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二次坐上直升机的体验依旧不是很好,巨大的轰鸣声即使带着隔音耳罩也不能完全避免,嗡嗡的声响一直环绕在耳边,像是周围十米内拖拉机围着转圈;而为了保护听力,隔音耳罩之内又带着耳塞,让我难受的有点想扣出来,但更难受的是颠簸的机舱,在空中自然很难像平地一样,晃动的我半边身体都在发麻。
所以到底是怎么会有人可以那么帅气的乘着直升机,像救世主一样从上面跳下来啊。
反正我是不能。
平安从直升机上下来,我的双腿似乎都在发抖,再看了眼机身上用较浅颜色印刷的彭格列家族纹章,也亏得彭格列九代目对塔尔波爷爷的信任,临时借用直升机都毫不犹豫,问都没问就派出一架自带驾驶员和保镖的直升机。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去探查那处神秘的能量源。
原本妈妈并不赞同我也随行,还是塔尔波爷爷替我说话,她才勉强同意,并且上飞机前还再三强调要我躲在后面,不许靠的太近。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个劲的点头,脸颊下一秒就被捏住,不疼,就是有些丢人。
旁边塔尔波爷爷,还有彭格列九代派出来的保镖大叔就在那看着我被妈妈捏脸。
“好好回答,”妈妈很不满意,“那里是什么情况都还是未知数,你真的要一起去吗?”
我再三保证不会乱跑, 妈妈才松开手,改成按住我的脑袋, 叹息:“……算了,我们出发吧。”
我知道妈妈的担心,但我想自己亲自去看一下,预言书最后一页标注的地方。
一行人,加上驾驶员一共五个人,乘坐着直升机一路飞到无人踏足的偏远地区。经历数十个小时,从满天繁星到旭日当空,从金乌西坠到月照中天,直至太阳又一次悬挂在东南角上时,我才重新回到了并盛町。
这个时候,并盛町即将进行最后一场代理人战争。
去时是五个人,回来则只有两个,一个驾驶员,一个我。
妈妈和塔尔波爷爷还留在那里做最后的测试,因为有了新的能量,势必要对装置进行一次调整,所以,在装置已经大体改造完成之后,就由我先回来了,九代目派来的保镖留在那里保护他们,驾驶员送我回来之后还要立即回去。
理论上说,这些装置已经能够替代奶嘴运作了,只是还差一点。
因此我得向全部的队伍宣布这件事。
以防万一,其实我倒是想让九代目也跟我一起过去,但是可惜他老人家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之前派来的保镖和驾驶员也是因为刚好驻守在并盛町才能那么快的过来。
好在九代目说会将这个消息传过去,我也稍感安心。
直升机的落点在塔尔波爷爷院子的附近。
下了飞机之后,我看了看手机上消息,在半个小时之前,尾道联系我说最后一次的代理站就要开始,让我提前选好位置,顺便还向我抱怨某一个队伍很不守规矩,让他失职,差点就要被川平先生扣工资。
……说起来他竟然也有工资的吗,我一瞬有些好奇川平先生是怎么给他发工资的。
因为和之前比有足够的时间,我在飞机上认认真真的筛选了一遍,最后一次战争的规则稍稍改变,战场的选定不再是队伍之间的区域,因此我特意找了空旷且无人的地带作为最后的战场,一共是三个。
到我落地后,距离战争开始还有一点时间,我便回家稍微休整了一下。
我和妈妈外出的这些时间,对爸爸的说法是在塔尔波爷爷家,老人家任性想让孩子陪着,虽然这么说很有些对不起塔尔波爷爷,让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不讲道理的老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这个理由爸爸竟然也相信了,我感觉我和妈妈的愧疚感加深了,等事情彻底结束再和爸爸好好道歉吧。
我预言书放进了包里,想着目前距离最近的战场,再想想其中的路程,起码有一半汽车无法驶入,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靠两条腿跑真的太难为我了。
于是我拐到入江正一家,强行征用了他的脚踏车。
“?”入江正一急了:“小攸你等一下,我也要用的啊!”
“你不是还有小发明嘛,脚踏车就先借我用用。”获得部分十年后的记忆,入江正一做出许多好东西,我想也不差这一件。
入江正一立马变得慌慌张张:“你、你怎么知道——等等!别走啊!”
我可不管那么多,踩上脚踏车就走。
被入江正一改造过的脚踏车意外的轻盈,感觉比普通的好踩多了,我有些稀奇的捏了捏把手,一边分心想着等事情结束了让入江正一也帮我改造一辆,一边加快速度朝着目的地出发。
即便是踩着改造的脚踏车,我赶到地方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至少十分钟,期间的动静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时不时还能看见明亮的火焰在半空中闪烁,大白天里也依旧醒目,要不是特意选的已被荒废的郊区公园,恐怕已经惹来一堆人围观了。
小心的把车停好,我绕过一地的残骸,这里距离战斗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就这样还能飞过来一些石头碎片或者树枝,偶尔又有水泥块小惊喜,我心惊胆战的蹲下,躲过从我脑袋顶上飞来的不知名碎片,一边数着到底还有多久才结束。
我觉得我来早了。
怪我一心害怕来迟,踩脚踏车踩的格外卖力。
我自认躲得很远,还用上川平先生教授的术式将自己隐藏起来,只有学习过相似术式的尾道发现了,他跟我一样,躲在与战场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大概是感应到附近有术式发动,这才偷偷摸摸过来。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很危险的哦。”尾道满脸惊讶,掏出手绢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哎呀,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向格子脸大人交代的。”
“没事,我自己要来的。”我敷衍的想打发他离开,尾道却看起来比我还急。
“哎呀,我是说真的,您又有没有自保能力——”
尾道说到一半,讪讪的闭嘴,我才收回想杀人的目光。可恶,信不信我让川平先生扣你工资。
“好吧,既然这样的,我就不多打扰您了,唉!”尾道一脸的“真是不省心”的表情离开。
我瞪着他的背影,再这样我真要扣工资的。
我在默默等待沢田纲吉将百慕达打倒,只有那个时间点我出现会比较安全,现在他们的战斗还处在白热化阶段,我贸然过去,不太有可能把人劝下来。
沢田纲吉或许会听我说,但是百慕达就不一定了,预言里即使被打的浑身动弹不得,在看见川平先生的时候还是激动的垂死挣扎让沢田纲吉杀了川平先生呢。
所以还是等百慕达被物理冷静后再过去。
而且……我也需要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考虑是用真实面容过去还是做一层伪装,两种选择各有利弊,我还在内心纠结斟酌。
——这是我本来的计划。
但有句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压根就没得选。
我看着在战斗中的沢田纲吉和百慕达,余光不自主的瞄向一边的云雀恭弥,他还是受了伤,但幸好因为早做准备,伤情并不严重,这会在认真观战,我只快速的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因为那群人里有个超级敏锐的reborn ,万一被察觉到视线……刚刚才在心里这样想着,蓦地就和一双漆黑幽深的大眼睛对上了视线。
隔着那么远,应该是错觉吧?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紧接着就看到reborn的身体彻底转到我这个方向
我:“……”
我赶紧扭头假装没有看到,还在心里自己骗自己的时候,没过一会,身侧传来我不想听见的声音:“ciaos~”
……你的学生还在战斗,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了啊。看那个沢田纲吉,他还在半空中飞哦。
“看来你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恶魔一样的声音又说道:“躲在这里算什么呢,走吧,去和大家说吧。”
我想说不,但是已经被拽着袖子直接拉出这片树丛,差点扑到人群之中。
恰好这时,百慕达被沢田纲吉的最后一击击中,高高飞起再重重的落到地上,发出让人肉痛的声音。
但那已经不是重点了,和已经被打败的敌人相比,被reborn拽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普通人”更值得侧目。
我:“……”
我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没有这群人的视线灼热。
沢田纲吉死气状态下的冷脸都露出一点惊讶:“……入江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他人或惊异或若有所思。
唯有尤尼的目光中带了一点淡淡的担忧。
我:“……这个问题很复杂,沢田同学,你还是先把复仇者,那个叫做耶卡的手表破坏掉比较好。”
复仇者耶卡:“……你!”他布满缝合线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和惊怒。
“砰!”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手表碎了。
沢田同学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嘛。
手表被击碎,尾道才终于跳出来,但不急着宣布,而是略微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小姐,您是想亲自宣布胜利队伍吗?”
我:“……你闭嘴。”
说真的,我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转向神色大变的众人,干巴巴的扯了一下嘴角:“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
所以不要这样盯着我了,超级可怕啊。
第82章
比之前还要破败的公园里寂静无声,初春暖阳照在身上,我却觉得发冷,谁要是能体验被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人用审视、怀疑的目光盯着,估计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感觉。
不过……内心其实有一个地方是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未来不需要再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想,我好像是什么隐藏在背后的反派人物……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定位。
我的前方就站着Arcobaleno们,再旁边是受了伤的几人,乍一看去,几支队伍的主战力都在这里了,当然受伤的情况各有不同,最严重的瓦利安几人被拖离了战场中心,生死不知,受伤较轻的山本武等人在另一边,神色凝重。
因为十年后的我帮助过他们,所以即便现在我出现的很奇怪、尾道说的话也很奇怪,好歹他们也算愿意听我解释,就连狱寺隼人都长进似的没有贸然骂出声,而是紧绷着脸用凶狠的眼神看我。
迪诺的反应则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瞳孔略带震惊的颤动,嘴里喃喃着“大小姐?不可能啊、她和琉绘里女士长得那么像,难道?!”
天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至于云雀恭弥……不好,他居然在冷笑,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样子,让我感觉这家伙之后估计会很难哄,我心底提前升起了一点淡淡愁绪。
当然,这些人的反应尽管不同,却都在等待我的解释,唯有百慕达和耶卡似乎很有意见,但沢田纲吉让他们物理闭嘴了。
我从每个人的脸上看过去,定了定神,爽快的承认:“我和格子脸确实有点关系,并且你们前面进行的代理战我也有参与一部分,但和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关,如果你们之后还有兴趣,等事情结束我可以再进一步解释——”
反正解决了诅咒问题,就算知道我和川平先生有血缘关系也不会被报复……嗯,应该吧。
“诶?可是我觉得攸酱现在解释也没关系哦,我还挺想马上知道的。”白兰脸色苍白的吐出一小口鲜血,无所谓的一抹,笑眯眯的举起手,像是小学生一样,于是众人的视线默默的飘到他身上。
盯——
我:“……”
要看空气啊白兰,从来不知道你还这么富有八卦之心。
“抱歉,白兰他只是开个玩笑,小攸你继续说吧。”尤尼扯了扯白兰的衣角,一脸歉意。
我:“……好。”
被白兰打了个岔,我卡壳了一会,不由自主的按了按太阳穴,重新开口:“简而言之,我今天的目的是想告诉各位,我们已经找到能够让Arcobaleno彻底摆脱诅咒的办法了。”
“不可能!”别人还没什么反应,百慕达又开始挣扎:“只有杀了格子脸才能彻底解决诅咒!沢田纲吉!快把这个人抓起来,她和格子脸是一伙的,肯定知道格子脸在哪!”
“我不会那么做,我相信入江同学不是那样的,”沢田纲吉沉声道,他又转向我,亮橙色的眼瞳里有火焰在跳跃:“你说的办法……是真的吗?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沢田同学,你前两天晚上去找过彭格列的雕金师塔尔波了吧?”
沢田纲吉怔了怔:“嗯。”
“那位雕金师,塔尔波爷爷从你的话里受到启发,他和他的徒弟终于顺利完成了能够代替奶嘴运作的装置,”我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具体的原理我并不是非常明白,据说是利用了夜之炎的特性,至于我怎么会知道,因为我的母亲就是塔尔波爷爷的徒弟,黑手党的各位应该都听说过''琉绘里''这个名字吧。”
我觉得妈妈在黑手党里应该还算出名,因此听完我的话,所有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仅凭这些我不太确定他们相信会完全相信,所以另外还有一项佐证。
但是百慕达完全油盐不吃:“我不信!你肯定和格子脸合起伙来骗我们!”
“信不信由你,但所有人都知道,格子脸并不会帮你们解咒,这场代理战只是格子脸筛选下一任Arcobaleno的手段而已,我现在只是告诉你们,有办法解除诅咒。”
我说完,众人面色各异。
沢田纲吉依旧皱着眉,神色却松动了几分。
“啊?什么?”尾道一脸茫然的听完:“大、大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跟我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啊!”
“格子脸大人可不是这么交代的!”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任务完不成,就又要被扣工资了吧,脸上都冒出了一点汗,“这、您不宣布胜利队伍吗?代理战变成这样、格子脸大人要生气的!”
感觉到气氛又突然变僵,变得紧张起来,我很有些无奈,还有些想把尾道的嘴物理封印,不知道沢田同学现在能不能顺顺手。
“唉、没关系的尾道,我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
幽幽的一声叹息响起来,所有Arcobaleno的脸色变得凝重。
我身边的空气不断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撕开,一个真实无比的人形突兀出现。
“——格子脸!”百慕达率先喊出声,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仇恨。
“格子脸大人!您终于来了!”尾道从手足无措立刻变成惊喜。
“攸,你好像做了不少事呢。”川平先生看了我一眼,当然,我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整张脸被面具遮住,我能看得清才怪。
“并没有很多,妈妈做的才多。”我小声嘀咕,但很快意识到在这个都是高手的地方,小声说话也正常说话没有区别,扫过若有所思的众人,我最终放弃解释,认真的看着川平先生:“你也该和大家说清楚真相了。”
和刚才的气氛不一样,川平先生一出现,现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更别说川平先生扫视一圈,轻笑一句:“真相?也行吧,反正这些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大不了……抹除掉意志。”
他还掀掉帽子去吓人,满意的看到他们惊讶的目光后又把帽子带上:“哼~看来你们对我的真容还算眼熟。”
我感觉到有点无力:“……川平先生。”您就没感觉到六个Arcobaleno杀人的目光嘛。
好在川平先生总算认真了一些,将他曾经告诉过我的一切娓娓道来,七的三次方的起源、 Arcobaleno的诞生,再到彻底将世界基石分为彭格列戒指、玛雷戒指、奶嘴三部分。
“事到如今,小攸说能有别的办法让奶嘴运作,我倒也不是不愿意让你们尝试一下。”
川平先生悠悠地看我。
于是全场目光再一次集中到我身上。
我只好继续前面没说完的话:“能代替装置确实已经完成,只是还存在一点问题。”
“首先第一点,装置的启动和运行需要大量的火焰能量,不过这个问题已经解决,”我停顿了一下,看向尤尼,同时拿出了预言书,将火焰注入其中,内心虽然略有遗憾,但是我注入火焰的动作没有迟疑。
预言书被注入火焰之后,逐渐化成一道白光飘到半空中,白光的其中一部分飞到尤尼身前,在她讶异的神情中和她融为一体,还停留在空中的那一部分短暂的幻化出一朵橙色五瓣花,随即散落,形成七个球型装置和一幅地图。
“尤尼的祖先,巫女赛芘拉知道现今会发生的事,留下了这张地图,上面记载的地点就是蕴藏了庞大能量的地方,塔尔波爷爷说,那些能量源于地心,经历过上万年才蕴养出来,现在就是使用的最好时机。”
我悄悄拢了拢手心残余的碎片,把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你刚说能量是第一点问题,那么,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reborn问道。
我摊了摊手:“第二个问题就是,以现在的科技难以将那些能量从地底取出来,唯有夜之炎可以用空间传送的能力将能量转移到装置中。”
“也就是说,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夜之炎……百慕达身上吗?”威尔第叉腰思索,目光转向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百慕达身上:“可是这家伙……会愿意做这种事吗?”
百慕达缓过神,像是终于消化完刚才的内容,继而双眼迸发出极为明亮的光芒:“我愿意!如果这样就能不再产生Arcobaleno ,那个可恨的格子脸不能再掌控我们的命运的话,我愿意尝试!”
“很好,”我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机:“再过一会彭格列九代目的直升机就能过来带我们去——好像坐不下这么多人啊。”
我抬头茫然的清点人数,十三、十四……这么多人直升飞机可坐不下。
“你们……都要去吗?”
沢田纲吉第一个点头,“嗯。我想去看看。”
紧接着,狱寺隼人:“十代目去的话,我也要去!”
然后是山本武:“那再加我一个!”
笹川了平:“既然这样,那我也!”
迪诺:“啊,那我也。”
白兰:“我,还有我,我也想去看看哦~”
声音此起彼伏。
我:“……人太多了。”当是去春游吗。
直升飞机内部座位有限啊,就算机身挂满人也带不了这么多吧?况且这是直升机,又不是某个国家的杂技摩托车……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叫一架。”迪诺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应该先去医院而不是去看热闹。
白兰也凑热闹:“我可以飞过去~”
……这几个跟着说要去的就没有完好无损的,你们去医院治疗伤势的同时可以再测测是不是有凑热闹综合症,我是说真的。
尤尼噗嗤的发出一声笑,代理战以来一直紧绷的氛围如同被驱散的阴云,忽的彻底消失不见了。
“那个!”趴在地上变回婴儿状态的百慕达高喊一声,“我可以帮忙!让所有人可以全部过去!”
他身上发出的火焰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周身围绕的气息变得干净了许多,就好像重新获得了希望。
“你的夜之炎能带这么多人进行空间跳跃?”我有些好奇。
“可以的!”百慕达握了握拳,为了证明他说的“可以”,透明的夜之炎腾的燃烧起来,将所有人包裹住,眨眼间就来到地图上被标注的地方。
空旷无人的山谷瞬间多出十几号人,激起无数飞鸟争相逃窜。
今天恐怕是这个山谷最有人味的一次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努力稳住身形,我感觉眼前似乎在不断冒小星星。
……我好像有点晕传送。
第83章
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起来。
百慕达带着几个复仇者,在塔尔波爷爷的指导下,尝试着将地底能量转移到其中一个装置里,所有人屏住心神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
透明玻璃壳罩住的装置内部, 忽地跳起一簇微弱的橙红色。
看起来最先被转移上来的是大空属性的火焰能量,尽管此时火焰还极其微小,但给了复仇者们足够的信心,加大了夜之炎的输出。
我悄悄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失败了。
不过因为还没彻底点燃,不能这么快松懈。
我转头,川平先生也正专注的看着复仇者和装置,我内心却有一丝疑惑。
世界基石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虽说一开始是七枚玉石,经历多年的变化才成为现在的奶嘴和指环,指环暂且不提,因为代代相传基本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但是奶嘴却不同,每一代Arcobaleno都有奶嘴,换届也不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将奶嘴摘下,按照川平先生的说法是将奶嘴里的能量抽出来注入新的奶嘴里。
所以可以理解为被Arcobaleno守护的世界基石是以能量的形式存吗?真是有够神奇的。
我紧了紧手心,感受到尖尖的菱形碎片微微扎着掌心,注意力回到面前。
刚才的那一点细微的火苗已经焕然一新, 它被倾注了极大的希望,最终越来越大,填满了整个装置,光芒愈发明亮。
——成功了!
橙色的火焰有生命力般的跳动,明亮灼目的光芒和奶嘴发出的光一模一样。
终于成功了, 我不需要做和川平先生一样的事了,我的神情缓和下来, 看了看火焰又看了看莫名有些晃神的尤尼:“现在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所以,尤尼,你的诅咒可以先行解开了。”
尤尼缓慢眨了眨眼睛,手指紧张的握住,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她脸上神似艾丽娅的笑容让我恍惚了一下,我想,现在这样应该就是艾丽娅最想看见的吧。
我于是立刻转头催促:“那么就麻烦您了,川平先生。”
所以快点解除诅咒吧,有个玛蒙急得快要扑上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毕竟是答应过你们的事。”川平先生摇摇头,他轻轻抬起手,一点光芒从他伸出的手杖尖端发出,温暖而柔和的橙色光团就这么轻飘飘的从尤尼胸前的奶嘴里飞出来。
失去核心能量的奶嘴转眼变得黯淡无光,自动脱落,轻巧的掉到地上,变成一堆随风即散的粉末。
γ:“公主!你感觉怎么样?”
尤尼略有不适应的摸了摸空荡荡的粉色丝带,抬起头:“嗯,我很好!”
沢田纲吉的眼睛亮起来。
我的内心彻底放松下来,面上不由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山谷内短暂的响起一小片欢呼声。
等到重新安静下来,黄色、蓝色、靛色等等颜色的火焰接二连三的亮起来,明亮温暖的火焰充斥着装置内部,隔着玻璃罩,像是放大版的琉璃彩球。
直至最后一枚奶嘴脱落,化作齑粉,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名为Arcobaleno的人柱存在了。
可惜只有拉尔·米尔奇恢复原本的大小,其他人依旧保持着婴儿外形。
“喂!凭什么我们还是这样子!怎么就拉尔大姐长大了?”史卡鲁不服的大叫。
此时的川平先生轻轻看他一眼:“总之,你们的诅咒已经全部解除,往后就随你们做什么了。”
说完,他又突兀的消失。
“喂!”史卡鲁气急败坏的跳了跳,很快就把目光转向我:“那个小鬼,你肯定有什么办法吧,快让我们恢复原状啦!”
我没理会他的上蹿下跳,对众人说道:“现在装置也稳定下来了,可以回去了。”
妈妈和塔尔波爷爷则表示还要留下来观察一下,其他人也都表达了要回去的意愿,尤其是云雀恭弥,他想尽快远离人群的意思几乎写在脸上。
“喂!不要忽视我啊!”史卡鲁还在大喊大叫,reborn和可乐尼洛一人送了他一个肘击。
reborn :“啰嗦。”
可乐尼洛:“吵死了,闭嘴。”
史卡鲁:“……呜、可恶,为什么……”
山本武哈哈大笑两声,一脸开朗的挠头:“不过我们要怎么回去?复仇者们……好像没有空送我们回去。”
好样的,你发现了盲点。
我和众人一起去看专心致志释放夜之炎的复仇者们,再看看四周了无人烟的山谷,陷入为难。
“嘛,没关系,我可以让家族的直升机接我们回去——诶!怎么没有信号了?!不是吧!”迪诺信心满满的掏出手机准备呼叫,看见上面的信号格,信心变成了绝望惨叫。
reborn冷冷的:“蠢货。”
“……”
“……”
白兰依旧笑着:“嗯……我可以飞回去哦,不过我受了伤,不能带人,抱歉啦。”
——就算没受伤也并不指望你能载人啊。
好消息,Arcobaleno的事情解决了;坏消息,我们这一大群人可能要被困在这里。
幸好还有靠谱的彭格列九代目,发现战场空无一人之后,立刻联想到这里,才派来多架直升飞机,将我们全装回去。
山谷恢复了从前的宁静,只是相较以前,这里多了一群穿着黑袍子的人,他们将用自己剩余的生命寸步不移的守护一部分七的三次方。
没有谁的生命是永恒的,就算是川平先生也直言自己的寿数有限,更何况是复仇者们,但在他们的生命耗尽之前,会有人,威尔第斯帕纳小正这一类研究学者们,制作出能有效转移地底能量的机器,届时也不再需要谁持续不断的提供火焰,也能让装置正常运行下去了。
再也没有人要为此牺牲。
当然,回去之后,该住院的还是要住院,该写检讨的还是要写检讨——沢田纲吉以及山本武狱寺隼人伤势较轻,并不需要住院,但因为战场开启的很临时,压根没来得及请假,等于说今天旷课了,第二天到学校就被罚站在大门口,甚至还要写检讨。
“不管怎么说都是旷课了,罚站和检讨书是委员长要求的,还请认真执行。”草壁学长叼着根草一本正经的在校门口对沢田纲吉几人说。
“——怎么能这样!”沢田纲吉绝望抱头,“那云雀前辈呢?!”
“很遗憾,委员长因为和你们群聚的太多,荨麻疹发作,还在医院养病。”草壁学长完全一副“都怪你们才让云雀进医院”的谴责神态,沢田纲吉彻底没话了。
原来如此,云雀恭弥在医院啊,我若有所思,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我碰了碰书包,想了一下,那大概还是遗憾更多一点吧。
“乱说什么!我们都有事情才没来学校,十代目,不要理云雀那混蛋,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你看入江那家伙不也没有什么事吗,云雀就是故意的!”狱寺隼人嚣张的指着我。
我:“因为我已经提前请过假了,和你们不一样。”
沢田纲吉:“诶?!还可以这样吗?”
看他茫然单纯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在昨天才刚击败黑手党界有名的复仇者。
“加油吧,沢田同学,你肯定写得完的。”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赶紧进学校,再磨蹭可就要迟到了。
走了没两步,身后又有人叫住我。
“小攸!”
浅野奈笑着快步走上来和我并肩。
“总算看见你啦。”浅野奈小声说话,“一个寒假没见面了,结果刚开学我就感冒,好不容易回学校,你又忙的不见人影,昨天还请假,怎么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摇摇头:“现在已经都解决了。”
浅野奈笑吟吟的:“那就好,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哦。”
我低头去看浅野奈递过来的小礼盒,这个大小和包装……
不远处忽的出现一片女生的尖叫,在那边的人堆里,一只金光闪闪的毛发格外突出,不如说人群就是以他为中心。
“不愧是新来的超高人气代课老师,”浅野奈好奇的眺望两眼,“真的很帅啊,难怪好多女生都喜欢他的课呢。”
“既然这样,那位代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们也会很喜欢了?”我假装思考。
浅野奈沉吟片刻,“不,我想这个她们不会喜欢,学生和作业是天敌,就算老师再帅也没用。”
我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另一边,被围住的迪诺看起来笑容越发勉强,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微冷汗,突然就眼睛一亮,像是看见我,想要我帮忙解围,并且正试图朝我走过来。
遇见棘手的事下意识的找认识的人帮忙算是正常人的本能……但是开什么玩笑,那边的人群超可怕的好吧。
我一个激灵,赶紧拉着浅野奈离开。
为了方便参加代理战就到学校兼职英语教师,迪诺的想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奇妙。
现在代理战结束,迪诺应该也差不多要回去,想必要有许多女生为此心碎了。迪诺,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寻常的校园生活现在看起来也像带着闪光,每一点都弥足珍贵……啊,当然,并不是说沢田纲吉苦哈哈的写完检讨后,因为体育测验不合格被留下来加练这件事很珍贵。
我有些无语的从天台往下看。今天放学比较早,浅野奈去参加社团,我一个人又不是很想这么快回家,毕竟就算回家了也只有我一个人,妈妈和塔尔波爷爷确定装置没问题之后去了意大利,说是处理订单——这回是真的处理订单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是借口。
我索性跑到天台晃荡,好巧不巧就看见沢田纲吉被罚的场面。
他歪歪斜斜的跑步姿势非常狼狈,和死气模式下的他几乎是两个人。说起来,平常的沢田纲吉考试会考零分,那么死气模式下的沢田纲吉会怎么样?
……一脸冷漠的考零分?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看了一会,抬起头。
不过比起战斗,我觉得沢田纲吉还是更乐意选择零分试卷吧。
天边悠悠的飘着几丝薄云。
我把手探进书包,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反而先碰到了浅野奈送的小礼物,里面的东西我在午休的时候就查看过了,是几个月前和她逛街时看的那对胸针之一。
深绿色的宝石胸针不染纤尘,和梦里老旧布满划痕的胸针完全不同,幸好,那个梦终究只是一个梦了。
又摸了一会,我才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枚透明碎片,材质像是玉石,边缘光滑圆润,透过阳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圆圈。
这是预言书留下的最后的东西,里面封印了玛雷指环的能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终留在我的手里,不过当做一枚好看的石头也不错,我轻轻转动碎片,琉璃似的光芒从中折射出来。
碎片后面映出浅蓝色的天空,我却由此想起另一抹灰蓝色。
云雀恭弥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可我少见的生出了一点退却之心,犹犹豫豫无法做下确定,因为、因为一直瞒着他许多事情啊。
内心忐忑不安,又带着一种酸涩的怅然。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我抿唇,捏着瓶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蓦地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心下一颤。回过头。
据说还在医院的人悠哉的靠着门边的墙,灰蓝色眼眸明亮且直白。
第84章
我很难形容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想见的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又很好,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柔和, 不似冬日的冰冷,也没有夏季的灼热,那是恰到好处的暖意,不经意地拂过心间。
比起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我的隐瞒而生气,更为纯粹的喜悦先一步从心底升起。
云雀恭弥挑着眉,眼尾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
我低头去抠围栏上的网格线, “我没做什么,倒是云雀君,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听说……你住院了。”
不是说荨麻疹吗,还有昨天多少也是受了伤,不再休息一下的吗?但我没有把这些话问出来,而是盯着手指上面的一片绿色,怪学校年头有些久,围栏上的绿色刷漆竟然被我扣下来了,翠绿色的小一块漆皮粘在手指头上,我立即心虚的蹭掉。
小小的一块绿色随风飘到不知名的地方,眨眼就消失不见。云雀恭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我听见脚步声时,他已经走到我旁边,此时距离我不过一步之遥。
几乎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我的手指不由攥紧,掌心的玻璃瓶变得有些硌手。
“一个荨麻疹而已,我想出院便出院。”云雀恭弥漫不经心的回答。
随性、自由,不愧是象征着永不被束缚的浮云。
我突然有些想笑。
天台上的风更大了一些。
略微冰凉的风轻轻的带起我两侧的发丝,时不时拂过脸颊,有些痒痒的,可我又觉得那种痒意不止来自脸上,即使将发丝别到耳后,仍有些细细的,难以抑制的痒,似乎是在更深的地方,肆意生长。
我有些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口,并没有说话,顺着云雀恭弥的视线看向远方,层云绵软的耷拉在天际,偶尔懒洋洋的飘动一下,风吹过校园内的绿植,将嫩叶的气息一并带上来。
云雀恭弥也并不只是单纯的来天台上吹吹风,等风停了,他微微侧过头:“昨天……”
特意拉长的声音让我僵硬了一下,预感到他要提起什么事,我便抢先说话:“抱歉云雀君,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和川平先生的关系……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再之前……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才没有告诉别人。”
他停下来看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反正都是要交代的,我呼出一口气,也不准备再隐瞒,“从沢田同学遇见reborn先生后发生的事,我基本都知道。”
我伸出手指头数挑拣了一些小事:“最开始的沢田同学和持田决斗,然后……”
又说到黑曜一战,“还有云雀君你被暗算得了晕樱症,六道骸开始袭击风纪委员——”
我停住没有往下说,反倒是云雀恭弥一脸平静:“怎么不说了?”
“因为……云雀君一开始在黑曜中学并不是很愉快嘛。”我说,旧事重提,他要是生气了可不好。
“有什么关系,”云雀恭弥竟然还笑了,只不过这个笑容无限接近于遇见猎物时那种可怕的笑:“我迟早会将那群草食动物咬杀殆尽。”
……是杀气,云雀恭弥在释放杀气了。
我立即带过这个话题:“总之,你……还有沢田同学他们遇到的大大小小的战斗我都知道一点。”
云雀恭弥听完点点头,像是听了一个平常的故事。
我:“你不好奇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吗?”
云雀恭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是你拿出的书吧。”
我:“?!”
“你怎么知道?”
我可没有和云雀恭弥说过预言书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也有了读心术吗吗?
云雀恭弥嘴角微微扬起,斜眼看我:“你总是带着它,自然能猜的出来。”
“好吧,”我倒没想到云雀恭弥这样就能联想起来,不过还是纠正他:“那其实是本预言书啦……”
说开之后,我纠结烦闷的情绪就此消失,转头再看云雀恭弥,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不管听我说什么都不会太过惊讶,只在需要的时候回应几句。
天台上的风在我和云雀恭弥之间穿梭环绕,吹起数缕发丝,我伸手将作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才注意到手里还握着东西。
我看了看手上的玻璃瓶,干脆放回到书包里,一会带去给尤尼。毕竟她是保管这东西的最佳人选——这枚碎片似乎封印着玛雷指环的一部分力量。
云雀恭弥无声的看我,忽然我又听见他的声音里带上一丝疑惑:“——那是什么?”
什么?
我低头顺着云雀恭弥的视线一看,淡绿色的信封躺在我的脚边,很明显是我刚才放东西时,不小心带出来的。
不好,怎么掉出来了。
我捡起来,抿了抿唇:“没什么……只是一封信。”
“信?”云雀恭弥挑起眉,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信封上,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有些变了:“不会又是别人的吧?”
……你怎么还记着我帮别人送信这回事啊,都过去多久了。
显然,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侧过身,“这种东西就不要给我了。”
学校的天台比起梅园,风景确实不如后者,但是天气却实在让人舒服。虽然没有准备花束,我捏着信封,还是忍不住问道:“云雀君真的不要吗?”
云雀恭弥斜过来一眼。
好吧,他真的超级介意那一次。
我只好悻悻的收回信封,想着或许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过……
我的手一顿,换上很可惜的语气说道:“既然云雀君不要,那我只好给其他人了。”
云雀恭弥似乎回过味了,察觉到不对劲:“到底是什么?”
“情书啊,”见他眉毛又要再皱起,我慢吞吞补充:“我写——”的。
“的”字的音节还没落下,我正把信封往回收的手被猛地攥住。
“哇哦,”云雀恭弥盯着我,神情专注且莫名的带着几分危险:“你说要把什么给别人?”
云雀恭弥问,我当然是再说了一遍:“情书。”
他哼了一声,从我的手中拿走了信封,手指翻动看到信封正面书写的收信人姓名,发出一声毫不意外的轻嗤,眼眸似笑非笑的将那一栏展示给我看:“写上了我的名字,还想要送给别人?”
“信封是可以换的啊,”我象征性的去抢了一下信封,没能够到——云雀恭弥手一抬,信封就到了我够不着的高度,说实话,这一幕过于眼熟了。我的另一只手腕还被攥着,因为距离拉近了一些,我不得不抬起头看他:“你不是不要吗?”
云雀恭弥勾起嘴角,十分愉悦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确实没说。
我没说话,就这样跟他莫名僵持了一会,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感觉到脸颊传来隐约的热度,我连忙把脸转过去,试图通过眨眼进行冷却。
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向下一滑,稳稳的包住了我整只手。
然后我听到了拆信封的声音。
想了想里面写的东西,我又立马回过头:“等一等!”
云雀恭弥动作一停,“等什么?”
“……哪有当着人面拆信的。”我嗫嚅着,没好意思说里面写的信只有四个字,要说原因也很简单,我毕竟没有写情书的经验,又不可能去和别人说“你的情书是怎么写的借我抄抄”,那就太过分了,但真要写又难以落笔,便只好端正的写上四个字,成为我写过的最短的一封信。
“而且……”我低头看了看,云雀恭弥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这进度有哪里不对吧?我有些后知后觉,恍然发现在诉说心意之前,我和云雀恭弥似乎就跨过了名为朋友的界限,只是还没到恋人的程度。
我悄悄吸了一口气,脸颊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再次升上来,我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自己的脸是不是看起来已经红得像火,而是认真的看他,从他的眼中找到自己的倒影:“而且我都还没有正式向你告白呢。”
云雀恭弥大概也没想到我这样直接说出来,琉璃似的眼轻颤了一下。
“云雀君,我……”我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我几乎怀疑是不是云雀恭弥也能听得见我剧烈的心跳声,不然为什么他的脸上也微妙的露出一丝紧张?我张了张口,没被握住的手蜷缩起来,掌心一片湿润。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我喜欢你。”
我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想要跟你交往,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在意识到的时候,目光就在追逐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察觉到他对自己也有所不同时,更是放任自己的感情野蛮生长。
云雀恭弥会不会和我抱着一样的心情?他也会想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吗?我的告白……他能接受吗? ……我心头划过的无数思绪终结于手上的触感,那双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而后,我看见澄净的灰蓝色落入了一点涟漪,像是飞鸟掠过枝头,又像被风吹拂过、一点点溶于水中的河面薄冰。
也在那片灰蓝中看见一双盛满期待的绿色眼眸,我想要凑的更近一些,看的更清楚一点。
云雀恭弥唇角勾起,眼尾染上更浓郁的笑意,声音很轻,我却听的非常清楚:“嗯,我知道。”
我知道?
只有这个回答吗?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告白换来这个回答,我有些不满的靠近,“只是这样?云雀君,你呢?”
他扬了扬眉毛:“我以为你会明白。”
可恶,这个人怎么回事,现在还要让我猜吗。
尽管在抱怨,但我还是没有忍住,嘴角扬起和他相似的弧度,却还要努力压抑住,一本正经的说:“那么,我们现在是正式交往了?”
“嗯。”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是情侣了。”
“嗯。”
“听说情侣之间有特别的事。”我维持着“我很正经”的表情继续说。
云雀恭弥一脸“你又要做什么”,没说话,只是发出一个代表疑惑的气音:“嗯?”
我挣脱开他的手,把他另一手捉住——就是拿着信的那只手,我拿掉他手里的信,胡乱的塞进书包里,再重新在他面前站定,在已经足够近的距离里,又向前迈了一步:“特别的事就是——”
“拥抱。”
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我成功到达想要的怀抱中,双手自然的环住前方的腰肢。鼻尖、胸腔都是云雀恭弥身上清冽冷然的气息,腰间与背后轻轻按压的触感便是他的回应。
我的耳边传来不一样的心跳声,隔着柔软的布料,我听见了比在神社时更加清晰、也更加急速的跳动声。
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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