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落羽知道真相会怎么看待他们呢。这种爱和恨都有单纯直观划分标准,且看起来会严格按照标准产生喜恶的omega 。


    知道真相的那天,会怎么看她?会恨,会怨,还是会远离这个欺瞒他、推动他亲手给他敬爱的父亲泼脏水的小人。


    在和落羽结婚不久, 月荷确定这一切都是女王和裴源针对敌星的计谋。


    二十四年前,虽然人形拟态武器研究所被前任女王强制关闭,但敌星的总统却看到科研前景,这位激进总统可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他秘密组织成立了相似研究方向的实验中心。


    由于研究周期长,他们的经验又不足,二十多年来,实验中心只生产出一些残次品。


    尽管如此,依然对研究凝滞的帝国造成潜在威胁。


    据情报他们现已经研究出具有强大战斗力的拟态人,和普通人类相比有碾压性的优势。


    女王在加快新型武器研究之余, 和裴源一起想出了这条反间计。


    由裴源以叛逃的身份,将假的人形拟态武器实验报告送去敌星,扰乱甚至粉碎敌星的研究进程。


    之前月荷不知道裴源是怎么让敌星相信他,如今看来,应该是因为他年轻时认识的那位女研究员。


    在这件事上,月荷和他们的目标一致,她便向女王坦白她知晓内情,成为秘密小组中的一员。


    让落羽二次调查裴源案,是他们一致同意的计划。


    一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二来则是让敌星更相信裴源的数据,认为他们拿到的就是真实的实验数据。


    计划展开很顺利。


    首先任落羽调查, 月荷在暗中操控网上的舆论,引起更多人注意。关注的人越多, 才越能达到预期效果。


    落羽从林婧那里拿到假的实验报告,再亲口向公众承认裴源的过错。如此一来,更加盖章裴源窃取的实验报告为真。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落羽顺利成为将裴源钉在耻辱柱上的关键一环。


    月荷并未觉得计划有何不妥,也不觉得隐瞒落羽有什么不应该,还有什么比亲人的真实悲痛更让大众让敌人相信裴源的背叛?


    落羽迟早会发现他生活的地方就是危机四伏的野外森林,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小花园。


    月荷向来只看重结果,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


    有时为达目的,必然要做出一些牺牲、善意的欺骗,她自己也曾经是这种计划的一环。


    她左想右想,落羽确实没什么需要同情的,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身不由己。


    但这一晚,月荷却实实在在失眠了。


    不懂-


    天微微亮,林婧的语音通话打了进来。


    “他们只是让落羽出面,我怕说服力还不够,我们要确保他们会采用假的实验数据研究。”林婧说。


    月荷:“女王那边,可能也在想别的办法。”


    “互不影响,”林婧说,“我知道当年研究所的一些细节,更能佐证实验数据“真实”,你可以让闫欣将情报递过去。”


    母女两人通话从不用视频,月荷很好奇林婧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只是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


    半晌,月荷才说:“妈,研究所的一切都属于帝国机密。如果后面查出是闫欣送出了消息,他在帝国恐怕不好过,”她顿了顿,劝说地,“他毕竟是你亲生儿子。”


    不想,林婧未有丝毫犹豫:“你只是把消息放给他,传不传在于他。”


    虽是这样说,可林婧的语气,显然相信闫欣干得出来这种糊涂事。


    月荷无奈:“妈,有时候人心经不住测试。”


    林婧:“经不住测试的人心要着也没用。”


    月荷叹了口气。


    要不是亲眼见过林婧对闫欣闫峰兄弟俩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母性的一面,她简直要怀疑林婧对他们根本毫无骨肉之情。


    挂了电话,许玲枝的消息随之而来:


    月荷,你婆婆生日快到了,你和落羽回来给她庆祝一下吧。记得准备点合适的礼物。


    月荷:好。


    回完消息,月荷后知后觉:我婆婆生日,许玲枝为什么比我还清楚? -


    此时,第八星区。


    许玲枝把消息发送界面给落尘看:“可以了吧,告诉她了,你嫂子肯定会回来。”


    落尘看了眼信息,不太满意:“你为什么说带点合适的礼物?应该直接说多带点钱啊。”


    许玲枝毫不客气道:“钱?你在这住了有一阵子吧,还满脑子钱。难道还不知道在贫民区,只有无能的人才把生存寄托在钱上吗。”


    第八星区资源匮乏,还受帝国限制发展,所有进入第八星区的东西都有严格限制。这里缺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物资。


    在这里,实力和地位才是硬通货。


    但钱不是毫无用处,拳头不够硬时,够拿出足够多的钱,也可以换取一定的物资。落尘就是这种情况。


    落尘撇嘴:“那又怎么办,我又没有能力像野兽一样跟他们厮杀拼命。再说了,就算我做得到也不会这么干,我才不要那么野蛮粗俗,有拳头万事大吉一样。”


    “反正我哥还有大嫂有钱,他们会接济我。”


    许玲枝抱臂冷笑:“要是他们不接济你怎么办,你这种废物少爷羔子能在这撑得了一天吗。晚上就会让O贩子掳走做生育机器。”


    多年来,帝国的O贩子屡禁不止,就算是治安严格的帝星,omega都有被绑走的风险。贫民区更不必说,每天都有omega失踪。


    落尘又气又惊吓,眼眶一下红了:“我哥才不会不管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你是不是希望我被掳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许玲枝也意识到自己话重了,但不打算道歉。


    落尘大多数时候挺正常,就是一提到贫民区,他这张嘴欠得许玲枝想给他两巴掌。


    明明最初,贵族区是在汲取其他星区的养分基础上发展起来。


    贵族区那帮人却在权力稳固后,一脚将其他星区踢开,垄断高技术暴力镇压反对的声音,严格限制其他星区发展,将贫民区当成垃圾场、实验的小白鼠,任他们像野兽一样同类相残抢夺为数不多的资源。


    愚蠢又高高在上的男O,很符合她对贵族区的刻板印象。


    落尘在一旁吧嗒吧嗒掉眼泪。


    许玲枝在心里哐哐甩了这个娇气又废物的omega两耳刮,深吸一口气道:“你只要听话别一个人乱跑, O贩子不会掳走你。”


    她主动开口的示好,落尘一腔委屈开了闸,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我认命了,就想过点普通人的日子还不行吗。我哥给我的钱根本不够用,买碗面不加牛肉都要一千星币,我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差的东西。”


    这阵子以来,这些抱怨许玲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别哭了,你现在还能吃得更差,”许玲枝从袋子里捞出一块蚯蚓冻干,“吃不吃,我昨天刚赢的小零食。”


    落尘吓得花容失色:“我才不要吃蚯蚓!你们贫民区的人真是什么都能吃!”


    得得得,又来了。


    许玲枝把蚯蚓干丢进嘴里,嚼出嘎吱的脆响,翘着腿躺在沙发上:“对了,大少爷,你赶紧把地拖了,把水池的碗洗了。别以为你哭哭我就会忘了你答应我给你嫂子发完消息,你要帮我做家务。”


    落尘看着凌乱的地面,一地的易拉罐和零食袋子,瞪圆眼睛。


    看他半天没动,许玲枝:“怎么,你想耍赖?”


    落尘狠狠地剜了眼许玲枝,气得不行,却不敢不做。


    如果他不做,以后想求许玲枝帮忙就难了。而他在贫民区一天,就做不到不找许玲枝帮忙。


    落尘边打扫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可恶的女人!


    不过让她发了条信息,她就让他做这么多家务!


    他以前在家哪干过这种粗活!


    可恶可恶可恶!


    等大哥和嫂子来了,他得要多多的钱,赶紧催他哥带他离开!再也不求许玲枝!-


    裴夫人得知落羽和月荷要来给她庆生,当天起了个大早,去厨房盘算能吃的东西。


    一颗大白菜、几粒干瘪的花生米、都长出老筋的丝瓜。


    她想了想,还是敲开林婧的门。


    裴夫人:“亲家,能借点钱给我吗?落羽和月荷今天要来,我去买点新鲜的菜。”


    林婧:“昨天我不是给你了?”


    裴夫人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林婧给她拿了什么:“就那些白菜?叶子都发黄了,我还以为你是让我们自己吃的。而且连一点肉都没有,他们来一趟不能都吃素吧。”


    在第八星区,新鲜的食物不管是肉还是菜,都昂贵又难得。吃饭成为一个填饱肚子的行为,不求食物美味,只要不挨饿就够了。他们日常吃的食物可能就是蔫吧的蔬菜、看不出具体内容物的罐头、压缩饼干、营养液等等。


    裴夫人在这里生活,自己吃的差就忍了,总归她目前只能依靠林婧,看她脸色吃饭。更重要的是,她就算抗议也没用。林婧是能做出他们挑食就任他们母子饿死事的人。


    “而且月荷也会来。”裴夫人为自己这次特例解释。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难得和孩子见面,父母都会想给孩子准备好吃的好喝的。


    林婧:“她以前都吃不到这些。”


    裴夫人:“……”


    这天聊不下去了。


    裴夫人回了房间,从行李箱中摸出一只金镯子,深深叹了口气。


    金子纯度越高越软,这种金属在贵族区价值大,在贫民区却不是。这只金镯子,不知道能不能换一块鲜肉。


    裴夫人要是早知道在平民区,烟酒食物这些东西更值钱,过来时一定把地窖里的酒扒出来装着,而不是带疯狂贬值的金银玉器。


    这时,敲门声响起。


    门外,林婧举着小塑料袋,面色冷然:“这些总可以吧。”


    裴夫人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鸡胸肉干和牛肉干。


    见她不说话,林婧解释一句:“泡发后吃起来和鲜肉一样。”


    裴夫人:“差得多了,不过聊胜于无。”


    虽然不比新鲜的口感,但裴夫人知道,这些东西在贫民区很难得。


    林婧用裴夫人惯用的口癖回:“是,当然比不得你当上将夫人时吃的好东西。”林婧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大的起伏,却更显得阴阳怪气。


    裴夫人气得轻哼,没再说话。


    刚来时她一副傲慢模样,虽然没落尘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举手投足间也可见对贫民区的偏见。


    林婧不惯着她,看不顺眼就直接怼。裴夫人还指望林婧的庇护,不爽只能憋着。久而久之,被怼得多了,裴夫人为了不让自己更加憋闷,只有尽量不招惹林婧这女人。


    最后东拼西凑,裴夫人也凑够了八个菜,只等落羽他们过来再开火做饭。


    接着她又找出平时攒的东西,打算让落羽走时带着。


    可食用干花、人工合成多味压缩饼干、红红绿绿的营养液……


    这些东西在第八星区随处可见,林婧语气多了几分疑惑:“你不是说这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上的东西,竟然当礼物让儿子带走?


    “是不值钱啊,”裴夫人说,“不过落羽在贵族区哪能吃到这些东西,让他尝尝鲜。”


    林婧:“……”


    “亲家你就不准备点什么让他们带着?”裴夫人问。


    林婧:“准备什么?这些东西月荷小时候经常吃。”


    裴夫人:“……”


    差不多帝星的傍晚,第八星区的夜晚,月荷和落羽过来了。


    两人手里都拎着礼品。


    落尘双眼放光,去看他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蜂蜜,牛奶,火腿……”落尘哀嚎一声,“哥,你怎么都没给我带点蟹粉枣泥饼、佛跳墙、黄焖大虾一些热食。”


    落羽解释:“带这些都有限制,一次不能带多,算下来给你们带这些还能吃得久一点。”


    “带来这些都不错了,你不要我拎回去。”许玲枝剥开一根火腿塞进嘴里,三两下吃掉一大半。


    落尘心疼不已,扑上去:“谁说不要了,你别给我吃完了,我都还没吃!”


    …


    晚饭,几个人围着一张缺了个角的木桌,桌上摆着八个菜和一大碗紫菜蛋花汤。


    来的路上,月荷去黑市弄来一盒十二寸的蛋糕,奶白的植物奶油上缀着几颗不太新鲜的樱桃。就这如果不是月荷能刷脸,老板都不见得卖。


    分蛋糕时,每人分了一块。几个人围在一起,虽然偶尔有拌嘴,不过也算是其乐融融吃完了。


    最后是送礼物,小辈们都给裴夫人准备了礼物,她还一一还礼。


    晚上,落羽和月荷睡在四楼,第二天再走。


    虽然是裴夫人的生日,但是落羽和月荷私下还另外收到了来自两位家长的礼物。


    落羽先打开裴夫人送的东西,是一对翡翠雕的小鸳鸯。


    他认识这个,这还是母亲在家时,她自己画的图样找人雕出来的一对小摆件。


    鸳鸯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上面还用金粉描出顺遂两个字。


    月荷:“很好看。”


    落羽红着脸:“我们一人一个,回去摆在桌子上。”


    月荷应下。


    落羽收起鸳鸯,又拆开林婧送的礼物,是手编的彩绳。


    彩绳做工精细复杂,用彩色绳子区分,编出带着美好寓意的花纹。有些花纹落羽认得,比如简单的祥云纹、如意纹,有的落羽则不认得,不过不影响好看。


    “那是古人为子女祈福的纹路。”月荷说。


    落羽很感动:“林阿姨有心了。”


    “嗯,”月荷点点头,“她很喜欢你。”


    落羽看着月荷:“上将,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了。”


    “嗯?”


    “上次,也是在这里,林阿姨送了我们几块油饼,你也说她很喜欢我,”落羽笑道,“可明明这是两对手绳,一看就是给我们两人。”他顿了顿,继续说,“上次的油饼,也是够两人份。”


    “林阿姨是喜欢我们两人。”他总结。


    月荷看落羽一脸认真,倏然一笑,眼睛弯起来:“果然你这种乖O连我妈都喜欢。”


    承认不被母亲偏爱多少有点困窘,不过月荷还是诚实道:“她以前从没给我做过带走的油饼,也没有给我编过手绳,这都是沾你的光。”


    她没记错的话,林婧上次给编过祈福手绳的人,应该是闫欣。


    那一次闫欣从训练基地出来后,高烧不退,林婧在一旁守着他时给他编了手绳。


    不过这个小王八蛋后来偷偷把手绳剪碎了,不久闫欣就伪造伤痕带着闫峰离开了林家。


    月荷第一次进训练基地,当天被吓得发烧,第二天林婧还是坚持让她去训练基地。


    林婧到底疼这兄弟俩多一些,那时月荷还能用情有可原安慰自己。


    而现在,同样的待遇落在落羽身上。她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落羽拉过她的手,把手绳绑在她手腕上:“我觉得林阿姨会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你伴侣的缘故。如果我只是我,她可能会对我客套,但不会用心。”


    鼻尖萦绕着白梅的芳香,月荷反抓着落羽的手,顺势把人搂在怀里,嗓音凉薄暧.昧:“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


    月荷从小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小孩,她表面再怎样服从再怎样用随和的表象包装自己,骨子里的不驯都能从她那双过亮的黑眼睛里透出来,让周围的人感到压迫。


    林婧说她是一匹狼,看似亲和无害,实际是在等待对方卸下防备,随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月荷为了证明林婧的错误,她收着利爪,像天下父母都期许的乖孩子一样,听林婧的话,只将冷酷的一面对向敌人。


    在14-18岁的青春期期间,同学们或多或少地展示出个性,产生个体意识父母老师对抗时,月荷还是很听林婧的话。


    她按时上学、放学,每天喝一杯林婧自己养的羊挤出来的膻味很大的鲜奶,写完作业就去训练基地,高强度训练至少五个小时。


    一起度过两个学年的同桌,因为林婧说他拿石头丢捡废品老奶奶,以小见大不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月荷主动调了位置远离对方。


    林婧说她还小不可以谈恋爱,感情会影响她训练的道心,她就不谈。


    学校里小A小O们递给她情书,将她拦在半路上表白,她都面上无波统统拒绝。


    她还说出“想和我交往先打过我”的话,一度被同学们调侃为注孤生的直女。


    但月荷并不是对异性无感,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面对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青春朝气的少年,她也会有一瞬间怦然心动。


    在心思最纯真的时候,和一个看得顺眼的人谈场恋爱,留下一段回忆该是不错的人生体验。


    只是想一想。没多久这点遐思就被压下去了。


    她很听林婧的话。


    可在林婧眼里,她仍不是个听话的女儿。月荷很清楚。


    …


    这时,月荷还并未意识到,她压抑近十年的叛逆期,在她二十四岁这年,正潮水般不可阻拦、没有回程地暗中涌来。


    她抽出连衣裙的腰带绑起落羽的手腕按在头顶,白腻纤细的手腕和鲜红的丝带简直是完美搭配,落羽那张乖顺的脸有比丝带更美的红晕。


    今晚月荷对她身处何处,所做何事,眼前的人又是谁,有强烈清晰的意识。


    她在她从小长大充满她成长痕迹的卧室中,落羽躺着的洗得起球的老式棉麻床单,曾陪伴她整个高中。


    而落羽,这个讨她妈妈喜欢、被视为好孩子的男omega ,正勾着她的腰哭泣求饶。


    妈妈可就睡在隔壁呢,房子隔音那么差,她会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吗?


    看吧,你喜欢的乖小孩,实际背地里这么银乱。


    你过去希望她清心寡欲不近男色的女儿,她不仅结婚了,他们的行生活还非常和谐。


    月荷感到一阵扭曲的类似于小孩子对父母幼稚报复的快意。


    而让她得以施展“报复”的源头人物——这个漂亮的、乖顺的omega,从始至终都没有表达抗拒。


    只是用那双乌黑悬着泪意的眸子看着她,眼里装满她的身影,哭得可怜却无声纵容。


    心里那颗深埋着的邪恶的种子一旦遇到滋养的温床,便忍不住试探更多底线。


    让他叼起衣服不准放下,他就乖乖咬着,几次差点失神地张大嘴巴,又呜咽着收紧贝齿——实在听话。


    月荷便更得寸进尺,哄着这张好学生一样清纯的脸说下流的话。


    尽管断断续续、口齿不清、羞耻和泪水几乎让他背过气,最终还是叫她如了愿。


    过去对亲吻存在偏见,现在她又暗自感叹好处。


    在omega柔嫩.玉色的皮肤上留下和她欢.的证据,叫其他人不能再受他那张纯洁无辜的脸欺骗,真是方便至极。


    可是到后面,月荷不知什么时候把那点幼稚的报复心理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是单纯地对欺负这个脾气软乎近乎逆来顺受的男人上.瘾。


    落羽鸦睫紧闭,眼尾湿红。月荷再一次收紧他手腕上的红丝带时,落羽却抓住浮木一样靠向她,哑着嗓子喊她,一副把自己全部交付给她极度依赖的语气。


    他是不清楚造成他流泪源头的人是谁吗。月荷好奇地想。


    她几乎被落羽几近献祭的虔诚姿态引诱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他属于你,他本来就属于你,完全标记他,他就永远离不开你。永远都会这样对你奉献,他再也没有正规借口沾上其他alpha的气味,他的腺体中会永远含有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占有者。


    落羽无力地靠在她肩头,纤长白皙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月荷的视野中,后颈的腺体白软光洁,表面泛着浅桃色的动人红晕。


    第18章


    omega察觉到危险般,竭力抬头,雾气的眼睛迷蒙地看着她。


    月荷咬紧口腔内壁,清醒一瞬,把人翻个身按在床上。


    混乱间, 他脑袋撞上床头, 发出一声闷响, 抽泣哭诉:“宝宝……宝宝要种到里面了。”


    月荷:“小点声音。”


    落羽便把脸埋进枕头, 哭声瞬间降了几度变成闷哼。


    过了一会,月荷又疑心他把自己闷死, 又把人从枕头里挖出来,低头堵住那双玫瑰色的唇-


    落羽醒来时,耳边响着哗啦啦的水声。


    浴室里,月荷正在清洗昨晚换下的来的床单薄毯。


    落羽:“上将,我来洗吧。”


    月荷看他一副门框都快扶不住的样子:“没事, 你多休息吧。”


    “你总不想一会我抱着你上飞行器吧,”她说,“虽然我不介意。”


    落羽闹了个脸红,重新躺回床上。


    回去时,月荷换上红色连衣裙,昨晚那条沾满不明液体的红色腰带,她已经洗干净重新系在腰上,半湿状态下呈现出不同于衣裙的深红色调。


    落羽眼睛仿佛被烫到了,忙不叠移开视线, 却撞到从房间里出来的林婧。


    他下意识拉紧袖口,遮住他手腕会引人遐想的勒痕。


    月荷却神清气爽, 毫无心虚,她甚至还朝林婧扬了扬眉, 自以为很乖地和林婧道早上好。


    林婧淡淡扫了落羽一眼,又幽幽看向月荷,给了她一个类似于无语的眼神。


    这时,落尘过来把落羽喊走了。


    母女俩借机商讨完后面的计划,结束后,陷入短暂的沉默。


    月荷:“要是没事那我先走了。”


    这时,林婧出声:“你清楚落羽是无辜的,别太欺负他了。”


    “我哪欺负他了?”月荷嘴硬,“我对他好着呢,我又不是是非不分。”


    林婧目光如水,月荷怀疑她之前那点阴暗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但她可不会服软。


    “我都多大了,我有分寸。”


    林婧拿出一个包裹:“我做了一些糕点,你带回去吧,食材比不得你们那,但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月荷在手上颠了颠,不说里面是什么,就这重量都足够诚意了:“对你女婿真够好啊。”


    林婧:“你不吃吗?你不吃的话拿一半下来。”


    月荷撇撇嘴,拎着包裹走了。


    到了楼下,落尘拉着落羽的胳膊,依依不舍,兄弟情深的样子,前提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哥,还有钱吗,再给我一点吧,呜呜呜,都不够买多少米。”


    “真没有了,等我稿费尾款付了再打给你。”


    “你手上这个红宝石看着很值钱,给我吧。”


    “不可以!你再这样我下次一分钱也不给。”


    月荷和落羽刚上飞行器,许玲枝急匆匆跑来,挤上飞行器,一脸凝重:“月荷,你晚点回去吧,东街出事了。”


    飞行器掉了个头,往许玲枝提供的地址驶去。


    许玲枝大喘了几口气,才说出事情原委。


    近期贫民区omega贩卖日渐猖獗,不想竟有人嚣张到大白天当街进行人口买卖。


    “被贩卖的女孩是A级omega ,她父亲赌博把女儿输了出去, O贩子刚带了人上门去抢,母亲拦着被当街殴打,”许玲枝厌恶道,“等会我非先把贱男人手砍断。”


    信息素有等级,按照强弱顺序是SABC四个级别,高级别在生理上会有一定优势,高阶omega表现出来的生理优势大多是更易于受孕、孕育出能力强大的后代。


    A级以上的omega无论在哪个区都更稀有,也更容易吸引危险。


    许玲枝:“你应该知道吧,人形拟态武器研究所小部分在暗中活动了。借助这次帝国被敌星科研威胁的舆论,女王肯定会完全重启研究所。”


    月荷:“嗯,这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许玲枝冷笑:“呵呵,所以第八、第九星区又要成他们孕体供给站了,年初时,贫民区失踪的omega数量就在增加。贵族O就娇贵,贫民O就天生贱命。”


    落羽听懂了,她俩是说,是因为研究所的实验,O贩子才猖狂?


    “研究所要用孕体,都是公开征集,自愿报名的吧,”落羽说,“而且贵族区也有志愿者参与实验。”


    研究所声势最大的时候,落羽才刚出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是在一些大事盘点里看到过。


    “自愿?贵族区的O参与实验,确实是自愿。毕竟无论是在实验过程,还是结束之后,帝国会给他们极大的优待来抵偿实验所带来的伤害。而贫民区的O ,不过是付出一点钱或者资源就能随时取用的小白鼠。”


    月荷冷然的眼神,让落羽感到陌生,就好像他和她是敌人、是站在对立面一般。


    他着急澄清月荷对于他、对于他曾属于的贵族区的误解:“不,实验有公开的协议,每个志愿者的待遇都一样。如果真有人受到不公正对待,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指认? ”


    月荷:“如果被不公正对待的O都死了,废了,侥幸逃脱的也被全家灭口,消息被封锁加工过呢?”


    落羽浑身一震,下意识怀疑其真实性:“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滴水不漏……”


    月荷:“当然没有滴水不漏,那时大批孕体omega杀掉刚出生的孩子后自杀,就是露出的冰山一角。”


    落羽:“那是实验失误,是研究人员误给孕体们使用了致幻剂,这件事也是后来研究所关闭的诱因之一。”


    月荷眼神越来越冷:“是,你们当然需要一个粉饰太平的说法。你只是看过几页新闻报道,便把别人的真实伤痛说的这样轻松。”


    “我、我没有觉得这是轻松的事,”落羽急得眼睛都红了,“相反我正是认为这件事对所有人而言都足够沉痛,才觉得他们为科研事业做出巨大的牺牲和贡献,都同样伟大,不应该评价他们时厚此薄彼。”


    落羽换了口气,稳住微微发抖的嗓音:“而且什么叫我们需要……”


    月荷面无表情道:“只要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让你不再深究,毕竟和你无关,甚至从长远而言,你还是隐形的既得利益者。而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和调查,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许玲枝见事态发展不妙,赶忙劝了两句。


    显然这件事在月荷心里已经定性,落羽红了眼眶,微微侧过头,没有再争辩。


    月荷究竟把他当什么呢,好像敌人一样。


    到了地方,路边的一棵树下已经围了一圈人,事件主角显然就在里面。


    月荷让落羽呆在飞行器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你只需保护好你自己。”月荷临走前这样说。


    落羽那颗方才被月荷戳的凉飕飕的心,又开始回暖了。


    许玲枝大喊一声“巡查处”,人群散开。


    人群里,一个啤酒肚男人正对地上趴着的女人拳打脚踢,女人怀里护着女孩愣是不肯撒手,男人嘴里咒骂不停。


    许玲枝上前将人反手制住:“你就是要卖女儿抵债的赌鬼吗?”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我把她养大,想怎么处置她都行。”


    下一秒,男人痛叫一声,血光在眼前闪过。


    竟不知什么时候,许玲枝用匕首挑断了男人的手筋!


    她一脚踩在男人的伤口处,狰笑道:“本来想剁了你的手,但没有那么大的刀,下次我准备充分一点。”她用力拧了拧脚,男人痛晕过去。


    这边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和他同行的O贩子,灰衣男人看向许玲枝身后的月荷,悠悠开口:“月荷上将,这件事你也要插手?”


    月荷:“我既然来了,当然是按我的规矩。他欠的钱,我还,人我带走。”


    男人敛了神色:“上将,你应该清楚,是谁要这个omega 。”


    许玲枝走过来:“啧,谁不知道你的狗主子是研究所那帮人,打得就是你。”


    “那就别再废话了。”


    …


    落羽坐在飞行器里,只是勉强从缝隙里看到那边的战况。


    月荷和他们果然打起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围观月荷打架。


    他以为月荷只是在热武器、机甲使用上颇具天赋,没想到她匕.首使用熟练,拳脚上功夫利落。


    落羽看呆了。


    他想起第一次注意到月荷的时候。


    是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在前线濒临败局的大战中,带领百人小队突围,冲出上万敌军的围剿,并且反杀获得大捷,一战成名。


    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消息,不仅是因为她的英勇智慧,还有她特殊的身份——百年来,唯一一位来自贫民区的天才女alpha战士。


    少女眼睛明亮有神,目光严肃沉浸,身上还有些很特别的野性,落羽从没在以温雅著称的贵族区alpha身上见过,他盯着她被授勋的照片看了好久。


    落羽想到,月荷其实有很鲜明的自我行事准则,和世俗规矩冲突时,她会优先按自己的标准办事。


    他记得有一年月荷因为在前线斩杀战俘被谴责丧心病狂,后来经知情人披露,原来那群战俘不仅对边际人民烧杀抢掠,还以虐杀致人死亡为乐。


    战俘见大势已去,火速投降,月荷为了速战速决减少伤亡,假意纳降,第二天未经批准,将所有战俘秘密处决,据说手段参考战俘们的虐杀心得。


    那时关注后续的人很少,而且帝国为了影响,也刻意压下这件事。


    又像眼前这件事,落羽认为应该把人送至警署,可月荷和许玲枝却把人打得半残,她们的所作所为并不在职责之内。


    但不管如何,落羽相信,月荷总不会冤屈谁。


    所以,所以月荷说的那些,有可能才是真相是吗?


    第19章


    人群里的动静停息,灰衣男人鼻青脸肿,身上被戳了几个洞,捂着腰,嘴里威胁了什么,带人离开了。


    月荷和许玲枝上了飞行器, 月荷的手臂有一片血迹, 红裙上也显出一块暗红。


    落羽抓过她的手臂, 又惊又心疼:“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月荷坐进去, “许玲枝受伤了。”


    落羽轻轻松了口气,这一幕正好被许玲枝看到了,她捂着胸口调侃:“本来没多疼,这下感觉心碎了。裴先生,受伤的不是月荷就万事大吉是吧。”


    落羽窘:“不、不是。”很显然他的否认没有说服力。


    月荷拿出医疗箱给许玲枝包扎。


    落羽主动请缨:“我来吧。”


    月荷:“不用。”


    “我可以做好。”上次月荷受伤后, 他回去后就学了伤口的简单处理。


    月荷凉凉看他一眼。


    许玲枝打圆场:“裴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伤在这个位置,”她指了指肋下,“可能不太方便。”


    落羽闹了个大红脸,他急于表现,都没有注意到许玲枝伤的位置!他看向许玲枝的眼神更加不好意思了。


    许玲枝见他这样, 多少猜到一些他的小九九,忍不住乐了出来。


    到了公寓门口, 落尘见他们回来了,蹬蹬蹬从三楼跑下来。


    见到许玲枝受伤,大惊失色,搀着她上楼,叽叽喳喳一顿问。什么怎么受的伤,谁干的,前面比较正常,后来发展为她为什么多管闲事,没有人帮忙吗巴啦吧啦,许玲枝都让问烦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吵得我耳朵疼。”


    落尘噎了一下,立刻爆发了:“嫌我吵啊,我看你跟我哥说话的时候,也不嫌吵,脸都快笑烂了!”他气道,“你跟我都没有这样笑过呢!”


    许玲枝靠在沙发上:“我跟你有什么可笑的。”


    落尘眼睛一红,怔了怔,发现了新大陆般:“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你和月荷上将不是好朋友吗。”


    “你能不能别发神经,”许玲枝白了他一眼,“你哥跟你嫂子吵架了,你快去关心关心去吧,别在这烦我。万一他们离婚了,你靠山可倒了。”


    “他们离婚你就有机会了是吧!”


    许玲枝:“……”-


    月荷虽然没有受伤,但当时许玲枝腹背受敌,她护着许玲枝时,后背挨了一闷棍。路上只是隐痛,到了家竟然越来越痛。


    她找出家用皮下检测仪,正对镜自查,敲门声响了。


    落羽的声音传来:“上将,你睡了吗?”


    月荷打开门,她的睡裙衣襟半搭在肩膀上,露出雪白的肩膀,其上的淤青衬得格外显眼。


    落羽瞪大眼睛。


    月荷没管衣服,扭身往里面走:“正好,我受内伤了,你帮我检查一下。”


    她递来检测仪,坐在凳子上,乌黑的秀发全部拢在一侧,睡衣滑下露出大半个后背,自肩膀斜过来一道狰狞的淤青。


    落羽心上一疼。


    月荷的背很光滑,没有其他伤痕,落羽却想到,这些年她应该受过不少伤吧。这还是在帝星,她短时间内都受伤两次。在前线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得落下多少疤。


    他用检测仪时,手微微发抖,视线温柔地抚过她后背,低喃:“疼不疼啊。”


    月荷用正用光屏看检测仪投出来的影像:“当然不疼。”


    落羽敛起长睫,眼尾微红。


    检查结果是软组织轻微受损,皮下组织局部肿胀。


    落羽找来冰袋给她冰敷。


    月荷侧过脸:“你找我有什么事?”


    落羽垂下眼帘:“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您。”


    “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月荷道。


    落羽急忙说:“我可以照顾您,我知道怎么处理。”


    他承认白天月荷看他时,彼此分明的陌生眼神,盘桓在脑海里,想起来就有些心慌。


    他在房间里纠结半晌,还是决定来找月荷,他想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只要月荷不再将他隔绝在外地看他就好。


    月荷静静看他一会,终究没说拒绝的话。


    落羽给月荷冰敷完,又涂上治疗的药酒,抖着手给她拉上衣服。


    “上将,晚上你要尽量侧着睡。”


    “嗯。”


    月荷梳着头发,落羽道:“上将,我来吧。”


    女人长发过肩,黑发浓密如瀑,落羽先匀出一把梳顺,再梳第二把。


    镜子里,男人垂着眸,乖顺温柔,手上动作认真仔细。女人沉静的目光,落在镜中男人的脸上。


    “上将,你发质真好,又直又顺滑。”落羽甫一抬头,对上镜中月荷的视线。


    月荷以镜子和他对视,一本正经道:“但你的头发摸起来很软,我喜欢。”


    落羽仓促垂下眼睛,想起月荷偶尔在床上揉他头发,心脏快速跳了一下:“我头发会有点容易断。”-


    第二天一早,月荷正在吃饭时,女王的亲卫来传召她。


    意料之中。


    “赵临亲卫,我可以吃完早餐再走吗?”月荷问。


    “可以。”年轻的亲卫官笔直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月荷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才起身出门。


    皇家的公务车就在门口。


    落羽拧了拧眉,不由得担忧:“动用皇家的车辆来接人,说是荣耀,不如说是问罪吧。”


    管家安慰:“相信上将可以处理。”


    宫廷偏殿内。


    女王穿着一件常服,比起繁复威严的正装,现在的她更显亲民。


    两人表面寒暄一番,女王先切入正题:“上将,听说昨天你在第八星区带走一个A级omega ?”


    月荷:“是。”


    女王笑了笑:“当时你可能不清楚,这是研究所孙教授要的人,孙教授曾受惠于罗树上将。”


    月荷直言:“我知道。”


    “那你抢了罗树上将的人,是挑衅于他?”女王缓缓道,“还是反对研究所重启呢?”


    “陛下,当然不是,研究所事关帝国,我怎么会反对重启,”月荷揶揄笑道,“当时我正好在第八星区,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公开人口买卖,这不是驳我面子么。”


    女王说:“我想罗树上将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见仁见智了,”月荷道,“反正在第八星区,有实力就有优先抢夺资源的权力,我到手的人,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如果罗树上将有意见,随时来找我。”


    “好,我会将你的想法向他传达,”女王掬起温婉的笑容,“我也是受人之托做个传话人,四位上将和帝国命运相承,我由衷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自然,”月荷笑道,“陛下,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女王点点头:“我还有一事向你确认,关于重启人形拟态研究所之事,现在军政委员会的总体持赞成意见,月荷上将作为领头人之一,并且你还有帝国生化武器研究基地副主任的职务,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月荷:“那是当然。”


    月荷走后,女王靠坐在梨花木椅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赵临在一旁给她按摩太阳穴。


    想到什么,女王的神色一凛:“罗树那个老家伙越来越狂妄了,竟然纵容手下人当街抢人,视帝国法律如虚设。那几个人该被打死当众警示才好。”


    赵临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果当街打死人,您还要处置月荷上将,给公众一个说法,得不偿失。”


    “嗯,”女王闭了闭眼,“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嘴上说着支持研究所重启,实际恰恰相反,”女王沉声道,“只希望在这件事上,她不要太执着,研究所不可能消沉下去,人类的基因再不进步,迟早会被文明甩在后面。”


    “自从她到研究基地任职后,研究所送去的许多文件,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诿阻碍研究所实验进度。”


    赵临按摩的手停下来,听不出语气道:“陛下,如果您完全支持研究所重启,又何必让上将去研究基地任职。”


    是不是你也犹豫不定,所以让内斗给出最终选项。


    “赵临亲卫,你越表现得明白我,我越不可能放你离开我的视线。”女王冷淡而威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赵临叹了口气:“陛下,我没有想要走。”


    “你一个alpha,甘心一辈子做个小小的亲卫官?”女王轻笑,“我累了,跪下,你今天用嘴服侍我吧。”


    闻言,年轻的亲卫官屈膝下跪,双手托起女人落地的长裙,缓缓弯下笔直的脊背-


    二十四年前,研究所案子的解释,如今在星网上只有落羽看到过的版本。


    研究所本意是为帝国研究出更前沿的人形拟态武器,初时的进展也比较顺利。


    首先这件事境界高格局大,最关键的是研究所给出实验孕体足够的优待。


    采用无痛无副作用的体外受惊,在怀孕过程中,有专属护工和研究人员悉心照料,并且使用大量昂贵的前沿养胎技术,让孕体几乎不用承受孕期的痛楚,实验婴儿出生后,孕体不会和婴儿见上一面。


    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他们进行心理疏通,护工悉心照料他们产后,直到他们心理生理上都恢复才回离开研究所。


    另外,研究所还给孕体们安排丰厚的物质补偿。


    正是有了这些不知姓名的志愿者们的牺牲,才有后来实验武器的突破。


    直到研究人员误给孕体用致幻剂的事件发生,数个孕体和实验婴儿意外死亡,进而引起社会上武器和道德伦理的广泛讨论,前女王为平息民怨,关闭了研究所。


    那时几乎一边倒反对研究所的舆论,如今在敌星科研成果的潜在威胁下,则变成了大部分支持的声音。


    落羽试探着问了几个熟人,打算再想办法去暗网查一查。


    问的人里,索丽最先给他回复:这件事最好当面说。


    第20章


    月荷从王宫出来,闫欣发消息约她吃饭。


    正想找他,他自己送上门了。


    月荷挑了挑眉,回复:好,在哪。


    她到了餐厅,闫欣已经提前到达,点好了菜。


    “姐, 我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你看看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月荷一落座,闫欣递来菜单。


    月荷:“不用了, 这些都吃不完。”


    闫欣无所谓道:“吃不完就放着,在这里还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又不用在贫民区那么拮据。”


    月荷皱皱眉,没接话。


    “闫家最近在跟西塔那星系做生意?”月荷问。


    西塔那星系是帝国目前最大的威胁。


    “姐,你不会是代表军部来查问我的吧,帝国和西塔那关系是很紧张,但并没有禁止贸易往来不是吗,闫家只做正经生意。”


    月荷抬眸:“我不是查问你,我是提醒你这几天注意点,你最近在边际的货,好好自查一下。”


    闫欣神色严肃起来,低头给谁发了个消息。


    月荷收回视线,这才说:“你游走在各个星系之间,有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关于拟态研究所的消息。他们已经重启部分实验室,需要大量的孕体,帝国内供给不足的话……”


    “哦,这个我知道,他们确实从其他星系买卖过一些omega ,我可以把具体情报给你,”闫欣笑眯眯补充,“还是免费的哦,姐姐。”


    快吃完时,闫欣通讯器收到消息,他看过后,展开笑颜:“姐,那批货果然被闫家那群人做了手脚放了违禁品。要不是你刚才告诉我,可能真被他们套进去了。”


    月荷笑笑:“一点小事,正好我手底下的人验过。”其实彼此心知肚明,哪是闫家人做手脚呢,不过是闫欣偷贩违禁品,被她手底下的人发现了而已。


    月荷卖了闫欣一个人情,闫欣礼尚往来送给她一些情报。


    闫欣是个聪明人,很快意会到月荷的亲近之意,主动抛出橄榄枝:“姐,你在军部,以后有什么没那么重要的情报消息,可以卖给我,我转手出去咱们一起赚点。同样,你需要什么情报,我也知无不言。”


    月荷点头:“没问题。”


    一顿饭之后,两人关系亲近许多,隐隐有回到当年还住在一起时,姐弟相亲相爱的时候。


    出去时,闫欣像小时候一样抓着月荷的手腕,月荷皱了皱眉头,忍住把人挥开的冲动。


    隔壁包房的门正好从里面打开,一张熟悉的脸进入视线。


    里面,落羽垂眸坐着,唇角扬着一抹浅淡的笑。索丽就坐在他旁边,侧身和他说着话。


    从月荷的视角看,两人姿态亲密。


    落羽感应到她视线般,正好抬起头,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个对着。


    “真巧啊,裴落羽,没有打扰你和这位漂亮的alpha小姐约会吧。”闫欣调侃道。


    落羽慌张站起来喊了一声“月荷上将”,目光在闫欣拉着月荷手腕的手上顿了顿,笑容有些勉强:“你们也在这吃饭呀?”


    “我是有些事情想向索丽请教。”他对着月荷解释。


    索丽笑道:“是,有些事情,落羽好像不确定月荷上将所言真假,找我聊聊。”


    月荷面上无波,点点头:“那麻烦索丽小姐了。”


    她看向落羽,男人紧抿的双唇略显苍白,古典疏丽的凤眼瞪大时,黑而圆,像只茫然又警惕的小狗,整个人有股天真的孩子气。


    小狗直直地看着她。


    月荷问:“怎么样,问完了吗?要一起回去吗?”


    “问完了,我正好准备回去。”落羽说完,同索丽道别。


    月荷拉着落羽的手,带人先走了。


    车子稳稳行驶在马路上,月荷和落羽坐在后排。


    “我不是说过,可乐汽水的味道很难闻吗?”月荷声音听不出情绪,却给人无形的压迫。


    落羽往车门的方向挪了下:“我、我本来准备回家就赶紧洗澡。”


    鼻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葡萄香气,月荷声音瞬间降下几度:“你还喝酒了?”


    落羽:“只喝了一点……度数不高。”


    月荷抿抿唇,冷冷地看向落羽,他不安地和她对视,过去引人怜惜的清纯充满破碎感的脸蛋,如今看来兴许只是一场引人卸下防备的精心骗局。


    她记起,落羽在对待alpha们上,其实很游刃有余。


    只是他在和她结婚后,深居简出,去宴会也是一个人呆着。


    看向她,要用那样满心满眼的眼神,在床上又听话乖顺,好像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她简直以为,他只对她这样。如果是omega俘获alpha的统一手段呢?真是比敌人的炮火都防不胜防。


    直到现在,孤寡了二十多年的月荷,算是品出点爱情电影里温柔陷阱的意味了。


    月荷勾唇浅笑:“裴先生怀疑我污蔑研究所,所以找索丽小姐求证?”


    落羽鼻翼爬上细密的汗珠:“我不是认为上将污蔑,只是我有些难以相信,想再确认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说话呢。


    月荷笑意深了些,却不达眼底:“结果如何?”


    落羽脸色微白:“索丽清楚的内情,基本和您的话吻合,有部分她也不清楚的,但我想应该大差不差。”


    月荷:“你倒很信任她,她说了一遍,你就不认为我是偏见之言了。”


    落羽做错了事地低下头:“对不起,上将,您上次和我说时,我确实很难以接受。我的观念、我的认知,就像被打碎了要重组一遍,其实我现在都没能完全接受。”他的眼中露出些许痛苦。


    月荷皱皱眉,避开他的目光,她决定不再受那双眼睛蒙骗,再开口时语气还是缓了些:“那的确是不易接受的事。”


    随即,她又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后悔,她又差点被那张纯良的脸、可怜的语气糊弄。


    于是她说:“那刚才我直接喊你出来,是不是打扰你和索丽小姐的约会了,她应该会给你合适的安慰。”


    若是普通人,不难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但月荷语气太正直平稳了,落羽犹豫一会才不确定解释:“我和她只是朋友……”


    月荷:“我没有阻止你交友的意思,我只是想提前做个舆情应对方案,未来某天忽然被爆新婚丈夫出轨之类的……”


    “我、我怎么会出轨呢!”落羽急着说。


    月荷看他一眼,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完:“我想确认,你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吗?就算我信你,那她呢?过去你们门当户对,你和铂西又是好朋友,难道你们两家从来没有起过结亲的念头?”


    落羽哑声,过了会,低声说:“是,提过,但索丽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帮助她的对象,是谁都可以。我拒绝后,她没有再提过。现在更没有可能。”


    月荷:“我看不见得,她对你挺热心的嘛。”


    “毕竟从前认识……”见月荷的脸色不好,落羽不再说话了。到底是他没周全好在先。


    一路沉默,快到苏山别墅时,月荷淡淡道:“你身上的味道,不要带回去。”


    落羽局促问:“要不,我去酒店洗一下。”


    月荷的声音不怒自威:“那我还要等你开房,洗完澡再回去?”


    落羽呐呐无言。


    落羽闻过,很仔细才能闻到那么一点点可乐汽水的味道。


    在两人正常社交距离下,且状态正常,一般不会沾到对方信息素。


    他都快怀疑自己鼻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天色渐暗,晚霞的余晖和夜的墨色在天幕交织。


    “我有个办法。”暗色的光线叫人看不清月荷的神色,她的语气却足够蛊惑。


    月荷把落羽抱到自己腿上,他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目露慌乱:“上将,司机,司机还在前面。”


    “怎么?”月荷挑眉。


    “回去,回去好不好,”这实在太挑战落羽心理极限,就算有挡板,也只能保证看不到,谁能保证完全听不到? “要不去酒店。”他由衷希望。


    “你以为我要和你做.吗?”月荷轻笑,“我只是想给你咬个临时标记,盖掉那股难闻的味道。原来你更想做. ?”


    她说的这样坦荡,反衬得落羽满脑废料。


    落羽面上爆红,立马摇头:“我不想。”


    “那、那就咬一下……”落羽答应。


    “靠近点。”


    落羽侧过颈,听话地将后颈腺体靠近月荷时,女人一手搂着青年的腰,一手灵巧地打开他的皮带扣。


    落羽腺体被咬住注入信息素的同时,感受到那双探入的手,如迷蒙惊醒的驯鹿,乌黑的眼睛很快浮上雾气。


    喉咙中的破音正要控制不住滑出,率先被月荷捂住嘴,脑袋咚地撞在挡板上。


    落羽咬紧唇,带着泪意的黑眸满是控诉,女人低头吻上他,暗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


    比起在家,月荷这次甚至算是温和,但车内不仅有司机,月荷还打开了一点车窗,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致提醒着当下的场合,这给落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他精神和身体都紧绷着。


    快到家时,月荷才放过他,他几乎脱力地靠趴在她怀里,又耻于发出声音,只敢闷闷呜咽。


    月荷举着那只原本捂着他嘴的手,后来这只手,半只手掌都含在落羽嘴里堵着他以免出声。


    女人清冷的声音多了餍.足的余热:“你看,让你咬的都是口水。”


    听起来实在是意有所指。


    落羽耳尖赤红,他勉力直起身,抽出纸巾捧着月荷的手给她擦。眼里还兜着泪,睫毛一颤,大颗玉珠子似的眼泪就滚了下来,吧嗒吧嗒砸在女人手心。


    惯会这样骗人心疼。月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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