更多的是可以彼此信任利益交换的合作关系。


    他小的时候生病,身边也只有管家。重病, 却打不通父亲的电话。


    回来的时候换来一顿骂。


    段午征生气的时候喜欢摔东西。


    暴躁易怒、独断专行是整个段氏继承者的底色。多昂贵的东西都会被砸碎, 刺耳又触目惊心。


    从此以后, 段永昼其实并不欢迎他的所谓亲人回家。


    但是余弦来了。


    就像某个瞬间被填补,段永昼说不出清晰地是什么感觉。


    他笑笑:“为了表示感谢, 我可以带你去订几套衣服吗?就在餐厅附近, 都是成衣改成, 不贵, 你以后或许可以用上。”


    余弦只是看着他。


    段永昼又补充:“大多需要按着你的尺寸和喜好再改一遍, 所以去餐厅的时候,你可能还是需要穿这套。”


    其实如果要穿合身的,也有。


    只是段永昼没有开口。


    他不愿意让余弦认为他是在嫌弃余弦的着装打扮。


    严格来说,一个人就算再讲规则礼仪, 可能也进不了段永昼这个圈子。


    余弦的所有状态,段永昼都觉得这是最好的状态。


    余弦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他搞不清楚段永昼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或许段永昼对朋友就是这么阔绰吧。


    段永昼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那个你邀请的人,是别校的学生?”


    余弦看了一眼段永昼,没想明白段永昼为什么要问这个,只当对方是在找话题闲聊,就承认了:“对啊。”


    “是个男孩?”


    “嗯。”


    “真遗憾,如果是我,就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聚会。”


    余弦:“……”


    总觉得段永昼这句话一本正经的,有点老气,又有点茶茶的。


    他想了想,还是为对方辩解道:“他人其实挺不错的。”


    段永昼:“不错?”


    余弦:“他挺会说话,而且性格很乖。”


    段永昼感觉自己的额头跳了一下。


    余弦:“身材也还可以……我怎么感觉你又生气了?”


    段永昼直接凑上来,吻住了余弦。


    这张嘴确实让人上火。


    前几次吻其实都算是余弦主动,因为段永昼不敢真的吻,余弦就凑上去。余弦去吻了段永昼之后,段永昼才敢深入。


    但这次不一样了。


    余弦微微睁大眼睛,也没躲这个吻。


    段永昼的吻,唬人。


    他鼻梁高,吻的时候就微微侧一些头,余弦睁着眼睛,段永昼的眼睛就半阖着,就这么望着余弦。


    脸部轮廓放大了看也是完美,瞳仁很深,深到要将人吞进去。


    却又晦暗。


    像一片海。


    余弦就闭上了眼。


    这个吻更紧密。


    段永昼吻人的时候,真的让人感觉他不是在吻一个随便什么人,而是就是在吻着一个情人,爱人。


    那里面的情感意味非常浓郁,呼吸,触感,一切都让两个人交缠。缠上来之后一点点掠夺剩余的呼吸,却又留了一丝余裕。


    让人在舒适的同时,渐渐被圈紧。


    无论段永昼的性格平日里在余弦面前再怎么收着,吻也骗不了人。


    余弦咬了段永昼的舌一口。


    段永昼就放缓了这个吻,再轻轻亲了亲余弦。


    然后继续吻。


    把一切的热烈、占有欲,都糅进这个吻。


    要听话,要懂事,要顺服。


    要假装不吃醋。


    余弦却在想,段永昼和他上辈子接触过的某个人有点像。


    那个人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却狂热至极。


    只不过余弦没给对方亲吻自己的资格。


    那个人姓白。


    其实他们不一样。


    车开到CBD,段永昼如计划中带了余弦去品牌服装店。


    里面的衣服没有标价,内部是珠宝展示区。


    接待员迎上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是超模水准,实在是赏心悦目,都不用亮出身份,简直就像是行走的钞票——更何况,段永昼这张脸和这名片实在太有辨识度。


    两人所当然地被直接引入了贵宾区。


    里面的衣服都稍有设计感,但也很适合日常。剪裁和版型其实都稍有些惹眼和跳脱,但其实段永昼的眼光没有错,余弦镇得住。


    余弦不怎么爱说话,段永昼就跟在他身后,让他自己看。


    余弦选中了,段永昼就由着他去试。


    最后,余弦直接穿了一套出来。


    白衬衫,灰裤子。


    但裤子及膝,修长笔直的小腿与双足踩地。


    外形是干干净净的青年感,气质却又带着那一日中的灰雾一样的朦朦胧胧的昏暗。


    段永昼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嘴角笑意加深。


    真的有人随便穿什么都好看。


    他站起身,走到余弦面前。余弦正好微微抬头,就这么看着他。


    段永昼拿出一枚胸针,上面的宝石拼在一起,熠熠闪光。


    这是他刚刚在等待的时候,向工作人员打听的胸针。


    当季秀场的最佳设计,在本市暂时展览。


    段永昼毫不犹豫地直接沟通,以五倍的价格拍下,一言不发地戴在余弦胸前。


    这样好看。


    余弦的眼里泛起困惑。


    他不知道它的价格。


    段永昼也不愿意说。


    这些身外之物,余弦可以随意浪费。


    第144章 海王回忆录(21) 哄人。


    余弦知道段永昼有钱, 不知道段永昼究竟多有钱。


    严格来说,他其实也不太在乎这些东西。


    如果没钱养他,他会活得很蔫吧, 因为饿。


    但只要能吃到足够多让他满意的食物,钱这种东西就不是很重要了。


    所以当CBD建筑大门保安朝着段永昼问好的时候, 余弦以为只是因为段永昼穿得帅。


    他没有想到过这片都是段家的产业, 段永昼也并没有提起。


    然后保安喊了段总。


    余弦:“……”


    好吧,是他记性不太好……话说他之前见过段永昼吗?


    记不清了。


    步行至餐饮区,已经预定好餐位。


    侍者上来确认了名单和餐点, 比余弦之前订的相比,这次的套餐升了档。


    甚至多了余弦专门点的单品。


    余弦走在段永昼身边,段永昼的态度温和,一路领着余弦向前走。


    忽然, 余弦似乎感受到什么般抬头,侧前方的一个身影忽然映入眼帘。


    暖暗的灯光下, 向前走来的人一身西装, 高挑英俊。


    更清晰的是那双阴冷的眼, 藏在温柔斯文的表象之下。似乎永远勾着笑,却又并未让人感觉到清晰的笑意。


    旁边的女伴十分漂亮, 行为端正中带着畏惧。


    余弦放缓了脚步, 扯住段永昼的手, 利用视觉差和体型差遮了自己一下, 躲在了段永昼后面。


    白书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往段永昼这边望了一眼,随即微微挑眉,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商务微笑:“段先生,幸会。”


    他们当然认识。


    段永昼也点头:“希望你在这儿用餐愉快。”


    白书剑的视线和注意力却似乎并不在段永昼身上, 他的视线往段永昼身后跟去,却只见到了一个藏在半明半暗中的修长身影。


    穿着的衣服尤其精致,但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个甚至只有一部分轮廓的青年,无论是身形还是体态都无可挑剔。


    其实见不到对方的面容。


    白书剑自认为,他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就算只是身形,他也不应该感觉完全陌生。


    他心中疑惑,继续笑着开口:“很少见段先生来这儿,这次是带了贵客?”


    他很少这么直接地问出这种话,这是表明了对段永昼带来的那个人有兴趣。


    甚至因为急迫,有些乱了阵脚。


    段永昼不疾不徐地开口:“是。”


    既然是贵客,就别多打听。


    白书剑微笑点头,被女伴挽着走出餐厅,再没回头。


    余弦这才放开段永昼的手,往前半步,和段永昼平行。


    段永昼:“白书剑是萨朗波的董事长,你熟悉他?”


    他这回不是吃醋,反而是真的有些疑惑了。


    是白书剑的态度实在太过奇怪,按来说,白书剑在他的认知中是个外表怎么看都不会乱的阴狠角色,不可能轻易露出目的。


    余弦摇摇头:“不熟。”


    至少这辈子的他们确实不认识。


    只是可能他留给白书剑的印象太深刻,在潜意识中,白书剑留下了一些反应……或者说,直觉。


    他再开口:“我欠了他一些东西。”


    段永昼没有多问。


    两人就坐。


    余弦点的东西,不贵,但怪。


    他反而惊讶于段永昼问了他的意愿之后真的就给他安排了这些。


    就算段永昼没说,看来这家店其实也和段永昼有些联系。


    段永昼没有强迫自己陪着余弦吃同样的样式,但同样地安排了一些菜式。


    他对饮食有自己的讲究,余弦不太懂,但至少段永昼安排的其他餐点都格外满足味蕾。


    让余弦意外的是,段永昼没有喝酒。


    侍者给余弦上了酒的时候,余弦还抬头看了段永昼一眼。


    段永昼轻咳一声,稍稍避开了余弦的视线,耳廓有些发红。


    虽然大多时候都严肃而有些吓人,但偶尔段永昼也会在余弦面前展现出这一面。


    余弦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入口没什么酒味,清甜带着果香,就是不知道度数怎么样。


    余弦问:“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段永昼摇摇头:“没有。”


    就在他好奇于余弦接下来还会接着问什么的时候,余弦什么也没问。


    余弦点的餐品很奇怪。


    如果说红魔虾、河豚刺身这种尚处于小众定制菜单之上的菜式还算正常,余弦其实还点了两样。


    活章鱼,见手青。


    好吧,其实也不奇怪,至少对于余弦来说这其实都是不错的食材——如果不算它们出现在一起这种小概率事件的话。


    活章鱼端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清洗干净,蠕动的触手晶莹剔透,已经被锋利的刀切成一截一截。在其他规整的刺身的衬托下,像蔓延开的花蕊。


    余弦将粗切的章鱼触须分割成精准的小段。


    配上特制的酱汁,他把它们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触须在口腔内移动,再被嚼得细碎。


    他偏爱挑剔食材的口感和新鲜程度。


    酒也很甜。


    甜口总是让人放松警惕。


    余弦注意到了一点,段永昼在进餐的时候其实很沉默。


    没有亢余的话语,没有尴尬的搭讪。段永昼的脊背挺得笔直,视线却微微向下。


    两个人之间维持着不知是出于默契还是出于什么的沉默。


    余弦喝了很多酒。


    严格来说他其实不应该喝那么多酒,人类的躯体不适应酒精。


    但因为果味和甜味都很浓郁,直到一顿餐吃完,余弦已经续了几杯了。


    酒是单独点的。


    其实也是段永昼的私藏。


    吃完餐点,余弦并不打算再逛逛。


    段永昼去开了车,准备去接余弦。车门打开,余弦再坐上副驾驶,却扯过段永昼的领带,吻了上去。


    得,现在这辆车谁也别想开。


    段永昼的神色变暗,扶着余弦,这个吻由余弦开始,他却吻得更热烈。余弦的手不安分,段永昼也不拦着,蹭着余弦的唇角低笑,笑声微沉。


    “你喜欢这些,对吗?”


    “喜欢我的……”


    后半句话被吻压入口中。


    段永昼的心头压着火,却不能放纵。他了解过一遍余弦,他隐约觉察到余弦的行为方式究竟因何而起。


    他不想和余弦只建立短暂的关系。


    他要把握好自己现有的优势,和余弦对他的新鲜感。


    段永昼主动停下了,他没有按着余弦的手,却微微退了些。


    他开口:“所以……以后就把我给你,好吗?”


    像在哄。


    第145章 海王回忆录(22) 不对等关系……


    家没回成, 宿舍也没回成。


    这是余弦第一次住到这么烧钱的酒店。


    俯瞰整个城市最豪华的景色,落地窗接的不是房间而是客厅。


    只是无人再去兼顾夜景。


    段永昼很绅士,很绅士……但是没用。


    因为余弦是1。


    一个物意义上的、传统意义上的、尚且没有被进行解构和再定义过的, 真正概念上的1。


    段永昼很绅士,他不绅士。


    好在段永昼足够高壮, 身体素质够强, 耐得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纵容和配合余弦的各种爱好。


    余弦酒足饭饱,感受很好,对段永昼也就更和颜悦色了些, 所当然地顺带答应了和段永昼“建立长期关系”的这个提议。


    只不过此长期非彼长期,余弦只答应了一半。


    至于真正的亲密关系,与其说是段永昼没提,不如说是余弦在抗拒。


    他的精神一片空白, 也不相信谁能踏足。


    与此同时,余弦还发现了一个细节——


    段永昼的身材很好, 这是健身房里都算绝对的佼佼者的身材, 配上那张可以拿去当模特的轮廓立体浓眉大眼却又偏混血风格的脸, 视觉享受可以说得上满分。


    但是段永昼睡着的时候,特别安静。


    特别特别安静。


    安静得他都想用“有素质”来形容段永昼的睡相, 和段永昼用餐的时候一样。


    这个一米九的男人, 睡着的时候没有呼噜声, 也不乱动, 一闭眼就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躺在那儿, 比他还机器人。


    但是有呼吸。


    余弦坐起来,拍拍段永昼的脸,不动;揉揉段永昼的脸,还是不动;揪一揪段永昼的鼻子, 段永昼终于醒了,睁开眼有些无奈地看了余弦一眼,又闭上眼。


    一幅任由余弦干什么都可以的模样。


    余弦感觉段永昼似乎在叹气。


    但是其实段永昼没吭声。


    如果段永昼这个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或者对他比较强势地做点什么,来点儿类似霸道总裁的霸气举动,余弦就会特别生气,可能不会立刻表现出来,但一定会摆臭脸。


    但段永昼就这么动也不动,虽然醒了,但也就这么纵容着他乱玩,再结合刚刚段永昼的表现,余弦反而有了点儿愧疚和心虚。


    刚刚已经那么折腾段永昼了,再这么闹他,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一想,余弦就也不闹了。


    他轻轻摸了摸段永昼的脸,跟着躺下来,凑近了,可以感受到段永昼的呼吸。


    平稳而匀称。


    余弦睁着眼睛,在半明半暗中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的他什么也没干。


    他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房间里的光线也被遮得非常严实,整个房间宛如黑夜。


    但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其实已经快到中午了。


    余弦拉了窗帘,去洗漱间慢吞吞地洗漱好,穿着睡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段永昼还没走。


    他在客厅里开视频会议。


    一开始段永昼关好了卧室的门,也刻意压低声音,余弦在卧室内就基本什么也听不见,段永昼在余弦醒了之后明显放大了音量。


    余弦就听段永昼在视频会议里骂人。


    骂得特别文雅,但是又特别一阵见血。这似乎是个高管会议,但段永昼也没避。


    其实段永昼在和下属谈论严肃的事情的时候,是会给人压力的。


    余弦坐在段永昼斜对面,慢吞吞地吃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早餐。


    搭配均衡,格外丰盛,可以看出是精心准备过的餐点。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段永昼开视频会议,看了一会之后开始刷手机。


    他们讨论的问题不属于余弦的专业领域。


    余弦起得晚,段永昼的视频会议就也只持续了一阵。


    会议结束后,段永昼站起身,走到余弦身边,试探着握住余弦空闲的那只手。


    余弦没有躲。


    段永昼就半蹲下,凑上来,轻轻吻了吻余弦的唇角。


    很温柔。


    也没什么占有欲。


    这是个不错的早晨。


    他笑着说:“早安。”


    他的眼里满是余弦。


    余弦问:“你刚刚坐那么久不难受吗?”


    段永昼愣了下,神色少见地有些局促,但还是相当诚恳地回答:“还好……我会让他们暂时休息一下。”


    余弦笑了一声。


    他说:“早安,段永昼。”


    他看着段永昼的眼神特别干净,里面一点杂质也没有。


    毫无疑问,他看向段永昼的视线里也不可能有多余的感情。


    似乎他看着段永昼就真的只是像在看着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即使这个朋友和他的经历不简单,对于余弦来说仍然只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只不过这位朋友做得实在不错,他还算全方位地满意。


    享受过一切的存在会下意识地对什么都太挑剔。


    眼光和视角也会相应地提高。


    而永生带来怠惰和麻木。


    段永昼能清楚地会意这种眼神,也知道余弦其实不喜欢他。


    就像那句非常俗的老话,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但是下一秒,余弦抱了抱段永昼。


    不是讨好,没有谄媚,也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恐惧。


    别人在段永昼面前的畏惧的眼神和动作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一个拥抱,一个用钱能买,但也很难买到的拥抱。


    其实所谓的金钱和阶级,有的时候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重要。


    段永昼的手顿在半空。


    希望他别太乱了阵脚,太让余弦看穿他的喜欢。


    可惜心跳总是很难说谎。


    余弦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再松开,全程没有解释一句。


    段永昼问:“我晚上还可以再见到你吗?”


    余弦立刻接话:“你是指我们继续在酒店见面吗?”


    他很忐忑,他很平静。


    其实他们问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但也能碰巧解释在一起。


    有人在装傻,而另一个人很清楚这一点。


    段永昼回答:“是。”


    终究会有一个人妥协。


    或者说这其实不算妥协……至少对于段永昼来说,这是他所应当做的事情。


    他们其实都不信任别人。


    某种程度上,他们很相似。


    只是段永昼最先选择了坦诚。


    第146章 海王回忆录(23) 独宠与偏爱……


    两个契合的人碰上, 那就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段永昼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他会为爱做0,甚至于在见到余弦之前的他都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性取向。


    喜欢余弦似乎也无关性取向。


    他只是喜欢余弦而已,独余弦一个。


    段永昼的行事风格认真, 又会对喜欢的人格外宽容,那纵容余弦的喜好当然也是情之中。


    逆来顺受的人的服从不一定发自内心, 因为他们的性格让他们下意识忍让;但强大者的主动大概率其实是出于他们自己自发的选择。


    没有谁能影响他们的选择, 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段永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乐意为了余弦这么做,而不是只为了他自己的快乐。


    先是酒店, 再到段永昼家里,辗转几处场所,不变的是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升级的契合程度。


    一开始确实是余弦偏主动,段永昼怕自己做出逾距的举动, 就只敢收着,连接吻都要余弦先吻了再回吻。


    到了后来, 就是身体素质强悍的段总对两个人亲近的需求远远大于余弦了。


    但余弦的行为规则堪称收放有度——他不想要的, 段永昼怎么求着都没用。


    只要他没心情, 段永昼就得忍着。


    偏偏余弦这人还特别看心情。


    两个人在外还是以朋友自居。


    ——段永昼给余弦带早餐,开迈巴赫亲自接送余弦, 明明没有牵手却挨得很近并排走, 让向来不参与学生活动的段总出现在夜晚的四运的, 朋友关系。


    因为两个发光体实在是太耀眼了, 所以常常会被别人议论。


    一些非议零零散散地冒出, 段永昼去问余弦的时候,余弦也只是笑着回答:“他们没那个被议论的本事。”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议论。


    事实上,他的眼里基本没有这群人。


    但奇妙的是,这群人的眼里却经常出现他。


    这是一种迅速公关营销的常用手段, 余弦很荣幸他免费享受了这种待遇。


    既然如此,那就躲好,继续看着他,议论他,关注他,熟悉他。


    多美妙的关系。


    今生任他逍遥去,各位看官自随意。


    余弦不在乎他身边待着个段永昼的时候会被人关注,虽然余弦自认为他俩还是对外朋友的关系,但段永昼显然是更肆无忌惮了。


    说余弦穷酸?好啊,那就排面拉满,低调的名牌奢品全默默给他换上。


    说余弦摆烂?小组作业段永昼直亲自组团带飞,考试资料由他一手,门门高绩点根本不用余弦费心。


    说余弦傍大款?行啊,余弦摆冷脸而他笑脸哄的照片隔天就传遍论坛,段永昼亲自给余弦带饭,只要余弦点头,他就顿顿不落。


    说余弦花心薄情?


    看看,余弦身边不是只有一个他吗,哪儿来的花心薄情?


    简直荒谬至极。


    段大总裁对余弦以朋友的身份宠得人神共愤,闪瞎一大帮人的狗眼。


    是个人都能看出段永昼对余弦的用心和偏心。


    偏偏余弦自己无知无觉。


    余弦只是感觉……这公开课,怎么每次来的人都更多了……


    说好的大学生喜欢翘课呢……


    余弦看着端端正正坐在旁边,一身英伦穿搭,整个人都像超模取景拍硬照的段永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还好有段永昼,不然他这个社恐在小组作业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人越多他越摆。


    袁初也是喜欢独来独往的性格,更不可能和他们一起了。


    段永昼感受到他的视线,视线动了动,微微侧头,开口:“去吃夜宵吗?”


    余弦:“吃。”


    段永昼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是余弦有。段永昼就把习惯给改了。


    他知道余弦就馋那一口。


    余弦人漂亮,身材不错,怎么吃都吃不胖。


    别人运动了半小时回来,会看到他在啃烧烤配甜点配牛奶。


    而且几乎天天如此。


    长此以往,他的肚子和钱包一起全是扁的。


    下了晚课,余弦拿起书就走,段永昼也默不作声地站起跟在余弦身侧。


    人群喧嚣着往外走,有人的视线会偶尔落在余弦和段永昼身上。


    这几个月的这两个人在旁人的眼中就差一个公开了。


    段永昼在悄然之间已经霸占了余弦身边的位置,余弦的生活和围绕其的方方面面。


    行事作风其实霸道,但手段温柔。


    距离夜宵的地方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夜风徐徐,段永昼和余弦走在一起,浪费着时间。


    似乎生活本就该如此。


    段永昼收了笑意,在余弦身边的他可以很放松。


    到了烧烤小店,小店铺整洁但菜式不算少,余弦就拿了烧烤西葫芦,茄子,小鱿鱼,鱿鱼板,五花肉,苕皮折耳根,特意让老板不加辣。


    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各有风味。


    余弦吃得正欢,看段永昼在旁边站着,用手肘推了推段永昼,再把烤串举到段永昼面前:“你要不要先吃点?”


    段永昼好像没点多少。


    其实余弦也知道段永昼好像不怎么吃夜宵,但每次都提得特别主动,他就觉得段永昼应该也不是那么不想吃。


    应该还是愿意吃的……吧。


    旁边已经有不知情的大学生频频将视线落到这两个大帅哥身上。


    信息的传播范围还是有限的,肯定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他俩,但帅是客观的。


    于是,众人就看到那个高得让人咋舌,又帅得让人吃惊的浓颜系男人微微弯下腰,咬下了一口旁边那个神色淡淡的清秀帅哥举着的烤串。


    距离拉近。


    余弦看着段永昼,近在咫尺。


    就像他们入夜之后的种种画面。


    明明是这样的交互,偏偏这两个人身上的穿搭又格外讲究,明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状态,却又因为身处这小小的烧烤店而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反差拉满,宠溺拉满。


    最极致的视觉感碰撞,带来最震撼的效果。


    已经有人忍不住小声尖叫。


    “这是投喂吧!”


    “磕到了磕到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我的天,他俩都好帅,那个看上去比较严肃的帅哥刚刚我看着还有点吓人,没想到那么宠……”


    “呵呵,直男的小把戏罢了,我猜他们肯定不是一对……”


    就在众人纷纷将话题转为“他俩究竟是不是真的”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有些严肃的男人凑到那个清秀帅哥身边,不知道朝着他说了些什么。


    后者笑了,然后……摸了摸前者的头。


    当然,是用干净的那只手。


    在某些很特殊的时候,余弦很喜欢下意识地摸对方的头。


    起初余弦还以为段永昼会生气,没想到段永昼看上去其实非常喜欢,会求着余弦,让他摸。


    当然,究竟是段永昼真的喜欢,还是想让余弦开心,那就只有段永昼自己知道了。


    这个动作一出,吃瓜群众都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


    “这是真的吧……这是真的吧!”


    “说实在的如果是直男那我觉得你们有点暧昧了……”


    余弦收回了手,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店内其他地方。


    没听清,店里好吵啊……


    刚刚是不是更吵了一点来着……


    而这边,段永昼确认了一遍:“你刚刚说……你们宿舍今天没有其他人?”


    “嗯,袁初在外面取景,洛文成参加比赛去了,伍洋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出去旅游了。”余弦点点头:“今天宿舍里就我一个了。”


    这个时候,老板吆喝着让段永昼去取餐。


    余弦跟着段永昼起身:“那我们就在这里告别?”


    “等等。”段永昼停顿了一下,开口:“我能和你回宿舍吗?”


    第147章 海王回忆录(24) 只有两个人的宿舍……


    第二次跟着余弦回到宿舍, 段永昼反而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紧张。


    原因无他,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段永昼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余弦的舍友, 而处这些简单的人际关系对他来说得心应手。


    但面对余弦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会紧张, 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会做得不够好, 会想在余弦面前展现更好的状态。


    余弦和其他人不同。


    这是余弦生活的地方……


    段永昼跟着余弦进了屋,余弦一指伍洋的凳子:“你坐吧,随便挪。”


    他们宿舍没有那么多讲究, 虽然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两个i人两个e人,但对彼此始终都是真诚相待的,并没有因为性格差异而有太大改变。


    看段永昼没怎么动, 余弦想了想,开始自己拖凳子。


    段永昼连忙接过凳子, 帮着一起挪到了余弦的书桌前。


    余弦收拾收拾书桌, 把买来的烧烤排开, 再打开电脑,看向段永昼:“怎么了?”


    上次段永昼到这儿可不是这样的表现。


    “我……不常来这种环境。”


    段永昼本来想表达的是“很稀奇”, 但话一出口感觉自己说的味儿变了。


    果不其然, 余弦淡淡地接了一句:“和你那儿是没法比。”


    段永昼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 我觉得哪儿都很好, 不应该用来比较。”


    余弦这才看了段永昼一眼。


    是了, 虽然很多细节里段永昼常常让余弦感觉到“这确实是个家财万贯的聪明人”,但事实上,段永昼好像在余弦面前不爱强调这一切,当余弦问起的时候他会坦诚回答, 但只要余弦不提,他就会弱化这种谈话内容。


    有的人会很在乎这些,但段永昼似乎不将它当作必须强调的一部分,即使他追求它,而且比绝大部分人都做得更好。


    段永昼,某种程度上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余弦也没打算深究这个话题,他熟练地开机,问段永昼:“想看视频还是玩游戏?”


    段永昼又愣了一下。


    这两个选项,他在平时都不会选……


    但他还是很快开口:“你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


    余弦想了想,回答:“其实我也不怎么玩游戏,但我最近在玩星露谷物语。”


    “是做什么的?”


    “呃……种田,养动物?”


    余弦不喜欢玩会和人打仗的游戏,也不喜欢玩需要组队的游戏。


    无论游戏还是现实,他都喜欢按着自己的节奏生活。


    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段永昼点点头,嘴角不禁勾起一些笑意,这些东西只要从余弦口中说出来,他都觉得很有趣:“听上去很有意思。”


    “确实很上头,那我们就玩这个。”


    余弦看段永昼好像也没什么意见,就打开了游戏。


    段永昼极为感兴趣地看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由衷地感叹:“真不错。”


    余弦斟酌了一下,开口:“你知道吗,你很像那种以前被人吐槽的‘一碗白粥就能拐走’的富家主角。”


    甚至都不是他拐走的,是段永昼自己跟着他来的。


    好好的大平层不住,非要来宿舍让俩大男人挤在一起,看他玩打折的时候只卖24的游戏。


    段永昼:“什么?”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不需要一碗白粥,你给我一口烤串就行,不用你自己动手,太麻烦了。”


    余弦:“噗。”


    他只当段永昼是幽默。


    他动了动鼠标,开口:“这个游戏里的角色都很好,前期也很上头,不过后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给这个游戏装过几个mod,嗯……”


    “也就那样吧。”


    余弦思考了一下,又沉默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读档重开,几万或几十万乃至数亿次的轮回中,余弦的存在渐渐与血海系统融合,更准确来说,他像一个程序设计师,搭建了一整个底层逻辑。


    他当然做过对于人类来说极其不可喻的事情。


    例如删掉一整个存档,刷新所有数据。


    还有……他自己的记忆。


    余弦停下了,他看向段永昼,开口:“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段永昼怔了一下。


    但不等段永昼回答,余弦就把头转了回去,满不在意地继续:“应该在新闻上见过吧。”


    或者在那么多次的轮回中见过,应该也不算奇怪。


    他不会过多影响这个世界的秩序。


    曾经到了某个阶段,整个人类文明对他展现出的情绪都是“极度恐惧”。


    每个人看着他的时候都表现出极端的惊恐和绝望,然后再被一个个……


    这种时候,人究竟是鲜活的人,还是一串数据?


    其实对于余弦来说,这一切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是……他其实有些抗拒这么做。


    所以他放弃了干扰,转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这种极度恐惧的情况出现得太多,可能会对血海造成更大的隐患,让这个世界的异变程度加深。


    就像之前见到的白书剑,或许就是因为被他干扰得太深入、太彻底,才会在一次都没见过他的情况下本能地去追寻他。


    如果整个人类文明都是这样,到时候就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段永昼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愣住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明明余弦已经圆过了话题,段永昼却像是被这句话唤醒了心里的某一部分,仔细感受去却什么也没有,只剩下空落落的疼。


    段永昼伸出手,握住余弦的手。


    余弦转头看向他。


    段永昼认真地开口:“如果我见过你,我不会忘记你。”


    “不会……再忘了。”


    段永昼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有些犹疑,却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坚定。


    不会再忘了。


    余弦笑了笑,捏了捏段永昼的手:“好。”


    两个人就这么玩了一会游戏。


    说是一会,其实两个人都太投入、太沉浸,不知不觉就十点半了。


    余弦看了看时间,其实他可以熬夜,但是段永昼不可以。段永昼果然先开了口:“我先去洗个澡。”


    “你想在这儿睡?”余弦问。


    段永昼问:“不可以吗?”


    余弦:“可以。用我的水卡开锁吧。”


    宿舍是独立卫浴,全新装修,洗浴间像酒店,但和真的星级酒店肯定还是没得比。


    余弦给段永昼翻出了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具。


    至于这洗漱用具哪儿来的……咳。


    段永昼开口:“这浴室挺大的,要不我们……”


    话还没说完,余弦就挑眉看着他。


    余弦说:“可以。”


    他补充:“不过要锁好门。”


    要不然谁突然回来,那就尴尬了……


    ……


    浴室,阳台,卧室。


    平常如此日常的路线,今晚变得有点儿不太一样。


    不过他们都控制好了音量,毕竟夜已深,不能吵到隔壁的人。


    余弦倒是轻松,只是苦了段永昼。


    只是隔壁似乎也没有睡觉,打游戏的声音还不小……


    这种非常日常的动静,此刻反而更加奇妙。


    到了最后,段永昼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睡其他人的床,就只能和余弦一起挤着。段永昼从余弦的眼睑吻到脸颊,怎么吻似乎都不够。


    余弦却已经困了,枕着段永昼打了个哈欠。


    被子盖在身上,暖烘烘的。


    黑暗中,余弦实在懒得动,拍了拍段永昼:“我要睡觉。”


    “嗯,晚安。”


    段永昼低声开口。


    他好喜欢现在的一切,喜欢他们之间相处的这一段时光,喜欢见到余弦的每一刻。


    这是他曾经只能出现在梦中的幸福。


    余弦终于开始信任他,即使只是一点点也好,他们也能再靠近一些。


    在余弦完全闭合上眼睛之后,段永昼再极其小心地吻了吻余弦,低低开口:


    “我喜欢你。”


    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第148章 海王回忆录(25) 断交


    余弦自认为, 他是一个交往性价比很低的人。


    所以他觉得段永昼也清楚这点,因为段永昼是个聪明人。


    和他建立关系可以仅仅需要友善的态度与真心,也可以投入巨额的本金和精力, 他对这两者的回应都不会有太大区别,也就意味着额外的投入会被他眼睛都不眨地大量浪费。


    但段永昼在他身上投入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余弦会感到“无知无觉”的阶段——这开始让余弦困惑了。


    段永昼到底想要什么?


    和其他人不一样, 段永昼从来没有和余弦提起自己想要什么。


    这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规律, 或者说规矩。而段永昼违背了这种规律,同样违背规律的行为还有想给余弦介绍自己的圈子和人脉,只要余弦愿意。


    这对于资源相当不匹配的关系来说, 其实是一种非常诡异的行为。


    曾经的白书剑也会给余弦介绍圈子和人脉,但这样的介绍是出于让余弦下套的目的。


    白书剑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角色,余弦和他打过数辈子的交道,或者说打过无数次的交锋, 而这个人最擅长的手段……


    其实挺脏。


    能上套的人,其实也贪。


    但白书剑的手段就像下套打鱼, 首先是他下的套, 布的网。


    也因为这样, 白书剑被进入自我保护状态的余弦反杀过无数次。


    余弦从没给过他面子。


    所以当段永昼想给余弦分享自己的圈子的时候,余弦的第一反应是“你不会想要坑我吧”?


    不会有人不想得到更多。


    也不会有人真的想在一个人身上浪费资源。


    但被段永昼渐渐地磨, 其实余弦也放松了些警惕。


    他想, 要不就去试试吧。


    段永昼欣喜若狂, 先给余弦看了几个圈子, 百亿级别的老总局, 被余弦一脸无语地拒绝了。


    这东西给他接触他能干什么,能去阿巴阿巴吗……


    他也不想接触太高的东西。


    白书剑已经带他玩过一遍了,也被他玩过一遍了。


    确实是有点烦人了。


    这群人都是一群卷王疯子,即使不是, 也会被层层剥食的人性刺伤到失望。


    所谓的成仙真是个骗局,五花八门的精神病倒是从来不缺。


    段永昼这样的,算个异类。


    当然,其实段永昼也不算个异类——段永昼同样偏执而疯狂,只是余弦确实走进了他的内心。


    几个月的相处,他愈发喜欢余弦,恨不得和余弦分享他的一切。


    所以他再找了找,终于有了一个偏年轻的局,场所也是在商K,不用那么拘束。


    来的基本都是父辈身家上亿的二代,其实都是为了巴结段永昼来的。


    余弦也点了头。


    商K,俊男美女齐聚。


    这回余弦穿的依旧是一身黑,最简单的剪裁和最利落的效果却最惹人注目。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是段永昼带来的。


    本市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家族其实也就那么几家,段永昼更是从未带着谁出现过。


    圈子里的二代和段永昼也并不是一所大学,当然也就不太清楚余弦的存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余弦又是个什么地位。


    段永昼在场的时候,他们挨个过来打了个招呼,至少表面上都是笑脸相迎。


    余弦只是微笑。


    这个时候,有人问了一声余弦的家庭。余这个姓实在是不算多见。


    余弦只是开口:“我是孤儿。”


    他这话一出,有人的脸色就有点微妙了。


    孤儿,长得好看,没有家世。这些组合起来,就是……


    但段永昼在场,对方也就打了个哈哈,没有继续问下去。


    气氛还算融洽,段永昼坐在余弦身边,为余弦点了果茶。


    余弦不喝酒。


    看场子基本热闹起来了,段永昼对余弦说:“我先出去一会。”


    他有一件事,准备了一段时间。


    余弦:“嗯。”


    他没太在意。


    段永昼走了之后,大家的注意力才算是真的投在余弦身上,而且比段永昼在的时候更加直接。


    有人开口问:“你是段永昼的爱人吗?”


    余弦喝了一口果茶:“不是。”


    这个时候,就有人露出了然的神情。


    也是,段永昼这种身价,怎么可能和一个孤儿真的恋爱交往……


    他们里面有人包养漂亮的,玩得多了,自然就把余弦和段永昼代入了这种模式。尤其是余弦这长得实在是太惊艳了,如果不是段永昼在,他们估计也想接触着看看。


    但偏偏是段永昼带来的。


    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余弦和段永昼不是情侣,根本就不是因为段永昼觉得余弦不合适,而是余弦从未松口。


    如果余弦松口,段永昼能直接带着余弦去国外领证。


    余弦看了一眼这人的神情,没什么表示。


    这群人是畏惧而且巴结段永昼的,但面对余弦的时候态度就不一样了。


    他们摸不清余弦到底是什么路数,但至少在表面上,余弦显得相当温和无害。


    而且没有背景。


    而且漂亮。


    如果一个人只有极端的美貌,那现实会变得很残忍。


    如果所谓的上流社会是一群好人,就不会泄露出这么多荒谬的新闻。


    这个时候,有人开了口:“余弦在我们学校,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


    嗯?


    余弦把注意力投在这个开口的人身上。


    开口的人是个青年,看着娇嫩,化了淡妆,穿着暴露地贴在身旁的二代身上。


    从刚刚的互动来看,这个二代有点身份,在圈子里也说得上几句话。


    余弦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看着刻意突出了自己娇嫩纯欲感的人是之前在学校里宣扬他坏事中的某一个代表性人物。


    算是有几分姿色。


    但是长得对余弦来说太普通了,有点记不住。


    这甚至都不是二代圈子里的人,而只是二代圈子里的其中一个的附庸。


    这个附庸圈子里的人有男有女,但共同点是以打扮得漂亮清纯、依附在某个强大的男人身上为荣,而拒绝发展自己的事业,极其厌恶会发展自己事业却又长得漂亮的人。


    这群人喜欢成群结队地抱团,让自己的圈子显得特别主流、特别受欢迎,并以此拉拢其他人。


    看余弦注意到他,这个青年显得格外骄傲,挽着自己看上去霸气的二代老公,一直撒娇似地往自己老公身上黏,用又娇又软的语气说着攻击余弦的话:“段永昼其实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吧?你这种性格,顶多就是脸好看了,怎么可能有人看得上你?”


    他粉嫩的薄唇娇艳欲滴,细细的腰盈盈一握,浑身都是让男人们一看就上火的弧度,满满的吸引力,他知道二代们在看着他,就显得更为自豪和骄傲,他喜欢这种被男人们如狼地盯着的感觉,攻击余弦也带给他无比的快乐,就把他在那个小团体里学来的话术悉数砸在了余弦身上:“你这种人这么花心,根本就留不住男人吧?怎么勾搭上段永昼的,你说什么清高,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余弦,你觉得你配吗?”


    被他贴着的那个男人注意力一直在那个青年惹火的身材上,热血上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亲爱的小情人到底在说什么。


    说实在的,段永昼也没有邀请过这个青年,只是青年想来参加这种圈子聚会,死缠烂打地撒娇,这个二代就服软了。


    他们是圈子内非常有名的关系,和余弦与段永昼的关系还不一样,至少如果真的如这个青年所说,在段永昼眼里的余弦没有地位,那他们实在也不用太过尊重。


    在座的人有几个打了哈哈,试图缓解局面;有几个看热闹一样看着,计算着,为了余弦这个来路不明的孤儿得罪那个二代到底值不值。


    毕竟段永昼他们高舔不到,但他们之间圈子的关系还是要维持……


    他们也在等着余弦的态度。


    余弦太漂亮了,是如果不亲眼见到都想象不出余弦到底多漂亮的那种漂亮。他们畏惧段永昼,却也对余弦起了某种贪念。得不到的贪念转变为某种嫉恨,这样的嫉恨在看到余弦被欺负的时候,又转变为某种快感。


    如果余弦真的如青年口中的二代这样轻易,那他们也能更轻松地接触,或者……


    这个时候,余弦却笑了。


    他一笑,刚刚温和的气场瞬间锐减了大半。


    因为余弦不是在尴尬的微笑,也不是在苦笑,那不是为了缓解气氛的、妥协的笑,而是明明白白的一声冷笑。


    余弦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别人会首先注意到他的身高。


    “一开始你们看到我,想拉我进你们的圈子,可惜的是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你们的存在,只对你们的手法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想拉我进你们的圈子的时候,对我采用的手法是骂我呢?”


    余弦的声音很冷。


    “真的,我一开始真的单纯觉得只是有人看我不爽,压根没想到你们这群人是想把我同化。”


    余弦盯着这个搔首弄姿的青年,冷冰冰地开口:“想同化一个人的方法居然是试图打压这个人,真是匪夷所思。”


    荒谬至极的服从测试。


    青年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想破口大骂。


    “我就是你们这个小团体为了扩大自身影响力的PLAY的一环,对吧?因为我不愿意打扮自己,不愿意对你们觉得强大的男人甜腻腻地撒娇,不愿意在男人怀里卖笑,不乐意当个没有自己生活的恋爱脑玩具,也不愿意被不怀好意的视线凝视?”


    余弦一步步地向前走,走到这个青年面前。


    居高临下。


    青年下意识地往后缩,缩到了自己老公的身后,泪眼汪汪地、娇滴滴地开口:“老公你看他……”


    这个时候,全场没有一个人吭声。


    已经有人开始意识过来,段永昼带过来的这个人,身份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余弦的声音更冷,更清晰,和他往常友善的样子不一样:


    “你在害怕我的什么,害怕我没兴趣讨好任何人,还是害怕我有自己选择不遵守你们规则的能力?”


    “一大帮子人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急得跳脚都抹不黑我一个,还想让我给你们投名状?”


    他弯下腰,拍了拍这个青年的脸,眼里带着蔑视,字字清晰:


    “你就被困在男人的怀 里当一 辈子的玩物吧。”


    “你对他做什么呢!”这个时候,那个青年身边的二代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像个超雄一样怒吼着过来拽余弦的手臂,力气特别大。


    有的人就喜欢被这样对待。


    但余弦不喜欢。


    他被拽住手臂之后,转身直接给这个二代的腹部来了一腿:“滚!”


    重重的撞击声之后,二代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地哀嚎。


    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拦。


    余弦抬起手臂,修长瘦削的手臂上,已经被掐出了几道鲜明的红紫色印子。


    是攻击?是揩油?是暴怒至极,还是色欲熏心?


    他再看向那个娇弱的青年,看着他身上刻意露出来的痕迹,冷笑一声。


    看,有人就喜欢被这么对待,他也管不着。


    但也别来管他。


    余弦想了想,还觉得不解气。手臂竖起,给全场移动着比了个中指。


    然后直接走出了商K的包厢。


    时间才过了短短的十分钟。


    在包厢的走廊上,他撞见了折返回来的段永昼。段永昼的手里不知道提着个什么,挺大一箱。看到余弦,段永昼先是讶异:“余弦,你怎么出来了,卫生间不是……”


    他看到余弦的脸色不好。


    看向他的眼神也并不算友善。


    段永昼的神色一变,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发生什么了?”


    “和你没关系,我要走了。”


    余弦的声音还是那么冷。


    段永昼一下就慌了。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


    “什么生日?我不知道。”余弦一口回绝。


    其实是他自己忘了,他自己在学校登记了生日。


    但一个系统,怎么可能有真正的生日?


    余弦再抬头,开口:“让开。”


    他看向段永昼的神情,足以让段永昼感觉到彻骨寒意。


    段永昼急忙开口:“是我疏忽了什么,我们回去,我让他们解决……”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是他带来的人,能有什么事?


    等等……


    他所当然地将余弦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他认为余弦过来就是和他地位相等,没有想过刻意去保护余弦,而那群二代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需要放在心上的存在。


    但那群二代看待余弦的视角,可能完全不一样。


    段永昼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这是我的车钥匙,你先回车上好吗,我去处他们的问题,我们再好好……”


    段永昼这下是彻底慌了,他掏出车钥匙,想放在余弦手里,余弦的手里被放进车钥匙的瞬间就狠狠把它摔到地上,后退一步看着段永昼,开口:


    “段永昼,你以为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对我来说就是个杯子而已。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


    说完这句话后,余弦转身快步走了。


    他不想等,不想忍。


    段永昼对他的这些好,他看不懂,也不想要了。


    段永昼深吸一口气,想上前追余弦,但手里的蛋糕太重,他放下之后,余弦已经消失在了商K华光溢彩的装饰迷宫之外。


    直到段永昼追下楼,也没有看到余弦的身影。


    空空荡荡。


    他找不到余弦了。


    是……他的问题。


    段永昼的心刀割一样,稍微呼吸都往外渗血。


    余弦的眼神太冷,在心尖肉上剜一圈出来,刀还是雪白白的。


    他收拾了情绪,怒意更甚。


    他折返回了那个包厢。


    一片死寂,只有音乐在自动播放。刚刚被踹了一脚的那个二代脸色已经发青,蜷缩在包厢的角落痛苦地哀嚎着,没有一个人上前。纵使那个青年怎么求助,也没有谁愿意上前会。


    余弦的性格太硬。


    一个性格能硬成这样的人,一个被段永昼第一次带过来的极致漂亮的人,不可能是段永昼圈养的金丝雀。


    只有一个可能,是段永昼追也没追上的人。


    段永昼的回来,印证了他们的这一猜想。


    段永昼站在门口,脸色发沉地笑了:


    “所以,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明白这件事情,谁也别想走。


    第149章 海王回忆录(26) 父母爱情……


    那个二代公子哥儿没被送去医院。


    他被他爹当场带走了, 连夜买了票送出国——大概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如果得罪其他人,或许还有斡旋的可能。但得罪的是余弦,也就等同于得罪段永昼。


    段永昼这个人名声好是好, 也仅仅好在他不怎么违法乱纪。


    并不好在他温柔。


    段永昼的手段从不温柔。


    在他自己不违法乱纪的前提下,他可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至于被余弦踹的那一脚有多狠, 医院不会知道, 那个公子哥儿也回答不上来。


    他最好回答不上来。


    当晚,那个青年就被直接以聚众口乱嫌疑带走关押。


    第二天学校火速发了开除公告,向全校告诫学生应当爱惜自己, 不要拍摄“不良照片及视频”,并在公告里贴心地隐藏了名字中间的一个字。


    这份通告传遍了校园论坛、表白墙和各个群。


    至于那场局的其他二代,更是三缄其口,只是一个非常确切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圈子, 让所有人知道——


    段永昼身边有一个人。


    一个地位比段永昼还要高的人。


    为了这个人,段永昼狠到不惜直接搞垮那个二代的父辈, 暂时撕下段氏集团一部分的利益, 也要拆干净那个二代下半辈子的富裕生活。


    至于国外有多乱?那就不是国内能管的事情了……


    当然, 这一切都只是后话。


    而当天晚上,段永昼查完监控、清楚情况之后就又回到了宿舍楼。


    他被余弦毫无疑问地锁在了宿舍外面。


    “他在门外待了一个小时了。”


    洛文成打开门看了看, 关上门, 有些担忧地和袁初开口。


    袁初幸灾乐祸:“待, 让他待, 他个黄毛, 活该被甩。”


    余弦头也不抬,坐在椅子那儿玩手机,就像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也不在乎门外站着一个段永昼。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段永昼敲过门, 没有试图推门而入。余弦把他关在门外,他就只是等。


    一个在外人人尊敬的千亿集团董事长,到了这宿舍也得吃闭门羹。


    洛文成想了想,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劝余弦什么。


    他们宿舍的人都明白,以余弦的性格,除非他自己转变想法,否则谁都劝不动。


    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余弦能这么生气……


    “我去丢个垃圾。”


    洛文成这么开口,其实是拿了一杯温水,开门关门,把这杯温水给了段永昼,劝道:“外面太冷了,你还是早点走吧,余弦不会开门了,你之后再找他吧。”


    “谢谢。”


    段永昼接过温水,喝了一口。


    他眼神很沉,像是被主人关在门外的大型犬。


    段永昼很高,身形伫立在宿舍门口,很安静。


    其实看不出什么脆弱或者破碎感,没有这些东西,仅仅是安静,安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


    安静到不会打扰任何人。


    洛文成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也是个说不动的。


    他还是回去了,关了灯。


    袁初还在那儿剪视频,光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他特别阴暗。


    洛文成走过去,袁初顺势一把搂住,洛文成就顺势坐在了袁初腿上。他还比袁初高,坐得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袁初:“今天准备剪到几点?”


    袁初揉了揉洛文成的腰,目不转睛地保证:“一会儿,再一会儿。”


    洛文成:“半个小时内睡觉,我明天给你带豆浆和牛肉饼。”


    袁初:“我现在就上去。”


    伍洋在床上抗议:“洛文成,你每次都只对袁初好,你都不帮我带带的!”


    洛文成:“你又不拍电影,不一样。”


    伍洋:“没天啊!我没人管啊!”


    就这么嚎了一会,见没人他,他悻悻地安静了。


    他睡眠质量特好,很快就睡着了。


    在睡梦中,伍洋梦到洛文成牵着袁初的手,和他说他们结婚了,请他去吃喜酒,梦里的他还没来得及问国内结婚现在合法吗,转头就看到余弦身边被两男一女扯着,修罗场超级混乱,他刚想说些什么,一回头,袁初身边又多了个长得特别乖的小奶狗长相的花美男,注意到他的视线,那花美男一转头看向他,又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武壮汉的脸……


    伍洋给吓醒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梦里,为什么就他一个单身狗啊……!


    伍洋几乎是哭着醒过来的,拿起手机一看,也快到了去上选修课的时间。


    他不敢继续睡,睡了也是刚刚那种噩梦,就下床洗漱之后,拿着课本开了宿舍的门。


    不开门还好,一开门吓一跳。


    一转头,他就看到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人就站在宿舍门口。


    特别高。


    像一座碑。


    是段永昼。


    段永昼的脸色没有血色得可怕,唇色都发白。


    他在门外硬生生站了一夜。


    伍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哥……”


    这还活着吗,这……


    段永昼动了动,看向伍洋。


    伍洋吓得一抖。


    他明明感觉自己其实也没有比段永昼矮多少,但为什么每次都被段永昼吓呢……


    但还没等伍洋开口,段永昼摇摇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再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伍洋也不敢动。


    他总觉得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打扰段永昼。


    但段永昼终究是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他低低说了一声:“别告诉余弦,谢谢。”


    说完之后就起身,朝着宿舍楼外走。


    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


    伍洋目瞪口呆地看着段永昼缓慢离开的背影。


    男人踏在走廊光滑冰冷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得极稳。


    这就像是个永远不会失控的男人。


    但如果真的不会失控,那刚刚伍洋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


    一个浪费一秒钟都是巨大消耗的人,真的会做出如此不智的行为吗?


    伍洋又想起昨天晚上,他看到的余弦的表情。


    其实余弦以前就没有什么表情,昨天晚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把段永昼关在门外的时候,就算段永昼低声地求,到最终的沉默,余弦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一个程序,该在什么时候走就在什么时候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轨迹。


    其实很多人都会因为余弦实在是太过不近人情,而有些畏惧他。


    可是……


    看上去,真的有人认真了啊……


    第150章 海王回忆录(27) 假正常


    “你看到了么, 那个公告……”


    “啧啧啧,现在的大学生玩的真花……”


    “什么大学生,咱们不也是大学生吗, 只能说,和这种现充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聚众口乱都出来了, 还被拍下证据抓到了, 太6了。”


    “不过学校开除得也真是快啊,以前不都保下来了吗?听说那个人在所里哭得哭天抢地的。”


    “他那个男朋友之一是不是出国了啊,哈哈哈, 该。”


    “惹到什么人了估计是。”


    “那人是不是之前说过谁来着,就是那个谁……”


    “那个余弦是吧……余弦啊……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啊……长得漂亮真是无妄之灾。”


    早上的选修课,满教室都是昨晚和今早的八卦。


    余弦懒得听,还是在睡觉。


    什么?说这不是早八而是早十?早十照样困……


    这个时候, 有一个人坐到了余弦旁边。


    余弦起先没注意,然后看了一眼。


    段永昼抿着唇, 提着早餐的袋子, 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余弦一声不吭, 继续睡。


    段永昼的眼里点起一些希望,看了看余弦躺着的状态, 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到了上课时间, 余弦抬起头开始听课。


    他自始至终都像没有注意到段永昼, 也没有对段永昼坐在他旁边有什么反应。


    只是段永昼这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现在的状况到底有什么不对。


    第一节课下课, 段永昼刚想开口, 余弦又趴了下来。


    就这么连着几次课间,到了中午放学,段永昼都没有找到和余弦说话的机会。


    他为余弦准备的早餐也放凉了。


    换在以前,余弦即使第一节课前会困到谁都不, 但第一节课下课后至少也是醒着的。


    下课铃响起,余弦拿着书就站起来,走出教室。段永昼连忙跟上,走到余弦身边。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余弦停了下来,莫名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段永昼:“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余弦:“无所谓。”


    段永昼:“所以以后……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是他疏忽,是他的错误,也应让他来弥补。


    余弦这才看了段永昼一眼。


    然后他摇摇头:“别跟着我。”


    段永昼被定在原地。


    余弦头也不回,直接走开。


    段永昼的眼神很沉,呼吸不畅,似乎有什么滞涩地堵在喉口。


    正因为他了解余弦,所以才能知道余弦是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这一切,也不在乎他。


    段永昼在宿舍门外十几度的气温下冻了一晚上,整晚都没睡,一直在关注昨晚事情的处,中途回公司处了一下事务,顺便开了个小会,开完之后赶回学校给余弦带了早餐。


    怎么也不能饿着余弦。


    余弦的第一句话是“你跟着我干什么”,而最后一句是“别跟着我”。


    就像两个人真的只是陌生人。


    段永昼表面上平静,平静到什么表情也没有,平静到余弦让他别跟上去,他就真的只会站在原地。


    但心跳声已经震得发疼,胸口卡得喘不上气,稍稍呼吸似乎就会抽动一片钝痛,又说不清究竟是哪儿在疼痛。


    直到抽痛隐约传到腹部,段永昼才模糊想起,他自己似乎也没吃早餐。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不规律的生活节奏了。


    段永昼攥着早餐的袋子,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完全是空的。


    段永昼每年都会做全身健康监测,定期联系心咨询师。心咨询师惊叹于他的极度自律和表面上的健康,至少从表面上看他的精神状况没有任何问题。


    咨询的过程中,他坦诚、放松、诚恳,乐于自我剖析和探讨学习。


    一个父亲易怒、暴躁且出轨,自己自律和自我要求到极致,却又在表面上极其健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问题?


    没人能回答。


    直到余弦轻而易举地砸碎这一切。


    甚至都不需要多锐利的反应,只需要一个微冷的眼神,几句话,就可以把段永昼所有的智都抽空。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余弦都没有和段永昼有什么交互。


    朋友问起这件事,余弦也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段永昼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在浪费他的时间而已。”


    段永昼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会明白的。


    聪明人的特性之一,就是会做出对他们来说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段永昼来找过他,给他带过早餐,请他吃过饭,送过礼,他都拒绝。段永昼送给宿舍的礼物,宿舍也没人愿意再收。后期他嫌烦,把段永昼给屏蔽了。


    倒是没删。


    有一次,段永昼忽然像是失控一样问了他一句:“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感情吗?”


    这也是段永昼第一次在他面前稍微情绪失控。


    余弦回答,没有。


    他觉得他们之间确实也不该有。


    没有段永昼他可以活得很好,而段永昼身边没有他可以活得更好。


    那个时候的段永昼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他记不清了。


    段永昼能有什么问题呢?余弦是觉得段永昼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他同样也不知道,段永昼的心口有一道裂痕,这道裂痕被他凿刻,随着时间和一次次的分别一再变大。


    吃药、就医,于事无补,越裂越深。


    失眠、躯体化、严重的分离焦虑。


    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段永昼还是那个段永昼,处事圆滑成熟,缜密而一丝不苟,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那样高速运转。


    这是数十年来段永昼自己构建出的自我。


    而余弦也只是偶尔觉得身边有点空。


    偶尔吧。


    他和段永昼真的也不怎么再联系了,有的时候会看到段永昼,在段永昼注视过来之前先走开。段永昼还是那么受欢迎,也不像他总是喜欢独行。


    看看,这不是过得挺好的么。


    余弦看不到段永昼越来越疯狂地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神情。


    他当然看不到。


    直到下一个男人走到了余弦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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