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消失的她(十七)
等到傅锦玉醒来的时候, 发现凌夕不在卧室,她立刻翻身下了床,冲到了客厅。
“怎么了?你怎么不穿鞋?”
从厨房端着一碗汤走出来的凌夕, 诧异地看向傅锦玉的脚下。
“睡懵了,”傅锦玉平缓了一下心跳, 问道:“做了什么吃的?”
“家里只剩下鸡蛋和土豆了, 随便做个清炒土豆丝和鸡蛋汤,凑合吃一顿吧。”
傅锦玉看着凌夕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的笑容, 心中稍微安定,“好, 你做的味道差不了。”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凌夕轻笑着道:“快回去洗漱吧, 一会儿开饭。”
等到傅锦玉回到卧室后,凌夕收敛了笑意, 低头看了眼手臂上刚刚被热油烫伤的红痕,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获救后不会受到影响, 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除了眼前时不时出现的色块外,她仍然不能集中注意力, 以至于在刚刚炒菜的过程中不小心误伤了自己。
凌夕叹了口气, 希望随着时间流逝, 这些症状可以慢慢消失吧……
吃完饭, 凌夕和傅锦玉讨论在任务结束前的最后两天, 她们能做什么。
“我需要去警局录一下笔供, 你呢?”凌夕问道。
傅锦玉道:“我要继续追查贪污款的去向。”
“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
傅锦玉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凌夕被困的两天里事情的进展。
有了陈雪莹提供的账本,很快把贪污科研经费的事情查得差不多了。
同时, 警察也查明宿永涛的最后一通电话正是打给郭光宇。
凌夕道:“以前我不信一通电话就能把人逼死, 但如果是郭光宇, 我觉得有可能。”
那家伙特别擅长和执著于操控人心,也难怪他做为律师打官司的胜率竟然那么高。
傅锦玉也认为郭光宇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所以她一定要把他送到该去的地方。
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郭光宇,宿永涛,陆博闻三人里,以郭光宇为核心。然而,现在郭光宇却从贪污案中摘得一干二净,而非法拘禁按照量刑,最多只能几年,甚至更少。
这对于傅锦玉来说,不足以平息她内心的愤怒。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宿永涛贪污的科研经费里,有一半左右的款项不知去向,我怀疑它们都流入到了郭光宇的口袋里。”
本来傅锦玉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但是为了找凌夕又耽搁了下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凌夕问道。
“平平安安地呆在我身旁,”傅锦玉拉过凌夕的手,手指摩挲着手腕还没消退的红痕,“别让我再体会一次心惊肉跳了。”
以往凌夕出现危险,傅锦玉至少在她身边。这次她突然失踪,让傅锦玉至今心有余悸。
凌夕只觉得手腕被傅锦玉抚摸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酥麻,她蜷缩了一下手指,道:“放心吧,这回真的不乱跑了。”
傅锦玉放开凌夕的手腕,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会给你报仇的。”
凌夕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
傅锦玉掷地有声,“欺负过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
“任务时间到,现在开始统计任务完成情况。恭喜玩家完成‘消失的她’副本任务“成功存活三个月”和“找到程雪莹的下落”,获得寿命天数2年。恭喜玩家完成‘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的进度只完成50%,所以获得寿命天数100天。总计获得寿命天数2年100天,此次任务评级为‘良’。”
听到系统的任务播报后,凌夕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几个副本任务里,唯一一次拿到“良”,还是因为她。
不知道傅锦玉会不会失望?
凌夕觉得有一点内疚,若是她可以再坚强一点就好了。
在意识回归身体后,凌夕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熟悉的彩色方块,模糊又诡异。
她愣了一下,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几秒钟后视线终于变得清晰。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握住,她转头看去,是傅锦玉。
傅锦玉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凌夕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情况。
傅锦玉担忧道:“系统说你的精神状态……”
凌夕打断了她的话,“是啊,被困了几天,精神状态肯定好不了,少拿了好多寿命天数,你不会怪我吧?”
傅锦玉蹙起眉,“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怪你?!”
“那就好,”凌夕弯了弯眉眼,“我们下个副本再努力。”
傅锦玉“嗯”了一声,还是不放心地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离开副本后就觉得好多了,”凌夕感叹道:“系统可真小气。你辛辛苦苦查了那么多证据,足够给郭光宇判个十年八年了,结果系统一点奖励都没有……”
傅锦玉倒不觉得遗憾,“只要能把他送进去就好。”
“那倒也是。”
两人这回在副本里的呆了三个月,现实时间过了差不多一天。
“幸好咱们搬出来了,要不然我妈非得以为咱俩昏过去了。”
穿到副本时是晚上,醒来还是晚上,要不是日历往前走了一天,凌夕都以为她们没穿过了。
“饿了,”凌夕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不想出去,也不想做饭,叫个外卖吧。”
“好。”
傅锦玉看着手机里李特助发来的一堆工作资料,难得觉得有些厌烦。
两人解决了晚饭后,傅锦玉要去书房处理工作。
凌夕在她离开后开始查询“感官剥夺实验后遗症”相关资料,发现由于这个实验太过泯灭人性,所以已经被世界各国禁止,所以相关内容也少的可怜。
但凌夕可以确定的是,许多参加了这个实验的被试者和她一样出现了幻听、幻视、注意力不能集中、脾气暴躁易怒等症状。
凌夕是眼看着陈雪莹在被救出来后,几乎处于完全失智的情况。而后来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让她慢慢恢复了一部分语言能力,但是仍然生活不能自理。
凌夕没有她的情况严重,但是也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
以往多么枯燥的论文,她都能一点一点地分析解读,而刚刚看资料的过程中,凌夕总是不受控制地分神。甚至记忆力也出现了衰退,看一半忘一半。
“得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凌夕想到这里,打开聊天界面,给一个好友发了条信息:明天有空吗?找你做个咨询。
对方回复道:“有空,怎么了?”
凌夕回道:“有一点事,需要你帮忙。”
“好,明天上午10点,到我工作室来。”
……
第二天早上,傅锦玉问凌夕要不要和她一起上班。
凌夕摇了摇头,“我约了个朋友,好久没见了,去她那里坐坐。”
傅锦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
凌夕并没有详细介绍,只是道: “我大学认识的校友,叫董瑶。”
傅锦玉问道:“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了,不顺路。”
等傅锦玉离开后,凌夕算好时间,打了一辆车直奔董瑶的心理咨询室。
“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董瑶把凌夕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担忧地问道:“怎么回事?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凌夕点头,“这一年来,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从文茜死亡到出车祸被系统绑定,被迫穿越一个又一个副本,几次遭受生命威胁,凌夕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一种极限。
只是这些她都没办法向董瑶坦言,于是只能挑自己能说的部分说了。
董瑶做为一名心理咨询师,自然也看得出凌夕有所隐瞒。这在她往常接触的客户里,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不会轻易对外人袒露全部心声。
而做为一名心里咨询师,她要做的也不是挖掘别人的隐私,而是舒缓客户的心里压力,让他们有力量去面对那些难题,最后得到精神上的自恰。
“长期在南极那种环境下工作,远离社会关系,这本身就容易让人精神紧绷。何况你还亲眼目睹了同事兼好友的离世,这一切对你的打击太大了。”
董瑶的语气和缓,娓娓道来,“你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只充气的轮胎,不停地向前滚动。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在不断地往你的身体打气。我们都知道,轮胎里的气越满,在经过颠簸的路段时,它的减震效果会越差。如果胎压继续增大,还有随时爆胎的风险。”
凌夕领会了她的意思,“你是叫我减压?”
“对,”董瑶点头,“你需要舒缓情绪,给自己松松气。等到你回归到舒适的状态后,幻听、幻视、注意力不集中等症状都会渐渐消失。”
“那我要怎么解压?”
“每个人解压的方式不一样,运动、音乐、做公益等等,找一点不需要太高的门槛,能不断地给你正反馈的事情去做。”
凌夕想了想,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做极限运动了。现在她的状态虽然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但是还有一些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地方。
“谢谢,我知道怎么做了。”
“不用客气,”董瑶笑了笑,“其实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我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只是需要时间来调整。”
每个人都有陷入迷茫和低估的时候,除了一部分病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外,健康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想办自救。
而凌夕就像是一颗充满了生命力的树,经历的那些风雨只会让她成长得越来越好。
第62章 现实世界(一)
凌夕刚从董瑶的工作室出来, 就收到了唐荔发来的信息。
“我回国了,出来嗨皮啊!”
唐荔去国外参加比赛,算算也有小一个月的时间。
凌夕立即回道:“行, 地址发你了。”
一个小时后,唐荔在全市最大的游乐场门口找到了正舔着冰淇淋甜筒的凌夕。
“你也是绝了……上次说要泡温泉养生, 这回又来游乐场坐过山车, 主打一个‘朋克养生’呗?”
唐荔一边和凌夕在过山车前排队,一边吐槽道。
凌夕回道:“最近压力大, 过来找点刺激,解解压。”
唐荔稀奇道:“你有什么压力?我听说你都搬去和傅锦玉同居了, 正是心里爽歪歪的时候吧!”
凌夕狐疑, “你怎么知道我搬去傅锦玉那儿了?”
“我下了飞机就去你家找你了,关姨说你不在家, 被傅锦玉拐走了, ”唐荔用手肘怼了傅锦玉一下, “快和我说说,你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就和好了呗……”
“怎么和好的?展开说说!”唐荔一脸八卦。
“因为高蕾的事情有点误会, 解开了就和好了。”
唐荔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就知道那个高蕾不是好东西!是不是她在中间挑拨离间?”
凌夕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唐荔义愤填膺地道:“她每次一张嘴就一股绿茶味儿, 也就你当时傻, 被耍得团团转。”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没说啊,”唐荔控诉道:“不是你叫我心胸宽广点,别把人家想的太坏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凌夕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唐荔用力点头, “你当时就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
凌夕郁闷了起来, “我真的有那么蠢?”
“也不是蠢……你那时候不是和傅锦玉闹掰了嘛,整天丧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除了我,也就高蕾敢和你说说话了。我又嘴笨,不像她会哄人。”
凌夕也知道那段时间自己突然被傅锦玉冷落,状态很差,过的有点浑浑噩噩的。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凌夕扣上安全带,等待过山车启动。
这时,唐荔突然贱兮兮地道:“凌夕,你听没听说过游乐场过山车事故?”
凌夕扭头看她,“什么事故?”
唐荔凑到凌夕耳边道:“我昨天刚看了一个视频,国外游乐园的一个游客坐过山车时被拦腰斩断……”
“停停停!”凌夕没好气地打断唐荔的话,“你可闭嘴吧!”
唐荔听话地没继续说下去,但是看表情还有点得意。
凌夕本来是想释放压力,结果被唐荔的一句话搞得肾上腺素飙升。就当她想骂唐荔一句“乌鸦嘴”时,过山车突然启动了。
随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凌夕听到身下座椅在吱嘎吱嘎地响,想起唐荔的话,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设备看起来很老旧,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她在副本里没死成,在现实世界玩个过山车就把小命交代了吧?
凌夕只觉得头皮发紧,神经紧绷,以至于她又出现了幻视。
周围的景色在凌夕眼中都变成了彩色的马赛克,而且还不停地旋转,让凌夕感觉到一阵反胃。
直到过山车在空中旋转了数圈,最后又回到出发点缓缓地停下,那些彩色方块依旧没有消失。
“凌夕,走啊!”唐荔见大家都走了,凌夕还坐在座椅发呆,催促道。
“你扶一下我。”
唐荔以为凌夕是吓得腿软了,一边拉起凌夕,一边笑话她:“你可是极地探险家啊,高原雪山都爬过了,还怕过山车?”
凌夕没心情反击唐荔的话,她努力平复情绪,直到一分钟后,视力才渐渐恢复正常。
“不玩儿了,我们回去,”凌夕当即道。
她本来是想来游乐场舒缓情绪,消除精神上的压力,结果反而让她的幻视越来越严重,她决定回去再找一次董瑶。
“喂,”唐荔不满道:“我还没玩儿够呢!”
凌夕向她道歉,“我是真的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下次再陪你好不好?”
唐荔看出凌夕的焦急,她问道:“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凌夕摇了摇头,“带你去不方便。”
唐荔叹气,“那好吧。”
……
董瑶刚接待完一个客户,看到去而又返的凌夕,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凌夕坐在她对面,“因为我的病情,想和你再聊聊。”
董瑶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游乐场,去坐了一次过山车。”
董瑶讶异道:“你为什么会去坐过山车?”
“你建议我舒缓情绪,所以我就想去游乐场找点刺激。”
董瑶无语了片刻后,问道:“情况好转了吗?”
凌夕摇头,“没有,而且还更严重了。”
董瑶有点想骂凌夕“作死”,但是良好的专业素养让她忍了下来,问道:“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凌夕讲了自己在游乐场的经历。
董瑶想了想,道:“当患者遭遇生命威胁、严重伤害、心灵胁迫等情况,会导致应激后创伤。而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无法缓解的话,会产生躯体化反应,比如失眠、神经衰弱、幻觉、幻听等等。”
凌夕问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找到让你产生恐惧的源头,然后直面它。”
凌夕谢过董瑶后,离开了她的工作室。
回到公寓后,傅锦玉还没有回来,凌夕躺在床上想,让自己产生恐惧的源头到底的什么。
然而想了半天,脑袋里都乱成一团浆糊。
这让凌夕有些沮丧,她只现在希望下个副本能来的再晚一点,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会拖傅锦玉的后腿。她死了倒是罢了,总不能让傅锦玉给她陪葬。
……
因为一个会议,傅锦玉很晚才回到公寓。然而当她打开门时,却发现凌夕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傅锦玉坐在沙发上,拍了拍凌夕的背,把人轻轻唤醒。
凌夕迷迷茫茫地睁开眼,“你回来了。”
“嗯,”傅锦玉把人扶了起来,“怎么睡在这里?容易着凉。”
凌夕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下意识把头搭在傅锦玉肩膀上,嘟囔道:“你回来的好晚。”
傅锦玉把人揽进怀里,笑着道:“明天就不会这么晚了,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凌夕点了点头,意识清醒了一些,打了个哈欠道,“明天我想吃火锅,你陪我去。”
“好,”傅锦玉答应下来,她摸了摸凌夕的头发,问道:“今天一直在家了吗?”
“没有,唐荔从国外回来了,我和她去了游乐场。”
傅锦玉神情一顿,“游乐场?”
“嗯,”凌夕点头,“坐了过山车。”
“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凌夕毫不犹豫地道。
傅锦玉笑了出来,“我本来还想下次和你一起去,既然不好玩儿就算了。”
凌夕从傅锦玉怀里退了出来,十分认真地道:“傅锦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傅锦玉心下有些奇怪,应道:“好啊,你问吧。”
“你会不会觉得在副本里一直保护我很烦?”
傅锦玉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因为如果我在副本里死了,你也会死。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拖累了你?”
傅锦玉失笑,“当然不会。”
“那以后呢?我们可能还要经历很多副本,你不会有一天想和我解绑,不想保护我?毕竟我莽撞、冒失、烂好心,做事不顾后果……”
“你怎么了?”傅锦玉伸手摸向凌夕的额头,语气担忧,“你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凌夕沉默了一下道:“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就像是她明明觉得自己很坚强,但是一个“感官剥夺实验”就让她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后遗症。而前面几个副本里,她的表现也很差。如果不是有傅锦玉在,她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傅锦玉察觉到凌夕情绪的失落,摸了摸她的头道:“在我心里你很优秀,一点也没有差劲。”
“但是,你之前还说我任性,做事不顾后果……”
这话听起来像是撒娇,让傅锦玉不由得笑了起来,“是我说的太过分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凌夕摇了摇头,“你说的又没错,不用给我道歉。”
傅锦玉见凌夕的头越来越低,伸手把她的下颌抬起,关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凌夕侧过脸躲开傅锦玉的手,“没什么。”
傅锦玉却不相信她的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的那些后遗症从副本里带出来了?”
凌夕没想到傅锦玉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本来想隐瞒,但是又觉得有些委屈,低头“嗯”了一声。
傅锦玉在副本里的最后两天,就察觉凌夕的状态不太正常。但是她忙着寻找证据,反而忽略了这一点。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傅锦玉心疼地抚摸着凌夕的脸,“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傅锦玉的语气轻柔,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她很想知道凌夕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不想你担心,”凌夕压低了声音,“我以为自己没有那么脆弱。”
作者有话说:
凌夕的心结其实是对自己的失望和自责。
文茜去世的时候,她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文茜的异常,没能早点回去救下她。
在副本世界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在拖傅锦玉的后腿。
高蕾的事,她觉得自己太蠢,被人蒙骗了那么久。
最后的“感官剥夺实验”,她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坚强,可以挺过去,结果还是让系统扣了分。
总之,凌夕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所以其实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中。
第63章 现实世界(二)
第二天, 董瑶刚上班,就迎来两位客人。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凌夕, 我这个月的KPI都靠你了。”
凌夕不自在地撇过头,“不是我要来的。”
“董医生, ”傅锦玉接过话, “是我不放心她的情况,想向您咨询一下。”
“傅总不用这么客气, 我和凌夕是朋友,你们随时想来都可以。”
傅锦玉提出想要单独和董瑶聊一聊。
董瑶同意了, 经过凌夕的允许, 她把昨天了解的情况加上自己的分析给傅锦玉讲了一遍。
傅锦玉沉吟道:“要找到让凌夕不想面对和恐惧的来源?”
“是的。通过昨天的对话,我发现凌夕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对我不信任, 所以很多事情有所保留。不过, 我相信你可以问出来。”
傅锦玉迟疑道:“我?”
董瑶笑了起来, “做我们这行,看人一向很准。她在你身边很放松。”
傅锦玉转头看向坐在外面等待自己的凌夕, 神情柔和下来。
董瑶见状道:“凌夕需要解开心结, 但是我能做的事有限。如果傅总有时间的话, 就多陪陪她。”
傅锦玉点头, “我会一直陪着她。”
董瑶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傅总你对凌夕……”
“就像你想的那样, ”傅锦玉没有否认。
董瑶心里有些担忧,“那凌夕呢?她知道吗?”
“她应该知道吧……”
傅锦玉相信以凌夕的敏锐,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感情。
董瑶对此没有表示任何看法, 只是道;“希望你无论做什么, 首先考虑凌夕的病情, 不要给她造成更大的心里压力。”
傅锦玉从董瑶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她笑了一下,“董医生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伤害她。”
再次从董瑶的工作室离开时,凌夕没有问她们两个聊了什么,只是担忧道:“要是突然系统把咱们拉入下一个副本怎么办?”
凌夕现在的状态时好时坏,如果在副本里遇到什么危险,她很可能来不及反应。
傅锦玉脚步停下,给了凌夕一个拥抱,“不要怕,有我呢。”
凌夕犹豫了一下,回抱住傅锦玉,“真的会没事吗?”
“不会有任何事的,相信我。”
“嗯。”
……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体谅凌夕的状态不好,特意给了她调整的时间。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和傅锦玉都没有接到新的副本任务。
凌夕正式向研究院提交了辞呈,那边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还告诉凌夕如果休息够了想回来上班,随时都可以。
像凌夕这样又年轻又有经验的研究员,在整个科研界都很难得。
凌夕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也没有拒绝对方。
又过了几日,高中班长董茂林突然联系上了她,约凌夕和傅锦玉出来吃饭。
凌夕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和傅锦玉商量后,还是决定去赴约。
到了定的餐厅,凌夕一进包间,就愣了。
里面一共坐了6个人 ,加上她和傅锦玉,恰好就是“别墅的秘密”副本里,晚上一起发现尸体的八人。
傅锦玉和凌夕找了位置坐下,八个人互相看了看,一个个的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董茂林先开了口,“先说一个消息,别墅凶杀案警察已经破了。凶手是王本德的合伙人赵闵。”
凌夕蹙起眉,她记得赵闵是报案人,也就是第一个发现王本德一家被害的目击证人。
“他是怎么做到把人藏到水泥墙里没被发现的?”陶阳华忍不住开了口,“我记得那堵墙在院子很明显的位置,就算水泥风干也要几天的时间吧?警察竟然没搜出来?”
只是他的话一出,其他七人都看向了他。
“都这么看我干什么?”陶阳华突然磕巴起来,“别,别说你们没做过那个梦。梦里尸体还是咱们几个发现的呢!”
张承一巴掌拍他后脑勺,“那你打赌输了的事还记得吗?快叫我一声‘爸爸’听听!”
陶阳华推了张承一把,“那你找梦里的我去。”
两人插科打诨一遭,倒是让包间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几人开始讨论梦境里他们看到的一切,结果确认他们是真的做了同一个梦境。
只是这个梦所有的细节无比真实。
凌夕心里一紧,她原本以为副本世界都是独立于现实世界存在,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那么,她们曾经穿越过的那些世界,也都是真实的?
傅锦玉察觉到到了凌夕的情绪,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凌夕回握,“就是觉得有点震惊。”
“我们在副本没有做错过什么事,相反,是你的坚持,让我们救了很多人。”
凌夕闻言一愣。
傅锦玉对着凌夕笑了一下,“我为你骄傲。”
凌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涩,往四周看了看,幸好其他人都在讨论案件的事,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恰好这时张承问向董茂林,“班长,你说说警察是怎么破的案呗?那个叫赵闵的,是怎么杀的人?又是怎么藏尸的?”
董茂林道:“其实我们都搞错了时间。我们以为王本德死亡以及被砌入墙里的时间和他妻儿惨死是同一天,但其实他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死了。”
陶阳华觉得这不对啊……于是追问道:“那王本德的妻子怎么会不知道?”
“谁说她不知道了?”
董茂林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顺着这话往下一琢磨,真是细思极恐。
王本德的妻子如果知道自己丈夫被赵闵杀死并且砌入墙中,却选择知情不报,那么只能说明她也是参与者,或者说帮凶。
董茂林继续道:“根据赵闵的供词,他和王本德的妻子任珊早就有染。甚至任珊第二个孩子的生父其实是赵闵。而王本德和赵闵做为合伙人,在公司的经营方面多有摩擦。时间长了,积怨已久的赵闵就决定杀了王本德。”
“在事发前一个星期,赵闵到王本德家作客,在任珊的帮助下,两人合伙将王本德杀害,并且砌入了后院的墙里。此后的一个星期,赵闵都装作王本德,和任珊在小区里同进同出。由于两人体型相近,又有任珊在旁作证,因而小区的保安并未认出他不是王本德。”
“这真的可能吗?这两个人长得都不一样,保安怎么会认不出来?”
董茂林看向提出疑问的陶阳华,“你听说过曼德拉效应吗?”
“曼德拉效应?”
“对,其实就是人们会对某些事情持有错误的印象。大多是因为人们有从众的心里或者受到了某种暗示。赵闵穿着和王本德一样的衣服,有任珊在旁作证,并且故意选择晚上光线比较差的时间进出小区,保安会下意识地把他认成王本德。”
这倒是说的过去。
“那他为什么要杀任珊和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赵闵装成王本德的样子,是为了掩盖真实的作案时间,从而逃脱法律的追责。但是在等待后院水泥干涸的一个星期里,任珊坚持不住了。她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提出自首。赵闵不同意,所以两人产生了分歧。”
后面的事情,董茂林不说大家也能猜得到。
赵闵为了灭口,将任珊和两个孩子都杀死,最后栽赃给了早就被他砌入墙里的王本德。然后一举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在赚够了钱以后,搬去了其他城市。
若不是王本德的尸体被发现,赵闵还能继续逍遥下去。
众人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后,不禁唏嘘不已。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还是不要做亏心事的好。
等到饭局散了,几人纷纷往外走去前台结账,结果被告知已经结了。
董茂林道:“我攒的局,当然是我请客。”
“谢了班长!”“下次我请回来!”“咱们几个也算是有缘分,以后经常聚啊!”
一个共同的秘密,让本来已经冷淡的同学关系又变得亲密起来。
“班长,”临走前傅锦玉突然叫住董茂林,“关于这个案件的细节,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要保密的,不会透露给不相干的人。
董茂林看了傅锦玉一眼,“王本德是我表哥。”
傅锦玉了然,“所以,同学聚会你是故意选择了那里?”
“没错,”董茂林还承认道:“在做完那个梦后,我就去了现场。所以,我表哥的尸体也是我凭借梦里的情景找到的。”
“怪不得……”
董茂林解释道:“由于警方一开始怀疑是我表哥杀了全家畏罪潜逃,所以让我舅舅一家受到了亲朋的排挤。所以把房子卖了以后,他们一家就搬走了。我不相信我表哥会做出这么泯灭人性的事,听说那栋别墅重新装修好往外出租,我就有了一种预感,想要去探一探。”
凌夕在旁问道:“那你对这个梦怎么看?”
“有些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我就当我表哥地下有灵,想让我为他伸张正义吧……”
第64章 肯特家族(一)
在一场意外的同学聚会结束后, 凌夕和傅锦玉当天晚上就被系统拉入下一个副本。
凌夕又一次在床上醒来,这回她没有着急起来,而是在等系统发布任务。
果不其然, 系统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进入‘白屋别墅凶案’副本世界。任务难度A级,任务内容如下:你的身份是别墅主人的大女儿卡西, 正面临被杀害的风险, 请确保能在一个月内存活,并且找到杀死西奥多和基诺的凶手。你的恋人是你的女佣, 你可以向她求助。”
“任务成功您将获得2年的寿命。任务失败,将直接扣除2年的寿命。请玩家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真相往往藏在不经意的角落。”
结尾又是意味不明的提示, 凌夕已经习惯了,她睁开眼, 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装修得极其豪华且少女的卧室, 看起来有点像18世纪的巴洛克风格。
凌夕低头看了眼自己。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睡衣, 款式十分华丽,上面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绣花, 看起来十分精美。
可以看得出原主卡西是个家庭条件十分优渥的女孩。
凌夕在卧室里寻找了一圈, 几乎找不到任何科技产品。当她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发现外面一片荒凉。
她这是在哪儿?
就当凌夕疑惑时, 突然卧室的门被人敲响。
一个女声传来:“卡西小姐, 您醒了吗?”
凌夕回到床边, 扬声道:“醒了。”
门吱嘎一声打开,随机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佣人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凌夕试探地唤了一声, “傅锦玉?”
“是我, ”傅锦玉把手里的水盆放下, 然后回手关上了门。
“你知道我们是在哪个年代吗?这里是哪里?我在卧室里找不到线索,”凌夕走过去拉着傅锦玉说道。
“时间比较紧,我们边做边说,”傅锦玉把柔软的布巾浸入水中,拧干后给凌夕擦脸。
凌夕不自在地想要接过布巾,却被傅锦玉阻止,“我的身份现在是你的女佣,所以卡西小姐,请安心享受我的服侍吧。”
傅锦玉的话让凌夕乖乖地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相似的容貌,但是五官更为立体,瞳孔是大海一般的蓝色,头发也变成了金棕色。
看面容,应该只有20岁左右,皮肤白皙稚嫩,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孩。
而傅锦玉就站在她旁边,轻柔地用布巾擦拭着她的脸。
等到洗漱完成后,傅锦玉又拿出一个铁盒。
里面装的是一种香脂类的护肤品,她挖了一块放在手心揉开,接着涂抹在凌夕的脸上。
随着傅锦玉的动作,凌夕的呼吸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傅锦玉发觉了凌夕的变化,轻笑一声,托着她的头看向镜子,问道:“在想什么?”
凌夕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仿佛氤氲了一汪清水,两颊也升起了一团红晕,正好反应出了她内心的羞涩。
凌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立刻垂下了头。
傅锦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继续逗弄某人,而是从梳妆台拿起一把梳子,一边替凌夕整理头发,一边道:“我们是在19世纪的英国,这里是一个叫‘白屋’的城堡。你是这里的男主人杰拉德·肯特的二女儿卡西·肯特。”
傅锦玉刚穿过来时,与另一名女佣莎拉住在同一个房间。这些消息都是她从莎拉口中套出来的。
男主人杰拉德·肯特是当地的一名督查人员,今年48岁。他的妻子名叫赛西莉,今年只有27岁。两人之所以有21岁的年龄差,是因为赛西莉并不是杰拉德的原配,而是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玛丽已于多年前病逝。
杰拉德一共育有5个孩子,最大的女儿阿米莉亚今年28岁,已经结婚并且搬了出去。二女儿就是卡西,也就是现在的凌夕,22岁。三女儿莉娜16岁,四女儿艾琳6岁、最小的儿子基诺只有不到两岁。
从几个孩子的年龄分布就可以得知,前三个孩子都是已故的原配夫人玛丽所生,而6岁的艾琳和1岁多的基诺则是第二任妻子赛西莉所生。
凌夕记得系统任务里,她们需要寻找杀死西奥多和基诺的凶手。如今,基诺可以确定是原主最小的弟弟,那么西奥多又是谁?
“早上七点,肯特一家除了最小的孩子基诺,其余人都会在楼下吃早餐。卡西是个胆小且沉默寡言的女孩,所以一会儿你记得少说多看。”
凌夕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傅锦玉竟然已经打听到了这么多消息。等她所有信息都记在心里后,才发现傅锦玉已经替她梳好了头发,正拿着一件晨衣给她披上。
“走吧,我的卡西小姐。”
傅锦玉轻轻托起凌夕的一只手,然后在上面轻轻印上一个吻。
凌夕的脸不由得又是一红。
由于傅锦玉做为女佣还有其他的工作,所以凌夕只能自己去餐厅。
不过傅锦玉告诉她餐厅在楼梯的右手边,下楼后右转,直走就能到。
原主的卡西的房间在三楼的最里面,前面还有两个房间。凌夕猜想应该是其他孩子居住,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
经过二楼时,凌夕往里看了一眼,恰好碰见另一位身材高大的女佣走一个房间走出来。
她给凌夕行了个礼,“卡西小姐。”
凌夕点了点头,默默记住她的容貌。
等来到餐厅时,已经有两个女孩坐在餐桌旁。
凌夕很容易分辨出来,大的那个是三女儿莉娜,小的是四女儿艾琳。
就当凌夕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时,艾琳笑着喊道:“早安,卡西。”
凌夕很自然地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早安,艾琳。昨天睡得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凌夕摸了摸艾琳的脑袋,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莉娜,却见她瞪了自己一眼。
凌夕有些莫名,难道原主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很差?
鉴于傅锦玉之前的提醒,凌夕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大概十分钟左右,男女主人终于到了餐厅。
这个家庭的大家长杰拉德是个身材中等,但看着很严肃的中年男人。而女主人赛西莉容貌美艳,但脸色过于苍白,看起来身体状况欠佳。
两人落座后,便宣布开餐。
凌夕看着女佣将一杯红茶,几片吐司和一小罐果酱放到自己面前。
观察着别人用餐的礼仪,凌夕也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肯特家也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有偶尔餐具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一顿饭,让凌夕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氛围。
吃完饭后,男主人杰拉德要去上班,女主人赛西莉因为身体不适回房间休息;莉娜要去上学,艾琳跟着家庭教师潘妮学习钢琴。
一家人里,最清闲的竟是凌夕。
这倒是方便了凌夕行动。
她决定先去看看基诺,毕竟他是已知的受害者。
女佣盖尔看到凌夕后有些意外,但听说她想看看弟弟,便让她进了房间。
基诺有着湖绿色瞳孔、金色头发,都遗传自他美丽的母亲。小家伙对着凌夕露出笑脸,还挥舞了几下小拳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凌夕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想要害他?
经过几个副本,凌夕已经知道系统任务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也就是说,眼前的小婴儿必将丧命,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凌夕询问了一下女佣盖尔,得知她的工作是专门负责照顾基诺,24小时都不会离开。
那么,有谁能绕过盖尔杀死基诺?又或者说,盖尔就是凶手?
从基诺德房间离开后,凌夕又去了花园,在这里遇到了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
经过交谈,凌夕又得知戴维和巴里并不在别墅里居住,他们和普通的上班族一样,每天早上7点来到肯特家做工,晚上6点准时离开。
凌夕看了眼将别墅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高大围墙,问道:“这围墙是我父亲修建的吧。”
“是的,卡西小姐,”戴维恭敬地回道:“听说肯特先生在搬进来前,就找人修建了。”
“它们遮住了阳光,花园里的花草都受到了影响,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夕故意用抱怨的口吻说道。
戴维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肯特先生的工作特殊,这些围墙还是有必要的。”
凌夕正要追问,就见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卡西,”女人叫住凌夕,询问道:“父亲在家吗?”
从对方的称呼,凌夕立刻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原主的姐姐,也是杰拉德·肯特最大的女儿阿米莉亚。
“父亲去上班了,”凌夕回答到。
阿米莉亚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对身旁的小男孩道:“西奥多,这是你的卡西姨妈。”
西奥多?
凌夕一愣。
第65章 肯特家族(二)
凌夕看向西奥多, 这孩子十分瘦弱,甚至到脱了相的程度。而且神情怯弱,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即便他的母亲阿米莉亚十分温和地要求他向凌夕打招呼, 但西奥多仍然一言不发。
“不好意思,卡西, 西奥多有些害羞。”
凌夕蹙了下眉, 这孩子不像是害羞,反倒像是有心理问题。
但凌夕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道:“阿米莉亚,你找父亲有什么事吗?”
阿米莉亚叹了口气, 忧愁着道:“罗德要去外地工作, 我想让父亲劝劝他。”
凌夕不知道罗德是谁,试探道:“你不想他去外地工作?”
“是啊, ”阿米莉亚坦言道:“我这几年跟着罗德换了几个城市生活, 这回好不容易回到家乡, 我不想再离开这里。而且,西奥多的身体不好, 他作为父亲应该多考虑一下。”
原来罗德是西奥多的父亲, 阿米莉亚的丈夫。
凌夕和阿米莉亚一边往别墅走, 一边问道:“罗德经常换工作吗?”
“那倒不是, ”阿米莉亚解释道:“他们公司在全国都设有工厂, 所以他经常会被派去不同城市任职。”
经过阿米莉亚的讲述, 凌夕得知罗德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工作非常繁忙,经常不回家。
阿米莉亚为了照顾家庭, 也因为经常跟着罗德搬家, 所以不得不辞去自己护士的工作, 在家里照顾西奥多。
而4岁的西奥多从生下来以后就多灾多难,不仅发育迟缓,还多次被送往医院抢救。可惜的是,医生一直没有找到西奥多身上的病因,这让阿米莉亚操碎了心。
“要不是我有一些急救知识,西奥多早就回归死神的怀抱了。”
阿米莉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脸上露出心疼难过的表情。
凌夕有点同情阿米莉亚,丈夫醉心工作,儿子体弱多病,自己又丢了工作,真是糟糕透了。
不过阿米莉亚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凌夕道:“赛西莉对你和莉娜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们?”
凌夕听得出阿米莉亚对继母赛西莉的不喜,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一个孩子会喜欢霸占了自己母亲位置的女人。
“和以前差不多,”凌夕含含糊糊地回道。
“她向来是这样会做表面功夫,”阿米莉亚冷哼了一声,“做女佣的时候就勾引了我们的父亲,能是什么好人。”
凌夕心下讶然。
原主的继母赛西莉竟然是女佣上位?
这让凌夕对杰拉德印象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进了别墅,凌夕与阿米莉亚分开。她想去找傅锦玉,但是刚走到三楼,就听见了阿米莉亚愤怒的声音。
“该死的,是谁给了她权利这么做?!”
“阿米莉亚小姐,夫人也是为了晚上方便照看基诺……”
“这是我的房间!”
凌夕循声来到二楼,发现阿米莉亚正和女佣盖尔在婴儿房外争吵。西奥多吓得躲在了阿米莉亚的身后,房内的基诺哇哇大哭。
凌夕弯腰把西奥多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对盖尔道:“基诺哭了,你不去看一下吗?”
盖尔感激地看了凌夕一眼,连忙回了婴儿房。
阿米莉亚脸上余气未消,瞪了凌夕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说赛西莉把我的房间改造成了婴儿房?”
凌夕在心里大呼冤枉。
她没有原主卡西的记忆,哪里知道婴儿房原来是阿米莉亚的房间?
不过,在凌夕看来,继母赛西莉的做法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阿米莉亚已经结婚,早就搬了出去。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征用她的房间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且基诺的婴儿房就在主人房的对面,很方便女主人赛西莉晚上查看孩子的情况。
但这些话凌夕不可能和没消气的阿米莉亚说,所以她只是道:“盖尔只是个女佣,和她争吵没什么意义。”
“你说的对,”阿米莉亚冷静的下来,“我等父亲回来。”
阿米莉亚很自然地和凌夕去了她的房间,这让凌夕有些苦恼,因为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去找傅锦玉了。
不过,凌夕从阿米莉亚口中倒是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肯特家族就如凌夕所感受的那样,成员们之间的感情一点也不和睦。
做为父亲的杰拉德在原配妻子玛丽重病期间出轨了家里的女佣赛西莉,并且与赛西莉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如今6岁的四女儿艾琳。
艾琳出声后不久,玛丽就去世了。杰拉德顺理成章地将赛西莉娶为续弦。
接着是基诺的出生。
由于基诺出生时,阿米莉亚并不在家,但凌夕不用猜也知道杰拉德对基诺十分疼爱,毕竟这是家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男丁。
凌夕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早上自己会被莉娜瞪视。
身为原配夫人玛丽的孩子,莉娜对继母赛西莉以及她的孩子充满了敌意。
所以在莉娜眼里,和艾琳和谐相处的她就是个“叛徒”。
“真是复杂的家庭关系……”凌夕在心里吐槽道。
直到接近午餐时间,凌夕才终于又看到了傅锦玉。
她依旧穿着女仆装,但在几名女仆中,显得气质是那么特殊。
引得凌夕的视线总是往她身上瞟去。
傅锦玉有些无奈,示意凌夕收敛一点。
凌夕:我想收敛,但是我控制不住。
放学回来的莉娜看到艾米莉亚后显然十分高兴,亲热地与她交谈。
而家庭教师潘妮恰好这时牵着艾琳也来到了餐厅。
莉娜顿时停止了和艾米莉亚的交谈,瞥了两人一眼,表情有些不爽。
由于男主人外出未归,女主人赛西莉身体不适,女佣告诉几个孩子可以开餐了。
没有了家长,餐桌上的氛围显然好了许多。
阿米莉亚轻柔地哄着儿子西奥多吃饭,但是小家伙不太配合,只吃了一点点就不肯再张口。
看着母子俩相处的温馨画面,凌夕难以想象西奥多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阿米莉亚会多么伤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吃自己的饭,不看关注其他人。
午餐结束后,凌夕以促进消化为由,一个人去了花园。
很快,傅锦玉便跟了过来。
凌夕扑了上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傅锦玉扶住凌夕,提醒道:“卡西小姐是个淑女,你要注意举止。小心被人看见崩了人设。”
凌夕身手拉住傅锦玉的衣袖,“他们都去午休了,花园里又没有别人。”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傅锦玉分享自己找到的线索。
“等一下。”
傅锦玉带着凌夕来到花园一处相对来说比较隐秘的角落,检查四周没有人后,才道:“好了,可以说了。”
凌夕快速地将知道的信息都说了一遍,“现在任务里提到的两个受害人都已经找到了,一个一周岁多,一个4岁。我真不知道是多么没有人性的凶手竟然会对两个孩子下手。”
傅锦玉安慰道:“我们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凌夕点了下头,但心里仍然不太舒服。
接着傅锦玉讲起了自己获得的线索。
“杰拉德·肯特的工作是一名工厂督查,由于这个工作经常得罪人,所以他在当地的名声很差。他在城市的郊区买下了这栋别墅,叫人修建了高高的围墙,几乎不与当地人来往。”
凌夕恍然,“怪不得早上我询问园丁戴维时,他说修建这个围墙是有必要的。”
“没错,”傅锦玉点头,“所以不排除是杰拉德的仇人为了报复他,对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下手。”
“可是,想进入这么一个被高大围墙严密保护的别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嗯,”傅锦玉点头,“在肯特家工作的佣人一共有6人,其中女佣有四人,盖尔专门负责照顾婴儿,莎拉和我负责一些杂事,厨娘西蒙负责一家人的饮食。而男佣只有两人,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两人除了负责花园外,还会干一些力气活。”
凌夕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看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傅锦玉又道:“除了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以及厨娘西蒙不住家,每天定点来上班,定点离开。其余人都是在别墅过夜。”
现在整个肯特别墅的人员构成已经非常清楚——主人家一共7个成员,男女主人和5个孩子;佣人6人,3个住家,3个不住家。
“别忘了还有一个家庭教师潘妮,”凌夕提醒道。
“对,”傅锦玉点头,“她一星期只来肯特家三次,专门教导艾琳小姐学习钢琴。”
现在凌夕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很想尽快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看到两个年幼的孩子死亡。
傅锦玉却拉着凌夕的手,关心地问道:“你那些症状还有出现吗?”
凌夕一愣,若不是傅锦玉突然提起,她都忘了这茬。
“从穿到这个副本就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短。”
“别忘了你在这个副本里也在面临生命危险,别只顾着别人,注意自己的安全。”
凌夕心里一暖,“好。”
第66章 肯特家族(三)
凌夕和傅锦玉交流完线索, 刚回别墅,就见莉娜慌慌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凌夕见状把人拦住,“莉娜,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莉娜焦急道:“西奥多突然昏迷了,阿米莉亚正在对他抢救。我去叫戴维套上马车, 送他去医院。”
凌夕一听, 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往楼上跑去。
因为阿米莉亚的房间被改造成了婴儿房, 所以女佣只好收拾了一间客房给她休息。
凌夕跑到客房时,小小的西奥多双眼紧闭, 四肢瘫软, 脸色苍白,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阿米莉亚正焦急地给西奥多做心肺复苏。
凌夕插不上手, 只能在旁等待。
好在几分钟后, 西奥多恢复了呼吸,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又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满头汗水的阿米莉亚抱起孩子, 往外走去。
凌夕也跟了上去。
傅锦玉做为女佣不敢擅自离开, 只能送几人离开。她拉住凌夕小声叮嘱道:“注意安全。”
凌夕点了点头, 说了句“放心吧”, 随即上了马车。
……
19世纪的英国, 正是从传统向现代化发展的关键时期, 因而城镇的医疗服务行业欣欣向荣,远远超过了凌夕的预想。
来到医院后,医护人员立刻对西奥多的身体进行检查。
半个小时后, 西奥多被送到了病房。
抱着差点丧命的西奥多, 阿米莉亚不住地亲吻着他, “妈妈的宝贝,幸好你醒了过来。要不然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凌夕看着这一幕心里并不好受,转头看向莉娜,她的眼眶也有些红。
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对艾米莉亚说道:“夫人,关于西奥多的病情,沃德医生有些话想和您说。”
凌夕闻言立刻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阿米莉亚没有拒绝,拜托莉娜帮她照看西奥多,然后跟着护士来到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内,沃德医生的表情非常凝重,他礼貌地让阿米莉亚和凌夕坐下,然后道:“夫人,很遗憾地通知您,我们还是没能排查出导致西奥多突然昏厥的病因。”
凌夕记得阿米莉亚说过,西奥多已经病发过很多次,只是都抢救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连病因都没查出来。
不过,想想这是100多年前的英国,医疗技术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倒也算情有可原。
阿米莉亚勉力保持镇静,询问医生道:“那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法吗?”
“我很抱歉,查不出病因的话,我们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
沃德医生讲了一下他们给西奥多做的各种检查,把所有能想到的相关病症都排除掉了。
“西奥多的病情非常棘手,我们束手无策,或许可以带西奥多去伦敦请更好医生来看看。”
“我们去过了,但是伦敦的医生和您说的一模一样,”阿米莉亚回道。
沃德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继续研究西奥多的病情,还请您平时尽量把西奥多带在身边。”
阿米莉亚点头,“我会的。”
西奥多几次昏厥都幸好有阿米莉亚抢救,也幸好阿米莉亚有一定的医疗知识,否则西奥多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时,凌夕突然问道:“会不会是过敏?”
听到这个“过敏”这个词,沃德医生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是过敏?”
凌夕这才反应过来,过敏反应是19世纪末法国科学家查尔斯·罗伯特·里歇深入研究后,才被人们所知晓。而现在,许多医生可能根本没听说过“过敏”这个概念。
但凌夕不是医学人士,她既不知道西奥多是否是过敏引起的休克,也不知道要如何确定过敏原。
不过,沃德医生在听完凌夕对“过敏”的形容后,若有所思地道:“卡西小姐的观点十分新颖,我在临床确实发现了类似的情况。比如,我的一个病人不能食用苹果,只要吃了苹果就会出现哮喘和红疹的情况。”
凌夕问道:“西奥多身上有类似的症状吗?”
沃德医生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等到凌夕和阿米莉亚回到病房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30多岁的青年。
只见他的穿着正式的服装,却把西奥多驮在肩膀上,在病房里到处走动。
西奥多抱着男人的脑袋“咯咯咯”地笑着,看不出刚才的虚弱。
从西奥多的反应,凌夕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果不其然,阿米莉亚叫出了男人的名字,“罗德!”
罗德看见妻子后,把西奥多放到床上,走到阿米莉亚面前,揽住她,“我来晚了,你吓坏了吧。”
一直表现得很镇定的阿米莉亚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凌夕和莉娜互相对视一眼,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外,凌夕还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既然系统让她寻找杀害西奥多的凶手,那么西奥多即便是因为疾病去世,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凌夕正思考着,就听莉娜突然开口道:“卡西,你今天很奇怪。”
凌夕一愣,有些心虚地问:“哪里奇怪?”
她记得傅锦玉的嘱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标准的“淑女”,但是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教导,难道让莉娜看出破绽了?
“你今天看起来胆子很大,”莉娜盯着凌夕看了一会儿,道:“以前你根本不敢来医院。”
凌夕没想到莉娜指的是这一点,她借口道:“可能是因为刚才他担心西奥多太紧张了,所以没想那么多。”
也不知道莉娜有没有相信凌夕这个说法,不过她并没有追究下去,接着又道:“不要以为你对艾琳好就可以讨好赛西莉,更不要幻想这样就可以夺回父亲的爱。”
凌夕立刻明白了莉娜这是在警告她,让她不要和赛西莉以及她的儿女走的太近。
“你很讨厌艾琳和基诺吗?”凌夕看向莉娜问道。
莉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讨厌。”
“那赛西莉呢?”
这个问题让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同样摇了摇头,“不讨厌。”
这个结果让凌夕十分意外,因为莉娜表现出来的敌意非常明显,可她却又说不讨厌赛西莉。
“我明年想去法国读书,即便父亲不同意,我也会离开,”莉娜语气非常坚定,接着询问凌夕,“你呢?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直呆在家里,直到父亲把你嫁出去?”
这个问题难住了凌夕。
她也不知道原主卡西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她,她肯定不愿意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
不过,她也没资格替卡西做决定。
所以凌夕只能道:“我还没有想好,现在这样也不错。”
莉娜瞪了凌夕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样看起来太蠢了。”
莉娜的语气虽然不好,但是凌夕却从中体会到了她别扭的关心,于是道:“莉娜是不是有很想做的事?只要不伤害其他人,我会支持你的。”
莉娜撇过头去,“谁需要你支持。”
……
另一边,傅锦玉虽然第一次做女佣,要负责的工作十分繁杂,但她却处理得十分得心应手。甚至让同为女佣的莎拉都稀奇地称赞她比以往更能干了。
傅锦玉对此只是淡笑而过,装作不经意地询问莎拉,“下午西奥多少爷是什么时候突然病发的?你知道吗?”
“2点,我听见钟声刚刚敲响没多久。我当时正在走廊打扫卫生,阿米莉亚小姐突然惊呼起来,接着莉娜小姐就赶了过来。”
按理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女主人赛西莉至少应该出来查看一下情况。然而,直到几人离开,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傅锦玉试探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不要通知夫人?”
莎拉连忙摆手,“夫人和阿米莉亚关系那么差,关于阿米莉亚小姐的事,夫人不会管的。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傅锦玉没说什么,转身下楼时,看到盖尔在摆弄一只手镯。
那手镯看起来很精致,还镶嵌着宝石,虽然不是太名贵的宝石,但也不是一个女佣能买得起的。
盖尔也发现了傅锦玉,立刻用衣袖挡住了手镯,语气不悦地问道:“米娅,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干活吗?怎么在这里偷懒?”
傅锦玉不咸不淡地回道,“若说偷懒的话,你应该是在婴儿房,而不是站在这里诬陷我。”
盖尔的脸上一沉,正要说什么,但傅锦玉没给她机会,快速离开了。
……
虽然西奥多的病因没有找到,但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所以医生允许阿米莉亚和罗德带着他回家。
罗德和阿米莉亚商量了一下,没有回他们的家,而是一起来到肯特家。
这时,男主人杰拉德已经下班回家,也从佣人口中得知西奥多生病的事。
杰拉德关心了西奥多几句,然后宣布开餐。
在餐厅,凌夕终于看到了一整天没出现的女主人赛西莉,她的脸色比早上还要苍白。
赛西莉试图与阿米莉亚交谈,关心西奥多的病情,但显然阿米莉亚并不想和她说话,只是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得不偶尔应付几句。
晚餐的氛围比早餐更让凌夕觉得难受,而且她奔波了一下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为了保持“淑女”形象,不得不小口小口吃着食物。
晚饭后,杰拉德示意罗德和阿米莉亚跟着他去书房。
凌夕很想去偷听,但是书房的门正对着楼梯,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只好放弃。
刚回到房间,傅锦玉就找了过来。
两人交流了一下信息,傅锦玉道:“今天晚上我守着你。”
“你不是和莎拉住一间房,来陪我的话,会不会被人发现?”
“发现也没关系,”傅锦玉道:“给主人守夜,也是女佣的职责之一。”
凌夕突然红了一下脸,问道:“那□□呢?”
第67章 肯特家族(四)
当天晚上, 男主人杰拉德在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离开后,将大门锁上,确认没有问题才回到房间睡觉。
凌夕梳洗完毕, 正准备上床,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走到门口, 并没有直接开门, 而是谨慎地问道:“谁?”
“是我,”傅锦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凌夕松了口气, 立刻把门打开。
在傍晚她问了那个问题后,傅锦玉没有直接答应, 只是摸了摸凌夕的头, 让她考虑清楚,不要胡乱讲话。
明明两人同岁, 但傅锦玉却总是显得更成熟一些, 这种“长辈劝告晚辈”的口吻让凌夕有点不高兴。
“我又不是小孩子, 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不陪就算了。”
凌夕说完这句话, 转身就回了房间。
但等到气消了以后, 她又有点后悔, 觉得自己乱发脾气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不太成熟。而且傅锦玉迟迟没来找她, 不会是生气了吧?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傅锦玉, 她心中的忐忑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亲爱的女佣, 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凌夕故意问道。
傅锦玉笑了一下,“来□□。”
凌夕:“……”
侧身让傅锦玉进来,凌夕突然提了个要求, “我要听睡前故事。”
傅锦玉挑了下眉, “睡前故事?”
“你不会吗?”
“会, ”傅锦玉走到凌夕面前,问道:“想听什么故事?”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某人,凌夕故意摆出主人的架子,挺着胸膛,学着傲慢地语气道:“当然是给成人听的故事。”
傅锦玉瞧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只手搂上凌夕的腰,然后用力一拉,让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然后问道:“这种吗?”
凌夕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就当她想说些什么,傅锦玉却突然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卡西小姐,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她微微垂下头,看起来像是普通女佣般的顺从。可凌夕还没平复的心跳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错觉。
刚才的傅锦玉充满了攻击性,却让她浑身都兴奋了起来。
完了,她不会是某种变态吧?为什么觉得小姐被女佣强制爱的设定还有点带感?
满脑子废料的凌夕生怕傅锦玉看出她的异常,也不再想听什么睡前故事,老老实实地爬上了床。
就当凌夕要睡着时,突然听到傅锦玉在她耳边说道:“卡西小姐,我要讲故事了。”
凌夕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傅锦玉。
就见傅锦玉讲了起来,“我要讲的是一个童话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儿平凡的夫妻,成婚多年但是妻子久久不能怀孕。有一次,妻子在清理杜松树的枯枝的时候,被枝杈扎伤了手,鲜血滴在了洁白的雪上,她暗自许愿:‘我好想有一个嘴唇如血一般红,肌肤如雪一般白的孩子。’十个月之后,妻子果然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女儿,就像她许愿的那样肤色白皙,嘴唇鲜红。只是没过多久,妻子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开头,凌夕隐隐觉得熟悉,好像自己很久以前听过这个故事。
“然后呢?”她问道。
傅锦玉继续道:“丈夫很快就娶了新的妻子,那个小女孩也有了一个继母。继母起初对女孩很好,但是女孩得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对她十分厌恶。继母也渐渐不再疼爱她,而且不久后继母还怀孕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玛利亚。”
继母,前妻的孩子,继母的孩子……这些故事设定让凌夕不禁想起了肯特一家。
肯特一家的主要矛盾和这个故事很类似。只不过,还要加上一条——男主人对婚姻不忠诚。
“后来,继母变本加厉,殴打折磨女孩。女孩面对继母的虐待不求饶,也不躲避,却会奋力抵抗。直到有一次,愤怒的继母失去理智竟然用斧头把小女孩的脑袋砍了下来……”
“啊!”
凌夕惊叫了一声,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倒不是害怕,就是太意外了。她甚至怀疑傅锦玉是不是故意讲这么恐怖的故事来吓她。
傅锦玉安抚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凌夕,“在把小女孩杀死以后,继母清醒了过来,她把小女孩的头颅放回原位,还把一个苹果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叫自己亲生女儿玛利亚去向姐姐叫苹果。懵懂无知的玛利亚果然跑过去摇晃了一下姐姐,下一秒女孩的头颅就滚落到了地上……”
凌夕伸出一只手捂住傅锦玉的嘴,一双眼睛在珠光的映照下,显得黑凉凉的,“你再讲下去,我就真睡不着了。”
傅锦玉笑了笑,把凌夕的手拿了下来,在手心落下一个轻吻,“好,我不说了。”
凌夕仿佛手心被烫了一下,嗖地缩了回去,把被子拉高,“我要睡了。”
傅锦玉轻笑了一声,“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早上,凌夕还未醒来,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凌夕艰难地睁开眼,就听到傅锦玉的声音,“凌夕,醒醒,出事了,基诺不见了。”
这一句话让凌夕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腾地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傅锦玉道:“现在还不太清楚,家里乱成一团,快下去看看。”
“好,”凌夕连忙起床,披上晨衣就下了楼。
楼下,女主人赛西莉正在责问盖尔为什么不看好孩子。
女佣盖尔哭得稀里哗啦,“我几天没睡好,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就,就那么稍微眯了那么一小会儿,没想到基诺就不见了。我以为是您把基诺抱回房间了,就没当回事……”
根据盖尔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话,凌夕总算是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前几日基诺晚上哭闹的厉害,导致女佣盖尔一直没睡好。昨天晚上基诺总算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了,盖尔也终于熬不住,跟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盖尔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基诺不见了。但她并没有太惊慌,因为女主人赛西莉经常半夜来到婴儿房查看基诺的状态,偶尔会把基诺抱到主人房过夜。
她想着昨天晚上应该也是这种情况,所以醒来后就去做自己的工作。等到赛西莉醒来后,她去问女主人基诺醒了没有。
结果赛西莉说基诺不在她那里。
两人这才发现,基诺竟然不见了!
听到两人的争执声,男主人杰拉德也从卧室走了出来,当得知是最小的儿子失踪,他立刻让大家在别墅里寻找,并且把园丁戴维叫过来问话。
凌夕没有跟着其他人去找基诺,而是留下来听杰拉德和戴维的对话。
杰拉德问道:“你今天早上几点来的,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戴维回道:“肯特先生,我今天早上6点就已经到了,一直在花园里工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确定花园的大门是完好无损的?”
“是的,先生。”
杰拉德又追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又准备亲自去院子查看是否有外人侵入的痕迹。
凌夕想跟着他,但是杰拉德叫她不要出去。
无奈之下,凌夕只能在别墅内寻找线索。她想起一楼餐厅里面有个窗户,昨天经过时看到是开着的。如果外人想要闯进别墅的话,那里是个突破口。
等凌夕走进餐厅时,却发现傅锦玉站在了窗前。
显然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凌夕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快步走了过去。
傅锦玉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发现是凌夕后,神色柔和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有个鞋印,”傅锦玉指了指窗边,“像是一个男人的鞋印,但是码数并不算大。”
凌夕凑过去看了一眼,用手比划了一下,“难道是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男性?”
“有这个可能。”
这会儿,整个别墅的人都被吵醒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找基诺的行动中来。
哪怕是对继母和她的孩子不太喜欢的阿米莉亚和莉娜,也在帮着一起寻找。
凌夕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视线扫过别墅里的所有人。
但以她的观察,这些人脸上着急的表情不像作假。
这时,杰拉德决定骑马去找当地的治安官过来帮忙寻找基诺的下落。
在他离开后,凌夕寻到了盖尔,问道:“婴儿房晚上会锁门吗?”
盖尔没精打采地道:“夫人不允许我晚上锁上婴儿房的门。”
原来如此……
凌夕又问道:“你昨天晚上真的没听见有人走进婴儿房?”
对于凌夕的不信任,盖尔愤怒道:“卡西小姐,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基诺失踪,我比别墅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忧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抱歉,”凌夕道了歉,然后问道:“我可以进婴儿房看看吗?”
盖尔点头,“当然。”
凌夕走进婴儿房,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走到婴儿房前,发现上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于是问道:“盖尔,这是你收拾的吗?”
盖尔摇头,“不是。”
这就奇怪了……
作者有话说:
童话故事改编自《格林童话》里的《杜松树》,是很血腥的一个故事。
第68章 肯特家族(五)
难道说带走基诺的人还收拾了床铺?
凌夕百思不得其解, 又问盖尔:“婴儿房里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盖尔想了想,道:“有一个小毯子不见了。”
那个小毯子平时就是给基诺用的,它现在不见了, 说明那人抱走基诺时可能是用毯子包着。
凌夕沉思了片刻,整理了一下已知的线索。
假设偷走基诺的人是从外面闯入的, 那么他必须想办法跨越院墙。
而正如凌夕所见, 男主人杰拉德找人修建的院墙十分高大,而且每天晚上都会锁上, 所以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如果偷走基诺的人来自别墅内部……这个猜测,让凌夕手臂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 在别墅内寻找基诺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厅, 看几人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是一无所获。
肯特家族所有人,包括女佣脸色都很难看, 众人都在等杰拉德回来。
其实凌夕很清楚那个一岁多的小家伙很可能是已经被人谋害,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没得到确切消息前,她总是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
凌夕偷偷看向傅锦玉的方向, 却见她并没有注意自己, 而是在观察在场的其他人。
看来, 她和自己一样, 也是怀疑是别墅内的人干的。
过了一会儿, 院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随即几个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杰拉德和当地的治安官本森。
本森蓄着短须,身材精悍,一双眼眸十分锐利, 他刚才从杰拉德口中大致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于是, 他看向盖尔, 让她把昨天晚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盖尔不敢怠慢,回想了片刻后,说道:“晚上八点,基诺少爷睡了,而且睡的很沉。我整理了一下婴儿房的杂物,在婴儿床旁守到了十二点左右,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五点我醒了,发现婴儿床收拾得整整齐齐,基诺少爷不在。我以为他昨晚被夫人带走了,也不敢打扰主人休息,就一直等到夫人起床,询问了夫人后才知道基诺少爷不见了。”
这番说辞凌夕之前已经听过一遍,盖尔除了增加了一些细节外,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她虽然有些慌乱,但情绪还算稳定,也不像做贼心虚的模样。
治安官本森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杰拉德道:“我亲爱的朋友,你确认昨天晚上所有门窗都锁好了吗?”
杰拉德想了一下道:“厨房的窗户我忘记了检查。”
“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看……你检查完所有门窗是几点?”
“正好是十一点,我听到了大厅的钟声。”
这个时间女佣盖尔还没有睡着,基诺也还在婴儿房。
治安官又依次询问了其他人晚上做了什么,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首先是男主人杰拉德和夫人赛西莉,他们的主人房就在婴儿房对面,但两人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比如脚步声或者婴儿的啼哭声。
接着是几个孩子,凌夕自不必说,她昨天晚上听完了傅锦玉的恐怖童话,就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艾米莉亚说她因为西奥多的病情心力交瘁,很早就在客房睡下了,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至于她的丈夫罗德,本来晚上是要留宿的,但是突然想起一个工作没有做完,又连夜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莉娜和艾琳也都说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两个女孩年纪都不大,脸上有有些不安,治安官本森也没有多询问。
到了女佣这边,除了盖尔,还剩下傅锦玉、厨娘西蒙和女佣莎拉。
住在一楼的厨娘西蒙说:“我听到看门狗叫了两声,但是很快就不叫了。”
治安官本森询问她是几点听到的。
但是西蒙说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并不知道是几点。而且那条大黑狗十分敏感,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大声嚎叫,所以她也没当回事。
女佣莎拉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看了一眼傅锦玉,神色犹豫着道:“米娅昨天晚上没有回来睡觉。”
米娅是傅锦玉这具身体原主的名字。
治安官本森立刻询问傅锦玉昨晚去了哪里。
傅锦玉沉着道:“卡西小姐说这几天晚上做噩梦,所以叫我去陪她。”
凌夕连忙作证道:“是的,是我叫米娅昨天晚上陪我睡的。”
治安官看向凌夕问道:“她整夜都在你房间里吗?”
凌夕笃定道:“是的。”
最后被询问的是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
戴维道:“我今天早上6点来上班,大门锁的好好的。我打开门后就一直在花园里工作,直到肯特先生找到我。”
巴里道:“我是七点到的,来了才听说基诺少爷失踪的事。”
治安官询问道:“你们两人有别墅钥匙吗?”
戴维道:“治安官大人,我只有院门的钥匙,没有别墅的钥匙。”
至于巴里,他没有任何一条钥匙。
戴维来的时候,别墅里的女佣们已经起床,也都说他并未进入别墅。
把所有人的证词都记录下来后,治安官去了厨房,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窗户,同样发现了那个脚印。
杰拉德气愤道:“我就知道那些人为了报复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凌夕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谁,或许是仇家之类的。
治安官本森拍了拍杰拉德的肩膀,道:“别急,我这就叫人在附近寻找。只是,即便贼人能通过这个窗户进入别墅,他又怎么跨越的高墙?”
是啊,这个问题仍然解释不了。
杰拉德猜测道:“或许那人白天趁着大家不注意溜了进来,藏在了别墅的某处,晚上又出来偷走了基诺。”
毕竟白天院门一直是开着的,而且很少有人一直盯着。
治安官摇了摇头,“就算他能进来,他又是怎么离开的?”
杰拉德道:“也许他是早上趁乱离开的也说不定。”
那此人的心理素质得有多高?
白天悄悄地潜伏在别墅内不让任何人发现,晚上掳走基诺后,还要在别墅内一直等到天亮,再找机会离开……
而基诺是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不可能这么听话地不发出任何声音,除非……除非他的带走的是尸体。
可是,如果他的目的是杀死基诺,又为什么要费力气带走他的尸体?这也说不通。
过了一会儿,治安官本森带来的几个警员无功而返,他们寻找了方圆几里的地方,但是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肯特家族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女主人赛西莉竟是哭晕了过去。
大家连忙把她送去了医院,经过检查却被医生告知,赛西莉怀孕了。
这个意外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杰拉德悲喜交加,一时间心神不宁。
凌夕终于有机会凑到傅锦玉身边,问道:“你觉得是外人干的,还是别墅里的人干的?”
傅锦玉道:“别墅里的人。”
“我也这么认为。”
就像之前所说,外人进入别墅作案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算他非常顺利地潜入了别墅,又怎么知道女佣盖尔恰好昨天晚上睡死了?
相比于外人的提前谋划作案,凌夕觉得别墅里的某个人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厨房打开的窗户以及上面的脚印,都是凶手为了迷惑众人而故意布置出来的。
但是……带走基诺的人到底会是谁?
凌夕想了一下,几个女佣不太像凶手。
尤其是盖尔,对于她来说,基诺出事她要负主要责任,她没必要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做出这种事。至于其他两个女佣,似乎也没有动机。
那难道是肯特家族里的某个人?
他们和基诺可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谁这么狠心?
凌夕深吸一口气,回想刚才几人的表现。
首先排除杰拉德和赛西莉,做为基诺的亲生父母,他们下手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剩下的,就是其他几个孩子了。
那么,除了才6岁的艾琳,凶手只可能是阿米莉亚和莉娜其中一人。
凌夕想到这里,朝着阿米莉亚和莉娜两人看去。
只见阿米莉亚抱着西奥多,一脸的冷漠;而莉娜蹙着眉,脸色也不太好看。
凌夕分辨不出两人谁更像凶手,只是现在基诺还没找到,更没有证据指向两人。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警员们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治安官本森提了个建议:“有一位伦敦非常出名的大侦探正在我家作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他过来帮忙破案。”
杰拉德当然不会拒绝,当即道:“麻烦你了,我亲爱的挚友。”
凌夕看到这位大侦探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侦探小说。同样是瘦高的身型和鹰钩鼻子,只是气质不如小说里的大侦探那么富有艺术气息,而是十分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吓人。
经过治安官介绍,众人得知这位大侦探叫做兰斯洛特,曾经在伦敦破获过许多要案,深受当地警署的信任。他本是受治安官本森的邀请过来度假,不想接受任何案件。但是在治安官的请求之下,还是过来了。
在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这位大侦探也同样认为外人潜入作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他的言论却引起了杰拉德的不满,他坚信家里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他的仇家干的。
对于杰拉德的言论,兰斯洛特不置可否,在依次询问了所有人后,他问了所有人房间的位置,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番,把本子放回了风衣口袋。
第69章 肯特家族(六)
看着这位大侦探的做派, 凌夕觉得他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如果是这位大侦探最后把案子破了的话,算不算她们完成任务?
就在杰拉德向治安官和大侦探讲述自己得罪的人里面,谁是最可能报复他的时候, 突然得知有一个鞋匠来访。
这位鞋匠是一脸惊恐地跑进来的,边跑还边嚷嚷着:“找到了, 我找到了!”
杰拉德不悦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提姆,你来干什么?”
有些一头棕色卷发的鞋匠喘着气道:“肯特先生, 我,我找到了……他死了, 被人杀死了!”
他的话语无伦次, 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大侦探兰斯洛特却一把抓住了他, 问道:“你说谁被杀死了?”
“一个婴儿, ”鞋匠颤着声音道:“他在离这里几百米外的深坑里。”
现场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唯有凌夕和傅锦玉互相对视了一眼:果然。
根据鞋匠提姆所述,大早上肯特别墅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引来了附近住户们的注意。
尤其是警员们四处搜寻的时候, 鞋匠询问他们在找什么。当得知是肯特家的小儿子失踪以后, 包括鞋匠在内的几个男人自发地也开始帮忙找了起来。
看来, 肯特家族也没有那么不受当地人的待见, 凌夕心想。
没想到, “正规军”们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倒是让鞋匠他们找到了。
在肯特家别墅附近的一个深坑里,鞋匠发现了一个白色的毯子。
他爬下去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孩子的尸体!
鞋匠当即吓得面如土色, 爬上来后就往肯特家跑了过来。
杰拉德当即决定前往鞋匠所说的地点, 治安官和侦探都跟着一起, 其他人继续在别墅内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几人回来了,还带着基诺的尸体。
杰拉德虽然脸色发青,却叫几个女孩子都回房间去。
凌夕很不情愿,但她不能崩了人设,只能回自己的房间。但是临走时,她以害怕为名,把傅锦玉拉上一起。
等关上房门,凌夕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现在确定一定是别墅里的人干的!”
傅锦玉含笑看着凌夕,“说说看。”
凌夕说起了自己的分析,“我有两个理由。你还记得那条大黑狗吧?”
傅锦玉点头,“记得。”
“女佣西蒙说她只听到看门狗叫了两声,然后就不叫了。是因为它认出了凶手。而只有别墅里的人,能让一只看门犬这么快放下戒备。第二个理由是发现基诺尸体的位置。只有别墅里的人为了尽快返回别墅不被人发现,才会把尸体扔到这么近的位置。”
如果真的不想让人发现,完全可以把基诺的尸体带到更远的位置,甚至用更隐蔽的方法处理。
而如鞋匠所说,凶手只是把尸体扔到了一个坑里,没有做任何掩饰,这无疑增加了尸体被发现的风险。
傅锦玉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凌夕继续道:“在别墅里的所有人中,我最怀疑两个人,阿米莉亚和莉娜。而两人里,我更怀疑阿米莉亚。”
“为什么?”傅锦玉问道。
凌夕道:“白天阿米莉亚因为自己的房间被改成了基诺的婴儿房发了很大的脾气,而且她十分厌恶赛西莉,所以很可能出于报复的心里做出这种事。另外,我还有一个猜测……”
傅锦玉见凌夕有些迟疑,问道:“什么猜测?”
“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任务里说西奥多也会死。所以,我猜测,有没有可能是阿米莉亚杀死了基诺,然后赛西莉或者其他人为了报复阿米莉亚,所以把西奥多杀了?”
傅锦玉都不得不说凌夕这个脑洞开的确实有点大,但也算是合理。
“只是没有证据,就算我们猜对了,系统也不会判定任务通过。”
“那倒是……”凌夕想了想,这个时代别说监控了,连电灯都没推广,还真是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找到证据。
“别急,不是还有那位大侦探吗?我们看看他是怎么破案的……”
傅锦玉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凌夕蹙了下眉,“会是谁?”
傅锦玉摇了摇头,“我去开门。”
凌夕点点头,退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傅锦玉走到门前,问了一声,“是谁?”
“米娅,是我。”
声音是肯特家的三小姐莉娜。
傅锦玉打开门,微微躬身道:“莉娜小姐。”
莉娜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问道:“卡西呢?”
“卡西小姐因为受到了惊吓,我刚刚在陪她聊天。”
“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她聊聊,你方便出去一下吗?”
傅锦玉做为女佣,按照人设她不能拒绝莉娜的要求。
凌夕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扬声道:“米娅,你先出去吧,我和莉娜聊一会儿。”
“好的,卡西小姐。”
听到凌夕的话,傅锦玉没有再犹豫,离开了房间。
“她倒是听你的话,”莉娜径直走到床边,俯视着凌夕道:“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凌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你和米娅关系不好吗?”
莉娜绕过这个话题,突然道:“你这两天变化了很多。”
凌夕表情不变,“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凌夕指的是医院那会儿,莉娜说她胆子变大了。
然而莉娜的下一句话,却吓了凌夕一跳,“是不是你杀了基诺?!”
凌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莉娜弯腰把脸凑到凌夕眼前,似乎想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是你杀死了基诺吗?”
凌夕立刻反驳,“当然不是!”
莉娜盯着凌夕看了一会儿,才冷声道:“杀死基诺的凶手现在就在这栋别墅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那位来自伦敦的大侦探一定会把你抓到法庭审判。”
“我可以肯定不是我,但是你呢?”凌夕毫不客气地质问了回去,“就像你说的,别墅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所以你也可能是杀死基诺的凶手。”
莉娜抱臂道:“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去法国读书,杀死基诺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报复赛西莉?”
莉娜瞪了凌夕一眼,“要是说恨赛西莉,你应该比我更恨吧?是她让你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凌夕一愣,她倒是不知道原主和赛西莉还有这么一段冲突。
她试探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才几个月你就忘记了安东尼了吗?我听说他还在等你……也说不定他会为了你报复赛西莉,然后把基诺杀死。”
虽然凌夕不知道莉娜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对方的这副表现,似乎非常想要查出凶手是谁。
这反而给她洗清了一部分嫌疑。
就当凌夕思索时,房门再辞被敲响。
凌夕对着门喊了一声,“谁?”
“卡西小姐,是我,莎拉。肯特先生叫我们所有人去大厅。”
凌夕闻言表情一顿,回道:“好的,我们马上去。”
等到所有人聚集到大厅,杰拉德指着地上一件胸衣问道:“这是你们谁的?”
那是一件白色棉布紧身胸衣,胸部及臀部两侧均有三角形的衬垫,后背中央用带子穿过圆形的骨圈系住。最让人吃惊的是,那件胸衣上明显沾染了一些血迹。
刚开始,没有任何人承认这件胸衣是自己的,直到莎拉突然开口道:“这件胸衣好像是卡西小姐的。”
凌夕一愣。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凌夕。
凌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件胸衣是不是原主的。
于是,凌夕被单独留了下来。
面对原主的父亲杰拉德,治安官本森以及大侦探兰斯洛特,凌夕很快冷静下来。
就知道这个副本没有那么简单,原来“杀机”是在这里等着她。
要知道,19世纪的英国,司法处于一种混沌期。若是被法官认定是她杀了人,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所以,凌夕想要不被稀里糊涂地判处死刑,就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无罪。
“卡西小姐,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胸衣为什么会和基诺的尸体一起出现在那个深坑吗?”
治安官本森严肃着一张脸对凌夕问道。
“治安官大人,对此我并不知情,”凌夕尽量用平稳的语气直视着他回道。
“那么,可以讲述一下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吗?”
“可以,”凌夕点头,“我在餐厅吃完晚餐后七点左右回到了房间,晚上十点米娅来我房间找我,我们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被告知基诺失踪了。”
“整个晚上你都没有离开房间?”
“是的。”
“米娅呢?”
“她也没有。”
这时,大侦探兰斯洛特突然开口道:“你们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吗?”
凌夕点头,“是的。因为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所以叫她来陪我睡。”
“如果她半夜起来的话,你会发现吗?”
“会的,因为我睡觉比较轻。”
凌夕尽量用比较笃定的语气来打消自己和傅锦玉的嫌疑。
大侦探又继续问道:“你的衣物一般是由谁来清洗。”
凌夕回想了一下昨天早上,回道:“是家里的女佣莎拉。”
“好的,卡西小姐,你可以走了。”
等到凌夕离开后,杰拉德最先说道:“不可能是卡西做的,她向来胆子最小。”
治安官本森却笑着道:“看她刚才的表现,并不像胆子小的。”
是的,面对这种指控,凌夕的表现确实可以称得上“淡定”。
“兰斯洛特,你怎么看?”
这位大侦探没有回答,他又拿出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嘴里念叨着什么。
见他这样,治安官已经见怪不怪,他扭头对杰拉德道:“兰斯洛特经常这样,只要他陷入了思考,雷声都无法叫醒他。”
杰拉德点了下头,表示理解,但眼里带着一抹郁色。
治安官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这位老朋友正处于悲痛之中。
过了一会儿,兰斯洛特终于停了下来,对两人道:“卡西小姐不是凶手,我想再见一个人。”
“谁?”治安官问道。
“那个女佣,莎拉。”
……
另一边,凌夕回到房间没多久,傅锦玉就找了过来,询问她刚才都被问了什么。
凌夕描述了一遍后,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继续怀疑我。”
傅锦玉道:“除非那名大侦探是浪得虚名,否则不该怀疑你。只有凶手才这么急切地想要找替罪羊,所以一定凶手偷走了原主的胸衣,然后栽赃嫁祸给你。”
凌夕点头,“所以谁偷走了我的胸衣,谁就是凶手。”
“那我们就从胸衣开始调查。”
“正合我意。”
同样想从胸衣开始调查起的,还有大侦探兰斯洛特。
他正在询问女佣莎拉,“每天都是由你来负责所有人的衣物清洗吗?”
莎拉有些紧张,但是眼前的侦探语气非常温和,让她放松了一些,“是的,先生。”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昨天有没有清洗过卡西小姐的那件胸衣?”
莎拉道:“没有,但是那件胸衣前几天不见了。”
“你是说,胸衣丢了?”
“是的,我三天前把清洗干净的衣物送给几位小姐,结果最后发现少了一件胸衣,正是卡西小姐的。我原本以为是自己混在了其他衣物里,但是几位小姐和夫人都说没有看见。”
“好的,非常感谢你。”
第70章 肯特家族(七)
“卡西小姐, 可能要麻烦你到我们警局走一趟了,”治安官本森对凌夕说道。
凌夕还未回答,就听肯特家族的男主人杰拉德当即道:“我亲爱的挚友,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卡西不可能是杀害基诺的凶手 ,她是那么的胆小和善良, 不可能犯下如此残忍的罪行。”
听到他的话, 凌夕突然觉得原主这个父亲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最起码在这种时候还会出言维护她。
却见治安官本森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 那件胸衣就是最好的证据。基诺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腹部致死。这意味着凶手在行凶时衣服上会沾染大量的血迹。那件胸衣上恰好有血迹,这是不容抵赖的证据。”
这话让杰拉德哑口无言。
凌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些怀疑这位治安官的能力。
不过, 她此时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走。
临走时她凌夕看到了傅锦玉焦急的神色, 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示意傅锦玉不必担心。
到了警局以后, 凌夕被治安官本森和大侦探兰斯洛特带到了一间办公室,还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和一些点心。
这完全不像是对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态度。
凌夕狐疑地望着两人, 道:“两位先生,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大侦探兰斯洛特笑了一下道:“卡西小姐, 正如你所见, 我们并不认为你是杀死一个年幼孩子的残忍杀手。”
凌夕松了口气, 然后问道:“兰斯洛特先生,可以问问您是怎么解除我的嫌疑的吗?”
“那件胸衣,”兰斯洛特指出, “如果凶手行凶时刚好穿了那件衣服, 那么上面沾染的血迹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而是……”
“喷射状的?”凌夕抢答道。
“没错,”兰斯洛特惊奇地看向凌夕,“没想到卡西小姐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那倒是没有,”凌夕解释道:“我只是看过别人杀鸡。”
“那卡西小姐的观察力真是厉害。”
凌夕谦虚地笑了笑,然后问道:“既然您认为我不是凶手,那为什么还把我带回警局?”
“因为,只有让凶手觉得安全,他才会露出马脚。”
凌夕懂了。
凶手现在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栽赃成功,放松警惕。这样一来,找证据就更容易一些。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们?”凌夕问道。
兰斯洛特并没有告诉凌夕他的打算,只是道:“卡西小姐,我还有几个疑问希望你可以帮我解答。”
“当然可以,”凌夕一口应下。
“你曾经有一个男友,叫做安东尼,对吗?”
凌夕想起莉娜的话,没有否认,“是的,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因为什么分手?”
“我父亲不同意。”
“他曾经在你家做过花匠?”
凌夕并不知道有关安东尼的信息,所以无法回答,只能反问道:“您一直询问他的事情,是怀疑他和这起案件有关吗?”
“我只是在排除一些干扰因素,因为有人告诉我,安东尼对肯特家怀恨在心。”
“是莉娜告诉你的?”凌夕问道。
这位大侦探只是笑了笑,“这并不重要。”接着他又问道,“你和你的继母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凌夕道。
“你的姐姐阿米莉亚和妹妹莉娜呢?和夫人相处的怎么样?”
凌夕想了想道:“我姐姐结婚后很少回来,至于莉娜……我猜不透她的想法。”
凌夕说的是实话。
她完全看不懂莉娜。
有的时候莉娜表现得憎恶赛西莉,有的时候又显得不太在乎。而今天,她跑来质问自己的模样,似乎对基诺的死非常愤怒。
“你知道莉娜曾经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的事吗?”
凌夕“啊”了一声,然后很快地收敛了神色,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让这位大侦探不看出端倪。最后决定诚实道:“不知道。我只听她说明年要去法国读书。”
“好的,可能要委屈卡西小姐在我们安排的地方暂住几天,先不要回到别墅。”
凌夕答应了下来。
她很想拜托这位侦探给傅锦玉带个平安,但想着这样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最后只能作罢
……
另一边,傅锦玉在凌夕离开后,心里一直担忧不已。
她担心凌夕在警局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担心治安官会草草结案,把凶手的罪名安在凌夕头上。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莎拉突然开口道:“米娅,你为什么突然对卡西小姐这么上心?”
傅锦玉闻言抬起头,“什么?”
莎拉道:“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欢她吗?怎么现在表现得好像很担心她?”
“我不喜欢卡西小姐?”傅锦玉疑惑地看向莎拉。
“是啊,”莎拉点头,“你以前喜欢安东尼,但是安东尼却只喜欢卡西小姐。后来他因为卡西小姐被撵了出去,你一直怪卡西小姐太不小心了……”
傅锦玉蹙了下眉,又问道:“我喜欢安东尼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傅锦玉刚要缓和了一下表情,就听莎拉又道:“但是,莉娜小姐应该知道,因为她曾经意外听到了我们两个的聊天。”
傅锦玉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补充差点一口气闷死,她缓了一下问道:“安东尼有院子的钥匙吗?”
“之前应该是有的,但是后来他被撵走时,肯特先生叫他交出来了。”
但是这并不能排除他或许会私自配一把。
本来傅锦玉认为凶手来自肯特家族的可能性最大,但现在看来,这个安东尼也有重大嫌疑。
“安东尼现在去了哪里?”傅锦玉问道。
莎拉耸了下肩,“我怎么知道?你姑妈不是和安东尼家是邻居吗?或许你可以问问你姑妈?”
傅锦玉沉默地点了下头。
由于女主人赛西莉还在住院,所以莎拉不得不前往医院去照顾她。
这让傅锦玉的工作量陡然增加,然而就当她整理今天清洗好的衣物时,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件。
少的那件是莉娜的一件白色睡裙。
傅锦玉反复核对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搞错。
这本来是件小事,或许是莎拉当时记错了,也或许是那件衣服不小心丢了,却不知怎地让傅锦玉有些在意起来。
等到晚上莎拉回来的时候,傅锦玉询问了她那天是否确认自己有收到莉娜的那件白色睡裙。
莎拉纳闷儿道:“有啊,我明明记得莉娜小姐有拿给我。”
傅锦玉问道:“莉娜小姐的睡裙都是同样款式的吗?”
“是的,一模一样的,有三件。”
“我们去找莉娜小姐,”傅锦玉道。
莎拉点头。
得知两个女佣来找自己询问睡裙的数量,莉娜显得十分意外,不过她很爽快地打开衣柜,里面赫然放着两件一模一样的睡裙。
傅锦玉观察了一下,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也就是说,除了丢的那件外,莉娜的睡裙都在。
莎拉连忙道歉,“莉娜小姐,不好意思,您的今天交给我清洗的睡裙丢了。”
“丢了?”莉娜看向两人道:“怎么回事?”
莎拉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莉娜蹙眉道:“难道附近有什么变态专门偷女人的衣物吗?”
莎拉一听莉娜没有指责她的意思,愤愤道:“是啊!卡西小姐的那件胸衣也是几天前就被人偷了。”
“你是说今天发现的那件?”
“没错,”莎拉用力点头,“我已经告诉治安官先生和侦探先生了,卡西小姐根本不可能昨天晚上穿着那件胸衣,因为它早就丢了。”
莉娜摇摇头,“如果是那件胸衣根本没丢,而是卡西把它藏起来了呢?这样的话,她只要把那件胸衣扔掉,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好在那位鞋匠十分机警,竟然把尸体和胸衣都找到了,才让治安官先生和侦探先生没有错过证据。”
卡西的话似乎也非常符合逻辑,要不是傅锦玉知道凌夕不是凶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她说服。
“卡西小姐……应该不,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莎拉磕磕巴巴地说道。
莉娜问向两人,“你们没发现这两天卡西的表现有点奇怪吗?“”
“莉娜小姐是指?”
“很多地方……以前卡西最讨厌苹果酱,但是昨天早上我竟然看着她把苹果酱涂在了面包上。还有,卡西曾经有一次从马车上跌落下来摔伤了腿,所以后来就不敢再坐马车。可是她昨天去医院的时候,上马车的动作非常俐落,看不出一点害怕……”
莉娜举了很多的例子,多到傅锦玉都没意识到凌夕竟然有这么多地方露了馅。
这也说明,眼前的这位年仅16岁的女孩有着非同一般的观察力。
“要不是她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莉娜最后一句话,是盯着傅锦玉说的。
这让傅锦玉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哪里也穿了帮。
从莉娜的房间离开后,傅锦玉陷入了思考。当走到窗户前,她恰好看见艾米莉亚正带着西奥多在花园里散步。
西奥多比昨天犯病的时候脸色好看了很多,阿米莉亚正在给他讲着花园里的各种植物,母子俩似乎没有受到基诺死亡的影响。
傅锦玉甚至可以看出阿米莉亚的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想到她对赛西莉这个继母的厌恶,有这个表现似乎也是一件正常事。
莉娜,艾米莉亚,安东尼……
到底他们三个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傅锦玉暗自思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给姑妈写一封信,询问安东尼的下落。
这封信傅锦玉写好后,拜托园丁助手巴里帮自己跑一趟腿,并且嘱咐他一定要把回信带给她。
然而,傅锦玉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等到回信,就等来了大侦探兰斯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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