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11点, 街道冷冷清清，
樊冬儿速度极快，好似是幽影般穿梭在大小建筑物间。
跟踪的薛清泽险些被猫甩在屁股后头, 跟丢。
青年悄无声息落下墙头, 目光追寻着猫儿。
眉头轻扬，薛清泽心道, 这猫速度似乎比普通猫速度快一些。
黑猫蹦跶着，一路冲向熟悉的三门街。
慢悠悠嗅着空气中的诸多味道, 猫儿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寻到证据, 当头砸给薛青泽的场面。
猫猫大发神威，两脚兽目瞪口呆。
猫想得开心眯起猫眼, 偷偷用爪捂住嘴，白须须上下颤抖。
“哈哈哈～”
喵喵好像已经看到两脚兽被猫猫震撼到的模样了。
临近十一点，三门街小吃街依旧人来人往，一盏盏灯火亮堂堂。
烧烤料的气味弥散在空气里，街上相当热闹。
薛清泽用卫衣兜帽将自己罩起来, 帽子边缘遮住前额, 仅露出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瞳,
略略上挑的丹凤眼斜扫向那边儿尾巴都欢快摇摆起来的黑猫, 嘴角抽了抽。
这猫不知道又做啥美梦，小傻样还挺乐呵。
不过, 三门街……
两次撞上事情都在三门街。
打架进了医院的小子、还有被逮进群安分局的马九，也住三门街。
这小王八蛋背着他跑到三门街来……果然又有幺蛾子。
黑猫在锈迹斑斑的平房铁门前落地, 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有些歪斜的双开大铁门。
猫儿三两下窜到墙头，居高临下扫过整个院子。
里头有两间简陋的平房，院子乱七八糟, 一看就是很有年头的房子。
“喵～”
跟踪而来的薛清泽不敢靠近，窝在斜对角的偏僻巷口偷看。
看见猫喵叫了两声，在墙头呆立不动了，他正奇怪呢，蓦地听到了四周巷子里似乎什么东西飞快窜过。
“吱——”
不远处，垃圾桶里拱出两只灰色老鼠。
黑豆眼在昏暗里显得有些鬼祟，幽灵似地拱进街角缝隙，跑得无影无踪。
冰凉的风拂面而过，薛清泽打了个寒战，琢磨着眼前这地方八成就是马九住所。
还好，大半夜的没人，猫儿折腾也不会闹出幺蛾子。
薛清泽放心地微合眼睛，等着猫儿出来，逮她个正着。
“喵！”
黑猫居高临下，很快，一只瘦小灰老鼠聚集起一群老鼠钻出院子。
老鼠们窝在角落，一双双眼睛充满惊惧。
“快、快找啊！”
“赶紧嗅，这附近有没有那里的味道。”
瘦小灰老鼠站立起来，尖锐的钩爪摸摸索索：“吱——”
老鼠群一哄而散，飞速冲向房屋每个角落，嗅着味道，疯狂寻找。
黑猫紧跟着跳到院子角落，也努力嗅气味儿。
樊冬儿没进屋子，担心给老鼠们吓得动弹不得。
保持距离，威慑住它们就行。
马九或许会在出租屋留下一些线索，就得靠这群老鼠了。
这马九住的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各种乱七八糟东西堆积在一起，遍地是垃圾。
樊冬儿根本不想亲自去找。
猫和老鼠们在出租屋里上上下下忙活着，不停打哈欠的薛青泽蓦地动了动耳朵，微微偏头。
下一秒钟，他身如闪电，窜进深邃无光的巷子里。
几乎在薛清泽身影消失的同时，巷子口缓步走进两道人影。
玲珑高挑的英气女子走到马九出租屋的铁门前，她四下观瞧后，确定没人，当即单手扣住外墙凸起的石头结，借力腾起，跟鹞子翻身似地越了过去。
“王哲，你去那边，我搜这边。”
“搜仔细些。”
来人正是刑警队的宋自镜和王哲。
寻不到证据，马九嘴巴跟蚌壳似的紧闭着。
但他已经被赵华冷不丁一记直捶打地露出了马脚。
刑警队这几天连翻搜索走访，觉得马九是凶手的可能性高达六成。
没有证据，他们只得想些其他法子。
薛清泽走出巷子，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头痛：“你们可真行。”
脑回路居然跟猫对上了。
王哲打开手电筒，低头拉开抽屉。
一只老鼠飞窜出来，直冲弯腰查看的王哲面门。
“我去！”王哲偏开头，本能后退。
“怎么了？”
“没什么，老鼠而已。”
还在附近观察的宋自镜两步走过来，伸手扶了王哲：“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王哲摆摆手：“估计是老鼠吧，看这小子满屋垃圾，家里有老鼠不奇怪。”
“嗯，你小心着点儿。”
两人开始屋子里翻找东西，试图寻找有用的线索。
“吱吱吱——”
才翻了两三个柜子、看了下饭桌，王哲就撞上了另一群似乎也很忙的家伙。
你说一个柜子里有就算了，怎么能每个柜子里都跑老鼠？！
这是捅耗子窝了？！
老鼠在地面和桌上跑动的声音很细，最开始，王哲只以为附近有几只老鼠。
直到他屡次跟老鼠撞上，还差点摸上老鼠脑袋，王哲不由皱起眉头。
“队长。”
这房子好像不大对劲儿啊，怎么走到哪都有老鼠。
我运气这么差的吗？
两人暗中翻墙进来，没有打开灯光，只是用手电筒微微照了照。
左右两侧晃动的灯光中，总有黑影迅速飞过。
手电筒光扫过去，老鼠再次飞窜出去。
身为刑警，两人五感相当敏锐，一开始没想到，但此刻仔细去观察感知，隐隐有种周围都有活物跑步的惊悚感。
宋自镜听得更仔细些，竟然感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从地面到天花板，从柜子到垃圾桶，从客厅到厨房……处处都是那声音。
若是一般人，这会儿可能都被吓得尖叫着夺门而逃了。
那声音，很像黑暗中有虫子群在围绕着你，四处都是。
“可能是老鼠比较多。”
宋自镜依旧冷静，把手电筒灯光打到最强，迅速晃动手电筒。
灯光照出了略微惊悚的一幕。
墙角、桌角、门后、衣柜、电视柜……迅速闪烁的灯光中，一只只老鼠的身影被映照出来。
黑暗里的它们迅速奔走，数不清有多少，分辨不清在哪里。
樊冬儿隐藏在院子角落的脏水桶后，蹲坐着，悄无声息。
找不到，这两人应该就会离开的。
她先隐藏起来好了。
猫听见了王哲倒抽冷气的声音：“嘶——”
“队长，这成老鼠窝了吧！”
宋自镜也有点儿被惊到，“不可能啊，马九被逮到之前一直住这，几天时间，不可能聚集这么多老鼠。”
“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
宋自镜想法跟某只猫想的截然不同，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这里会不会也有尸体。
所以能聚集了如此之多的老鼠。
宋自镜两步走到门边，啪地打开灯，想看看老鼠的具体聚集位置。
然而，事情跟她推测地似乎不太一样。
“吱吱吱——”
“我的个老天！”
王哲蹦跳着靠近宋自镜。
灯光大亮，王哲好像看到了动画片的场景。
一只又一只的老鼠整齐有序地在不同地方来来回回。
有老鼠扒着柜子门翕动鼻子，有老鼠在垃圾桶里不停拱来拱去，还有的爬上天花板，居然在灯罩里晃动……王哲彻底毛了，头皮发麻地要炸开。
他见识过很多残忍甚至恶心的场景，但这会子，还是感觉San值狂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处奔走的老鼠群在灯光下有刹那惊慌，很多只老鼠本能往缝隙里钻。
“吱吱——”
灰老鼠隐藏在厨房柜底，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吱——”
“猫在外面，你们想被吃掉吗？！”
他们这么多只老鼠，两只两脚兽能干什么？
又抓不到它们！
老鼠群想起肥老鼠说的恐怖老鼠故事，一只两只老鼠又爬出来，迅速重新工作。
上上下下来回翻动，在桌脚床底，甚至是墙壁天花板上飞快奔跑。
数十只老鼠挤在房间里，各处都跑动着它们的身影。
这种跟无数老鼠同处一室的恶心感有点令人心慌，王哲这个大男人都想跑了。
“队长，咱要不先走？”
“你觉不觉得这些老鼠很奇怪？”宋自镜皱眉。
“哈？”
“老大，这房间也就这么大，刚才咱都找过，藏不下尸体的。”
真要有尸体，这群老鼠不会四处奔跑，它们会聚集在一起啃食尸体。
“不！”
宋自镜其实也心慌，她更讨厌老鼠。
额头隐隐渗出汗水，但想到张卫东，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硬是往前走了两步，靠近那些上上下下奔走的老鼠。
目光也逡巡徘徊：“这群家伙在找东西。”
“你看不出来吗？”
王哲：“？？？”
“而且，它们不是找吃的。”
“你看，这只毛色发白的老鼠一路爬过电视柜和饭桌，现在，又拱进了沙发底。”
“剩饭剩菜都在饭桌上，它们视若无睹，为什么？”
王哲头皮发麻，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队长，你的意思是说……这群老鼠成精了？！”
“那咱们就更得走了啊！”
宋自镜：“……”
“叫你没事不要看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群老鼠奇怪得很。先不管它呢，先赶走它们。”
案子最重要。
宋自镜左右看了看，随手抄起摆在桌角的扫把，刚准备动手，王哲突然抓住她衣服，语气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讶：“老大，老大，你快看！”
宋自镜看向房间墙角，那里堆着许多杂物，都卡在大门和衣柜中间。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但最多的是快递纸箱子和废纸篓，甚至还有些年头很久的书籍。
东西都摞在一起，足有人高。
此刻，一只又一只的老鼠好似被那里的东西吸引。
迅速从房间各个角落钻出来，从四面八方冲过去。
场面乍一看，恶心又有点诡异。
它们撅着屁股，甩着尾巴，拼命往里钻。
瘦小老鼠嗅着隐隐约约残留的气味，黑豆眼兴奋起来，爪子疯狂扒拉纸箱子，挠开了大洞：“在里面。”
“快，找到东西咱们就能跑路了。”
给猫老大干活，与虎谋皮，随时随地都有被啃的风险。
但没法子。
为了自己的命，它们必须坑同族的命。
瘦弱老鼠催促着，一只两只老鼠叠罗汉式地拱过来，爪子疯狂抓挠纸箱子，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老大，你说里面有什么？”
“烤肉吗？”王哲忍不住好奇起来：“还是尸体？”
老鼠发出更加尖锐的叫声：“里面！”
堆积的杂物几乎完全被老鼠覆盖，一只又一只，好像整个屋子的老鼠都扑了过去。
其他地方彻底安静了。
要不是眼前这一幕太恶心诡异，王哲还真有拍照留念的冲动。
纸箱子被尖锐利爪抓挠，肉眼可见地被挠破。
“彭！”
两人死死盯着老鼠，都想瞧瞧里头有什么。
“哗啦！”
“好像出来了。”
聚集起来的老鼠片刻又四散离去，一只瘦小灰老鼠牙齿咬住半张纸，窜出混乱的纸箱子堆，奔向院子。
借着灯光，宋自镜撇见了白纸右下角的字迹，似乎是个签名——张卫东。
嗯？
张卫东？！
宋自镜面色微变，“抓住它！”
“猫老大，猫老大，找到了。”
樊冬儿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蠢老鼠找到东西也不提前喊。
她刚才担心撞上，没往屋子里头看。
这蠢老鼠就当着宋自镜的面冲自己来了。
樊冬儿心道不好，迅速跳上平房屋顶，宋自镜已经追着老鼠跑了出来。
“这个有两脚兽肉的味道！”
瘦弱老鼠兴奋到溢出屏幕。
在张卫东的抛尸屋子里待了很久，那个两脚兽的气味，瘦小老鼠记得很牢固。
这也是它跑过来的原因。
“喵～”
等我！
樊东儿当机立断，跳上，纵跃而起，转身就跑。
——小薛同志最近很暴躁，猫猫还是别在雷区蹦迪比较安全。
一张一弛，才是为猫之道。
弦绷太紧，铲屎官会揍猫的。
“诶诶诶？”
猫老大，找到了呀！
咋这跑了？
这什么意思？
瘦小老鼠呆立当场，尖锐的门牙还咬着半张纸。
它没有哥哥聪明，脑袋转不过来，只会本能遵守命令。
现在猫跑了，怎么办？
“别管猫，抓老鼠！快！”
证据最重要。
虽然，老鼠揪出一张纸送给猫，给天敌寻东西还递过去的诡异事情根本就是动物迷惑行为。
但这种时候，谁还管它呢啊！
王哲和宋自镜反应都极快，两人不约而同，根本不去管那只猫，如同猛虎下山，凶狠扑向还愣在原地的灰老鼠。
——先不管怎么回事儿，证据最重要！
张卫东！
只要有这东西，就能证明死者与凶手之间存在来往，打破目前的僵局。
他们刑警队出动20多人在东广山搜寻证据，愣是一无所获。
他们实在没办法，出此下策，暗中来搜寻证据。
不曾想，真有意外惊喜。
就是这惊喜，有点崩碎两脚兽三观。
“站住，给我站住！”
灰老鼠瞅着两脚兽朝自己扑来，慌不择路，迅速从大门缝隙窜出去。
来不及用爪扑掉卡在牙上的纸，鼠鼠带着一路跑了。
“快！”
宋自镜紧追着跑出去，“绝对不能让证据跑了！”
王哲抄起来两个脸盆儿，跟投掷标枪似的飞舞着撞向狂奔中的灰老鼠。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追踪者灰老鼠奔出安静的巷道。
“喂，前头的大叔，帮帮忙，拦它一下。”
小马扎上抽烟的中年大叔本能回头，还以为拦谁呢，
眯着眼睛瞅老半天，瞅见两道身影狂风似地追着一只老鼠？
大叔：“？？？”
他抬脚踹，小灰老鼠绕过他的腿，溜溜达达跑了。
宋自镜和王哲锲而不舍，飞跨过巷子口，追着老鼠疯狂跑。
大叔还在后面喊：“消消气，你说你俩，大半夜地跟老鼠置什么气。”
“可真是。”
大叔絮絮叨叨，“一只老鼠你们也追成这样，用得着吗。”
“老大，追不上啊。”
王哲只觉得今晚诡异又荒唐，本来以为铁定是白跑一趟，哪想到，过得如此“精彩”。
看了一出老鼠给猫上供也就算了，大半夜的，他堂堂刑警还得逮老鼠。
最关键的是，估计还追不上逮不到。
这传出去，他这脸也别要了。
“不对，不对……”宋自镜：“那猫好眼熟……”
“老大，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想想怎么办啊，得把纸找回来。”
这老鼠要是跑进臭水沟子，证据就彻底完蛋了。
灰老鼠带着证据的半张纸奔出街道，迎面一张超大的猫脸扑来，吓得它鼠脸呆滞。
“行。”
喵爪尖钩住纸，三两下跳上街，消失不见。
宋自镜晚了一步，追出来只看见老鼠光溜溜钻进缝隙里。
证据不翼而飞。
“呼——”
王哲双手撑住膝盖，哼哧哼哧喘粗气：“证据没了？”
不远处就是小夜市，这里已经能嗅到食物香气了。
“我去问问那边的食客。”
宋自镜没有动静，站在原地沉思，她目光始终盯着灰老鼠离开的地方，沉默不语。
今晚上发生的一切走马灯般在宋自镜脑海中走过。
她跟按部就班毕业的警察学院学生不一样，不是熬资历熬功绩上来的。
宋自镜是辅警出身，一路全凭自己的功夫和细心才能转正甚至成为刑警，直到今天。
王哲问了周围好几个人，大家都没看见老鼠，他有点颓丧地走回来，“证据没了，”
“今儿个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群老鼠也太奇怪了！”
证据出现了，可偏偏这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
真真是气死个人。
宋自镜好似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关注点跟王哲截然不同，脑海里还残留着黑猫跳走，回头看向自己的一眼。
猫，太常见了。
但四足雪白，通体赤黑的猫金瞳回过过来，刹那，这只猫居然给宋自镜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只猫啊，为什么呢？
“老大？”
“队长？！”
“嗯？”
宋自镜回过神，王哲：“现在啥都没有了，我们回去吗？”
“不，回马九住宅再看看。”
出租屋还亮着灯，除了倒塌零乱的纸箱子堆。
其他地方平平无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刚才，聚集在屋子里的老鼠已经不见了。
零星有一两只在饭桌上啃食食物，见到两脚兽进门也不怕，依旧在低头进食。
王哲环视一圈，惊奇道，“还真的都走了。”
老鼠出现地莫名其妙，走得却更快。
好似，它们出现就是为了那张纸，找到也跟着离去了。
这种想法如此诡异离奇，偏偏又那么合，萦绕在宋自镜脑袋里挥之不去。
“猫，老鼠，马九……”宋自镜走出房间，再次想起将马九带来群安分局的两个年轻人。
他们身边自始至终跟着只金瞳黑猫，那猫四足雪白，踏雪寻梅。
宋自镜经手过很多案子，凶杀案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饭，各种离奇案子她都见过经历过。
马九的案子都以前的案子都不一样，一开始就奇怪得很。
宋自镜和王哲离开出租屋，将一切恢复原样，在夜市随意寻了个路边摊坐下。
张卫东的尸体被发现是由老鼠引着特警队员上了山，才发现那处几乎无人会去的边缘地带。
死了近半个月的张卫东是个流浪在外的拾荒者，无亲无故，让这案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头绪。
警察调查十分艰难。
特警队两个年轻队员却在刑警队还没彻底查证出死者身份时，抓到马九，口称此人是凶手。
宋自镜调过文东路的路口监控视频。
赵华目标明确地一路找上马九，直接吓地对方露出马脚，三两下扭送进了公安局。
监控视频录下薛清泽，还有好似永远跟在他们身边的金瞳黑猫。
问，哪个养猫的不管做什么都带猫出门？
现在，马九出租屋里有老鼠，又出现了金瞳黑猫。
那应该是同一只猫。
宋自镜没怀疑这里有其他猫腻，比如赵华和薛青泽在里头捣鬼，他们才是凶手。
张卫东死的时候，赵华跟薛清泽还没有抵达广市。
他们跟这案子没啥关系。
但这件案子在那两人掺和后处处是迷团，诡异离奇。
从头到尾，金瞳黑猫好似什么都没有做，但似乎哪里都有猫的身影。
那么，赵华跟薛清泽呢？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这两个刚到特警队的实习特警似乎有些神秘。
“哼。”宋自镜：“管你是哪根葱，敢抢老娘的案子！”
当她是摆设吗？！
宋自镜能压得住队里一帮大老爷们儿，她当队长，手段硬，脾气更硬。
王哲在那边偷偷摸摸瞅宋自镜阴晴不定的脸，啃羊肉串儿的动作都小了下来，生怕这位把火烧在自己身上。
“老大，你也别太生气了，毕竟，谁都想不到老鼠还会抢你的证据。”
“回头我下点老鼠药，把那附近的老鼠都毒死，给你报仇！”
宋自镜白了这蠢货一眼，懒得跟他讲话：“老板，给我来20串羊肉串。”
方东阳忙得满头热汗：“来了来了。”
“方大叔，我来吧。”
“哎呦，我说你这小娃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刚出医院，不能剧烈活动嘛！我这儿真不需要你帮忙，你明天不要再过来了！”
“我没有事的，医生说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行。”他没伤着要害，看着流血挺多，止血就好了。
高言：“您的钱是小黄偷的。”
摊位角落蹲坐着只甩尾巴的小黄狗，相较于之前懵懵懂懂的状态，
此刻，湿漉漉的狗眼显出了三分灵气。
打眼一瞧，就让人觉得这狗聪明。
“小黄都跟我说了。”
“得得得，”方东阳有点儿无奈：“我不管你咋跟狗讲话的，我这烟熏火燎地不适合病号，你去端盘子吧。”
“好。”见方东阳不赶自己走了，高言松了口气。
那天，薛清泽送他去了医院，就急急忙忙走了，
高言伤口并不严重，其实是痛昏了过去，很快就醒了。
医生给他缝合好伤口，嘱咐了两句，让他按时复查就行。
他出来以后被叫到派出所，才知道郑玉台那帮子人被拘留了。
警察让他考虑要不要提起诉讼，如果需要，他们这边儿可以提供免费的律师帮忙。
高言走出派出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小黄狗欢快地围绕在他脚边儿团团乱转，那一刹那，好似头顶的天空都亮了，没有任何阴霾。
再然后，他就跟着小黄狗跑到了方东阳的烧烤摊儿上。
不管怎么样，小黄狗抢了方老板的钱包，也是方老板阴差阳错帮了他。
他想弥补小黄狗犯下的错。
可惜不知道那位送他去医院的警察叔叔是谁，也没办法感谢人家。
还有……端起烧烤盘儿的高言又瞅了眼明显比之前聪明的小黄狗，挠了挠头：“你们点的羊肉串。”
“行，谢谢啊。”宋自镜恶狠狠咬了一口羊肉，气势汹汹。
“阿、阿嚏！”
窝昏暗街灯下的猫猫毛绒绒后背依靠灯柱子，爪爪里是刚到手的证据。
“器官买卖……意向书？”
纸上内容很简单，大约就是不同器官的价钱和部分联系电话。
似乎是张申请表。
落款处有张卫东的签名和手指印儿。
这纸皱皱巴巴的，也不知是多久前的了。
怪不得没被马九销毁，估计他自己个儿都忘了，垃圾里还有这么一张纸。
“猫猫超厉害。”
“那当然。”
声音跟猫心头里的话重叠成一句，樊猫猫所当然、满意地对证据点点猫脑袋。
“你现在很得意吧？”
“那……”当然。
“喵？”
“喵喵！”我的证据！
薛清泽从天而降，左手抄起猫，右手抽走猫爪里的纸。
兜帽下露出的面庞显得被灯光照得苍白，眼眸深邃，语气阴沉沉：“你半夜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黑猫歪着脑袋，金灿灿的眼瞳懵懂。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脚兽，好似是被吓到一般，疯狂挣扎起来：“喵喵喵？”
猫猫一本正经：“你谁呀你？我不认识你，认错猫了！”
黑猫：“喵不是你家的。”
小薛同志一眼识破猫的轨迹，语气冰凉凉，挥舞着犯罪证据：“我一路跟着你过来的，别装了。”
“被我猫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喵……呜？”
可怜猫猫被薛清泽简单粗暴夹在咯吱窝里，大踏步往回走。
猫儿大眼滴溜溜转，很快垂下了四只爪，脑袋耷拉下去，一副我错了的小模样。
“你这家伙，我不是跟你说了，案子由刑警队负责！”
“能不能安分点，别去给人家捣乱！”
“你只是只猫。”引起太多人注意，迟早要倒霉。
薛清泽也没想到事情发展会如此之快，好像两三天，这猫就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小黑猫被夹着走动，软软的身体晃动着。
猫有点委屈，努力抬起小脑袋，金灿灿圆溜溜的猫眼看着薛清泽：“喵～”
“猫只是想做点好事嘛，攒点功德。”
“做好事，也错了？”
“我想帮忙嘛。”
四目相对，薛清泽莫名读懂了黑猫眼眸里蕴藏着的意思，他脚步微顿，很快又加快速度，迅速奔回特警驻地。
“先回宿舍。”回去跟你算账！
凌晨时分，天雾蒙蒙。
“你选了个好地方碰瓷我们，就是为了干这个？”
薛清泽翘着二郎腿，靠坐在书桌边儿。
他挽起袖子，衣服扣子解开两颗，才觉得松快些。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清泽浅褐色瞳仁深邃似海，瞧着依旧散漫，只眉宇间笼着淡淡锐气，倒是与平常丧气的摆烂模样不同。
猫不开心极了，“先把我爪爪松开，你过分！”
居然把猫爪爪锁起来，猫又没犯法！
薛清泽扫一眼猫愤愤平聚到自己跟前的白爪。
毛绒小爪被他特制的猫猫手铐铐住，小薛同志很满意，在猫儿控诉的眼神中从柜子里提出个小笼子，啪嗒打开笼子门，翘着嘴角给猫介绍：“念在你初犯，小惩大诫。”
“以后，不跟我们商量，不准随便出门搞事情。”
“不然，就判你有期徒刑。”
“瞧，我连猫监狱都准备好了。玫瑰金，喜欢吗？”
樊冬儿：“……”
第22章 十八只黑猫猫[小修] 天降证据，刑警……
“过分过分！”
喵喵大眼睛充满愤怒和控诉, 缺德的小薛同志才不搭喵，得意地拍猫猫特制小监狱：“睡不睡觉？”
别说，这小监狱东西备得还挺齐全, 上下二层, 很是完整。
“喵……呜！”
“先放开我！撒爪！”
喵喵凑到薛清泽手腕边上，大眼睛可怜巴巴, 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泪来。
一副我已经知错，你赶紧把我松开的狗腿模样。
“别想了你！”小薛同志手指微屈, 不轻不重地给猫脑袋来了个脑瓜崩。
别以为他没看见, 这猫暗地里还在抽爪爪试图逃跑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薛清泽翘起嘴角，“别忙活了。”
他这手铐是特制的, 专门为猫猫准备，带松紧还有铃铛。
不仅能扣住猫儿，而且，猫一有动静他就能听到。
青年勾起中指，遛小狗似的牵着不开心的猫爬上床。
“喵～”
“那你就把我拴在墙角吧。”
猫猫看铁柱床角落, 一副我这都是为你好, 为你操心的模样：“你还得睡觉。”
大半夜的, 栓着只猫猫睡, 多难受啊。
贴心猫猫猫脸担忧。
“你跟我一起睡。”
薛清泽给猫擦过爪，用身体跟墙壁把猫夹中间, 压得她只有个小圈圈能团着睡觉。
樊冬儿：“……”
薛清泽侧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感觉手指尖拽着的力道，那叫一个舒服！
——从来不知道，时时刻刻能感觉到猫的存在，知道小猫被拴自己身边的感觉如此美好。
猫跟在身边, 小薛同志超有安全感的。
“喵？”
小黑猫耳朵动了动，经历过一次欺诈，这会儿，她根本不信薛清泽睡了。
“喵——”猫猫试探性伸爪。
“你敢将你的脏爪贴到我嘴上，侵犯我的身体，就判你猥亵罪，有期徒刑一个星期。”
樊冬儿目瞪狗呆，震惊到裂开：“喵？！”
“你强词夺，执法无依据，分明就是胡乱判刑！”
“喵喵不服！”
薛清泽明明闭着眼，却好似能猜到猫的心思，“最近在草拟执法纲要，明儿个就能完成，到时候拿给你看。”
“免得你不服气。”
说着，薛清泽声音越来越低，好似真的累了。
黑猫猫脸呆滞。
瘫坐在墙边，猫儿歪着脑袋，怀疑猫生：“执、法、纲、要？”
猫猫黑人问号脸。
猫猫很崩溃。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才会在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跟猫斤斤计较的铲屎官？！
我只是只猫，普普通通的猫！
本来以为这家伙为猫量身定做手铐还做监狱就够变态了。
没想到，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他说，他要为猫猫写一本执法纲要。
说这不是真爱，谁信？！
猫猫黑眼失去了光芒，大眼无神，瞅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心里尖叫着哀嚎：“喵～”
小赵小赵，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赶紧回来给朕救驾哇！
清晨，被猫念叨的赵华起床就打了个喷嚏。
他早起到了处装修精致的茶馆，茶馆古色古香，古韵十足，很是雅致。
桌对面已经坐了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看见赵华过来，给他倒了杯茶：“在这儿干得怎么样？”
“有哪儿不适应吗？”
“挺好的。”
“嗯。”
“你们刚回国，很多地方需要适应，别着急，慢慢来。少说话多做事，多干多学。”
“……”
老者话有些多，絮絮叨叨，从衣食住行问到工作，几乎是无所不问。
最后，他说起了薛清泽：“那小子怎么样了？”
“他……”赵华：“他现在在特警队，每项训练倒数第一，教官都快被他气死了。”
老者愣了下，很快哈哈大笑，眉眼都舒展开：“这小子。”
“他还会大半夜突然把你丢到窗户外头？”
赵华笑脸一僵，“没，他从部队出来就不那样了。”
老者饶有兴致：“那小子还挺有意思，希望特警队能让他有些改变。”
老者很关心薛清泽。
“他现在……”赵华不知道怎么说。
本来还那样，可从自己捡了只猫，似乎是有点不大一样了。
他捡回那猫，的确是有养宠物放松舒缓的意思，也好让薛清泽的状态好一些。
但似乎……情况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之前玩笑说薛清泽有病，是真的也不是。
薛清泽曾经长期生活在很恶劣的环境，那种时间堆积下形成的自我保护已经成了本能。
他对人的戒备心极强，会对所有人保持距离，本能地不相信任何人。
在危险环境呆久了，突然回到安全地带，总会产生心障碍。
这是短时间消除不了的后遗症。
这样的人在和平的环境，会警惕其他人的靠近、担心别人伤害自己。
薛清泽必须得改变，如果不改，他一直别扭难受。
到忍受不了的时候，会重新离去，回到他觉得熟悉舒服的环境。
所以，赵华才会跟薛清泽进入特警队，融入集体，在最琐碎繁杂的工作里寻找安全感。
老者悠悠喝了口茶，笑眯眯，“他只相信你，当初你坚持要把他带回来。做了，那就做到底。”
“出了事，你得负责任。”
赵华轻轻点头：“我知道。”
“他干得很好。”
平时巡街训练，感受下同龄人积极向上的工作氛围。
说不准，那算不上病的病就好了呢。
“您看。”赵华眯着眼笑，那模样倒是跟老者有三分相似：“我这次是来给您报喜来了。”
“这是这个月的群众满意度调查表。”
老者扫了一眼，看到排位第一名的薛清泽，差点被茶水呛到，眼角微抽。
他们都眼瞎了吗？！
薛清泽评价满意率居然是99.8％。
后头还附着群众评价：“薛警官有耐性，脾气好，还愿意听我们讲话，平易近人。”
“薛警官很会调解，心服口服。”
“薛警官讲话少，人好。”
老者沉默了：“……”
他大概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群众愤怒：“……$&#@+(#($)!”
薛清泽：沉默是金.jpg
薛清泽：沉默是金.jpg
薛清泽：沉默是金.jpg
吵了两个小时的群众：累了累了毁灭吧.jpg
薛清泽：“休息一会？”然后再吵？
对发生矛盾互相争吵的人而言，重要的不是其他，是倾听。
让他们把话说完，说出自己的委屈。
薛清泽在这点上，可能真的“很贴心”。
群众心情好了，鸡毛蒜皮小事也就没了。
薛清泽不就是超级好的脾气，平易近人，还软乎解决群众问题。
实际上。
薛清泽：冷漠.jpg
你们吵，继续吵，不吵了。
老者憋了半天，笑起来：“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可能看到了小薛同志金子般的闪亮心灵。
虽然他没看到，只觉得那小子欠揍。
“行，那我就先走了。这趟过来还有其他事，顺便看看你们。”
“你们努力，争取早点回来。”
“是，局长。”
特警大队长郑泽雄作息正常，不跟小年轻似的昼夜颠倒。
今天，他一如既往地吃过早餐后，准时在七点左右抵达办公室。
特警队员7:30出操，为了以身作则，郑泽雄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两三天跟队员们一块儿出操。
年纪大了，体能跟不上，但跑个操还是可以的。
站在二楼床边，清晨的空气清新，绿树掩映，草木青葱翠绿。
郑大队长舒服地喝了口茶，伸着懒腰喟叹：“这天儿可真好。”
又是美好的一天。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郑泽雄边往座位上走，边开口：“门没关，进来吧。”
薛清泽一人慢悠悠踏进来，郑泽雄有些惊讶。
老领导让他额外关注下这小子，别让他搞出事情，
郑泽雄观察了一阵，薛清泽性格孤僻，到哪儿都是沉默寡言，连话都很少讲，乍一看还挺内向。
完全看不出任何凶戾之气，就是有时候你一回头发现他窝在墙角角落里，还挺吓人。
这些都不算搞事，郑泽雄对这年轻人颇有好感，威严的国字脸挂上温和笑意：“小薛啊，有事儿吗？”
薛清泽咳嗽了声，递给他个透明袋子：“郑大，事情是这样的。”
小薛同志昨儿半夜睡不着，溜溜哒哒出门散了个步。在三门街那边撞见只老鼠，有张纸落在他脚边，薛同志一时好奇捡了起来。
这打眼一瞧，居然是张卫东一案的证据，上头有马九跟张卫东的签名。
于是，薛同志赶紧找大队长报备来了。
excuse me？
“你的意思是半夜睡不着觉，从东广山一路散步到了三门街，半路撞上只老鼠给你送过来了张卫东案子的证据，顺手就带回来，跟我报备。对吗？”
“嗯。”
郑大队长一脸的一言难尽：“小薛啊。”
“你看我是不是长得很蠢？”
“比如说，脸上写了俩字儿叫蠢货？”
薛清泽：“事实的确如此。”
他没有撒谎。
郑泽雄：“……”我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案子。
“以后别给我闹幺蛾子，安分点。”
薛清泽一脸认真：“我很安分。”不安分的是某只猫。
他是无辜的。
“……”郑大队长捏着证据袋，上下打量薛清泽：“你说实话，怎么找到的？”
郑泽雄半开玩笑道：“又是那只猫？”
“喵呜！”
“是我是我哦！”
“大队长好！”
薛清泽没回答，他衣服口拱出来个猫脑袋，眼眸亮晶晶，挥爪爪打招呼：“喵！”
快眼熟猫猫呀！
郑大队长：“得，你还挺会管闲事。”
他盯着猫看，说的不知是猫还是薛清泽。
“待会儿，我给刑警队送过去。”
薛清泽点点头，转身要出门，郑泽雄的话从后头传过来：“这猫，你过几天带它一起巡街吧。”
“喵？”
樊冬儿高兴劲儿还没起来，听见郑泽雄的话：““最近大队有个宣传活动，预热效果不太好，好像没啥人参加。你去办公室找小邓，到时候一起带几只警犬出去。”
“多找几只，吸引点人来，扫码咱就给摸。”
喵：“？？？”
不！
猫猫拒绝！
猫猫不出卖色相！
然而，薛同志回答地特别快：“行，没问题！”
“不！”猫呲溜跳下来，转身蹦跶回大队长办公室，猛地跳上办公室叫郑泽雄惊了下。
喵眼神郑重，扭脸看向皱眉站在门口的薛清泽：“喵！”
猫爪指着门口清俊瘦削、姿容俊美挺拔的男人，大声喵喵：“不准区别对待！”
郑泽雄开始还有点蒙，他这是头一次跟猫打交道。
似乎，这猫有什么话想说。瞧那大小声的样，还用爪疯狂戳小薛，啥意思？
“郑大，抱歉，我马上带……”薛清泽心道不好，两步过去想跟猫带走。
“等等。”
这种跟猫打哑语的感觉很新奇，郑泽雄试探性问：“小薛？”
猫猫点脑袋，郑泽雄陷入沉思：“小薛……”
“等等。”
“你的意思是，让他跟你一起？”
郑泽雄不太自信，然而，猫眼眸晶亮亮地抱住他手腕，大力点脑袋，还示意大队长看薛清泽。
猫猫：“瞅瞅这大长腿！”
“瞅瞅这小脸蛋！”
“瞅瞅这黄金比例宽肩窄腰翘臀！”
或许是猫不怀好意地太明显，郑泽雄居然懂了：“对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
郑大队长：“嗯，再加上你！回头我就跟小邓讲一下，叫几个人跟你们一块去，扫码给拍照！”
薛清泽：“……”
他冷了脸：“我不去。”
“放心，不允许动手动脚，得保持距离。”
“你不喜欢别人靠近，嗯，那你就当个雕塑站着就行，对！就这样，不用你拍照，你站那给我引流！就当跟平时巡街，等线下活动开始你就换个地方……给我换到天冬门站岗去！不用你拍照了！”
郑大队长：“这法子真好！”
薛清泽：“……”
我这都当上警察了，居然还用美人计？！
薛清泽：就很淦！
一人一猫互相瞪视着走了。
薛清泽揍猫的拳头蠢蠢欲动。
猫猫不甘示弱，挺着小胸脯：“来啊，互相伤害啊！”
大家谁怕谁！
郑泽雄喝了口热茶，继续赏景。
小薛老是一个人待着也不好，不如拉出去。
王之柯那混小子凑过去就跟个二傻子一样，一点用没有。
小赵聪明，弄了只猫来。
这猫……也聪明。
“神仙猫啊，我都想带回家养了。”
郑泽雄佛系得很，确定薛清泽干的是好事，也不管他怎么弄得，给群安那边儿去了个电话。
刑警大队长刘京放下手机还满头雾水，真是奇了怪了。
以往特警那边儿只负责支援搜捕和逮捕人犯，查案子线索这些事儿跟他们没关系。
这次不知道是咋回事，特警那边儿不光发现尸体，还发现凶手。
这也就罢了，现在没证据，还主动送证据。
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一条龙服务。
“有猫腻。”郑泽雄那老狐狸，有事瞒着他。
刑警大队一箩筐子事等他处，刘京也没放在心里，打了个内线电话通知宋自镜。
刘京不在意，宋自镜很在意。
他们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凌晨收队回家，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清早来讨论案情，王哲正跟大家吐槽着昨晚擦肩而过的证据呢。
宋自镜接了电话回来，大家都安静下来看过去。
“特警队那边送了证据过来，”宋自镜抬起眉梢，黑白分明的眼眸锐利，似笑非笑：“说是张卫东跟马九签过的器官交易意向书。”
王哲：“哈？”
王之柯本来以为就送个证据，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七八个刑警包围了。
队员们盯着王之柯，都给他看毛了：“宋队？”
王哲大声问：“证据怎么来的？”
“捡的。”王之柯把薛清泽的话复述了遍，说完，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王之柯更毛了。
实在是这群家伙看他那眼神儿，说不上来的奇怪。
也不像是高兴，王之柯又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很奇怪：“有证据，你们不应该高兴吗？”
“当然高兴。”
宋自镜：“多谢你送过来证据。”
“就是，我还想问问，那件衣服有没有帮忙找到？”
“衣服？”王之柯最近也看见过刑警队的人搜山找证据：“这怎么问我？”
“毕竟你们运气好，这锦鲤附体嘛。”宋自镜阴阳怪气，可惜王之柯根本没听出来。
“那行，我回去帮你们问问，如果可以，我们也在山上，到时候有空就帮你们找找。”
王之柯出了门还觉得刑警队的家伙奇怪，虽然薛清泽运气是好的诡异，可这群家伙表现得更诡异。
“估计是查案查的，压力太大，脑袋也不正常了。还让我问薛清泽有没有捡到衣服，开啥玩笑。”王之柯摇着头跑开。
“嘎嘎——”
全副武装好的薛清泽正在巡逻，听见头顶鸣叫声，仰脸看见只蓝尾乌鸦直冲他飞来。
“嘎！”
两脚兽，猫呢？
薛清泽被压得肩膀一沉，脸色发青。
你们动物都这么不见外的吗？
我不躲开你还真就不客气地踩上开来了？！
—当我是动物停驻站呢？！
“乌鸦？！”
“你们看，有只乌鸦落在警察肩膀上了！”
有过路行人正好撞见这一幕，惊讶地纷纷回头。
“可惜，没拍下来。”
“嘎！”
蓝尾乌鸦完全不管两脚兽的反应，踩着两脚兽肩膀蹦跶：“猫呢猫呢？”
薛清泽：“……”
回头他就喷香水，熏跑这些家伙！
一个两个都往他肩膀上跑，搞得他跟马戏团驯兽师似的。
“喵！”
我在这儿呢，这儿呢。
一只猫猫在摩托上蹿起，她窝在头盔里，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鸦鸦盯着头盔：“好玩吗？”
猫猫左右摇晃，“你猜？”
乌鸦拍着翅膀，也拱进去。
“喵～”
头盔里，猫猫鸦鸦欢快对话。
“啾？”
东西找到了。
胖老鼠在山里等着呢。
“真哒？”哪呢哪呢？
樊冬儿格外兴奋，大眼睛期盼地瞅鸦鸦。
好似在说——你怎么没拿过来？
“嘎！”
乌鸦：“人家忙着呢。”
喵喵当即沉脸：“哼！那你出去出去，不准动人家的头盔！”
“哼！小气鬼！”
“鸦鸦不稀罕。”
被猫儿叫得次数多了，蓝尾乌鸦自动把这当成自己名字。
鸦鸦振翅朝西边飞去：“我忙着筑巢，得去找大团子借毛，东西你自己去拿吧。”
“鸦鸦没空！”鸦鸦还得又快又好地筑巢，得强过所有鸦才行。
“这鸦，还挺好面子。”猫猫撇嘴，哼，本来想给你找毛毛的。
“喵～”
“大团子是谁？”
喵喵跳上花坛，乌鸦叫声远去，剩下一点点尾音：“超大团子，就是大团子啊！”
大团子？
谁呀？
黑猫纠结着，不经意扫见广场边缘飞过的麻雀，眼眸亮了亮：“喵！”
有法子了。
猫不想辛辛苦苦爬山，还去林子里找老鼠。
猫猫有空军啊！
金阳悬空，日上三竿。
“咻——”东方庆吹动鸽子哨，沿着广场来回转，心情颇好看着鸽子们吃食物。
“东方，下午两点钟，钱云商场开业。你提前一个小时过去，这次别搞砸了。”
经逮着东方庆，千叮咛万嘱咐：“云总亲自吩咐的，让你好好表演，尽量多吸引一些人来。”
“经，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上回……上回不算！那不是我的错！”
他东方庆的鸽子群表演是广市一绝。
长期停留在各个有名的景点进行表演，这就能说明他的本事。
“上回，真不是我失误。”是有人拐走了他的鸽子！
怎么大家都不信呢？
“得了吧你。”
“上回要不是我反应快，给你当托，满天鸽子都飞得无影无踪，你还表演呢！”
东方庆：“……”
“行了，我不追究你上次的失误。你赶紧准备着，免得下午表演出岔子。”
东方庆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吹着鸽子哨，有韵律的口哨声指引着鸽子群飞起，又落到东方庆眼前。
东方庆慢慢数。
这些鸽子看似相同，但对东方庆而言，每只都是不一样的。
他能够清晰辨认出它们的不同，还为每只鸽子取了名字。
“小东小西小南小北……”
“啾！”
“啾啾啾！”
东方老师听到声，感觉不太对，走到鸽子群旁：“嗯？”
“小南，小北呢？”
被抓在掌心里的白鸽黑豆眼咕噜噜转，鸟脑袋亲近地蹭了蹭东方庆手腕。
不好！
该不会又跑了吧？！
东方庆重新点数，数得十分认真仔细。
“……”
“少了二十多只。”
啊啊啊啊！
哪个天杀的混蛋，又来忽悠他的鸽子！
一次就算了，现在还有第二次，难道以后还得有第三次，第四次？
忍无可忍，实在忍不了的东方庆怒发冲冠。
他气得脸通红，回想起了那日刷过的视频。
——不管这鸽子到底是谁给他摇走的，肯定跟群安分局有关系。
经还等着东方庆，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就跑了。
“你去哪儿啊？”
东方庆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要去报警告状，王八蛋！偷我的鸽子！”
就算你们是公安局，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我的鸽子是动物，不会讲话，平时也自己活动。
可它们有主人，你们征调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问问我？！
“报警？”
“鸽子丢了？”
“我们这边给你联系派出所，让他们来帮你寻找鸽子，好吗？”
公安局一般只负责情节比较严重的案子。
“不过，鸽子是活物，就怕报警了也不好找，”
“不，我不用派出所，鸽子也不需要找。我要求你们群安分局把鸽子还给我，肯定是你们警察把我鸽子拐走了。”
“上次就是这样。”
接待女警员：“？？？”
“先生，”女警员再三确认：“您没找错地方？”
我们这是公安局，不是马戏团。
东方庆读懂了女警员的潜台词，表情僵硬还带着点崩溃：“肯定是你们。”
“赶紧把我鸽子还给我！”
接待女警员差点维持不住笑容：“我们分局为什么要弄走您的鸽子？”
他们堂堂公安局，什么高科技没有，怎么会弄走人家的鸽子？
“东方先生，您冷静一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分局不养鸽子。”
这鸽子跟他们公安局能有什么牵连。
怎么还说他们公安局偷鸽子，太过分了！
接待女警员头一回遇上这种离谱的报案。
东方庆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离谱，但他真没其他办法了，“你们今天不还我的鸽子，我就不走了。”
“警察同志，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东方庆掏出了自己的很多个工作证：“你看，这是旅游局聘请我做特殊表演的工作证。”
“我很清醒，也非常冷静，我脑袋没有问题。我的鸽子训练有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飞走，是有人把他们召唤走的。”
“您这话说的前后矛盾呀。既然训练有素，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被别人叫走？说不准，是自己飞走了呢？”
“您凭什么因为那个视频就认定是我们分局弄走了您的鸽子？”
眼瞅着东方庆没有离开的意思，女警推门走出接待室，跟同事交流了下情况。
他们当然不可能把人赶走，东方庆也不走，硬是从上午八点多钟坐到了近十一点。
他态度坚决，女警没有办法：“这样吧，同志，要不我带你去特警队那边问问？”
“行。”
东方庆也没有办法。
他这天天少鸽子也不是回事儿。
万一下次表演途中鸽子又飞了，那他岂不是再次社死完蛋？
“同志，我真的没有骗你。”
路上，东方庆还在努力跟女警解释。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无取闹。
女警微笑着，没有讲话，心里可能在骂MMP。
他们下楼时，另一侧的楼梯也匆匆走下来两人。
宋自镜跟王哲急走向分局大门，王哲的脸表情变化不定，显得十分精彩：“我去！叫那家伙顺便也把东广山上的衣服带下来，这还真带下来了？！”
这他妈也太顺便了吧？！
王哲接到王之柯电话是懵逼的。
殊不知，王之柯开玩笑似的问薛清泽衣服的事，却得到肯定回答时，比王哲还懵。
这说是运气，王之柯都不信了。
“队长，要真寻到证据，咱……”王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先看看再说。”
宋自镜没有走分局正门，出了大厅后拐向了侧开的偏门。
接待女警跟东方庆晚一步下楼，道：“我们走小东门，那边要近一些。”
“嗯，麻烦了。”
东方庆心里也很着急，他是走投无路赖上这里，也不知能不能寻到鸽子。
鸽子跑了20多只，他这边队形凑不起来，表演根本不成。
“人到了。”
薛清泽正跟猫脑袋做斗争，宋自镜踏出门口：“薛同志，证据？”
“你们打算怎么带回去？”
“证物袋。”王哲掏出透明袋子，薛清泽扫了一眼：“打开。”
王哲撑开证物袋，薛清泽后退开，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咻——”
“嗯？”
头顶似乎有翅膀震动的声响。
宋自镜和王哲抬头，刚好见一件儿染着血迹、遍布污泥的衣裳从天而降，重重摔进了透明证物袋里。
这一手，着实惊人。
鸽子送来证据，飞天而来。
宋自镜自认见多识广，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本能地捏了下手指——嗯，不是做梦啊我去！
是真的！
这会子，他们头顶还盘桓着十几只白鸽。
漂亮白鸽子扔下衣服后，慢悠悠飞落到了附近的屋顶和树梢上，各自梳羽毛，显得极为漂亮可爱。
王哲抽了口气：“厉害啊兄弟！”
你这一手，也太牛了！
吹着口哨，证据从天而落。
他捏着证物袋，目光一直盯着鸽子看，喃喃自语：“这也太厉害了吧？”
人才啊这是！
装逼啊你兄弟，你装得也太成功了！
宋自镜微微张口，刚想开口感谢，耳边响起了惊喜万分的喊声：“我就说吧！我就说，你们公安局抢了我的鸽子！”
宋自镜：“？？？”
只见个男人一脸你们被我逮到了的表情，三两步冲过来，打了个呼哨那群鸽子都落到了他跟前。
“鹿同志，你看看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撒谎？！”
鹿爱媛瞅瞅东方庆，瞅瞅另一头被当场“人赃俱获”的刑警和特警，表情严肃：“东方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给您个交代。”
说着，她看向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宋队长，咳嗽了声，主动介绍：“这位是刑警队的宋队长。”
“这位是东方庆，来咱们分局报案的。说，有人“强行征调”了他的鸽子。”
说着话，鹿爱媛眼睛直勾勾瞅着宋自镜。
宋队长：“？？”
瞅我干啥？
我又不管盗窃……等等？
强行征调鸽子，被人偷走了鸽子？
该不会，在说他们吧？
鹿爱媛甩给宋队长一个——你可真行的眼神。
宋自镜：“！！！！”
我不是我没有，你表胡说！
宋自镜只觉得天降黑锅，直直地给她砸得有点蒙。
东方庆最后确定鸽子就是自己的，一只没少，他扭回头：“果然是你们警察局干的！”
在此之前，鹿爱媛是万万想不到，刑警队和特警队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原来，你们是这样办案的。
你们是这样的新时代刑警，牛！
真牛！
方才鸽子飞来，从天而降，丢下脏衣服。
这一幕，鹿爱媛看得清清楚楚。
宋自镜：“……”
王哲“……”
懵逼加无言以对。
他们被当场人赃俱获，他们似乎百口莫辩。
宋自镜风评被害，恶狠狠瞪薛清泽。
这混账！
你用鸽子就用吧，咱耍帅之前能不能提前跟苦主商量下？
现在，被苦主逮了个正着。
东方庆很委屈，非常委屈。
他也很生气，非常生气。
“你们过分！”
王哲沉默低头，觉得自己还是别羡慕薛清泽耍帅了。
耍帅有风险，装逼需谨慎啊！
瞅瞅瞅瞅，这不就翻车了？
说明装逼遭雷劈啊！
某只罪魁祸首猫弱弱扒拉薛青泽的衣服，想伸出爪爪：“……喵。”
对、对不起，是我干的。
喵不知道广场上的鸽子是训鸽人养的。
她还以为广场上鸽子是观赏用的。
猫猫一失足成千古恨，成功给猫以外的所有人扣上一口又大又圆的一锅。
薛清泽头痛地按住额头，把冒头的蠢猫压回衣服里。
他上前一步：“抱歉，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那群鸽子是你养的，如果给你造成了损失，我可以赔偿。”
“对不起。”
“喵……呜？”
樊东儿感觉一只手撑住了自己下坠的身体，薛清泽微微俯了身。
猫小心翼翼，再次从拉链顶端探出了毛茸茸脑袋。
圆圆大眼睛偷瞧薛清泽，却看不出来什么。
猫猫心虚地勾小爪：“喵～”
宋自镜大概明白了事情，叹口气，随手撩起自己的短发，也走向东方庆：“东方先生对吗？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咱们谈谈？”
“有什么事儿，坐下说。”
薛清泽不喜欢讲话，宋自镜直接顶了上来：“我们并不知晓广场上鸽子是您的私有财产，很抱歉。”
“对您造成了困扰，我们会进行补偿。”
事情说明白后，东方庆摊手：“这事儿也不怪你，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广场上的鸽子是我养的。”
“鸽子找到就好。”
“它能帮你们寻到犯罪证据也是件好事。”
“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指挥它们的？”
不同的训鸽人有对鸽子不同的控制办法。
东方庆自觉对鸽子群的训练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鸽子只认自己，从不认其他人。
他反应如此强烈，也有这个原因在。
半辈子引以为傲的能耐和手段被别人轻而易举打破了，谁都无法冷静。
宋自镜看向薛清泽。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樊冬儿感觉自己软软的小身子被重重捏了下，某个家伙像是捏气球似的，捏着猫的软肚皮：“天赋……”
“动物亲近我，鸽子也一样。”
“原来是这样……”
东方庆带着鸽子离去。
宋自镜双手环胸，重新打量了下薛清泽。
她完全没关注这家伙俊俏的脸蛋儿，反而对他刚才说的话更感兴趣：“你就是靠着动物寻到证物和凶手的？”
“昨晚上，你也在三门街？”
“那群老鼠是你放过去的？”
宋自镜问题很多，她讲话时盯着薛清泽的表情变化。
然而，这年轻人脸上没有泄露出任何信息，甚至也没有回答，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他下楼时，一只金瞳黑猫从衣服里拱出，窝青年肩膀上探头探脑。
猫儿扭过脑袋，漂亮的圆圆猫眼扫向这边，兴奋挥爪：“警察姐姐，我们下次再见。”
猫还想刷存在感，一只手拎着她后脖颈，揪着毛强行塞进衣兜。
“喵！”
樊冬儿不甘心，努力拱脑袋想跟姐姐打招呼，却被手掌扣死在口袋里，彻底无法动弹。
一人一猫的身影很快远去。
宋自镜摩挲下巴：“你觉不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王哲冷哼：“是挺没礼貌的。”
“算了。”她不是这意思。
宋自镜手撑住楼梯，目送薛清泽走远。
王哲对猫更感兴趣：“队长，刚才那猫是不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谁知道呢。”
宋自镜抽出证物袋，眉眼飞扬地笑起来，手臂一挥：“去审讯室。”
“先把那混蛋玩意解决了，咱们再去特警队逛逛。”
案子里的其他猫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搞明白。
“队长，咱要是把这个案子解决了，是不是能刷新市局创下的破案记录？”
这案子前前后后闹出一堆妖蛾子，还差点儿背了黑锅。
可破案速度是真快。
刑警办案可没有电视上那么爽快，靠的全是水磨功夫。
头一回，破杀人案如此简单迅速。
“马九！”
审讯室大门被打开。
透明袋子里的染血衣衫和意向书被怼到马九跟前。
赤白灯光下，英气勃发的女警眉目冷然：“看看，这是什么。看清楚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回，不管你说不说，下半辈子都在监狱过吧。”
马九看清楚那两件东西，刹那手脚冰凉。
瞬间褪去了所有精气神儿，颓然落在椅子里：“……这，我、我说。”
第23章 十九只猫猫崽 黑猫神秘传说，樊猫猫令……
晨光熹微, 林业局动物保护管站的巡护员齐向东与同事做好防护，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了深山。
他们经常进山，很熟悉东广山的山路, 半个多小时已经深入到东广山深处。
巡护员每隔两个月会上山更换部分红外相机存储卡, 并且检查相机的磨损情况。
这项工作有一定危险性，每次进山他们都会做好充足准备, 在各个野兽出没的地带做标记，出入时避开动物。
齐向东和队员们轻车熟路地寻到做过标记的地方, 寻找到红外相机, 同时，也小心翼翼寻找着附近动物的活动痕迹。
“队长, 你看这边好多动物脚印啊。”
队员咋咋呼呼，齐向东没搭，更没有什么多余反应。
“附近就是动物常走的兽径，爪印不多才奇怪。”
他手脚麻利地换好储存卡，又调试了下设备, 慢条斯走到队员身边瞧了瞧。
齐向东愣了下, 瞅着翻飞的土洞：“嗯？”
这边没路啊。
而且, 本来以为就零星几个脚印, 没想到，却是一堆。
他仔细分辨了, 能瞧出多种小型动物奔跑停驻的痕迹。
这些小动物们似乎绕着土洞徘徊了一阵，好几层的脚印前后覆盖着, 显得相当凌乱。
深山老林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爪印无人破坏，还清晰地落在那里。
就仿佛是刚刚踩上去的。
齐向东左右瞧了眼，心道奇怪。
这土洞里啥也没有, 动物怎么好似都往这边跑过？
怀着疑问在附近徘徊了几圈儿，也没寻到答案。
巡护员们清晨入山，临近傍晚，气喘吁吁地回了工作站。
带回存储卡后，就是查看拍摄下来的视频。
这事儿吧，就跟开盲盒似的。
一般抽不出珍贵的SSR，大部分时候，都只能拍下野兔之类的普通动物。
是以，这活儿对工作站的人员而言，相当枯燥。
但这次不太一样。
齐向东还想着落在坍塌土洞四周的凌乱爪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第一时间调出了拍摄的视频录像。
镜头前，黑影一闪而过。
瞧着体型跟猫差不多，晃动的身影在镜头中不太清晰，模模糊糊地，只是让人越看越觉得是猫。
林子里怎么会有猫？
各种野外生存的猫种在齐向东脑海中跳过，都不像。
镜头里的猫，毛色似乎是纯黑色的。
这疑问埋在齐向东心头，越来越大。
他继续看下去，眼神从疑惑转为惊愕。
黑猫和乌鸦前后围堵，两只胖瘦老鼠依偎在一起，恐惧的模样被拍了个正着。
动物们身影晃动，似乎是那猫突然暴起，老鼠吱吱吱的叫声和猫叫声混在一起。
这倒没什么，令人惊讶的是——猫叫声和老鼠叫声特别像人在讲话。
“吱——”
“喵——”
红外相机里，疑似猫和乌鸦的家伙对老鼠围追堵截，给堵到了红外相机镜头前。
镜头被一团毛挡住，看不到其他画面，只有叫声。
猫叫和鼠叫声掺杂在一起，那种对话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猫和老鼠讲话？
猫还带着乌鸦对老鼠围追堵截？
或许是乌鸦和猫同时看见了老鼠，想动手？
可那架势，也不太像阿。
听着猫鼠“对话”，齐向东有种自己在看动画片的错觉。
该不会是放错录像带了吧？
不不不，这应该是假的。
这肯定是假的。
“你们哪个臭小子给我换了储存卡？拿拼接的视频放在这儿忽悠我？”
齐向东喊了一声，其他干活的一个两个扭过脸，满脑袋问号：“队长？”
“没人给你换啊。”
“你忘了吗？你是咱工作站今儿个来最早的。谁能提前给你换存储卡。”
齐向东看向平时就爱跟自己开玩笑的同事，对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有。
“昨个上山累得半死，哪还有心思跟你这胡闹。”
“这么说，这视频就是东广山上的？”
齐向东唰地回头，一双眼盯着定格的屏幕画面。
两只老鼠疯狂打地钻洞，镜头前，乌鸦迫近，一只放大猫猫爪重重戳进地面，就卡在胖老鼠旁边，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定格的画面里，是猫儿放大的爪、疲于奔命撅屁股逃的惊恐老鼠，还有展翅行走逼近的乌鸦。
黑色翅膀，向张开的网落在镜头里，极具压迫感。
“喵～”
“嘎！”
“队长，视频怎么了？难不成你拍到了什么特别珍惜的动物？！”
工作站的红外相机有区域划分。
稀少珍贵的动物会放置专门的拍摄相机，这种区域一般危险还难以进入，巡护员都是半年甚至一年上山更换内存卡。
像他们现在更换的这种，都是放在兽径等动物活跃地带，一般能拍摄到很多种动物。
但很少能拍到珍惜保护动物。
他们会根据这种相机拍摄下来的信息判断区域内野生动物的数量，各种增长情况以及保护状况。
若是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他们也会察觉到。
“没有珍稀动物，也就两只老鼠，一只猫，一只乌鸦。”
齐向东重新播放视频：“你们自己过来看吧。”
五分钟后。
同事们面面相觑，觉得自己看了部动物大片，还挺刺激。
“我这是在看猫和老鼠动画片吗？”现实版的？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绝对会以为这是人类精心布置拍出来的。
但是，这是红外相机拍下来的啊。
这乌鸦跟猫联手，还不吃老鼠，把老鼠放了，这是啥骚操作？
你都抓到了，不吃也不玩？
给放了？
这啥意思？
工作站的工作人员常年跟各种动物们打交道，聪明的动物他们不是没有见过。
各种各样的，他们都见过，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那真真是开了眼界了。
嗯，三观炸裂的那种。
谁说猫和老鼠是动画片？
这分明是纪录片嘛！
瞅瞅瞅瞅，这不就有只汤姆不吃杰克嘛？
“这肯定不是普通猫，肯定是什么特别珍稀的品种。”
“对！普通野猫哪能活在深山老林里？”
能在野外生存下来的猫，那一只两只的都是很厉害的。
这猫，铁定也是这种厉害的。
就是通体漆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种森林猫。
齐向东已经想到了发出去后的新闻标题《东广山惊现神秘品种黑猫》。
也是他们的工作业绩嘛。
“先把视频发给林业局那边，再问问王教授，确定下品种。”
“队长，先等等，后头还有啊。”
视频继续播放。
黑猫与乌鸦相继离去，只留下深坑。
没等多久，镜头前蹦蹦跳跳窜出来了松鼠刺猬之类的小动物。
它们一只两只都探头探脑，揣着爪爪凑一起，好奇地围在土洞旁边。
不仅如此，树梢上也有雀鸟在蹦蹦跶跶，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这模样、这场面……多像吃瓜群众现场吃瓜啊。
就是，吃瓜的是动物，太奇怪。
简直动物迷惑行为。
齐向东眼角抽搐地看小动物们跟旅游景点打卡似，一天功夫来了三四波小动物，绕着四周打转。
徘徊一圈，又都叽叽喳喳喊叫着走了。
就，老八卦了。
大家伙：“……”你们还挺闲。
虽然动物们不会讲话，但，莫名地就是让人感觉，它们来瞧热闹了。
猫猫都会战略战术吓唬老鼠，还带乌鸦一起堵老鼠。
怎么就不能让其他动物来八卦八卦？
工作站的大家伙面面相觑，将这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不下十遍。
越看越觉得，这些动物要成精了。
两脚兽们被东广山上的动物迷惑行为迷惑住了。
于是，他们将这视频发往林业局那边，也让其他人迷惑迷惑，最好能给他们解惑。
“嗯对，王教授，视频已经发过去了。”
“我们想知道，那只出现的神秘黑猫是什么品种，我实在认不出来。”
黑猫虽然入境，但在画面里很是模糊。
只拍到了它一小部分身体，能够隐约看清楚是只黑猫。
其他的都看不大清，倒是镜头中的乌鸦还算清晰。
猫猫迷惑行为后续引来的小动物们里还出现了两只二级保护动物，之前保护站那边从来没拍到。
这也是惊喜。
不过，大家还是更关心神秘黑猫。
王教授听说动保站有这么个大发现，东广山上出现了认不出来的森林品种猫，顾不得其他，匆忙奔进书房去。
他拖动视频来来回回看：“……这应该就是只普通猫吧？”
“毕竟只拍到了一小部分身体，看不太清楚啊。”
“我记得之前有有拍到过豹猫，这黑猫难道是杂交品种？”
能在野外生存的品种猫有很多，荒漠猫、金猫、豹猫。
东广山上有豹猫出现，可这毛色纯黑……什么猫能杂出来？
王教授笃定觉得视频里是普通猫，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深山老林里，一般品种的猫根本活不下来。
沉思了下，迷惑的王教授将视频发给了导师：“老师，您能不能给看看，这猫是什么品种啊？”
“动保站那边拍到的。”
“我瞧着是普通黑猫。”王教授的导师斩钉截铁，语气肯定。
“拍得太模糊了。”
“您再看看，这是东广山里拍到的。”
东广山？
老教授这下也觉得不太可能了，难道自己看错了？
他纠结着，戴上老花镜，看了又看：“既然是山里的，那应该不是什么野猫。这拍得太模糊了，一团黑影，分辨不出来，需要更加详细的视频才成。”
老教授也来了兴致，没想到东广山里还会出现特殊品种的猫。
通体漆黑，这种猫以前可从来没在深山老林里见过。
老教授再三观察，觉得自己应该跟老同学讨论讨论。
动物之间能够沟通这种事，动物学家们做过无数研究。
视频里的动物的确似乎更加聪明，特别是那只乌鸦。
眼神太灵动。
“神秘黑猫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品种，当然，也有可能是拍摄角度问题。
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某只猫完全不知，她投偷偷上山吓唬老鼠，还逼迫人家007的视频被红外相机忠实记录了。
还以疯狂的速度在部分圈子里流传。
大概就是——东广山疑似出现神秘品种黑猫，具体情况不知。
整个动保站为了这事，再次上山。他们连夜采购多台红外相机，在发现神秘黑猫的地点附近放置相机，希望能够拍到更多的黑猫影像，分辨它的品种。
“阿、阿嚏！”神秘黑猫本猫完全不知，她无意间弄了个东广山神秘传说出来。
溜光水滑、悠闲晒太阳的黑猫舒舒服服窝在干净的台子上。
身下有个厚实柔软的小棉垫，秋日暖阳照得猫儿她昏昏欲睡，舒服地半眯着眼。
偶尔抬头扫眼不远处，虽然隔着两个街道看不见，但一想到社畜两脚兽兢兢业业上班赚钱养自己，猫儿就美滋滋。
诶呦，真舒服。
“喵呜——”
就是有点饿。
樊猫猫爪爪捂肚皮，大眼睛四下瞅——今个儿中午吃啥呢？
空气中飘来饭食的浓香，黑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左右瞧瞧，溜溜达达跳下台子准备找点儿吃的。
“咪咪？咪咪这里！”
被打开袋子的火腿肠突然出现，在半空里晃了晃，放在黑猫的必经之路上。
展鹏半蹲着，笑容绽放：“吃吧。”
猫儿看傻子似的扫了眼不知哪来的家伙，瞧也不瞧那火腿，迈着矜持的小猫步向前走。
展鹏：“？”
猫儿经过火腿肠时，抬起后腿。
“啪！”
猫爪踹飞火腿肠，展鹏懵逼抬头，就看着火腿肠划过长长的抛物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大花猫跟前儿。
“喵！”
“谢谢老大！”
流浪猫们凑过去，你一口我一口地啃起来。
展鹏半蹲在地上，目瞪狗呆。
他瞅着那只漂亮的踏雪寻梅优雅离去。
又回头瞅瞅黑猫不远处脑袋挨脑袋，欢天喜地啃火腿的大小猫咪。
展鹏：“……”
举起来的手机屏幕上，弹幕爆炸似的一条条刷过，全都是哈哈哈狂笑声。
“猫主惨遭滑铁卢！”
“猫儿：哪来的二傻子！”
“黑猫猫好漂亮啊，特别是刚才，帅到我！”
“哈哈哈哈……这就是传说中能拐走所有猫猫的猫主？”
“黑猫猫：哪儿来的寒酸两脚兽，火腿肠就想让我屈服？”
“……”
展鹏，外号猫主。
常年窝在广市各条街道跟凶残不亲人的流浪猫斗智斗勇，利用各种手段逮到猫儿后，再给它们寻找领养家庭。
猫主这名儿是网友给他起的。
因为展鹏具备相当高的动物亲和力，很多猫见了他甚至会直接跟展鹏离开，特别亲近他。
一些脾气暴躁的在展鹏表示亲近，喂上饭食后，也会喜欢上他。
简单来说，展鹏想勾搭上的猫，就没有勾搭不上的。
“各位，别着急，别着急。我已经观察两天了，这黑猫是这两条街流浪猫猫的老大，看我把它一波带走！”
“别着急，别着急。”
“这些猫老大的性格一般都很臭，不喜欢人类的也有很多。我经验丰富，保准三两下给它拿下！”
“不喜欢吃火腿肠，肯定有别的喜欢吃的。各位，我先回去弄顿猫饭，马上回来。”
一听展鹏说要去做猫饭，直播间再次欢乐起来，大家都被勾起了期待。
等着看黑猫猫真香。
“来了来了，接下来是喜闻乐见的真香环节！”
“等着黑猫猫变粘人猫哈哈哈！”
“高冷矜持黑猫猫秒变小粘人精，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猫主：要捆住一只猫的心，先要捆住它的胃。”
“上一秒，你对我冷漠无情！下一秒，我就要你对我主动投怀送抱。”
“猫主发动必杀技——猫饭饭！小乖猫，快到我碗里来！”
展鹏回家就忙活起来。
他昨儿个经过天路门，真好看见了樊冬儿。
今个儿特意过来，这猫果然还在。
他问过周围商户，都说不是附近人家养的。
应该是只小流浪。
他当即就决定，拿黑猫当自己这期的勾搭目标。
展鹏哼着小曲儿，仿佛看见了黑猫猫软软萌萌投怀送抱的场景。
“各位，我也有些饿了，顺便给自己做了鸡蛋面，待会跟猫儿一块吃饭。”
“要跟猫猫讨好关系，先从送它午餐，与它一起共进午餐开始。”
展鹏溜溜哒哒，欢天喜地带着自己准备好的午饭，给樊冬儿献殷勤去了。
“猫猫！猫猫！我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
趴小软垫上戳牛排的猫扬起脑袋，金灿灿的眼眸好似会说话。
猫儿冷冷淡淡扫了眼主播：“喵？”
带了饭啊。
最近吃得千篇一律，是有点腻了。
看看这家伙做的啥，回头叫小薛做给她吃。
展鹏眼眸发亮，手机屏幕上清一色地：“期待期待！”
“快给猫猫吃猫饭！”
他们最喜欢看猫猫们真香的样子！
老有意思了。
然后，下一刻直播屏幕上的弹幕安静了。
正要打开饭盒的猫主展同志看见了黑猫盘子里的饭。
他本来没在意，觉得可能是附近商家给的剩饭。
然而……
镜头下，黑猫的午餐端端正正。
干净的白色方形摆盘里，牛排整整齐齐，被烤得水润油亮，谁看了都会十分有食欲。
高清镜头下，似乎都能看见牛排的肌肉纹。
旁边的玉米青菜嫩得嫩，绿得绿，格外水灵。
旁边儿还有杯羊奶。
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直播间一些网友瞅着都饿了，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
实在是牛肉烤的颜色着实好看，搞得他们都很想吃。
“猫主，我觉得你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人家猫猫还等着呢。”
“喵？”
黑猫瞅着展鹏没动静了，催促式地叫了声：“饭呢？”
展鹏：“……咳咳。”
展鹏坐到猫身边坐下，打开自己的午饭。
鸡蛋汤面，清汤寡水儿，瞅着比猫可怜多了。
展鹏想了想，把给猫儿准备的鸡鸭肉杂碎倒进自己汤面里。
反正都是干净的，我能吃。
樊冬儿：“？？？”
这家伙搞啥？
说好的饭呢？
你给猫吃播呢？
两个人一块儿吃午餐的时候，那饭食对比太鲜明，直播间里的人都笑喷了。
特别是展鹏自己吃猫饭时，猫猫震惊茫然黑人问号脸，表情灵动地笑死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
“猫猫：让我瞧瞧，是谁来自取其辱？”
“猫猫：谁呀谁呀？谁说要请我吃午饭？”
“猫主：是我是我是我呀！”
“这猫吃的这么好，应该是有人养的吧？”
“对啊，你看这吃的是牛排呢。谁舍得给流浪猫吃牛排啊？”
展鹏边吸溜面，挠头：“我问过附近商户了，它最近两天才跑过来，应该没人养的。”
他不会选有人养的猫勾搭。
“喵～”
猫猫翻了个白眼，懒得搭这主播。
不给猫儿上供，自己玩去吧你。
展鹏见黑猫吃完午饭就要走，赶紧吞下嘴里的面条，举着手机追上去。
猫溜溜达达穿过马路，蹦到对面装潢华丽堂皇的西餐馆前，“喵～”
“哎呦，吃完啦？”
“还吃不吃了？”
黑猫蹲坐在门童跟前，悠闲甩了甩尾巴。
然后又溜溜哒哒向远处走，门童穿过马路，取回餐盘，随手扔进垃圾桶。
“请问，那猫是你们养的？”
“不是。”
“你们喂的牛排吗？”
一般人都舍不得给猫吃这么贵吧？
门童笑着点了点头：“它跑到我们这儿来，一般都是想吃牛肉了，自然会给她牛排。”
“哈？”
展鹏满脑袋问号：“你请客？”
“怎么可能。”他们店里牛排那么贵，自己都舍不得吃，哪会给猫吃。
“这猫不一样，它镇宅。”
“我们经特意叮嘱过，只要它上门，想吃什么都要端给它。如果我们这儿不是餐馆儿，直接就带它进门来吃了。”
“镇宅？”
“这猫进门，店里老鼠什么的都会被吓跑。”
“这么厉害？”
展鹏有点难以想象。
那黑猫抓老鼠得多厉害，才会被这样供起来。
“兄弟们！决定了，如果不是小流浪，咱就把它拐回家！”
“先跟着它。”
接下来，展鹏跟猥琐男似的暗戳戳跟着樊冬儿。
猫儿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黑猫不喜欢在一条街道停留，会横过街道，进入其他区域。
1点多钟，樊冬儿踏进了电影院。
猫儿在前台停留了两三分钟，优雅从容地绕过人群，光明正大走了进去。
追着猫的展同志被隔离在外：“你买什么票？”
“额……”瞅着那只溜溜达达入电影院的黑猫，展鹏扫一眼大屏幕，随便买了一张，匆匆忙忙跟进去。
大幅的电影海报悬挂在走廊，展鹏寻到黑猫时，樊冬儿已经窝在椅子里看了会儿电影了。
电影院里不准带直播设备，展鹏索性坐下来等。
他坐在黑猫隔壁的位置，时不时瞅一眼樊冬儿，根本没心思看电影。
喵懒得搭这家伙。
拍电影的男主是个刚火爆起来的顶流，叫什么陆从典。
“嗯，的确挺俊。”
喜剧效果连连反转，猫儿抱着肚子狂笑。
展鹏：“？？？”
你这猫，还能看懂剧情？
他根本没看进去，脑袋里一直回荡着黑猫溜溜达达进电影院，自己被拦下的一幕。
突然有些羡慕，有木有。
电影落幕，黑猫提前离去。
可怜的展鹏被人流阻挡在走廊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猫跳上广告牌，提前跑路。
他挣扎着离开电影院时，早不见了黑猫的踪迹。
“同志们，你们能信吗？这猫刚才自己去看电影了！”
“人家去看电影了！还是免费大片！”
“我跟丢了，现在还在找……”
展鹏顶着鸡窝头跑得满头热汗，在附近几条街道来来回回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经过一家科技馆大门时，看到了跳出门的黑猫。
猫影潇洒，悠闲自在。
展鹏眼皮子跳着，嘴角抽搐。
他先看了眼，趴在房顶上休息的黑猫，决定去科技馆前台问问。
“你好，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黑猫进去？”
前台售票员头也不抬：“没看见。”
展鹏又问了几个行人，从刚出科技馆的一对情侣身上问到了。
“黑猫啊，对对对，我们俩看见来着。”
“那猫可聪明了，还知道躲着人走。”
“你是不知道里头有多挤呀。特别是星空图那边，挤得没地儿下脚，当时那黑猫就在我头顶边儿，”年轻女孩儿吐槽：“我真是恨不得变成它。”
展鹏：“……”
他站在科技馆门口的广告牌前，目光下落。
“最新最真的技术，梦幻迷离的星辰大海。”
“顶级至尊的视觉盛宴。”
“门票：680元一位。”
展鹏：“……”
我也想不用买票就进去看啊！
我也想两脚兽在底下挨挨挤挤，我在上头看着你们挤。
评论里没有哈哈哈了。
弹幕里的社畜们突然被暴击，羡慕到泪水流下来。
“呜呜呜，这就是猫猫的生活吗？”
“呜呜呜，我也想要星辰大海！”
“同志们，跟了一圈，我现在觉得好累。”
展鹏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惆怅悲伤：“身累心更累，感觉有被嘲讽到。”
展鹏站在樊冬儿休息的台子下头。
猫儿可以四仰八躺，他却只能站着。
因为没椅子了。
展鹏更不可能直接坐地上，他就仰头瞅着在房顶打哈欠的黑猫：“我明明是来勾搭猫的啊！”
怎么变成猫猫一日游了！
这猫没事儿晒晒太阳，在街道上溜达溜达，兴致起来看看电影。
天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妙悠闲的日子！
羡慕得两脚兽面目全非，眼泪流下来。
“累了累了，毁灭吧。”
“猫主：我以为我是来喂猫的。”
“没想到，我被猫儿炫了一脸。”
“……”
樊冬儿撇了眼不远处，差不多休息够了，纵身一跳，狂奔起来。
她迅速穿过人流，急速地奔往某一处。
“哎呀，又跑了。”
展鹏还没休息多久，又哼哧哼哧拼命追。
“这猫要去哪呀？”
“应该是回家。大家应该都看到了，这猫干干净净，毛发也被养得很亮，肯定不是流浪猫。”
“这猫跟普通猫不同，各个地方都逛，它可能真是有人养的。之前那几条街没问出结果，应该是住在更远的地方。”
“可能是要回家了。”
“猫主，快跟上去看看这猫到底是谁养的。”
“羡慕嫉妒恨，我也想当这种猫。”
“想知道主人是谁。”
黑猫在街道上成了一道幽影，展鹏追得气喘吁吁。
夕阳落山，晚霞铺满大地，黑猫在两层小楼的屋顶处纵身一跃，扑向街边的车流。
一辆纯黑色的巡逻特警车安静停靠在街边儿。
几个巡逻特警大踏步往车边走。
樊冬儿熟稔地拍车门。
“喵！”
“开门开门呀！”
“给猫儿蹭个车。”
坐在副驾驶座的巡逻特警推开车门，低头，瞅见了门边的黑猫，“你还挺准时。”
“喵！”那当然！
猫猫骄傲抬下巴。
“这小东西，真把咱们当免费公交了。”
黑猫轻车熟路跳上座椅，左右瞧了瞧，自己寻了个好位置，团成圈窝好。
公交车人太多，聪明的小樊同志寻了个一键回城的完美办法。
群安特警大队会在各个重点区域巡逻，巡逻车通常都会走固定路线。
她四处溜达，想回特警大队驻地，只需要找到巡逻车，没脸没皮地赖上去就行。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时间长了，不会赶猫猫走。
而且，猫厚脸皮，猫不怕被嘲笑。
猫第一回刷回程车的时候，巡逻车上的特警还很懵逼。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樊冬儿。
本能想驱赶她。
樊冬儿就自己个儿跳到了车里，死活赖着不走。
一次、两次、三次……猫成了特警巡逻车的不固定乘客。
两个巡逻完的特警关门上车，一眼扫见了揣爪爪窝好的黑猫，眼皮子抽了下：“这猫怎么又来了？”
“下次付车费啊，听到没？”
猫甩了甩尾巴，挥舞猫爪：“喵！”嘁！
猫要钱木得，要命一条。
“咱回去换班吧。”
追过来的展鹏同志刚好看见黑猫钻进特警巡逻车。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动静，黑猫猫儿往目瞪口呆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展鹏这边瞅了瞅，慢悠悠挥舞爪。
“呦，还真追上来了。”
“下次见。”
展鹏目送特警巡逻车发动引擎，驶入车流，逐渐远去。
展鹏：“！！！！”
展鹏一脸懵。
看了大半天的直播间弹幕沉默后，炸开了锅。
“我去我去！”
“我想起来了！”
“我说我怎么看着黑猫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群安分局的视频你们看过没？”
“这黑猫就是那只带着警犬的猫啊！”
“上回，给小偷来了一爪子的也是它！”
看过视频的人反应过来，只觉得离谱。
“一开始，我以为这猫是个混吃混喝的。后来，我开始羡慕猫儿的悠闲散漫。最后，你告诉我，全都错了！人家猫儿是能遛警犬，能抓贼的警猫？！”
展鹏：“特警大队养出来的猫？”
“这巡逻车还能当公交车用？”
“哈哈哈哈。”
“猫猫牛批哈哈！巡逻车当公交，一键回城。”
“猫猫日子过得好悠闲啊。”
“悠闲吗？你们看看这个。”
广城一日V：“科技馆惊现咸猪手，被猫吓退后扭送派出所。”
新闻图片是低着头的男人手提裤子，踉跄坐在地。
他很是狼狈，他对面儿一女孩儿站在端坐的黑猫后头，手死死抓着男人衣服不放。
蹲坐的黑猫猫眼竖成一条线，又飒又帅气。
“今天的喵依旧帅气！”
“今日的黑猫警长，依旧很敬业。狗头.jpg”
“啊啊啊啊！我也好想有猫猫保护哦。”
广大吃瓜群众：“！！！！”
天啊撸！
这猫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关键时刻还不忘记干公职。
“黑猫警长.jpg”
“猫猫好喜欢抓人家裤子哦。”
“哈哈哈哈……猫猫好笋。”
他们讨论的这些，樊冬儿都是不知道的。
她抓人裤子瞧着是阴损了些。
但不可能对人造成什么害，只会让那些不干好事儿的家伙社死。
反而是个最好的法子。
特警巡逻车一路驶过街道，慢慢悠悠上山。
有个年轻特警见猫团成一团，还在车里睡着，顺手给抱了下来。
几个特警脱下装备聊天儿，慢悠悠往回走。
“薛清泽呢？”
“好像在操场那边。”
安静窝在角落的薛清泽听见了有人喊自己，声音挺陌生。
他很想不去搭。
最近，因为某只猫，他的人际关系莫名其妙的变得特别广阔。
从开小卖铺的刘大爷到办公室文员，从突击队员到警犬训导员，甚至还从乌鸦到警犬……他现在走在哪条路上，都有人喊。
最开始，薛同志相当烦闷憋屈，很想寻个安静阴暗的角落躲起来。
无人注意，最是安全。
但跟他打招呼的人太多了。
连清早起来跑操，脚边路过的警犬狗子都要汪一声！
薛同志麻木了，习以为常了。
“喏，你的猫。”
樊冬儿外头浪了大半天，累得呼呼大睡。
“嗯。”
本来有其他人跟薛清泽谈话，靠近他，薛清泽都会本能考虑很多。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我有什么样的目的，但现在……小薛同志面无表情想：很好，不是来跟我要车费，不是来告状的。
家长难当啊！
赵华为什么还不回来！
“多谢你们，把他送回来。”
“哪是把它送回来呀，咱是成公交车了。”
“吃了没？”年轻特警顺便问了句。
薛清泽：“没。”
“那一起吧。”
“……好。”
第24章 一只不见外的滚滚崽 滚滚崽与想要崽的……
黑猫猫软软一小团, 窝在薛清泽腿上，睡得迷迷蒙蒙。
似乎是做了噩梦，睡得不太踏实, 小家伙抽搐着, 时不时发出极浅极低的软叫声。
薛清泽瞥了眼，又瞥了眼。
温暖手掌放在黑猫起伏不定的小肚子上, 他手掌掌心炽热，小猫有了些安全感, 又沉沉睡去。
三秒后, 猫儿重重给了他一脚。
小jiojio刚好踹中薛清泽肚子，“喵！”
“啊……呀！”梦中, 樊冬儿发出惨叫。
这梦是不是太惨了点？！
本来以为是变成圆滚滚，享受国宝待遇，结果就跟着崽崽妈在森林自食其力。
这就算了，安稳好日子才几天，山洪——爆发了。
轰隆隆, 山体破碎, 大片大片地堆积在地上。
泥沙滚滚, 随着洪水流淌过山涧。
软萌的黑白小团子猝不及防被从天而降的巨大山石撞飞, 一路滚下山坳，狠狠砸在低洼处。
只是刹那, 洪水席卷而来，滔天翻滚的水流汇聚起来, 带着碾压一切的雄浑凶狠。
小团子都来不及做什么，樊冬儿感到了侵入骨髓的冰冷。
毛发被水浸得又沉又重，无论如何支撑都抵抗不住洪流的激荡。
小小的熊猫幼崽努力抓住了漂浮的浮木，小短腿在水里不停踢蹬：“啊噫！”
救命、救命啊！
山体滑坡, 瓢泼大雨，轰隆隆好似炸雷的响声落在耳朵边儿上。
这梦境来得如此真实，包括此时此刻的感知。
冰凉又激荡的洪水不停地往骨头缝里钻，樊冬儿打了个寒颤，突然清醒了。
“阿噫！”
她如上次接受小黄狗的记忆一样，突然变成了这只将死的熊猫幼崽。
小小的崽很快被洪水冲击得失去力气，与攀附的树木一起被山洪卷走。
有刹那，樊冬儿听到了头顶高处的兽吼声，撕心裂肺得疯狂：“啊——噫！”
“呀呀呀！”
瓜娃子！
洪水中翻滚的熊猫幼崽没有见到随着山石扑过来的黑白熊猫。
离得太远太远。
小崽子顺流而去，须臾片刻，被洪水淹没不见。
“呀！”
“啊噫！”
“喵……呜？！”
团子死去，梦境结束。
两处地方，睡觉的黑猫和黑白熊猫崽同时睁开眼。
“你这猫！”薛清泽揪着猫爪捏来捏去，浅褐色瞳仁倒映着黑猫的身影。
周围操场上有人来人往，特警队员们呼喊着号子跑步，时不时有警犬跑过来跟薛同志打招呼。
黑猫猫葛优瘫，任由两脚兽动手动脚，今天的脾气格外好。
好得薛清泽都惊讶，捏着猫肚皮戳来戳去，有点不亦乐乎。
在猫不反抗的时候，小薛同志总算感受到了养猫的乐趣。
嗯，如果养猫没有黑锅给他背就更好了。
另一头。
苍松翠林，树茂根深。
一只熊猫幼崽黑眼睛呆滞，傻呆呆地瞅着头顶苍松翠林。
几缕阳光落于地面，映照得小家伙身体暖乎乎。
眼前有细微的灰尘可颗粒慢慢漂浮起来，樊冬儿听着耳旁山林的簌簌响声，屁股底下坐着软软乎乎，很厚实的软垫。
仔细一瞧，是滚滚妈的大肚皮。
大滚滚悠闲地咔嚓嚓啃竹子，一岁大小的圆滚滚幼崽活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崽呆呆傻傻，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翘着小脚丫，爪爪里抓着大滚滚给的竹子，好一会儿，黑眼圈里的圆眼睛才灵动起来。
“呀噫？”
真、真变成圆滚滚了？这还带随意传送的？！
刚才梦中的记忆翻涌上心头，淹死的冰凉感淹没而来。
被洪水吞并淹没的窒息感如此真实，樊冬儿都生出了本能的恐惧。
不，不能死。
赶紧跑！
这次，她成了即将淹死在山洪里的滚滚幼崽。
翘jiojio的滚滚妈悠闲啃完最后半根竹子，小眼睛瞥了眼崽。
“阿噫？”
崽目光呆滞，似乎在出神。
“阿噫？”
嘿嘿，崽崽没发现！
滚滚妈当机立断，贼兮兮抽走崽小爪里的半根儿嫩竹，放进自己嘴里。
——诶呦喂，巴适得很！
大滚滚欢腾地翻身，没搭小崽，窝软肚皮上思考未来的樊滚滚就天旋地转地翻了出去。
“阿噫？”
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樊滚滚惊慌失措，叫个不停。
烦得大滚滚撅屁股又往远处挪了挪——小崽真烦！
樊滚滚脑袋朝下，屁股朝上，懵逼地大脑袋卡地里，后背顶住了大石头。
终于停住了。
倒过来的世界里，是背着自己撅腚拔竹子的滚滚妈。
“啊……噫！”
樊冬儿反应过来，发出不满愤怒的叫声。
“呀——”大滚滚专心拔竹子，真是的，小崽子事多。撞不坏，叫啥叫，一点都不像我。
大滚滚头也不回，相当没良心。
樊冬儿：“！！！”
这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崽崽妈呀！
抢崽崽吃的不算，还一屁股给崽顶出七八米。
幸亏我皮糙肉厚。
樊崽崽气鼓鼓爬起来，晃晃悠悠奔回大滚滚身边。
因为体型太小还未长成，樊冬儿行动很是笨拙，跑一步就踉跄摇晃几下，最后像小炮弹似的撞上了滚滚妈厚实温暖的肚皮。
“阿噫！”
樊冬儿一头埋进去，然后，她意识到一件事——我，在撸大熊猫啊！
就是我上辈子天天看视频，梦里都想碰一下摸一下，对饲养员羡慕嫉妒恨的大熊猫啊！
有大滚滚撸，我还要什么自行车！
赶紧麻溜地撸个够！
整只崽儿欢天喜地扑进滚滚柔软的怀抱里。
滚滚超大的温暖怀抱足够笼罩住樊冬儿，樊滚滚被滚滚妈厚实的大爪爪勾住，整只都埋了进去。
那种被毛茸茸整个包围住的感觉，幸福到樊冬儿想哭。
——太舒服了，太幸福了。
嘤嘤嘤！
被超大号毛茸茸拢在怀里，樊冬儿的幸福度到了极致。
脸贴着的大肚皮软和厚实，还在有规律地上下起伏。
大滚滚胖爪抱崽，余下的爪抓住竹子，咔嚓嚓的咀嚼声清脆极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樊崽崽从厚实毛发里拱出半个脑袋，圆圆的眼睛左右瞧。
大熊猫近在咫尺，毛绒大脑袋圆圆的，黑眼圈里是对又黑又圆的小眼睛。
樊冬儿用爪扒拉大滚滚可爱的圆耳朵，崽妈瞅了小崽一眼，任由它捣乱。
披上了滚滚幼崽的马甲，樊冬儿迅速在大滚滚身上乱爬。
她跟小学生玩滑梯似的，顺着肚皮乱爬。
揪着大滚滚的毛爬上爬下，从大爪爪到短尾巴，从圆耳朵到黑鼻子，从头到尾撸了个爽。
嘤嘤嘤，万万没想到，我是当了滚滚后成功撸到了大滚滚。
“阿噫？”
大滚滚毫无良心地啃掉崽崽口粮后，晒着太阳抠脚丫。
超大的一只，突然笨拙地抱起了樊冬儿。
樊崽崽还以为滚滚妈良心发现要陪崽崽玩了，然后，她被大滚滚当成小球丢上丢下地玩了个够。
“阿噫。”滚滚妈玩了会崽，觉得没劲随手丢一边去。崽，不陪你玩了哈。
晕头转向眼前漆黑的樊冬儿：“……”
谁陪谁玩啊！
你是崽亲娘吗？！
没有玩具，自己给自己生了个现成的是吗？
玩够孩子的大滚滚已经拍屁股走熊了，溜溜达达屁股摇晃，爬向对面的青葱竹林。
熊猫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东西，因为它们体型庞大，需要储存非常多的能量。
樊冬儿揪着大滚滚毛发一路爬上背，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大滚滚任由小崽爬来爬去，爬高爬低。
上来下去，它都不管。
樊冬儿艰难揪住大滚滚后脖颈的毛，美滋滋享受了一波兵主大人才有的待遇。
“阿噫。”
笨拙的大滚滚带着娃爬树，四足勾住竹竿，摇摇晃晃往顶端上爬。
樊冬儿缀在它背上，心惊肉跳生怕被甩掉。
小腿颤颤巍巍，心里怕得土拨鼠尖叫。
大滚滚就好似没感觉到摇晃似的，悠悠然把大屁股塞进狭窄脆弱的枝叉里，拼命给自己往里怼。
这会子要是有人从远处经过，就能看见只大团子在高处枝丫摇摇晃晃，两只jiojio耷拉在半空，左右晃悠。
扒拉到满意的竹子后，崽妈似乎终于想起来——它不是单身熊。
自己还有只崽儿呢。
胖爪粗鲁地给樊崽崽揪自己怀里，咔咔咔地掰竹子继续啃。
樊崽崽木着熊猫脸看“她娘”吃独食。
大滚滚啃了两口，都快把附近肥美的大竹子啃光了，感觉到了崽的目光。
“阿噫？”
大屁股带着竹竿晃动，大滚滚胖爪掰下很小的竹节，塞崽嘴里：“呀噫！”
小笨崽，自己找吃的去！
这么笨，一点都不像我！
樊冬儿本能啃住塞嘴里的竹子，带着跟大滚滚如出一辙的范儿，翘了jiojio。
啃了两口，樊冬儿觉得哪里不对。
啃啥啃呀？她又不是小滚滚！
熊猫强大的摸鱼懒惰基因太厉害，差点让樊冬儿忘记了正事。
滚滚崽抓住肥美的小嫩竹子，皱着小眉头，又陷入了沉思。
——我该怎么做呢？
“咔嚓咔嚓咔嚓。”
大滚滚胖爪就没听过。
它轻车熟路剥开竹子皮，一节节啃。
樊冬儿在有节奏的咔嚓嚓声里回忆着破碎零乱的细节，大约判断出山洪爆发时间。
至少得在七八天后。
七八天……对熊猫而言，还是很紧迫的。
“阿噫？”崽崽妈啃掉了附近口感不错的竹子，低头瞅一眼崽。
嗯？
还是呆呆傻傻，小嫩竹就啃了两口。
越瞧那竹子越诱人，嘴巴里的似乎都不想吃了呢。
大滚滚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胖爪爪抽出手里剩下的，迅速跟小崽子手里的嫩竹子做了个交换。
——嗯，这回给崽换一根好了。
“啊呀！”
大滚滚美滋滋，胖尾巴都欢快地摇晃起来。
一点也不亏心地啃从小娃嘴里抢下的食，大滚滚jiojio晃得更加欢快起来。
黑黑的圆眼睛还在附近逡巡，寻找下一波食物。
“吱呀——”
“吱——”
大滚滚后脚丫子踹中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大小滚滚跟着断裂的树枝翻滚着下落。
“啊啊啊啊！”
樊冬儿哪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儿，浑身毛发炸开，黑白团子死死纠缠攥紧大滚滚的毛发，生怕自己还没被山洪淹死，就被崽崽娘摔死。
“噫～”
大滚滚顺着力道咕噜噜滚过谷草堆，大脚丫子踩中石头卡慢速度，轻车熟路地坐好。
它从枝丫上一路滚到这儿，坐稳以后，爪爪里居然还攥着扒好的竹子。
“咔嚓嚓！”
还没坐稳就开始啃。
被崽崽娘扒拉出来当成坐垫的樊滚滚：“！！！”
樊冬儿掉到地上，非但没有得到崽崽娘的温暖安慰，还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艰难地伸出爪：“阿噫！！”救命啊！亲娘谋杀崽了！
大滚滚：“屁股底下啥玩意？”
低头一看有只崽，哦哦，好像是我的。
大滚滚拨拉两下，确定孩子活得挺好，继续扔到旁边去。
樊冬儿已经麻木了：“我可能不是亲生的……”
大滚滚啃完好吃的，再次溜溜达达，摇摇晃晃四肢着地，寻好吃的去了。
樊冬儿用了点儿时间才适应滚滚妈完全不走心的带娃方式。
她必须得说一句，滚滚崽能活下来，真是苍天开眼啊！
日头西沉，黑白小熊仔揪着大滚滚耳朵，凑它身边巴啦啦地撺掇，“呀呀——噫？”
“娘诶，你知道两脚兽吗？”
“听说它们可有意思了！”
“我想去看看。”
大滚滚咔嚓嚓啃竹子的动作不停，不太解小崽喊的娘是啥意思，但能从叫声里听出亲近。
大滚滚压根不在意，发出了回应般的叫声：“两脚兽啊，大个不就是它们放进来的。”
“那群家伙就喜欢追着人家拉的一坨坨东西看，恶心死了。”
樊冬儿：“……”您竟能总结地如此精辟。
“大个以前天天喊那些两脚兽，烦都烦死了。”它对两脚兽完全没兴趣。
大个？
大个儿是谁？
樊滚滚翘起小jiojio，坐在小石头边儿，好奇得很，“爸爸吗？”
小崽崽的亲爹难道是被野化放归的大熊猫？
哎呦喂，那不是巧了吗？
正好下山啊！
“娘诶，娘，我们下山看看好不好？爸爸说两脚兽就住那里的！”
“我想知道两脚兽长什么样？”
“阿噫——”大滚滚啃掉最后一口竹子，随手丢掉渣渣。
它尖锐牙齿咬住小崽儿，拖着樊滚滚快速前奔，往长待的小窝去：“那你就想着吧。”
这小崽，比大个儿还烦。
“娘诶，娘诶，咱们就去看看吧，去看看好不好？”
“娘诶，我听隔壁树上住着的松鼠说，这里马上要发大水啦！”
“大水一到，会把我们淹死的。你不想失去你唯一的可爱崽崽吧？”
“还有爸爸，娘你不想见爸爸吗？爸爸是不是去找两脚兽了，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大滚滚抠着脚丫子扒拉走烦人崽：“阿噫！”
“吃饭！”
大滚滚对小崽的撺掇无动于衷，樊冬儿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真有些急了。
漂亮软萌的黑白圆滚滚，丧气地坐在石头边上，黑眼圈恶狠狠瞪亲娘。
我就不信——
诶？
等等！
“大团团！”
小崽儿重重砸到滚滚肚皮上。
樊滚滚趴在大滚滚肚皮上，在彭软的毛发里仰起小脑袋看大滚滚，圆圆的两只耳朵抖了抖，超大声地说：“爸爸说，两脚兽那里有最好吃的竹子。两脚兽有滚滚超级爱喝的盆盆奶，最好吃的苹果！”
“为了讨咱们欢心，它们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比竹子好吃多了！”
大滚滚咔嚓嚓啃食的速度慢了下来，漫不经心啥都不关心的模样有了点改变，它似乎吞咽了下口水。
黑眼圈里的圆眼珠闪动，大滚滚隐约想起了大个以前嘀咕的话。
大个子也是，一天到晚怀念两脚兽的什么吃的喝的。
“滚滚妈，走嘛走嘛！咱们就下去一趟，尝尝味道。要是两脚兽的不好吃，咱扭头就走，出门还能躲开大水呢！”
“瓜娃子，烦滴很。”
发什么大水哟，它们是会爬树滴熊诶。
樊冬儿用尽手段，总算忽悠了大滚滚启程。
“呼。”
这山林广袤无边，樊冬儿跟随大滚滚踏出熟悉的领地。
她嗅到了比东广山更复杂的气息，这里生存的动物种类要远远超过东广山。
大滚滚揪着小崽子，以完全不符合它笨拙身体的速度奔跑着。
看似摇摇晃晃，却在复杂难走的丛林山野间如履平地。
奔跑的大滚滚突兀停下。
不远处有溪流潺潺，樊冬儿探头探脑，“阿噫？”
怎么啦？
这附近是人高的野草灌木丛，几乎完全遮掩住了滚滚的身形。
忽地，樊冬儿听到了风声。
迅疾冲过草地的风声，还裹挟着一股子刺鼻压人的血腥气，浓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毛骨悚然。
大滚滚肌肉紧绷，獠牙显露在外，已经人立而起，凶神恶煞的瞪向风声来处，眼眸充满警惕和凝重。
“阿——噫！”
毛绒团子缩在大滚滚爪边，随着大滚滚的步伐缓步后退。
然而，退让没有避开这次的冲突。
有风声穿云裂石而来，残影冲过草木，涌动着急速穿梭，直扑大滚滚和樊冬儿它们。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伴随着攻击一起到来，樊冬儿被惊得心悸，隐隐有耳膜炸裂的头皮发麻感。
那是……老虎！
草丛猛地越出橙黄色身影，它跃出来时，肌肉隆起。
头顶王字的狰狞虎头杀机必现，尖锐的獠牙外露，带着无与伦比的百兽之王压迫力，扑向大滚滚。
“吼～”
樊冬儿四足瘫软，脑袋轰地炸开了。
呆呆傻傻地不敢动弹。
猫科动物出现时，总是那么不可思议，来得无比迅捷。
关在动物园里的它，跟隐没在山野外的，好似根本是两个品种。
“吼～”
小小的团子被大滚滚大爪爪带飞出去。
大滚滚依旧站立着，咆哮声竟然不比猛虎逊色多少，毫不示弱地扑向袭来的老虎。
若是往日，大滚滚才不会跟老虎起冲突，它咕噜噜滚了就跑。
可现在，它有崽跟着，不除去危险，就不能离去。
虎爪熊掌裹挟千钧之力，碰撞在一起。
“吼～”
看似笨拙的大滚滚此刻攻势凶狠残暴，扑向老虎的模样，凶相毕露。
可它面前的，到底是百兽之王。
“阿噫！”大滚滚的咆哮声在减弱，隐隐有驱赶幼崽离去的意思在。
头一次撞上这种事情，樊冬儿急得团团转。
她不是真正的熊猫崽崽，当然不会听话地就此离去。
随着时间推移，大滚滚的劣势会越来越大。到最后，有被老虎咬死吞吃的风险。
“阿噫！”
想起方才自己被拍飞出去，那老虎的反应。
樊冬儿咬了咬牙——赌一把吧！
这老虎明显不对劲，或许，它们还有一线生机在。
熊猫体型较大，正常情况下，即便是老虎也不会愿意跟他正面对上。
除非腹中饥饿迫不得已，但眼前这只老虎强壮有力，虎目有神，怎么都不像是饿了很多天的样子。
大滚滚的叫声开始带上急促，它正在驱赶幼崽离去，躲避危险。
大滚滚呈现出虚弱态势，老虎的攻势却越发凶狠，且不顾及伤势，疯狂地攻击。
草丛落下了血迹，大滚滚翻腾着被撞飞出去，肩膀落下了深深的齿痕。
黑白色的小团子在此刻猛扑出去，落在了大滚滚脚边儿。
“阿噫！”
大熊猫愤怒嘶吼，黑色兽目中隐隐有赤红之感。
这蠢笨的小崽，怎么冲过来了？
“吼～”
缓步而来的猛虎额头的爪痕还在渗血，血顺着眼角蔓延到整张脸。
凶残的兽目盯着小小一团，刹那，又将冷锐的目光转到大熊猫身上。
“吼～”
大团团愤怒地爬起来想扑过去，却有小团子比它速度更快。
黑白团子奶声奶气的叫，轻轻脆脆，盯着大老虎：“你就自己一只虎了，对不对？！”
冰冷凶残的老虎虎爪重重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大老虎脑袋扭转向小团子。
“吼～”
头顶王字、面部生有黑色横纹的威严老虎垂下眼，拉长黑色眼线中，一双兽目越发凶狠，带着让人脚底生寒的森冷肃杀。
老虎居高临下地盯着这只黑白小团，嘴巴两侧的白胡须上下抖动，步步逼近。
樊冬儿心跳地几乎要从喉咙口出去。
明明长着毛发，却感觉浑身都要被汗水打湿了。
大滚滚重新奔到了小崽子身旁，樊冬儿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即便她害怕地要死，但也不可以走，不能让大滚滚出事。
本来是要救小滚滚的，若是连带着崽妈一块儿害死，那岂不是祸害？！
她还不如不过来呢。
小团子叫声抖抖的：“你、你是不是找不到伴侣了？”
“这附近是不是只有你一只虎了？”
眼前这只虎的形体模样都跟樊冬儿熟悉的东北虎大有不同，体型较小。
她心中有种猜测——眼前这只，可能是确定野外灭绝的华南虎。
一些情绪是隐藏不住的，
刚才老虎看自己的目光，不单单是看食物。
它眼中带着渴望，羡慕的渴望。
“你、你不攻击我们，我可以帮你找到伴侣。”
黑白小团人立而起，黑眼圈里的圆溜溜眼睛坚定执着，对上了凑过来比她身体还大一圈的凶狠虎脑袋。
近距离之下，樊冬儿终于看清老虎的模样。
老虎的兽目奔涌着凶狠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断樊冬儿脖子。
那凶残无情的冰冷目光看得樊滚滚头皮发麻，几乎要支撑不住。
大滚滚更是一动不敢动，生怕蠢崽子被吞掉。
“嗷呜——”
猛虎张开嘴，咆哮声顶着樊冬儿脑门儿吹了过去，却没有张口去咬她：“崽、崽子。”
吼声里懵懵懂懂，但又坚定无比的重复了樊冬儿的用词。
“附近，没有雄性。”
“没有，崽子。”
“你在哪里，见过其他雄性？”
樊冬儿大大呼出一口气，在老虎后退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立刻被大滚滚爪子勾到了怀里。
大滚滚心有余悸，死死地把小崽子藏在爪子底下，警惕地盯着老虎看。
樊冬儿被压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才从大滚滚胳肢窝里钻出半个脑袋。
她喘着气，抓住了关键词：“其他雄性？”
“这附近的同类只剩下我跟弟弟。”
雌虎几乎寻遍了附近的山头，没有寻找到任何一只雄性老虎。
心情也由最初的期待欢喜慢慢转为茫然，它不知如何繁衍种群，似乎已经失去了繁衍子嗣的希望。
以后，它跟弟弟寻不到伴侣，就无法诞生新的小虎崽。
它们，会就此消失在这片山林中。
不应该考虑的处境，不应该出现的问题，让困于窘境的老虎比普通动物聪明许多。
雌虎平静许多，盯着小小的黑白团子，隐隐有些激动：“你在哪里见过我的同类？”
“……我没见过。”
眼瞅着老虎有暴怒的趋势，樊冬儿赶紧挥爪爪：“但我知道你还存在其他同类。”
“下山就能寻到。”
“下山？”
雌虎流露出了明显的迟疑。
它虎爪抓过地面，发出了咆哮声。
咆哮声里含着仇恨与愤怒：“山下……”
“你们要往山下去？”
“对！”
“我跟你走，你要帮我找到能够繁衍后代的雄性。”
樊冬儿僵硬着熊猫脸：“我、我尽量……”
“嗷呜～”雌虎大脑袋凑过来，被大滚滚警惕地拦住。
“必须！有小崽子！”
雌虎发出了咆哮山林的虎啸声，没多久，遥远处传回了更加雄壮的咆哮回音。
雌性紧跟着大滚滚，慢吞吞行走在山林间。
龙行虎步，亦步亦趋。
樊冬儿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大滚滚胖爪压住她屁股，啪啪啪地开始暴打。
“阿噫！”
黑白团子大眼含泪，可怜巴巴，啾啾啾喊痛。
大滚滚脑袋上还残留着血迹，才不搭小崽子，一点也不心疼，凶巴巴地一直打个不停。
打得小团子彻底蔫了，耷拉下毛绒脑袋，大滚滚才给提溜起来，拎到自己眼前：“阿噫！”
下次遇到大个头的，赶紧跑，听到没？
“知道了。”小团子嘀嘀咕咕，有点不服气——你只滚滚，还教训我。
大滚滚感觉到不远处趴着的老虎在偷瞧自己的崽，暗戳戳把崽塞到怀里，才不给那大个头看。
雌虎喉咙里发出声音：“我也想有小崽子能打。”
樊冬儿：“……”幸好我没穿成你的崽子。
熊猫与老虎相伴而行，彼此之间隔着一定距离，却一前一后，默契无言地向山林子外围行去。
它们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但却能够轻而易举寻找到人留下的痕迹。
两脚兽曾经走过的地方，甚至还有他们放下的那些东西。
根深叶茂的丛林对圆滚滚和老虎而言，如履平地。
不远处，开始有若隐若现的建筑物。
樊冬儿本想跟圆滚滚跑下山去，路上撞见其他动物能带，就一块儿带下山，避开山洪。
可现在……瞅瞅凶神恶煞气势外放的滚滚妈，再瞅瞅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雄壮猛虎。
樊冬儿头痛地搓爪爪。
哎呦喂，这可咋办？
他们两只圆滚滚倒也不算什么，若是猛虎下山……
那可就有戏唱了。
得找个法子。
＊
广市，群安特警大队驻地。
“姓赵的，你还用回来？”
小薛同志语气凉冰冰，眼神阴森森。
“我不在，你不是更自在？”
“适应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别装了，我都听说你人缘好到铺满基地了。”
赵华挤眉弄眼：“行啊你。”
“……”薛清泽满脸黑线，他这明明是被迫的，被逼的。
“郑大给我批了假，我打算出去逛逛。”薛清泽表情认真，清俊眼眸转向窗外：“虽然回来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很陌生，我要出去走走。”
你就在基地带猫。
我要一个人出去玩！
窝床上划拉手机屏幕的黑猫耳朵抖了抖，漂亮猫眼闪烁着，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这样啊……”赵华笑眼弯弯，倒是觉得可行。
他还没应下，樊冬儿迫不及待蹦跳过来，两只爪爪深情款款握住薛清泽抬起来的手腕。
猫跟人似的，眼眸晶亮亮：“我也去我也去！”
“我知道有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某只猫的欢脱气息几乎要从眼睛里满溢出来。
她满眼期待，瞅着薛清泽。
小薛优雅还带着点儿解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不是喜欢破案吗？正好赵华回来了，你让他带你。”折腾死这个王八蛋！
让他留下我一个人被猫祸害！
“喵！”
“喵喵！”
樊冬儿好似看不出薛清泽的抗拒，溜溜达达跑到床边儿，拖拽过平板电脑，一路推到薛清泽跟前儿：“喵呜！”
“想摸滚滚吗？”
“可以给你摸的哦。”
猫猫肉垫按住屏幕里，戳着鲜活软萌的超大圆滚滚，诱惑薛清泽：“你带我去，我带你看滚滚。”
“嘁。”
“我可以自己去。”
“喵！”
喵喵刷刷刷翻动，将野生大熊猫的照片怼到薛清泽跟前儿。
猫猫挺着小胸脯一脸骄傲得意，“动物园里的有啥好看，只要你跟猫猫走，猫猫让你上手摸滚滚！”
“怎么样？”
薛清泽：“你认真的？”
这猫开什么玩笑？
它还认识大熊猫？！
还是野生的那种？！
他以为这猫短短时间把关系铺得满基地都是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那当然。”
漂亮小黑猫叉腰站在书桌上，得意地用肉垫拍薛青泽手背，喵个不停：“看在你最近非常照顾我的份儿上，我给这个福利。”
“怎么样？想不想去啊？”
“没我，你能看啥？”
“真有熊猫？”
赵华都来了兴趣，拖椅子坐樊冬儿身边。
他本来是想看戏的。
刚一回基地，听说小薛同志已经名满天下，交友广阔，赵同志就快笑喷了。
硬是在外头晃荡了十多分钟，才没让自己在薛清泽跟前儿笑出声来。
这家伙现在想跑路，没想到，猫儿还能有法子治他。
不过，大熊猫……我也想看想摸啊！！
薛清泽心痒难耐被猫儿勾起期待，赵同志也跟着心痒痒啊！
——毕竟，谁没有一个撸大熊猫的梦想呢？
在滚滚的诱惑前，小薛同志可耻地心动了。
“咳咳。”
“那就勉为其难带上你吧。”薛清泽一脚踏进猫坑。
“喵？”
樊猫猫矜持地伸出爪，要跟他一言为定。
白爪爪上落下了两根手指。
“放心，带着你一块儿去。”
两个家伙都同意了。
很好！
樊冬儿眨巴大眼睛，小肉垫在屏幕上划啊，一路划到了最后的界面。
薛清泽和赵华：“？？？”
猫猫咳嗽了声，两只爪爪压住平板，自己充当了平板支架。
她对着两位特别参观人员露出了殷勤热情的猫猫笑：“我们不光有大熊猫，还有霸气传承至今，甚少得见的华南虎呢。”
“它是传说中野外灭绝的濒危珍稀动物，是真正的百兽之王，中国独有的虎，华南虎！”
“你们，即将成为世界上第一批近距离接触它的幸运儿！”
“咱们买一送一！”
“一块儿撸！”
“猫猫贴心不？”
赵华和薛清泽瞪着屏幕上霸气侧漏、黑纹黄底的华南虎。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华、南、虎？
这猫的意思，还有华南虎？！
华南虎已经被宣布野外灭绝。
如今国内的华南虎都是圈养的，大部分都是同一只虎的后代。
虽然近些年纷纷扰扰，各地都有出现华南虎行踪痕迹的新闻报道。
但真实的华南虎，一只没见着。
这猫儿……要带他们去撸圆滚滚，还要带他们去看华南虎？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瞅瞅那猫，一脸心虚，肯定是给他们挖坑呢！
薛清泽：“好事轮不上我们，老赵，咱等着出幺蛾子吧。”
“这不已经出幺蛾子了吗？”赵华笑起来：“可是，有滚滚啊。”
第25章 两只不见外的滚滚崽 叮，你的滚滚小可……
临近晚上8点, 赵华接了个电话。
他慢条斯走到门边儿，唇上带着浅浅的笑，不经意回头, 扫见后头桌子上蹦跶着只黑猫。
黑猫爪爪扒拉薛清泽鼠标, 猫脸嫌弃地上下挥舞爪爪，喵喵叫着鄙视人菜瘾大薛清泽。
金灿灿的猫眼儿斜着撇向电脑屏幕, 白须须上下抖动：“这里这里呀！”
“我是大神，听我的！”
“闪开！”薛清泽总在关键时刻被抢走鼠标, “你一只猫玩什么游戏？起开！”
他在公共频道敲字：“刚才被猫抢走了鼠标操作。抓狂.jpg”
公共频道。
“猫：什么什么？这是谁的锅随便乱丢！”
“猫：我打得有这么烂吗？”
“技术烂就别找借口, 练就是了呗。”
“……”
黑猫猫超满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薛清泽：“……”
这猫怎么什么热闹都想凑？！
“不是给你买了猫玩具吗？”
薛清泽很不走心地拽起书桌边上的小箱子，把猫整只丢进去：“这些才是你的, 别搞错了。”
箱子里，逗猫棒之类的都是赵华一开始给买的。
还有乱七八糟各种丢进来的杂物。
黑猫猫嫌弃地给猫猫球扒拉开，麻溜爬起，锲而不舍蹦回书桌。
猫儿精神头十足，跟两脚兽争夺游戏掌控权。
“这里, 菜鸡！”
“听喵的, 会赢！”
屏幕界面一次又一次黯淡下去, 薛清泽连输五把。
他被猫搅得不胜其烦, 单手搂住黑猫猫，压在自己身边儿, “行，咱俩剪子包袱锤, 谁赢了谁玩。”
“出吧。”
“喵……呜？”
黑猫猫大眼睛看傻子似的瞅薛清泽。
清澈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的良心不痛吗？！
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心坏得很嘞。
猫儿才不搭愚蠢人类的挖坑。
屏幕上，主角跟喝醉酒似的左右摇晃，被对面打得东倒西歪, 血量狂掉。
“又死了。”
薛清泽眼神灰暗，生无可恋。
猫趁机抢走鼠标，毛茸茸身子压住，爪爪拖动鼠标。
赵华微微笑了笑，温淡如白开水的笑多了三分开怀，他长腿迈过房门，单手插兜，悠悠沿着走廊向外走：“老葛？”
葛关蹲在江山湿地公园，胡子拉叉风尘仆仆，眼睛发亮地盯着白鹤群。
青年顶着羊毛卷，狗尾巴草上下晃动，吊儿郎当蹲地上，邋遢地像个乞丐：“老赵，我还以为你已经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呢。”
葛关笑着，他话里不带丁点儿讽刺，真心实意地惊讶。
在他的认知里，赵华这人脑子好使，会说话能讨所有人欢心，活生生就是未来成功人士的典型。
高中三年，赵华这家伙就没从第一的宝座掉下来过。
对普通人而言，赵华那简直是书本子成精了。
“……我这边有个活儿，”赵华并不搭葛关的插科打诨，直奔主题。
“可能得耗费几天功夫。我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顺便问问你。”
“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大惊喜了。”
葛关抬起头，琢磨着赵华嘴里的大惊喜是什么，“明儿我就到。”
葛关是个富二代，年少轻狂那会儿玩得都是刺激。
后来厌倦了“红尘俗世”，就天南地北地到处跑。
跑了这些年，他莫名其妙混成了动物保护协会的编外人员，常年驻扎深山老林，是十足十的生存专家。
葛关爱好是寻找消失的珍稀濒危动植物，经常失踪大半年。
这回能跟赵华碰上，也是挺巧合。
他听说有白鹤群落到广市江山湿地，这事挺稀罕，顺便就过来瞧瞧。
次日，晨。
彪悍的越野车停在特警大队驻地门口，葛关遥遥跟老朋友打招呼，贼热情地接了接了人上路。
赵华一上车，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啥好事啊？”
“这大惊喜得跟动物有关吧？”没关系也不会找他来。
“野生华南虎，想不想见？”
赵华用悠然平淡的语调，漫不经心砸出了个大炸弹。
砸得葛关脑子轰轰的，脚重重踩下刹车，越野轮子摩擦过地面的声响刺耳至极。
华南虎？！
葛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绷紧用力，手背隐隐有青筋爆起。
凌乱黑发下耷拉的眼睛都不再没精打采，眼珠子直勾勾盯准赵华，都不带眨眼的。
他一字一句，格外认真：“野生的？”
赵华应该没那个闲情逸致，大老远地消遣他。
葛关是动保协会的一员，常年在野外奔走，被数个动物机构聘成顾问。
乱七八糟的珍稀动植物他见多了，诸多方面都有涉猎。
华南虎是前些年闹得最轰动的濒危野生动物，珍惜程度甚至超过了大熊猫。
“假华南虎”事件还闹到全国文明，结果到最后发现是假的，不知多少专家被气到差点心脏病发作。
“对，野生的。”
“华南虎？”葛关声音颤抖，他不是不相信赵华，而是发现野生华南虎太过令人震惊和不可思议。
赵华人在广市还不是干这一行的，也不住大山边上，怎么就突然发现了野生华南虎？
感觉这件事就是不可能的。
这事很奇怪，但葛关又是个清楚赵华性格的人。
此刻，他心情复杂，又期待，又觉得不可能。
两种情绪矛盾地掺杂在一处，就让他显出了焦躁质疑的状态。
“华南虎。”赵华素来善解人意，仿佛能够看清别人的心中想法，拍了下葛关胳膊，温文尔雅的笑模样感染到了葛关：“八成是。就怕到了那里，咱们被当成午饭给吞了。”
“那虎，凶得很。”
葛关深呼吸，已经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目的地，寻找那只野生华南虎。
赵华：“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你也别太激动，等过去瞧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说的是。”葛关眯着的眼都睁开了，再没了之前随时都要睡过去的落拓样：“那虎在哪儿？咱们现在就赶过去吧。”
赵华：“不知道。”
葛关解地点点头：“那咱们先赶往发现它的地点。”
赵华：“这个……我不太清楚。”猫说带他们去，也没说具体地址啊。
葛关黑人问号脸。
他瞅着曾经十分相信的老同学，表情一言难尽。
你逗我呢？！
地方不知道，咱还去找啥？！
瞧着十分靠谱的赵华，说出了更加不靠谱的话：“咳咳，你先开着，应该在甘南。”
葛关面无表情：大兄弟，甘南可是一整个省呢！
“放心，我这儿有活导航。”
嗯？
难道是这人曾经进山，见到过华南虎？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葛关重新燃起希望，期待看向薛清泽，语气热情诚恳：“兄弟，咱就靠你了。这可是华南虎啊，真要找着了，那可是大功劳！”
华南虎野外灭绝，他们寻找到新的野外华南虎，绝对能让世界震动。
薛清泽张口敲碎葛关的推测：“不是我。”
他从大大的登山包里抄出了黑乎乎软萌萌的小家伙，慢吞吞将小家伙脑袋转向葛关。
薛青泽被某些家伙锻炼出来了。
他现在见陌生人已经不再是一言不发。
小薛同志坏心地扬起猫爪：“葛同志，认识一下，这位是猫同志。”
“我们的猫导航。”
“接下来，就要拜托她了。”
葛关：“？？？”
“喵。”
樊冬儿跟新认识的家伙打了打招呼，继续耷拉小脑袋睡。
这会儿子，樊冬儿精力主要放在山林那边。
猫猫这边儿是昏昏欲睡的。
强行开马甲一心两用是可以的，只是有些耗费心神，樊冬儿觉得没必要。
葛关愣了下，还以为薛清泽在开玩笑。
“你俩去找华南虎，还带着只猫？”
去深山老林找华南虎却带猫，怎么看都是奇奇怪怪。
葛关打量着奇奇怪怪的薛同志，“薛兄弟也是特警队的？你在哪儿见到过华南虎？”
薛春泽：“我没见过华南虎。”
“见过的人……哦不对，见过的猫是她。”
葛关蒙了。
对面，黑猫端端正正做好，一本正经伸爪：“初次见面，你好哦。”
“我会给你们带路的。”
葛关爽朗的笑声彻底消失。
他瞅着所谓见过华南虎的猫，大脑空白：不、不是开玩笑？！
说真的？！
这猫见过华南虎，他们带着的猫要带着他们去找华南虎？
是我没睡醒还是你们没睡醒？！
葛关很崩溃。
地铁老爷看手机瞅着猫：“你们认真的？”
没逗我？！
赵华一本正经：“你要相信猫猫。”
“嗯。”薛清泽附和。
相信猫给我带路去找华南虎？
你们就不怕猫给你们带沟里去？！
胆子这么大的吗？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吗？
几年不见，赵华原来已经疯了吗？！
不管葛关信不信，薛清泽他们摆出了得听猫指路的态度。
总而言之，想去找华南虎，那就得听猫的。
葛关：“……”
“放心吧，有我在，肯定可以的。”猫猫给薛清泽他们拍小胸脯保证。
大滚滚和雌虎正在那边疯狂赶路，寻到村子后，樊冬儿会想法子确定位置，告诉薛清泽他们。
樊冬儿并不想要一开始就搞出大动静，吸引官方机构发现华南虎。
它能够清晰感觉到华南虎对人类的憎恶和厌烦。
华南虎大幅度灭绝，数量急速衰减，就是因为被人类大幅度捕杀。
他们认为华南虎太过凶狠，捕杀地它们彻底野外灭绝。
那处山林还有华南虎生存下来，很可能是因为往上数代的华南虎为了躲避捕杀，一路藏到了这里。
雌虎性格暴烈，能够烈性冷漠到不顾伤势跟大滚滚生死厮杀，可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存亡死活。
这样的雌虎被大范围刺激，很可能出现应激反应。
官方机构能够选择的处方式很多，但樊冬儿更明白一点，雌虎不愿意离开山林，更不可以被人类控制。
或许相比较被控制，它宁愿自己死去。
想解决华南虎的问题很困难，但樊冬儿只能见机行事了。
唉，猫儿真是太难了。
此刻恍恍惚惚开车上路的葛同志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去寻华南虎的队伍怎么如此不靠谱？！
真的能行吗？
要不，咱还是原地散伙吧？
猫儿又睡了。
葛关深吸一口气，脚踩油门，越野车极速驶出301国道。
华南虎，华南虎！
为了华南虎，拼了！
葛光万万想不到，他马上要见到的，可不单单是只华南虎。
＊
穿山越岭的樊冬儿气喘吁吁，整只挂在大滚滚硬硬的毛发。
团走不动了，想爬上大滚滚后背，被驮着走。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樊崽崽被滚滚妈一巴掌拍到地上。
“呀？”
自己走！这崽，怎么老不听话！
会享受的崽崽妈才不要驮胖胖的敦实崽一起！
樊滚滚放弃地一路滚上山路，在茂盛的野草丛里发出了低落可怜的叫。
小团子用谴责的圆溜溜小眼睛瞅亲娘：“呀噫！”
“呀！”
胖墩墩小滚滚人立而起，两只胖爪爪在空里左右挥舞，甚至攥紧了小拳头。
胖胖的熊脸气鼓鼓，她晃晃悠悠朝前奔：“噫！”
崽崽跑不动了！
四足着地，晃晃悠悠迅速跑过的滚滚妈好似完全瞅不见拉后头的小崽崽，颠儿颠儿一路往前跑去：“阿噫。”
自己要下山，自己跑！
冷酷无情丢下樊滚滚丢下去，大团子：“快跟上。”
呀呀呀！
樊崽崽举起小拳头，愤怒地像个小炮弹似的，已经冲不上来了：“真的跑不动了。”
望山跑死马。
这话真不是说假的。
丛林里，眼前所见只有葱翠绿林。
身处在山中才能感知到丛林的可怕，好似看不到尽头和出口。
明明已经走了很久，依旧还在林子里狂奔。
若非是变成了敦敦实实的圆滚滚，很多地方都能一路滚下来的，樊冬儿根本跟不过来。
意志力，甚至是体力都跟不上。
滚滚妈扭过小脑袋，圆滚滚的超大脸盆子在崽崽蹭着身上安慰，敷衍完了以后就开始催促：“崽，快起来，快起来！”
“你不想见两脚兽了吗？”
——实在不是滚滚妈有意折腾小崽子。
大滚滚整日窝一处，吃了睡，睡了吃。
翻山越岭的体力，大滚滚也有点赶不上了。
正常情况下，熊猫是不会如此坚持，要翻越山岭的。
“吼——”
好似悠闲散步，从高处落下的雌虎凑过来，带着黑眼线的双瞳缓缓转向摆烂摊平的小崽崽。
凶残的兽目有刹那的温和，老虎喉咙里发出吼声：“小崽，跟我走。”
“阿噫——”大滚滚，还记着仇呢，才不给死对头撸自家崽崽的机会。
圆滚滚的崽，你就继续羡慕着去——“呀噫？”
大滚滚生气地看着崽崽毫不犹豫，麻溜地就背叛了亲娘。
大滚滚：“就，老伤心了。”
大滚滚胖爪爪去揪想抱雌虎大尾巴的小崽崽：“你是谁的崽呀？！”
“啊——”
被大滚滚迅速揪走，樊冬儿眼神贼兮兮，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你这大团子看着没心没肺，小心眼着呢。
崽崽压低了嗓音，发出咿呀的熊猫叫声：“娘，你笨呀！”
“我跟着虎大，出力的是她。你就不用带崽崽，不用那么辛苦啦！”
“呀？”大滚滚可耻地心动了：“听上去好有道的样子哦。”
“呀！”
低头一瞧，小崽崽用超关心软萌的小眼神儿瞅着自己。
滚滚妈成功被崽忽悠住：“你说的对。”
“不过，你是咋知道山下还有虎的？”
樊滚滚心一跳，还没等她回答，滚滚妈气哼哼地丢下了小崽。
滚滚妈四足落地，带着点愤怒的低吼咆哮：“肯定是大个头！”
混蛋，走都走了，居然还跑回来偷偷带坏它的崽！
“啊啾？”
窝在山洞里的超大棕色团子睡梦中打了个寒颤。
超大滚滚在山洞里滚了一圈儿，团成圆团子，继续美滋滋的睡了过去。
梦里，它找到了好吃的野果子。
再等两天，就要带着野果子给崽崽和小团当礼物。
小黑白团子缀在华南虎软毛上，它有些惊讶于雌虎过人的耐力和承重力。
说好的猫科动物不擅长长途奔袭呢？
“我曾经为了寻找同类，在附近转过很长时间。”
也因此，雌虎拥有着很多其他虎都不可能拥有的技能与体力。
“啊呀！”
雌虎清清淡淡地低叫。
樊冬儿好似从中听到了无数日夜中，雌虎漫步山林，不停寻找，却一无所获的心酸和茫然。
崽崽用胖爪给奔跑的老虎顺毛：“虎姨姨肯定能找到伴侣，生下小虎崽儿的。”
就算是撒泼打滚用坏主意，她也要让赵华和薛清泽帮忙。
“吼！”
雌虎甩了甩尾巴，跳出山林。
他们已经在陌生的丛林间走了一天多。
临近正午，日头东升时，一熊一虎疲惫地跳到了丛林边缘。
大熊猫是近视眼，但樊冬儿仍旧能轻易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在那里！”小团子戳着不远处晃动的人影：“往那里跑！”
若是有人在此刻看见它们，怕是会三观崩裂怀疑人生。
奔跑的华南虎身上坠着只小滚滚。
老虎身后三四米远处，体型庞大的熊猫四足踏地，9摇晃着跟随。
两只凶猛的野生动物，一前一后，身形迅速靠近村庄。
不少人出现在它们视线里。
樊冬儿突然还听到了华南虎粗喘的呼吸。
带着强烈威胁的呼噜声从喉咙里传出，仿佛下一秒，身下的猛虎就会凶性大发，不顾一切冲出去扑杀人类。
“虎姨，冷静？冷静啊！”
“你不想要崽崽了吗？两脚兽那么多，你咬死了一只，还剩很多只。咬死了他们，你就不会有崽崽了！”
“你还有弟弟呢，你不想为它也寻到雌性吗？”
“吼——”
“别叫别叫啊，会被发现的！”
华南虎凶神恶煞的虎脸一滞，气势陡然泄了一大半。
咆哮声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雌虎扭过大脑袋，带着点愤怒和压抑的虎目瞪视喋喋不休的崽。
黑白团子嘴巴叭叭不停，给虎烦得咧。
“崽崽都是这么烦的吗？”
华南虎的本能告诉雌虎——要繁衍子嗣，绵延种群。
生崽崽，找伴侣。
为了这个，雌虎甚至愿意下山来。
已经确定华南虎不会吃掉小崽的大滚滚根本不搭这边。
有大冤种保姆帮忙免费带娃了，还不趁着这机会赶紧享受。
大滚滚咔嚓嚓啃竹子，悠闲地瘫坐在大石头旁边儿，跟被烦到想逃跑的单身雌虎简直是两个画风，
崽崽妈翘jiojio。头也不抬：“崽崽很烦的。”
“要陪崽玩，给崽找吃的，坐到哪里都要带着崽崽……别着急，崽借给你，你先体验一下有崽的幸福生活。”
幸福……生活？
觉得自己不是很幸福的威猛雌虎蹲坐着，斜眼瞅着抱着老虎大尾巴上下狂撸，不停扒拉的团团小崽。
单身虎开始迟疑，：“……”要不，我再重新考虑一下？
养崽崽很烦的样子。
伴侣可以有，崽崽或许可以等？
滚滚丝毫不客气。
突然拥有跟大猫猫亲密相处的机会，傻子才会错过。
胖爪爪抱住摇晃的大尾巴，来回扑腾，使劲撸了个够。
等雌虎思考了虎生，回过神，发现眼前的虎爪上长了只崽崽。
樊冬儿想把下巴压大肉爪爪上很久了。
这次，终于实现了做人时的梦想。
黑白团子欢喜地扛着南毛绒大爪，还努力抱到自己怀里。
肉爪看似毛绒绒，真正摸到手了，会发现整只爪子硬邦邦，格外沉重。
但樊冬儿就跟抱着大玩偶一样，心里欢喜冒泡泡。
大猫爪！大猫爪！
大猫爪爪！
是我的！
雌虎：“……”哪来的傻缺。
瞅着好似突然打了鸡血，兴奋抱着爪的小崽崽，华南虎觉得养崽有风险，下崽需谨慎。
“两脚兽太多，他们很危险，这附近似乎没有能吃的食物了。”
长途奔袭接近两日，华南虎也很累了。
路上抓了两只野兔，但这点儿肉根本填不保老虎的肚子。
大滚滚咔嚓嚓地不停啃，翘大脚丫，没心没肺问：“那咋办？”
“崽崽有办法！”
樊冬儿终于玩够了猫猫肉爪爪。
她凑到大滚滚跟老虎中间人力，掐着小腰：“我去村子里给你们找吃的。”
“阿噫！”
“吼！”
不行！
大滚滚再心大也不可能接受小崽子小小一只离开自己。
华南虎也有类似的担忧。
这一路过来没有小崽的华南虎带着小黑白团子，隐隐有了母兽对幼崽的保护欲。
它认为，两脚兽非常危险。
华南虎还是小虎就被揪着耳朵叮嘱过，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山林，踏上两脚兽的领地。
“啾！”
“我不会有事的！”
樊崽崽瞅着大滚滚：“虎姨不能下去，不可以出现在村庄里，娘诶，要不你去？”
“我留下来陪着虎姨。”
她必须跟在华南虎身旁。
雌虎凶性十足，又对人类有极其强烈的抗拒和憎恶，短时间内不可能改变。
若是她在，能起到监视作用。
华南虎是来寻伴侣的，大滚滚若是带自己一起走，华南虎铁定也要跟着进村，那乐子就大了。
“阿噫——”
“吼——”
“我进两脚兽村子，肯定不会有事，娘诶，虎姨，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黑白团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孤身一只出现在村庄的土路上。
“诶呦呦！”
我胡汉三回来了！
黑白毛绒团子大摇大摆，两条腿走路，悠哉悠哉跨进村庄。
“阿噫？”
樊团团一点儿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儿骄傲。
挥舞胖爪，雄赳赳气昂昂，跟领导视察一样大跨步走过山路。
团团的圆圆小眼儿，四处瞧。
我是国宝，我怕谁？
小崽这副架势简直比下山的真猛虎都有气场。
高处窝在林子里的华南虎甩了甩尾巴。
崽崽妈也没心思啃竹子了，小豆眼儿努力追寻着小崽的身影。
可距离实在太远，她又高度近视，看不大清楚，很快的，一小团就模糊起来。
大熊猫只能紧盯着那模糊一团，搭配华南虎的现场讲述来确定崽崽是否安全。
樊.雄赳赳气昂昂.国宝滚踏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准备给虎姨和亲娘表演一个，国宝进村记。
诶？
哎呦，哎呦，这有个小篮子不错。
待会儿在村子里寻找年轻人，让他们拍个视频。
自己搞出个大新闻，铁定能判断出身处哪里。
光凭自己身体之间模模糊糊的联系，着实是难以寻找。
云水村的很多村民都在收拾粮食。
今年四十多岁的高平夫妇也在其中。
他们手脚麻利地将麦子铺展在平地上，又去旁边的菜地浇水，准备今儿个中午的午饭。
揪青菜的王翠芬随手把菜丢菜筐，冷不丁扫见旁边儿土路里。
一只毛茸茸小身影踏着轻快的脚步靠近，王翠芬愣住。
就在她这楞神儿的功夫，只见那气势特别足、瞅着跟四五岁小孩儿一般高的黑白团子走到了他们家菜地旁边儿。
樊团团那是毫不客气，为了证明自己能在这村子里自由来去横行霸道，相当没礼貌地伸手拽人家背篓。
——抱歉了，大叔。
我就是滚滚啊，你又不能跟滚滚计较，对不对？
滚滚就是抢劫了，怎么着吧！
你举报我吧！
蹲地上挖野菜的大叔感觉后背一阵晃动，似乎有人大力在拽自己的北背篓。
他当即生气地往前怼了怼：“谁啊？”
“翠芬，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勾着啥东西了？”
那股子力道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晃动而变轻，反而还加大了。
王翠芬张大嘴，没波澜的眼里爆发出了无边的欢喜。
好似看到了大元宝，眼睛完全亮了起来。
整个人的表情缓和下来，揪着他家男人催促：“赶紧的，把背篓放下。”
扯坏了，就没篓子给滚滚了呀！
“哈？”
还不等高平回过神，他的背篓已经被妻子强行拽了下来，甚至推走了他。
这一下险些让高平一屁股坐地上。
“你要这个？给你。”
还没搞清楚情况的高平：“？？？”
啥呀就给。
高平有点儿生气的扭过，想瞧瞧是哪个王八蛋抢他背篓不算还……
一只毛茸茸站立的黑白团子，胖爪爪揪住背带，黑眼圈里的小眼睛抬起来，脑袋懵懵懂懂往他们这边瞅。
“啊呀！”
“我的天！”
哎呦，哎呦！
这儿是哪儿来的滚滚啊？
诶呦诶呦，小可爱怎么这么可爱！
小家伙朝着似乎还没长大，软乎乎胖墩墩的一团。
明明是来抢他东西的，可高平就是忍不住地露出笑，忙不迭将那背篓往小滚滚跟前儿推。
“要这个？”
过路抢劫的樊滚滚抢劫不成，反被热情洋溢的大叔大婶东西送了个满怀。
“呀咪？”
也不知道滚滚妈和虎姨有没有瞅见。
为了展示国宝滚的无边欢迎度，樊滚滚扯过竹筐子还不肯罢休，贼过分地当着将背篓翻过来，哗啦啦把菜全都倒到地上。
嗯，这竹筐子也不是白抢了，待会儿还有用。
高平和王翠芬目瞪口呆地见小滚滚倒干净竹筐子后，重新套到了自己背上。
就跟小孩儿似的，乖巧又可爱，小小一只软化人心。
“诶呦！这小滚滚是从哪来的？怎么不见它妈？”
虽然挨着深山老林，可高平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大熊猫。
也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这只小熊猫活灵活现，小眼神都是灵动的，格外讨人喜欢。
樊滚滚笨拙地背好背篓，想了想，翘起jiojio，胖爪爪抓半蹲大叔头顶的草帽。
已经到了秋天，但日头的太阳还是很晒。
大叔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的帽子已经消失不见，灵巧落到对面胖滚滚的毛绒脑袋上。
就是……滚滚脑袋有点儿大，那草帽明显压不下去。
“呀！”
樊冬儿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气鼓鼓地继续把草帽往下扯。
黑白团子脑袋歪歪，草帽在露出了只圆圆的小耳多，胖爪爪努力压住草帽顶儿。
气鼓鼓地转身跑了。
只是短短数个瞬间，高平这个40多岁的汉子都叫可爱的小熊猫萌住了。
“来来来，我给你带啊——”
毛茸茸小团抢了背篓草帽，跳出菜园子，溜溜达达进了村子里。
那毛茸茸一小团背着小背篓，毛茸茸背影越来越远，很快，消失在小路尽头。
留下高平跟王翠芬夫妇楞在原地，好一会儿，两人互相对视，王翠芬揉了揉脑袋说：“我刚才不是在做梦吧？”
“是不是有只熊猫抢了你的背篓和草帽？”
“不是抢，是送。”
高平纠正：“没想到咱这儿附近还有大熊猫，赶紧跟过去看看！”
熊猫进村子了喂！
樊滚滚背着竹篓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搞个大新闻。
得找个年轻人，自己在人跟前乱晃，铁定会被拍视频发上网。
弄个大新闻，成功定位村庄位置。
这会儿子，正是吃饭时间，各家各户都在做饭。
樊冬儿胖爪爪压了压自己扁扁的肚皮。
黑白小团子一点也不见外害臊，闻着味道最是浓烈霸道的一家，寻着味就过去了。
在人家门口停留了会儿，滚滚扒着门探头探脑，确定了有人，嗯，进门蹭饭去。
村户人家一般都不会关大门，樊滚滚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踩进了人家家门里。
“汪！汪汪！”
看门狗子发出警告的叫声。
“谁呀？”
村长冯东正一家子四口人在吃午饭，儿子冯奇安听到狗叫，探头从窗户往外瞧。
只瞅见狗子狂叫的蹦跶背影，叫了会儿，已经没动静了。
“可能是有人路过吧。”
冯老爷子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他下筷子夹了块肉，还没入口，抬头发现对面三人突然都不动了。
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后头看，一双双眼瞪得溜溜圆，活像是看见鬼了。
“？”
这模样给冯老爷子吓了一跳。
他本能回头去瞧，没人啊。
“阿噫？”
软萌可爱的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冯老爷疑惑地低下头。
他腿边儿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背着竹篓的黑白团。
毛茸茸的小家伙蹲地上，仰着脑袋朝冯老爷子这边看。
小家伙戳在饭桌旁跟人似的，就窝在冯老爷子和孙子中间。
一双萌萌的大眼显得格外清亮：“爷爷，蹭个饭？！”
“我的个娘诶！”
这一刹那，冯家全家都被定住了，蒙了。
脑袋都是空白的，内心土拨鼠尖叫——滚、滚滚？！
大熊猫？！
进他们家门了？！
就在饭桌边上？！
“阿噫？”
咋不说话呢？
你们家做的饭可真香！
樊滚滚一点儿都不见外。
超自然地一屁股坐在饭桌边儿，显得很是自来熟。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也是家里的一员，正准备拿筷子开饭呢。
冯老爷子猛地一拍大腿：“做梦，我在做梦。”
老爷子把大腿打得啪啪响。
然而，身边儿的黑白团儿还是稳稳当当戳在那儿，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年轻的冯奇安从椅子上跳起来，“熊猫！”
有谁会不喜欢大熊猫呢？
冯奇安天天看熊猫直播，身上套的衣服都带熊猫图案。
冯奇安住在山上，也想过附近林子可能有熊猫。
毕竟，这儿连着整个方南山脉。
可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在家吃着饭，一只圆滚滚软萌萌的可爱熊猫突然出现。
吃着吃着饭，抬头，滚滚从天而落，突然出现。
就蹲坐在脚边，跟你同桌，还用大眼睛瞅热腾腾的饭，大猫脸渴望。
那意思……好像也要吃饭似的。
这惊喜，“啊啊啊啊——”
这是哪位天使姐姐送过来的小可爱啊啊啊啊！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幸福地昏死过去惹！
请让我这辈子都别醒过来啊啊啊啊！
第26章 三只不见外的滚滚崽 滚滚敲门带饭上热……
冯家四双眼睛里全是激动、不可思议, 惊喜期待地几乎要跳起来。
在滚滚跟前，表情都是如出一辙地慈祥和蔼。
冯老爷子抬起来的筷子还夹着块肉，本来要送进嘴里, 这会儿也不动了, 僵硬地戳嘴巴边上。
他保持着筷子夹菜的动作，身体没动弹, 脑袋别扭地偏向樊东儿所在的位置，画面相当滑稽。
一家四口人在瞅见小团子刹那, 几乎是本能地露出了长辈看小孩的姨母笑, 眼里盈满了对黑白团儿的炽热喜欢。
大家伙儿还不敢动弹，生怕惊跑了只比饭桌高一点儿的黑白小崽儿。
“妈, 我手机在兜里，快帮我拿一下。”冯奇安很想伸手摸近在咫尺的团团毛儿。
蓬蓬松松，糯米团子一样软。
黑白糯米团耳朵又圆又大大，脑袋上毛茸茸耳朵灰扑扑，但这些掩盖不住它的盛世美颜。
“搁哪呢？你不会自己拿呀？”
冯妈妈超激动, 她和冯东正夫妻俩刚刚好落在小崽子对面。
正面对上团团懵懵懂懂圆眼睛, 生怕有大动作会吓跑小滚, 夫妻俩彻底成了雕塑, 眼皮子都不敢眨。
“我拍视频啊，快点, 快点！”
冯妈妈趁着滚滚没注意，掏出手机丢饭桌边上。
冯奇安别扭地伸手指, 连连戳动。
他们谁都不敢上手摸小滚滚，虽然内心渴望得恨不得扑上去，但更怕吓到这小崽子。
滚滚早就发现了对面母子俩暗戳戳的举动，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本来就是来蹭视频的, 小伙刚好撞上，运气好就给你拍吧。
“阿噫！”
霸道闯饭桌的滚滚已经盘算好了，打包饭填饱自己肚子，也顺便填饱后头那两只大的。
华南虎绝对不可以下山，进村儿可能造成很多连锁反应。但虎大佬现在又饥肠辘跑不动，必须补充食物。
滚滚不带回肉食回去，凶残虎铁定饿上头搞事情。
樊冬儿也不是随便挑人家蹭饭的，选的都是装修不错，瞧着有些家底的。
肉食对这样的人家而言，没那么重要。
冯东正是房子建的最好的，樊.超有眼力见.滚表示：她可是精挑细选。
放置在饭桌边上的手机开始录制，樊滚滚小眼撇桌上六菜一汤，开始了她的表演。
滚滚胖爪爪扒住饭桌边缘，一副肚皮扁扁的样子，垂涎三尺地不停瞅饭菜。
瞅瞅，滚滚馋成这样了，识趣的两脚兽就应该麻溜尽快主动地给滚滚上供！
“阿噫！噫……”下山路上为了让某只忘崽亲娘软下心肠，樊滚滚同志装可怜搞滚滚欺诈非常熟练，现在做起来，那叫一个自然不做作。
大大的黑白团儿可怜巴巴揪住饭桌边缘，仅仅在桌上露出小半个脑袋，黑眼睛好似会说话———滚滚饿，饭饭香，给饭饭！
那小模样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可怜至极。
这种场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都得为我们卖惨滚供上所有饭饭。
樊滚滚深谙卖惨绝学，关键时刻揪着一个人疯狂输出。对冯妈妈嘤嘤叫：“阿噫？阿噫！”
叫声软萌地像在喊：“阿姨，阿姨！滚滚饿饿，饭饭！”
哎呦喂！
冯妈妈那颗老母亲的心啊，当时就给化成了水。
她小心翼翼，用尽量不惊动滚滚的小动作，拿起正中央被盯着的白斩鸡，捧着小滚滚跟前儿。
“想吃这个？”
奇怪，小滚滚不是最爱吃竹子吗？怎一眼就看上了他们桌上的肉？
“妈，这一盘子也太大了，你要不撕个鸡腿儿给——”冯奇安超贴心建议，但后半截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他张大嘴，震惊发现蹭饭的黑白团不堂食，人家是来打包的！
就离谱有木有？！
那个超大竹筐子居然是来带饭的工具！
拿到饭以后，浑身笼罩可怜忧伤气质的圆滚滚刹那变了。不再伤感忧郁，欢脱地好似刚才那讨饭滚只是大家伙的幻觉。
人家一秒就胖爪抱起盘子塞竹篓子里。
筐筐里居然还垫了张干净的白布。
等等，这白布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冯某人陷入沉思；咋跟我晒在晾衣架上的蒸布那么像捏？
樊.顺手牵布小偷贼.滚胖爪爪搓手：“阿噫！”
嘿嘿，打包成功！滚滚的粉丝很多嘛，比猫儿想象中还要顺利。
还以为最后得伸爪抢呢。
塞好白斩鸡，滚滚满意了，并且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呀！呀噫！”
谢谢哈，谢谢！你们真是最好说话的大冤种兽。
手中大盘子被滚爪扒拉走的刹那，冯妈妈脑袋是空白的。
在他们的想象中，小滚滚无非有两种选择：要么上手就吃，要么被他们吓跑。
可现在……
樊滚滚开始滚滚二次表演。
“阿噫阿噫？”
这回，滚同志换了个卖萌表演姿势，不走上一个套路了。
它毛绒胖爪并拢，跟西子捧心似的捧在小胸脯前。
黑眼圈里的眼睛晶晶亮，有点不好意思、含羞带怯地看向炒竹笋：“呀呀？”
还能再打包吗？
樊冬儿：滚滚给你笔芯哦。
冯家人被樊.抬头一眼萌掉你血.滚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给你给你，通通给你！
两脚兽精明的大脑在小滚滚的盛世美颜是无法动用的，空白的，失效的。
除了滚滚，其他都是浮云！
冯爸爸还愣着神，冯妈妈已经毫不犹豫上手，别说竹笋了，牛肉都给你！
给你给你，统统给你！
冯妈妈找到了饲养员投喂小滚滚的感觉，眼里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想吃什么，自己拿。”
“阿噫！”
谢谢谢谢哦！
我这是借，到时候肯定会有钱和东西还给你们的！
嗯，至于买下这些食物的是不是滚滚，那就不一定喽。
看情况。
樊滚滚凭借卖萌必杀技扫荡完冯家人的饭桌，六菜一汤，它没良心得给人家剩下了两菜一汤。
可惜了，带汤的肉菜带不走，小滚滚遗憾咂咂嘴，“阿噫——”
可以下次再来试试。
冯家人就瞅着这来讨饭食的小家伙相当熟练。
它在超大背篓前头蹲下身，胖爪爪塞进背带里，滚滚跟人似的麻溜站了起来。
居然还用胖爪抓了下摇摇晃晃的大草帽：“呀呀呀！”
愚蠢的两脚兽们，再见！
下次再来骗你们！
小滚滚驮着战利品离开，冯家全家老少表示：有被能到。
即使此刻，肚子叽里咕噜，满满当当的餐桌只剩下了两菜一汤，还被滚滚带走了三瓶牛奶，饭桌都寂寥空旷起来。
但大家肚子是空的，心里满满当当。
冯老爷子似乎才回过神儿，颤颤巍巍把夹了好久的肉塞进嘴里，咀嚼后皱着眉头，嘀嘀咕咕：“小楠啊，你今儿个做的肉没前几天好。”
这没显出他儿媳的手艺啊!
“真的假的？”
冯妈妈顿时惊慌起来，今儿中午做得好像是挺敷衍。哎呦，男人孩子吃了没啥，难吃就难吃吧。
可小滚滚觉得难吃，下次不来了可咋办呦。
冯奇安就听见他亲娘扼腕叹息：“早知道吃这顿饭不是你们俩货，我就认真做了！”
冯奇安：“……”
“你们说，这大熊猫能吃带盐的吗？”
“哎呀，咱谁清楚啊？都不太懂。”
“……你们先吃，我不吃了，我要出去看看。”
冯奇安拿起手机，追着那远去的黑白小团身影夺门而出。
“爸，我也出去看看。”冯东正一脸正气地站起身，常年在地里干活，他皮肤黝黑身材精瘦，面庞有些严肃：“咱们村里出现大熊猫，我得跟着瞧瞧，可千万别出事儿。”
“嗯，我觉得我也得跟去瞧瞧。”
——那可是大熊猫啊！
不一路跟着崽崽屁股后头瞅着崽回山，那就不是华夏人！
冯奇安跑出家门，还生怕小崽子跑不见，毕竟动物速度很快的。
结果出门，却发现某只黑白小团儿背着大大的背篓，还在很悠闲地溜溜达达在村子里逛呢。
这隔远看，缀着的大篓挡住了团团，两只小jiojio来回走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篓子长了脚。
冯奇安小心翼翼跟上去，小崽子微微扭过脑袋。
头顶草帽滑稽地遮住了崽崽脸，看不清楚表情。
黑白小团不走，小身影屁颠颠四处溜达，没多久，一头栽进了冯奇安四婶家。
冯奇安：“？？？”这咋又进人家门了？
想到刚才樊滚滚的一连串操作，冯奇安陷入沉思。
等等！刚才好像闻到了炖肉的霸道香味。
这附近，就他四婶家的饭最香。
冯奇安：“……”突然就真相了。
这还真得谢谢他妈手艺，不然，崽就跑其他家去了！
正午阳光好，农村很多人家都喜欢在院子里吃饭，这户人家便是如此。
冯奇安怀着我倒要看看你这崽还能咋滴的心情一路跟上。
他眼角抽搐，就瞅着那小胖子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两只爪爪扒住门框，斜着身子偷偷往院子瞧瞧，时不时还动动小鼻头，似乎在闻味。
观察好形势，樊骗子溜溜达达，跟回自己家似的就进门了，故技重施。
冯奇安戳在大门口，目瞪狗呆。
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过分地骗人呢？
这、这也太可爱了叭？！
可爱，而且好黑心！
胖子团再次背背篓上路，溜溜达达路过被自己萌到人生恍惚的冯奇安。
快跟上啊傻瓜！
你这摄影师不给力，崽崽怎么上热搜？
崽崽不上热搜，那我岂不是白卖萌了？！
小崽走出两三步，冯奇安还呆呆傻傻，没办法只能溜溜达达走回来，胖胖小爪不经意地重重踩过了他脚背。
冯奇安脚背一痛，回过神，眼前空空荡荡，前头小路晃悠过一只可爱小熊猫。
冯奇安木着脸，很确定。
……是你踩的吧，是你，是你吧，肯定是你！
这儿哪是懵懂熊猫崽误入村庄啊，咱们这儿分明就是小崽儿精挑细选的储备粮食站啊！
“诶呦诶呦，有熊猫诶！”
“赶紧跟过去看看！”
冯奇安四婶的反应几乎跟他爹娘完全一致，连鞋都来不及穿，狂奔着跑出来了。
冯奇安跟着到处坑蒙拐骗的团，听着耳朵边上村民的惊呼，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
只有我，知道这黑心团团的幕后真面目！
趁着黑白小团背背篓，冯奇安趁机过去戳小团肥肥的软肚皮：“小胖子，说，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国宝啦？”
他这一路走来，一路三观崩溃，越发觉得眼前黑白小滚滚成精了。
“咦！”
贪心不足的樊滚滚拿东西太多，背篓似乎有点超重。
不过小滚滚看似一小团，实际承受极大压力重量。
胖爪爪稳稳当当踩地，大熊猫跟小人似的在原地站起，撇过对面举手机照自己的冯奇安。
熊猫崽胖爪爪揪住脑袋上摇晃的大草帽，反手一转，戴到了半蹲着的冯奇安脑袋上：“啾！”
——看在你一路辛辛苦苦给滚滚当摄影师的份，脑子送你了。
——记住了，待会把视频剪得好点。
本滚滚还等着刷视频呢。
几乎小半个村的人都被樊滚滚讨饭的劲儿惊动了，这会儿子，冯东正还拦着一些村人站在远处，不敢靠滚滚太近，担心吓到小熊猫。
大丰收的圆滚滚丢出草帽，踽踽独行走过村路，慢慢爬到山林入口。
微微偏过熊猫脑袋，那胖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高地往上抬了抬，打招呼般发出咿呀叫声。
然后小胖子四足落地，背着背篓，悄无声息似猫儿般钻进丛林，消失不见。
冯家村很多人站在村口盯着，眼神期盼。
即便小滚滚的身影消失很久，他们还停在原地，试图在附近寻找到黑白毛绒团儿的踪迹。
有的村人来得晚了一点，顿足扼腕，期盼地也等着原地不肯走。
等等，说不定就又出现了呢？
日头西沉，大家都没有寻到滚滚踪迹，三三两两地失望离去。
几家饭菜被抢走的人家格外得意，饿着肚子跟其他村民炫耀，说着自己吃着饭，跟前儿突然出现黑白小团儿的惊喜。
“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小家伙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它伸爪要食啊，那模样瞅着跟我孩子小时候还挺像。”
“二姨，还是你做饭香，以前就听说你手艺好，没想到这么厉害！”
“哎呦，也就一般吧。”
随随便便吸引到熊猫上门讨饭什么的，这点事儿，不算啥。
被抢走饭的人家活像是中了彩票，喜气洋洋，感觉今天运气爆棚。
就算肚子空空，依旧满面红光，而没被抢饭的人听到消息就难受了。
——什么？隔壁那混蛋就被熊猫上门儿了？
——哎呦喂，我今儿个中午做饭，怎么就不做好一点儿呢？怎么就随随便便给对付了呢？！
——不行，以后中午做饭，我可要做得好一点，明天就改正！
“你们羡慕也羡慕不来，指不定一辈子就这这一次了。”
“……”
村民们失落的失落，高兴的高兴，这事儿被当成大话题讨论到晚上都没尽兴。
另一头，樊滚滚从超大背篓里取出大大小小不同的肉食和菜，它累得气喘吁吁，把菜摆得满满当当。
超级得意地大声说：“我就说吧，两脚兽不会伤害我的。”
“娘诶，虎姨，你们先垫一下，明儿我想办法再多弄点儿。”
大滚滚瞅着满地肉，哼哼唧唧不太高兴。
“娘诶，虎姨跟着跑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咱还得一块儿回去呢，虎姨得吃饱了才能保护你呀。”小崽崽努力忽悠着圆滚滚。
“咦！”
大滚滚翻白眼，这些天，它跟崽学会了这动作，做得超级熟练。
叫了两声，大滚滚揪起绿油油的青菜和竹笋往嘴里塞。
尝尝两脚兽的食物。
大滚滚一路上没饿着，毕竟是吃素的。
不同地儿的竹子口感有些不一样，大滚滚还挺满意。
“吼——”
华南虎爪子扒住盘子，舌头一卷，大半盘儿的肉食全都塞进了嘴巴。
只是短暂停留几日，吃些人类食物不会影响什么。
小团子葛优瘫在猛虎和大熊猫中间，被团团保护
时不时伸爪撸一下大老虎和大滚滚，想摸哪个摸哪个，那叫一个舒畅呦。
日头西落，落霞映照在山林中，美轮美奂。
冯家村道面儿上还聚集着很多村民，大家兴奋讨论滚滚入村事件。
冯奇安急匆匆的跑回房，查看自己拍下来的视频。
中午拍摄一路，那会子就跟做梦似的，有种踩在云端上的恍惚和不真实感。
现在，一遍遍看着视频里软萌灵动的小熊猫，回味当时的场景，冯奇安还是被卖惨滚给萌到了。
人生挚爱是什么？
可能就是你对我坑蒙拐骗还把我当大冤种，我却依旧对你爱到深处不可自拔。
冯奇安突然明白了恋爱脑是咋想的。
他现在就处于脑袋不清醒的狂热状态，如果还有下次被滚滚坑蒙拐骗的机会。
他一定会说：“放着我来！”
不行！这样的滚滚怎么可以不曝光呢！
要给大家看看滚滚的真面目才行！
冯奇安迫不及待剪辑视频，打算发到网上。
樊滚滚身体力行告诉冯奇安，可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明知道团团在骗你，还是不可自拔想被骗。
他可真是个大冤种！
冯奇安点开自己的账户后台，想了想，敲上了几个不同的标题，分别在不同的视频软件都发布了。
《当你吃着午饭时，有着滚滚进门讨饭，你会……》
《可爱，就是能为所欲为》
《震惊！滚滚吃上百家饭，崽妈不见踪迹》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视频里从滚滚进门扒饭桌开始，点击视频，进去就能戳见超大、超近距离的熊猫脑袋。
明明是超长的半小时视频，但全程无尿点，从头到尾都是高能。
崽崽端饭.jpg
崽崽：探头探脑，让我看看谁家的饭更好吃.jpg
灰头土脸的滚滚翘脚脚哼哧爬山。
滚滚嫌弃脸甩帽子.jpg
软萌暴击的定格画面极多。
视频里，黑白滚滚胖嘟嘟，敦实可爱还有点黑心。
冯奇安平时很少发照片，顶多是给别人点赞，账号底下也没啥人。
说实话，视频剪辑的很一般。
画面、滤镜、光线……镜头甚至还有些晃动，但胜在清晰度高。
戳进去就能发现一只进村子跟你一起吃饭的滚滚。
高速休息站上，越野车停靠在最外围。
薛清泽和赵华他们随手买了个面包吃，黑猫猫不喜欢这个，给自己弄了热腾腾的关东煮。
葛关眼角抽搐，瞅着坐在工具箱上，跟人似的猫儿。
黑猫两只jiojio翘起，关东煮怼在两腿中间，边爪爪扒拉手机边吃饭。
那架势，不说成精了都没人信。
葛关斜眼瞅赵华：“你还真把猫当娃养？”
还把手机给猫玩，它会玩吗？！
赵华漫不经心，一点儿也不在乎：“它喜欢。”
给猫玩手机不知道有多少铲屎官做过，赵华也不在意暴露。
毕竟，谁都不会相信一只猫会认字儿，会玩手机，还能够自己看视频。
葛关再次瞅黑猫。
发现樊冬儿居然真的在用肉垫按手机屏幕，时不时地滑动一下，还一心二用地爪戳关东煮，边吃边刷视频。
瞧着相当悠闲了。
并不悠闲的黑猫猫烦躁地不停滑动视频，在各大APP的搜索界面搜索关键词条，试图寻找到滚滚出现的视频。
只要那年轻人把视频发出去，肯定会火的。
只是，猫儿不清楚视频会什么时候发布。
这会子，猫猫有点儿心焦，眼瞅着就要进入甘南省了。
再确定不了村子的具体方位，那边一直怀疑人生的葛关可能会发飙。
猫猫辛辛苦苦把信誉度刷了上去，现在稍微出点错，铁定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薛跟小赵同志可不是能随意糊弄的。
自错了一次，这俩家伙铁定抓住错误不放手，借机教育猫儿，
“喵——”
猫猫刷视频的速度越来越快，猫爪几乎要刷出了残影，关东煮也没吃上多少，压根儿就没心情。
小薛同志漫不经心地吃掉最后一口面包。
他看似立在旁边儿，大部分的注意力却在车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猫猫。
蹲坐的黑猫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儿，白须须颤抖，小爪都没心思戳关东煮吃了。
脑门儿上好似顶了俩个字——我烦！
哈哈哈。
薛清泽对华南虎什么的并不在意，他挺在意能不能摸到大滚滚。
只是，现在瞅着那猫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儿，小薛同志又有点期待猫翻车了。
怎么办？怎么办？又想看滚滚，又想看猫翻车呢。
“帅哥？”
“能认识下吗？”
薛清泽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
看猫的时候，嘴角翘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眉眼舒展，相较于前些日子紧绷阴郁的模样，舒阔了许多。
陌生人靠近过来，青年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开。
刹那，刚才还站在越野车边上的人已经落到了车屁股后头。
皮衣皮裤的长发女子完全呆住了，傻傻地瞅空荡荡的瞅着对面。
上一秒，那帅哥还戳着呢。
下一秒，就空空荡荡的没影了。
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她后半截的话还没出喉咙里，搭讪的帅哥人就跑了。
“抱歉，我朋友有点内向。”赵华憋着笑，站到车门边上，跟走过来的长发女子攀谈了两句，女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薛清泽这才从车屁股后头走出来，松散带着笑意的面庞落下了点儿阴影。
重新用棒球帽遮住了大半面容，低下头。
也没搭旁边葛关那句玩笑般的：“兄弟，你这是得被搭讪多少次才能练出来？”
不厚道的小薛心情又抑郁了，他还是很不习惯突然有人靠近自己。
樊冬儿爪爪刚刷出个视频，突然感觉小身子腾空而起，落进了个宽阔的怀抱里。
“喵？”
黑猫懵逼地瞪着圆溜溜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脚踹对面的家伙，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来回不停地蹭。
“喵……呜？！”
小薛同志把猫当成了压力释放器，手掌抱着樊冬儿，毫不忌讳地揪着猫猫耳朵亲了两下。
触感意外柔软温暖，小薛同志突然get到了撸猫的乐趣，低下脑袋狂亲。
“啊啊啊啊！”不准亵渎猫猫！
猫猫贼生气，努力蹦跶着在可恶家伙怀里踢蹬着小腿儿。
结果劲儿太小，挣脱不了。
薛清泽抱着猫猫狂揉了阵，表情又舒缓下来。
“猫猫真乖。”
某人好似看不见猫猫能杀人的小眼神儿，瞎话张口就来。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接下来往哪儿走？”
“到郯城休息站，再往前就是中转地儿了。”
“老赵，你别跟我卖关子了。”葛关还是相信赵华的。
肯定不会再忽悠他了！
嗯，就是这样。
“嗯？”
赵华拿起手机，正想关上视频，扫见了视频里播放的内容。
一只滚滚背着超大的竹筐踽踽独行，筐子里满满当当放了许多吃食。
黑白毛绒团子跟小学生背书包似的，溜溜达达，胖爪爪还勾住小绳，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黑白团子身后是目送他离去的村民。
阳光正好，背着一堆食物的黑白团在竹林入口处停住，似乎还转身打了下招呼，叫了声慢悠悠离去。
视频发布不到半小时，评论就炸锅了。
十几分钟积攒几十万的播放量。
这视频拍得着实好。
赵华重新将视频拉回去，从头看到尾。
本来想走的葛关只是撇了一眼，也不由自主地把头凑了过来。
滚滚就是有魔力，扫一眼，就忍不住继续看第二眼。
视频评论彻底爆炸了。
前面几条评论全都是啊啊啊的惊叫声，点赞数过万。
【滚滚滚滚滚滚】：“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需要滚滚跟我一起吃饭，才可以被抢救过来。”
【——】：“啊啊啊啊！是川省川省吧？！下辈子请让我投胎过去，也让滚滚来蹭我家的饭！”
【熊猫人永不为奴】：“背着大篓子亦步亦趋的样子，好可爱哦！”
“它是不是知道自己长在了我们的萌点上？恃靓行凶，过分过分！”
“只有我想说小熊猫好贼吗？！坑蒙拐骗打包，一条龙服务后扭脸儿就走，跑得那叫一个快。”
“滚滚崽只挑色香味俱全的，看着就难吃的那种，不要。”
“从此以后，川省人都学会了做饭，狗头.jpg”
“传出去传出去，川省人都会做饭，狗头。”
“传出去传出去，会做饭的川省人家会有熊猫蹭饭哦。”
“哈哈哈，老爷爷张着嘴目瞪口呆，无法下咽的样子，太可爱了。”
“还有最后那个听说消息，端着饭盆跑出来在后头追滚滚的大姨，哈哈哈……我这里有好吃的呀！”
“滚滚认证过的厨艺，我也想吃了。”
“点进来的时候，我以为这是能萌我一脸血的萌宠视频。没想到，它不仅能萌我一脸血，还能馋我一身口水。”
“虽然没有吃，但我已经饱了。”
“……只有我觉得这只熊猫好聪明吗？野生熊猫都这么聪明吗？”
“它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国宝？走路雄赳赳气昂，完全不带怕的。”
“猛熊下山.jpg”
“萌熊抢劫.jpg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两脚兽，快把你所有好吃的交出来！不然……不然我就萌死你！”
“呜呜呜，已经被萌死了。”
“有点萌犯规了，他居然还会逮草帽，嫌弃戴不了就丢给博主，哈哈哈……”
“给它吃给它吃！都给它！”
“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允许我们的滚滚没有可爱小草帽！博主快交出地址，我要连夜杀过去，给我们的滚滚送草帽！”
“……”
“这只小熊猫还没成年诶，为什么只有它一只小的，大的呢？”
“还有，小熊猫进村子里弄吃的，是不是要送给大熊猫？”
“有没有人说下，这儿是哪啊。滚滚”
“泪目了，我居然因为一个背影突然脑补出了跌宕起伏的滚滚亲情片。小猫猫好有孝心。”
“猫猫：我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量！翘脚脚.jpg”
评论被萌出血的网友在疯狂玩梗。
“熊猫讨饭？假的吧？这熊猫该不会是人装的吧？”
“熊猫可以吃人吃的东西吗？”
“……”
乱七八糟的各种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增长。
樊冬儿兴奋地从薛清泽怀里拱出脑袋，懒得搭某个家伙还在暗戳戳揪自己后腿毛。
猫猫伸出指甲，欢喜地勾住了赵华衣袖，爪爪搂住他手腕，小猫猫大眼睛闪烁，金色圆眼竖成一条线：“喵呜！”
这里，这里呀！
“带你们去撸滚滚啦。”
当然，如果滚滚短时间内还不上借到的饭的话。
嗯，你们要出钱的哟。
毕竟，撸滚滚不可能免费的嘛。
三个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处境。
赵华秒懂小猫的意思，眼皮子跳了下。
他就说呢，这视频里的小熊猫软萌还贼精，不仅能进村要吃的，似乎还能听懂人话似的。
这模样、这姿势，瞅着跟某只猫如出一辙的像！还有那种眼神间的灵动，跟黑猫太像了。
怪不得认识。
现在的动物界已经卷到这么精的地步了吗？
还有，这猫到底怎么认识滚滚的？！这撸滚滚还带提前预约等待的吗？
葛关已经被软萌滚滚萌出了一脸血，完全沉浸在视频里。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刷着圆滚滚，沉浸在动物的可爱世界里无法自拔。
当初他会成为动保协会的一员，本来就是极其喜欢动物的。
正看着呢，耳边突然想起赵华带笑的声音：“葛关，有目标了，我们就去这里找华南虎。”
“哈？”哪里？
赵华滑动屏幕，已经刷到了条冯奇安的回复评论：“这里是川省与甘南省的交界地，云浮城那边。”
冯奇安还在评论里回复网友的问题，
“我们村子在山里，比较偏远，也是头一回遇见熊猫进村儿。”
“真的真的！我用脑袋发誓不是P的！视频好像P不了吧？不是特效，真的熊猫！”
“……”
葛关看赵华现场点开地图，搜索云浮城冯家村，还贴心地指给他看。
葛关蒙了：“你认真的？！”
赵华笑容温和优雅，安慰葛关：“那当然，别担心，地方不远，四个多小时就能到。你要是累，换我开车。”
葛关：“……”
这是远不远谁来开车的问题吗？！这是去不去的问题，你靠不靠谱的问题啊！
你就把随便刷出的视频定位一下，现场搜索地图，然后就要带着我去找华南虎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
这要是今天没这个视频，咱们是不是就没有目的地了？！
赵华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忽悠自己吧？！
葛关越发觉得前途无望，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跟赵华就地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你这找法，得多少锦鲤附体才能成功啊！
“走，上车！”
赵华笑起来，隐隐露出了唇边的小虎牙。
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平时顶多唇角翘起，平平淡淡的，便给人温暖如春的舒适感。
这会儿，青年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笑得神采飞扬，却比往日温淡平静好似泰山压顶都不会变色的样子鲜活许多，带着少有的期待，语气轻快愉悦：“我们去看滚滚！”
“嗯，顺便再去看看大猫。”他也是第一回能近距离接触大熊猫，想想都激动，
葛关盯着赵华看，表情一言难尽，好像在说：“去个屁！”
赵华摊了摊手，没甚在意：“来都来了。”
葛关眼皮子狂跳：“……”
你现在都已经懒得找借口由敷衍我了吗？
不过，说的好有道，来都来了。
第27章 四只不见外的滚滚崽【修了部分剧情细节】^……
云浮片区熊猫管护站。
大熊猫在川省各地分散栖息, 近些年，为了加强对熊猫的管保护，川省建立了大熊猫国家公园, 收拢梳所有熊猫栖息地, 建立了大大小小的管护站。
简单来说，不管滚滚分散跑到哪儿, 后头会有两脚兽屁颠儿颠儿地跟过来。
“冯家村在保护区外，甘南省的地界上。”
负责人一遍遍刷着视频, 试图从单独行走的小滚滚身上看出点端倪。
但是, 很明显。
樊滚滚从头到尾都正常还欢脱，孩子小日子过得相当自在。
“站长, 我们过去看看？这小熊猫还不到一岁吧，应该被紧密保护起来，熊猫妈不可能把它随意丢在外头，甚至还跑进村子。”
熊猫母亲对小崽子的保护欲相当强烈，在野外, 即便是饲养员也不被允许靠近熊猫幼崽。
“是不太对劲儿。”
“熊猫都是很聪明的, 小熊猫进村儿弄了这么多食物, 难道那大熊猫受伤了？”
视频里, 小熊猫的行为越看越诡异，透着一股子两脚兽读不懂的莫名其妙。
樊滚滚：“呀噫？”
别想太多, 滚滚是单纯进门蹭饭的。
“管他呢，咱们赶紧赶过去瞧一瞧, 确定熊猫母子的安全状况。”
巡护员瞅了屏幕最后，背着小背篓离开的毛绒团子，倒是很想亲眼瞧一瞧这小家伙。
总觉得视频里这只小团子跟其他黑白滚不太一样。
“就怕你们去了，连个熊猫影都看不见见了。赶紧的, 动身吧。”
“嗯。”
网上，滚滚进村记的视频经过时间发酵，热度不断飙升。
评论每时每刻都在刷新，网友们看得美滋滋，甚至是意犹未尽。
很想要视频变得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进度条了，怎么就不知道自己长大呢？！”
“啊啊啊，看上十个小时小滚滚我都不会腻！能不能来个续集啊？”
这话就嘴上说说，网友们自己不觉得还能再看到小滚滚。
一次，就够幸运了。
是以，黑白小团第二天中午溜溜达达出现在村口，被村民发现时，他们那真是肾上腺素飙升，兴奋到几乎跳起来。
“来了来了！”
“真的来了。”
“我们回去带饭吃，别告诉那些混蛋！”
“叫他们嘲笑咱！”没想到吧？咱等到了滚滚！
有心人，天不负！
樊滚滚悠闲地爪爪踏上村口，正好看见对面几个大小伙瞅见自己，风一般逃跑了。
樊滚滚：“？？？”
啥意思？
昨天被抢太多菜，今天还没进门就被我吓回去通风报信了？
樊滚滚有点伤心纠结，原来滚滚都不受欢迎了吗？
正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她灵敏地听到了喊声，还有去而复返的凌乱脚步声。
“滚滚滚滚，我家肉炖得好吃！”
“娘诶，熊猫进村来了！咱快把饭菜端出去吧！”
“它又来啦？！”
听到消息的村民双眼发亮，冲出家门，“滚滚！”
今儿中午没心情吃饭，却还是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的胖阿姨住在村口附近，听到消失眼睛当时就亮了，卷起饭桌狂奔出家门。
“我来我来，猫儿啊，尝尝我的手艺！”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胖阿姨麻溜地蹲在路边儿，期待忐忑地把盘子放到地上，七八个菜一字排开，跟等顾客光临的老板似的。
“呀噫？”
樊滚滚眼睛瞪得像铃铛，揪着小背篓有点蒙了。
这这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面对一家家放出家门口的饭菜，滚滚懵逼震惊，被霸道的香味馋到口水流出来。
“来呀来呀。”
胖阿姨一脸兴奋地招手，旁边小闺女兴奋到小脸涨红，拽着她妈往后头退：“妈，咱别吓着小熊猫。”
小姑娘长得跟胖阿姨很像，眼眸乌溜溜地黑白分明。
胖胖干净的圆脸雪白红润，奶声奶气地跟对面被两脚兽热情烫到不知所措的滚挥舞小手：“……团团团团，这里呀。”
甜甜的小奶音可爱得很，樊滚滚抓抓挠耳朵，背着大背篓颠颠儿地往凑了过去。
的确很香嘛。
这么热情，那滚滚可就不客气了。
本来以为还要进门儿，再来个卖萌一条龙服务呢。
眼瞅着黑白小团走过来，胖阿姨带着小闺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双眼睛同样亮晶晶。
激动到无法抑制，跟看财神似的，瞅着国宝在做好的菜前挑挑选选。
“可恶啊！”对面的大妈瞅了眼自己儿子，狠狠揪了他一把：“都怪你！”
儿子：“？”
当妈的羡慕嫉妒：“长得一点都不可爱！老王家的不讲武德，连闺女都拽出来拉票！那小崽可不就被拐过去了吗？我抗议，这是犯规！”
儿子：“……”娘诶，你儿子我都26了，再可爱那就成人间惨剧了。
“呀噫！”
谢谢哟！
餐盘里的肉食和素菜，一看就是用心做的色香味俱全。
小樊同志戳了片肉进嘴里，嘴里蔓延开肉的软烂香味，居然没有加盐，依旧鲜美可口，简直是登峰造极的厨艺。
“呀！”
“妈妈，它好可爱哦！”
母女俩觉得樊滚滚可爱，樊滚滚也被她们紧张又激动的样子可爱到了。
小小的黑白团儿戳到两人跟前，伸出毛绒胖爪：“啾。”
这么热情，来，握个爪。
滚滚小学生背书包似的站在自己跟前儿，只到胖阿姨大腿。
胖阿姨脸笑成了花，赶紧把手在身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去握肉乎乎、毛茸茸的软爪爪。
好软！好温暖！
胖阿姨母女俩跟小滚滚成功握爪，其他村民更起劲了。
“滚滚团子，这里，这里！我们家也有！”
“来这儿呀！”
家家户户大门敞开，吃的喝的全摆在了路边儿上。
不仅有饭菜，还有各种琳琅满目的水果零食，甚至是羊奶等饮料。
村民们把能想到的能拿出来的，全都摆了出来，就跟赶集似的。
只是顾客只有一位。
摊主们的热情都散发到了滚滚身上，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努力宣传，奈何大家语言不通，平时嘴皮子最六的家伙也没辙。
大家伙只能空喊。
“蜂蜜，甜甜的蜂蜜！”
“碧根果，好吃的碧根果！”
介绍的摊主不停科普，表示我们免费，还量大想拿多少拿多少。
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是冯家村美食节。
冯奇安听着信儿跑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满汉全席，震惊到裂开：“你、你们这是……”
我的妈呀，某团再这么晃荡下去，咱们冯家村是不是就要“倾家荡产”了？
黑白小团一小只，走在满满当当的饭食堆里，歪着脑袋很苦恼。
冯奇安瞅着，小崽都被这么多好吃的迷惑到走不动道了。
樊滚滚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岔。
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熊猫的热爱。
很多人都期待着今天滚滚再次出现，不过，大家其实都没抱太大希望。
就是心里遗憾，报复性地把中午饭做得格外丰盛，甚至还跟胖阿姨一样，装成是给滚滚的，少放了调料。
没想到，滚滚真的又来了。
“这地方是我的。”
“别把你饭盆往我家门口放。”
“就用一点儿地！我好不容易才端过来的，小气！”
“……”眼瞅着几个阿姨大叔都要吵起来了，冯东正边觉得这群人不可喻，边冲上去劝架，“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
场面混乱，冯东正这个拉架的被各家唾沫星子喷了满脸。
“村长，咱冯家村就我炖鸡最好吃，你说是不是？上回你还从我家带走两只呢！”
冯东正：“……”两只鸡你还记着呢？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我娘的手艺最好，你才做饭多少年，我娘可是做了一辈子了！”
“你们都起开，我爸当过厨师，他的手艺最好！”
冯奇安：“……”
愣神儿的功夫，他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挤出了人群。
“妈？”
冯妈妈凶悍地疯狂往人群里挤：“可恶！今天居然只做了一个好菜！”
“早知道今儿个吃饭的不是那几个货，我肯定做出个满汉全席来！”
冯奇安：“……”知道你嫌弃我们了。
村民们激动到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导视察，给送好吃的呢。
冯奇安喃喃自语：“……这一个个的，真是疯了。”嗯，包括他妈。
看了眼拥挤的人群，冯奇安自己个儿爬上了不远处的平房顶，居高临下，视野广阔。
琳琅满目的饭食几乎摆满了道路，黑白小团就像是美食盛宴上品尝点评美食的嘉宾，嗯，拥有一票否决权的那种。
樊冬儿其实想随便选几盘的，毕竟瞅着也都差不多。
可远处村民们眼巴巴望过来的模样热情真挚，满眼期待，樊滚滚觉得敷衍他们自己良心痛痛。
揪了揪圆耳朵，黑白团蹲下毛绒身子，在每道菜面前都停了一下。
雨露均沾。
它就这样，一道又一道地品尝过去。
每家菜的手艺，做法都不同。
滚滚吃到好吃的，就麻溜儿整盘端走，塞进竹篓。
“哎呦，是我的，是我的。”
中年男人激动到满面红光，一脸得意：“我就说吧，我这老刘家的手艺可比你们姓冯的好多了。”
“我这可是祖传下来的宫廷秘方。”
每端一道菜，樊滚滚就给做菜的村民握个胖爪。
一道菜又一道菜被端走，把背篓塞得满满当当，彻底塞不下去了。
“呀！”
黑白滚滚人立而起，是动画片里滚滚拜年似的，两只胖爪爪戳一起晃：“多谢多谢呀！”
村民们：“嘤嘤嘤，好萌。”
大胖崽再次满载而归。
记录下全程的冯奇安在视频最后敲出了一段话。
“这件事告诉我们，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撸滚滚也一样。”
嗯，比如我。
冯同学一溜烟儿跳到滚滚离开的路中央，不知从哪推出了个小拖车，小拖车上是顶圆滚滚的草帽。
“呀噫？”
樊滚滚好奇拿起了草帽，往脑袋上一戴，居然刚刚好。
“呀？”
超大背篓被卡进小拖车，尺寸刚刚好。
樊滚滚爪爪抱住拖车，颠颠颠跑起来，小拖车很轻松地咕噜噜转动，比背背篓轻快许多。
“呀噫？”
“小同志很有眼力见嘛！”
黑白团挺起小胸脯，胖爪拍拍半蹲着的两脚兽脑袋，“阿噫！”
谢谢呦！
小背影屁颠颠儿带着小拖车跑路了，留下一阵饭香。
网友们激动兴奋手在抖，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博主，居然还有续集。
新视频一发布，网友们很快就发现了大宝藏。
“啊啊啊啊——喊破音了都。”
“续集续集？！许愿续集一小时以上！”
“你的滚滚再次出现。”
“滚滚：以为我这就不来了？不！我偏来！”
“哈哈哈，大家好热情啊。”
“这到底是萌宠视频还是乡村美食？做得看起来都好好吃啊，我每道菜都想吃！”
“楼上加一！”
“胖阿姨再次出镜，阿姨牛批，念念不忘，必有回想！”
“能看出阿姨相当激动了，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阿姨跟滚滚同志握手之后的感受……”
“小滚滚：说好的还要我卖萌进村一条龙呢？”
“全体村民：听说滚滚又来了？快快，跑慢点就赶不上被抢了！”
《滚滚进村记（下)》两个多小时就热度出圈，挂上了各大APP网站的头条热搜。
“滚滚可爱，但只有我觉得摇摇晃晃拽小推车的滚滚好可爱，我超级想坐上车吗？滚滚拉的车诶！”
“同意！”
“想坐滚滚开的车！”
“你们太过分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让滚滚到我们公司当吉祥物！”
“打工滚:我可以到这里上班吗？放心，我啥也不会，只会吃喝玩乐，摸鱼翘脚脚，”
“来我这里，我这里！我倒贴你钱！”
“……”
葛关开车刚下高速公路，停靠加油，刷到了这条视频。
葛关截了好几张图片，悠闲地抽着烟等。
这会子，他只当这趟出来是陪老同学遛弯旅游。
华南虎什么的？
还是等做梦吧，那样来得比较快。
冯家村隔着云浮城还有段距离，上山的路途坎坷，道路难走。
越野车在山路外围就进不去了，三人都提早做好了准备，确定方位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人烟稀少的山路。
“喵，这边这边。”
黑猫猫蹲在赵华肩膀，咔嚓嚓往嘴里塞花生豆，挥舞爪爪指方向。
从这趟莫名其妙的旅程开始，葛关对这猫的诸多事情以及赵华听之任之的态度从懵逼茫然、不可置信到现在的熟视无睹，已经彻底佛系躺平。
那状态大概就是：你行，我看你能给我玩到啥时候！
还能闹出啥幺蛾子来。
等那猫指路指到沟里去，我再嘲笑你。
嗯，阴阳怪气的词我都想好了。
好不容易才有个嘲讽赵华的机会，葛关还有点小兴奋。
头顶太阳越升越高，他们已经彻底进入山区，丛林掩映，道路难行。
葛关瞅一眼自己身旁不疾不徐行走的薛青泽。
薛清泽和赵华都是特警，这两个家伙身体素质强，还时常进山里拉练，爬山什么的不在话下。
但怎么说也是外行，葛关还想着这两个家伙需要自己指导。
毕竟，特警不是常年待在山中。
可这两个家伙进山之后，居然比他还熟悉山林路径。
特别是这小哥，贼有经验的样子。
山路难走，难以分辨方向。
葛关打足精神，随时准备提醒。
然而一路走来，被照顾的人似乎成了他，自己要做的全都被薛清泽做完了。
葛同志有劲儿没处使，有种对面这两货才是野外生存专家的错觉。
——您两位这么厉害，还带我过来干啥？看你俩秀吗？！
樊冬儿也相当惊奇，不过没多想，还以为是特警训练训练出来的。
“喵！”
往前翻过小山头！
喵喵全部安排好了。
“虎阿姨，记住了吗？待会儿按照我说的做，千万别攻击两脚兽。”
“我们等着两脚兽，得让他们把你的同类送过来。”
樊冬儿勉强想出了个不算法子的法子。
她打算让葛关他们正面撞见华南虎，留存下清晰真实的照片。
等确定华南虎出现在云浮城附近山区的事儿传出去后，立刻让虎大佬远离此地，消失在山林里。
她敢保证，这儿有华南虎的消息传出去，会有无数的人纷至沓来，寻找华南虎的踪迹。
“你们尽量往远了走，不要去之前徘徊的领地，等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
“别忘记带你弟弟。”
人类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华南虎却是一步踏错，性命堪忧。
眼前这只华南虎是真正的猛虎，常年身处山林，很是记恨人类的。
华南虎的消息传出去，它留在这里，可能会发生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
倒不如先给个惊喜，炸得所有人脑袋轰轰，虎大佬趁机离去，来个杳无踪迹。
让子弹飞一会儿，看情况再说。
“吼——”吃到嘴角流油，美滋滋靠大石头边上的华南虎脑门上还印着滚滚抓下的印记。
这会儿已经结痂了，瞧起来凶煞又威猛。
猛虎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呜的声响，毛绒大脑袋压住交叠的肉爪爪，虎目看向山下，那里是人类活动的区域。
“我母亲告诉我，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带食物丰盛，只是山林越来越小，同类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天，好像大家都死去了，消失了。”
“母亲的母亲一路跑到了这里，避让开两脚兽，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但也只剩下我跟弟弟，再没有其他同类了。”
“那些两脚兽喜欢你，你亲近它们。”
“你们，跟我不一样。”
孤单寂寥的华南虎，虎目流露出了好似人性化的情绪光辉：“我吃它们，它们吃我。”
“死了就死了，谁厉害，谁就活得好，吃得好。”
这是它们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
这就是老虎，是它的生活，它的生存方式。
“呀噫——”
黑白团儿摇摇晃晃坠在华南虎毛茸茸的大脑袋旁边儿，小爪轻轻扒拉了下华南虎后撇的耳朵：“呀——”
可是，可是……滚滚叫了两声，又觉得没什么能说的呢。
猛虎陡然眯眼，上半身伏低，纵跃跳起，跳上高岗的岩石。
微微昂起头，它发出震动山林的咆哮。
虎啸天地，仿佛连大地都震动起来。
“吼——”
华南虎宛如闪电窜出去，不论见过多少次，再次听到，总被会华南虎震动山的猛虎雄姿震撼到。
——园子里圈进的不是老虎，是猫。
眼前的才是猛虎，咆哮山林虎踞一方的百兽之王。
“呀！”
滚滚还没来得及反应，被狂奔而来的滚滚妈咬住脖子。
滚滚妈好似也发现了什么，随同华南虎一同奔袭在山林里。
两侧草木灌木迅速往后退去。
“娘诶？”原来你还能跑这么快的？！
又骗我！
爬上山头的薛清泽站住身形，肌肉绷紧，将葛关和赵华从底下拉上来。
青年肩膀上蹲着只气喘吁吁的黑猫。
猫猫瘫坐着，一副猫猫累坏了的小模样。
赵华抬手擦汗，葛关正对着那大喘气的猫，他翻了个白眼儿，上气不接下气儿：“你这养的什么猫！真会卖惨，没爬山没跑路，喘什么喘？！”
整的你出了力似的。
你分明就是个挂件，挂在小薛同志脖子上而已呀，
“喵！”
谁说的？！
本喵喵累得很，一心二用，开马甲的艰辛你不懂！
“哼！”
一人一猫目光对视，葛关不屑的偏过脑袋，懒得搭累赘猫。
猫猫也气鼓鼓，重重偏过猫脑袋，一副猫大爷才不跟你计较的高贵样。
“猫，咱现在往哪儿走？”
他们所立的山头地势较高，已经能隐隐约约望见不远处的冯家村。
赵华对比了下图片，确定自己没走错，转眸望向四周。
苍松翠林，绿树掩映。
这种熟悉的感觉啊，赵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薛清泽，按了按帽檐，刹那收敛了笑。
“喵——”
薛清泽手脚并用，爬上了附近最高的松树，极目远眺。
“什么声音？”
赵华动了下耳朵，隐隐听到了风送来的模模糊糊吼声。
“不好，快走！”
薛清泽本来是想看看地势，但他一眼望见了不远处翻滚的草丛。
两三秒后，在丛林间一闪即逝的橙黄色毛发好似惊雷，在他眼前闪了下。
老虎！
“啥？”
葛关正咕嘟嘟灌水呢，腿肚子还是哆嗦的。
累了大半天才爬上来，谁都没想到，这有落地成盒的好运气，还没站稳撞上了他的梦中情虎。
“老虎！”
什么？！
葛关惊得一屁股站起来，抬头刹那，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肌肉健硕，毛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老虎自山林中一跃而出，扑跳起来时肌肉紧绷，奔跑时那流畅的肌肉线条蕴藏无穷爆发力。
嘴唇下，外露的尖锐犬齿闪着森森寒光，渗人虎目盯住了这边。
相较于东北虎，华南虎体形较小，奔跑速度和敏捷程度却比东北虎高出一大截。
短短的橙黄色毛发掺杂着黑色条纹，一条条黑纹好似纹身，威严雄猛。
骤然出现在你面前时，竟让葛关想起了那些在博物馆和展览馆里看见的猛虎图。
山水水墨，从古至今大画家们的虎啸山林名作画的都是华南虎。
神态、动作，在这一刻对上了。
葛关惊得失了声，没了言语，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眼前这只华南虎对他而言是极其危险的猛兽。
他被猛虎虎踞龙盘而又威猛的雄姿震撼，被惊艳得说不出话。
那是跟看到其他老虎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这才是华南虎啊。
从古至今，活到现在的华南虎。
他曾经在动物园里保护区里见到过生存的华南虎。
那些华南虎有的被饲养的极好，有的被动物园饲养得身体退化，体型缩小，瘦削地成了一条狗。
由于近亲繁殖，基因退化等等诸多缘故，很多华南虎都是有身体缺陷，脊背佝偻。
很多甚至已经不能被称为老虎。
“华南虎？”
彻底放弃寻找华南虎想法的葛关怎么都没想到，刚一落地，迎面扑来只华南虎。
葛关盯着从山林中跃出的猛虎，眼圈一红，居然犯酸地掉下了泪儿来：“天啊！”
华南虎如今生存状况堪忧，保护基金会和多个管机构重重复复地开启各种项目。
这么多年，计划全都失败，没有做出任何像样的成果。
现在，他居然看见了一只活生生的、真正的华南虎。
眼瞧着，就落在自己面前了。
欣喜激动的葛关想到什么，猛地头皮发麻，陡然回过神来。
等等，哪里不太对。
我对面儿扑过来一只华南虎？！
虎爪狂奔在山林间，尘土飞扬。
葛关似乎闻到了猛虎唇齿间的血腥气。
脚底一软，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华和薛清泽同样耳朵嗡嗡的，头皮炸开汗毛竖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薛清泽还站在树上，将惊叫的黑猫丢到旁边。
他双腿骤然发力，身体宛如绷紧的弓弦，似猎豹直扑向老虎，眼神锐利，杀机必现。
在猛虎扑咬过来的刹那，青年轰然砸出电棍，又身影矫健地迅速退开。
退开时，青年左手拔出短刀，不顾一切地刺向猛虎眼睛。
“吼——”
这一幕太过惊险刺激，樊冬儿骇得毛发全部炸开呲了起来：“别、别啊！”
——薛清泽这反应，樊冬儿是万万没想到的。
薛清泽居然主动攻击，那华南虎肯定也得跟着动手哇。
你这攻击性，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葛关被惊得差点心脏停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那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小哥简直比老虎还生猛！
先行攻击，你不怕死吗？！
这是个疯子吧？！
华南虎的咆哮声越发狰狞，虎爪拍出，薛清泽冷着脸一棍接着一棍，右臂衣服被抓破撕裂，他浑不在意，那股子搏命的疯狂气势带着电棍不要命地猛砸，不顾一切，砸得华南虎虎爪发麻。
猛虎不曾有丁点后退的意思，赵华正要上前，猫儿不顾一切冲过来，跳上薛清泽肩膀。
她胆战心惊，却硬是脑袋怼过来，迎着猛虎拍过来的虎爪，金瞳对上了猛虎放大的威严虎脸， “喵呜！！”
“是他们！他们就是帮你寻找伴侣的两脚兽！”
“它们不会碰你，你不要吃他们！”
“吼——”他们主动攻击我！
“喵！”那是因为你太凶了哇！
薛清泽这反应其实怪不了他，那猛虎直冲过来，谁都以为要被攻击。
他本能地反击出手，只是在自保。
“后退，你们后退啊！”樊冬儿浑身炸着毛，头一回遇见华南虎，她也害怕，怕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喊。
隔着这么远，华南虎居然也能感觉到薛清泽他们的进入。
这同样让樊冬儿猝不及防，原来的见面计划直接被不按常出牌的两边弄到支离破碎。
薛清泽他们是自己带过来的！
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出事啊！！
华南虎跟自己下山的，她也有责任。
“喵！”
“你不想要小崽子了吗？！”
葛关还以为那猫要被甩出去或者被老虎一口咬死，万万没想到，这猫居然还昂着脑袋狂叫起来，喵叫声极其高亢。
猫叫声宛如婴儿啼哭，华南虎虎目已经彻底转换方向，只盯住突然到来的猫。
它虎爪划过地面，眼神一点点褪去杀机，疯狂的进攻攻势在一声比一声尖厉的猫叫里落下，最后，在葛关懵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彻底后退了去。
葛关：“！！！”我的老天！！那猫，那猫……什么品种成精的啊！
能喊退老虎？！！
赵华大大地松了口气，满头大汗，右手攥紧的电棍也松开了些——这猫，果然是要成精了。朋友遍天下啊它，那华南虎看猫的眼神，似乎真的认识。
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凶戾狠劲。
薛清泽本想抓起猫走，樊冬儿就地一滚，扑到了华南虎跟前，盯着老虎一动不动。
“猫儿！”
赵华也没抓住樊冬儿，两人瞅着那蹲坐一动不动的毛绒小背影，知道猫儿这是不让他们过去，他们自己也担心靠近会引起老虎的再次攻击，只能盯着樊冬儿，一点点退开。
葛关被这眼花缭乱的一幕都弄蒙了，前后局势变化太快，他几乎没反应过来了。
这会子，葛关目光都不看华南虎了。
完全被大发神威阻拦华南虎攻势的猫儿吸引了，眼珠子都是圆的，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滚滚妈！快点，跑快点啊！”另一边，樊滚滚也发出尖锐的催促，这边还炸着毛继续紧盯华南虎：“崽崽！崽崽”
樊冬儿瞪着金瞳跟猛虎对视。
这一幕在此刻的所有人眼中，很是玄奇惊人，甚至还有种奇妙的感觉。
两只猫科动物，一大一小。
黑猫小小一只，几乎还没老虎爪子大。
猛虎獠牙外漏，带着王字的威猛虎脸几乎要凑到猫脸上。
猫儿炸着毛，不肯离去，任由猛虎凑近。
华南虎呼出来的气吹得樊冬儿几乎睁不开眼睛。
虎盯着黑猫，看一眼对面的两脚兽们。
薛清泽他们本能地绷紧神经，生怕老虎再次攻击。
华南虎露出犬牙，咆哮着，又往后退开了一些。
这只猫身上，好像有崽崽的气息。
薛清泽踉跄了下，被赵华扶住。
他脸色发白，右手臂只是被虎爪擦了下，这会子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要不是他反应快，右手已经废了。
葛关软着腿爬起来，走到薛清泽他们身边，脑瓜子还嗡嗡的，眼睛却还盯着炸毛的樊冬儿看：“我的个老天。”
这猫，还真能整出幺蛾子啊！
居然救了他们？
那华南虎听了猫叫，居然不动手了？！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无人讲话，猛虎还在蓄势待发，樊冬儿戳在华南虎与薛清泽中间，一动不动，
双方对峙，后头的丛林摇摇晃晃起来，葛关眼前一黑，有点震惊害怕——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还有第二只？
这会子他要是坐在屏幕面前，肯定兴奋到浑身颤抖。
但问题是，他在屏幕里啊！
葛关再次吓出了满身冷汗。
“呀呀？”
大滚滚在樊滚滚疯狂催促下，卡着点溜溜哒哒钻出树丛。
黑白大团子的身形瞧起来不比华南虎小上多少，隐隐地似乎比华南虎更加雄壮有力。
“呀！”
大熊猫的嘤嘤叫掺杂在震慑人心的猛虎咆哮中，画风都跟大家不一样。
薛清泽他们跟华南虎对峙的危险气息都被溜溜达达误入的大滚滚给破坏了。
“要打架啦？”
这回打架的是大滚滚死对头，还跟两脚兽打起来了。
大滚滚没有良心地一屁股坐在对峙的两波家伙中间，选了个超大的石头，继续啃着自己路边捡的竹子。
黑眼圈的小眼睛晶亮亮，带着还想往那边儿爬的小滚滚，一大一小俩滚滚，跟观众似的，等着这两波家伙打。
“呀呀呀一”冲啊！
或许是懒惰大滚滚身上那股子看热闹的八卦劲儿太重了，华南虎气势汹汹的气场猛的停滞了。
威严霸道带着疤痕的虎脑袋不善地偏了过去，薛清泽和赵华的目光也转到了大滚滚脑袋上。
“呀？”
“咔嚓！”
大滚滚啃着竹子，还呸呸呸的往外吐渣子，翘着jiojio：“打呀打嘛！”
华南虎：“……”
两脚兽：“……”
突然就不想打了，怎么办？还有种想暴打这大滚滚的手痒感。
这黑白团子咋就这么欠揍呢！
瞧它懒洋洋窝大石头上往这边儿瞅的贱劲儿。
可膈应人和虎了。
“快、快走啊！”
葛葛关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拽了下赵华，咬着牙支撑起摇晃的双腿：“趁着现在，我们赶紧走。”
虽然不知道这滚滚为什么跟华南虎一块儿跑来了，但他们只有三个人。
虎虎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葛同志觉得下回他还是要相信一下赵华。
看起来不靠谱，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嘛。
现在，已经靠谱过头了！
有点儿让他承受不来。
还有那猫……太吓人了。
“呀！”
“喵呜！”
黑喵喵瞅着大滚滚来了，爪爪软软地跑路，蹦跶到大滚滚跟前。
“喵呜喵呜！”
黑猫猫蹲坐下来，大滚滚咔嚓嚓啃竹子的动作顿住，嗅了嗅鼻头，“阿噫？”
眼前这小玩意，闻着味道咋跟她家小崽子有点像？
明明不一样的哇，但本能地让大滚滚亲近。
第28章 五只不见外的滚滚崽 山洪到来（上）……
四足雪白黑猫猫跟黑白色大滚滚蹲一块, 大小团团画风都是一样的。
葛关：有被萌到嘤嘤嘤！
胖乎乎的大滚滚鼻头蹭小团，开始用的劲儿有点大，把樊猫猫蹭得四蹄朝天, 咕噜噜滚了出去。
等大滚滚再过来, 她赶紧后爪爪瞪大熊猫脸，跟蹭过来的大团子你瞪我我瞪你：“喵！”不准蹭！
“呀噫！”
小崽崽呦！
大团团黑眼圈里的圆眼睛突然发亮, 贼高兴地甩开竹子，伸爪抱樊冬儿。
另一边被大滚滚夹咯吱窝的樊滚滚努力挤出半个毛绒脑袋, 跟被挤在另一边的猫猫对视。
樊滚滚和樊猫猫四目相对, 小滚滚的灵动的小眼睛动了动，眼神一点点变化。
“喵——”
当樊冬儿从那双黑豆圆眼里看到陌生情绪时, 她刹那失去了对滚滚身体的掌控。
“呀噫？”
猫儿眨巴眨巴眼，对面黑白小团儿懵懵懂懂，茫然地眨巴眨巴眼。
小滚滚迅速回过神，这会子，黑白团的目光完全不似樊滚滚灵动狡黠, 瞧着里头盛放了无数情绪。
黑眼圈里的圆眼睛空空呆呆的, 可干净到一览无余, 又透出动物天生的纯挚,
这，才是真正的小熊猫。
是属于动物的眼神。
小熊猫命运改变, 避开了被山洪席卷命运的结局。
樊滚滚功德圆满，也就消失了。
这些日子, 小滚滚其实也经历了樊滚滚的所有，它想得并不太多，只是本能地对小猫猫亲近，觉得那也是自己, 是跟它一样的滚滚，“呀噫——”
小滚滚不懂为什么猫猫跑来又走，可它很开心，手舞足蹈，努力绷直小身子，手舞足蹈地去够猫猫。
猫猫猫猫，猫猫抱抱！
小滚滚超级不满亲娘地辖制，踢蹬着小胖腿，想跟猫猫贴贴。
诶呦喂，换个角度看小滚滚就是不一样。
之前自己变滚滚，自己撸自己都缺了点啥。
现在就不一样了。
樊猫猫赶紧伸爪爪，两只小团子爪爪够爪爪，窝在大滚滚毛绒肚皮上，不停翻来滚去。
“这也太可爱了吧？！”
猫猫跟滚滚，还有大滚滚……画面可爱度过高，葛关表示：要被萌死了！
双厨狂喜啊！
大滚滚熊猫脸更欢喜，高兴地左爪一只滚、右爪一只喵，滚生似乎都圆满了。
它圆满高兴得美滋滋，某只大猫不太开心了。
华南虎大爪爪重重踩地，撩起灰尘扑大滚滚满脸。
“吼——”
“呀噫？”
大滚滚凶巴巴：“干嘛干嘛呀！”
华南虎超级超大声，大爪爪拍得泥土纷飞，吼声震天响，愤怒委屈：“你都有一只了！”
凭啥那只还给你？！
大猫猫不服！
熊虎争霸，分明应该是惨烈血腥的画面，但两只超大毛茸茸凶巴巴地大肉爪对大肉爪，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的小学鸡打架风太过凶猛。
萌得两脚兽一脸血，心肝都开始颤了。
不过，想到这两只大毛茸茸打起来的原因……赵华嘴角抽抽。
万万没想到，有只猫还有万人迷猫的潜质，难道这猫的长相对动物来说是“倾国倾城”一级的？
“老赵，你说，咱现在给那猫抓过来，是不是能抓小猫以挟大猫？”
薛清泽&赵华：“……”你这是嫌刚才还不够刺激？想来点更刺激的？
这回带上大滚滚咱们一块开团？！
“要去你去！”
葛关作死的心蠢蠢欲动，撺掇着赵华：“咱们不过去把猫猫带回来，猫猫被伤到怎么办？”
毕竟，猫猫就那么一小团。
大滚滚跟华南虎可是真真正正的野外凶兽，随便给她来上一爪子，都有可能玩完哒！
伤到？
你可睁大自己那八百度近视看看吧，某只猫正在两只超级凶残的野外凶兽身上爬上爬下，还时不时抓一下华南虎晃动的尾巴，已经跟小滚滚齐心协力把大猫尾巴当玩具玩了。
还伤到！
谁伤到谁还不一定呢。
“老葛，你有空关心他，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来都来了，你还是动保协会的。
赵华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啥事——一口锅从天而降，砸到葛关脑袋顶。
葛关完全没懂赵华的潜台词，拍拍自己胸口：“放心，我没事，刚才就是被吓到了，什么伤也没有。”
葛关拿着摄像机疯狂拍照：“老赵，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再叫上我啊！”
虽然刺激地有点过了头，成果是显著的。
某个家伙显然没没搞清楚猫儿的惹事能力，赵华并不打算提醒他。
嗯，晚点知道，挺好的。
能让胖猫儿多坑几回，也好叫他跟薛清泽轻松一下。
赵华跟薛清泽瞅着对面两只大猫猫还在抢崽，悠闲地坐下来看戏。
薛清泽取了瓶功能饮料递给赵华，自己咕咚咚灌下大半瓶。
坐在广袤无边的山野之间，刚才还打了一架，薛清泽憋了好几个月的郁闷心情突然开阔了，眉眼舒展起来，好似身上的阴郁憋闷都抛开了。
赵华瞥他，“你下回注意着点。”
“我不会有事。”薛清泽对他的身手相当有信心，打不过，他也能跑得掉。
小赵同志笑容温和，亲切极了：“华南虎是国家一级濒危保护动物，动了它，你是要坐牢的。”
薛清泽笑容停滞，散漫飞扬的眉目僵硬下去。
怼了小薛同志，赵华笑眼弯弯：“希望你下次能注意下。”
“逃狱是大罪。”
薛清泽：“……”
可恶！有被气到！
赵华美滋滋，估摸着薛清泽下回出手肯定得提前考虑好，正得意着呢，猛地感觉脖颈发凉，似乎有锐利刺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喵喵——”
赵华笑容不见了，薛清泽同样感觉脊背发凉，那种被猛兽盯上芒刺在背的感觉相当难受。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某只猫。
他们僵硬地扭过脑袋，正瞅见不远处被挤在大猫猫之间的樊冬儿人立而起，毛绒爪指了过来，直勾勾戳着他们。
那眼神，好像在说——嗯嗯嗯，就是他们。
争吵老半天，结果到最后发现小猫猫有主人的大滚滚和华南虎相当不乐意：“呀呀呀！”
“喵呜！”
黑心猫樊樊：“啊对！”
就是他们，他们对喵喵有救命之恩，猫猫不得不跟他们走呢。
猫猫也超级想跟大猫猫走得。
华南虎：“可恶的两脚兽！”
大滚滚：“两脚兽可恶！”
生气的两只大猫猫扑到赵华薛清泽面前，一兽一爪，给无辜茫然的两人推了个四脚朝天。
大滚滚&华南虎：“哼╯^╰！”
被莫名其妙凶了一脸的赵华和薛清泽：“？？？”
不用说了，猫陷害的！
他们上辈子是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才在这辈子摊上这么一只猫啊！
对！
就是这么一只臭不要脸整天甩锅还贼会演戏的猫！
“你装什么装？”
明明都是你在里头挑拨离间，指不定就因为点小事，轻描淡写就把咱给卖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
薛清泽盯着满脸灰，啪地打掉装模作样搀扶自己的猫爪，散漫不羁的嘲讽脸上就写了一句话——你个绿茶猫，别来猫哭耗子了！
“喵喵——”
樊猫猫金瞳清澈见底，干净极了：“喵……呜？”
你说啥呢？猫猫听不懂，猫猫真的啥都没有干啊。
真是的！
两脚兽怎么可以酱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好心喵喵捏？
猫猫真是被伤到心都碎了。
“怎么不过来扶我呢？”赵华还坐在泥地里，眉眼温柔一如既往，温文尔雅地等着猫猫过来献殷勤。
樊猫猫觉得猫爪有点凉，觉得自己还是先别过去了。
然并卵，薛清泽直接给她丢了去：“喊你呢！”
“我就知道，猫猫最是善解人意的。”
赵华笑起来，大半个胳臂顺势压到小猫猫身上，借力站起身。
樊猫猫突然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一整只栽进泥地里，吃了一嘴巴土。
“猫猫没事吧？”
赵华似乎才发现猫儿被压倒了，做作地又抱起来帮忙扑灰尘。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葛关觉得自己脑袋不太够用：“？？”
你们这是养猫还是演戏呢？
宫斗剧都没你们精彩啊哥们！
铲屎官似乎对可爱猫猫有超级大的误解，不过木得关系，樊猫猫很大度地原谅他们，病并且使出早就准备好的必杀技——熊熊抱腿！
“虽然过程有挫折，但猫猫肯定会实现诺言哒。”
“啊呀啊呀！”
“小滚滚，到你啦！”黑白团子听到召唤，张开胖爪爪，摇摇晃晃扑向赵华和薛清泽。
“阿噫！”
薛清泽正盘算着治猫策略，一低头，暖乎乎敦敦实实的实心团子吧唧抱住自己小腿，仰着软萌萌的小脑袋瞅他。
似乎感觉到了薛清泽的视线，滚滚跟小娃娃似的站起来，对着薛清泽张开手手，“阿噫！”
抱抱！
等薛清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蹲下身，把团团抱进了怀里。
赵华很快也遭受到小滚滚的求抱抱，被萌的一点脾气都没了。
滚滚啊！
在你面前求抱抱啊！
就问，谁能扛得住！
就为了这个抱抱，我还能再爬两座山！
旁边的葛关已经羡慕到面目全非。
——啊啊啊！我也好想要！
葛关抱不到小团团，他决定自力更生
大滚滚都在跟前了，我就不信我蹭不到！
大滚滚斜了一眼贼兮兮凑到自己身边儿的两脚兽想了想，保持着瘫坐翘jiojio的姿势，左胖爪伸到葛关眼前：“呀！”
葛关：“？”
他试探性伸出左手，跟大滚滚握爪：“你好？”
“彭！”
葛关被灰头土脸一脚踹飞。
——没吃的你摸什么摸！
樊冬儿蹲坐在大石头上，很得意地瞅着已经跟小滚滚玩起来的铲屎官——非常好，猫猫萌滚记施展成功！
“咳咳。”
试了好几次都被踹飞，灰头土脸爬起来的葛关瞅见猫，赶紧凑上来。
这几天下来，葛同学他清晰认识到眼前这只那不是普通猫！
是能召唤滚滚和华南虎的神奇猫猫！
他舔着脸凑上来，笑容比菊花还要灿烂：“猫同志，能不能让我跟华南虎握个手？”
——华南虎啊！
华南虎正安静窝一边儿，毛绒大脑袋压住交叠的肉爪爪。
那边两脚跟滚滚团子玩的不亦乐乎，大老虎始终安静趴着，悄无声息，几乎与丛林融为一体。
安静时的大猫猫姿态慵懒，多了三分优雅可爱。
“求你了求你了！”
“喵？”黑猫猫眼珠子滴溜溜转，金瞳灵动，“那你以后得给我跑腿？”
听不懂猫讲话，也没看到猫猫黑心本质的葛关一失足成千古恨，年纪轻轻一脚踩进猫坑，为了摸一爪就把自己给卖了：“只要能摸到爪爪，我保准什么都能干！”
“行叭。”
猫猫矜持地点头，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小黑猫跑到大猫猫耳朵边上，嘀嘀咕咕。
“跟两脚兽握个爪呗，有事得两脚兽去做。”
“咱们不行的。”
樊猫猫一点不见外，溜溜达达爬上华南虎后背。
“吼——”
大老虎虎目扫过葛关，点点大脑袋。
鼓起勇气的葛关双腿哆哆嗦嗦，害怕地不得了，可还是誓死如归，一步步走到了趴着的大老虎跟前儿。
华南虎近在咫尺地趴着，葛关都能感受到那瞧沉重的呼吸声。
他激动到手颤抖，小心翼翼握住沉甸甸的大肉爪，上下晃了晃。
我……跟华南虎握了猫爪！
啊啊啊啊！
我居然握住了老虎大爪爪！
葛关兴奋地两眼一翻，昏倒在大老虎跟前儿。
华南虎：“？？！”
威猛趴着的华南虎惊了一下子，仓惶往后跳，刹那蹦跶起来的姿势跟受了惊的猫猫一模一样。
一下子蹦跶到两米开外，华南虎虎脸震惊，虎目扫了圈，茫然又带着点惊怒地爪爪拍地面。
虎爪拍得尘土飞扬，华南虎生怕猫猫误会自己：“没咬它！”
可恶的两脚兽，居然碰瓷！
“吼——”虎虎超委屈，虎虎啥也没干！
——两脚兽果然不是啥好玩意儿！
樊猫猫木着猫脸，也没想到葛关这么不中用，赶紧安抚大虎：“他是太兴奋，晕过去了。”
“冷静！”
华南虎：“？？？”
两脚兽不是害怕讨厌它吗？怎么还能因为碰到自己兴奋而晕过去？
葛关被赵华掐住人中扶起来，面色红润到不行，已经兴奋到无与伦比了：“我跟猫猫握爪了！我摸到了老虎爪爪！”
嘤嘤嘤，这辈子都不洗手了！
“咳咳。”
薛青泽低低咳嗽了声，清润的眼眸扫过华南虎，然后盯着猫看。
那意思——我也要摸！
大老虎缩回自己大爪爪：看啥看！
这只两脚兽刚才不是还跟他生死相搏，想吃掉他吗？
总不会也想摸我爪爪吧？
“虎阿姨，他也想握个爪，可以吗？”
片刻后，华南虎斜着眼瞅蹲自己跟前，一人一只虎爪握不停的两只两脚兽：“差不多就得了。”
——这些两脚兽脑袋不太正常。
大老虎真是读不懂。
明明害怕又讨厌自己，明明觉得自己危险至极，还非要凑上来跟自握爪。
这怎么跟母亲说的两脚兽不大一样？
眼前这几只两脚兽，看起来就蠢蠢的样子。
“喵呜——”好啦好啦，别摸了，开会！
午后的深山丛林中，一只华南虎，一大一小两只滚滚，三只两脚兽围成圈圈，正中央的猫猫端坐在小石头少，两只爪子并拢，微微抬的下巴。
一副朕要讲话，你们好好听着的认真小模样。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给虎虎拍照片！”
樊猫猫激情昂扬喵喵喵，葛关听得打哈欠。
直到那金灿灿的圆眼转到了自己身上。
“？”
“咋了？”
“喵喵喵！”
猫爪继续指葛关。
樊冬儿遇见葛光后没有太过遮掩自己，她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远超普通人的功德。
他的功德光辉跟薛清泽他们身上的不同，但也极其厚重。
或许，对天地而言，人和动物都是均等的。
樊冬儿在路上听赵华讲话，葛关救助过很多动物。
他身上有一种想化的天真，坦坦荡荡，又极其纯挚。
黑猫猫觉得，葛关就是最适合做这个事的。
赵华真的很会挑人。
眼前黑猫猫激情昂扬对自己指指点点，葛关抱着相机黑人问号脸。
赵华薛清泽这两个混蛋，跟猫开啥会？
你们能听懂吗？！
事实告诉葛关，真有奇葩能听懂猫讲话。
正在自己相册的小赵同志曲起大长腿，靠在石头边上，语气慢条斯：“你想怎么处这只华南虎的事情？”
葛关所当然回答：“拍几张照片，告诉基金会那边……”
说着说着，葛关沉默下来，皱着眉头不再讲话。
赵华瞥了眼眼巴巴瞅自己的黑猫猫，顺手拽过来撸着：“华南虎处境很差，我们既然遇上了，不如再多考虑些。”
葛关明白赵华的意思了：“在园子里的那些老虎失去野性，野化失败还有种原因，它们没地儿去。”
“华南人多地少，人都快没地儿住了，哪儿还有地方给老虎折腾？”加上其他地界总是有重重考虑阻碍，自然一拖再拖。
“华南虎关注的人太少了，本身就是极其冷门的动物，又不跟熊猫和东北虎一样，资金也不够充足。”
有些事儿人关注的少了，就会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的寂灭。
动物同样如此。
“可是热度并不好炒。”
一种动物想要火起来，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赵华微微偏转，目光在趴着的华南虎身上流转，还扫过了一旁咔嚓嚓啃竹子的大熊猫：“我们也给它贴个标签，如何？”
人设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动物有个人设也会变得讨喜起来。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对对对，就是这样。”
华南虎虽然消失很久，但在野外灭绝的消息肯定会出现在热搜榜上。
如果能在一开始就吸引住喜爱动物的网友，找到华南虎的定位，绝对能火起来。
华南虎和大滚滚……
“好呀好呀！太好了！”
葛关一心投身于动物事业，眼前能有一个拯救中国虎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懈怠。
但很快，葛同志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华南虎炒热度，照片很重要。
甚至，这就是火起来的关键。
作为摄影师，他得跟在华南虎身后，争取拍摄到最威猛霸气的照片和录像。
还得寻找软萌点。
野兽萌化，形成对比，再有滚滚配合，蹭一点大熊猫的热度，就能引爆开华南虎身上的熊猫可爱点。
事吧，做起来挺难。
当某只大老虎把脑袋凑过来，大眼睛瞅照片儿的时候，就更难了。
整个事情走向了离奇诡异的角度。
“嗷呜——”
葛观再次被大脑斧顶倒在地，咕噜噜翻了个跟头，灰头土脸，沾了满脑袋树叶。
还没坐稳呢，大脑斧脑袋再次凑过来，呲着牙摇脑袋表示不满。
“怎么给我拍这么丑？”
大猫猫认为，作为百兽之王的它就应该最威猛霸气，可眼前就这两脚兽拍得显然歪了头。
葛关：“你一头啥老虎懂个屁摄影！”
一分钟后，葛关被不懂拍照的大脑斧追在屁股后头咬。
“别拽了，别拽了！我就带了两条裤子，你已经咬坏一条了！”
葛同志两只手提着自己裤腰带，拼命往前跑。
大脑斧哼哼唧唧，给他裤子屁股上咬出了一个洞。
葛关没办法，给大老虎拍了两张满意的威猛照片，气儿还没喘匀呢，一只大滚滚拽着小滚滚挨挨蹭蹭地坐了过来。
“呀噫？”
大滚滚黑眼圈儿里的小圆眼睛滴溜溜转，胖爪扒拉葛关十几万的摄影机，“到我了到我了。”
“啊啊啊！你不准碰！”这是我的命根子啊！
挠破一点就是好几千！我豁出命才买下来的宝贝蛋啊！
累成狗的葛关死死抱住摄像机，跟熊猫滚大爷瞪小眼儿。
半分钟后，葛关蹦跶着被大熊猫追屁股咬。
“啊啊啊啊！我死也不会给你的！”
猫儿蹲薛清泽和赵华肩膀上，两人一猫啃着零食，悠闲地葛关风一般跑过。
后头大滚滚啾啾地拽着葛关裤腰带，溜溜达达跑过，“呀噫呀噫！”
赵华啃着火腿肠，感叹：“葛关跑得比昨天快了。”
薛清泽点头，咬一口刚洗过的野果子，深以为然：“叫声也比昨天大了。”
“喵呜！”黑猫猫后爪蹬住罐头，也给自己打开一个，还没吃呢，旁边凑过来个大虎脑袋，给猫里挤到了石头底下：“吼——”
华南虎硬是在两只两脚兽中间挤进个脑袋，舔走了黑猫猫打开的罐头：“不准吃独食！”
葛关最后一条裤子也变成乞丐裤以后，终于拍完了。
葛关在林子里滚得浑身是伤，甚至还有些大滚滚和华南虎蹭地擦伤。
给华南虎拍照非常难，想拍的好就必须让华南虎释放本性，拿出真正的凶猛雄姿。
但想在这种状态下拍摄好，极其危险困难。
赵华和薛清泽都表示过要帮忙，被拒绝了。
葛关担心他们拍不出自己想要的照片，毕竟，这里只有葛关是专业摄影师。
他想要把事情做到最好，即便改善不了多少华南虎的处境，至少他努力过了。
赵华替葛关擦好药油，忙的时候还没感觉，歇下来后，葛关痛得浑身都火辣辣的。
他呲牙咧嘴，穿个衣服都在吸气。
“咱们下山吧。”
三人前后帐篷。
不远处，一轮红日跳出地平线。
天被染成了赤红。
“吼～”
华南虎跟大滚滚蹲坐在不远处，大滚滚依旧嘴里咔嚓嚓啃个不停。
这回，小熊猫也啃上了。
华南虎兽目盯着他们看，又低下大脑袋，蹭了蹭脚边的猫猫。
“吼——”
樊猫猫不舍得勾住大老虎肉爪爪，仰起小猫脸：“喵～”
等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吼～”
华南虎高兴地舔了下黑猫毛绒小身子，站起来，慢慢行走进入丛林。
大滚滚胖爪摸摸小猫脑袋，咬住小滚滚脖颈，摇摇晃晃跟在华南虎身后，两只猛兽一前一后深入丛林，消失不见了。
“呀噫～”
樊猫猫扭脑袋盯着摇晃的树丛看，大眼睛有些失落。
“咔嚓！”
相携而去的华南虎和滚滚背影落在斑驳的阳光里，身周是苍林翠竹，定格在沉静的画面里。
四周不再像华南虎在时那么安静，鸟雀鸣叫声四起。
葛关盯着华南虎离去的位置，久久未动。
赵华拍拍他肩膀：“别看了。”
葛关僵硬着脸：“我裤子好像裂了。”
——快给我找衣服来挡一挡啊！
那两个混账玩意，啥时候把我咬碎的！
薛清泽眉眼染上笑，忍了忍，没憋住，“哈哈哈”。
赵华：“……”
“没裤子了，你随便找件衣服挡一下吧。”
薛清泽去拆帐篷，赵华弯腰收拾垃圾。
葛关不敢动，一动就觉得屁股凉嗖嗖。
某只猫没活干，蹑手蹑脚爬上树，盯着不远处天空飞过的鸟雀。
猫猫：“喵——啾！”
大鸟大鸟！小雀小雀！快到我这里来。
山洪爆发就在这两天。
冯家村附近地势较高，没有山洪爆发的风险，可其他地方肯定得酿成洪灾。
她记得那天轰隆隆好似地震般的声响，陡然凝聚的奔涌水流中被冲走了许多动物。
“喵——”
喵喵努力挥舞爪爪，召唤远远近近山林中的鸟雀。
猫以为没人注意，赵华薛清泽不动声色碰到一起。
赵华边收拾塑料袋，漫不经心那边儿蹦跶的猫猫：“这猫又想闹幺蛾子。”
薛清泽头痛：“就不应该带她”
这样，啥事儿都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这猫怎么办到的。广市跟冯家村这么远，猫怎么知道滚滚和老虎会在这里？”
难不成，真成精了？
两人正说着，话音戛然而止，目光惊奇地发现胖猫似乎不是在瞎喊。
伴随着喵叫声，附近鸟雀声突兀地多了起来。
那头儿葛关的惊叫声再次响了起来，还带着点儿痛心疾首的后悔：“我应该多带几张存储卡的！”
“天啊！”
葛关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来值了！
日光下，正有一只只美丽至极的山雀从天而降。
山雀五彩斑斓的颜色在丛林间飞过，绕着他们头顶的天空旋转，又纷纷落下。
有的落在了树梢间，有的落在了草地上。
居然还有一两只落在了葛关脚前的空地上，蹦蹦哒哒跳着。
鸟鸣声形成了协奏曲。认识的不认识的雀鸟集结成群，落在此地。
樊冬儿蹦跶着，喵叫想从鸟鸟们中寻找到合适的宣传员。
余光突然撇见了一只若无其事落到旁边空地上的蓝尾乌鸦。
明明是超大的个头，还跟群小山雀混在一起，装成自己也是山雀的样子。
猫猫眼皮子抽了抽。再次朝那边儿瞧。
没错了，就是它！
“鸦鸦！”
蓝尾乌鸦动也不动，装没听见。
“鸦鸦鸦鸦，你是来找猫猫的吗？”樊冬儿喜出望外，欢天喜地地扑过去。
哎呀，什么是我。
不是我啦，我不认识你啦。
碰上这猫就没好事儿，蓝尾乌鸦蹦蹦哒哒往旁边溜，打算振翅逃跑。
哎呀，刚才不应该因为一点点好奇心落下来的！
又被可恶猫猫逮住了。
鸦鸦痛心疾首，恨自己好奇心害死鸦。
“不准跑！”
猫猫猫脸得意，戳着鸦鸦柔软的肚皮：“你是逃不过猫猫爪心的。”
鸦鸦无力扑腾着翅膀，鸟脑袋耷拉下去，好吧好吧。
鸦鸦跟过来瞧瞧热闹嘛。
“鸦鸦，来都来了，帮个忙呗。”黑猫猫舔着脸，蹭乌鸦的小脑袋。
乌鸦地翅膀尖儿顶胖猫猫猫脑门儿：“就知道你没好事儿。”
“那只蓝尾乌鸦是不是咱们基地附近的？”
“好像是。”
薛清泽和赵华：“！！”
苍天啊，你们小动物原来不仅有情报网，还有信报员的吗？
雀鸟很快飞走，葛关下山路上还怄得不行，没能拍到雀鸟落地的照片，真真是痛心疾首。
赵华他们并没注意，自己离开后，一只又一只乌鸦还掺杂着部分鸟从靠近冯家村的山林聚集而起，集群飞过了云浮山，又往北方飞去。
高亢的鸟鸣声传遍了整座山林。
“嘎——嘎嘎嘎——”
“待会儿要发大水！发大水了呀。”
“待会儿要发大水！发大水了呀！”
乌鸦群在山林上空徘徊，遮天蔽日地飞过。
乌鸦鸣叫从高处传荡，落到山林百兽耳中。
“要发大水，发大水了呀！”
奔跑小鹿被动了动耳朵，本想继续往前跑，蹄子落地又转了方向，往高处奔去。
几只松鼠爬上树，眼睛滴溜溜转，仰脑袋看那群飞过的乌鸦。
“叽叽叽？”
发大水？
“要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呀！”
樊冬儿寻了乌鸦们当扩音喇叭，在整个云浮山疯狂预警。
听见的动物们在这种氛围下，多多少少都会被带偏的。
招是损了点儿，可我心是好的呀。
猫猫很缺德地想。
猫猫趴在赵华肩膀上，偷偷摸摸瞥两只铲屎官，爪爪心虚地搓了搓。
咳咳，至于费用……费用以后再说。
赵华踏进冯家村，村民们还在村口翘首以待呢。
他们正等着那只上门要饭饭的小滚滚。
不止村民在等，还有很多连夜跑过来，想亲眼见一见熊猫的外地人。
大家伙堵在村口，附近熙熙攘攘，人挤人人挨人，几乎没有落脚地儿了。
赵华他们这几天风餐露宿撸滚滚，累得不行，赶紧寻了家民宿。
“大叔，你们别等了，熊猫已经走了。”
赵华提醒了声村民，但没人搭。
他耸了耸肩，几人各自回了房间，洗漱休息。
“嘎——嘎嘎——”
刺耳的乌鸦鸣叫盘桓在附近，吵人得很。
冯奇安爬上高处，底下村民嘀嘀咕咕地讨论：“今天怎么这么多乌鸦？”
“以前不见叫这么凶的。”
“就是，叫的人心烦。”
黑压压的乌鸦群飞过天空，压着头顶的蓝天，盘桓着鸣叫，飞过来又飞过去，像是在整个山林上空打转一样。
开始还没人注意，乌鸦叫声越来越大，一浪接着一浪，甚至还有隐隐变大的趋势。
那叫声高亢嘹亮，彻底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还叫得人心慌慌。
“村长，你们这之前也这么多乌鸦吗？”
“怎么可能！”
冯东正也奇怪得很：“林子里是有乌鸦，但不会聚集这么多，还不停地绕着飞。”
这好像都飞好几圈了，瞅着乌鸦那架势，似乎还在往更远处飞。
远去的乌鸦鸣叫声听在人耳里，给人一种紧迫又不详的感觉。
听的多了，很是难受。
“已经飞走了。”
“没啥事，山里乌鸦经常集群，这次飞得数目有点多。”
“滚滚是不是不来啦？”
“诶呦，下雨了。”
山里天气跟孩子脸似的说变就变，乌鸦飞过后，就乌云滚滚，沉沉压住了灿烂晴空。
“嘎——”
“轰隆隆——”
风雨大作，冯东正他们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慌忙往屋子里跑，“大家别等了，都快下午了，小滚滚估计不会来了。”
“唉。”
“这趟白来了。”
“……”
乌鸦再次从头顶飞过，叫声吵得人心烦。
带着救援装备走在山路上的消防救护员也扬起头，目光盯着头顶盘桓的乌鸦。
鸣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正在附近山林回荡。
队长皱起眉头，“于虎他们还没回来？”
冯家村那里轰隆隆下起了大雨瓢泼，雨点霹里啪啦的。
处于山中的救护队员头顶还是太阳高照。
他们是接到了求救，负责搜救几个被困云渡山驴友的。
只是附近山连在一起，无法确定驴友位置，想寻到他们实在困难。
“队长！”
于虎领着七八名队员匆匆忙忙跑回来，脸上还带着热汗，语气带着点惊奇：“队长，你知道我们看见啥了！”
“怎么？”队长皱眉。
“我们……”于虎挠挠头，“我们刚才去找人，路上看见好几波动物，成群结队地往同一个方向跑。”
“还挺有气势。”
队长：“？？！”
“就是几只梅花鹿、羚羊，还有几头野猪，一前一后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跑了。”
第29章 有关白蛇的传说〔1〕 山洪爆发〔中〕……
于虎回想起来时还觉得稀奇, 带着点兴奋地描述：“得有十几只呢，跟风似的跑过去啊。”
没真正进森林里，对野生动物的速度是没有确切认知的。
当它们在你面前像阵风席卷而去, 才能清楚感知到这些森林精灵的迅疾如风。
一整群野鹿狂奔而过, 前后还混着几头山羊，也不知道是去干啥了。
总之急匆匆的, 让于虎很惊奇。
瞅这小子一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样，老队员们忍不住翻白眼。
队长压根没把这当回事, 云渡山环境不错, 运气好的都能撞上几只野生动物。
他拍了下于虎肩膀，耐心解释：“你走的应该是兽径。”
“兽径上经常有各种动物走, 以后见多了，你就习惯了。”
“是吗？”
于虎挠了挠头，跟上搜救队员，但脑海中鹿群、山羊甚至混着三四头野猪匆匆跑过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群动物不像队长说的在溜达寻找食物。
倒是有点像……逃跑。
尾巴都快摔飞了, 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行了, 别发呆, 咱赶紧走吧, 还得寻人呢，尽量在天黑前出山。”
“哦, 好。”
搜救队继续四处搜寻呼喊，他们撑着长棍, 在人高的草丛中艰难行走。
队长寻了处合适的制高点，再次放出无人机，带着喇叭高空呼喊：“有人吗？”
山林回荡着喊声，却无人应答。
西南处, 近十米高的山崖下。
一线天的山崖底部有流水缓缓淌过，七人全副武装的胡驴友零星分散着，坐在靠近山崖底的外凸石台子上。
大家时不时低头看石台下淌过的河水，表情焦躁不安，一个两个都沉默着不说话。
最角落处瞧着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被大人抱着，抖抖嗦嗦，显然是冻得不轻。
“阿紫，有信号了吗？”
被叫阿紫的年轻女孩儿脸蛋圆圆，趟着到小腿肚子的河水重新坐上石台，搓着手满脸失望：“不行，刚才好不容易发出消息，现在又没信号了。”
“而且，我手机快没有电了。”
“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走出去呢。”
他们这群人是进云渡山徒步旅行的，发现这地方很适合绳降，就想着尝试一下。
哪儿想到，前脚刚从山崖上落下来，后脚脚边就起了水。
大家伙也是经常进山的，想也不想地赶紧往外走，但下来时那处陡坡已经开始泄水。
瞧着下来的水并不多湍急，想爬上去却是千难万难。
顶着水势爬，他们根本办不到。
水很快就从脚踝处蔓延到小腿肚，他们心慌得不行，在入口处试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没法子爬上去，结果还耗费了很多体力。
大家只能放弃，一路顺着水流方向前行，试图走出去。
两个体力最好的驴友在一开始水少的时候就爬了出去，提早他们一步离去。
也不知这会儿有没有下山帮他们报警。
脚下缓缓淌过的流水速度并不快，只是这山中天气太凉，山水一沾上身就是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子好像能渗入骨髓的凉意。
驴友常年在户外运动，身体素质已经比普通人强些，可穿着一身湿衣还暴露在沁凉的天儿里，实在扛不住水中继续行走了。
“不行！”阿紫的提议被直接否决：“不知道往前走多久是出口，再这么走下去，很容易失温的。”
“那怎么办？”
阿紫颤抖着双手抱住膝盖，眼圈通红，害怕地嘴唇颤抖，不停掉眼泪：“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来了！”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努力安抚大家：“刘璐他们出去肯定会帮咱们报警，会有人进山救援的，我们必须保持体力，只要度过这段时间，肯定没事。”
一群人都又冷又累，脸发白，大家都明白，会有人进山救他们。
可等待太煎熬了，也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能不能找到他们。
所有人盯着脚下流淌的水，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祈求这水位不要再涨了。
“嘎——嘎嘎——”
山崖顶的一线蓝天中，又传下了乌鸦鸣叫声。
阿紫抱着膝盖仰头，见头顶黑云压住一线蓝天，乌鸦震动着翅膀，翱翔飞过苍穹，路过这里，飞往了一线天外的所在。
“云渡山之前好像没这么多乌鸦。”中年男人竭力打开话题：“大家千万不要打瞌睡！我们说说话，提起精神来！”
“一起等待救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气温越来越低，本来照在身上能带来些许热度的阳光被乌云笼罩。
昏暗的山林更加阴暗，搜救队只能打开手电，沁凉山风吹过，冻得所有人牙齿发颤，手打哆嗦。
“有人吗？”
“听到回应一声啊！”
于虎喉咙喊得几乎破了音，吃了几口巧克力增加热量，“队长，他们是不是不在云渡山啊？！”
这都找了大半天了！
连根毛都没看见！
“别着急。”
队长再次放出无人机，语气冷静：“干搜救这行，必须得有耐性。”
这才哪到哪啊。
山林搜救，在偌大山林里丢那么几个人去找人，这跟大海捞针也没啥两样了。
“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容易出错。”他们虽然是搜救队，但也是肉体凡胎。死在林子里的搜救队也不是没有，想保证自身安全下寻找到被困人员，只能慢慢来。
一步步走过去。
风似乎更凉了三分，人群中负责向导的村民突然想到什么，扯着嗓子大吼：“再往西南走，我记得那边儿有个山涧来着。”
“山涧？！”
“不是山崖吗？”他们这一路都是寻着山崖找的。
“嗨，”村民背着包袱走到队伍最前头，拄着捡来的木头棍子，一步步插进地里，漫不经心说了句：“老一辈就这么说，咱都跟着这么喊。”
“那山涧早几十年就没水了，之前说是山崖，我也一直没想起来。”
“咱朝那儿走走。”
“有人吗？”
“听到应一声啊。”
一声连着一声的呼喊重重叠叠，抱着膝盖努力清醒的阿紫动了下耳朵，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声音彻底落下。
她惊喜万分，腾地站起来，完全顾不得一只脚踩进了冷水里，兴奋大吼：“这里！我们在这里啊！”
“在山崖底下！”
之前到他们小腿肚的水已经淹没到膝盖处，驴友们正担心着水位会迅猛上涨，大家讨论着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救援到了！
一群人疯狂呼喊起来：“这里啊！”
“我们这里涨水了！”
“在这儿呢！”
山崖挡住了他们的呼喊声，搜救队又寻了二十多分钟，才寻到山崖所在。
“哎呦喂，是这涨水了啊。”村民探头往里头喊：“别着急，我们这就过来。”
“大家小心着些，跟着我们往外走。”搜救队员们趟水进入山崖入口，扶着脸色青白的驴友们慢慢走出来。
阿紫被高大的队员一路扶着，又哭又笑，眼泪鼻涕一起淌：“谢谢，谢谢！”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这里会涨水……”
队长跟驴友清点过人数后，分发给他们一些补充热量和体力的食物：“大家休息会儿，吃点——”
“啊！”
“有老鼠！”
阿紫还没来得及坐下，感觉右脚被什么东西踩了下，她本能低头——“啊啊啊啊！”
七八只老鼠从脚边窜过去，阿紫浑身血都冲上了脑门，刹那蹦跳起来，直接窜上了扶住自己的于虎肩膀。
整个人八爪鱼似的疯狂乱踢，瞬间被吓到精神饱满。
旁边脸色发白的青年驴友翻了个白眼儿：“不就是老鼠——”
“我我靠，靠靠靠靠！”
青年漫不经心低头，紧接着脸色狂变，他脚边奔跑而过一群宛如涌动潮水的老鼠。
那一瞬间，他头皮发麻脑袋空白，反应过来后也跳到了搜救队员怀里，八爪鱼似的死死抱着人家不撒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老鼠啊！”
一男一女尖叫声宛如二重奏，直冲人天灵盖。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骂两个小年轻胆小，一群人低头叫一群鼠各个岩石缝隙和土洞里钻出来，有的甚至是从山崖岩壁里钻出来的，汇聚在一起疯狂前冲。
所有人吓得连连后退，不停吞咽口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毛毛，四周都被老鼠占据，没地下脚了。
老鼠，见得多了。
山中不缺老鼠。
但如眼前这般数目的老鼠见所未见，甚至有些骇人，能骇到你头皮发麻毕生难忘的那种！
队长感觉喉咙发干，本能地咽了下口水。
眼前老鼠似乎只是经过，甩都不甩这群两脚兽，疯狂跑路朝前头去了！
开玩笑，要发大水了啊！
像鹿群、山羊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跑得快，一旦发了山洪，淹死最多的还是它们这些小倒霉。
是以，听到消息的各种鼠们备齐包袱赶紧跑路！
诶？你说消息假的？没瞅见隔壁的那群家伙都跑了，我还不跑，留着自己个儿过年？
它们跑路了，本鼠鼠以后没粮吃还偷谁的哇！
老鼠来的快，跑得更快。
好像就短短七八秒钟，草地干干净净，一只鼠都没剩下。
只余下被震惊到的两脚兽们缓了好一会都没回神。
“咦——”阿紫不停摸胳臂，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活二十多岁没见过这么多老鼠，她保证，下辈子都不会再进云渡山了！
不过，刚才老鼠群咋个头有大有小，不太像同一个品种哇。
“冯大叔？”
向导冯启山看过那群老鼠，心里毛得很：“别问我，咱也不知道。”
他对动物习性有些了解，刚刚跑过去的一堆家伙不应该凑一起啊。
而且，怎么感觉好多个都是嘴巴鼓鼓带着食物一起跑？
你们这是搞集体搬家呐？！
其实不光冯启山，大家心里都毛毛的。
一群人正心有余悸呢，那颗心还没落地，头顶飞过熟悉的乌鸦群，叫声粗嘎急促，好似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冯启山在乌鸦叫声里打了个激灵，想起刚才那群狂奔离去的动物，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语气着急：“不好，咱立刻就走，赶紧下山别休息了！”
常年靠山吃山的山民们要远比城市里的人更相信直觉，他们也相信，有时候林子里的动物远比人类敏锐数倍，能提前感知到危险。
比他们更有灵性。
“乌鸦唱晚，风雨不远，乌鸦头顶风。”
那群乌鸦叫着，冯启山早就觉得今儿个要下雨。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乌鸦叫而已嘛。
就算下雨，寻个地方避雨就是了，山里下雨不是什么大事儿。
驴友被困，若是下雨，那就更得快一点把人给救下来。
可现在……冯启山觉得那些乱七八糟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小事都是灾难的预兆。
可能不光要下雨了！
他焦躁地拔腿就走：“快走快走！”
队长王鹏程也有一样的感觉：“咱们现在就走。”
“轰隆隆！”
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遮住了王鹏程的话语声。
大地突然晃动，山石从高处滚落，闷雷般的声响炸开在每个人耳朵边儿上。
头顶刚刚叫过的乌鸦鸣叫刹那消失，只有好似能将人镇住的滚雷落石声。
不好，地震了！
冯奇安脸黑成了锅底。
——苍天爷爷啊，他们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快，快往东边跑！”
王鹏程反手拽住两个被惊到的驴友，拔腿就跑。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紧跟上去，身边雷声轰隆隆，脚下山石在剧烈晃动。
王鹏程带着人，追着老鼠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轰隆隆！”
炽白闪电炸响，照亮了整个冯家村。
雨水倾盆落下，房子好似也轻微摇晃起来。
“地震了！”
葛关睡得迷迷茫茫，被赵华拎着衣服从被窝里揪出来，暴力拖拽出了房屋。
清凉的雨水扑面迎来，从脖颈钻进衣服，葛关打了个哆嗦，刹那间没了睡意。
他往四周瞧，开民宿的中年大叔打着超大雨伞。
脚下摇摇晃晃，大家这会儿都站在伞底下呢。
“啊阿嚏！”
葛关往外看，瞅见了不远处摇晃的桌椅，这才回过了神，脑袋里闪过个念头——地震了？
不远处还有村民在雨中狂奔，葛关觉得周围冷嗖嗖，只套了件单衣的他缩起肩膀，打着喷嚏瞅见了旁边赵华怀里的猫。
某只猫还美滋滋睡着，被拢在温暖的怀抱里，只在小毯子外头露出了个毛绒脑袋。
外头大雨轰隆隆的，这猫睡得美滋滋。
葛同志又拢了拢肩膀，靠近赵华：“冻死了！”
把小毯子借我用用啊！
赵华笑着捏起毯子一角，上头赫然贴着——猫猫专用，偷用的是小狗！
葛关：“……”
葛观眼皮子又跳了下，行，你牛，地震逃跑还不忘记连毯子带猫一块。
你可真是中国好铲屎官！
“下这么大雨，不知道会不会发洪水？居然还摊上地震。”
“发洪水？”薛清泽想起逃走的大小滚滚和华南虎，有点担心。
开民宿的老板支着雨伞，撇了眼这年轻小伙儿，觉得板板正正很是顺眼，指不定能给相个亲。
于是热情有耐心地解释：“咱这地方高，看下的雨大不大了，要是雨水大了，下游就可能山洪。”
“今年雨水多，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圆滚滚华南虎短时间内跑不出太远，应该不会落在下游。
与此同时。
大滚滚葛优瘫在草垫子上，头顶小滚滚被迫有孝心地抬爪爪，支起超大芭蕉叶，“虎姨！”
瞅着那边儿华南虎落在瓢泼大雨里，小滚滚挥舞胖爪爪招呼，别淋雨啦，快挪到这里来。
“躲雨呀！”
大滚滚不开心地瞪蹭过来的大老虎。
两只超大凶萌萌互相瞪视后，各自转开大脑袋，趴在叶子下听雷声，看落雨。
“吼——”
“呀噫！”大滚滚胖爪揪了小崽子的短尾巴，幸好，跑到这里来了。
地震持续十几秒，地面晃动很快停止。
大雨倾盆落下，睡得迷迷糊糊的樊冬儿听到耳朵边儿上有人在讲话，似乎是讨论什么救援队。
“这救援队也真够倒霉的，进山碰上咱这儿下雨，又碰上地震。”
民宿老板滑动着手机屏幕，时不时跟赵华感叹：“这些外地人不懂，没搞清楚状况就进山。一天到晚给人家搜救队添麻烦。”
“就我瞅见的，都有三回了。”
“唉，咱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民宿老板絮絮叨叨说着，一扭头，樊冬儿竖着耳朵听他讲话呢。
那认真小模样都给民宿老板整乐了：“嘿，你家这小猫有意思。”
“怎么，你能听懂啊？”
老板随口一说，哪知道对面黑猫金瞳望着自己，慢悠悠地点脑袋：“喵。”
那当然。
老板：“！！！”哎呦我去！
这真的假的？！
赵华按住吓唬人的坏心猫儿，“这猫就喜欢点头。”
民宿老板阿了声，瞅着黑猫，发现它不看自己后，还有点失望。
樊猫猫揣起小胖爪，跟小老太太似的窝赵华怀里，闭目养神。
只是，一闭上眼，好像就看见泥沙滚滚，山洪奔涌。
黑白小团在山洪中沉沉浮浮，落进水底。
回忆起那种铺天盖地水流淹没而来的感受，樊冬儿猫爪收紧，忍不住担忧起搜救队的情况。
“呼——”
风声刮过，黑猫沉沉闭了眼，一抹透明虚幻的影子随风而去。
山石滚落碰撞，哗啦啦水流声激荡，从高到低一路奔涌，带着冲垮一切的伟岸磅礴。
“于虎！”
王鹏程死死勒住绳子，太阳穴青筋暴起，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回拉，绳子却还是不停从指缝间滑了出去。
“拉！”
“快拉呀！”王鹏程拼了命地怒吼，咆哮声仿佛要镇压过眼前的洪水。
几双手拽得通红，搜救队员们脚蹬地面，肩扛着绳索往回跑。
依旧被滚滚洪水带着往河中心退。
最后，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拽住小孩的于虎随同一大片山石被洪水冲走，向远方飘去。
“于虎！”
“小文！”
浑浊的洪水翻滚着，裹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迅速远去。
“退，快往后退！”
“这片地方要塌了！”
地震、山洪、泥石流。
山中灾害一股脑地压到所有人头上，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虎子！”两个年纪大点的搜救队员手捂住脸，虚脱地摔在了地上。
阿紫沉默地站在边上，已经没有眼泪能掉下来了，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心情复杂。
要不是因为他们，搜救队就不会这种时候进山。
现在，还被洪水冲走了。
驴友们一片沉默，只回荡着孩子被冲走的中年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咱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恶劣的天气状况，寻人会更危险。
一个不成还得再搭上其他人。
只能等待救援，把眼前的人都送出去再说。
于虎那边……王鹏程粗鲁抹掉脸上的雨水：“快走。”
于虎浑身被水撞得生疼，滚滚洪水压得他喘不过气，在被卷进水里时，还是拼了老命拽住了怀里的孩子。
幸好，他运气不差。
冲出去没多远，水流冲劲变弱，似乎到了处平坦开阔的地界，他捞住了块浮木，借力浮上水面。
四下望去，只有奔涌的流水。
于虎也不知自己飘了多久，感觉力气飞速流逝，体温在不断下降，他有些绝望地想：“……我这就要死了吗？”
又飘了一小段路，于虎眼睛亮了下，不远处有块岩石！
他努力地扑腾起来，想带着浮木爬上去。
可水流虽然平缓，他却已经没劲儿了。
拼尽全力也只是稍稍靠近了一些，手指几乎擦着山石滑了过去。
天要亡我！
最后的力气也没有了。
于虎旋转着被水冲往下游，心中的希望也跟着一点点泯灭。
“哗啦！”
一抹雪白陡然越出水面，带起来的水珠几乎溅到了自己脸上。
还在朝下游飘去的于虎感觉手臂一紧，眼前一花。
那翻滚带起来的水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他被拽住的手臂陡然传来一股子巨力，生生地将他从水中拖拽出来，重重砸落到山石上。
于虎被砸了个七荤八素，还懵逼着呢，不知怎么回事，眼前豁然一亮。
一抹匹练式的白影在他面前高高昂起脑袋，覆盖鳞片的蛇脑袋昂扬抬起，猩红蛇瞳冰冷地竖成一条线，粗壮遍布浅色纹路的蛇身破水而出。
啊——啊啊啊——
于虎张大嘴巴，想叫叫不出声，那巨大白蛇近在迟尺，张着血盆大口凶残到似乎要一口把他吞下去。
天！
天啊！
这一刻，于虎停止了呼吸，明明已经爬出洪水，身体却好似比刚才还要冰冷，心也沉入谷底。
他就那么半趴在水面上，白蛇就在自己头顶，与他四目相对。
尼玛！
高兴欣喜还没来得及，于虎内心土拨鼠尖叫——电视剧都不带你这么演的吧？！
他在洪水里被一条白蛇卷上来了？！
不！头顶这大家伙的体型说是蟒都不为过啊！
加入搜救队前，于虎就做好了心准备。
山里有狼群、野猪、毒蛇之类，你没说过还有这种体型的白蛇啊！
于虎僵硬着身体，不敢动不敢动。
白蛇樊歪了歪脑袋，于虎还是不敢动不敢动。
五分钟后。
于虎扛不住了，瞅着眼前这位白娘子似乎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硬着头皮挪动身体。
他撅着屁股蠕动着，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白蛇。
然后，对面大家伙吐了吐蛇信，蛇瞳眯成一条线：“嘶嘶——”
不知道为什么，于同志莫名生出个念头——它好像在嘲笑自己。
于虎彻底爬上山石，哆哆嗦嗦吃了块巧克力，又拍拍怀里小孩，见小孩没反应还是昏迷不醒，他叹了口气。
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于虎有点心惊胆战地看对面懒洋洋趴着的白蛇，陷入沉思。
这大家伙该不会是来救自己的吧？
它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啊！
于虎有点被自己想法笑到，或许是眼前的大家伙看着没有攻击性，也或许是他真没劲儿打算破罐子破摔，伸手在白蛇眼前晃了晃，于同志一本正经，“白、白同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都救了我了，能不能帮我给伙伴报个信？就说我在这边，让他们来救救我？”
“我保证，我会报答你的！”
于虎边说着，自己都笑了。
哈哈哈！
于虎，你当这是演电视呢？
碰见白蛇救人就够匪夷所思了，还以为白蛇能听懂你讲话？
白蛇樊：“……”
蛇尾带出水面，啪地给这脑子进水的小伙儿脑袋来了一下，蛇瞳鄙视：“在这待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白蛇拍了两脚兽一巴掌，那蛇身窜进河中，顺水而下，片刻翻滚着消失不见。
于虎懵逼地摸了下被蛇尾拍过的脑门儿：“还、还真去了？”
不不不于虎，你这是想多了！
说不定现在还是做梦呢！
于虎想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汪汪地捂着胳臂：“不是梦……”
那白蛇，真去找人救他了？
不、不会吧？
大雨小了些，搜救队已经接到指挥部电话，那边表示会在适当时候进山，让他们先行安置。
王鹏程靠着石头，一次又一次扭头看不远处。
洪水还没有退去。
也不知于虎怎么样了。
冯启山也累的够呛，蹲在地上叹气：“早知道看乌鸦来来回回飞，咱就应该先避开的。”
“这也没法子，大叔，咱们得救人。”
山里情况复杂，根本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再有经验的人也会撞上突发情况。
他们只是比其他时候倒霉了点而已。
淅沥沥的雨声中，在没有人说话。
气氛安静沉重，所有人又累又困，浑身湿透，加上两人失踪，驴友们心里愧疚，队员们难受担心，谁都没有心情聊天儿。
冯启山正皱眉琢磨着那两个人能被洪水冲到哪里去，时不时仰头灌口水。
突然感觉脚踝有点痒痒，他伸手去挠了挠。
挠了两下，冯启山皱起眉头，低头看见一小节动物尾巴在戳自己脚踝。
冯启山：“？？？”
啥玩意？
冯启山头一回撞见这种事情，瞪大眼看。
那动物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慢悠悠地落在他脚边儿，很灵动地加重力气继续戳他脚踝。
尾巴慢悠悠晃动着，冯启山一眼看出这是蛇尾巴。
雪白颜色似乎不太对。
但此刻，挂在蛇尾巴上的东西更能吸引他注意。
那是印着云渡消防搜救的臂章！
冯启山猛地伸手拽过那臂章，“王队长，你看这臂章？”
王鹏程：“嗯？”
“等等！”
“我们大家的臂章都在，这臂章是……于虎的？！”
王鹏程眼睛刹那亮了起来，又黯淡下去：“大叔你从哪捡的？”
“不，不是我捡的。”
冯启山手指向他们对面：“是它送过来的。”
“哈？”
王鹏程懵逼，顺着朝对面看，粗壮蛇身的巨大白蛇挂在树丛间，蛇瞳安静地望着他们。
似乎是发现有人看了过来，白蛇打招呼似的晃了晃蛇尾巴。
冯启山：“！！！”
王鹏程：“！！！”
白蛇樊慢悠悠爬下树丛，微微昂起蛇脑袋看着他们，在两个人精神紧绷时停止靠近，蛇尾巴翘起点了点于虎的臂章，发出嘶嘶嘶的吐信声。
王鹏程蒙了，这蛇……这蛇！！
旁边冯启山反应快一点，结结巴巴手指着自己，“让我们……跟你走？”
白蛇樊点了点脑袋。
王鹏程瞳孔地震：“我的天，这蛇能听懂人话？！”
白蛇樊不耐烦地尾巴拍打地面，好似是催促，催促过后，白蛇身飞速窜过地面，刹那间又消失在前方。
王鹏程觉得今天所见简直叫他三观崩溃世界观都要塌了：“冯大叔？！”
冯启山也咽了下口水，喃喃自语：“三叔说的是真的，山里真有条白蛇啊！”
真的有！
不仅有，好像还能听懂人话！
这是不是成精了哇？！
“王队长，这白蛇送来臂章又叫我们跟他走，那意思好像是它知道于虎在哪里。”
“想救人，就跟它过去。”
王鹏程头皮发麻，后脖颈子凉嗖嗖的，抬不动脚的惊悚感。
没办法，这深山老林突然窜出条能听懂人话似乎格外灵性的白蛇，谁撞上不怕！
“冯大叔，听您意思，知道这里有条白蛇？”
“嗨，差不多吧。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我三叔年轻时候进山，看见过白蛇。”
“不过我也没当真，白化动物不少，没听说过有白蛇的。没想到，三叔还真没骗我。”冯启山咂咂嘴，语气惊叹：“大自然果然神奇啊！这白蛇要是我三叔碰见的那条，得活了五十多年了。”
“人老成精，动物也一样，年纪大了就聪明。”
“怎么样，咱要不要跟过去？”
“冯大叔，您熟悉这儿，您觉得呢？”
冯启山沉吟了下：“可能遇上危险。但……我觉得那白蛇真有可能带咱们找到于虎。”
“你别觉得我想太多，这山里动物其实很灵性的，千万别把它们当傻子。”
“当然，去不去还是随你。”
最后，王鹏程叫了两个队员，打算四个人跟着那白蛇往深处去寻于虎踪迹。
“王队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仅是搜救队员懵逼，驴友都震惊了。
“于虎他们被冲走，现在还下着雨，咱们最好还是等情况好一些再去！”
“现在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啊！”
王鹏程看了眼众人：“老四，刘哥，你们俩信我不？”
“我有办法找到于虎，等救援来了，于虎可能就没了。”
“这事很危险，大家可以拒绝我。”
“我跟你去。”刘哥站起来，叹口气：“既然有法子，那就得去。”
王鹏程：“好，我们去救人，你们继续等待救援。”
驴友们面面相觑，留守的搜救队员欲言又止，还是闭了嘴没说话。
于虎没了，队长说有法子找到人，怎么着都得去看看。
王鹏程带着人走进白蛇消失的地方，他还忐忑着呢，走进就发现那白蛇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
蛇身悬挂在树梢上，悠闲地冲他们摆雪白小巧的蛇尾巴。
“嘶嘶——”这里呀！
老四跟刘哥被如此之大的白蛇惊得差点跳起来，迅速被冯启山按住：“它是来带咱们找人的。”
“哈？？！”
两人瞅着已经迅速爬走的白蛇，看看冯启山，最后看王鹏程，见队长点头，差点没被吓死：“队长？！”
你们认真的？！
“听我的，跟它走！”
王鹏程话说的斩钉截铁，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安。
但走着走着，四个人明显感觉到白蛇在给他们引路，走的路途相较于他们之前待的那个地方，还要安全。
白蛇游动的速度不快不慢，安静地跟人类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让一开始紧绷的两个队员都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儿稀奇的，开始打量起前头引路的白蛇。
“队长，你说他真的能带我们找到虎子吗？”
雨还在下，他们跟着白蛇七拐八绕，也不知转出了多远，陡然听到了哼哼唧唧的唱歌声。
“我是一棵松……”于虎哼哼唧唧，努力的让自己清醒着唱歌提神。
唉，那白蛇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刚才真是想多了，绝望之下产生幻觉。
以为白蛇通人性，不仅会救他，还会帮他去找……
“虎子！”
“队长？！”
于虎的歌声戛然而止，懵逼了后万分欣喜地朝着对面疯狂挥手：“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等等！”
“队长，你们该不会是被那条白蛇喊过来救我的吧？！”于虎特别想知道真相。
王鹏程这会儿完全没心思跟于虎插科打诨。
于虎屁股下的水位正在不断上涨。
上游洪水已经开始翻滚。
显然，再过没多久，于虎就可能要被冲走了
幸亏他们来了！
第30章 有关白蛇的传说〔2〕 山洪暴发〔下〕……
局势危急, 王鹏程当机立断：“我游到对面去搭绳桥。”
“我来吧，刚才走山涧就是你探路，这次我来。”
眼前的洪水河流看似平缓, 真冲进去就不一样了。
而且, 上游积蓄的洪水不知道何时会冲过来。
一旦洪水翻滚，稍微走神就有被卷走的风险。
“对, 我年轻劲儿大，还是我来吧。”
“……”
救援队员们争吵着, 七手八脚地都想把安全绳往自己身上套。
王鹏程竖起眉头, 一把抢过安全绳扣在自己腰上，语气毋庸置疑：“我是队长, 让我来——”
套好绳扣，王鹏程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脚边，白蛇粗壮蛇身盘成蚊香盘，三分之一的蛇身高高昂起。
漂亮蛇脑袋歪着，白蛇樊翘着灵巧的蛇尾巴示意他们往这边瞅。
“吵啥吵哇, 本蛇蛇已经绑好了！”
蛇信嘶嘶嘶地吐着, 某蛇眼神高傲又得意, 虽然不知道对面几个家伙能不能看出来。
樊冬儿尾巴勾住绳索, 觉得自己老牛批！
王鹏程：“？？”
上一秒还非常担心队长安危的大家伙顺势望去。
白蛇尾巴勾住的绳索另一段安安稳稳地扣住了河对岸的繁茂古树。
绳桥凌空越过奔涌的河水，随着风微微摇晃。
众人瞪大眼, 王鹏程：“？？？”
窝水中大石上的于虎虽然又累又苦还冻得不轻，依旧忍不住发出笑声：“哈哈哈……”
“我大概要替它说一句, 等你们弄好黄花菜都凉了。”嗯，他可能也得凉。
王鹏程并一众搜救队员：“……”
谢谢，有被嘲讽到。
绳索另一头被白蛇粗暴甩过来，刚刚好砸到王鹏程手边。
白蛇蛇学雷锋不求回报, 扭身溜溜达达跑开，再次盘成蚊香盘。
“时间紧，”冯启山转移开话题：“咱……咱试试强度吧？”
四人轻车熟路压住绳桥，对面古树纹丝不动。
“牛啊！”大家伙给白蛇樊竖大拇指。
最危险也最艰难耗时间的活儿被白蛇轻轻松松做完，大家伙欣喜地松了口气。
王鹏程晃晃悠悠爬到洪水上方。
之前，岩石还有大半个平面漏在水面外，这会儿却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王鹏程试探性地脚踩水面一路摸索，寻到了处勉强能站住的地方，手脚麻利地给一大一小套安全绳和救生衣。
“队长，先把这孩子带过去吧。”于虎脸色青白交错，嘴唇已经失去血色，说话都带着点颤音：“队长，你先带着孩子过去。”
“队长，快点！”
对面几人焦急地盯着这边，时不时看看上游下来的漂浮物。
“队长，水要冲过来了！”漂浮物的速度在加快，大家着急地团团乱转，又没有法子，只能疯狂提醒。
“闭嘴，听我的！你先过去，我带孩子跟着你。”
王鹏程试过于虎体温，当机立断，“你先过去！”
“我送你过去。”
“你必须吃点东西，补充热量。”王鹏程正努力拽着于虎往绳索上挂，忽的感觉怀里一空。
他蒙了下，低头又撞见了凑过来的蛇脑袋。
一对菱形眼分明是蛇瞳，却诡异地透出灵动来。
王鹏程沉默了下，不等白蛇有动作，三下五除二将安全扣给被白蛇卷走的小娃扣好。
这回我们是合作。
很好。
没被蛇蛇比得一无是处。
白蛇樊估摸了下河面宽度，蛇身缠绕住安全绳，带着小娃娃就势一滑，两秒给带出了洪水。
余下两个大的在石头上大眼瞪小眼。
王鹏程加快速度，使出吃奶的劲儿带着于虎上绳桥
还吵啥吵啊，麻溜地赶紧跑吧！
在白蛇樊的注视下，王鹏程带着于虎飞速降到了河岸对面，动作又快又好。
不知道为什么，王队长在白蛇轻描淡写做到他们得付出很大努力才能完成的事情后。
王队长觉得，我不能给两脚兽丢人。
啥事都被眼前灵性过头的白蛇做了，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无能。
嗯，或许这就是人类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了。
于虎被冯启山搀扶住，回头发现那块巨石彻底被淹没，泥沙滚滚翻卷而来。
缓缓漂浮着的诸多杂物飞快朝更下游冲去，短短四五秒钟，眼前一切皆无，空空荡荡只有滚滚洪流。
他跟死神，第二次擦肩而过。
第二次，还是白蛇救了他的命。
吓死我了！
于虎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不停拍心口。
王鹏程参加过多次救援，也有过很多回救人于生死之间的经历，但像今天这么刺激又跌宕起伏，关键是跟条蛇一起救人的经历真是头一回。
估计也不会再有第二回了。
“孩子怎么样了？”
刘哥把小孩整个人锁在自己背上，没有干净的备用衣服换，只能暂时用自己外套罩住小孩儿：“发着烧呢，我刚才给他喂了退烧药，又喂了些功能饮料。”
“没什么外伤。可能是受惊加受凉，退了烧就好了。”这孩子情况还比于虎好些，可能是因为一直被于虎抱住，没有受风淹没在水里。
“那就好那就好。”于虎又吃又喝，换上了队友内里干燥的外套，体温开始恢复了。
小于同志还挺为自己骄傲：“幸亏我力气大，当时洪水卷过来，我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孩子捞住了。对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差点被水冲走，多亏了白蛇姐姐救我——”
“闭嘴吧你！”
“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冲动？每次救人你都把自己命搭出去，你能救多少次？”
“有空还是看看你自己！”
于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有点怏怏，一抬头，又瞅见不远处悠悠然看戏的白蛇樊。
想到自己跟眼前灵性大白蛇的缘分，这是多难得的缘分啊！
他眼睛一亮，挨挨蹭蹭的凑过去，超级虔诚地双手合十：“娘子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不如我以身相许吧。咱都是啥情分了，就别装——”
“啪！”
鳞片白皙漂亮，好似工艺品的白蛇粗壮蛇身盘起，蛇尾巴宛如辫子一般，啪地抽飞了了这只欠揍的两脚兽。
王鹏程瞅着于虎欢脱的劲儿，瞧着冻得不轻，但好似已经恢复了些精神。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他跟冯启山商量：“天黑了，赶紧找个地方先休息。”
“嗯。”
这是王鹏程最擅长熟悉的流程，他正准备开口，刘哥和老四，甚至还有冯启山已经撇开脑袋，超级热情洋溢地凑到了盘成蚊香盘的巨大白蛇跟前。
王鹏程：“？？？”
冯老同志很有礼貌地请求：“白同志，你看我们又累又困的，能不能帮忙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是啊，白娘子。”
刘哥大脑袋也凑过去，眼睛贼亮贼亮的：“你这您这体型是不是不大好行动，不如变回人咱们再——”
“白姐姐——”
一群不要脸的家伙围着大白蛇殷勤地团团转，拿出无人机的王鹏程沉默了。
我，好像很多余？
老四一口一个白姐姐，被冯启山恶声恶气地怼了：“叫什么姐姐？得叫姨，叫奶奶也行。”
老四：“？！！”
“大白蛇至少活了50多，跟我差不多年纪，叫姨！”
队员们：“！！！”
白、白姨？
白蛇樊蚊香眼：“喵喵喵？？”
队员们结结巴巴：“白、白姨？”
白姨姨脑袋搁自己蚊香盘蛇身上，不想讲话。
“对！这才对嘛！”冯大叔相当满意：“别搞错辈分！”
冯大叔老成持重地给白蛇定了辈分。
眼前白蛇通人性，就不能把它当傻子糊弄。
虽然咱们不封建迷信吧，可眼前的怎么瞧都是大自然的灵物。
撞见就是他们的幸运！
看见白蛇樊嘶嘶吐蛇信拍尾巴，队员们惊讶不已：“它好像真的回应了。”
突然就多了个姨，队员们心累——说好的白姐姐呢？
樊冬儿：“……”叫就叫吧，反正叫的不是我，嗯，就是酱。
“嘶嘶——”跟我走。
白蛇樊在漫长的蛇生记忆中搜了搜，还真寻找处极好的地方，晃着尾巴慢悠悠向前爬。
还真有能休息的地方？！
队员们眼睛一亮，赶紧背起小孩儿和于虎，欢天喜地跟上去。
冯启山小碎步，努力跟白蛇并排跑，想着套点近乎。
咱们以后进山，也算有地头蛇保护了呢。
以后，咱们在云渡山那是有地头蛇罩着的！
嗯，真蛇！
彻底被遗忘在原地的王队长：“……”
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你们的队长？！
是我啊我啊！
半分钟后，莫名其妙就没了队员的王队长跟在队伍最后头。
深切感受到世风日下，人生现实。
一群王八蛋，看到你们白姨牛批就忘记还有个队长了？！
这可恶又现实的人生啊！
当了好多年搜救队长，当到了不如一条蛇，真是没有天哇！
算了算了，谁叫我找不到合适的休息地，还是个没用两脚兽呢。
王队长：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jpg
山中停了雨，天空隐隐闪现出了星子。
空气越发清新，只是入夜后，温度越来越凉。
连带着风也似刮骨刀，吹过人脸，真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白蛇游动在草木间，不疾不徐，后头跟着的人看着竟然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眼前白蛇与那些普通蛇类很是不同，鳞片生辉，似月色清凉。
走着走着，吹过来的风力渐渐变弱，他们慢慢爬上草坡，黑夜里方向辨认不清，也不知道是具体往哪里走了。
只是一直往更深处去。
白蛇带着他们拐了个弯儿，眼前豁然开朗。
平台上显出了个七八人同时通过的山洞。
入口里头黑黢黢的，瞧不见任何光亮。
“嘶嘶——”
白蛇樊发出警告般的吐信声，粗壮蛇身挡在山洞洞口，阻住后头人莽撞地进入。
记忆中，这里是很多动物在山中避灾的地方。人类贸然进入，可能会有危险。
她得先进去探探路，警告一下。
樊冬儿往里头游，后头老四本能将手电筒的光打进山洞。
那一晃而过的炽白光亮刺目亮眼，一晃照出好几个趴着的毛茸茸身影。
“吼——”
“啊！”老四吓了一跳，惊到手脚发软。
而山洞口陡然窜出道闪电般的身影，咆哮着直扑老四而去。
“我去！”
“快闪开！”
“吼——”独属于猫科动物的吼叫声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震得人耳膜生疼。
粗壮白蛇陡然窜起来，血盆大口张开，在半空里截住扑出来的大家伙。
而王鹏程眼疾手快，扶住了踉跄后退的老四。
“有豹子！”
大白蛇已经与花豹纠缠成一团。
“嘶嘶——”白蛇张开巨口，猩红蛇性吐信，那獠牙巨口好似要生生将奔出来的花豹吞吃进肚子。
但白蛇却没有张口咬下去。
“吼——”
花豹同样獠牙外露，凶相毕露，也没有张口咬住白蛇。
两边很奇异地陷入了对峙状态。
没有人敢动弹，他们绷紧着精神，看花豹和巨大白蛇纠缠对峙，堵住山洞口。
“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啊？”
“别动，你看。”
山洞口，又有只花豹探出了脑袋，兽目紧紧盯住搜救队。
双方对峙时，所有人耳膜嗡了下，听到嘈杂细碎又好似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仔细一听，所有人都有些被震撼到。
那好似是不知多少动物发出的叫声，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混在一起，几乎辨认不出具体的动物种类。
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洞里……难不成还有很多其他动物？！
“嘶——”
花豹向来脾气暴躁，但也精明。
它感觉到纠缠自己的蟒蛇绞杀之力极为强劲，骨头仿佛都发出了咔咔咔的声响。
“吼——”
花豹咆哮过后退开跳回洞口，樊冬儿蛇瞳沉静，缓缓爬回搜救队员身前。
“不、不打了？”队员们还是不好动弹。
眼前可是凶残的花豹子，吃人的那种！
花豹眼神凶残不善，兽目撇过大白蛇带过来的几只两脚兽，与堵在山洞口的花豹同时退回洞中。
白蛇松了口气，慢悠悠爬到山洞口，转过脑袋看几人。
那意思好像是：“进来吧。”
几个人艰难地吞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种进了眼前山洞会撞见更奇异世界的预感。
耳朵边上仿佛还回荡着刚才的动物吼叫声，王鹏挪动了下几乎僵硬的腿，小心翼翼跟上。
于虎趴刘哥后背上：“这、这是来了什么龙潭虎穴啊。”
山洞面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宽阔，也不似外面瞧着那么黑，多多少少看清楚些情况。
也因此，白蛇樊悠哉悠哉往前爬，还跟守门的两群家伙欢快打过招呼，继续往前。
后头王鹏程他们却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
我的个老天爷爷啊！
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并不是要来参观动物大世界，踏龙潭虎穴探险的呀。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动物。”
老四刚才躲过花豹突击，正心有余悸着呢。
这会儿，一进洞口。
左边是两只依偎在一起的花豹，瞧着龙精虎猛，一看就是很凶残的那种。
右边是七八只毛色灰黑，比花豹子还凶神恶煞，名声在外的野狼。
它们安静而又凶狠地盯着你，眼神能把你瞪到魂飞魄散，三魂七魄去一半。
那豹子，在两米外。
那灰狼，几乎都能看清楚它们牙齿边上的血色。
超级近距离啊！
白蛇樊悠哉悠哉，它这会子是猛兽中的猛兽，压根没兽兽惦记她。
某些家伙就不一样了。
被这样凶残的食肉猛兽盯着。
两脚兽们瑟瑟发抖，只觉得自己可怜无辜又弱小，很想就地消失。
嘤嘤嘤，我们不好吃！
白姐姐，求罩啊！
“嘶嘶——”
两脚兽们的呼唤得到了回应。
白蛇樊发现小弟们被恐吓，溜溜达达爬回来，暴力无边地啪啪甩下蛇尾，蛇脑袋在狼群跟前高高抬起来，吐着蛇信瞪它们：“瞅啥瞅？”
“我带进来的，你有意见啊？”
这躲灾的地方只要能进来，动物们都不会互相撕杀，彼此之间有一种奇异的平衡。
“嗷——”
狼王暴脾气也来了，它腾地站起身，毛发炸开，压低毛茸茸上半身，呲着牙扒住地面，怒吼：“嗷儿——”
白蛇樊按照记忆里的习惯，嗖嗖凑过去，蛇脑袋几乎跟狼脑袋怼一起。
两边互相怒瞪。
大白蛇：“嘶嘶嘶——”
凶凶的狼王：“嗷——”
两边威势赫赫，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这给其他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苍天啊，这要是打起来，他们可咋办？！
白姐姐，你冷静啊！
一群人正心惊胆战着呢，然后发现，狼王跟大白蛇较劲的时间有点长。
狼王超凶，张口：“嗷嗷嗷嗷嗷！”
白蛇樊也超级凶，努力拼气势把嘴巴开到最大：“嘶嘶嘶——”
蛇信子都快卷狼鼻子上了。
众人：“？？？”
这咋光脑袋怼脑袋，不干仗呢？
“哼！”
狼王鼻孔里哼出白气，气鼓鼓趴下：“你打不过我！”
大白蛇重重甩开脑袋，超凶地爬走了：“那是你不讲武德，就爱群殴人家。”
两脚兽呆住了：“？？？”
刘哥一脸深沉：“这还带文斗的？！”
脸贴脸骂，我就是不动手。
动物也讲这茬？！
亏他们刚才吓得小心肝直颤颤，结果你们俩凶萌萌在这儿搞表演赛呢。
“它们应该不会在这里打起来。”
冯启山大概明白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在这山洞里，天敌也只会隔着远远的距离，当彼此不存在。
动物的世界里厮杀争斗不休，但总也有一些奇异的、谁无法解释的规律和潜在法则。
显然，这里就是一处。
两脚兽们跟在溜溜达达轻车熟路拐进门的白蛇樊后头，小心翼翼，走得胆战心惊。
毕竟，他们不是动物。
越往里走，动物越多。
“这、这……”
近处远处，就是趴着休憩的各种动物。
那种太过奇妙，好似一步踏进了奇幻动物世界，进了动画片里。
四人本能升起了好奇心，伴随着无数疑问。
那些问题从见到了白蛇就徘徊在脑海，踏进这里后，就更是压不住了。
但没有人能回答，那些动物也不会给他们答案。
只是，在这样一个危险过后的山中夜晚，他们随着灵性的白蛇进入属于动物和大自然的世界里，奇妙的体验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种独属于动物的灵性，大自然的奇妙若隐若现，说不出口，全都落在心里。
人类脱离了自然，过上了更好的日子，但却也失去动物本有的东西。
跨过松鼠们盘踞的洗狭窄地带，好似又跨进了另一片天地。
这里有梅花鹿、林麝、野猪、山羊……王鹏程进过云渡山多次，也见过些野生动物。
头一回，见到这么多。
好似在参加动物大世界展览，奇妙而又带着温暖，甚至还有历险的新鲜刺激。
冯启山被不远处几只梅花鹿吸引，呆呆往前走。
身旁突然被撞了一下。
他低头一瞧。
两只黄鼠狼眼神嫌弃又不善地狠狠瞪他一眼，然后飞速他脚边窜了过去。
“吱——”可恶的讨人厌两脚兽！
刚才，冯启山踩到了人家的尾巴。
一只只大小毛茸茸见他们一行人进来，警惕地各自往后退了退。
带崽崽的梅花鹿还咬住崽崽往后退了退。
它们靠近到山洞角落，隐隐露出了个较大的空间，但也形成了包围圈。
是的，威慑似的一双双兽目没什么感情地落在他们身上。
分明是瞧着软萌萌，毛绒绒，平时没攻击力的可爱动物，可此刻聚集在一起，兽目沉沉盯着你，那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连可爱的梅花鹿也低着头，头顶的鹿角锐利且锋芒毕露，眼神与温顺没有丁点关系。
莫名，两脚兽们面对温软的食草动物们，再次有了羊羔子走进狼窝的错觉。
“嘶嘶——”
成功把人带进来，也没有发生冲突，白蛇樊稍稍松了口气，悠闲地翘了翘蛇尾巴。
庞大粗壮的蛇身隔绝开人类和其他动物，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嘶——”
见白蛇落下，冯启山等人试探性地跟着坐下。
但大家伙不好乱动。
甚至不敢收拾东西铺垫子。
他们一个两个蹲在地上，直到警惕的野生动物们慢慢移开目光，大家伙继续低头，他们紧绷的精神稍稍松懈了点。
“呼——”刘哥呼了口气，觉得有点重赶紧看看四周。
确定没兽兽注意，他才敢不发出声音的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说起来也很神奇，这山洞不仅干燥，而且避风。
怪不得会在山洪来时聚集如此之多的动物。
“我们能不能生堆火？”
他们衣服都是湿的，于虎这会儿还在瑟瑟发抖。
白蛇樊抬起蛇尾，从山洞深处卷出了干燥的树枝。
生火这事在动物们的叮视中又是极其煎熬的过程。
两脚兽们围成一团，将烧起来的篝火堵住。
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光映亮了他们的脸庞，也照亮了本来昏暗的地方。
这山洞里的动物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冯启山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了团成球的穿山甲。
动物们畏惧火，但或许是白蛇在，确定没危险后，动物们又都各自沉寂下来。
动物都在安静等待着，等外头灾难退去，就会各自离开。
于虎烤着火，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冰冷凉意终于褪去。
大家烤着火，目光逡巡追随在四周，明明累得浑身都疼，可还是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瞅着或远或近趴着的大小动物们。
天啊，这时候不来一张动物集体大合照，真真是暴殄天物！
瞧瞧那大大小小、一只又一只的毛茸茸软萌萌。
嘤嘤嘤，把两脚兽萌到了血槽空。
松鼠们甩着大尾巴蹦跳，漂亮的梅花鹿曲起腿，眼睛圆溜溜湿漉漉，瞧着都好摸极了。
老四还没忍住，眼睛偷偷摸摸看山洞口闭目休憩的两只大花豹子。
花朵般的印记烙印在身上，身长腿长的大猫猫虽然凶残，但也超级可爱哇！
烤着篝火被毛茸茸的海洋包围，小时候看动画片儿才做过这种梦。
没想到，长大以后，梦境成真了。
豹感觉到两脚兽瞅自己，陡然睁开眼睛，森冷兽目惊得老四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豹子鼻孔呼出白气，不屑撇开毛绒脑袋：“瞅啥瞅，再瞅吃了你。”
白蛇樊：“……”
唉，在超大软萌萌面前，大家都有一颗作死心啊。
“衣服烤干了就赶紧休息，我来守夜。”
“队长，我要守夜！”两个队员相当积极。
冯大叔咳嗽了声：“呃，要不我来守夜？”
“我是队长，就应该我来守夜。”王鹏程义正言辞。
毛茸茸好可爱。
待会儿再瞅瞅，有没有蹭蹭摸摸的机会。
“对了队长，咱们得报消息回去。”
他们这边四人寻找到于虎，不知道指挥所那边如何了。
所里有可能会摸黑寻人。
“咱就带了一个卫星电话，我已经交给宋泽了。”
卫星电话造价不菲，一个搜救队只能配备一个。
“嘶嘶——”
众人沉默之际，白蛇尾巴慢悠悠滑到了火边儿，漫不经心拍两下地，吸引所有人注意。
白蛇樊歪过脑袋来：“嘶嘶——”
雪白大蛇骄傲得意的劲儿好似能透出屏幕。
王鹏程太阳穴跳了下，嘴角抽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你果然又来了的感觉。
可恶，您老人家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物种？你是条蛇诶！
你这么聪明，叫别的蛇蛇知道，让它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最重要的是，我这个队长有点儿被你秀到了。
瞅瞅瞅瞅！
那群家伙现在都不搭我了，一个两个眼神发亮地又凑过去了。
这种蛇蛇万能的情况持续到王队长拿笔写纸条。
王队长：撒花撒花！
原来有蛇蛇不会的事情呢！
蛇蛇：“？？”
你写个纸条怎么还非得凑我跟前写？字儿也不咋地嘛。
“终于可以放心睡了。”
＊
山下救援临时指挥所。
120将被困驴友抬上车，送往医院检查。
云浮消防支队在山下拉起了近30人的队伍，他们下午已经进山搜索了一圈，搜救二小队刚刚下山。
黑暗山脚被车灯照得如同白昼，几名记者在附近拍照采访。
“林队长，现在山上情况如何？我听说搜救小队长和向导都被困在了山上，要连夜进山吗？”
“抱歉抱歉，”支队长林浩拽着刚到的二小队队长谢龙，有点儿着急地问：“向导找到了吗？”
“领导，这大半夜的，村民们都睡了，还在联系村委会。”
白天又是大雨，又是地震，可能还爆发了山洪。
傻子才愿意进去。
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这个王鹏程，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逞能！他是不是要气死我？！”
带人去救于虎，你去就去救！
怎么还把卫星电话给宋泽？
那么多人戳在安全的地界上，他们还能找不到？！
现在倒好，驴友找到了，他们丢了。
“老林啊，二队找了一圈儿，天都黑了，不能再继续了。”
现在进山，太危险了。
“我知道。”
“这样吧，先多放几台无人机进去。”
“管有用没用，先吼几声。”
二小队队员们带着一身泥水，顾不得地方，坐下就狼吞虎咽吃饭。
“于虎这小子真傻憨。”
几个搜救队员边吃边闲聊：“当爹的自己都不去救儿子，跟着救护车跑得倒快。”
“哭那么惨有什么用，自己亲儿子自己不救。”
他们这些干搜救的，也算是见人生百态。
有上山杀人的，还有生死关头为了求生把别人推开的……像是今天这种的，还是挺少见。
年纪大些的语气感叹，他们也是人，会计较得失。
发现人有危险，不顾自己安危第一时间扑出去，一般人都做不到。
人家亲爹关键时刻都忘了屁股后头的儿子，扑出去求生。
于虎也扑出去，一个跑路一个救人。
“少说几句吧。”
“我这不是心里膈应吗？”
队员们就沉默下来，不再讲话，吃完饭各自休息，继续等着队长那边儿下命令。
救人是大事儿，可这连夜进山……有愿意的，自然也有不愿意的。
临时设好的指挥帐篷里，几个人还在争执。
谢龙雨衣还没脱，咬了咬牙，主动站出来说：“要不，我带几个人再进去趟。”
“不行！”
“小王他们经验丰富，既然有把握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危险，我们不必这么着急。”
“他们都是专业的！我们应该相信他们的能力！”
“但那山里还有个孩子！”
“……”
几人争吵着，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林浩皱了皱眉头，正要问怎么回事儿，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闯进了帐篷里，扑通就给他们跪下了：“领导，领导，求你们帮帮忙！我儿子还在里头，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儿子。”
林浩腾地站起身，教导员赶紧去扶哭天抢地、满脸泪痕的男人：“同志，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我没用，我就不应该带他进山……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
“他才12岁啊！”
“你们不是救援队吗？你们能找到他的。”
“同志，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这边还在商讨接下来的救援行动，你现在闯进来打断会议，反而会拖累我们的进度。”
“不如这样，你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中年男人捶胸顿足，哭得双眼通红。
教导员努力拽他，他还是不停地滑跪下去，“求求你们了，我给你磕头了！”
帐篷里闹到鸡飞狗跳。
刚才走开的两个记者又跑了回来，追着林浩来回不停的问。
“山里情况复杂，您觉得接下来行动要如何展开呢？”
林浩被问得青筋直跳，只想骂人。
那旁边儿小孩儿的父亲也堵上了个记者，父亲哭天喊地，伤心不已：“……都怪我，都怪我没抓住他！”
“是个救援队的同志救下了我孩子，两人都被洪水冲走了，不知道我孩子怎么样了。”
教导员叫了几个队员过去接受采访，回来看见林浩跟暴怒野牛似的，脸涨得通红，一副气到爆炸的模样。
“行了行了，赶紧想法子吧。”
“我想个屁法子！”林浩咬着牙，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么会道德绑架，他怎么不自己去？！”
“不是挺牛吗？带儿子跑深山老林去！”
“洪水来那会，亲儿子都没了，怎么不追出去？小王说有法子找到人，他怎么还呆原地不过去呢？这会儿在咱们面前就有父爱了？！”
“……怎么？我们就应该，就得让队员冒着危险，立刻进山给他找儿子？！”
谁欠谁的啊！
谢龙接受完采访，慢腾腾朝这边儿走，脸色有点难看，绷着脸说：“我相信老王，他肯定不会有事。孩子年幼体弱，早点把他带出山，可能会脱离危险。”
“行了，你先别说了，我们再考虑一下。”
“于虎带着孩子被洪水卷走，存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被洪水卷走，几乎都活不下来！
王鹏程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去找人。
他们是搜救队，但必须要考虑现实救人。
几人站在昏暗处，还能听见那个父亲的哭嚎声，还有记者在耐心安慰：“搜救队的同志都是专业的，他们会尽快进山找人的。”
林浩面无表情。
“咻——”
鸟鸣声穿透耳膜，气氛僵持围成圈的几人听到了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他们本能往后退，咣当一声，有东西摔了下来。
“？？”
教导员皱起眉头，抬头，隐隐约约看见了远去的黑影，似乎是只大鸟。
“这什么东西？”
林浩蹲身捡了起来，“嗯？”
好像是个钱包，还扣着他们搜救队的臂章。
黑色的皮质男士钱包有些磨损，表面还有被利爪抓破的痕迹。
从天而降一钱包，还是鸟扔下来的。
就，离大谱。
林浩漫不经心扯开钱包，谢龙随便扫了眼，同时呆住。
钱包里的相册卡着张结婚照，是王鹏程的。
“这钱包是老王的？”
“好像是……对，就是！我想起来了，老王有个钱包来着。”
可这好像更奇怪了。
林浩手脚麻利扯开钱包，也不管这钱包是从哪来的，翻开里头的东西，找出了张折叠好的纸条。
纸上写了三行字：“找到于虎他们了，我们现在很安全，正在修整。”
“明天就能下山。”
落款是王鹏程的签名，还有今天日期和时间。
“这是老王写的？！”
谢龙都震惊了。
拿过那张纸条，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这、这是老王今天写的？在山里头写的？！”谢龙语气茫然，忍不住仰起头来，再次去瞧头顶黑沉沉的天空。
刚才，大鸟飞过，钱包和老王的臂章被一起丢下来。
所以，是大鸟把钱包和臂章送过来了？！
这是不是太玄幻了点？！
三人仰着头，刚才的问题无人回答。
刚才飞过来摔东西的大鸟已经消失不见。
黑夜里，只有一颗颗璀璨星辰次第亮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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