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文完 领证
十月刚过, 霍纵上班的频率又恢复往常,霍琮公司的债务已经完全厘清,强制执行了一部分,连带着霍祁凛名下的房产都拍卖了两套。
原本和霍琮公司对接的单子, 不出意外都落到了霍氏手里, 项目骤增, 陈晨一个人忙得团团转,霍纵不得不跟着加班。
小崽崽现在十五周整,江枫眠腹部稍稍隆起,在宽大的风衣遮挡下,倒是看不出一丝痕迹。
他倚在沙发上盯着霍纵办公, 脑袋小鸡啄米似的, 一点一点地往下靠。
哒一声,江枫眠下巴嗑到绵软的触感,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角含着泪花, 哑声道:“哥哥。”
“乖宝, 你要是困就去里面睡一会儿,我半个小时后还得开个短会,晚上要加班, 食堂的饭你可以吃么, 我让小助送来。”
“可以的, 哥哥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江枫眠揉了揉眼睛, 他随意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甜滋滋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他舒展着腰身, 幸福地喟叹一声。
陈晨来喊了霍纵两次,都是矿脉的事情,上面很重视,据探测那条矿脉比江枫眠以为的还要恐怖。
最近霍纵一直在忙这个事情,脚不沾地的。
“小崽崽啊小崽崽,你爹爹现在紧张我堪比国宝,你乖乖的,爹爹就能放心一点。”
前几天霍纵还有一次半夜惊醒,后背一片湿濡,冰凉的指尖贴在他的脖颈,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有气息。
江枫眠愁的要死,像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是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霍纵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啊。
叮铃铃。
江枫眠疑惑地摸了摸衣兜,声音好像是从沙发一侧传来的。
“喂,苏哥,霍纵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枫眠啊,没什么事,就是给你的机械蝴蝶做好了,我想去你家蹭饭来着。”
江枫眠眼睛亮了亮,他矜持道:“那怎么好意思呢,苏哥,你明天来家里怎么样,我们现在还在公司呢,事情特别多。”
“行啊,你跟霍纵说一声就行。”
挂了电话,苏宴初啧了一声,霍纵现在更是大户了,从主流媒体上看见了报道,用四个字形容——闪闪发光,霍氏的股票都涨疯了,苏宴初看了都嫉妒,得好好敲诈他一笔钱才行。
江枫眠吃饱饭,玩了好久的手机,霍纵还是没有开完会的迹象,江枫眠靠在窗边,屋外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霓虹闪烁,车流不息。
闭上眼睛,江枫眠似乎还能嗅到一股儿淡淡的潮意,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玻璃上时不时滑过水珠,是下雨了。
蒙蒙细雨,给暗夜里的帝都又笼罩上一层神秘。
江枫眠情绪稍稍低落,他跟霍纵一样,厌恶极了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他指尖勾勒在玻璃上,浅浅画出霍纵的轮廓,唇角才有了一丝笑意。
“乖宝,等久了吧。”
霍纵从背后虚虚揽着江枫眠的腰,他宠溺地吻在江枫眠的耳尖上,他跟着在玻璃上画了一个火柴人。
“霍纵牌乖小猫。”
哪里是乖小猫,霍纵画的分明是张牙舞爪的厉害小猫。
“哥哥,明天你能正常休息么,苏哥打电话说又给做了一个机械蝴蝶,他想到咱家蹭饭。”
霍纵嗯的一声,苏宴初想蹭的是王姨的饭,最近王姨来家里的次数已经很少,霍纵也是头疼,总不能一直瞒着,要是小崽崽出生了,还得找信得过的人照顾,王姨是最好的人选。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霍纵下意识忽略这些事情,他总觉得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有那些痛苦的事情。
“走了小猫,咱们回家。”
刚上车,江枫眠心脏骤然一疼,他嘶的一声,靠在霍纵怀里缓了好久好久。
“江枫眠,怎么了,是哪个不舒服,咱们去医院怎么样。”
江枫眠摇了摇头,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死死按着心口,等针扎似的疼压下去,他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了。
“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没事了。”
心慌烦闷,他不顾外面的细雨,直接推开车门下来。
“哥哥,咱们换一辆车怎么样,我不舒服。”
霍纵飞快撑开黑伞给江枫眠遮上,他紧张地盯着江枫眠苍白的脸颊,心疼地揉了揉他殷红的眉眼。
“让陈晨送咱们回去,这辆车让司机把车子停到车库里,咱们以后都不开了。”
江枫眠闷闷地点了点头,他羞赧地撞了撞霍纵的肩膀,哼唧道:“哥哥,你不会觉得我矫情吧,一个车子而已,以前都没有问题的。”
还真是第一次,刚坐上去心脏就疼,脑袋也晕晕的,离开它之后就没事了。
“不会,身体最重要,肯定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不会心脏疼。”
霍纵揉了揉江枫眠的发丝,才皱着眉安排司机,“小张,你回去时候路上慢点。”
“好的霍总。”
陈晨还在加班,想让他送得再等十几分钟,江枫眠拽着霍纵回了霍氏的大楼,知道江枫眠坐电梯不舒服,他俩就等在大厅的咖啡区,江枫眠微微闭眼,脑袋靠在霍纵的肩膀上。
“哥哥,我老觉得心里不踏实,心脏腾腾的跳。”
就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慢慢仰头,和霍纵目光相接,“哥哥,你好好看看我的眼睛,眼皮是不是在颤。”
霍纵嗯了一声,轻柔地吻在江枫眠的眼皮上,抚摸着他的发丝,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就是正常的神经跳动,不碍事的,小猫,你不要胡思乱想,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嗯,好。”
江枫眠的视线一直落在霍纵的腕表上,指针嘀嗒帝都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滴的一声,电梯打开,从立马冲出一个人影。
“陈晨。”
陈晨扶着柱子,惊魂未定,看见霍纵和江枫眠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下来。
他眼睛微微发红,脚步钉在地上,开口时的语调微微哽咽。
“霍总,你们没有回家啊。”
“嗯,江枫眠不舒服,一上车就心脏疼,等你加完班送一下。”
陈晨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他立马打开手机,把现场直播的画面给霍纵看。
是一起车祸事故现场,哪怕车牌号打了码,江枫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的车。
“这是在南环路,应该是车子刚公司不久,就发生了车祸,本来我还在加班,手机突然提前我附近有认识的人开直播,鬼使神差,我看了眼,居然是霍总你的车。”
“小张呢,联系上没有。”
陈晨摇了摇头,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霍总,评论区说已经把人救出来了,只是有人当场死亡,不确定……”
“想办法联系,看看是哪个医院,说我们是家属。”
霍纵的脸色很难看,他紧紧握着江枫眠的手腕,周身冰凉,根本不敢想,要是他们在车上,是不是当场死亡的人数就要多两个。
“哥哥。”
江枫眠手腕有些疼,他担忧地捏了捏霍纵的手背,轻声道:“小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我有预感。”
他看了眼追尾的那辆车,隐隐熟悉,他心底已经有了猜测,只是缺一个确认的时机。
“霍总,联系上了,在帝都二院,小张是皮外伤,目前还在急诊,初步诊断是肋骨骨折。”
“去二院。”
刚到急诊,霍纵就听见熟悉的哭声,肝肠寸断,他和江枫眠对视一眼,默默靠近。
是祁妍,霍祁凛遮在白布之下,布料被染成鲜艳的红色,她泪眼朦胧地望着霍纵,神情恍惚,似乎是有些疯了。
“霍纵,是你害了我儿子,是你。”
警察同志还在,事故调查的结果很清晰,是霍祁凛驾车故意要撞前车,在一个急拐弯的地方,霍祁凛的车子撞了一下前车,但是自己也甩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下,霍祁凛当时磕到脑袋,往医院送的时候已经不太行,警察确认了霍祁凛的身份,立马通知到了祁妍。
“你说是我害他,我都没有在车上,怎么害他。”
祁妍沉默下来,她泪眼婆娑地盯着霍纵,其实他们都知道霍祁凛是什么目的,就是想撞死霍纵罢了,奈何霍纵就刚好没有坐那个车。
“害人害己,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们最清楚。”
霍纵周身散发出寒意,在霍祁凛心里,人命到底是什么,就算想杀他,江枫眠呢,司机呢,他们都应该陪着一起嘛。
“我听说你不要他了,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们一家子都有问题。”
过分溺爱,霍祁凛是非不分,连最基本的尊重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写。
祁妍跌跌撞撞扶着墙才没倒下,她张着嘴巴,怎么都哭不出来,自小霍祁凛就是霍擎亲自教导的,他们当父母的除了砸钱就是砸钱。
仔细想想,他们正经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很好。
小凛,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小张,你怎么样?”
霍纵凑到急诊室里,小张的伤势不太严重,一直也没有送进去救治。
“霍总,我没事,就是胸口往下有点疼。霍总,对不起,车子……”
“别动别动,你躺着。人没事就行,车子不要了。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所有费用我出,该有的补偿都有,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再回来给我开车。”
小张眼眶微微湿润,拼命点头,他生怕会因为办事不利失业,他老婆还在赶来的路上,电话里都没敢说把老板几千万的车撞坏了,就怕老婆担心。
“陈晨,等小张的家人来了,你把这十万块先转给她。你辛苦一下照看小张,多休息一天两天,周二周三再回公司上班,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好的霍总。”
小张擦了擦眼泪,急忙开口:“霍总,你不追究我的责任已经很好了,钱不能要,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没事。”
“拿着吧,等别的钱我后续再补给你,不是你的问题。”
是他的问题,霍祁凛想撞死的是他,如果不是江枫眠,今天恐怕不单单是倒下一个人了。
回到别墅,霍纵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他紧紧抱着江枫眠,眼底猩红一片。
“乖宝,还好还好,我好害怕啊。”
“哥哥,这叫天无绝人之路,可能是小崽崽想提醒咱俩,快谢谢小崽崽。”
霍纵嗯了一声,俯身蹲下吻了吻江枫眠的肚皮,轻声道:“谢谢小崽崽,小崽崽真乖,爹爹爱你。”
江枫眠弯了弯眉眼,不敢是不是小崽崽的功劳,此时此刻必须是,得让霍纵放心才好。
“霍纵,你不要想那么多,以后都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好,不会了。”
霍家有些落寞,他勾着江枫眠的指尖,自嘲道:“乖小猫,帝都都说,我是克星,霍家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你怕不怕。”
“怕,怕霍纵不够爱我怎么办。谁说你是孤家寡人的,你有我,有小崽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霍纵,你不要担心别人说什么,日子是咱俩过的,咱们开心就好。”
“嗯。”
哄了霍纵好久,他才皱着眉入睡,江枫眠浅浅吻在霍纵眉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脑袋枕在霍纵肩膀上。
霍祁凛离开,一直悬在江枫眠头顶的利剑,算是彻底消失了。
***
“枫眠还没有起来呢。”
霍纵没苏宴初,只是看了眼腕表,施施然起身,半个小时后,才把迷迷瞪瞪的江枫眠拽下来。
他唇瓣微微红肿,耳廓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是个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了。
“早啊苏哥。”
“中午好啊,马上十一点了。”
江枫眠微微一囧,最近睡眠总是不够,再加上他俩昨天又差点经历生死,这才睡得久了一点。
“欸,霍纵肯定开心了,你的目标就是把你养的胖一点,最近卓有成效嘛,都有一点点小肚子了。”
苏宴初像是讲了个冷笑话,对面两人都不笑,他嗐了一声,无所谓了。
江枫眠神情古怪地把衣服扯了扯,刚好把小肚子遮住。
“枫眠,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我换了个全新配色。”
“哇,好漂亮,喜欢喜欢,谢谢苏哥。”
是透出米白的粉色,像是粉色月季花最外层花瓣的眼神,格外高级。
“苏宴初,王姨不在,你只能尝尝我的手艺了,吃饱喝足好办事,一会儿有事找你。”
苏宴初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他倒是听说了发生车祸的事情,这俩人没事,霍祁凛去世了,祁家给操办,据说祁妍短短一天,哭晕两次了。
自己想杀人,反倒是把自己杀了,苏宴初同情不起来。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没想到是霍纵让他给选一个领证的日子。
“领证?”江枫眠提高声音,怎么都没有听霍纵说过啊,突然就要领证了。
“怎么,猫猫,你不想跟我领证吗?”
江枫眠疯狂摇头,他挠了挠耳垂,总觉得中间是不是缺了一步什么东西。
霍纵轻笑着拽上江枫眠的指尖,放在唇瓣轻轻吻了一下,“猫猫,我想这个月就领证,现在拍结婚证上的照片好看。”
“行。”
江枫眠都没想到这一茬,越晚越肚子大,拍照多难看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苏哥会这些吗?”
霍纵嗯了一声,换了一个最委婉的说法:“他懂国学。”
“切,枫眠,我出国、出家、出.马在行哈。”
“砰砰砰,不出家不出家。”
拿着日历,又要来江枫眠的生辰八字,苏宴初圈了一个日期。
后天。
江枫眠瞪大了眼睛,呢喃道:“哥哥,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会,我都准备好了。”
计划领证这件事,在知道江枫眠怀孕的那一刻霍纵就开始准备,他在心里把流程模拟了无数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猫猫,你只需要换上衣服,拿上身份证跟我走就好。”
“苏宴初,等后天来吃喜糖,我让人包了一屋子,整整准备了一个月,公司每个人都有。”
江枫眠心口一软,原来,霍纵不是临时起意,是真的准备好了。
领证前一晚,江枫眠辗转反侧,他手指抵在霍纵心口,胡乱地画着圈。
“猫猫,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仪式感,咱们就要领证了,仪式感等小崽崽出生以后,我打算好了,现在准备有些来不及。”
婚礼的特别繁琐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赶时间,匆匆忙忙办一场,等小崽崽出生,他要给江枫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不是,哥哥,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咱们要领证了。”
这种感觉和谈对象的时候还不一样,不再是男朋友,是真正意义上的合法伴侣,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
“江枫眠,是的,我们要领证了。”
领证当天是个极好的艳阳天,霍纵轻车熟路领着江枫眠走流程,就像霍纵承诺的那样,江枫眠只需要跟着他就好。
“两位,在这边拍照。”
在红色的背景下,江枫眠眼眶湿漉漉地和霍纵对视,他心口微微酸涩,抬眸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猫猫,别哭啊,拍出来不好看。”
“嗯,我不哭,不哭。”
他悄悄捏上霍纵的指尖,在摄像机快门按下来的那一刻,两人唇角都勾起完美的弧度。
“很好,完美,两位新人这样,自然一点点,你们镜头里有些紧张,咱们拍一些你们可以发朋友圈的照片,亲密一点。”
霍纵呼出一口浊气,他整个人都要紧张疯了,努力调整呼吸节奏,和江枫眠温柔对视。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情绪神奇地平和下来,在摄影师的指导下,两人配合默契,拍了很多照片。
“谢谢。”
宣誓时,霍纵和江枫眠眼底都带着泪花,一路走来,有太多的不容易,在这样的时刻,忍不住感性起来。
“两位,确定要结婚是吧。”
“确定。”异口同声。
咔一声,印章盖下,江枫眠捧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倚在霍纵怀里轻声道:“哥哥,是咱们三个。”
小崽崽也跟着出现在镜头里,是最特殊的结婚证。
“江枫眠,新婚快乐。”
“霍纵,新婚快乐,往后的每一天,都要比今天更爱我哦。”
“好,往后的每一天,都更爱江枫眠。”
霍纵:你,我,我们。
苏宴初:恭喜恭喜,喜糖很好吃。
所有人都给霍纵送上祝福,他一口气在群里发了99个红包,只要是他在里面,不管说过话没有,进去就是发红包。
[呜呜呜,幸福感,喜糖真好吃啊,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不仅好吃,而且数量种类很多很多,那么大个盒子,我惊呆了。]
[憋死我了,可算是能说了,喜糖是霍总亲自选的,我跟着跑了一天呢,都是最好的,公司每个人都有。不对,小猫小狗也有,你们没想法,今天小猫小狗的饭盆都变红了吗?]
[哇,幸福啊,祝福霍总,永远幸福。]
“哥哥,你干什么呢。”
霍纵把结婚证妥帖地放在保险柜里,上了一层又一层锁,比他那些房产资产还要在意。
“乖宝,我把结婚证放好。”
“没事的,不会丟的。”
霍纵眉眼含着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勾起江枫眠的下巴,含着他的唇瓣浅吻。
“猫猫,书上说了,三个月以后就没问题了,这都马上四个月了。”
江枫眠周身的火气被勾起来,他眯着眼睛回吻霍纵,圈着他的脖颈,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婚之夜,怎么着都应该这样那样一下,表示尊重。
饿了好久的小狗比往常还要疯狂,江枫眠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眼角渗出眼泪来,他哼唧着去捏霍纵的鼻尖。
“哥哥,够了。”
“猫猫,不够,远远不够。”
更剧烈的吻又堵上江枫眠的唇,他所有语调都吞回来,屋里只剩下咯吱咯吱的响声,和若有似无的哭声。
后半夜,似乎还伴着低低的铃铛声,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久久不歇。
***
“乖宝,你要去这个晚宴么,不去我就推了。”
江枫眠没骨头似的掀了掀眼皮,昨天晚上霍纵闹得太厉害,他差点没起来。
这不是一般的晚宴,是帝都的慈善晚宴,每年霍氏要救助各行各业的弱势群体,算是一次总结,霍纵是最重要的嘉宾。
“去,哥哥,我陪你去。”
他俩领证那天,霍祁凛刚好下葬,帝都就有些流言蜚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要是这样的场合再缺席,怕是对霍纵的名声不好。
“猫猫,你身体没问题吗?”
“嗯,没有一点问题。”
顶多就是有一点不适,能忍受。
晚宴随着霍纵和江枫眠的到来鸦雀无声,所有人默契地移开视线。
之前都说霍纵杀人如麻,江枫眠跟他联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怎么现在看着他俩那么幸福呢。
那些目光里有鄙夷,有不屑一顾,多的还是惧怕。
江家死的死,入狱的入狱,江枫眠好好的,霍家也是如此,他俩真不愧是一对,把外人都克死了。
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直接去跟霍纵打招呼。
霍纵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他拉着江枫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忙前忙后给江枫眠选了一堆食物。
在家那会江枫眠不想吃,现在又饿的不行,他也不管外人是什么眼色,只管自己先把肚子填饱,总不能饿着小崽崽。
“哥哥,我腰酸。”
吃的差不多了,晚宴的流程还没有结束,陈晨负责拍卖东西,霍纵就照顾江枫眠。
霍纵轻轻捏了捏江枫眠的腰,示意他坐到自己腿上上,单臂圈着江枫眠的腰,细致地给江枫眠剥着葡萄。
来来往往的人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俩身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霍纵么,说好的不近人情,暴戾冷血呢,哄着江枫眠吃葡萄的是谁。
江枫眠恹恹地缩在霍纵怀里,像只矜贵的猫,偶尔抬一抬眸子。
“宝贝乖,求你再吃一个好不好。”
“最后一个,我都剥了,给我个面子。”
江枫眠后腰的不适感愈发明显,他轻哼一声,含着霍纵的指尖把葡萄吞进去,顺带研磨着霍纵的指尖。
都怪霍纵昨晚上不节制,他都害怕一尸两命。
当然,这个话千万不能让霍纵知道,怕他难过。
“乖宝,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他都看见江枫眠微红的耳尖了,江枫眠不是娇纵的人,那么做只有一个可能,是为了他。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枫眠瘪了瘪嘴,没有一点成就感。
“猫猫,谢谢,我特别特别喜欢,外界那些传言,我什么都不在意,可是你在意,那我就在意。”
“我的小猫怕我被外界误解,这么努力的帮我,辛苦我的小猫,奖励你一个亲亲。”
江枫眠悄悄扬了扬眉,也不知道是奖励谁,算了算了,就当是奖励他吧。
“老公,你好好抱抱我就好。”
“好,抱你抱你,抱你一辈子。”
***
时间如流水,元旦那天,帝都迎来第一次雪。
江枫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圆滚滚的肚子隆起,他站在纷飞的雪花里,大声呼喊着霍纵的名字。
“霍纵,好爱你呀。”
雪地里,是霍纵写下的满满爱意的爱意,每一笔都极致的温柔。
江枫眠就站在心型里,他朝着霍纵勾了勾手指。
霍纵抱着用雪做成的花束缓缓靠近,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坚定。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江枫眠身上移开过,他跨进那颗心里,把雪做的花束递给江枫眠。
“江枫眠,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我更爱你啦。”
“谢谢哥哥,好漂亮的花。”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落下,江枫眠低垂着视线,他指尖碰在一片花瓣上,随着指尖的温度,花瓣一点点融化。
“哥哥,是初雪。”
雪落了满天,人也跟着白头,江枫眠含笑的眼睛抬起,直勾勾地和霍纵对视。
在无数个追更的夜晚,他从未想过,会真的和霍纵相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啊,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江枫眠,初雪白头。”
是……白头偕老的白头。
剧烈的心跳声响起,江枫眠下巴微抬,手掌搭在霍纵的肩膀上,回应着他清浅的吻。
那是带着远山的寒意,却又无端炽热的吻。
霍纵摩挲着江枫眠的后颈,用此生最温柔地语调道:“江枫眠,元旦快乐。”
“哥哥,元旦快乐。”
那是不用言说,彼此都懂的爱。
所有的爱,都暗含在元旦快乐的四个字里。
元旦。
元,始也。
旦,谓之日。
初始之日。
他跨越时空,奔赴山海,来赴一场永不落幕的爱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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