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肯特家族(八)
“请原谅我们的唐突, 关于基诺的案子,我们有些事想要询问你。”
傅锦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卡西小姐呢?”
“她有重大杀人嫌疑, 所以我们已经把她关了起来。”
闻言,傅锦玉蹙了下眉, 她尽量保持语气平稳, 直视这位侦探道:“昨天晚上卡西小姐和我一直在一起,她不可能杀死基诺少爷。”
“你能保证她不会趁你熟睡之后去作案吗?”兰斯洛特立刻反问道。
“当然可以, 我睡觉向来比较轻,有一点点声音我都会惊醒。”
“但是你的同事莎拉并不这么说, ”兰斯洛特立刻指出傅锦玉在撒谎, “她说你的睡眠一直很好,打雷都不能惊醒你。而且, 她还说你并不喜欢卡西小姐, 卡西小姐也对你有所不满。所以就算卡西小姐因为噩梦想找了个人陪伴, 按理说也不应该是你。”
傅锦玉已经拜托莎拉保密,但没想到她转身便将米娅和卡西的冲突告诉了侦探。
但傅锦玉并没有慌张, 而是淡声道:“那莎拉有没有告诉您, 我和卡西小姐因为什么产生的矛盾?”
兰斯洛特吐出一个人名, “安东尼。”
“那您应该清楚, 安东尼已经离开了肯特家。”
“是的, 我听说他在一个月前就被撵了出去。”
“所以我和卡西小姐不仅没有了矛盾, 还因此有了共同话题。”
傅锦玉面不改色地扯着谎,哪怕眼前的大侦探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她也不为所动。
“不过, ”她话锋一转, “安东尼临走时, 曾经威胁过肯特先生,说要报复他。或许您可以去调查一下他。”
“我会的,”兰斯洛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阿米莉亚小姐和莉娜小姐怎么样?”
傅锦玉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只是个女佣,见识短浅。”
倒不是傅锦玉不想说,而是她来的时间太短,对于肯特家的人都不算太熟悉。如果说错了,反而会引起这位大侦探的怀疑。
“不过,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该不该讲,”傅锦玉适时露出犹豫的表情。
兰斯洛特道:“你尽管讲便好。”
“莉娜小姐的睡裙丢了一件。”
听到这话,这位大侦探瞬间来了精神,“哦?怎么回事?”
傅锦玉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有意无意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睡裙偷走了,三条一模一样的睡裙现在只剩下了两件。”
“你是说,三条睡裙一模一样?”
“是啊。”
得到这条消息的大侦探眼里带了抹兴奋,他立刻站起身,道:“非常感谢你,米娅。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务必告诉我,谢谢。”
傅锦玉趁着他还没离开,问道:“卡西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兰斯洛特拿着礼帽的手一顿,“你这么确定她不是凶手?”
“您也是这么想的,对吗?”傅锦玉微笑着回道。
“或许吧,再见。”
看着神探离开的背影,傅锦玉轻轻地松了口气。
至少凌夕的小命保住了。
是的,傅锦玉看得出来,兰斯洛特并没有把凌夕当作凶手。否则他刚刚应该详细询问有关凌夕的事情,而不是一直在了解其他人的情况。
既然他们的目的相同,傅锦玉也不吝啬地把自己知道的线索都告诉给这位侦探,希望可以让他的破案顺利一点。
……
另一边,凌夕被警员带到了一间公寓,告诉她需要在这里暂住几天,尽量不要回家。
凌夕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她也赞同那位大侦探的话。
有她这个“凶手”转移注意力,真正的凶手才会露出马脚。
这么一想,凌夕只好安份下来。
这栋公寓的房东是五十多岁的普利玛夫人,她告诉凌夕,除了她,还有一名租客住在这栋公寓里,是一名医生。
凌夕与这位和善的夫人正在一楼聊着天,恰好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只见他穿着一件风衣外套,步履匆匆。
然而,当看清他的脸,凌夕惊讶出声,“沃德医生?”
眼前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天给西奥多看病的主治医师。
沃德医生也认出了凌夕:“卡西小姐?”
对于凌夕那天提出的“过敏理论”,沃德医生十分感兴趣,因而他回去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和病例,终于得到了一些结论。此时看到凌夕,他十分高兴,甚至忘了询问凌夕为何会出现这里。
“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许多病人出现眼睛发痒、流鼻涕、喉咙沙哑等症状。而那几天都是刚刚下过雨,干燥又多风的天气。而且这些病人还都接触过鲜花,或许这就是你说的‘过敏’。”
“花粉确实会导致许多人出现‘花粉热’,”凌夕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花粉热’?这个词真是贴切……”沃德医生沉吟了一下,又问向凌夕,“卡西小姐,你还知道‘过敏’的其他消息吗?”
他的态度十分真诚,让凌夕也不好意思拒绝。
普利玛夫人见状便把两人邀请到了休息室,还贴心地端上来红茶和点心。
直到凌夕把所有还记得的后世医学常识都掏空后,两人的对话才算是告一段落。
凌夕累得嗓子要冒烟了,把一杯茶咕嘟咕嘟喝光,提醒道:“沃德医生你刚才是不是有事着急出门?”
沃德医生这才想起自己外出的目的,说起来还与卡西小姐有点关系。
他后知后觉地问道:“卡西小姐,你怎么会在公寓?”
凌夕心道:你才想起来问这茬啊?
但她总不能把实情讲出来,简短道:“家里出了点事,出来暂住几日。”
沃德医生对发生在肯特家的命案并不知情,只以为是寻常事情,于是道:“刚才我接到了一个朋友的信,说他发现了一些事情和西奥多病情有关,所以邀请我过去。”
闻言,凌夕当即来了精神,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基诺的案件她暂时帮不上忙,没想到竟然意外收获西奥多这边的线索,总不算是耽误工夫。
而且警员只是告诫她不要回家,但是并没有禁止她去其他地方。
沃德医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乘坐马车,前往沃德医生的朋友家。
路上,沃德医生告诉凌夕,他的朋友叫做凯尔森,是一名医学检查员。
“医学检查员是什么?”凌夕问道。
“就是针对医院里一些特殊的事件,尤其是存在疑点的病例,进行调查分析。”
凌夕想了一下,就相当于医院内部的调查人员。
西奥多的病情竟然惊动了这位调查员,难道真的存在什么隐情?
马车向前滚动,大概一刻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处住所前。
一名男佣将两人请了进去,并且道:“凯尔森先生正在等您。”
凌夕跟在沃德医生身后走进一间会客室,在一处壁炉前的沙发上,坐着一名青年。
青年有一头棕色的卷发,高挺的鼻子,过分薄的上唇,以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他起身刚要与沃德医生拥抱,就看到了凌夕。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沃德医生给两人介绍道:“这是卡西小姐,西奥多的姨妈。她听说西奥多的病情有了新发现,便想过来一起听听。”
凌夕点头,“我的姐姐阿米莉亚因为西奥多的病情担忧不已,若是能找到治疗的方法,她一定会很开心。”
凯尔森笑了笑,邀请两人坐下。
“卡西小姐,你知道你姐姐阿米莉亚还有过一个女儿吗?”
凌夕愣了一下,“阿米莉亚只有西奥多一个孩子啊!”
在西奥多上次病发时,凌夕曾听阿米莉亚哭着说西奥多是她唯一的孩子。
“很遗憾的是,她确实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只是那个孩子才9个月就不幸地去世了。”
凌夕没想到艾米莉亚曾经有过这么伤痛的经历,而且大女儿去世了不说,小儿子现在也得了这种不定时发作的怪病。
“那个孩子是怎么去世的?”凌夕问道。
虽然向一个陌生人询问有关自己亲人的事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凌夕从昨天的肯特家族其他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也不知道阿米莉亚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的事。
毕竟从阿米莉亚结婚后,就辗转在各个城市。而且,这个时代的通信并不发达,只要她不说,别人也很难得知。
“暂时不太清楚,”凯莱特摇了摇头,“但是我向她曾经就诊过的医院写信询问,得知那个孩子也曾经因为不知名的病症入院多达十几次。”
凌夕又是一怔,“难道两个孩子得的是一样的病?”
甚至凌夕怀疑是不是什么遗传性的疾病,要不然怎么两个孩子的情况如此类似。
“或许吧。”
从凯尔森家离开的时候,凌夕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而且在得知阿米莉亚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去世,她有一种预感,西奥多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系统要她调查的是杀死西奥多的凶手,但现在并没有任何一个嫌弃人指向西奥多的病情。
总不能是医生在抢救过程中故意疏忽,导致西奥多死亡吧?
等等,抢救?
凌夕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还未来得及细想,马车就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返回到了公寓。
凌夕下了马车,刚抬头,就看见一个拿着长柄雨伞的男人站在门前。
“兰斯洛特先生,”凌夕试探地喊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露出面容,果然是兰斯洛特。
他朝着凌夕行了个绅士礼,“卡西小姐。”
凌夕问道:“您特意过来,可是案情有进展了?”
兰斯洛特看了眼站在凌夕身后的沃德医生。
凌夕会意,与沃德医生告别,借用了房东普利玛太太的会客室。
“我们调查到,安东尼上个星期就离开了这里,去了伦敦。”
兰斯洛特开门见山地便是这句话。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安东尼的嫌疑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外人作案的可能性进一步缩小,而肯特别墅内其他人的嫌疑增加。
而兰斯洛特已经将嫌疑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此时他之所以找上凌夕,就是为了获取这两人的信息。
“你是说,怀疑莉娜和盖尔中的一个是凶手?”
“是的,”兰斯洛特之所以怀疑这两人自然不是凭空臆想,而是有一定的根据。
“盖尔与你父亲的关系很密切。”
兰斯洛特说的委婉,但是凌夕却听懂了。
恰好她昨天听傅锦玉提起过,盖尔有一个看起来很名贵的宝石手镯,一看就是他人送的。
难不成,送她的人就是原主的父亲杰拉德?
也是,她现在的继母赛西莉不也是女佣上位?
所以,杰拉德和盖尔有一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来,盖尔的动机就很大了。
基诺是杰拉德唯一的儿子,在这个时代,只有男性继承人才可以继承家里的大部分财产。也就是说,基诺如果死了,对于有野心想上位的盖尔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在整个案件中,还有谁比盖尔更方便作案?
她所谓的“睡得太熟了什么都没听见”,多么像是一个借口,而且没有任何人能为她证明。
“那么,莉娜呢?兰斯洛特先生,您为什么怀疑她?”凌夕问道。
兰斯洛特解释道:“我们勘察了发现基诺尸体的深坑附近,找到了一大片血迹。可以确认那里是凶手杀死基诺的第一现场。我猜想凶手的身上一定沾染了大量的血迹。所以,他必须将染血的衣服处理掉。而你的胸衣上的血迹并不是喷射上去的,而是擦拭痕迹,所以我推测凶手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嫁祸给你。”
凌夕点头,这个之前兰斯洛特已经说过了。
“我得知,你家中所有主人的衣服都由女佣清洗。如果无缘无故少了一件,一定会引人怀疑。但是,最近却发生了几次衣物失踪的事件。也就是说,凶手只要让自己衣服失踪一件合理化,比如让所有人都相信是小偷偷走了他的衣服,就可以洗脱嫌疑。”
凌夕觉得这个推理很合理,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莉娜的衣服少了?”
“是的,她少了一件睡裙。”
第72章 肯特家族(九)
凌夕一开始就把莉娜列为怀疑对象, 只是后来其他证据的出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此时听到兰斯洛特的话,她不禁又回想起莉娜的种种表现。
莉娜虽然多次表示自己不是凶手, 但她的话真的可信吗?
而且,凌夕发现莉娜在警方没找到任何证据前, 就有意无意第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再结合案发现场找到的胸衣, 如果莉娜是凶手的话,就都说得通了。
她是想让自己成为她的替罪羊。
而且, 抛开动机不谈,莉娜也有作案的条件。
她的房间在三楼的最边缘, 不需要路过任何人的门口就能来到二楼的婴儿房。
她也很熟悉肯特家别墅附近的地形, 比如那个深坑的位置。
只是这些都是推测而已,并不算证据。
兰斯洛特的来意也是因为这个。
在凌夕作为凶手被带走以后, 整个肯特家族大部分人, 都认为是他们抓错了人。
以他们平时对卡西的了解, 她性格温顺、胆子小,而且对基诺十分喜爱, 实在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身份父亲的杰拉德甚至差点和好友治安官本森闹翻, 指责他请来的伦敦侦探没有真本事, 只知道胡乱抓人。
对此, 兰斯洛特并不放在心上, 他在默默观察所有人的表现。
这个时候, 莉娜引起了他的注意。
兰斯洛特也找莉娜谈过,这位年仅16岁的女孩对幼弟的死亡非常冷漠,还冷静地询问卡西会不会被判处绞刑。
甚至,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抓错了人的时候, 她却坚定的认为卡西小姐就是杀害基诺的凶手。
“我想, 只有凶手才会这么急切给你定罪。”
凌夕赞同地点了下头。
哪怕莉娜不是凶手,她的表现也让人非常心寒。
“但是法官不会凭借推断定罪。所以,我们需要找到让凶手不能抵赖的证据。”
凌夕看着这位侦探胸有成竹的模样,询问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兰斯洛特道:“我需要你回去帮助我传递一个消息。”
……
凌夕甚至没有在普利玛夫人的公寓住上一个晚上,就又回到了别墅。
“我就知道你们搞错了,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基诺可是她的亲弟弟!”
杰拉德激动地说道。正如一开始所表现的那样,这位父亲根本不相信凶手出自他的家人。
兰斯洛特朝着凌夕歉意道:“先前是我们冤枉了卡西小姐,希望卡西小姐不要介意。”
凌夕与这位大侦探交换了一下眼神,道:“当然不会,您也是为了追查凶手,我对您十分敬佩。而且我在警局并没有受到慢待,还要感谢您。”
一番寒暄过后,兰斯洛特又对杰拉德道:“肯特先生,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案件已经有了进展,我想很快就能找到凶手了。”
杰拉德急声道:“只要您能抓住凶手,我愿意支付给您一笔酬劳。”
兰斯洛特并没有推辞,毕竟破案是他的工作。
不过当杰拉德追问线索是什么时,兰斯洛特卖了个关子,只是说要再等等才可以。
由于担心赛西莉知道基诺的死讯后影响肚子里的胎儿,所以杰拉德仍让她在医院修养,没有回家。
但刚刚凌夕被兰斯洛特送回来的动静,惊动了别墅里的其他人。
凌夕抬头看去,就见别墅里的几名女佣,甚至才6岁的艾琳都在看着自己。
凌夕笑了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而傅锦玉自从凌夕一进门,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虽然之前在侦探面前她表现得淡定,但她其实很担心凌夕的安危。
毕竟这是凌夕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离开她的视线,她生怕凌夕突然遇到什么危机,而自己却不在身边保护。
现在见凌夕平安回来,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凌夕也很想和傅锦玉交流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但她没忘了兰斯洛特交代的事情,她对原主的父亲杰拉德道:“父亲,我知道侦探先生找到了什么线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确认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果然,杰拉德立刻问道:“什么证据?”
“父亲,”凌夕又抬高了一点声音道,“我也是在警局偷听到的,侦探先生和治安官大人说,他已经找到了行凶的凶器。只要调查出凶器是谁的,就可以破案了。”
当然,这个说辞是凌夕和兰斯洛特早就串通好的。
因为兰斯洛特认为凶手不会把凶器和染血的衣物带回别墅。而为了嫁祸给凌夕,他没有把凶器和尸体扔在一起,所以那件凶器一定是被另外处理了。
所以,兰斯洛特的计划就是用假消息吓一吓凶手。
如果凶手得知凶器被找到了,为了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他有可能会到抛弃凶器的地点查看。
这也就是兰斯洛特为了引凶手出来想到的方案。
凌夕也觉得可行,只是很考验她的演技,千万别让凶手看出破绽,否则对方有了警惕后,就更难找到证据了。
所以凌夕说完这句话,就看向别墅的其他人,尤其是嫌疑最大的盖尔和莉娜。
盖尔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并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而莉娜则一直是面无表情,没有变化。
凌夕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再说什么,表示自己有些累了,想要回房间。
杰拉德关心了凌夕几句,然后让她好好休息。
凌夕点点头,上了三楼。
在三楼房间门口,傅锦玉正在等她。
凌夕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然后扑到傅锦玉面前。
傅锦玉把人扶稳,“慢点。”
“这裙子可真繁琐,”凌夕抱怨着,然后推开门,把傅锦玉也拉了进去。
等到把门关好,凌夕立刻把今天的遭遇都讲了出来。
在得知她和大侦探兰斯洛特的计划后,傅锦玉也不得不称赞这是一个好办法。
“也不知道凶手有没有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凌夕担忧道。
大侦探拉斯洛特说,凶手一定是一个有胆识过人,而且行动果决的人。
从作案,到弃尸,再到栽赃假货,最后面对调查也没有露出一点马脚,足以证明对方的聪明。
所以,凌夕也没有把握他们能不能骗过对方。
这是一场心理战。
沉不住气的一方就会输。
……
夜色渐深,月亮升到了中央。
肯特别墅里一片安静,所有房间的灯都熄了。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打开了别墅的大门,然后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看门的大黑狗察觉了来人,正要汪汪大叫,突然听到一声呵斥:“闭嘴!”
闻熟悉的气味,大黑狗蹭了蹭来人,然后又趴回了窝里。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人利落地打开了院子的门,然后一路向北跑去。
他跑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轻盈,就像一名运动健将,在夜色里快速穿梭。
在到达一片灌木丛后,他顺着小路来到一株杜松树下,用随身带的铲子挖了起来。
随着坑越挖越深,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把一件白色的布料从坑里拿了出来,随即只听“哐啷”一声,一个匕首掉落到了地上。
“果然是在骗我,”只听得那人恨恨地说了一句,正要弯腰拾起那柄匕首,突然几道光线出现在了他身后。
“莉娜小姐,”兰斯洛特的声音响起,“感谢你深夜帮我们找到杀死基诺的凶器。”
站在他身后提着灯的凌夕觉得这位大侦探着实是有些幽默天赋。
虽然光线昏暗,凌夕都能看清莉娜脸上的僵硬。
几名警员立刻上前把莉娜手中的白色衣物和地上的匕首收集好,另外几人则是把莉娜团团围住,防止她逃跑。
这种情况下,莉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凌夕,“你竟然联合他们一起骗我。”
凌夕耸了耸肩,无辜道:“是你先嫁祸我的。”
莉娜正要再说什么,身为父亲的杰拉德开了口,“莉娜,你为什么要杀死基诺?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他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眼里满是沉痛。
面对他的指责,莉娜不为所动,她冷哼一声,道:“你趁着母亲重病在床,与女佣偷情,现在又何必来假惺惺地教育我?”
杰拉德表情一僵,“没有这种事。”
“有没有这种事你心里清楚,”莉娜用不屑地看着还妄图掩饰的父亲,“要不是你和赛西莉在一起的事情刺激到了母亲,她根本不会这么早就去世。”
莉娜一直没有放下对父亲的仇恨,她曾经想过离开这个家,甚至不惜女扮男装离家出走,但是却又被杰拉德找到,并且强行带了回来。
逃离失败的莉娜,只能把这股恨意压在心底。
而对于卡西这个姐姐,莉娜也是十分厌恶。
莉娜认为卡西应该和她站在一起,但卡西虽然胆小,却与赛西莉和她的孩子相处的都不错。
或许卡西是为了能在家里得到更多的关注和资源,有讨好的成分在。但,这让莉娜觉得卡西背叛了她和已故的母亲,所以也列为了被报复的对象。
“你说过你并不讨厌赛西莉。”凌夕还记得医院里莉娜说过的话。
“我只是想让她尝一尝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莉娜的语气很冷静,却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当年,在杰拉德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三姐妹的母亲还在世时,照顾莉娜的女佣正是赛西莉。
赛西莉对莉娜很好,她性格温柔爱笑,让人不自觉地亲近她。
莉娜那时候也把赛西莉当成除了母亲以外,最重要的人。
然而,随着母亲重病,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赛西莉开始掌管家里的一切,父亲也对她宠爱有佳,显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而她可怜的母亲每日缠绵病榻,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如果说,在母亲去世后,我对赛西莉还有一些感情。但是她万不该在提起我的母亲时,用那种轻蔑的口吻。”
莉娜接受不了赛西莉提起她母亲时的语气,她觉得赛西莉非常不尊重她的母亲,所以她才决定要让赛西莉也体会一下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你是有预谋的杀了基诺?”兰斯洛特问道。
“不,”莉娜摇头,“我只是晚上口渴,想去厨房倒一杯水。在路过二楼时,发现婴儿房的灯光还亮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那时女佣盖尔睡得正香,哪怕莉娜走进房间都没能把她吵醒。
一时间邪恶的念头充斥了莉娜的大脑,让她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她做完一切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小的基诺已经失去了生命,而她手里还拿着那柄沾血的匕首。
莉娜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处理尸体。
她再次返回别墅,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胸衣。
那件胸衣是卡西的,它根本不是被人偷走,而且因为女佣莎拉弄错了,放到了她的房间。
一开始莉娜是要还给卡西的,但是后来她与卡西吵了一架,索性一直就放在衣柜里。
她灵机一动,这件胸衣恰好可以用来转移警方的视线。
而被她视为“背叛者”的卡西,也可以受到教训。
可谓是一箭双雕
她把胸衣和基诺的尸体扔到了别墅附近的深坑,把自己染血的睡裙和匕首埋在了另一个方向的灌木丛里。
接着她回到了别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二天早上,莎拉来拿需要清洗的衣物时,莉娜把剩下的两件睡裙中的一件给了她。
为了掩饰自己缺少一件睡裙的事实,她趁着警方问讯莎拉,又把那件睡裙偷了回来。
这样在外人看来,她的衣柜里有两件睡裙,那么失踪的就是早上她给莎拉的那件。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偷衣服的小偷,这一切都是莉娜做的。
“我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以当地警局的能力,根本不会看出我的破绽。没想到却碰见了从伦敦过来的大侦探,”莉娜语气自嘲。
“你的确很聪明,”兰斯洛特看着这位16岁的少女问道:“但你真的不会为此而感到愧疚吗?”
他的话让莉娜表情一滞,过了一会儿,莉娜平静道:“神不会原谅我的。”
由于此时时间已经很晚,关于案子更多的细节要等到警方后续再盘问,警员们把莉娜押走,其余人回了别墅。
一路上,凌夕都显得很沉默。
傅锦玉趁着夜色牵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凌夕低低道:“人心真可怕。”
莉娜的狠毒让凌夕不寒而栗,原主父亲杰拉德的滥情和继母赛西莉的刻薄,也让她觉得恶心。
最无辜的就是被杀死的基诺。
傅锦玉道:“莉娜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凌夕点点头,她只是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很快又缓了过来,“最起码凶手已经找到,也算是给基诺一个交代了。不过,这回多亏了那位大侦探。”
虽然凌夕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不得不说,没有那位大侦探,她们不会如此顺利。
“是啊,”傅锦玉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侦探这个行业,但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那位叫兰斯洛特的侦探沉着冷静,观察力很强,而且破案技巧也非常高超。
“现在我们还剩下一个任务。”
在经历了基诺的案件后,凌夕已经不太想面对另一个孩子的死亡。
这几天虽然和西奥多的接触不多,但是很乖巧可爱。
“系统设定的任务真的不能更改吗?”凌夕问道。
傅锦玉沉默了一下道:“恐怕不行。”
凌夕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有些怀疑我们的寿命是怎么来的了。不会吸了副本里这些人的阳寿吧?”
“请宿主不要妄议系统,副本里人物的命运不可更改,与宿主无关。”
凌夕的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它的话否认了凌夕的猜测,并且警告凌夕不要对系统提出质疑。
凌夕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
因为案件的告破,一切又仿佛恢复了正常。
只是肯特别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甚至让人有些踹不过气来。
基诺的葬礼举办的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傅锦玉给凌夕打着伞,两人站在杰拉德的身后,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身为母亲的赛西莉没有来,因为她得知真相后哭得直接晕了过去,又被送到了医院,至今还没有回来。
参加完葬礼,凌夕的郁郁了好几天,直到后面才好转了起来。
听说莉娜已经交代了自己的所有罪行,按理说她可能会判绞刑。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城里的居民们得知了案件的情况后,竟然自发地开始为莉娜求情。
他们认为莉娜的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导致悲剧发生的来源,是她的父亲和继母。
凌夕不知道这些求情是否会影响法院的判决,但是这很明显地导致杰拉德和赛西莉在城里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差。
而这一系列变故,让才6岁的艾琳十分不安。
小姑娘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家里的大人们也都变得古怪,她很听话的不去招惹麻烦,但心里非常害怕。
凌夕也是在花园里发现了偷偷哭泣的艾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忽略了她。
于是,凌夕花了很多时间陪伴艾琳,总算在她脸上又看到了笑容。
而这几天阿米莉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白天出去的时候,把西奥多交给了凌夕照顾。
凌夕治好一手牵着艾琳,一手牵着西奥多,每天陪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玩耍。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凌夕发现西奥多虽然体质弱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出现健康问题。
刚开始凌夕还担心他怪病发作的时候自己不会抢救怎么办,但是没想到西奥多一直表现的很健康。只是他智力发育迟缓,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没多久,阿米莉亚说她要带西奥多回去了。
也是,她在肯特别墅住了这么久,她的丈夫罗德只在西奥多发病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出现。
阿米莉亚对此只是道:“他工作一直这么忙。”
凌夕觉得阿米莉亚这种丧偶式的婚姻一点也不幸福,但是阿米莉亚却好像已经习惯了。
西奥多非常不愿意离开,抱着凌夕的大腿不肯走。
向来对孩子很温柔的阿米莉亚这回却很强硬地把他抱了起来。
凌夕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家伙心里也很不舍,但是她没有立场拒绝。
“阿米莉亚,”凌夕叫住抱着孩子的阿米莉亚,嘱咐道:“你一定要照顾好西奥多,千万别让他出事。”
阿米莉亚以为是基诺的事情让凌夕有此一言,她点点头,对凌夕道:“罗德可能下个月又要换一个城市工作,莉娜的判决下来后,请务必告诉我。”
凌夕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能不能待到那时候,“如果我知道了消息的话。”
在西奥多和阿米莉亚离开后,凌夕不禁陷入了焦虑。
她明知道西奥多可能有危险,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因为情绪过于紧张,让凌夕许久没出现的病症显现了出来。
在一次下楼时,凌夕突然视线变得模糊,无数的彩色马赛克在她眼前飘过,让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而她耳边也时常出现孩子的哭声,尤其是在夜晚,吵得她几乎睡不好觉。
一开始凌夕并没有告诉傅锦玉,但傅锦玉还是很快就察觉了出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傅锦玉都是抱着凌夕入睡。因为她发现这样可以让凌夕暂时不会因为噩梦惊醒。
但凌夕还是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直到一个不幸的消息传了过来。
西奥多又住院了!而且,现在还在抢救中。
凌夕甚至没来得及通知傅锦玉,匆忙地坐上马车赶去了医院。
抢救室外,阿米莉亚正在哭泣,她的丈夫罗德抱着她安慰。
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夕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
或许是因为罗德身为丈夫,常年缺席家庭,每次都只会在孩子出事的时候才出现。
凌夕调整好心情,上前询问阿米莉亚西奥多怎么样了。
阿米莉亚哽咽着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呼吸中止。我努力抢救,然后把他送到了医院。”
和上一次发病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凌夕问道:“只有你和西奥多在家吗?”
“是啊,”阿米莉亚红着眼眶点头。
凌夕觉得有些疑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沃德先生走了出来,他的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带着歉意道:“我很抱歉,抢救失败。”
闻言,阿米莉亚冲了过去抓住了沃德医生的手臂,“怎么可能!我抢救他的时候,他还在呼吸!这不可能!”
“缺氧导致他的大脑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我很遗憾,但是我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不仅身为母亲的阿米莉亚不能接受这个噩耗,连凌夕的眼眶都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那个看着她会害羞地笑笑,会用小手握着她手指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吗?
控制了一下情绪,凌夕问沃德医生,“西奥多的死因确定了吗?”
既然西奥多已经死了,她一定要替他找到凶手。
沃德医生看了眼凌夕,摇了摇头。
凌夕心下一沉。
在协助阿米莉亚和罗德处理西奥多的后事时,凌夕突然发现阿米莉亚的手上有几道红痕。
那个角度和深度,很像是被抓伤。
只是阿米莉亚一直在哭,凌夕也没找到机会询问是怎么回事。
等到终于空闲下来,凌夕去了沃德医生的办公室。
沃德医生起身迎接凌夕,然后对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西奥多的事情。你还记得我的朋友凯尔森吗?”
“记得,”凌夕当然记得那位医学检查员。
“在西奥多今天被送来抢救之前,他将一份资料送给了我。或许,你可以看看。”
说着,沃德医生把一沓资料递给了凌夕。
凌夕接过资料,一张一张地翻阅。
这些资料其实都是病例,而病例的主人是一名叫“洛兰”的小姑娘。
从厚厚的一沓资料来看,这名小姑娘竟然前后入院多达18次,而且都是因为突然的呼吸中止。
凌夕翻到最后的死亡证明,已经猜出了这个小姑娘是谁,她应该就是阿米莉亚的第一个孩子。
而她的经历几乎就是西奥多的翻版。
“凯尔森花了很多时间,才从不同的医院调出了洛兰的病例,”沃德医生解释了这些病例的来源,“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上面的一句话——入院前,孩子的母亲阿米莉亚已对其进行了抢救。”
是的,几乎每一张病例上都有这句话。
“凯尔森说,包括西奥多在内,每一次孩子发病时,都只有母亲阿米莉亚在场。而且,都是由于呼吸骤停导致的昏厥,这一切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凌夕想起阿米莉亚哭泣的脸,蹙眉问道:“两个孩子都发生同样的症状,有没有可能是遗传性的疾病?”
沃德医生道:“西奥多死亡时,眼底有异常出血。我在他的脸上发现了几道抓痕,看角度应该是他自己抓破的。而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阿米莉亚的手上也有几道抓痕。”
凌夕立刻想了起来,她刚刚也注意到了。
只是,阿米莉亚身为西奥多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要杀死西奥多?
太匪夷所思了。
这一点沃德医生也没有办法解释。
在离开沃德医生的办公室后,凌夕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别墅。
傅锦玉从园丁口中听说凌夕去了医院,见她回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西奥多死了,沃德医生怀疑凶手是阿米莉亚。”
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但傅锦玉却并不如凌夕想象的那么震惊,“如果是她做的,那并不意外。”
见凌夕疑惑地看向自己,傅锦玉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心理疾病,叫做‘代理孟乔森综合征’?”
凌夕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傅锦玉解释道:“‘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是指儿童的护理者,持续地带孩子就诊,但是孩子的症状其实是由父母中的一方造成的或者捏造的。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母亲身上,而父亲往往是处于一种缺失的状态。”
这些和阿米莉亚的家庭情况都很吻合。
“那身为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凌夕问道。
“想要获取关注或同情,通常是另一半。”
想到罗德常年忙于工作不回家,而且总是因为调换岗位而不停地搬家,凌夕有些理解了。
只是,阿米莉亚的动机找到了,但想要找到她杀害西奥多和洛兰的证据却并不容易。
毕竟每次西奥多发病时,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场。而每次阿米莉亚都很努力的对孩子进行抢救。
这些都让人无法怀疑她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就当凌夕犯愁时,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报警作用不大,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提供帮助。”
傅锦玉心领神会,“大侦探兰斯洛特?”
“没错!”凌夕用力点头。
比起警方,凌夕相信兰斯洛特会更喜欢接受这样的挑战。
于是,当天下午,凌夕便和傅锦玉一同来到了兰斯洛特的住处。
也是治安官本森在当地用来度假的一处庄园。
兰斯洛特此时正在湖边钓鱼,听到门房通知他卡西小姐来访。他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将人请到了会客室。
“卡西小姐,”兰斯洛特观察了一下凌夕和傅锦玉,询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第73章 肯特家族(十)
“是的, 最近发生了一件奇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让您帮忙分析一下。”
凌夕的话让这位大侦探来了兴趣, 他这几天正闲得慌,
“什么事?说来看看。”
“您应该知道我有个姐姐, 叫做阿米莉亚, ”在兰斯洛特点头后,凌夕继续道:“她有一个儿子, 叫做‘西奥多’,今年3岁半。他得了一种怪病, 会突然发生呼吸中止, 连医生都查不出病因。而今天早上,他因为发病, 意外去世了。”
“我非常遗憾, 但是……这应该是医学的范畴, ”兰斯洛特疑惑地说道。
凌夕摇了摇头,
“我之所以来找您, 是因为我怀疑他并不是病死, 而是被人谋杀。”
兰斯洛特心中一跳, 想起肯特家刚刚死去的婴儿, 表情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你怀疑是谁杀死了西奥多?”
“他的亲生母亲, 阿米莉亚。” 凌夕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发现的疑点都全盘托出。
兰斯洛特沉吟片刻后说道:“听起来虽然可疑,但是却并没有什么证据佐证。”
“若非如此, 我也不会来请求您的帮助。”
兰斯洛特道:“这个案子我接了, 卡西小姐, 现在希望和和那位沃森医生聊一下。”
凌夕点头,“好。”
于是,一行三人又来到了医院。
然而他们却扑了个空。
护士告诉凌夕,沃森医生在抢救完西奥多后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医院,至今没有回来。
凌夕有些遗憾,但是转念又想起一个人,医学检查员凯尔森。
在和兰斯洛特讲了凯尔森此人后,大侦探立刻决定道:“我们去找他。”
意外的是,在凯尔森的家里,他们看到了沃森医生。
沃森医生看见凌夕也非常意外,“卡西小姐……”
凌夕解释道:“我对西奥多的死亡原因存疑,所以特意请了大侦探兰斯洛特先生帮忙调查。”
听到兰斯洛特的名字,沃森医生惊喜道:“原来是神探先生!”
兰斯洛特也没料到对方会认出自己,他上下打量了沃森医生片刻后,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是的,”沃森医生连忙点头,“当初要不是您破了贝尔街的连环杀人案,我哥哥恐怕已经被送上了绞刑架了!”
“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同样是医生,长相又有七八分相似,记性向来不错的兰斯洛特一下子就猜到了沃森医生的身份。
叙完旧,话题又扯了回来。
沃森医生对凌夕道:“我也是怀疑西奥多的死因,所以来找凯尔森一起分析。” 凯尔森依旧是不太爱说话的模样,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根本不在意家里突然多了几个人。
沃森医生讪讪道:“他每次陷入思考以后就会变成这样。”
兰斯洛特也有类似的习惯,倒是能理解。
他示意不要打扰凯尔森,换了个房间,然后才问道:“沃森医生,我是受卡西小姐所托来调查此事。关于西奥多的病情,您了解多少?”
沃森医生道:“我是从半个月前第一次接诊西奥多。他被送往医院时,已经在他母亲阿米莉亚的抢救下恢复了呼吸,但是他出现了急性脑硬膜下血肿。”
凌夕不太听得懂这些专业名词,问道:“这是什么病?”
“准确来说不是病,而是一种由头部外伤导致的常见症状。而且,西奥多的视网膜也出现了异常出血症状。”
当时沃森医生只以为孩子摔伤了脑袋,并没有太在意。然而,西奥多后来又屡次发病,才让他渐渐产生了疑惑。
“在经过各种排查后,我们依旧无法得到导致西奥多的病因。甚至有一位医生开玩笑说,也许是西奥多自己憋气,把自己憋晕过去了。”
凌夕:“……”
这话说的,她很想让那位医生表演一个怎么把自己憋晕。
呼吸是人类的本能,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把自己憋晕过去的。
兰斯洛特自然也听出了沃森医生是故意在开玩笑,于是他问道:“所以您怀疑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西奥多的病?”
沃森医生说:“我只是一个医生,根据我的判断,我认为西奥多根本没有病。”
这话就有意思了。
西奥多没病,但是却屡次进了医院,这只能说明是有人希望他病。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兰斯洛特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包括凌夕上次得知的线索,比如阿米莉亚和罗德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也夭折了。
两个孩子类似的经历,让这位大侦探也不得不承认,做为母亲的阿米莉亚有着重大的嫌疑。
这时,凯尔森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对着沃森医生大声道:“我找到了!”
沃森医生立刻站了起来,“你找到西奥多的病因了?”
“不,”凯尔森摇了摇头,“我找到的线索和医学毫无关系。”
接着他看向兰斯洛特,“或许可以给侦探先生破案带来一些帮助。”
他的话现场几人都有些疑惑,但是随即凯尔森的话让他们明白了。
“我发现,西奥多每次发病虽然间隔的时间都不同,却都集中在一个时间——每个星期五的下午2点-4点之间。”
凌夕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第一次她目睹西奥多发病恰好就是星期五的下午。
“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的吗?”沃森医生茫然道。
凯尔森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西奥多的父亲罗德每天的上班时间吗?” 凌夕懵了一下,想不通这个和西奥多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时,兰斯洛特突然道:“他是在APB公司工作吧?”
凯尔森点头,“没错。” 凌夕诧异道:“您怎么知道?”
“调查上个案件的时候,听阿米莉亚提起过一次,就记下了。”
身为一名侦探,兰斯洛特的记忆力远超他人,一些细节他都能牢牢记住。
“如果是APB公司,”兰斯洛特继续道:“我听说他们公司有个传统,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有一个公司活动,类似于酒会。”
“没错,”凯尔森继续道:“我询问了几个医院的护士,每次西奥多出事,罗德都会立刻赶到医院。”
综合以上的分析,现场几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凌夕突然想到傅锦玉说的代理孟乔森综合征,然突然毛骨悚然起来。
兰斯洛特沉吟道:“我们可以从罗德身上下手。”
于是,兰斯洛特和凯尔森决定一起去找罗德,凌夕做为一个“淑女”,并不适合一同前往,所以只能回到别墅等消息。
在刚回到家不久,凌夕又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继母赛西莉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她流产了。
做为一家之主的杰拉德·肯特,几天之间家中接连发生的悲剧,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已经发白的头发,现在更是白了一大半。
这或许也是这个男人对婚姻不忠的一种惩罚。
但显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别墅里,一定是遭到了诅咒!我要请牧师过来!”
凌夕对此不想做出评价。 她一直在观察阿米莉亚。
没错,阿米莉亚没有回到她和罗德的家,而是也回到了肯特家的别墅。
她脸上带着沉重的悲伤,看上去并不像作假,但这并不会让凌夕降低对她的怀疑。
于是,她以“散心”为理由,把阿米莉亚叫到了花园里,然后不经意地问起了西奥多去世前的细节。
阿米莉亚和之前的说辞差不多,大概就是发现西奥多的呼吸突然中止后,她就连忙开始急救。她以为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把西奥多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没想到这次竟然失败了。
凌夕问道:“当时只有你和西奥多在?”
“是啊,罗德去工作了,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忙。”
“会不会觉得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
阿米莉亚愣了一下,然后道:“有时候确实会,但是我也理解他,毕竟他还要赚钱养家。”
“那有没有想过出去找一份工作?”
“当然想过,但是我们总是搬家,孩子又很小。罗德他说只要我照顾好孩子就行,所以……”
随着对话的继续,阿米莉亚一开始还会帮着罗德说话,但是渐渐地也开始说起了对丈夫的不满。比如罗德经常工作调动,对妻子和孩子完全不在意,感受不到他的爱意等等。
直到凌夕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们的大女儿呢?她怎么死的?”
阿米莉亚一愣,随即用一种凌夕描述不出来的,但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友善的眼神看了过来,“我只有西奥多一个孩子。”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好似那个孩子从未出现过。
但凌夕并不相信凯尔森的调查结果是假的,毕竟那么多来自医院的病例都证明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但是凌夕莫名地察觉到了一种危险,她道:“我口误了,抱歉。”
这个借口非常拙劣,但艾米莉亚的神情却缓和了下来。
凌夕不再试图从阿米莉亚的口中得到线索,找了个借口回到了房间。
等关上了们,凌夕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发抖,而眼前也花得厉害。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米莉亚刚才的神情一下子让她想到了郭光宇,这也引发了她的病情。
缓了一会儿,凌夕终于恢复了冷静,恰好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她立刻问道。
“是我,”傅锦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第74章 肯特家族(十一)
凌夕松了口气, 把门打开,然后将傅锦玉拉了进来。
“刚才看到你和阿米莉亚在花园里聊天……”
还没等傅锦玉把来意说完,突然被凌夕撞了满怀。
凌夕的手臂用力抱住傅锦玉的背, 整张脸埋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背,轻声问道。
“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凌夕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她的胆子绝对算不上小, 但当她直面阿米莉亚的恶意时,还是不免引起了心理阴影。
在傅锦玉怀里趴了一会儿, 凌夕总算觉得好多了,开始说起自己和阿米莉亚的聊天内容。
“她那么急切地否定第一个孩子的存在, 是不想让人怀疑西奥多的死有蹊跷?”
“毕竟她的目的是想博取他人的关注和同情, 而不是唾骂和疏远。”
傅锦玉拉着凌夕坐下,对她道:“等兰斯洛特先生去罗德那里了解完情况再说, 你离阿米莉亚远一点。”
凌夕点头, “好。”
到了晚餐时间, 凌夕去餐厅的时候,发现阿米莉亚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而阿米莉亚仿佛早上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与凌夕正常地打着招呼。
凌夕迟疑了一下, 但还是在阿米莉亚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到女佣把食物上齐, 凌夕才意识到, 今天只有她们两个吃饭。
“其他人呢?”凌夕问道。
“父亲和赛西莉要送艾琳去她外祖母那边住一段时间。”
这里指的外祖母, 是赛西莉的母亲。
凌夕下意识道:“这么突然?”
阿米莉亚瞥了眼凌夕, 意味不明道:“毕竟这个家里年幼的孩子就只剩下莉娜了。”
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
凌夕觉得阿米莉亚的话让自己觉得不太舒服,低下头开始吃饭。
虽然和阿米莉亚单独吃饭让凌夕有些不自在,但厨娘西蒙今天做的晚餐味道好极了。也是凌夕穿到这个副本后, 难得合胃口的一回。
就是那碗汤里的佐料加得有点太多了, 对凌夕来说有点重口。
吃饱喝足后, 凌夕赶紧回到了房间。
她已经和兰斯洛特以及沃德医生约好了明天去交流调查的进展,希望可以抓到阿米莉亚杀害西奥多的证据……
这么想着想着,凌夕突然觉得一股睡意涌上心头,顿时困得让她睁不开眼。
凌夕觉得奇怪,毕竟她的作息很固定,也不至于刚吃完晚饭就困啊……只是最终她还是没能抵抗住困意,渐渐陷入了沉睡。
到了晚上9点左右,傅锦玉做完了一个女佣所有的工作,来找凌夕时,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凌夕不在房间?
傅锦玉连忙楼上楼下,甚至花园都找了一遍,然而都没有找到凌夕。
她的动作引起了别墅里其他人的注意,阿米莉亚做为目前别墅里唯二的主人,冷着脸询问傅锦玉在干什么。
“卡西小姐不见了,”傅锦玉回道。
“她不是吃完饭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阿米莉亚疑惑地道。
“我刚才去敲门,她一直没有回应。”
“这么晚了,你去找她干什么?”
傅锦玉依旧把之前的说辞拿了出来,“卡西小姐不敢一个人入睡,所以都是叫我陪她一起。”
“你不过是个女佣,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了,”阿米莉亚打量了傅锦玉一番,意有所指道。
傅锦玉不耐烦和她纠缠,她只想确认凌夕的安全。凌夕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离开,最大的可能就是凌夕还在她的房间里。
于是,她当即对莎拉道:“把工具箱拿来,我去破门!”
莎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好,好的。”
阿米莉亚见状,大声喝道:“不许去!”
傅锦玉与她对视,“我只是想确认卡西小姐的安全。”
“我是看着她回房间的,能有什么危险,”阿米莉亚不以为意地道:“等她睡醒就好了。”
傅锦玉没有理会她的话,对莎拉道:“工具箱在哪儿,我自己去拿。”
见自己说的话并没有被这个胆大的女佣放在眼里,阿米莉亚怒道:“我要把你辞退!”
傅锦玉冷声道:“那也得等肯特先生回来再说。”
毕竟这个家的主人是杰拉德·肯特,阿米莉亚做为出嫁的女儿并没有辞退女佣的权利。
顶着阿米莉亚的怒视,傅锦玉拿到工具后,破坏了凌夕的门锁,然后走进了房间。
傅锦玉瞄了眼门口已经烧得只剩下一点尾巴的蜡烛,然后便伸手探向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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