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以后你想来就可以来, ”月荷说,“我不是把你的生物识别密码输入进来了吗,你是暴雪第二个主人。”


    第二个主人……


    落羽默念一遍,甜味在口腔散开。


    暴雪的机甲手位, 主攻击和防御, 每一道控制面板上, 都有上百个指令, 所有界面算下来,没有几千也有上万。


    光是熟悉这些指令,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更何况操作人员还要知道不同的指令组合,产生的效果。


    落羽在机甲操作方面,记忆力惊人有很大的优势, 但面对繁复的操作面板, 仍不免头大。


    月荷却只给他三小时记指令,他要在这段时间,熟悉指令的意义并记下来,算是苛刻了。


    “我可能记不完。”落羽说。


    “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长时间。”


    “你需要在三天之内,熟练暴雪机甲手位的所有操作。”月荷说。


    她穿着长官制服,威严笔挺,金色的肩章熠熠生辉。


    落羽清楚, 此时月荷是以长官的身份向他下达命令。


    “是。”落羽调动最大的专注力记忆指令。


    帝星,王宫。


    陆父带着陆少宫站在大殿中央,气愤道:“陛下,您到底还要包庇林月荷多久!只是因为我儿子稍微质疑了她和那名omega的关系,她就将我儿子打成重伤。”


    “我们陆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怎么能受如此羞辱。”


    女王耐心安抚:“陆少校,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月荷上将有公务在身, A233异兽森林也不是小事,稍有差池,可能会引起帝国下辖星区的人民的不满。”


    “你也知道现在处在非常时期,陆少校就不能为大局着想下吗?”女王看向罗树,“罗上将,你说是不是,本来为了重启拟态研究所,帝星就处于两难,异兽森林若出现纰漏,影响帝星的信誉不说,还会造成大规模的混乱,到时候罗上将的大计恐怕要一推再推。”


    罗树面色不善,却没有说反对的话。


    陆少宫慌了:“罗上将,难道我的伤就白挨了吗?明明是林月荷嚣张跋扈,不分青红皂白……”


    陆少宫愤怒地告状,却在面对罗树阴冷的眼神时收了声。


    他懂了罗树的意思,不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到研究所的正式重启。


    现在的拟态研究所处于半开放的状态,部分项目已经开始试验,但规模和全启下的区别非常大。


    罗树一直在推动研究所重启,直到现在都没能如愿,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月荷。


    尽管陆少宫很不甘心,很委屈,但如今他已经是个没用的alpha,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他需要处处看人脸色!


    本来陆少宫刚回家时,还很不适应。


    可他面对的,首先就是家人的冷眼。曾经将他视作冉冉之星的亲人,如今弃他如敝屣。


    他慢慢认清现实,他已经被家族遗弃,得罪罗树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陆少宫咬紧牙关,没有再声辩。


    “陛下,既然您提起异兽森林,那么昨天传来的战斗视频,您应该也看到了吧?”罗树的每句话都暗藏着机锋,“虽然信号被人强烈干扰,但应该不影响辨认。”


    谁会干扰信号,不言而喻。


    女王装作不明:“罗上将,我没从视频里看到重要的信息,只不过是月荷上将在制服森林中的异兽罢了。”


    罗树眼中透出精光:“陛下,我认为我没有看错,视频中几次让月荷上将都处于下风的怪物,是拟态人。如果您没有看清楚,我不介意发到星网上,听听民众们的声音。”


    女王冷下脸:“将偷拍的视频发布到星网?罗上将是觉得帝星的笑话不够多?”


    罗树等人走后,女王高坐在王位上,端庄的脸上透出疲倦。


    赵临给她披上披肩,女王沉眸:“罗树不会轻易放过月荷的把柄,真是让我很难办。”


    “陛下,这几天你应付罗树他们还要处理公务,已经太累了,休息休息吧。”


    女王的眼仁变得幽深,微笑道:“你知道我怎么才能算休息放松。”


    赵临跪下来,他的跪姿很标准,双手背后,笔直挺拔,膝盖落点与肩同宽。


    女王轻挑起他的下巴,慵懒高贵如猫问:“告诉我你是谁?”


    赵临脸上浮现难堪,没有立刻回复。


    啪。


    清脆的抽打声响起。


    女王的手中多了一条鞭子,是她缠在手腕的装饰物。


    “告诉我你是谁?”她的声音中多了威严,不是作为帝国掌权人的高高在上,而是作为赵临唯一的主宰者。


    赵临闭了闭眼:“我是主人的狗。”


    “看着我,再重复一遍。” -


    驾驶舱内,月荷考核完落羽的记忆成果,没有明显的疏漏。


    得到月荷的肯定,落羽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接下来是实操,”月荷说,“将你记住的指令,根据我的要求做出来。”


    落羽对操作台还不是很熟悉,但顺利记忆指令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月荷站在旁边,如同沉默笔挺的松柏,眸光犀利,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


    落羽在她的影响下,也跟着严正起来,如面对一场重要考核。


    女人声音清冷,吐出一个个指令,落羽在操作台做出相应的操控。


    复杂的指令组合,难免会出错。


    高压的氛围下,落羽的额头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腰间骤然多了一双手,温热的呼吸撩拨着他的耳侧。


    在月荷说出下一个指令时,落羽手抖不禁一抖。


    “操作错误。”月荷声音平静地叙述。


    落羽侧过头,便看到月荷不凛然肃然的脸,而她的手,正在抽掉他的皮带。


    “月荷。”落羽的声音夹着无助。


    “怎么了?继续啊。”她淡定催促。


    月荷再次给出指令,下一秒,他的耳廓被她含进口腔,被湿热的舌尖□□,耳尖充血到滚烫,她作乱的手也没有停止。


    “唔——”落羽手指发软,操作再次出错。


    “落羽,你不专心。”月荷冷冽道,语气多了责备的意味。


    “月荷,不要再捣乱了。”落羽断断续续说,嗓音多了哭腔。


    眼中浮起薄泪,模糊视线,他努力睁大眼才看清显示屏上的内容。


    月荷的下一个指令,他将近五秒才完成,而月荷给他的标准三秒才到及格线。


    “真正战斗时,你会遇到更多不可预测的情况,更不会有这样安稳的环境,漫长的时间等你思考试错,难道那时候,你也要哭着求敌人不要捣乱影响你吗?”月荷说。


    如长官训斥士兵,一派严正冷峻的口吻。


    如果月荷的手指没有剥开他的衣服,落羽或许更能心服口服。


    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落羽瑟缩地下意识朝月荷怀里拱去,反倒更方便了她。


    落羽没忍住哼了一声,立即死咬住唇,氤氲的水汽凝成珍珠,砸在操作台上。


    月荷教育的声音还追着他:“输赢有时候只在瞬间,你迟疑一秒或者错误一次的操作,都可能会让你送命。”


    依然是不容徇私的冷冽口吻,其中暗藏着的关心,却也不难听出来。


    月荷绝不是仅仅为了戏弄他。


    但越如此,越令落羽备受煎熬。


    这里是月荷专属的作战舱啊,更何况经过月荷的介绍,他已经了解到暴雪是她多么亲密的作战伙伴。


    在这里……被她这么对待。


    而且此时月荷的身份对落羽而言,更像是严肃的长官,而他不仅无法完成长官的命令,达到她的预期,身体反而无法自控做出谄媚放./的姿态。


    这种场合,应该威严肃正对待的场合,怎么可以。根本不想这样。不可以这样。


    理智上抗拒不已,可因为月荷的挑拨,omega嫣红的唇,仍是无法自抑地溢出黏糊糊的哼声。


    落羽心理上承受的折磨并不比身体上小。


    不过这次,落羽好歹没有再做错操作,尽管还是没有达到月荷给的及格线。


    “集中注意力。”


    她的声音明明冷冽如清潭,不知为何,落在落羽耳中却变了意味,如火星燎原,自耳膜至血液再深入骨髓,全身感官被点燃。


    落羽紧咬着唇,不希望身体的掌控权被月荷接管后,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克制。


    “你错太多次了。”月荷批评。


    落羽红着脸,勉强适应了月荷的胡来。接下来的几项指令,都跟上了月荷的速度,而且都没有出错。


    “乖,做得不错,继续保持。”


    “我赏罚分明,做得好有奖励。”


    得到月荷的夸奖,落羽还没高兴多久,月荷收回手,“奖励”猝不及防闯入。


    omega竭力维持挺拔的脊背,骤然弯下去,上本身软倒在操作台上。


    被误触的按钮发出滴滴的错误提示。


    眼眶的泪水被摔出,在月荷不留情的刺激下,金属面板上,积蓄起一小滩晶莹的泪液。


    “嗯——”


    修长的手指攀着台沿,被另一只女人的手覆上,与之十指相交。


    “继续。”月荷命令。


    她给出新的指令,及格时间更是缩短到两秒。


    第一次失败。


    “唔——”


    omega失神地瞪大眼睛,满是汗水的手掌在操作台上滑出凌乱的水痕。


    第二次正确,反应时长三秒。


    “啊!”


    因为失误被惩罚的omega发出破碎的泣音,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第三次,落羽终于在身心的双重磋磨中,给出在时间之内的正确操控。


    月荷莹白的手指出现在眼前,指尖泛着银色的米丽水泽。


    “在这里,有这么让你兴奋吗?”


    半带调侃的清冷女声,落羽脸立时红得滴血。


    第62章


    合金打造的驾驶舱内, 柔和的白光照亮不大的空间,舱壁上蜿蜒幽蓝色的光线如溪水般缓缓流淌。


    操作台前, omega衣襟半敞,脊背绷直,线条优美流畅,后颈雪白的腺体上叠满鲜艳的樱红标记咬痕。


    身着蓝色制服的女人手扶操作台,将人牢牢困在怀中。对比omega衣不体,浑身白得发光,女人军服规整挺括,没有一丝褶皱。


    omega如被大海被深拥托抱的雪白浪花,随着海的节奏滚动翻涌。


    海浪追逐撞击,雪白的泡沫不断堆积,越来越厚, 像很久前, 下了一场经年未化的雪。


    巨浪裹挟着千层雪沫,高高掀起数米,如巨龙现世,呼啸着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拍击在海岸上。


    一时间雪浪飞溅,破碎崩塌,在绝对的力量和掌控面前,一切都显得渺小脆弱。


    安静的驾驶舱内, 落针可闻。


    落羽抓着控制台指骨泛白,被围得密不透风,情绪过于激动带动浑身发颤,不时响起的哭哑低泣声偶尔夹杂着女人稍显不稳的气息。


    “你坐在机甲手的位置,你的任务是掌控全局,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相应的正确操作。而不是想七想八,理智跟着感性跑,被我槽有那么难以专心?”


    羞耻又难堪,落羽已经分不清具体是因为没有完成月荷的要求,还是当下的处境。


    眼泪不禁滚落,模糊的视野再次清晰,显示屏上挂着鲜红的操作错误提示。


    身后紧紧拥着他的人,既让他处于重压之中难以集中注意力,又让他在飘忽不定的心有所依托。


    在如此狼狈又迷乱的境地,他这副样子,所谓的自尊早已尽失吧,却固执地不想让月荷失望看低他。


    他忍住眼泪,哑声道:“月荷,我、我可以做到。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会全部完成,不会再分心了。”


    月荷再次说出的操控指令,落羽额头暴起青筋,极力隐忍着的脸庞始终挂着异样绯红的云彩。


    勉力伸向操作台的手指发抖,手臂却快速移动,做出相应的操作。


    操作正确,且时间控制在两秒之内。


    连续的指令连环炮珠般袭来,落羽一边承受着月荷的干扰,一边还要专注考核,汗水混着泪水不断涌落,沿着台沿滚落,地板滑腻黏糊。


    连续指令没有出现失误,落羽顺利得到月荷的夸赞,还有不知到底是在奖励谁的“奖励”。


    “嗯——” omega双眸涣散,晶莹的泪珠断弦般不断涌出,月荷掰过他的唇,落下一个缱绻的吻。


    “乖,做得很好。”女人的声音如水温柔,流淌过他酸胀的心脏,给他的心脏灌满温热的水流。


    被肯定了。他如愿得到最想得到的。


    “月荷。”


    “月荷。”


    “月荷。”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软乎乎甜津津,像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粘人小狗。


    月荷将他按在怀里,捉着他的唇,安抚着,落羽立刻热烈地回应她,犬齿不小心嗑破她的唇。


    极淡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落羽挣扎着欲看月荷伤情,却被她紧搂着,手掌捂住他的眼睛。


    “进行下一项。”月荷声音低哑,压抑着什么般。


    被月荷摘下的领带取代手掌覆盖住落羽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月荷给出新的规则:“在遮住眼睛的情况下完成考核,一小时内,整体指令操作正确率需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一,一小时?”落羽说话太急,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觉得我做不到?”


    落羽胡乱摇头,哽咽祈求:“月荷,太久了,呜呜呜,太久了,会坏掉。”


    女人沉默半晌。


    omega透明的泪水从黑色的领带中蜿蜒而下,滑过红肿亮泽的唇,像被绑架落入恶人之手的可怜玩偶。


    “那么如果你能让我提前结束,而且在这段时间做出合格的操作,也算你过。”


    月荷一副已经做出让步的口吻。


    落羽瞪大眼睛,但月荷看不到领带下omega眼神的变化,只看到他微微张开的红唇,红软的舌尖小幅度颤抖抵着洁白的齿。


    落羽的鼻尖更红了,鼻翼翕动着,那是过度紧张才会有的表情。


    “我做不到,唔……月、月荷!”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月荷拉着手放在操作台,女人没有犹豫的“开始”在耳边响起。


    模拟模式的滴声响起,落羽再多余说一句话都是耽误时间。


    他的视野一片漆黑,操作机甲全凭肌肉记忆。


    视觉的消失,不仅让他寻找对应按钮变得困难,还让他其他感官更加敏锐。


    呼吸间都是月荷的味道,她的手触碰他时,每一次相贴都变得格外清晰。


    他的肺腑,他的神志,他的身体都让月荷占据。


    还怎么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完成月荷的指令。不仅如此,他还要,还要缩短她的时间。以前都没有做到过。


    落羽哭着,几欲自暴自弃,抖着手摸索操控台的按键。


    频繁的错误提示,不断碾压着落羽紧绷的神经。


    “不可以,不可以,月荷,我做不到。”


    落羽的理智破碎四溅。


    月荷稳稳将其收起,拼好,笃定又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落羽,你可以做到,相信你自己。”


    “十个对了四个,再试试,你能提高准确率。”


    月荷任他哭了一会,才又抬起落羽的手,宣布下一个指令。


    ……


    驾驶舱充斥着浓郁的A息素,严密的舱门都无法完全将其阻隔。


    傍晚,落羽被月荷抱着从驾驶舱走出去,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汗湿的布料贴在他身上,隐约透出几许红晕。


    他紧闭着疲惫的双眼,唇瓣肿得不像样子。


    月荷抿抿唇,露出些许担忧。


    今天的训练超负荷了吗?她明明评估过落羽的体能,应该不至于累成这样。


    最后的项目落羽只做到一半,月荷见他哭得实在可怜,她没能忍住心软了。


    如果真正遇到危险,敌人又会为你手下留情吗?


    月荷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落羽安睡的脸,她忍不住以手指描摹他的轮廓。


    裴落羽。


    既然你要留在我身边,就要做好一起并肩作战的准备。


    让落羽睡了一会,月荷才喊他起来洗澡。


    “我不想洗,再让我睡一会吧。”他翻了个身,眼睛半睁着,迷迷瞪瞪,软声撒娇,“让我再睡会吧,求求你啦。”


    说完,落羽又闭上眼睛。


    “我给你洗吧,浑身都是汗,你也睡得着。”


    月荷说完,忽然记起落羽的性格不是不洗澡能睡得着的人,更何况他身上不仅有汗。


    她再次意识到,今天确实让落羽过度劳累了的事实。


    “我给你洗吧。”她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洗到一半,落羽在浴缸里醒来,双颊让热气熏得通红。


    迷离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到正在帮他洗澡的人:“月,月荷。”


    慌乱中,他捧起水往自己身上浇,似乎试图遮盖自己。


    清醒后,他去抓月荷手里的毛巾,不好意思:“我自己洗吧。”


    “不用,很快洗好了。”


    月荷正在给落羽冲头发,花洒的水细密喷/.出,冲走他头上的泡沫。


    乌黑湿淋淋的头发紧贴着头皮, omega抬眸看她,眼尾深红,长睫湿润像被大雨淋湿的黑鸟羽翼。


    一只湿漉漉的乖软小狗。


    凄楚可怜的同时还引人的恶念蠢蠢欲动。


    月荷干咽一下。


    她关掉花洒,迅速用毛巾给落羽擦头发,发丝胡乱摆动,omega终于闭上那双惑人的眼睛。


    洗完澡后,落羽坐着烘头发。


    月荷坐在他对面,打量他。


    刚洗完澡的落羽,浑身还带着清润的水汽,一张脸蛋白里透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没有很明显的特征,但落羽身上有东西悄悄变了。


    月荷非常确定,这源于她对于枕边人细致入微的了解。


    他的皮肤变得更加剔透,眼睛越发干净湿润,身上除了白梅香之外,还有一股非常微弱的奶糖的甜香味。匈肌也有变大,像水感捏捏。


    “你好像更好看了。”月荷很诚恳。


    直球打得落羽措手不及,脸红道:“是嘛。”


    月荷伸手捏了捏落羽的脸,绵软滑腻:“唔,肉也更软了,你好像一个棉花糖。”又白又软又甜。


    落羽脸更红了。


    晚上,落羽躺在床上,月荷上床时,自然将他搂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这么熟练地紧贴着入眠了。


    在第八星区时是因为狭窄的床,那么在这里呢,又是因为什么?他们现在睡的是超大的双人床,就算再多两个人都睡得下。


    被月荷独断地执行那种集严苛和羞耻一体的训练,不断挑战着他的底线,应该严厉反对向月荷声明,使用其他同等程度的效果干扰才对,他却和她一起沉沦。


    不知是因为看到月荷冷静偏执的眼眸中深沉无言的忧虑,还是正如月荷所说,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美好到,底线变得不值一提。


    在注意力被月荷蛊惑搅进她带来的迷乱的漩涡时,又竭尽全力抽回神绪放在控制面板上,在被撕开的理智裂缝中,他看到了另一道刺眼白光。


    月荷愿意同他共进退的光。


    不是将他作为受拖累的赐婚对象,不得不接受的附属品,可有可无的玩物。


    而是与她平等的战友,亲人,亦或是……恋人。


    会是他在极度的刺激中,产生的幻觉吗。


    但是幸福满溢的感觉又那样真实。


    想着想着,落羽的思维渐渐凝滞,无法思考,眼皮跟着打架。


    他拉着月荷的衣角,往她身边靠了靠,入睡前似乎模糊听到月荷说明天还要继续训练的话。


    嗯……别慌,只是梦。


    落羽砸吧嘴,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第63章


    接下来两天,落羽早上一睁眼,快速吃过早饭就要随着月荷去驾驶舱,直到晚上筋疲力竭再被月荷抱出来。


    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特训效果很明显,落羽无论在体格还是在意志力上都有质的提升。


    从开始的崩溃哭泣,手指无力,指令频频出错,到后来就算蒙上眼睛,被月荷的猛烈刺激得神魂颠倒,他也能凭着肌肉记忆快速做出正确操作。


    他模糊视线的眼泪被,崩塌的心理状态,迟钝不清明的神志,都不会再影响落羽在极端的状况下的判断和选择。


    三天速成机甲手,天赋和努力都缺一不可。


    月荷虽然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培养过第二个操作暴雪的机甲手,但不影响她肯定落羽的足够优秀。


    她向来不吝啬对落羽的夸奖。


    omega听到后,直直地看着她,明净的眼珠像在银河中浸过的星子。


    柔软湿热的掌心覆上月荷的眼睛,视野黑暗的瞬间,轻柔小心的吻落在她唇畔,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月荷睁开眼,omega身上被激烈宠爱过的浓郁气息还未散去, 如夏日盛放到靡丽的花朵。而那张羞涩纯情的脸,却像肉玉充斥的蚌壳中, 唯一纯白晶莹的珍珠。


    “我喜欢你夸奖我。”落羽还是害羞内敛,表达却直白很多。


    还会主动钻到她怀里,开心时吻她,红着脸摇着腰求爱。虽然最后一项就算在他稍放下心理包袱后,仍非常罕见。


    相反地,月荷感觉她的自控力在不断下降。偶尔拟态的特征会受落羽的影响俏没声蹦出来,在夜里虎尾爬上他的腰,探寻更多幽密之所。


    落羽似乎还以为月荷是故意整他。


    虽然很冤枉,不过落羽尽管无奈,仍是默许了。月荷便多了一项特权。


    月荷半夜醒来,再无睡意。


    窗外疏风拂月,身边的omega合起眼眸,面庞恬静无忧,岁月静好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有了实感。


    她翻个身,虎尾缠上落羽的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熟睡的omega轻哼一声,腰下意识往后躲,被尾巴勾住固定。


    甜腻的低哼断断续续响起,似快乐似痛苦,轻轻浅浅,像发晴的猫咪。


    人还在沉睡,但落羽的身体早已有相应的记忆储备,他抬起脚勾着月荷的脚踝,趴在她怀里,为她行方便。


    月荷沉着的眸,比夜幕还幽暗,然而薄暮时的红霞似仍在她眼底燃烧,经久未熄。


    她掐着他的腰,睡梦中的omega如被风暴肆意摆弄的白羽,剧烈翻飞,无所依托。


    低低的泣音响了很久,美妙悦耳,和在漆黑的大海中,诱惑过往水手的塞壬的歌声也不过如此。


    尽管不久前才给落羽做过标记,月荷忍不住又在他的腺体上咬了一口,磅礴的信息素随着血液走遍落羽全身。


    恨不能每分每秒都给他做上标记,在他的皮肤,他的信息素,他的灵魂上,都打上独属于她的不可去除的烙印。


    裴落羽是她的人,无论他的现在,还是他的未来,他是生还是死,都只是她的人。


    ……


    落羽早上醒来,他朝旁边伸出的手扑空。月荷不在。


    落羽迷糊糊睁开眼,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昨晚做了好奇怪的梦。


    他变成一朵云,轻盈地飘在天上。


    地上山川明秀,连绵不绝,葱茏翠绿。小溪潺潺,如一道丝滑清澈的水绸缎,在晨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自高耸的山谷蜿蜒而下。


    山间绿雾缭绕,如覆了薄纱的曼丽少女,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


    白鸟口衔艳红的莓果掠过溪涧,消失在林间。


    头顶的天空澄澈湛蓝,仿佛是倒过来的大海,稍不小心就能沉溺其中。


    冷不丁地,一根毛茸茸的仿佛是绷直的粗绳的东西朝他捣来。


    穿透,搅动,云朵好像被打成片片棉絮。


    不知怎么,莫名很想哭,于是云朵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山间腾起浓重的白雾,他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周围只剩白色。


    这时,有什么从白雾中站了起来,身躯高大,银渐层的皮毛,冰蓝色的琉璃眼眸。


    是一只白虎,粗绳原来是白虎的尾巴。


    他还在发呆,白虎便甩起尾巴,吃棉花糖一样,一口将他吃掉了。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被虎尾刮过的感觉。


    但应该只是个椿梦吧。


    落羽胡乱想着,他掀开被子,才发现他衣服被换过了。


    老天鹅,不会做个梦都被抓到了吧QAQ、-


    月荷被逮捕接受审讯,主要是责问她故意隐瞒异兽森林的拟态人不上报的意图。


    拟态人研究本来就是帝国一项重要武器培养计划,当年从研究所逃跑的实验孕体和实验婴儿,一经发现,便会作为帝国的财物,收回继续用于研究。


    月荷作为帝国生化武器研究基地副主任,故意隐瞒的罪名一旦坐实,势必会对她当下的职权有影响。


    “拟态人?”月荷笑道,“我没有看到,罗上将,你这么肯定,莫不是又捏造出什么让我百口莫辩的证据?”


    罗树怒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当然是有确凿的证据,才会和月荷上将在这里见面。”


    “罗上将,在你拿出所谓的证据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在异兽森林发现的趣事。”月荷说,“俞茗这个名字想必你该听过也该知道,我在异兽森林和她战斗过,她现在已经死了。”


    “经过我们的调查,她竟然是个畸变人。”月荷悠悠说。


    “什么?”罗树尾音提高,“她明明是个拟态人!”


    月荷眼中闪过狡黠,得逞笑道:“那么罗树上将是承认,你认识俞茗了?”


    罗树后知后觉被诓了一把,恨得咬牙。


    “不知道罗上将是怎么认识俞茗,毕竟我们进入异兽森林时,她可是在极力阻止我们。”


    “陛下,调查我的话,是不是也要查一查罗上将?”月荷说。


    女王:“当然,两位上将是帝国的肱股之臣,我不希望任何人被无端冤枉。” -


    落羽读完月荷的留言,好一会才消化。


    所以她三天前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月荷被逮捕后,现在落羽是这里军衔最高的人,小组成员自然需要他管理。


    这也在月荷给他留言的任务之中,带领组员安顿好异兽森林的拟态人。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稳住A233星大局。


    不免为月荷挂心,但眼下这不是最紧要的。他必须收起自己的私心,将精力投入到更重要的事上。


    咚咚。


    “进来。”


    齐梦得到月荷授意,如今已经听从落羽命令,她一一汇报近期拟态人的安置工作。


    拟态人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生活,只不过齐梦要求他们不准向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份,而且对他们夜晚变成拟态的形态也进行了限制,不能私自变成拟态。


    有部分人服从齐梦的命令,有部分人只是表面答应,在家里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


    齐梦皱眉:“他们不是完全抗拒我的命令,也不是完全排斥我们,而是敷衍应付我们。”


    “看起来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很多行动出奇一致,背后大概率有人指导。这个人目前我们还没找出来。”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落羽说,“还有小丫,找到了吗?”


    “有线索,她很可能还活着,而且就藏在雪林。”


    落羽将雪林的拟态人都喊到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


    无论战斗还是安排众人,都是月荷露面,大家对落羽并不熟悉。


    而落羽又是个omega ,拟态人天性慕强,对待他自然轻慢许多。


    落羽除了对月荷,对其他人根本不是个会上赶着的人,别人越对他冷脸,他越会以加倍的冷脸还回去。


    这是他曾经作为上将之子的骄傲,裴家落魄后,他无缝和月荷结婚,就算偶尔遭受到冷眼,却也没有吃过需要献媚讨好的苦头。


    和月荷关系融洽后,更没有初时那般谨小慎微,站在人前,浑身透出冷傲。


    齐梦不禁看了落羽两眼,


    不知是因为月荷不在场,还是落羽这几天悄悄改变了。三天没见,他的气质冷冽许多,人也比在月荷面前显得有距离感。


    落羽道:“最近你们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果我再发现有任何人私自展示拟态,非常时期,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会对他进行人道毁灭。”


    一片哗然。


    众人显然没料到,看起来柔善可欺的omega ,竟然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


    “还有,如果遇到生人,立即上报,有人问你们身份,能不答就不答,如果非要回答,咬死自己是畸变人。”


    畸变人和拟态人有本质的不同,一个是普通人类后天滥用药物产生畸变,一个是胚胎时就被彻底改变基因,在人类的基础上成为另一个人种。


    立刻有感到冒犯的人提出不满:“拟态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为什么要让我们是说是畸变人?”


    落羽看向对方,冷声道:“我会安排人伪装成外人抽查,如果有人暴露了身份,立即处死。你不相信可以试试。”


    “我做这些是为了你们好,上将答应给你们一个家园,她就会说到做到,”提起月荷,落羽的声线柔和许多,“但是这需要大家的配合,你们也不想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吧?”


    “给我们一段时间,最迟一个月,”他说出月荷给他的期限,“月荷会让你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落羽看过去,是一个绿眼睛的卷发少年。


    “你们身上还有什么能让我们骗的?”


    少年思路清晰:“既然没有,那为什么还帮我们?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64章


    落羽看过去, 淡声:“道理是这样,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任何时候都不乏不求回报,愿意以身殉道的人。”


    聚会结束后,落羽让齐梦将卷发少年带了过来。


    少年神情戒备,落羽拿出一串麻绳编织的项链,项链上穿着兽羽、兽角、石头等装饰。


    这是之前莫提交给他们的小丫还存活的证据。


    “你应该眼熟吧, 这块石头,和你脖子上的石头材质一样。”落羽指了指项链上的一块甘红色沙石。


    少年眸子骤缩:“那又怎么样?”


    落羽不急不躁地又指了一根羽毛:“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有个白鸽拟态人,这根羽毛是白鸽。”他手指捻着缠在绳子上的棕黑相间的毛发,“这个是豹子毛。”


    “这些装饰物,都能在雪林的拟态人身上找到对应的出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们送给小丫的祈福项链。”


    “什么小丫?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卷发少年坚持否认,但他毕竟年少,眼中的欲盖弥彰早已出卖他。


    “异兽伤人事件我必须给祥福村的村民一个交代。”


    “我们没有伤人。”


    “有人看到小丫被你们的人带走了,不是俞茗和赵子辰。”落羽没有逼迫他的意思,“你不想说也行,你家里的白鸽拟态人,是你妹妹吗?她年纪小,身体看起来还很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我们的审讯。”


    少年彻底慌神:“你们, 你们太卑鄙了。”


    “邢博士说的没错,人类就是天生险恶, 算计人心。”


    落羽和齐梦在一处被灌木遮掩的山洞中,见到了卷发少年说的邢博士邢思彤。


    中年女人面上可见岁月风霜,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精神矍铄,双眸熠熠有神。


    “你们好。”她露出一个洒脱的微笑。


    一只黑豹从洞中走出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外来者。


    邢思彤伸手安抚黑豹,对落羽说:“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


    黑豹跟在邢思彤身后,没再继续向前。


    邢思彤曾是拟态人实验的总负责人,二十五年前,从拟态研究所逃跑。


    这么多年,帝国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却都没有她的踪影。


    早些年对她的猜测很多,有人说她去了敌星做科研叛徒,有人说她被秘密处决,还有人说她被逃跑的拟态人生吞了。


    找她最积极的当属罗树,邢思彤拥有拟态人研究的最全数据,所有记录得没记录得的经验。


    她的失踪,对罗树的势力无疑是巨大损失。


    罗树惜她的才,亦恨她的背叛。


    邢思彤毫无保留地同落羽坦白她的经历。


    当年实验孕体带着实验婴儿大逃亡,有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生来是个有兽类特征的怪物,亲手杀死了孩子,不久后自杀的自杀,疯的疯。


    有人只想带着自己的骨肉,拼命活下去,不论如何,总归是自己的孩子。


    邢思彤伪装成实验孕体混在这群人之间,他们坐上黑货船,来到异兽森林的边缘。


    他们是没有身份的外来者,如果被村民们发现,必然会被上报。


    众人别无他法,只有冒险往森林深处走去。


    比起帝星,这里的猛兽庞大,看起来更凶猛残暴,但最终是这群通人性的大家伙接纳了无家可归的拟态人。


    拟态人们在这里定居。


    刚开始的几年,众人过得提心吊胆,时时怕被找到。


    同时他们还要面对养育拟态人婴儿的各种未知,邢思彤帮着他们渡过不少难关。


    不过虽然邢思彤在拟态人中很有威望,她却没有意向做他们的领导人,她只想安静做研究,帮更多拟态人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她在拟态人中的角色更像是位德高望重的医生,多年来,她也确实研习了不少医术。


    俞茗被拥立为拟态人领导人后,她试图为拟态人寻找一个合法的安定家园。


    邢思彤得知俞茗和罗树接触,她就警告过俞茗,罗树心术不正,为人阴险,不是靠得住的合作伙伴。


    她要求俞茗不准将雪林的人掺和进去,两人因此产生小嫌隙,不过俞茗也知道他们身份的危险,从始至终没有将雪林的秘密对罗树和盘托出过。


    提起俞茗,邢思彤脸上露出沉重和惋惜。


    邢思彤说:“你们管制雪林后,我知道雪林的秘密终究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她悠悠叹了口气:“雪林的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们逮捕我之后,希望不要再严刑审讯他们。”


    齐梦一直知道,月荷没有要苛待雪林拟态人的意思,相反,月荷真正想做的是为他们争取合法的栖息地。


    目前来看,邢思彤和他们有同样的目标,接下来可以试探邢思彤的结盟意愿,展示善意拉拢人才。


    邢思彤这样的人,真诚才更容易打动她。


    她猜测落羽的做法应当差不多。


    没想到,却听落羽说:“他们会不会被严刑审讯,取决于邢博士能多大程度配合我们。”


    从雪林离开后,齐梦再也无法把落羽看成月荷身边毫无主见的小娇夫。


    他先利落地用拟态人的性命威胁邢思彤,夸大罗树对拟态人的恶意,赞美月荷为了维护拟态人不惜被带走调查的无私。恩威并施,让邢思彤不管是否心甘情愿,为了拟态人们都会倒向他们一边。


    齐梦对这种铁腕手段并不陌生,在军中月荷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


    她惊讶于能在落羽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这算是妇唱夫随吗。


    审讯室。


    罗树和月荷分坐桌子两侧,对峙着。


    “月荷上将,你确定要继续隐瞒拟态人的存在,不惜损害帝国利益?”


    月荷透出些许疲惫,桃花眸坚定不挠:“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拿出来,你别忘了,陛下给你的审讯时间只有五天。”


    “呵呵,五天,用不了那么久,”罗树阴狠道,“我不光会找到你私藏拟态人的证据,我还会向陛下证明你就是拟态人,陛下决不会允许你这种人混入上将的行列。”


    月荷悠哉道:“你如果能找到,我乐意奉陪。”


    罗树摔门而去,月荷带笑的脸才沉下来。


    她看向被强光照得花白的墙壁,从她进来起,这里就一片明亮没有夜晚,不过她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是第二天下午。


    还有三天-


    罗树派了人强攻异兽森林,他打定了主意,要抓雪林的拟态人回去,作为月荷私藏拟态人的证据。


    暴雪悬在空中,遮天蔽日,阻拦进攻的人。


    齐梦和齐征则带着人在左右两翼辅助落羽。


    机甲和普通士兵混战,暴雪以一己之力拦下无数攻击,双方僵持不下。


    到了晚上,罗树的人才退出落羽他们的视线,隐藏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休息。


    齐梦驾驶机甲时,为了帮落羽挡下来自右侧的袭击,小腿受了重伤,流血不止。


    纱布刚换上不久便再次被洇红。


    齐征红了眼睛,不禁偏私说:“裴少校明明可以应付,你多什么事。”


    “上将离开前,交代我多照顾裴少校。”


    齐征拆开纱布给齐梦更换,血糊糊的伤口,他看得直皱眉头。


    “那也应该力所能及地照顾吧,况且今天你也看到了,他操作上将的暴雪非常熟练,那些人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他,他能力远在我们之上。”


    齐征并非是对落羽有不满,事实上,从得知落羽是月荷的omega兼机械师后,他还是很佩服落羽。


    但最近,也就是这两天,他对落羽多了点别的想法。


    “裴少校是我们的长官,我维护他不是很正常?”齐梦问。


    “维护……你正常维护当然没有问题,但有时候你反应很过度,你知道吗?”齐征有点急,“他是上将的omega……”


    齐梦脸冷下来:“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我对裴少校有非分之想?”


    “不、不是,”来自alpha的天然压迫感,齐征额头冒汗,“我就是想说,小梦你有点不对劲。”


    “就像今天遇到的袭击,如果是发生在月荷上将身上,你不会去护她。”


    “她自己可以应付。”齐梦说。


    “裴少校也可以自己应付,”齐征斟酌,“你把他的想得太弱,是认为他是个需要你保护的人吗?”


    齐梦抿抿唇,没答话。


    本以为会得到她否定的答案,她反常的沉默犹如默认,齐征莫名心慌。


    他自顾自地打着圆场:“好吧,我们是下属,维护长官天经地义,就是我担心你没守住界限……”


    “哥哥是怕我对上司的伴侣产生不该有的念头,还是怕我喜欢谁?”


    齐征立时结巴说:“当然是前一个了,你喜欢普通人,我有什么好担心……啊,小梦,你干嘛……”


    从小当做妹妹相处的女孩子,已出落成高大成熟的女A,正面无表情地扒他衣服。


    “小梦,不,不要。”齐征挣扎。


    “不要?”齐梦松手和他拉开距离,冷若冰霜的脸和方才判若两人,“不可以的话,那你也没资格管我喜不喜欢谁吧。”


    “你说裴少校是上将的伴侣,嗯,谢谢你提醒,”齐梦说,“不过应该没什么用,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上的道德。”


    齐征立刻想到,只有他还在自欺欺人地坚持的兄妹关系。


    她对自己的哥哥都能……更何况是个已婚的男omega。


    齐征咬咬唇,男人温柔的眉眼染上春日的熏红,他对齐梦别无他法,唯有顺着她:“和你做那种事,就可以管你喜欢谁吗?”


    齐梦眸子沉了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答应你。”齐征的手指放在衣扣上,用行动回答。


    第65章


    落羽带着人,拦住了罗树的两拨进攻,尤其是第二次,对面的人显然也用了火力,被有惊无险阻拦后,再没有动静。


    不知道是否放弃了, 不过距离月荷说的坚守五天还差一天, 落羽不敢掉以轻心。


    他巡查着森林边缘的守备。


    齐梦不愧是月荷的得力干将之一,几乎找不到纰漏。落羽觉得,就算没有他,齐梦也能把月荷留下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巡查完毕,落羽放松下来,左右看看:“今天怎么不见齐征?”


    这几天两兄妹几乎形影不离地在一起。


    齐梦想到某个自不量力挑拨她,现在还在床上睡觉的男人, 毫无愧疚道:“齐征几天不太舒服, 在休息。”


    “是受伤了吗?”落羽关心问。


    “没有,他就是有些太累了。”


    “是,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落羽说,“等月荷上将回来,我会向她汇报,为大家请功。”


    落羽和齐梦回到雪林,正赶上有产妇临产,对方情况还不太妙,听说的人都赶了过去。


    产房里,邢思彤正在给产妇接生,落羽和齐梦等在外面,看是否有能够帮得上的。


    邢思彤的助手端着水盆从产房里出来,马上便有人送上新的热水。


    门口,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产妇的情况。


    “所以说,一定要听邢博士的啊,她才是最了解我们体质的人。”


    “唉,还不是这些年都没有过意外,掉以轻心了。”


    “马上要生了,怎么能去吸猫薄荷呢,这就算了,还兴奋地直接偷跑出去爬了大半夜的树,趴树上睡着又掉下来,也就是孩子命大。”


    “相信会平安的,一定没事。”


    落羽听着他们的讨论,大概拼凑出事情的始末。


    这位bea拟态人产妇,还有几天到预产期,但是昨晚不知怎么误吸猫薄荷,导致精神亢奋,大着肚子去爬树还摔了下来,导致现下生产困难。


    在落羽看来,这岂是孩子命大,拟态人产妇的生命力简直强悍。


    普通人类中,恐怕只有alpha产妇在孕中期才能做这么高强度的运动。


    几人焦灼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产房里终于传来喜报,孩子和大人都平平安安。


    邢思彤从产房出来,众人立即送上感谢与祝福。


    落羽跟着远远看了一眼小宝宝,是个很可爱的女宝宝。


    众人走后,落羽好奇问:“邢博士,拟态人也可以生育后代吗?”


    之前他还没注意这个问题,拟态人存在不过二十多年,雪林中的人有老有少。


    一般年纪大的是当年跑出来的孕体,年轻点的就是孕体们后来生下的拟态人,有一些年龄更小的孩子,落羽起初还以为都是孕体们后来再生的孩子。


    邢思彤:“当然可以。”


    “拟态人的小孩……是什么样的?后代的基因是健康的吗?”


    邢思彤毫无保留地同落羽讲起她目前关于拟态人后代研究的进展。


    “我们刚来到这里的前几年,过了今天,不一定还有没有明天,而且很多孕体父母早已非常排斥生育,没有任何人想生孩子。”


    “但后来,当年的实验婴儿长大了,有正常的感情渴望,生理需求。相爱的两个人,希望能共同诞育彼此的爱情结晶再正常不过。”


    “好在我在研究所时就提前做过相应的研究推测,健康的拟态人可以正常孕育后代,拟态人的基因并非是病类基因。”


    “有天生基因缺陷,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拟态人,都不建议生育后代。”


    落羽犹豫问:“那么普通人和拟态人的后代是否有相关研究?”


    说到这个,邢思彤笑起来:“这个当时我们团队进行过重点预测。”


    “我们搭建了数个数据模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拟态人和普通人有更大概率孕育出继承父母双方种族优势的后代。”


    落羽不禁跟着激动:“那就是说可以?”


    “嗯,”邢思彤点头,“拟态人更具有力量、与动物相关的异能优势,普通人则有智力、谋划上的优势,两者结合,孕育的孩子会更强大。”


    “本来我的想法就是,通过鼓励拟态人正常婚育的方式,以提高帝星未来的人口素质,但罗树不这么想,”提起这个话题,邢思彤的语气不免沉重,“罗树认为拟态人只能是武器,不该有人权,他们孕育的后代也只能是武器。”


    “罗树为了缩短''武器''的生长周期,还让我研究催化药物,那些药物对身体损伤非常大,”邢思彤说,“当初我接手研究所,是对提高人类的基因素质感兴趣,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给别人施加更多的痛苦。”


    “我和他的冲突不断,后来出现实验孕体集体逃跑事件后,我便跟着一起跑了出来。”


    落羽猜测,所以这些年,邢思彤和拟态人生活在一起,帮助他们,多少带着愧疚吧。


    “邢博士,你说的这些,都有说得过去的论据吗?”落羽还是不放心问。


    “自然,我还有当年的模型推算报告,”邢思彤说,“裴少校,你稍等一下,我找出来给你看。”


    不管过了多久,科研相关的话题还是能立即点燃邢思彤的热情。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雪林,没有先进的设备,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科研事业。


    “这份研究报告,我从来没有给其他人看过。”邢思彤拿出自己老旧的笔记本,触屏反应非常迟钝,她耐心地等待电脑反应,调出研究报告,“裴少校不一样,我相信你。”


    文档内容落羽不算陌生,这正是曾在帝国引起过轩然大波,父亲出卖的那份研究报告。


    那份报告他没有机会读完,当初为了证明父亲的清白,他只是看过几项重要的数据。


    文档快速下滑,很快来到落羽熟悉的界面。


    “等一下邢博士。”慌乱之间,落羽按照邢思彤的手,文档停下来。


    他指着其中一行:“邢博士,这里的数据是不是出错了?”


    落羽死死盯着文档上给出的拟态人基因排序。


    邢思彤看了一眼:“没有出错啊,这是我们从健康拟态人身上提取的基因数据。”


    “不可能,”落羽显得有些激动,“这里肯定出错了,我记得,我记得……”


    他回忆起在父亲盗走的报告中,看到的数据。


    还有林婧拿出的实验报告上的数据……


    根本和邢思彤提供的实验报告不同!


    落羽说出他看到的排序:“邢博士,你再想想,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或者是急忙之间,拿走了错误的实验报告,毕竟两者区别非常小。”


    omega的脸上挂着摇摇欲坠的焦急,好像邢思彤给出否定的答案,他就能当场碎掉。


    以至于邢思彤不免自我怀疑,难道她真记错了?


    但她知道,她细致入微的科研精神,不会允许她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而且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数据上。


    “邢博士,这项数据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以麻烦您再仔细思考一下,给我答复吗。”


    邢思彤最终点头答应。


    回去的路上,落羽有些心神不宁。


    没想到时至今日,父亲的案子还能再掀波澜。


    真是邢思彤记错数据,还是说……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如果是后者,如果他一开始看到的所谓“真实”的实验报告就有假,那么父亲是被冤屈无疑。除此之外,还有……


    落羽眼前浮现出alpha明媚如水的桃花眸。


    但愿。


    但愿。


    裴落羽,你想但愿什么。


    是但愿父亲被冤屈,还是但愿月荷没有隐瞒欺骗你。


    月荷进入审讯室第五天。


    她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由于少水,嘴唇干涩。她的眼睛格外明亮,甚至比刚进来时,更多了胜利和自得。


    “罗树,你还是没有拿到证据,”月荷说,“我需要陛下亲自来迎接我出去。”她提出条件。


    “你!林月荷,你别太过分!”罗树怒道。


    月荷挑眉:“我配合你们调查,我还有错了?”


    “如果陛下不迎我出去,我会一直呆在这里。”


    这次月荷被带走调查,罗树早就迫不及待散布出去以抹黑她的名声。


    本以为几天后就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让月荷深陷舆论之中。


    眼看着调查期限过去,罗树却无法如愿给月荷定罪。


    月荷的支持者早已表达强烈的不满,游行示威不断。事情越闹越大,到了必须给公众一个说法的地步。


    而且月荷本就是帝国重要的将领,她被长期审讯,也会让敌星蠢蠢欲动。


    罗树对此心知肚明。


    如果月荷再不被释放,这把他烧起来的火,迟早会将他反噬。


    “月荷上将,这几天你接受审讯受委屈了。”这时,女王的声音响起。


    门口,褪去华丽装扮,身着素白长裙的女王款步走来,笑容优雅可亲:“我一直都相信,月荷上将和帝国同心,拳拳之心可鉴。”


    “可法不容情,出现怀疑声时,我作为女王不得不做出表率,幸好最终一切都如愿。”


    女王趁机拉拢起月荷,罗树脸色铁青。


    这种时候,没有把主动示好的盟友往外推的道理。


    月荷:“清者自清,再多调查一些时间,我也没问题。”


    “不用了,月荷上将日理万机,你缺席,军务都耽误了不少吧。”女王说着,同月荷往外走。


    罗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却没有半点办法。


    本来在机甲武器上,他就输月荷一截,还高兴好在会使用暴雪的人不多。


    以为月荷不在,没人能开得了暴雪,从A233星得到月荷私藏拟态人的证据不成问题。


    谁知道,竟然有人驾驶暴雪,没让他们前进一丝!


    暴雪里的人到底是谁?除了月荷,怎么还会有人驾驶暴雪那么熟练!


    罗树不甘心地跟着前面的两个女人,看她们你来我往,亲密得好似姐妹。


    呵呵,女人。


    前方,月荷开口:“陛下,当年殷乐战役胜利后,您答应过我,愿意赐我一件奖赏,当时我没有说,您说承诺保留。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殷乐战役是月荷带领的一大转折战役,当时异种蝗虫入侵,帝国连失数十个下属行星。是月荷带领帝国士兵,赶走入侵者,夺回失地。


    女王在公开讲话时曾说过,月荷配得上任何奖赏。


    多年前没要的奖赏,如今提起来,女王多少猜得到月荷想要什么。


    女王正要出口糊弄推辞,只听月荷道:“陛下,你忘了也没关系,当年您在媒体前的公开许诺,有高清录像,不难找。”


    女王:“……”


    罗树:哈哈,塑料姐妹情!


    第66章


    月荷从女王那里得到了A233的全权管辖权。


    星球的全权管辖权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有点像诸侯封地,一旦给出去,很难再收回来。


    帝国一般不会这么做,但为了表示对有功之臣的嘉许,人迹罕至、偏远不起眼的小行星也有可能被送出去。


    严格来说, A233星以上条件都不完美符合, 但介于女王对调查月荷的“亏欠”以及女王曾公开的许诺, 为显示王室风度,女王不得不含泪同意。


    月荷此行的目的达成, 以后未经她的允许,再也没有人能私自进入A233星,女王也不例外。


    A233星已经等同于她的财产。


    回去的路上,月荷想起落羽, 心情愉悦起来, 她的omega会在干嘛。


    审讯的时候,每每想起他,审问就变得没那么难熬。


    真想早点见到他。


    月荷归心似箭。


    她想给落羽一个惊喜,便没有先联系他,而是给齐梦打去通讯询问A233星这几天的详情-


    落羽昨晚失眠了,大半夜都干瞪着眼,其实什么也没想。


    他能想的只有邢思彤的数据那件事, 但是和否两个方向,他都无法深想下去。


    早饭没什么胃口,落羽草草吃了几口,便出门去找邢思彤,打算和她好好聊聊。


    很乱,没有任何头绪。


    落羽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到底对不对, 步伐缓慢。


    前方的人影止住他的脚步。


    “落羽。”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他眼前,落羽的眼睛霎时微微湿润。


    “月荷!”


    被拥入熟悉的怀抱,落羽原本混乱的情绪便被月荷轻易安抚,悬浮的心被深厚的信息素托着,有了落点。


    “我好想你。”女人的声音如羽毛轻轻搔过他耳畔,痒得耳朵发热。


    “我、我也好想你。”


    下一秒,他的呼吸便被女人全部攫取。


    “唔……”


    月荷用力地吻着他,吸吮他的唇瓣,夺走他的呼吸。


    安静的林边小路,除了几声惊鸟的叫声,就是两人接吻时的喘息声和唇瓣摩擦的水声。


    “嗯——”


    落羽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他的肩头一凉。


    察觉到事态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受惊地推了下前方的女人。


    “月、月荷,不要……”


    omega手腕发软,没有什么力气,嗓子里还有没有吞下的涎水,声音黏糊甜腻,说是欲擒故纵都不为过。


    “不要在这……哈、啊!”


    后颈腺体骤然被叼住,alpha的犬齿刺破薄嫩的皮肤,游走在血液中的深海信息素瞬间点燃身体的所有记忆。


    如融化的奶油雪糕塌在月荷怀中,低低的抽噎声中无一处不是情动,理智逐渐沦陷。


    咻——


    受惊地野兔从旁边的灌木林中蹿出去。


    落羽陡然睁大眼睛,被水光抹开的涣散视线缓缓归位。


    头顶树木枝干交织,围成不规则的环形,露出一片湛蓝澄澈的天空。


    圆柱的空间,让落羽产生他们在望远镜末端的错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强烈羞耻感包裹着他。


    “落羽,我好想你。”


    “被审讯的时候,一直都在想你。”


    “想抱你,想亲你。”


    “很想好很你。”


    月荷的声音引回落羽所有的注意力,她风轻云淡脱口而出的每句话,却如骤然丢入她心田的星火,一时烈焰燎原,卷噬燃烧着他的理智和灵魂。


    她湿热的呼吸钻入耳中,语气带着熟悉的恶劣:“那帮人不准我睡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让我弄你,我可以好几天不睡觉呢。”


    落羽双颊爆红,心脏直跳,泛着滟滟水光的眸无奈地扫了月荷一眼。


    又为月荷接受审讯心疼。


    落羽失去所有反抗的意图,他紧搂着月荷的腰,回应她的吻,手指不熟练地摸上她的腰带。


    手被月荷按住,女人声音低哑:“不用。回去。”


    她目光深邃:“我想我们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还是应该在两人都会愉快的地方比较好。”


    落羽的脸更烫了。倒像他急不可待一样。


    omega悄悄松了口气的样子被月荷敏锐捕捉。


    尽管确实非常想要他,在看到他,吻上他,他的手伸向她的腰时,她想把人当场办了的念头达到顶峰。


    虽然落羽有时候惹她生气,她忍不住对他惩罚,让传统保守的人处于挑战世俗的煎熬之中。


    甚至落羽求饶崩溃,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心软。


    但她知道,落羽的性情和她终究不同。


    他却愿意配合她,迁就她。她更不能只单单因为玉望,只顾自己痛快,将他当做工具。


    这样不对,不可以这样对他。


    月荷很清楚,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单纯的./体关系。


    …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听话,有没有背着我接触其他异性?”


    “呜呜呜,没有,没有别人。”


    “乖宝宝。我来检查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弄脏不该弄脏的地方。”


    …


    “抬高一点,遮遮掩掩难道怕我发现什么?”


    omega趴在白绸缎的被子里,人却比被子更雪白富有珍珠的光泽。


    落羽脸埋在被子中,泣不成声:“月荷,你检查够了吧。”一边哭,一边乖乖照做。


    “很干净。”得到月荷的肯定,落羽还没松口气,只听她继续说,“这么干净,都没有想过我吗?”


    “你说的很想我,是不是骗人的啊?”角度之刁钻,几乎是蛮不讲理。


    落羽在月荷面前,嘴巴本来就笨得很,这下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难有申辩。


    他呜呜地哭:“嗯——我,没有,没有骗你。”


    月荷牵着落羽的手,将人引到眼前:“那你用行动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


    月荷起床时,落羽还在睡觉。


    尽管睡颜上挂着疲态,但到底比刚见面时多了红润。


    在路上找到他时,他脸白得像纸。


    她跟齐梦交代了A233的处理事项,并且说第二天就要带落羽回帝星。


    邢思彤没有等到落羽,打了通讯过来,月荷接了。


    女人的声音异常平静:“邢博士,我很敬佩你对拟态人的付出以及对相关研究事业的坚持。”


    “以后A233星也离不开你的帮助,我们或许会成为非常亲密的合作伙伴。”


    “但说到底,你和我才是涉及其中的利益相关者,对于不相关的人,我希望邢博士能保守拟态人秘密,这对任何人都好。”


    对面沉默良久,无奈叹气:“月荷上将,我懂您的意思了。”


    “只是裴少校是聪慧之人,就算我不说,他终有一天会知道。”


    月荷沉了沉眸:“邢博士放心,我不会冤屈你。”


    邢思彤叹息着说了不是这个原因,谎言终归是谎言的话,月荷耐着性子听完,黑着脸挂了通讯。


    罗树那老家伙来势汹汹,月荷还没查清楚雪林中所有的事就被带走了。


    她没想到当年拟态人研究项目的负责人竟也在雪林,雪林还真是卧虎藏龙。


    幸好齐梦提了一嘴落羽让邢思彤帮他比对实验数据的事,不然他们重逢的第一次,恐怕真会在树林野合。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落羽知道真相,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月荷面对无数变幻莫测的战事,都能冷静推测各种可能性。


    这次却不行,不是无法推测不同的可能,而是无法做到冷静。


    落羽醒来时,发现房间的布置不对,不是在A233星。


    好在月荷在身边正处理着公务,不禁问起她这是在哪。


    “回帝星,”月荷停下手里的工作,“你再睡会吧,我看你很累,到了我喊你。”


    落羽怔愣片刻:“为什么这么着急走?还在我睡觉的时候……”


    月荷面不改色道:“回去有紧急公务处理,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什么公务?”落羽脱口询问。


    月荷眸中露出几分冷冽:“是需要保密的公务,怎么,你在A233星还有没处理完的事?”


    “没有,我只是……”落羽抿抿唇,“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邢博士。”


    “很重要的问题吗?”


    落羽揪着被子,怔然:“应该没有。”


    “不重要的话,那就有机会再问吧。”


    是巧合吗?他今天准备找邢博士问报告结果,恰好碰上月荷有紧急公务。


    ——难道你想说是精心安排?她故意捡你去找邢博士的时间回来,故意带你回去,故意紧急回帝星?月荷怎么会知道你要去找邢博士。


    齐梦是她的心腹,很有可能告诉月荷吧?你和邢博士的对话,齐梦有听到一点。


    两道声音在落羽大脑里来回拉扯,将他才平静没多久的心绪又扯乱了。


    不止如此,胸口发闷的感觉又来了。


    他从前天才注意到,他胸闷气短、体虚不说,还食欲不振、挑食起来,以前能吃下的饭菜,他没胃口就算了,有的都到了恶心的地步。


    他怀疑是自己身体出问题了,但这些天为了对付罗树,神经一直紧绷着,他没有时间去检查。


    “落羽,你饿吗,鱼肉玉米粥你先喝点,一会就吃晚饭。”月荷端着粥递给他。


    闻到粥的味,落羽胃里泛起呕吐欲,他皱起眉头:“太腥了,我不想喝。”


    “这还腥吗?”月荷闻了闻,很淡的清香。


    落羽摇摇头,扭过身:“很腥。”


    月荷看着落羽抗拒的背影,心想omega几天没见,怎么更娇气一些了。


    她弯眼笑道:“那你想喝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omega闷闷道:“我想喝点清淡的粥。”


    月荷瞥了眼粥,这不就很清淡吗。她摸摸鼻子,“玉米青菜粥?”


    “不想吃青菜,还有不想吃肉。”


    “嗯,不想吃就不吃。”月荷摸摸落羽的后脑勺。


    第67章


    月荷吩咐厨师准备的晚餐, 都是落羽平时喜欢吃的菜色。


    落羽却似没有兴趣,只捡着眼前的芹菜吃。


    “不喜欢吗?”月荷问。


    “我没胃口。”


    “身体不舒服?”


    “有一点。”


    “回去找医生看看。”


    落羽喝了口粥,腮帮子鼓起来,咕咚吞咽下去。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这阵子辛苦你了。”


    落羽摇摇头:“月荷平时很累吧。”


    “还好, 习惯了。”


    吃完饭,月荷还有工作没处理完,落羽裹着毯子坐在床边看她,眼皮打架。


    月荷抬头:“你困就先睡吧。”


    “我不想睡。”


    落羽眼皮继续打架,每到他快睡过去的临界点, 大脑便清醒过来。


    他吸吸鼻子。


    在收敛的状态下, 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淡,今天格外清淡,落羽很用力才能闻到。


    而他现在格外渴望月荷的信息素。


    他知道这几天导致他体虚焦虑,难以成眠的东西是什么了,是月荷的信息素。


    他想要她的信息素。


    落羽想起月荷离开的前一天,他们进行过激烈的杏事。


    月荷过度的临时标记,往他的腺体中注入过于浓烈的信息素,按理说他应该承受的有些困难才对。


    但他的身体适应得很快,那时还以为是身体习惯了。


    月荷离开后, alph息素越来越稀薄,他身体的生命之源似乎也跟着枯竭。


    没有精神, 注意力难集中,反应迟钝…


    月荷回来给他做了临时标记后,他的这些症状消失,身体感觉被重新注入能量。


    不会是他的腺体被咬坏了吧。


    落羽是困了,但他睡不着。


    他就像缺乏能量的机器,绷着疲乏的神经,本能朝能量源头靠近。


    落羽眨眨酸涩的眼睛:“月荷,你能不能到床上来办公。”


    “好。”月荷把桌子拖到床边,坐下,落羽便凑上去,脑袋贴着她的腿侧,一只手还抓着她的衣摆。


    被月荷信息素包裹的感觉太好了,如躺入温柔的水床,缓缓涌动的,都是源源不断的能量。


    落羽沉沉地睡过去。


    月荷工作间隙,看到omega恬静安睡的眉眼,不禁伸手轻抚上去。她拿出通讯器,偷偷给落羽拍了张照片。


    回到帝星后,落羽精神充沛很多,身体状态似乎又恢复了,他不禁怀疑之前是不是水土不服。


    他给邢思彤去了两次电话,都是没有人接听的状态。


    询问月荷,得到邢思彤或许在忙的答复。


    雪林重新建设,不能少了邢思彤的帮忙,忙碌的理由说得过去。


    但是,但是在雪林时就存在的那丝犹豫,如蛛网般越织越大。


    不知是不是思虑太多的缘故,他很容易困倦。


    睡过去之前,落羽想,醒来还是约医生看一下吧。


    落羽是被通讯器消息的滴声吵醒,消息来自索丽,还是用的加密。


    他试了几个他和铂西才知道的暗语成功破解密码,消息内容都是用的暗语,约他下午五点见面,和父亲有关。


    落羽莫名直觉索丽要说的事和实验报告有关。


    他看着消息,很久之后,选择彻底删除。


    中午吃饭,管家特意给落羽做了大补汤,用长辈的方式默默关心落羽。


    落羽回来那天,是被月荷抱着回来,这几天又总是睡到快中午。


    管家也年轻过,自然体谅。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他年轻时……也没这么过度啊。


    谁知,落羽看到汤,脸色大变,站起来飞速朝洗手间冲去。


    管家一脸懵,他做的汤有这么恶心?


    过了会,落羽才白着脸出来,双唇充血泛红,歉意道:“我这阵子胃口不好,吃不下荤腥。”


    下午四点半,落羽收拾出门,跟管家说去会见朋友,还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去目的地。


    会员茶室。


    落羽经服务员引导,才找到索丽留的茶室。


    这间茶室和其他明面上的包间不同,极其隐蔽,很适合密谈。


    索丽和落羽在宫宴上一别,两人几乎有小半年未见。


    听说落羽回来后,索丽去找过落羽,被拦在苏山别墅外面。


    她有了裴源案的新进展,不敢贸然用通讯告诉落羽,便用铂西和落羽的加密通讯方式,约人出来。


    “落羽,你过来时,没有让人跟着吧?”索丽问。


    “司机送我过来的,月荷不会放心我一个人出来。”


    “她到底是不放心,还是想控制你?”


    落羽笃定道:“她是关心我。”


    索丽冷哼:“你这么相信她?”


    落羽抿抿唇:“她不会害我。”


    “那你为什么又过来?”


    “我想知道父亲的案子……我想知道真相,这背后兴许有别的隐情。”


    落羽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就算他如约前来,就算落羽也对月荷亲手处置的裴源案存疑,他还是坚信月荷另有隐情。


    呵呵,他超爱。


    索丽心底涌起莫名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嫉妒的情绪。


    眼前的omega,和年前不一样,和婚前也不一样。


    如果说从前记忆中的落羽,是摆在展柜里精致昂贵的翡翠,是聚光灯下耀眼的美人。


    现在的他则是回归到山林被清泉绿水浸透的璞玉,是泛着合意婚姻带来的居家气息的温柔少夫。


    索丽不由得想起一年前的某天。


    弟弟铂西与她通话,撺掇她去追求落羽。


    他们三人名义上是一起长大,实际上铂西和落羽才是真正的竹马。


    索丽自小就在外历练,在帝星的时间少之又少。


    彼时裴源虽是上将,却过于刚正,裴家不是索丽理想的联姻对象。


    但想到那张冷傲坚韧的脸,如静立枝头的纯白梅花,索丽又感到,在一众适婚的贵族omega中,没有更比得过落羽的人。


    索丽结束完任务准备回去时,收到裴源叛变被捕的消息。


    她延期了订好的行程。


    那年夏风过镜,惊鸟掠过平静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会有一丝后悔吗。会想象如果时光重来,走另外一条路吗。


    怎么不会。怎么没有想过。


    只是做出选择时,就已经预料的悔意,无论如何都要适当克制。


    落羽回去的路上,精神恍惚。


    其实索丽给他发消息时,他就做了心理准备。父亲有冤,月荷说谎。


    真确定时,仍是很难以置信。


    当然,索丽只是怀疑报告有假,拿出的是另一项数据误差对比,还没有实证。


    她没有,落羽却知道,她说的误差,正好在邢思彤提供的报告中,有正确的标注。


    索丽如果有提前和邢思彤串供,就不会不确定父亲提供的报告为假。


    那么就只剩那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帝星的春季很是短暂,年后才没多久,就到了春夏之交,春花开得正盛,气温却焦灼燥闷起来。


    落羽在这一刻,强烈想念起月荷的信息素。


    真是好没用,不该愤怒生气才对吗。


    柳絮飘到脸上,他伸手揉了揉,眼眶便红了一圈。


    落羽回到家,月荷端坐在大厅,神色冰冷,宛如雕像。


    他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月荷冷冷开口:“跟索丽约会回来了?”


    落羽僵硬道:“我没有约会。”


    未等月荷开口,落羽意识到什么,眼睛红了:“你让人跟着我。”


    他抽抽鼻子,委屈得不得了。


    虽然知道迟早会有人给月荷递消息,但没想到这么快。


    是司机?还是有在暗处他不知道的别的什么人。


    “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有人跟着你?”月荷轻拧起眉头,“以前你知道时,不是还很高兴来着。”


    月荷的语气多了阴冷和嘲讽:“说到底还是索丽比较特殊是吧。”


    落羽被噎了一下:“那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月荷说得理直气壮,落羽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恶意揣测她了。他心里已经快一步承认是自己的错误,无法再反驳。


    月荷的信息素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味道,甘,酸,涩,像泡在海里的青果。和眼前威冷的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时间,他没那么怕生气的月荷,反而靠近她的念头愈发强烈。


    不应该,不应该的,他们正在吵架呢。


    “你们干什么了?”月荷冷着声。


    Alpha威慑力一旦让落羽感到没那么威胁,心底的委屈便先一步涌上来。


    “我能干什么,我干什么你不都清楚吗,”落羽眼角微微湿润,“我如果真会做让你不能接受的事,我还有机会自己回来?”


    面对月荷天然的威压,落羽士气还是大打折扣。通红透明的鼻翼,滚落的泪珠,更显得毫无攻击力。


    月荷愣了一下:“你倒先气起来了,不是你瞒着我偷偷去找索丽?你之前是不是答应过我,不和她见面。”


    “是,我答应过你,我是答应过你,”落羽哭道,“我现在反悔了,不想答应了。我不能有朋友吗,你就希望我没有朋友,永远经受你的欺骗。”他脑子一热,想什么便全说了出来。


    “裴落羽!”


    落羽咬着唇,头偏向一侧,默默流眼泪。


    月荷竟然连反驳辩解都没有。


    是默认吗。


    他该怎么做,收拾东西离开,和月荷划清界限吗。


    落羽不懂,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他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良久,月荷开口:“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落羽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月荷指得是什么,又很不确定。


    月荷沉冷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把说反悔的话收回去,你给出的承诺,不准反悔。”


    她纠结的竟然真是这个。


    落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荒谬之外,他生出一丝月荷好幼稚的想法。


    但她似乎确实很因此生气。


    在落羽发呆时,月荷拉着他坐到她腿上。


    “收不收回去?”她掐着他腰的手,便已经足够威胁,落羽害怕了,“我收回,我收回,你不要,不要在这里乱来。”他视线乱飘,生怕有人过来。


    月荷只是规矩地搂着他:“裴上将的事,你不要管。”


    “那是我父亲,我怎么能不管?”


    谁都没有明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因此更加无力。他连争执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在和月荷交锋的最短时间内,确定自己被她欺骗的事实。


    “是有苦衷吗?我……”


    “没有,”月荷打断他,“这一切都是你父亲自己的选择。”


    “父亲对帝国忠诚,怎么会选择做叛徒?”


    “那你是质疑我做了手脚?”


    “我没有,我是觉得事情不简单,”落羽看着月荷,“肯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月荷不愿意告诉我,我会自己查清楚。”


    第68章


    “裴落羽,你怎么这么拧。”月荷无奈。


    落羽眼含泪水:“那是我父亲,如果我都不为他申冤,谁还会帮他?”


    “我知道这案子是过去很久很久了,甚至案子定性, 和我也脱离不了关系……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我不知道月荷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但我相信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挣脱月荷的束缚, 蹬蹬蹬往楼上跑去。


    直到落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月荷才回过神。


    跑了?他竟然跑了?


    “裴落羽,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月荷气道。


    回应她的是空荡的寂静。


    晚上,月荷回到卧室,落羽已经洗完澡躺进被子了。


    他背对着她,紧紧裹着被子,白色的薄被捏得皱巴巴,盖至耳朵处,像颗刷了层奶霜的奶枣。


    月荷洗漱完,奶枣还维持着之前的睡姿。


    她坐下来,伸手去碰落羽, omega和她僵持着,不肯转身。


    月荷关了灯:“我可以证明我没骗你。”


    过了会,闷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证明?”


    “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再次无话。


    月荷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同一被窝里睡着熟悉的omega,虽然距她有一段距离,她却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热度。白梅的幽香在黑暗中沉浮。


    放在以往,这具温热的身体,早就应该跟她紧挨着,肌肤贴着肌肤睡在她身边,偶尔还会发出猫咪般可爱的呼噜声。


    “你打算就这么睡吗。”月荷说。


    没有动静。


    月荷不满。


    他偷偷去见索丽,违背他的承诺,该生气的是她才对吧?


    裴源的事,她是在一个不太光彩的位置,对落羽做不到理直气壮。


    她咬咬牙,拉过落羽的手腕,他没有挣扎地转过身,月荷便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还没定论呢,你就给我定罪了?”月荷不禁抱怨。


    落羽还是没说话。


    “你就不能听话吗,我会害你?”月荷酸溜溜道,“我害过你吗裴落羽。”


    “别人一条信息就把你骗出去了,还防我,呵呵,挺聪明嘛,知道正常就是最好的行踪掩饰,直接带司机去你们接头地点。要不是我……”


    要不是最近不平静,她不放心他安全,让人跟着,还真让他骗过去了。


    月荷不悦道:“还回来和我生气,一遇到索丽胆子就变大呢。你还知不知道,到底谁是你老婆,谁才是外人?”


    在她的嘀嘀咕咕下,怀里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月荷:“……”先欠着,下次再惹我生气,可就一起罚了。 -


    荒星监狱。


    落羽被月荷带到父亲被流放关押的荒星,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父亲被捕后,直到审判流放,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见面的申请屡次被驳回,父亲被定罪的那天,全星际直播,除了案子相关的问题,父亲不被允许多说一句话。


    看着玻璃窗后熟悉的脸,落羽不禁潸然泪下。


    “父亲。”他手抚着窗户。


    “乖孩子,辛苦你了。”


    父亲的脸色苍老不少,短短一年的时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目光慈爱依旧。


    “落羽,我听月荷上将说了你认为我是冤枉的,”裴源说,“你听话,别再查了,也不要再管。”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法官念在过去我对帝国的贡献……”


    “是我一时糊涂,让旧事蒙蔽了理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拖累了你们。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裴源的眼中布满悔恨关切和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落羽不可置信:“不,我明明,明明看到……”


    “眼见不一定为实,”裴源目光深邃,“落羽,我看到你现在平安就很高兴了,至于其他的事,你不要再牵扯进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妈妈和弟弟要照顾,知道吗?”


    “父亲,你怕他们对我不利?不,这不是我退缩的理由,是你从小教育我们,不应该因为畏惧死亡就湮没真理。”死亡对于落羽而言是最微不足道的威胁。


    “落羽,你连我的话也不信是吗?”裴源道。


    “我……他们完全可能威胁你……”


    “你对我才是最大的威胁。”


    落羽怔在当场,半晌没有回过神。


    回去的路上,落羽失魂落魄,没有刚见到父亲时的喜悦。


    被父亲的话伤害的感受难以忽视。


    是他的错吗?他不该固执,不该抱有怀疑,不该不认最终判决。


    最亲近的人都阻止他继续追查下去,他该就此停止吗?尽管心存那么多疑问。


    落羽越想脑子越乱,疲惫感侵袭全身。


    唯有捏着他掌心的手源源不断传来温暖的热度。


    月荷握着他的手:“我的话你不信,裴上将你总信了吧?当初这个案子牵涉帝国上将,如果真有猫腻,早就被揪出来了。”


    “你看到的报告上将不也告诉你了吗,他送出去的就是真实的报告。只是帝国的内部审讯不可能将一切公之于众……”


    “月荷,你不要再混淆视线了。”落羽道,”如果父亲送出的是另一份,那林阿姨手里的就是假报告。她弄一份假的做什么,只是为了给我看吗?关键官方还认可了。”


    月荷许久没再说话。


    她叹口气:“你依然保持怀疑?”


    “是。只是我暂时不会再追究了,我尊重,尊重你们的想法。”落羽闭上眼。


    “我好累,月荷。”他靠在月荷身上。


    “睡吧,我在。”-


    好热。


    半夜,落羽被热醒,浑身水淋淋的汗,口干舌燥。


    腰被月荷紧紧搂着,起来喝水都困难。


    落羽掰开月荷的手,却不想把人吵醒了。


    “你干嘛?”


    “好渴,我想喝水。”


    啪。


    灯打开,室内通亮。


    落羽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水,嘴巴不干了,但心里好像揣着火团的焦灼感,随着月荷的靠近更加清晰。


    月荷的手贴近落羽额头时,他贴着床头,绷直了身体。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月荷的手背一触即离, alpha举手投足间的馨香味道却萦绕在落羽鼻间,他的脸更红了。


    “我,我没事。”落羽扭过脸,雪白的颈蔓延出一路的粉。


    月荷不顾落羽的阻拦,找来体温枪,测过后显示正常。


    落羽缩在被子里,脸蛋发红,呼吸粗重,一轻一浅。


    月荷正想着要不要找医生时,落羽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月荷,你可不可以给我做个临时标记,我好难受,我好想……”声音越来越小。


    “你发热期不是现在啊。”月荷纳闷,她手伸进被子摸了落羽一把,一手的水。完全就是发热期的状况,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嗯——”


    落羽无意识握紧她的手腕,不准她抽回,伸出舌头舔着她手指,哼哼唧唧喊她。


    双颊浮红,如雪团染上落霞,看起来很好捏。汗湿的黑发沾在额头,更衬得他肤白胜雪。


    要命。


    这是干嘛。


    前几天不是才做过,他自己喊疼,她才几天——满打满算三天没碰他。


    月荷迟疑的空挡,落羽睁开湿淋淋的眼睛,这几日的疲惫和难过在他眼中下了一场季雨,伤感温柔。


    落羽绯红的脸上挂着难堪,他吸吸鼻子,垂着纤白的后颈,“月荷,我好想要你的信息素,给我吧。”


    “给我吧。”他又说。


    腺体上还有未消的咬痕,这还是落羽头次在这种情况下向她要标记。


    月荷从后面搂过他的腰,把人嵌在怀里:“就要一个临时标记啊?”一副准备捆绑售卖的口吻。


    第69章


    落羽往月荷怀里仰去, 后颈蹭上她的唇,薄透的腺体变成樱花的颜色,嗯声的尾音拖的很长,像透明麦芽糖拉成长长的糖丝。


    “咬我, 月荷。”


    “咬我。”


    丝丝缕缕的甜味缠着月荷。


    月荷收紧手臂, omega贴得她更近,她的犬齿小幅度摩挲着柔嫩的腺体。她手掌按着的手指屈起,圆润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肤。


    “还要什么呢?”她的声音同她的犬齿一样磨人神经。


    她的手扣着他的腰,温热的温度更勾着他心里的火团疯狂燃烧,却没有新的燃料,唯有身后的人才能补充。


    “要、你,月荷,要你。”


    “要我做什么?”


    落羽抽噎一声,由于用力咬牙,侧脸流畅的下颌线出现起伏。


    “不知道怎么说吗,我教你,你要说要我/.你,我不就知道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干嘛。”无辜又热心的语气。


    有水痕滚过落羽的侧脸,微不可感地落在月荷手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教过你了,现在重复一遍。”月荷说。


    怀里的人身体微僵,随着落羽的指甲更深地陷进月荷的皮肤,她牙齿的咬合力度跟着加重,却始终没有刺破薄薄的腺体。


    落羽纤长的颈忍不住后仰,紧闭双眼,哑着嗓子重复。


    月荷又趁机教了他几句荤话,落羽羞耻难当地学完, 她终于满足他的心愿。


    “嗯唔——”


    落羽垂着的眸骤然瞪大,碎金色的水光在他眸中蓄积。长睫剧烈抖动着,单薄的身体剧烈抖动,如被狂风卷携的白凤,腰间禁锢着他的手臂是唯一的依靠。


    …


    “别以为哭得这么可怜,我就懂你的意思哦,要什么你自己说。”


    “难道还要我教你?好吧,也不是不行。谁让我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月荷一句句耐心教落羽,任何荤话经omega的寒泉般的嗓音复述一遍,都像加了诱食剂,变得清甜香冽。


    她含着他的耳垂噬咬挑弄,口中玉珠的滚烫和战栗自舌尖传递而来。


    她掐上落羽后腰深陷的腰窝,将人用力拖到怀里,原本规律的低泣骤然被打断,变为更美妙的情动。


    “宝贝,你是不是想把我榨干,看我底线在哪。”


    月荷轻笑,手指从落羽的肩膀划过:“我信息素有的是,你想要多少都行,就怕你装不下。”


    “月、月荷,”落羽泪涌如瀑,情绪崩溃,“……慢、慢点。”


    月荷扶着他的小腹,手掌感受到微微鼓起的曲线,恶劣调侃:“也没有吃多少,肚子怎么就大了,不会怀小宝宝了吧。”


    落羽耳廓更见红晕,却不知这也算是落羽藏着的一桩心事,他泪珠子又滚下两颗,抽噎着:“你又没有完全标记我,怎么会怀孕。”


    月荷神色难辨:“这样你不是更自由。”


    男人沉默,有很大逃避话题的嫌疑。


    “你怎么不说话了?”


    落羽哭起来,又凶又委屈:“你想让我说什么?你不就是不想完全标记我吗?你不想做的事,谁能逼你。”


    “难道又要我求你?”……


    “我才不会,才不会求你呢。”


    知道就算祈求,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不如给自己挽尊:“就像你说的,我更自由,我还可以找别……啊!”


    搂着他的人猛然用力,后颈腺体同时传来被犬齿刺穿的疼,后面的句子碎成一片片不清晰的音节。


    月荷声音发狠:“你是我的人,你哪都去不了。”


    ……


    完全标记是alpha特有的标记能力,完全标记后,受标方的腺体会被打上A的信息素烙印,对试图靠近受标方的异性起到排斥警惕,宣示所有权的作用。


    不被完全标记的omega受孕率极低,接近于无。


    高阶的alpha甚至可以在完全标记后影响受标方的信息素,标记效果更明显。


    完全标记的AO之间,受标方更多处于弱势地位,无论是情绪还是感情都易受alpha影响。因此滋生许多社会问题。


    在月荷看来,只有无能的alpha才会执着用完全标记确定、控制另一方的感情。


    如果两人之间的羁绊需要完全标记来维持,那么这段关系根本没有必要继续。


    更何况……


    月荷看向身边熟睡的人,落羽眼尾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


    更何况,不管有没有完全标记,他都只会有她。


    至于孩子,现在提孩子还太早吧。


    她的现状,不适合考虑那么长远。


    以后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还可以免受清洗标记之苦。


    怎么想,眼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当落羽说他还可以找别人时,那一瞬间大脑被嫉妒和怒气充斥,她是真想不管不顾和他成结,弄大他的肚子,完全标记他。


    反正不管他有没有被她完全标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得了她。


    如果她有意外,他就带着她的标记为她守寡,余生和她的尸骨作伴。要是有了她的孩子,对他来说兴许还是好事。


    每当冒出这些黑暗疯狂的念头,月荷就会清晰意识到她体内流淌着的属于罪犯父母的血液。


    落羽让她知道,她就是个天生的犯罪分子。


    克制本能,克制对他的破坏欲、控制欲,是件悖逆本性,极为困难的事-


    落羽睡到中午醒来,精神大好,镜子里,他的皮肤好像又水润了一个度。


    他不由得产生奇怪的联想,每次月荷给他补充完信息素,他就会这样,他仿佛一个采阴补阳的妖怪……


    他无法忽视自己昨晚的大胆和毫无羞耻,虽然有一半原因是月荷不住撩他。


    腺体渴望标记和信息素的感觉太强烈了,以前从没有这样。


    他再次担忧,他的腺体是不是出了毛病。


    月荷显然和他有一样的忧虑。


    “你不太对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昨天你又不是发热期,怎么会那样。”


    落羽脸上微红,支吾:“我也不知道,可能信息素出现紊乱了吧,我吃完饭就去医院。”


    信息素紊乱是比较常见的疾病,过于忙碌,压力大都可能造成。大病还是小病还要具体检查。


    “我下午有个会客,不能陪你,让管家跟你一起吧。”


    “不用,就是去个医院,我自己可以,管家还有工作要忙。”


    “那让司机送你去市中心医院。”


    “嗯。”


    医院。


    落羽直奔信息素门诊,对方抽了一管子信息素去化验,说等一会出结果。


    月荷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进展。


    “先查了信息素,还在等结果。”


    “嗯,出结果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落羽看着通话界面发呆。


    比以前也更知道关心他,如果不是月荷有事,她肯定也会陪他来医院。


    她从帝星出来,和他重逢的那天,在雪林那么忘情地吻他。


    月荷那种人,根本不在意在哪里发生关系。而且就他对她的了解,有时候一些特殊的场合,她还会更兴奋。


    最后竟然忍到回家。


    他刚从A233回来,紧接着又得知父亲的案子,真有些心力交瘁。


    月荷没有要求他必须相信她,但也没有编造各种借口。她没有否认她的隐瞒,允许他保持质疑。


    甚至知道他去偷偷见了索丽,都没有罚他。那天他出门,其实已经做好了她愤怒甚至惩罚他的准备。


    可她只是把他搂在怀里,让他睡个好觉,让他安心,说她在。


    以前不敢忤逆她,惹怒她,怕被丢掉,被选择不要。现在发现,其实月荷再怎么生他的气,都不会不要他。


    月荷是喜欢吧,是比喜欢还多一些吧。


    他没有毫无感觉,他相信月荷当初说的话,说对她而言,他是很特别的人。


    很特别的人。


    落羽在心里默念。


    却不愿意完全标记他。


    甜味倏然转为苦涩。


    还没有达到爱侣程度的特别吗。爱一个人,难道不想完全拥有对方吗。


    落羽扣着手,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时,医生告知他检查结果出来了。


    听到医生的话,落羽惊得咬了一口舌头:“去孕产科?”


    “嗯。”


    “医生,我不是信息素紊乱吗,为什么要去孕产科,难道是影响生育了?”


    他不会有什么生育障碍吧。


    落羽下意识摸上肚子。


    医生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有发热期吗?”


    “我发热期一直正常,只是反应比之前小很多。”


    “有没有呕吐,精神不济?”


    “有。”


    “从你的信息素检查报告来看,你可能是怀孕了,不过还要进行进一步检查,”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发热期反应减轻和孕吐,就是怀孕的症状。”


    落羽瞠目结舌:“怎、怎么可能医生,我都没有完全标记……”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说要去孕产科进一步检查。”


    落羽人从孕产科出来许久,魂还留在里面。


    十分钟前。


    “恭喜你,你确实是有孕了,”医生面露慈爱,“都已经两个多月了。”


    “你最近觉得劳累,挑食,食欲不振,就是孕初期的症状。”


    “至于为什么没有完全标记就有孕,应该是体质特殊吧。概率虽然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得多小的概率……”落羽还是觉得很惊奇。


    他和月荷体质确实特殊,毕竟两人都是S级。他的体质易孕,没有完全标记就怀了孩子,是有那么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吧。


    但他没记错的话,月荷同时吃了避孕药。


    这样,这样都有了宝宝吗。


    医生拿来影像图:“你看,小宝宝还没有发育,只是个胚胎。”


    落羽盯着影像里的小点,眼眶发热。


    太神奇了。


    是他和月荷的宝宝。


    他心中充斥着巨大的喜悦,手抚着小腹,还很平坦,可是他却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这里跳动的新生命。


    月荷发来消息问他检查结果。


    落羽:检查完了,等我回家说


    还发了一张害羞笑的表情包。


    这种喜事,自然要当面分享了。


    月荷很快回了消息,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却再次让落羽感觉道她的在意。


    在车上,落羽盯着影像图看,连形状都没有的胚胎,他却不舍得挪开一眼。


    思绪乱七八糟地飞,一会想月荷要是不喜欢宝宝怎么办,她不完全标记他,会不会就是因为不想要孩子。


    一会又想,月荷平时也没表现出对小孩的排斥,在雪林她对那些小孩还很亲切,新生儿降生,她还给对方送了礼物。应该不会讨厌孩子。


    一会又觉得,别人家的小孩毕竟和自己的不一样,兴许看别人的顺眼,自己的就不行。


    落羽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过最终都变成一个念头。


    告诉月荷,和她分享喜悦。


    以他对她的了解,应当算是喜悦。


    落羽仔细折叠起影像图,小心放在上衣口袋中。


    第70章


    苏山别墅。


    闫欣听说月荷回来,来找了她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这次她终于同意见他。


    “姐,听说你最近喜欢珠宝,这些东西你看有用得着的吗。”


    桌子上,摆着一箱宝石,红的绿的蓝的,装得满满当当。


    闫欣拿起一块白玉吊坠:“你看这块岫玉,透闪润白,没有瑕疵,品相很好。”


    月荷看了一眼:“是很不错。”


    落羽很适合这种玉,不过干净的更重要。


    闫欣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你留着。”


    “用不到,”月荷拒绝, “我的珠宝够用。”


    “原来你不喜欢?那好吧, ”闫欣放下吊坠,“这些其实都是闫峰弄来的,我就说你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闫欣盖上箱子。


    “第四位上将之争如火如荼,姐姐作为上将之中勋爵最高之人,本该是最有话语权左右结果的人,现在却因为过去的流言,处处受限,真是太遗憾了。”


    月荷淡淡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自从月荷从战场上回来,风波不断。虽然她在任管理职时, 大部分工作都做得很精彩。


    但同时,她处置欠佳的事,也被公之于众,经受舆论的指责。


    先是被女王禁足宫中, 后又接受刑讯官审讯。尽管后来都平安度过风波,但她舆论的负面影响却无法立即消除。


    此次上将之选中,月荷的话语权被大大削弱。


    所有人都想推自己亲近的人上位,月荷也不例外。目前的困境,是月荷为了得到其他东西,不得不做出牺牲的结果。


    “姐姐,我可以帮你。”


    月荷看去。


    闫欣说了个法子。


    竟是和敌星的人合作,演一出入侵和驱逐的戏码,让月荷战胜后得到功勋回帝星。


    月荷浑身寒意:“闫欣,我完全可以用侵害国家利益的名义逮捕你。”


    “你不想做就不做嘛,何必生气,”闫欣撇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本正经,一点玩笑也不能开。”


    月荷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上次我跟你说的情报,你没散布出去吧,事关帝国拟态人研究,如果方案泄露给了敌星,后果不堪设想。”


    “上次我也是没过脑子,这种事不该和你说。”月荷懊恼。


    闫欣嬉笑:“我当然没说了,我多大人了,还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那就好。”


    “我就是跟闫峰提了一嘴,但他比我更沉稳,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而且你告诉我不要传播之后,我立刻和警告他了。”


    月荷语气难辨:“好,闫峰确实让人放心。”


    “姐姐,你不要总把我想得那么坏,”闫欣急着表清白,“我和林婧的事,是无可奈何,父亲去世,母亲受打击太大,将她的期待全部压在我们身上……”


    “好了,我不想和你讨论母亲的事。”月荷打断他。


    闫欣闭嘴了,过了会,不甘心说:“她这辈子收养你,真是烧高香吧。”


    这是闫欣所不懂的,为什么月荷能忍受林婧的严厉不近人情,能从艰辛的童年中坚持下来,还对林婧抱有养育之恩。忍受那个女人难道不就足够偿还?


    他更不理解的是,他想和月荷修补关系,想和她回到小时候的亲近,怎么就这么难。


    月荷总是对他抱有戒备,若即若离,不似当年。


    他的手段又不会用在她身上。


    这次他是真想帮月荷,顺便为闫家寻一个新的靠山更好。


    “我听说上将之选,最具有竞争力的郑家,偏中立派。如果能拉拢他们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闫欣不情不愿地打出郑家的牌,如果闫家实力足够,他自然不想帮郑家牵线搭桥,为他人作嫁衣。


    “我和他们接触过了。”月荷云淡风轻。


    闫欣惊讶:“那他们什么意思?应该会提出合作条件吧。”


    “希望我和他们家联姻。”


    “哈?”闫欣噗嗤一笑,讥讽,“他家想得真美,狮子大开口啊,一个互利互惠的合作而已,还想和姐姐联姻。姐姐怎么回复的?”


    “我说会考虑。”


    闫欣愣住,急道:“这有什么值得考虑?郑家,郑家也没多有竞争力,他们就敢痴心妄想,得势后还不知道怎么样。”


    “再说了,姐姐不是结婚了吗。”他极不情愿地提起月荷和落羽的婚姻,这种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离婚再婚,姐姐到时候处于流言蜚语之中,得不偿失。”


    月荷神色如常:“值不值得我自有定夺。”


    闫欣心里的妒火熊熊燃烧。


    看吧,有足够的势力,就能让月荷考虑合作,考虑联姻。


    赶走裴落羽,只需要有郑家的势力。


    如果闫家也有……如果是闫家,该多好!


    闫欣的眼前被恨意和不甘蒙蔽。


    过道有风,半掩的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些。


    月荷朝门口看去-


    落羽浑浑噩噩回到房间。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自己房间住,不过一直有人打扫。


    斜前方的展柜里摆着月荷送他的各种礼物,冷冰冰的仿佛在无声嘲笑他。


    “希望我和他们家联姻。”


    “我说我会考虑。”


    “值不值得我自有定夺。”


    ……


    以前觉得动听如天籁的声音,如今变成冰刀利刃,一下下划在他心上,连呼吸都变得痛彻心扉。


    不完全标记他的原因,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打算和他离婚呀。


    极度的悲伤中,大脑竟然出奇地清醒,他第一时间想到肚子里孩子的处境。


    月荷要是知道他怀了宝宝,她的身份怎么会允许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肯定会逼着他打胎。


    不要。


    他不要。


    他不能在失去月荷之后,再没有宝宝。


    落羽从衣柜里找出背包。


    他必须离开,今天就走。多留一分钟,宝宝就多一分危险。


    行李不需要很多,带好足够的钱和这两天的换洗衣服就足够。


    先去酒店住几天,再计划后面的事。


    很快,行李收拾好了。


    落羽想了想,决定写一份离婚协议。


    只是离开,月荷还会找他签离婚协议,他主动留下,她看到也就不会再找他了。


    兴许今天拿到离婚协议,明天就会带着新欢领证。


    写字时,落羽手发抖,眼泪止不住滚下来,擦干净后,又再次模糊视线。


    还以为真得到她的感情,被她爱着。


    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或许某些瞬间有过真情,但对于月荷而言,爱情在她的生命中太不值一提。


    ……


    “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裴落羽就是最好的,是唯一一个。”


    “不要别人,要裴落羽就够了。”


    ……


    过去的柔情蜜意,化作穿肠毒药,在今天猝不及防爆发。


    落羽缓了很久,才没让自己当然晕过去。


    他没有多特别,他的位置换了旁人也一样。


    换一个人做她的omega,她也会亲吻他,拥抱他,跟对方说是唯一,是很特别的人。


    骗子,林月荷是大骗子。


    为什么要说那么好听的话,为什么要看起来在爱他,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


    都是假的,是他一厢情愿,那些意气相投、频率相吻的瞬间都是他无限放大的自作多情。


    他时常辗转反侧回味的日日夜夜,于她而言不过平常。


    “考虑”说得那般冷静,不知道她考虑了多久。


    在昨晚之前就考虑了吗?昨晚吻他那般深情,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又准备什么时候同她坦白考虑的结果。


    从头到尾,是只有他沉溺其中吧,月荷在岸上冷眼旁观,偶尔与他同游的日子,让他产生相爱的错觉。实际他并不会水,他每时每刻都在坠落,他无法再回到岸上。


    为什么离开还这样痛苦不舍。白雪公主发现是毒苹果尚且会拒绝逃跑,难道你还要当做宝贝吗。


    既没有小矮人也没有王子拯救你,赔上命不过是别人故事里的无脑炮灰。


    裴落羽,你可有点骨气吧。


    墨迹被水渍洇开,落羽不得不垫上几张卫生纸隔开,换了张纸重新写。


    落羽无比庆幸宝宝在这一刻到来,如果是他自己面对那样的消息,他不知道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还有没有勇气从书房门口平静走开。


    是对宝宝的感情,是想保护它,留下它的强烈心愿,才支撑着他一路走回来。


    即便未出世的宝宝,不受母亲的期待,即便他自此确认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依然那么想留下,留下一个和她血脉有关的孩子。也是没救了。


    落羽经过月荷卧室,不禁驻足。


    以后这里也会住进别的omega。


    他咬了咬唇,快步离开。


    落羽没从正门走,路上虽然碰到了佣人,他轻装简行,倒也没有引起对方疑心。


    苏山别墅远离市中心,周围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环境优美,却不适合徒步出行。


    他必须步行半小时左右才能到车辆多的大路。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心情影响,他浑身的器官都跟着不舒服。


    头发昏,呼吸不稳,步子过于沉重,脚程大大降低。


    天色渐暗,落羽不禁有些着急。


    闫欣走后,月荷从书房出来,在家里没有见到落羽的身影,管家却说他早就回来了。


    打他电话,没人接。


    他们的消息对话还停留在落羽要回家和她说检查结果。


    月荷打了个电话。


    “立刻去查落羽在市中心医院的检查情况,尽快汇报给我。”


    落羽房间空荡荡,月荷鬼使神差走了进去,看到桌上用镇纸压着的离婚协议。


    上面写着什么自愿离婚放弃所有财产,性格不合感情破裂之类的句子,看着格外刺眼。


    月荷想到在书房和闫欣谈话时,吹开房门的诡异的风。


    那时候他在偷听吧。


    什么都不问,也不等她回来就跑掉,还留下这么一张让人火气上涌的东西。


    为什么他这么容易放弃她,有人对她示好,他就要把她推给别人。听到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给她写离婚协议。


    感情破裂、一别两宽这种词语信手拈来,是不是在他眼里,这些东西和他的承诺一样轻飘飘没有价值。


    给她离不开她深爱她的错觉,实际随时能毫无负担地收拾包袱跑路。


    还以为她是他那些追求者一样好打发,未免太天真。


    月荷把离婚协议揉成纸团,狠狠丢出去。


    女人的神色逐渐阴鸷,如同来自黑暗深渊的杀神。


    管家站在门口,见状没再往前踏步。


    这时,月荷的通讯器响起。


    “上将,裴先生的检查结果查到了,医院那边说他怀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


    “他都没有被完全标记,怎么会怀孕?”月荷问了和落羽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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