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7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 他又住在别人家,门外的人又十分殷勤, 这到底见还是不见, 这是个问题。
好在无需他多做纠结, 一个彪悍雷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个小贱蹄子,大半夜不睡敲你弟弟房门做什么??看来你的皮子得好好紧一紧。”好啊,还好她白天时候紧了神, 专盯着这丫头做些出格的事情。盯了整个白天,她以为没事了, 正准备歇下了。
谁知道这丫头原来没死心, 大晚上还来上这么一出, 想要勾引弟弟房里的城里客人, 这也忒不要脸了!
《基因大时代》
被家人逮到,那个慌乱的女声连忙忘记了娇媚, 连连解释道:“奶,我没别的意思。今天晚上我看那个城里的哥哥吃东西吃得少,怕咱们招待不周, 才特地下厨煮了些东西过去,我就想人家感受宾至如归的温暖而已, 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想这傅沛安走的时候, 能记得她的好而已, 没想着要勾引。可是这年代的人思维就是如此狭隘肤浅,一女孩对男孩献殷勤,只能跟些情情爱爱扯上关系, 她有苦说不出。
罗老太会相信?她人精着呢,一边心理暗骂这不安分的丫头,想男人想疯了,一边去拧对方的耳朵,将其揪走,“人家饿不饿需要你多操心?给我滚回房间去,别打扰你弟弟睡觉。”
殷玉娥就这样被拽走了,临走时她还犹自不忿:小宝、又是小宝!怎么每次她献殷勤都有小宝来碍事!殊不知小宝只是罗老太的一个借口罢了,不然如果孙女勾引孙子房里客人的事情传出去,她在这个村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罗老太骂骂咧咧地孙女锁进房门后,在床上躺着,想起最近这孙女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再想想村里人难听的闲言闲语,难免心烦气闷。
第二天就把大房两口子找来,还有没等殷玉娥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就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几人商讨殷玉娥接下来的事情。
主要是他们仨讨论,殷玉娥负责听。
谁让家里每个人都有事,大孙女听话懂事,一边忙活家里事还在读高中,听学校老师说成绩很好,怎么个好法,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说不出来,只听到老师说的,如果这一年成绩稳了,上大学不是问题。
天哪,读大学!罗老太惊了,她本来想大孙女读个专科就不错了,这年头专科生出来国家都给分配工作,何况是大学生,国家还给补贴和奖学金呢!未来可是有保障的啊,他们就算没钱,砸锅卖铁也要给成绩好的大孙女砸去念大学。
高考恢复后文水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啊,说出去多风光啊。
而小宝,她早上听那少年说,等小宝年纪大一点,带小宝去城里读书,还提到什么拍电视当大明星,罗老太当时一听,碗都摔了一个,晕晕乎乎的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刚想拒绝,少年就正色道:“老太太,小宝是我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要不是小宝给我吹的那几口气,你们看到的也许是我的遗照了,我不能不报答小宝。小宝很聪明,我看他早上在院子里唱歌,很适合走这条路,等以后人人家里普及电视机了,小宝就出名了。”
其实早上殷明麓在叠被子,嘴里唱着哼着走调的儿歌,“这里是座城,这里故事多,朋友你来做客,听我唱首歌,啦啦啦
仿佛四周都暗了下来,舞台的灯光就只聚集在这献唱的孩子身上。
少年听得有点感动,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越发觉得这孩子像一枚小太阳,活力四射的样子格外有魅力,很吸引人。于是便找了家中能当家做主的罗老太商量了,当然是以报答为名,本来罗老太听小宝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犹豫着。家里人也许都这样,孩子有出息很高兴,可是离得远了又忍不住想念,不想孩子去了。可是为了孩子未来有出息,又不得不放手。
“我不会带走小宝的,他还是文水村的人,我只是偶尔来看他,接他去城里见见世面,拍拍戏。”这孩子年纪还小,离家人近点也有好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老太肯定再不舍,也应了下来,她也不想以后孙子就是个当泥腿子、种田的命。
这下子,家里让人操心的就只剩下殷玉娥了,早两年还读书,但因为脑子不好,实在不是那块料,就从学校里退出来了,在家里帮忙做事。
眼看着这孙女年纪越来越大了,总在家里游手好闲也不好,罗老太便把这孙女的事情提上日程,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大房媳妇提议孩子回去读书,老太太想也不想地否了:“现在回去读书肯定不行,早两年刚放开考试,难度还没那么高,她不学好,现在回去打基础,学校老师肯要她?”
殷玉娥插嘴:“我也不想回去,课本上的知识我早就忘了,回去还得从头学起,多费事啊。”反正她一年后就可以顶替她姐的名额上大学,何必还辛辛苦苦读一遭。
“那你就给我去工厂里上班!”罗老太张嘴想骂,家里人都在为这孙女发愁呢,她倒好,依然态度吊儿郎当的。“我给你联系了一个纺织厂的活计,是你张姐退下来的岗位,你要是去了,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呢。”工资是按工时计算的,要是勤快点的,还不止这个数呢。
于是这岗位好多人挤破头了要,要不是罗老太跟厂里的张姐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家还轮不上呢。
“是南边那个纺织厂吧,我打听了,工作三年还包分房呢,平时也可以开伙自己做饭,不用吃员工食堂。”大房两口子一听很满意,开始盘算开了,帮闺女算算这一年下来能攒多少钱。
别说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那么少,就说是去工厂,殷玉娥就不会去,她马上就拒绝了:“我不去!”去这种工厂当女工,没前途还迟早要下岗,工资还低,她为什么要去?
所有人都呆了,这么好的工作,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去的,还都给你联系好了,你居然不去?
殷玉娥的爹一听,也拉下脸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读书又不去工作,你想干嘛?”
“我”殷玉娥语塞,她总不能说,重生是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机会,不是用来让她碌碌无为一辈子的。她想等上了大学后,跟秦茂去城市里打拼吧,这可比去厂里当工人好多了。这时代的浪潮就是如此,工人舍不得铁饭碗。
但是一些有远见的人顺应潮流,辞职下海、经商挣钱,最后闯出一番成就。
她也知道,这些话是真实的,但现在说出来,有多么的异想天开,于是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在家人看来,就是这闺女想偷懒了,于是开始骂她,听得殷玉娥烦躁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些落后时代的老古董解释这些事。
等他们不纠缠女工这件事时,话题七拐八拐又回到了找对象这件事,谁让殷玉娥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让老太太不放心了,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一点也不矜持,尽追在男人屁股后面献殷勤。
而且你说追男人就追男人吧,这眼光还不行。秦茂家里穷,家徒四壁连个锅碗瓢盆都不齐全,家里当家的还好赌,三天两头就在赌场厮混,根本攒不下多少钱。如果跟这种人家做亲家,那闺女未来还能幸福吗?
别说罗老太不同意的,大房两口子也不愿闺女嫁到火坑去,于是基本都在批判秦茂,数落秦家的无数缺点,一句好话也没有,甚至还打算给闺女介绍对象,镇上的一小学老师。
“人二十多岁,在教数学,老师啊人家是文化人,搁古代就是书香门第,家里清清白白的,为人也老实,一个月工资有二十块钱呢。”是多好的相亲对象啊,多少女孩要上赶着跟人家搭伙过日子。
“什么?才二十块钱?”连去城里买一件皮衣都不够,而且老实人意味着脑子不灵活,这种人只适合守本,没什么赚大钱的可能。殷玉娥一听就撇嘴了,那嫌弃的面孔惊掉所有人的眼睛,心想你哪来的资本嫌弃人家?而且人家这条件,撑死了都被村头的秦家好吧,要知道秦家连彩礼钱都拿不出。
“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德性,还嫌弃人家人民教师了?”罗老太真的要被这叛逆的二孙女给气死了,联系好的工作,介绍的对象也不要,她恨不得抄起扫帚揍一顿。
尤其是殷玉娥还各种为秦茂说好话:“你们不要骂秦茂!他人很好的,以后会挣大钱的,你们睁大眼睛瞧好就是了。”她嫁过去肯定能享福的,这蜜汁自信直把殷家人气得够呛,直骂她真是被秦茂迷得鬼迷心窍了,还做白日梦。这么好的婚事也不要,非要选一个没出息的穷光蛋。
殷玉娥也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夺门而出,去找秦茂了。
临出门时,想到自家姐姐,便脚步一顿,拐到殷玉娇的房间里。门也没敲直接进去,看着正伏在书桌上做题的姐姐殷玉娇,她心下满意,开始例行关心。
“怎么了?”突然来关心她。殷玉娇有些诧异妹妹的反常,心想对方平时不是看她学习都无动于衷的么?
“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的学习状态,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了嘛。”你考得越好,她就越有利,自然要来关心一下。殷玉娥做出一番好姐妹,相互关心的姿态,询问道:“怎么样,学习紧张吗?吃力不?”
“还好,还一年呢,学习压力不是很大。”殷玉娇说话轻轻松松,看上去心态很好,没有任何压力,甚至还从抽屉里拿出纳了一半的鞋底,继续缝了起来,随口问道:“你看我在这鞋面上绣朵牡丹花,会好看不?”
但殷玉娥却对她的学习状态不满意了,“你怎么这样呢?还剩一年了,你咋还有闲心纳鞋底呢?你这样哪里像个考生?你该和古人一般,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挑灯夜读,好好努力考个大学才对。人家隔壁的李红,要高考了,一天只睡仨小时,一醒了就背书。”虽然最后貌似没考上,连个专科都没捞着,单不妨碍殷玉娥给她姐灌输像人家这样拼命的学习状态看齐的理念。
而且她姐最后考的学校,是要由她来继承,那分数自然是考越高越好了!她能占的便宜才越大!
殷玉娇被妹妹训斥了,她懵逼道:“可是明年才考啊,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这样复习下去,我会垮掉的。”
“身体垮掉算什么?高考是人生大事,你的神经也该绷紧了,未来能努力考多高是多高,别让自己后悔。”她自然恨不得她姐考越高越好,最好比上辈子还高,不说清北重本吧,起码也得好一点的本科。
殷玉娇点头:“你说得有理,但……”妹妹这紧迫感会不会太奇怪了,她都感觉不是自己高考了,而是妹妹自己要高考了。
“既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就听我的。”说罢,殷玉娥很强势地,自顾自就决定了,还把殷玉娇打算拿去卖、正纳了一半的鞋底给没收了。
她看着手中这比后世小皮鞋粗糙许多的手工艺品,端详了几分后,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就这说不出能卖几角钱的东西,占了高考复习这种人生大事,根本不值得。
路过家中垃圾桶的时候,她就直接丢进去。
再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缝制的东西,殷玉娇瞧见了,连忙心疼地重新捡起来,觉得妹妹真的是越来越古怪了。
另一边,殷玉娥自以为好好督促了姐姐复习后,转头又去怂恿山上砍柴的秦茂,如一只殷勤的小蜜蜂般嗡嗡嗡地围绕在对方身边,态度不如对家里人的跋扈,而是分外甜蜜。
秦茂忍受了她的聒噪,瞥了她一眼:“听说你奶给你介绍的工作,一个月有二十多块钱,你不想去?”这事村子里也传遍了,大家都说殷家二闺女好吃懒做到,连这种铁饭碗好工作都不要的地步了。大家都在说这种闺女,以后谁敢娶啊。
“那纺织厂的工作才一个月二十来块钱,没过几年迟早还要倒闭,去做这种工作是浪费时间。我们以后肯定要离开文水村,去城里头过日子。到时候卖服装开厂子,做饮食开家小店,不拘是什么关东煮还是麻辣烫,什么发财我们做什么,一个月的利润下来早不止这个数了。”说着,少女还用手指比划了具体的利润,那是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然后目光灼灼,鼓动道:“这年头,做生意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第一个第二个敢去做的,才能尝到吃肉,后来才去做的,只能分口汤。”
“秦茂,你是想吃肉还是喝汤?你想不想让村里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知道,其实你是有本事的,你是能挣大钱的。”殷玉娥在画大饼,其实也不算大饼,因为这是上辈子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们两个合伙过日子,肯定能把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到时候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只会嫉妒你、羡慕你,甚至巴结你。你说不定是我们村第一个开小轿车、住城里大房子的人。”现在的人,一个个不会说话的居多,谁也没有殷玉娥这种饱受互联网营销轰炸洗礼的人能说会道,说得人心潮澎湃。
秦茂显然也心动了。
全村的人都觉得他未来也是个泥腿子,就少女看好他,一直赞美他,说他有出息,是个能干的人,久而久之,他不可能不感动,对少女渐渐也喜欢上了。
甚至少女越说越多,他也被说服了,相信自己真的能摆脱这穷苦的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去城里混出头,过上有钱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有点不舒服,昨天的更新改天再补吧。
谢谢关心鸭,喝红糖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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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8
以前说起做生意这个概念, 大家都会彼此噤声,不敢声张。毕竟70年最后两年才彻底放开自由经商, 之前普通人做生意是犯法的, 但这几年就好多了, 去镇上做生意的,也不是没有。
大家渐渐腰板就挺直了,拉上一车东西去镇上卖, 越来越理所当然了。没瞧殷玉娇一小姑娘,也敢去市场上, 摆几双缝好的鞋去换个几角钱的家用补贴吗?这时代确实变了。
再加上殷玉娥说得信誓旦旦, 仿佛只有一个人有勇气、敢去做, 天上就能掉大钱似的, 说得多了,秦茂也信以为真。
两人一拍即合, 决定去城里开店做生意。但这做生意是要本钱的啊,钱从哪里来呢?秦家一穷二白,大晚上家里都不需要上门栓, 因为贼都看不上他们家,那只能从殷家掏了。
殷家也不是傻的, 大房两口子、老太太这些年辛苦倒也攒下一大笔钱, 并不像秦家当家的赌鬼全霍霍完了, 但这些钱是留着有用处的。家里有一个将考大学的考生,不管最后考得上还是考不上,钱自然都得紧着考生用。剩下的都归小宝了, 因为小宝也到了该送镇上念书的年纪了。
读完小学肯定要继续往上读啊,不管小宝是不是那块料,老太太都默认是那块料。
于是算盘都打得啪啪啪响,外加想到孙子以后要去城里拍戏、挣钱、娶媳妇,还要给他们养老,那这一笔笔算下来都需要钱啊,都需要全家来掏啊。
于是老太太是不可能把这些钱给殷玉娥的,毕竟女儿家迟早要嫁出去,给一笔丰厚的嫁妆就不错了。除了给孙女的份,这偏心眼的老太太恨不得家里的一砖一瓦、庭院里的几根草都归孙子。
这在这年代很习以为常的事情,换了别人家的闺女,有的连嫁妆都不给,直接一笔钱卖出去的都有。但殷玉娥受不了,破口大骂殷家人重男轻女,骂老太太丧良心。
让老太太一张老脸瞬间拉下来了,“我丧良心?说这话出来的时候,你自个也不怕被天打雷劈,家里肯给你出五六百块嫁妆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想嫁那个秦茂,我连嫁妆都不给!”秦家连个结婚「小三件」都出不起,是个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妥妥的是赔本买卖。
而且五六百块钱不少了,是全家累死累活快两年的收入呢,但殷玉娥尤嫌不足。
“怎么可以这样!奶,这可是关乎到我一辈子的幸福啊!”一个女儿家嫁出去,娘家不给嫁妆,那闺女在别人家可是要抬不起头的啊!而且才几百块,这怎么够呢,当做生意的本金都不够。
说到钱,殷玉娥又有想法了:“之前那个傅先生,作为感谢不是给了小宝一笔钱吗,我看您都收了,到底多少钱啊?分我和我姐一点呗,我姐她迟早也要嫁出去,也需要钱呢。”
老太太骂骂咧咧:“那是人家感谢小宝的救命钱,有你什么事啊?你是给人家吹气还是送饭了?连你弟弟一八岁小娃儿的钱你都惦记,我看你才是丧良心!自己想要钱,还好意思拉玉娇下水,人家玉娇是未来的大学生,说不准连对象都有国家帮忙分配,哪有你这么不要脸。而且那秦茂连彩礼都不想给,你在村里还想要什么脸?”
殷玉娥不满了,下意识为秦茂辩护:“秦茂他不是不想给,您也知道秦家穷,所以他是有心无力,想出那笔彩礼也出不起啊。没关系,这年头彩礼嫁妆不就是走个形式吗,这笔钱以后等他有出息会给的。你给我们的嫁妆丰厚点,也就当提前在秦茂身上投资了。”
老太太没被糊弄过去,抄起地上的扫帚,骂道:“我信你个鬼,反正秦茂不出彩礼,你就别想嫁过去,滚远点别打扰我干活。”跟这孙女聊天,她总觉得随时能减寿三年。
殷玉娥就这样被一扫帚打出门了,她气得直跺脚,出庭院时还在忿忿不平,但半晌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殷家不准她嫁给秦茂,说倘若嫁给秦茂连嫁妆都不给,那她就捞不到做生意的本钱,这会耽误她挣钱计划。殷家人的态度很坚决,那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来硬的,逼得殷家不得不给。
于是殷玉娥就跑去和秦茂打商量,凑在人家耳边嘀嘀咕咕了好几声。
“你是说,我们先斩后奏。”秦茂脸红了,他是知道自己家穷的。这年头的村里结婚三大件是收音机、自行车和缝纫机。
如果谁家有收音机,放着名著的评书或者戏剧,那几乎半个村的老人孩子都会羡慕他们家,然后趴在他们家窗户边上,蹭收音机听。
可大部分农村青年的财力是买不齐三大件的,只能买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其余的物品都靠一些生活物品来补足。
比如女方买床褥棉被,男方就买大木床等等。但秦家是连一件都凑不齐,所以秦茂一直以为,自己要和村里那群老光棍一般,三十才能讨到老婆,没想到竟然还有女生青睐他。
甚至不要彩礼、不顾家里人反对都要嫁过来,虽然这显得对方骨子里不够矜持稳重,但这时候秦茂还是很感动的。
尤其对方还照顾着他男人的颜面,牺牲自己婚礼的风光程度,拼命说着反话,说着诸如此类:“三大件算什么?收音机这种老土的玩意儿早该淘汰了,缝纫机我也不会缝东西,买了占地方还浪费钱,不需要!自行车磨磨唧唧的还没有小轿车快呢,我们以后可是会开小轿车的。什么狗屁三大件不需要不需要。”
于是两人当夜就鱼水交融了。第二天牵着手,满面红光地去老太太面前炫(卖)耀(弄),那一路脚下带风的模样,可都被村里人瞧在眼里了,大家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摆明了先上车后补票,不能反悔的样子,令罗老太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年头有什么办法能逼得女方家自动送上女儿,还补嫁妆钱自认倒霉呢?那自然是那女儿自己都住到男方家了或者是男方已经占了女方的身子,而全村都知道了的龌龊事。殷玉娥这招确实恨,殷家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
毕竟你闺女那一烂摊子事情,整个村子上至七大姑八大姨、下至河边一条狗都知道了,这闺女本身也非什么绝色和性格贤惠之人。
如果秦家不娶的话,除非嫁到邻市去,不然隔壁村晓得风声的,也没人愿意娶。
罗老太那是气急败坏,但又不得不把孙女送过去,一送过去,瞬间就断绝了两户之间的联系,当自己没这个孙女。连
大房两口子也很生气,好好一闺女不自爱,自己把自己作践了,瞧瞧那婚礼上,殷家出了什么?几百块嫁妆,八条新棉被,还都是七八斤的,能盖十多年呢。还有镇上买的各种颜色的红绿缎面,分外喜庆,什么窗帘桌布、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再反观秦家呢,出了三十多块钱彩礼钱,还是墙砖里挖出来的,过了一趟新娘手后,马上又抠门地收回去。
当时这一幕,全村人都盯着呢,都知道是自己家孙女上赶着要倒贴,多丢脸啊!老两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恨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更别说,婚礼后还有人偷偷来打听,问他们,两姐妹性格像不像,生怕那懂事的大姐私底下跟妹妹差不多。这简直妹妹的行为,把姐姐的名声也给带坏了啊!两口子气极。
更别说,后来几次,那闺女嫁到秦家后,倒是经常回娘家来吃饭。
但是一开口就是需要钱,说她和秦茂小两口要去城里做生意,需要一笔钱做什么「创业资金」。
本来大房媳妇作为女人,最懂女儿为人妇的难处,没有丈夫那么狠心。
但三五次下来,陆陆续续给闺女偷渡了一百多块钱,而闺女毫无感激后,那颗心也彻底寒了。
她懊悔地拍了拍自己脑门,心想这笔钱她拿去给大女儿买教辅做嫁妆,留着给小宝未来娶媳妇不好么。
毕竟大女儿也到年龄了,而侄子小宝未来是要给他们养老的,小女儿啥也不干吃饱撑着补贴娘家,她何苦来哉?
于是任由小女儿如何舌灿莲花后,大房媳妇也不吱声了,要是再提起要钱的事,就说:“你姐马上要上大学了,钱都留着给你姐念书呢。”大家都说大学生有补贴,但这补贴具体有多少,也没人有个说法。
但去城里读书,光一张火车票都得好几块钱,这花销肯定不小,他们老两口得开始谋划了。
“你们真多事,最后上大学的人是我,给我姐的这笔钱最后还不是要给我。”这些话,殷玉娥在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否则绝对会被打死。
殷玉娥没再能从娘家这里挖出钱,就目光一转,盯上了家里那白白嫩嫩的小孩儿,一光救人就让自己身价倍增的九岁小富翁。
她是亲眼看到的。
那一天一大早,一排黑色轿车驶向山林,车轱辘转着,经过坑坑洼洼的小道,全部停在殷家大门口,村里街坊邻居这才知道,原来小宝救的那个城里人身份是来自首都的有钱人,貌似还是什么权贵之子。
被人绑架了,从水库那上游绑着木筏想要淹死,结果福大命大那木筏没翻,飘到中下游地段才翻,正好翻到他们文水村来了,还好巧不巧被小宝捡到了。
这什么绑架、撕票,听得村里人有点懵逼,他们的日子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回了家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聊物价聊儿女,这些事离他们太远了,他们的手甚至不敢去摸那锃亮的车,生怕把人家的车蹭掉一层漆。
他们只知道,小宝的无心之举,贡献大了去了。那傅家的人,为此特别感谢小宝就够了。
殷明麓是真不知道自己把未来如此牛逼的人物给救了,他小脸懵着跟一排傅家的保镖竞相握了手后,除了奶声奶气的「不用谢」之外,不知道说什么。不然他一个小孩子,还能说出什么台词。
许是他这样的迷糊可爱,更讨傅家少爷喜欢,那少年笑着,临走时送了老太太一大笔红包,那沉甸甸的分量,一看就数额不少,令殷玉娥双眼放光。
心想有了这笔钱,她和秦茂去城里最开始就可以不用租人家店铺了,直接可以盘下一间地段好的铺子,开始创业了。
可惜老太太跟防贼一样防着她,生怕小宝不懂事,会被她骗去,于是从来不让孙子里过手的钱超过一角。再加上傅少爷接下来都不寄钱,反每个月都从首都寄一些生活必需品给文水村,什么海鲜干贝、鱼干肉干、饼干糖盒、烟酒保健品,还有一些精装书本和给小孩的玩具,实用又贴心。
就是难以变现,让殷玉娥除了嫉妒小宝的好命,也毫无办法。
但她一有空闲就不留余地的打击小宝,看殷明麓吃着京市傅家寄来的零食,吃得正欢的模样,便变了脸色,义正言辞地道:“小宝,你要知道。你是你,傅哥哥是傅哥哥,你在救他的时候,你确实是没想过要报答的。但渐渐的,你变了,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你开始享受人家的报答了!”
“你要知道,人家可是天之骄子,如果我们老是收人家东西,一昧的索取人家的好东西,我们本来和人家是平等的地位,渐渐的也会变得不平等。人家因为感激,偶尔报答我们普通人一次,但我们因为贪得无厌,开始老是索取的话,次数多了,人家也不会再感激我们的。”
“呃……”殷明麓沉默地往嘴里塞了块奶糖,明明是人家为了报答殷家的救命之恩,月月都送的礼物,怎么到了殷玉娥的嘴里,就变成是殷家人不要脸,巴着人家的救命之恩,老是索取了。
“傅哥哥说他要带我去拍戏。”
“拍戏?小宝,你以为你能成为大明星吗?”殷玉娥发出一声嗤笑,“这年头成为明星都是很吃苦的,你知道那个靠武打出身的xx吧?天天吊威亚,现在还没三十骨头都要散架了,医生都说他活不过五十岁,当明星可是很辛苦的。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只是好心救了你傅哥哥一命,人家有钱人忙得很,怎么会青睐我们普通人呢?说带你去拍戏,只不过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了。你不如把钱放姐姐这里,等姐姐在城里挣大钱了,说不定还能把你塞到一个剧组里,让你养个小龙套,也算圆了你「大明星」的梦了。”
话音刚落,本以为会看到小家伙被打击得一脸泫然欲泪的小表情,来满足自己抨击欲的殷玉娥,突然听到一阵叮叮铃铃的响声。
村长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把自行车一停,气喘吁吁道:“来信了,来信了,傅家又给你们家小宝写信了。你们家咋都没人去邮局取,信我先给你们拿来了。那些随信寄来的东西没拿,几大包肉干,几大桶点心,几大条香烟和酒,三五盒燕窝虫草的补养品,嘿我念不完了,这八成是给你们提前送年礼呢。喏单子在这里,小宝你要好好收好,改天记得带人去取,别等东西放坏了,或者让邮政员少拿了。”
“嗯,好的,谢谢村长叔叔。”殷明麓乖乖接过单子和信。
看小孩点头后,村长叹了口气,叮嘱道:“信拆完了,邮票别扔啊,这些邮票可值钱了。对了,人家傅先生一个月给你寄七八封信,咋一封都没见你回啊?”你就这么高冷的啊?真是小孩子心性,脑子里估计只想着玩了,不懂得跟人好好处理关系。
《最初进化》
一听邮票贵,殷玉娥马上探头去看,当即抽了口气,恨不得将那一枚漂亮的邮票从洁白的信封上撕下来。这「山河红」邮票,虽然面值才八分钱,但市面上极为少见,她记得,在后世10年初的嘉德拍卖会上,却拍出了一枚四百万的天价,破了当时的地方单枚邮票成交最高纪录。
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值钱,但邮票能增值和珍藏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价格只会水涨船高。
再听说那傅沛安一个月起码给小宝寄信七八封,如果封封都是这么值钱的邮票,那小宝未来不用说都是千万富翁了。殷玉娥捂住心口,掩饰不住自己的羡慕嫉妒,万万没有想到,傅家对小宝原来这么好。
吹几口气,救回一条人命原来那么值钱吗?如果对象是她那她早就发财了。
“可是我不会写字啊。”殷明麓小脸有些委屈,揪着衣角,他这个身体还没上过学呢。
“你不会写字,你两个姐姐不会写吗?”村长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人家傅小先生都说了,知道你不会写字,不拘你是画画还是涂鸦,能回个信他就很高兴了。瞧瞧人家多主动积极报答你们,想跟你们处好关系啊,再瞧瞧你们家,咋对个朋友都那么敷衍呢?真是不像话。反正我今天不忙,你干脆现在就写,想想要跟人家说什么,我替你写。”
于是小宝就把刚刚殷玉娥说过的话,一句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村长:“……”
他深呼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盯着神色心虚尴尬的殷玉娥,不知道这个丫头在自家弟弟和人傅家少爷的通信里,扮演这样的「挑拨离间」的角色意欲为何?语气还阴阳怪气的,难怪小宝都不爱给人家回信,回了就会被说是巴结、说是痴心妄想,其次是怕是想回,这个姐姐也不让他给人家回。
常人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本来还不信,现在信了,这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哪有这样对弟弟说话毫不留情,还张口要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
等小宝念完后,村长拿着新鲜出炉的信,因为不放心,顺路又去给老太太说了一嘴。老太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想骗钱,想着想着居然到她的宝贝孙子头上了,当即气得把殷玉娥给打了出去,禁止她跟小宝有再次的接触。
第133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9
接下来一年,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
殷明麓跟殷玉娇两人揣着一热乎乎的饭盒,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镇上念书了, 一开始每天走山路要两小时。罗老太就算心疼孙子孙女也没办法, 毕竟这年头读书条件就是如此艰苦。
后来不知道, 傅沛安从哪知晓了此事,少年就从京市寄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过来,惊呆了村里人。从此, 就变成了殷玉娇骑车,小宝坐在后车座上, 两人乘车摇摇晃晃地去上学, 大大缩短了行程。
到了学校, 饭还热着, 而殷玉娇也能比同学每天多读半小时书,那成绩考得更高了。
作为感谢,「学会写字」的殷明麓,亲自写了一封长长的感谢信给少年,少年得到后, 情不自禁地反复重读,然后连同对方先前寄来的信一起, 锁进精美的宝匣中, 还珍重地落了个锁。
之前都是殷玉娇代笔, 两人就算互通书信,也总隔着什么。现在小宝会写信了,虽然那字体远不如姐姐殷玉娇的娟秀, 但也很有独特的个人味道。
比如不会写的字就标拼音,或者画圆圈,殷玉娇有时候都看不懂自家这个弟弟写的什么,但很神奇的是,少年一眼就看懂了,然后倍感亲切和喜爱。
小宝:我们村儿的小梅花开了!好漂亮!(在信封中夹了朵干扁的梅花)
少年:那肯定是美不胜收的场景,记得多穿棉衣,不要冻到。(收到梅花书签x1)
小宝:好
小宝:我家做的肉酱很好吃,我已经喊我伯父给你邮两瓶过去了。是我们祖上的独传秘方,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想我伯父伯母以后不要下田干活了,就从事家族肉酱业(送出瓶装肉酱x2);
少年:收到了,浅尝一二后果然觉得美味。香而不腻,辣而不呛,我看好此酱的市场前景,请注意秘方不要外传。
小宝:真的吗?哇咔咔咔(一开心,又送了五六瓶过去);
京市,傅家。
傅家的小女儿傅嘉善正在享用自己的西洋午餐,看到自家二哥从上门的邮政员手里,接过一个灰扑扑的大包裹。她当即好奇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探出头去,用甜甜的嗓音道:“哥,那个农家女又给你寄什么东西了?”
闻言,少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避过了她的手,自顾自地拆包裹。果不其然,收获了好几瓶肉酱,足够普通人家吃上一整年的了。好在这肉酱密封完好,看上去并不会坏。
“原来是肉酱。”少女眼中闪过鄙夷,理了理自己素色的裙子,漫不经心道:“果不其然是农村人,一股小家子的穷酸气,这种自制的粗陋东西怎么能拿来送人呢。”
傅家原靠军功起家,后来国家局势动荡,为了明哲保身卷入斗争,才将全部家业转商,倒是发展得极好。傅家掌舵人二十年前和一代男性梦中情人的绝代佳人沈琴结婚,夫妻恩爱,和谐美满,还在计划生育国策出台之前,顺利产下了三子一女。
沈琴年轻时是名动京城的美人,才气与美貌并重,至今封存的黑白照片都能让观者惊艳万分。于是孕育出的三子一女,也个个相貌出众。
其中相貌最出众的是二儿子傅沛安,也为此最得家主喜爱,有意把继承人的位置授予,于是傅家的子女之间互相关系不是很和谐。前段时间的绑票事件,到底是出自谁手,而自己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妹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少年一一皆心里有数,只是顾忌着没有发作罢了。
在少女看来,自家这个哥,在落了一次水后,还真的被一个叫小宝的农家女迷了心窍,经常跟人家通信不说,前段时间还给对方买了一辆永信牌自行车,那可是一名月工资四十多块钱的国企事业单位员工不吃不喝至少四个月才能买得起的车。
一听说人家上山辛苦,就眼也不眨地买了。可她这个妹妹,出门逛街看上大商场一双漂亮的外国皮鞋,标价不过两百,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这区别对待,让少女很不悦,可有无可奈何。谁让二哥在上次的跨省绑架案件中没死,明明公安局报案都超过四十八小时了,绑匪都说抛尸深山老林了,看上去已经无力回天了,结果闹那么大还是没死,还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那继承人的位子就不可能换人,那她就只能继续巴着二哥过活。
不然父亲年老过世后,谁来扶持她和未婚夫优渥的生活。
而二哥还没成家立业就已经对外人那么大方了,这让少女有说不出的危机感,平素抨击起那农家女也毫不留情。但殊不知,她越抨击,反而把自己和这个哥哥的距离推得越远罢了。
“而且哥,你想吃什么酱,咱们国内没有呢?爹地前天不是才从法国带回一些鹅肝酱吗,商场里也很多新鲜的秘制酱料,哥你何必尝这种连商标都没有、千里迢迢寄过来的酱,看着油腻腻的,一看就倒胃口,估计味道都是臭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细菌,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少女还在嫌弃地喋喋不休,少年也懒得理她,自顾自地把密封的肉酱全部封锁在橱柜里,只打开其中一瓶,然后沾着白米饭吃。
可那玻璃罐的罐口一拧开,那酱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让她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精致盘子里的鲜嫩牛排,鼻腔被那霸道的香气所占据,喉间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感觉眼前的牛排顿时就不香了。
再看看自家二哥像一株挺拔的玉竹,轻动着筷子,仿佛餐桌上的菜色都不如一罐酱料。
她倔强地捏着刀叉,道:“香是挺香,但这味道未必好。”
话音刚落,楼上早已年逾五十的傅家家主就穿着一身居家睡服,迷迷瞪瞪地扶着楼梯下楼了,他看着餐桌上的一对儿女,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这什么酱料,居然这么香。”
说罢,叫来了做饭的婆子给自己舀了份米饭,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一碗饭很快见底,傅老先生吃完后,已是满面潮红口干舌燥。
但又忍不住叫了半碗,对着儿子问道:“这就是你上周说的,想投资的家族酱料?果然口味堪称一绝,很正宗的国人口味,不管是拌着米饭吃,还是沾菜吃,都越吃越香。”
他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吃一海碗,真不容易。
傅老先生边吃着,还一边用筷子夹起一根蔬菜,沾着肉酱的酱料试吃了一番,继续赞不绝口,“我也看好这酱料,十年内进入家家户户的餐桌不是问题,比起投资,我们或许可以买下方子,自产自销。”酱料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常青树产品,吃品牌,牌子越老,国民度越高。
少年摇头,为那孩子争取权益:“这是家族秘方,不能外传。”
本来自家老爸那夸张的反应就已经很让少女吃惊了,心想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闻言连忙插嘴道:“什么家族秘方,那明明就是村子一农户私藏的方子,没有专利的。二哥这段时间给他们送了那么多钱和东西,我们买一个方子绰绰有余了。”
意思是,趁没有专利,我们直接抢就可以了。
少年一听,温润的眉眼染上了冷气,盯着少女道:“傅小姐,你管太多了。我和爸商量事情的时候,你别插嘴。”
这不客气的话,让少女一听就红了眼圈,嘟着嘴向父亲道:“爸你听,哥为了袒护那个叫小宝的农村女人,叫我傅小姐!人家只是救了他一次,哥莫名其妙就死心塌地了!”她怎么知道是个农村女人的呢,因为从她哥种种古怪的行为。
比如他们家珍藏的邮票,80版十二生肖的邮票,山河风景邮票,放上几年就可以升值的,国外一堆洋人抢着要呢,而她也撒娇地要过好几次,他哥都不肯给,转头却舍得贴在信封上送出去,不是那种关系的暧昧对象,能这么大方?
而且她曾偷偷拆过其中一封信,那回信的字体十分隽秀,虽然署名叫小宝怪怪的,但那字体明明就属于一个女孩。所以她觉得哥哥说,对方是个小男孩的事情,肯定在骗她,包庇那个女人。
“小宝啊!”一听这熟悉的名字,傅老先生眼神恍然大悟,随即是古怪,因为儿子出事后,他亲自带保镖去接的儿子回家,知道那小宝确实是个小男孩,跟什么农村女人完全搭不上关系。
但明白酱料方子的主人属于谁后,傅老先生也歇了买方子的心思了,他没想到儿子竟如此知恩图报。
既然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他们自然是要出手扶持的。于是跟着呵斥了一下无理取闹的女儿后,便跟着儿子商量在文水村附近建酱料加工厂的事情了。
另一边,从小宝这里得知酱料厂在筹建时,大房两口子和罗老太都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捏着小家伙的肩膀道:“小宝,你说傅先生要在我们这里建厂子?我们以后就不用下地干活,安心开厂就行了?一切器械由傅先生出资组建?”
殷明麓被摇得小脑袋乱晃,半天后才点头,“是呀。”
“怎么能建厂子呢?不不不,我是说我们何德何能能够组建工厂,我们连钱都没有,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不不不,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酱料方子原来能卖钱吗?上市后真的会有人买吗?”几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能的,很好吃。”殷明麓给自家人打一针强心剂,在这个猪肉价格贵的年代,吃肉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但是买一瓶标价五毛或一块钱、一家三口能吃半个月的酱料就很划算了,足够条件拮据的家庭用来改善生活。
而且任殷明麓前世尝尽了不少宫廷美食,也觉得罗老太做的秘制肉酱真的好吃,他小勺子挖着,拌饭吃,吃完了米饭后有时候还觉得意犹未尽,一边忍不住把小勺子舔得干干净净。
至于建厂的前期投入,“伯伯,钱不是问题,等我们酱料上市了,足够收回本钱了,可以再把前期投入的钱还给傅哥哥。我们是合伙人,以后要好好报答傅家。”
这就是殷明麓在吃的过程中,所想到的能让殷家脱贫致富的办法。
既然有这样的独门手艺,殷家完全可以凭着这门手艺发家,在二三十年后成为当代的酱料世家。而且酱料本来就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必需品,只要口味立得住,市场便极为广阔。
只是初期在没有任何知名度时,如何从市场上已有酱料中脱颖而出,让老百姓购买时会优先选择,这才是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对于这点,殷明麓也早有想法。面对来自京市邀他去剧组拍戏的小轿车,毫不犹豫地就上去。
殷家人的日子在过得蒸蒸日上,大房两口子都好几天不下田了,在忙活建厂的事情,而身为他们的女儿,殷玉娥却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她挖够娘家的钱、顺带用伶俐的口舌找街坊邻居借了一笔钱,凑够做生意初期的本金后,连娘家人都没通知,就和秦茂两人去城里开店了。
其实秦茂作为女婿,在初次尝了殷家的肉酱后,也是惊为天人,游说过媳妇不如做酱料起家吧。
可殷玉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瓶酱最多卖八毛钱一块钱,辛辛苦苦卖出去,利润也最多两三毛,这太低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建厂的资金,我们还得招人,找场地,买器材,这哪一笔是我们出得起的?”
于是此事不了了之。当然其中还有一个最大原因是,殷玉娥并不觉得自家的酱料好吃,这东西她从小就吃,吃了十几年自然吃腻了,甚至那酱料口一开,有时候都想吐。
自然不觉得这肉酱有什么投资价值。这玩意儿摆在桌上,她筷子动都不会动一下。于是便也硬生生错过这一商机,等到殷家的酱料厂发展起来后,她才恍然大悟、追悔莫及。
当然了,现在的她还不知道。
她和秦茂两口子正在城里租了间屋子,在夜市逛了一圈后,回来商量着开什么店。
这天气渐渐冷了,他们是开关东煮店好呢,还是麻辣烫店好呢?烧烤貌似太油腻了,会产生让女人加速变老的油烟,于是殷玉娥想也不想便将这个排除了自己的计划表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补更吧,我没忘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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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0
听到傅家来人, 要带小宝去首都拍戏,殷家人那是感激不尽的, 小宝救了傅家少爷一命, 本来就没想着报答, 可没想到傅家却如此铭记,不嫌弃他们贫微,还愿出手帮助。
为此, 年节还没来,老太太特地杀了家里一大头黑猪, 来款待客人, 感激傅家对自家的帮助, 顺便庆祝一下小宝第一次进城拍戏。殷大伯也举起大刀, 磨刀霍霍向猪圈,在小家伙的指引下挑选其中一头幸运儿。
对于殷家的热情推拒无果后, 少年只好无奈道:“那就小只一点的猪吧。”他和司机拢保镖共也就三人,吃不了太多。
“好的。”小家伙刚点头,下一秒手指就指向了猪圈里最精壮的那只, 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那头黑猪登时警觉地远离了水槽。可是当天早上, 猪凄厉的叫声还是响彻了羊肠小道, 那血流了一桶又一桶, 惊动了不少邻里街坊。不少孩子还跑来围观,嘻嘻哈哈地凑热闹。
“哟红梅,年还没来呢, 猪都杀上啦?”不攒着年节前再拖到市场去卖?那价格可是比平时翻一倍哩!她们可不信精明的罗老太不晓得这个理。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杀猪屠刀,用袖口擦了擦汗,片刻后继续手起刀落,那飒爽的英姿不减当年,她便杀猪还边解释道:“是啊,这不是傅先生要带小宝去城里拍戏吗?还有建厂子的事情,我们杀猪庆祝庆祝。”
“哇恭喜恭喜,我就说呢,小宝就是个有福气的!这可不,都要去大城市里拍戏了,咱啊迟早在电视机上能见到他那张小俊脸。”而且自从小宝随手救了个人后,那肉眼可见的,殷家的日子这叫一个滋润,大孙女能考大学,小孙子要拍戏,家里还要建厂了,这可不是有福气的表现?左邻右舍的村民皆羡慕得不行,只惋惜家里咋没有一个张口便来服气的小娃娃。
也有几个脑子活泛的青壮年,特地来询问殷大伯建厂的事,委婉地表示能不能留个上工的名额。沈秋宜也为此被娘家人缠上了,看到那些当年对她弃如敝履的兄弟们,时隔多年,腆着老脸,提着一斤肉央求她在大房面前说说好话,沈秋宜心情分外复杂。
当天,全家人款待客人,享用了一顿美美的猪肉宴,多余的猪肉全被罗老太捆好了,热情地送给少年。少年推拒不能,只好收下了。
临走时,殷家人还对殷明麓千叮咛万嘱咐:“小宝啊,你什么都不懂,到了城市里你一定要听哥哥的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殷明麓点了点小脑袋。
“你晚上不能踢被子,小心着凉了。”沈秋宜作为妈,儿子从自己肚皮里钻出来的,平时暖烘烘的可讨人疼了,且一直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还是九年来第一次和自己分离,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沈秋宜心情自然分外不舍,拉着孩子的手当即就眼泪汪汪,差点没哭出声。
少年则是惊讶,“小宝还会踢被子?”
沈秋宜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啊,小宝他调皮,晚上特别爱蹬被子,前些天才差点受凉了。必须半夜有人给他掖被子。”
他有这样吗?殷明麓歪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表示完全对此毫无印象。
少年微笑,“阿姨你放心,我会看着小宝的。晚上我和他一起睡,他如果踢被子,我就帮他盖上。”
沈秋宜大骇,“这怎么好意思呢?”
少年道:“没关系,小宝就像我弟弟一样,出门在外,我会照顾好他的。”
再好几个来回,在沈秋宜几乎快把殷明麓底裤都给扒没之后,殷明麓总算踏上了去城市的道路。
小轿车打开,他吭哧吭哧地爬了上去,少年准确无误地扶着他,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道:“坐这里。”
殷明麓听话地蹭了过去,小脸依赖地看着他,少年满足了,微笑道:“真乖。”
“我要去拍什么戏?”殷明麓好奇地道,这是八几年,诞生过后世无数经典电视剧电影,是电影电视剧史上非常具有辉煌意义的时代影像,他能有幸参演其中吗?
少年递给他几个小本子,眉眼温柔:“你的第一部 戏需要试镜,选角还没确定下来,你把台词背熟了,好好发挥肯定能拿下。过程辛苦点,当等这部剧播出后,你就出名了。”他看好这孩子的天分,绝对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殷明麓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翻开那手写的笔记本,当入目看到《香楼奇缘》时,那双乌溜溜的瞳仁下意识微缩。这改编自古典名著的连续电视剧,在八十年代初便成立了筹备组,年末完成了剧本初稿,导演耗时两年之久,在全国各地数万名候选人中选出百名演员。
从主演公子小姐到群演丫鬟,导演无不精挑细选,等确认了角色候选者还不算,历史上先后举办过几期培训班,让演员们吃透原著书籍,琢磨角色,同时学习琴棋书画、陶冶情操,合格者才能正式参演。
也就是说,如果选拔上,哪怕是个小角色,他起码至少好几个月都得花在这个剧上,但是收获是无穷的。因为这是一部国家投资拍摄的古装连续剧,播出后,里面的一花一草,一字一句,都成了无数人年轻时的经典回忆。
一时间,殷明麓心里还是有些澎湃的,翻开笔记本查阅时,都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他想,如若有幸出演,那便竭尽全力。
看他呆住了,少年体贴地安慰道:“不要有压力,如果这个剧组不行,我们还有下一个剧组,我找导演给你预订了个猴子精的角色。你看了两小时笔记了,现在累了吗?要不要枕着我的腿睡一下。”
说起累,殷明麓小脑袋瓜子也点了点,揉了揉眼睛,合上笔记本。见少年都如此提议了,他便乖乖躺下,枕着少年的大腿准备睡觉,闭上眼睛前,小脸蛋还无意识地蹭了蹭人家的手。
感受到手掌上温暖柔嫩的触感,少年本就眉目如画的脸上悄然泛起一丝微笑,将那孩子搂得更紧,减轻车行道路上的一点颠簸。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司机终于受不了,心想这叫小宝的祖宗真是贼能睡,枕着他家少爷硬邦邦的腿儿,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嘴角有可疑的水迹,那小呼噜此起彼伏的,小手巴着少爷的腿,那睡颜又极其白嫩可爱,是个人都不舍得叫醒他。
可这城区都开十来回了,夜市也逛了十来圈了,啥时候能停啊。司机嘀咕着可见少爷乐在其中的模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了下去。
傅家的司机因为不认识殷玉娥,于是在逛了十来圈夜市后,也没有把那街上摆摊的小两口给认出来。
这天气渐渐转冷了,大家行走在街头,呼出的气都是白花花的,可秦茂身上却热出了一身汗。因为他和媳妇殷玉娥两人,正推着一名叫关东煮的热汤锅子,在街市上摆摊叫卖呢。
这关东煮的摊子不大不小,那熬汤的铁锅,用铁板隔开好十几个四四方方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烫着不同的东西。
贵的有虾饺、鱼丸、干贝、贡丸、白片豆腐,便宜的有空心菜、海带、娃娃菜、萝卜等,都煮在泛白的锅里,看上去令人很有食欲。旁边摆着几个塑料杯子,一旦有客人点单,就把东西往杯中舀就行了,再根据每个客人的口味加香油、香菜或者是食盐,这少见的小吃形式,初登场就吸引了夜市一大部分人注意。
其实那关东煮的汤味道并没有多好,因为殷玉娥在家本来就不怎么下厨。
所以手艺只能说凑合,熬得大骨汤火候差了些,但胜在后期添加的调料,弥补了汤本身的不足。再加上夜市本来摆摊的都是一些常见的例如面、饺子、烙饼、包子馒头等摊点,突然出现一个新奇的关东煮小摊,还是格外吸引人的。
而且天气冷了,市民们也愿意花个两三块钱,点份汤,捧在手里慢慢地啜一口,边走边喝,驱散身体的寒气。
于是一时间,客如云来。
客人时不时喊要肉或者是菜,把秦茂忙得团团转,好几次算账找错了钱。而负责收银的殷玉娥满意地翘起嘴角,心想果然如她所料,这些市民没吃过这些东西,自然都会捧场,光今天一天的收入,她就快把前期成本给收回来了。
如果这一天天下来,每天利润都那么多的话,不到两月,她就能在城里彻底盘下一家店铺,专门开饮食。等饮食店开张,又再次客如云来时,她就能招小工,当甩手掌柜了,攒一笔钱去搞服装厂子,她脑海里有无数新潮的时装经验,大不了也可以做哪些国际高级服装的国内低配版,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国人肯定买账,总之先把钱挣到再说。
忙着低头数钱的殷玉娥,没有留意自己摊前,出现了好几个行迹鬼祟的人物,他们远远地看着她这家摊子,有的上前买了一杯关东煮,有的则是装作无意地路过,默不吭声地往那锅底瞅了几眼后,又漫不经心地离开了。
然后不到两天时间,殷玉娥就发现自己的账本上利润大减,她记得抓着老公秦茂的手臂道:“怎么回事?客人怎么少了这么多?”
秦茂也懵着呢,擦汗道:“是啊,前天客人少了一半,今天又少了一些。”不比殷玉娥在后台数钱,他是负责舀汤下食材的,自然能明显感受到人流量的变化。
“这才三天呢,总不可能客人们那么快就吃腻了吧?”殷玉娥不信邪,这怎么可能呢,这年头的人可不比后世因为能选择的多,口味没那么刁钻,所以不可能才三天就吃腻。
其中一定出了问题!
殷玉娥气势汹汹地丢下摊子,走远了几步后发现,距离他们摊子不远,本来开着包子摊、面点摊的地方,开着无数家相似的关东煮店,那汤一家比一家浓郁鲜美,那荤素的价格也一家比一家便宜,于是客人都蜂拥着往这些摊子前挤。
他们竟然被偷师了??殷玉娥差点没给刺激得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看看再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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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 15瓶;腐眼看人基、风霜里、木子兮、为君沽酒、ypmill 10瓶;张华、夫子的鱼 5瓶;也无风雨也无晴、水莲墨 2瓶;难捱、木风萧萧、宸与林、是顾星河呀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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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1
殷明麓的选角之旅十分意外, 他和几个同年龄的演员、一群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演员,都被带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园林里。
诸多裙钗环绕, 或坐或卧或拈花而笑, 一举一动皆充满了韵味。其中有不少后世都熟悉的面容, 而这些人,正处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眉眼间水波流转, 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殷明麓穿着一身红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群芳, 再看看竞争同角色的小演员慷慨激昂的诗词朗诵, 再低头瞧瞧自己嫩嫩的小手, 发觉自己根本毫无竞争力, 不如去隔壁《西行记》应聘一只小猴子,也许还能挣一顿盒饭钱吧。
想到这里, 他拉着少年,就差没眼泪汪汪道:“我不想演了,我们回家吧。”
“不尝试一下, 真的就这样回家了吗?”少年喜欢回家这个词,但似乎也觉得没戏, 见小家伙点头, 便遗憾地叹了口气, 牵着他的小手,两人准备离开。
谁知道,他人刚走, 负责试镜的编剧眼尖地瞧见了,鬼使神差地突然拦人道道:“等等,我觉得这个孩子可以,你们让他试一下。”
此言一出,场内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殷明麓懵懵懂懂地上前,看了看剧本后,又看了看眼前的道具,凭着自己的理解演了一段。而直到他完完整整地演完了一段后,负责面试的人至始至终都维持着沉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让人瞧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就是这样的态度才令人心底没底。
殷明麓默默地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口的糕饼,就在这时,编剧似乎回神了,轻咳了几声道:“留个电话或者家庭住址,回去等通知吧。”
这到底是不是客套话,众人判断不出来。但少年还是应了一声,“好。”提笔写下一行漂亮的字,才牵着面色恹恹的小家伙离开。
“傅哥哥,你说我会被选上了吗?”殷明麓抬起小脸问,他刚刚吃糕饼的时候,没刻意地控制表情管理,现在回想,会不会是吃东西的模样不够好看?
“难说。”少年回答道,他的眼神好,小家伙沉浸在表演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负责面试的几人中,一人看入迷了,后续的神色也若有所思,但其余的人则心不在焉。只看最后是谁的博弈胜了。
而且这部电视剧从选角到拍摄耗时太久了,一些演员生活中总有学业、工作或者家庭,不可能干等着一个角色,两三年不作为。
于是刚公布出来的选角,在后来的实际参演中肯定会有很大的出入。
所以能不能选上,有时候也看演员本身能不能熬。熬住了,才会迎来柳暗花明。
不过,不管最后能不能被选上,他也不会让小家伙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省得最后得到的结局只有失落。
于是很快,少年又带了小家伙去了隔壁《西行记》剧组,这个剧组远不如《香楼奇缘》的浪漫精致、美轮美奂,更加简陋、贴近自然些,而且角色众多,高达几万个。
也就是说剧组很缺演员,除了主演之外,其他的角色只要稍微有水平、水准不出戏的,就能在其中露个脸。有时候仔细点,拿着放大镜找,你会发现,这个群演,在山头的妖怪里看到过,一转眼又在一群天兵天将里有他严肃的面容。
这种角色,殷明麓自然手到擒来。而且在一群乌泱泱的小孩子群演中,唯独他长得最俊,导演左看右看,都不舍得将人就一个没台词的小妖精打发了,于是给了他一个台词超过三十句的副本小配角。
一个前期本性刁蛮凶恶,差点被主角一棒子打死,后期被感化的角色。殷明麓认认真真地演了,还吊着威压,在初冬寒风飒飒的天气,光着两根嫩生生的小藕臂,摆着最漂亮的boss,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
摄影机离得远,且这年头的画质极为粗糙,根本看不出他胳膊上遍布的鸡皮疙瘩,和发白的脸色。
殷明麓都很敬业地给完成了,连喷嚏都不敢打,在最后落地的时候,还来了个漂亮的转身,镜头映出这一幕:小小的孩子,穿着一身红衣,眉心还点了一颗小红痣,张狂笑起来的模样别提多标致了,令人印象深刻。
导演很满意,大喊了一声:“咔!收工!”
导演喊完后,还盛赞他不管是观音座前虔诚忏悔的一滴泪,还是这骄纵肆意的魔童角色,都演得极好,并把他推荐给了隔壁也同样缺人的《忠义英雄传》剧组,让他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角色。
毕竟这年头,会演戏能吃苦的小演员还是星星点点,永远稀缺。
这个剧组的戏就此落下帷幕,殷明麓哆嗦着披上棉衣,没休息几天,马上又转战下一个剧组。而将近三月,来自香楼奇缘剧组的号码从未拨来过,就在殷明麓决定不等了,准备收拾包袱、款款回乡下的时候,转机来了。
他被选上了。
其中之一的编剧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被选上的原因,首先是他很好看,面容精致秀气,无需多做修饰,就很符合书中角色的描绘。其次是,他吃糕饼的姿态,不是简单的吃,而像极了一个从小便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细皮嫩肉的世家公子,那一眉一眼自带一种天生的骄纵,仿佛他上辈子就真的是一名生活优渥的皇亲国戚,才会小小年纪,言行举止中就透着这样一股深入人心的韵味。演技不行或者僵直,可以通过后天培训养成。
但那深入骨髓的气韵却难以短期培养,他的表现令人眼前一亮。第三就是他在候选者中最为真诚,三个月内接收不到通知的演员,大多等不下去,陆陆续续离开了这个地方,就他固执地留着,于是他被选上了;
不管剧组方对他存在什么阴差阳错的误解,反正殷明麓最后还是得到了这个后世注定会载入历史百科的角色。
而就在他吭哧吭哧,努力拼搏演艺事业、争取闯荡出一定知名度的时候,殷玉娥的发财大计在初期就陷入了胶着。
她脑子灵活,一开始卖饮食的计划十分不错,但她实在低估了国人的模仿能力,她的关东煮店在初期有多受欢迎,不到几天类似的店就如雨后春笋般齐齐绽放在整个夜市,几乎每个拐角都有一家。
而且那些摊子,用来烫菜的汤熬得比她好喝,有的擅通厨艺的摊主甚至还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使汤的味道更加鲜美,总之光凭一个锅底汤,就将殷玉娥那烂透底的初级厨艺吊打了。
更别说食材方面,荤菜大多是速冻食材,速冻食材便宜啊,也并不特殊,在市场上很好购买。
所以殷玉娥根本无法阻止别人搞到这些食材。甚至人家的定价还比她低的多,她定三块豆腐五角钱,两根海带结五角钱,三片肉一块钱,可豆腐这种东西,菜市场五角钱可以买一排,更被说五角钱能买的海带足足一大把,一个成年人的手都抓不完。
可笑她还在为其中的利润沾沾自喜呢。殊不知,其他摊主便宜实惠的定价才更加符合食客的心理预期,在两家摊子都卖关东煮,一家三块豆腐五角钱,一家三块豆腐一角钱,傻子都知道选哪家。
于是殷玉娥和秦茂的摊子前自然门可罗雀,到最后的乏人问津。
其实秦茂在最开始摆摊的时候,也觉得媳妇的定价有点离谱,几根蔬菜就五角钱,这不是跟抢钱一样么,这谁舍得买啊。可对方非得这样定价,还给他罗列其中的利润数据,他拗不过殷玉娥,只能答应了。
现在好了,顾客全给跑光了。
就算他们把价格降低到和其他家的一样,光汤底这点,除非他们加紧提高熬汤的水平,不然也无法拥有核心竞争力。
更别说殷玉娥也不愿这样定价,因为这样定价后,其中能得到的利润太少了,一个月辛辛苦苦摆摊下来,刨去成本,居然还比殷家给她介绍的纺织女工的月工资还低了五六块钱,当然了,比起辛辛苦苦下田种地的收入,这样算是不错了。
秦茂是满意了,但以殷玉娥一贯的骄傲来说,这怎么能接受得了呢?一开始她气不过这些无耻的店家剽窃她的行为,曾冲过去,暴躁地掀了那些人的摊子,一大锅汤全翻了,食材散落一地,这可把这些摊主给惹恼了。
不比秦茂和殷玉娥小两口是外地来的,这些摊主虽然部分来自外省,可大部分还是土生土长摆摊的本地人,家就在本地,是那种连城管都能打个招呼的熟稔。他们虽然剽窃了,但已经有意把摊子摆远了,也算给殷玉娥他们留了条活路了,结果这小娘皮居然还如此不依不饶,叉着腰冲他们骂骂咧咧,话语话外都是在指责他们厚颜无耻。两个外地人在这个地盘上,还敢那么嚣张?
真是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哥几个就教教她怎么做人!
于是这些摊主聚拢过来,人多势大,反而掀了殷玉娥的摊子,吓得殷玉娥瘫倒在地,再也不敢说话。等人散了,才心疼地扶着自己的三轮车和报废的铁锅,好一阵嚎哭。
这年头城里的夜市还没有后来的热闹,但雏形已经有了,各种倒卖货物和批发日常用品、粗简服装的大把。甚至广场还有人放收音机,一群人在舒缓的伴奏下跳舞的,能歌善舞的流浪艺人和抄着竹席露天而眠的乞人也有了,人流量绝对不算少。
城市里的其他地方,大白天都未必有这块地方热闹,更别说摆摊合法了。所以殷玉娥他们在有钱盘下一家店铺前,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收入少就收入少,其他地方连客人都没有呢。于是殷玉娥只能忍气吞声,数着一天就几块钱的入账,强压着火气,心头烦闷憋屈。
更讽刺的是,他们来城里打拼前,曾找过村里其他人借过前期的起业资金,还摞下大话,说肯定能挣钱!不出两月就能把钱还了。那些借钱的人,不管信不信亦或者心中嗤之以鼻。
但出于殷家的好名声在前,多多少少还是掏了钱了,有的寒酸点的借了殷玉娥三五块,有的阔绰点的就三五十块,零零总总欠人债务有五六百来块钱。
以他们现在挣钱的缓慢速度,别说两月了,不吃不喝,起码一年才能补上这个窟窿。而秦茂本人还不紧不慢的,觉得这样的收入足够了,比他先前在文水村刨地时收入高,这样安于现状、毫无追求的模样,令渡过蜜月期后的殷玉娥瞧着,十分看不顺眼。
心想这姐夫怎么跟上辈子的意气风华、颇有主见的精英人士模样相去甚远,那时候,她看着自己木讷老实的兵人丈夫,再看着西装革履的秦茂,那叫一个如小鹿乱撞的向往和憧憬。
可是这男人到手了,她发现原来也就那样。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对方还没有真正的成熟和觉醒吗?还是说,她和她姐的气场就如此的迥异,能让一个男人变换出两种面孔?一个就是碌碌平庸的普通人,一个则是运筹帷幄的职场老板。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她真的得耐心再等几年,才能等到这个男人的蜕变吗?殷玉娥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她总算想起自己的好姐姐了。
她临走时给自家姐姐抄了份后世流传甚广的高考复习课表,比如几点到几点学数学,几点到几点学语文,直到晚上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她喊她姐照着做,说根据她这份科学的复习表,一定能考得更好。也不知道她姐照着做没有。
当然了,一开始生怕她离开后,她姐就不照着做的殷玉娥,还给出了特别浩然大气、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这辛苦是辛苦了点。
但是高考的存在是一场改变千百万人命运的考试,是为国内高校建设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的一场选拔,是挽救国内教育未来的伟大壮举,每位考生当然就得郑重对待,绝不能马虎。
听得挺唬人,挺像是那么回事。
殷玉娇也被镇住了,拿着那份课表,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学了好几天,结果熬到凌晨十二点,第二天五点半还得爬起来,骑一小时车去上学,这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还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而且在有一次她骑车犯困,差点把后车座的小宝给甩出去后,殷玉娇就惊醒了
不然这样子一年下来,她就算考上大学了,整个人肯定都要废了。
于是,最后这份课表还是被殷玉娇锁在抽屉里,通过这件事后,殷玉娇更清醒了,心想她妹妹平时挺有主见,嘴皮子也利索。
但到底没读书,所以不能实事求是,心也太急于求成了。提出的一系列意见,明显都不适合她,让她都无法利索地喘口气。
妹妹的那些建议,还是全抛到脑后吧,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和节奏来发挥比较好。
殷玉娥是没想到,殷玉娇没有照办,不然她一定急着从城里跑回来,继续指手画脚。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等晚上十点半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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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2
殷玉娥在夜市摆摊, 虽然入账少,但她有一种“我重生绝对能挣大钱”的内心信念支撑着, 于是勉强也能提着一口气。一天到晚就这样赔笑着应付客人, 本来日子这样勉强也能过。
可是她接受不了的是, 她这个重生的老天爷亲闺女,一个不认输的女配,居然沦为了对照组!
从文水村出来, 到成立打拼的小两口夫妻,远不止她和秦茂两人, 同村还有一对祖籍粤省的中年夫妇, 因为年纪渐渐大了, 下田干活身体又过于劳累, 他们只好找村里人借钱,到城里摆摊做生意了。
但与殷玉娥不同的是, 这对夫妇心眼实诚,手艺也很好,他们经营是早食摊, 卖的皆是一些常见的包子馒头油条,花卷小笼包、红糖发糕, 八宝粥烧麦等等, 最特殊的也不过是一些掺了糖的流沙包、核桃包, 而且每日只摆摊几个小时。
但是那客人一直只多不少,往往两小时不到, 整个摊都空了,夫妇俩便可以收拾东西回家。
他们的选址也很明确,就在一些国营工厂或者学校门口,不管是上班还是上课,早晨时候就是人流量的高峰期。
再加上手艺过硬,回头客很多。一些市民一看两夫妇的面孔,就养成习惯,自发地跑来买早餐。于是不过半年,夫妇俩就挣了许多钱,过年时节「衣锦还乡」了。
而殷玉娥则还是兜里空空,这可把她刺激到了,脑海里那么多先进经验的她,居然还不如同村的一对老夫妇!普通的包子馒头,居然还能挣得比她多??殷玉娥因为被刺激狠了,那颗不服输的心彻底被激起。
不顾秦茂说「我们应该提高手艺或者别做饮食」的建议阻扰,她开始去市场上买起了一些新鲜骨头,还有花椒、豆瓣、八角、豆豉等等调味料,开始熬起了麻辣烫锅底料,甚至还预备了三种辣度:微辣、中辣、麻辣、还有朝天椒的变态辣,她就不信了,这种川蜀风味的饮食,还吸引不了本地人的眼球?
在失败了好几次,耗光了所有存款买骨头吊汤后,她总算勉勉强强熬出了像样的成品,感觉自己尝起来的滋味又辣又爽后,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摆了出去。
不过还是老样子,初期众人皆被这新奇的小吃吸引了,客如云来的时候,殷玉娥的想法又被搬走了,甚至还点醒了不少摊主,让他们也做出了适合本地人口味的辣美食。
比如卷饼加辣条,关东煮加小米椒,红白鸳鸯汤等等,每一样都很受欢迎。
无形之中,殷玉娥又给他人做了嫁妆。
别看摆摊不需要门店,就不需要成本了,殷玉娥夫妇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赶去菜市场辛辛苦苦抢购荤素食材。以往殷玉娥在殷家一向爱睡多久是多久,有时候甚至舒服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代价最多被老太太骂骂,根本不疼不痒。
可是现在不行,菜市场要是去晚了,那菜和肉都是被人挑剩下来的,根本不新鲜,用来烫菜根本就是赶客。所以殷玉娥只能忍着,天天辛苦爬起来,等到夜幕降临,再累死累活地推着摊子去夜市,日子久了,殷玉娥也受不了了,觉得这一切跟自己幻想挣大钱的场景出入极大。
而且刨去这些食材成本,他们在家熬汤得开火,开火的煤气水电有是一笔支出,还有那房租费,房东早对他们天天在家里煮东西有意见了,好几次凶巴巴地驱赶着小两口搬出去,现在居然半夜还开始熬麻辣烫了,这还让不让邻居们睡觉了?
所以他们还得另寻他处。
而且因为殷玉娥熬汤水平实在太次了,为了省钱,选用的骨头都不够新鲜,再加上还常出现一些调味料放多了或者放少了,火候不够等问题,那忽高忽低的熬汤水平,自然留不住回头客。没有回头客,就只能吸引那些想尝鲜的小年轻一次性消费。
可那些小年轻也不是傻子,吃完了,觉得味道除了辣爽之外一般般之后还会继续来。更别说其他家也有麻辣烫摊子,价格更优惠,味道更好,他们肯定选其他摊子。
于是几个月下来,别说挣钱了,倒是依然债台高筑。
晚上数着零星的入账钱,殷玉娥双眼憔悴,一口气憋在心中,再看看身边沾枕即睡的丈夫,每天只知道唯唯诺诺地应付客人,什么挣钱的想法都要她来想,她来出主意。她每天在为这点收入愁得掉发睡不着,对方还能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殷玉娥越看越气,忍不住伸脚将人踹下床。
“媳妇怎么了?”对于婚后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的媳妇,秦茂也不恼,揉着眼睛从冰冷的地上爬起,这天气冷,他想回到暖和的被窝里。
可他这副好脾气的窝囊模样,反而更刺激了殷玉娥,她又蛮横地一脚将人踹下去,开始扯着被子,流着眼泪撒泼道:“你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能挣大钱啊!为什么我看你现在一点能力都没有,跟村里的那群窝囊废差不多?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赶紧成为一个有能力的男人,好好的报答我!”
像对她姐那样,将她捧在手心里,让她像一朵娇嫩的温室小花,不受风吹雨打,不需要操心这些家长里短的琐碎,好好的、美美的做一个精致阔绰的富太太就够了。她和她姐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同样一个秦茂,表现竟会如此的天差地别??想到这里,殷玉娥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下来,沾湿了被子。
以前?可他以前就是这样子的啊。对于媳妇的抱怨,秦茂是困惑的,当然了,也有被媳妇数落谩骂后的难受。
但自从来到城里,媳妇对他的所作所为和出谋划策,他也都是看在眼底的,知道一直挣不到钱,还欠着一屁股债,媳妇压力大,心里苦,于是平时脾气不好也是正常的。
而且对方那双眼红肿眼中含泪的模样也实在可怜,秦茂只能包容着,安慰她。
“媳妇你别哭了,你说得对,是我没用,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但是我们俩还年轻,只要我们肯吃苦,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是真心实意的,殷玉娥听了,心情激荡不甘的情绪稍微被抚平,心想可能真的是她操之过急了吧。
秦茂现在也不过二十二,放在后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四男孩,而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还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很多时候都跟个愣头青似的,一时半会看着没出息也是正常的。也许再熬熬,熬个两年,对方就成熟了呢。
殷玉娥只能这样告诉自己,脑海里回想着上辈子姐姐殷玉娇坐在小轿车里、穿着羊毛皮袄,怀里抱着一只精贵宠物的富太太模样,再把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换成自己,不断给自己提供积极的心里安慰。
等他们夫妻吵架停止后,楼下的房东又来敲门了,骂骂咧咧道:“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吵什么吵?话说,都喊你们三天内搬家了,你们两夫妻怎么还没搬出去?”这年头楼与楼、房与房隔音,一家吵架,全楼知道,再加上殷玉娥和秦茂两人吵架是常态了,三天两头都要来一出,自然招致邻居们不满。
被人呵斥甚至驱赶,秦茂羞赧,连忙开门道歉,且再三保证一找到地方就搬出去。而殷玉娥却是面露不满,暗骂了两声,然后等被训得狗血淋头的秦茂回来后,她又起了新主意。
“秦茂,客人都说我们的麻辣烫锅底不好喝。”
秦茂无奈一笑,有些疲惫:“你才知道呢?”他都说过妻子好几次了,可妻子一直冥顽不灵,说麻辣烫重要的不是底汤,影响麻辣烫口感和风味是那种调料,只要够麻,够辣,不要吝啬放辣椒就好了。
可事实证明,麻辣烫好不好吃,美味的汤底才起着决定作用。
殷玉娥从刚愎自用中醒神了,她撅着嘴道:“可是我不会熬汤诶。”在殷家,一向都是她姐姐殷玉娇做家务,在厨房内进进出出,殷玉娇做饭做菜甚至熬汤都是一把好手,也曾言过,想要教给妹妹。但是殷玉娥当时嫌苦嫌累,觉得家里做饭的有她姐就够了,便拒绝了。
其实,她担心的是,她要是学会厨艺了,罗老太绝对会逼着她进厨房,她就得被迫接过锅铲,给全家人做饭。这样她不就成了全家的煮饭婆了吗?她凭什么给殷明麓那废物堂弟做饭啊?她才不干!
现在殷玉娥后悔了,后悔自己在姐姐想教她的时候,没有马上点头甚至花功夫去学,落到现在熬汤水平实在次的局面,真是悔不当初。
听媳妇说不会熬汤,秦茂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学。很多东西都是从零到有的,只要肯学,我们的水平总会上去的,到时候换个街市卖,客人也会变多的。”对此,秦茂很有信心。
可殷玉娥却不这样认为,她转着脑子道:“我看我们的麻辣烫手法都被抄得遍地都是了,市场明显都饱和了,还是算了吧,我们别开麻辣烫店了,而且每天都得早起去菜市场买食材,这样太辛苦了,我们干脆开其他的吧?”
秦茂还没来得及说话,殷玉娥已经自顾自的决定了:“夜晚人流量多,我们不做麻辣烫,就做烧烤吧,搞成大排档形式,再买一些桌椅板凳,让客人可以做着吃,等到日子稳定了,我们再卖啤酒、饮料和小龙虾,肯定畅销。”之前她嫌弃烧烤油烟重,长期围在炉子周边,会加速肌肤衰老,现在想来,是她想岔了。挣钱的话,就该不折手段,加速衰老算什么啊?钱到手才是真的啊!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反正是秦茂烤,又不是她烤。衰老和油腻也跟她没关系。
殷玉娥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她的强势专权,和想一出是一出的雷厉风行,让秦茂根本反对不能,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于是过年来了,夫妻俩不但没挣到钱,欠的债务反而更多了,甚至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新房东毫不留情地在大冬天给赶了出去。
夫妻俩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文水村,过年的气氛已经烘托得不错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看着亲朋好友见面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殷玉娥倍感失落。
这半年来,她不仅没挣到钱,因为经常试吃烧烤,那体型胖了,皮肤也变黄变黑变粗糙了,因为生活不如意,看着年龄还老了三岁。在看着一直在家里专心复习的好姐姐殷玉娇,那皮肤养得白净细腻、小脸还圆了一圈。
明明才半年,光从面容上,两人竟已经划开了差距。要不是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不然都以为殷玉娇才是妹妹,而殷玉娥才是姐姐呢。刚回家,她还看到殷玉娇,正往自己脸上涂着凝露般的护肤品,她当即就瞪大了眼睛,那是电视广告上常见的一个国货,商场里也有卖,但是一盒就要五十大洋。
她每次看着眼馋,想买都不舍得买,甚至根本买不起。那她姐姐,一个穷乡毗邻的穷丫头,怎么用得起呢?
答案很快就揭秘了。
原来一直被她忽略的堂弟小宝,在半年时间内出演了近五十个角色,最近因为被选上了《香楼奇缘》剧组的少年时期的主演,而荣登上了城市畅销杂志《大众》,他那俊俏的脸蛋儿,在公众面前亮了相。
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个小家伙。于是找他拍戏、拍广告的不胜枚举,于是自然有大笔大笔的人民币入账。而随着这孩子身价水涨船高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在逐渐变好,这孩子半年没回家了,但一直陆陆续续从城市里,买了许多东西寄回村子。
每个家里人的份都有,除了钱和日常用品,自然也给殷玉娇这个大姐,买了绑头发的漂亮头绳,呵护皮肤的雪花膏、护手霜啊,甚至还有变漂亮的化妆品,如口红等等,每一个都是小家伙精挑细选的。
对了,还有小皮鞋和小皮袄,她锁在衣柜里不舍得穿呢。于是呈现在众人眼里的殷玉娇,像极了一个时尚的城市女孩。
听完了这一切,殷玉娇心情好一阵恍惚,扶着墙才止住了脑里的晕眩。先前离开文水村时,她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
因为她本来还幻想着自己能挣大钱,好好地盘下一家店,自己当老板娘,天天躺着数钱。等到过年回乡的时候,就穿着商场摆在橱柜里的时尚小皮鞋和大皮衣,风风光光地回到文水村,炫耀自己在城里挣了多少多少。
可她最后一无所有,除了一屁股债务,什么都没挣到,反而是她这个被她看不起的姐姐,先她一步,打扮得漂漂亮亮,宛若上辈子一般。
而带来这一切的,又是她第二个瞧不起的堂弟小宝,一个九岁大的小娃娃,不对,现在该叫金娃娃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呢?自然备受打击。
甚至在她和秦茂回村的时候,很快就被半年前借钱的人给找上门来了,大家的理由都是:“玉娥啊,过年了大家都急着用钱呢,你什么时候还我们钱啊,说好的两月就还呢,你这样说话不算数可不行啊。”
“啊!!”她哪里有钱还,殷玉娥被缠得焦头烂额,只能敷衍几句,但这些人不依不饶,也不去找她的家人。谁让罗老太先前就放出了狠话,说殷玉娥这孙女嫁出去了,就是秦家人,跟他们家没关系,于是他们只认准了她和秦茂两口子,堵着他们还钱。
就在殷玉娥被缠着没办法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在经过泥泞道路的洗礼后,缓缓地驶进了文水村。
殷玉娥眼睛登时瞪大了,爆发出了无比的艳羡,结果那车却在她面前停下了,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了一张她八辈子忘记不了的可爱脸蛋。
“姐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还道,语气有点微妙的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了!让小可爱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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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芎、榭 20瓶;茗茗之中 10瓶;蠢萌兔美、十九、等更新好烦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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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3
是小宝!
他现在穿得人模人样, 一双乌黑的眼睛晶亮晶亮的,除了那红扑扑得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感冒的小脸蛋, 和貌似长高了一点之外, 模样打扮像极了电视机上的小明星。
而她则被债主缠得几乎无法脱身, 宛若一只落水的丑小鸭,在漂亮的小天鹅询问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殷玉娥满眼嫉妒,下意识磨着后牙槽,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
小宝隔壁那衣着华贵的少年就开口道:“这寒风吹得冷, 瞧你脸冻得, 快把窗户关上。”
小家伙听话的应了声「好」, 不等殷玉娥回话,那小手马上摁在手摇车窗的把手上, 一点点把车窗摇上去。
于是那张令她又嫉又妒的小脸马上就消失了,似乎那孩子完全无意与她交谈的模样,令殷玉娥差点破骂出声, 你发达了了不起啊?不过一个三流小演员,鼻子都要翘上天了, 以她的自尊心, 能忍受这样的忽视?
殷玉娥连忙甩开纠缠的债主, 忙不迭地追着车尾气,跑回家去。
这一路上村子里都很热闹,红红火火的十分应景, 还有不少小孩在放鞭炮呢,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马上要送小家伙回殷家了,小家伙趴在车玻璃上,不断地往外看,那活泼的腿儿也在蹬着。
因为兴奋,那脸红扑扑的,情绪极为激动高昂。令少年见了想笑,他理解这孩子半年没回去了,肯定极为想念家人,想念这村庄里的一草一木。但他也不舍得和这孩子分开,独自一人回到那空荡荡的大宅子里。
从习惯了有人陪伴的烟火喧嚣中,回归平静冷清的寂寞,这才是他受不了的落差。但他又不能把那懵懵懂懂的孩童拘在自己身边,这太过自私。
少年盯着小家伙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准备,从保镖身上接过一件厚外套,给人穿上:“小宝,我要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身体弱,抗性低,平时要好好穿衣服,不要再感冒了。”
闻言,小家伙一边习惯地伸出胳膊穿衣服,一边回过小脑袋,十分惊讶地道:“傅哥哥,你要走了吗?”这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少年定晴几秒,才看到那孩子耷拉着小脸,失落道:“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一起过年呢。我的广告、我的电视剧在大年三十后,都会陆陆续续在电视上投放,我原想和你一起看。没有你陪我鼓励我,我肯定没法演出这么多角色,接那么多广告。”
“我想我们一起围着电视机看的。”这些直白坦然的话,像是小猫的爪子,在少年心口挠了一下,又一下。
说罢,小家伙还上前,用自己热乎乎的小手,牵起少年稍微泛着冰冷的手心,孩子气地晃了晃道:“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这是他为厂家拍雨靴广告时的一句台词,放在现下,竟也十分合适。
像是一枚暖烘烘的小太阳,冲破银河系围了过来,照耀着他荒芜的心,少年竟舍不得放开,于是就这样被牵着来到了热情洋溢的殷家,住了下来。
殷玉娥随后赶到,谁让两条腿的跑不过四个轮子。虽然半年没跟娘家联系了,但她还是很习以为常地踏入殷家的大门,刚想质问小家伙,说“小宝你怎么回事,见到姐姐都不打个招呼?”她甚至还想问问小宝,为什么半年过去了,你给殷玉娇买了那么多东西,什么高档国货护肤品,什么皮衣夹袄,甚至还有几条城里头流行的牛仔裤、阔腿裤、针织帽等等,让殷玉娇看着洋里洋气的,光凭一身的靓丽,都把村花都比下去了,那她也是亲生姐姐,怎么没有呢?
想问这话的时候,她浑然忘记了半年前的骗钱挑唆事件。
只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平日里虽然讨厌小宝、恨不得弄死小宝,好让家人重男轻女的一颗心拐正。但除此之外,她也是殷家的一份子,和殷玉娇一样,都是小宝的姐姐,就应该享受和殷家其他人一样的待遇。
反正核心意思就是一句话:你发达了,给殷玉娇买的东西,也该给我来一套,她也是姐姐,怎么能不给她买呢?
没等她气势汹汹地质问,殷明麓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抬起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子眨巴着,大庭广众之下先发制人道:“姐,过年了,我的红包呢?”
突然这么一问,殷玉娥噎了一下,竟忘了自己原本要发难的台词,道:“什、什么红包,我跟你是同辈,为什么要给你发红包?”他们都是同辈,哪有弟弟找姐姐伸手要红包的道理。
“可是姐姐你都结婚了啊。李红姐刚刚都给我发了。”小家伙扁了扁小嘴,提醒道。李红是隔壁李家的闺女,自从没考上大学,便直接工作了,前两月刚结婚。其余人也附和道:“是啊,玉娥你是忘记你都结婚嫁人,早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之下,殷玉娥这才蓦地一惊,想起文水村的习惯,成家立业的男人和嫁为人妇的女人,辈分自动升一辈,见了年龄小的,都得发红包。再加上,小宝是她亲堂弟,大房二房没分家,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关系当然亲厚,她不能不发,不然传出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问题是,她根本没钱,要怎么发这个过年红包啊?一直以来,仗着年龄不大,殷玉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份的转变,早已经不是伸手要红包的类型,而是得给红包的类型了。
于是过年回家一趟,连红包纸都没提前备着,更别说兜里都掏不出几块钱了。
殷玉娥慌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大庭广众之下,选择质问小宝了。
反而被人拿红包堵住了话头,这么多人都盯着她呢,她如果拿不出钱,根本糊弄不过去。
面子使然,让她不肯承认自己没钱,只好支支吾吾道:“哎我平时忙,竟把这事给忘了。小宝啊,钱平时都是你姐夫管的,不在姐这,你等姐两天,改天再给你一个大大的红包,行不?”
等这群看热闹的亲戚伙儿散了,到时候私底下就给个一角钱,把小宝这孩子糊弄过去,殷玉娥算盘啪啪啪的打得极响,却不知殷明麓早有准备。
“好!”小家伙往自己嘴里塞花生米,听了这话,特别善解人意地点头,然后对自己的小伙伴,挺了挺小胸脯,阔气道:“我姐姐去城里工作半年了,肯定挣了很多钱,说是大红包肯定大红包!说不定有五块钱呢!!”
“哇,五块钱!!我爸妈都没给我那么多。”“真的吗?李红姐刚刚给了我五毛压岁钱,玉娥姐会给更多吗?”“哇,玉娥姐好了不起。”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都是殷家亲戚或者邻居家的小孩,平时跟殷家走得近,按情分来说,是殷玉娥都得给红包的人选。
小孩子单纯,不知道殷玉娥欠了村里人一屁股债的事,只知道玉娥姐去城里打工半年,肯定挣了不少,能给他们发厚厚的压岁钱,让他们能好好去小卖部买零嘴和鞭炮玩了,哇,想想就好开心!
一个小宝好糊弄,十几个孩子加起来簇拥着她,那就堪比一群嘎嘎嘎敲锣打鼓的鸭子,殷玉娥被围得表情惊恐,差点透不过气来。她想掌自己的嘴,说发红包就发红包,为什么要说发大红包,大红包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在一群孩子面前说?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于是这些天,殷玉娥过得宛若噩梦,她兜里本来就空空,还差点被这群逢年过节要闹翻天的孩子给轮流榨干了,给的钱虽然都是三毛、五毛、一块这样不多,但架不住孩子数量多啊!!
殷家完了,还有秦家那边的一群孩子,殷玉娥差点绝望了。为了面子,为了能在亲朋好友面前继续做人,维持体面的形象,她咬牙只能给出去了。
而她给完红包,就真的一点钱都不剩了。悲剧还在发生,因为那些债主又横眉怒目、咄咄逼人地找上门来了,不等脸色大变的殷玉娥推脱,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你连亲戚小孩的红包都发得起,哪里像是没钱的样子?快还钱!”
殷玉娥有苦说不出,只能把秦茂当挡箭牌推了出去,自己好喘口气。
等到年夜饭那天,全家乐呵呵的在吃饭,餐桌上全是大鱼大肉,油水足得很,满满当当十多道菜,摆满了整个桌子还放不下。看得出殷家的日子是真的越过越好了。
殷玉娥一边心思复杂,一边风卷残云,大口朵颐。
尤其是今年,村里不少人家都装上了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包括殷家。这些装了电视机的人家,家中都聚集了不少人,挤都挤不下,有的人家就干脆将电视机摆在屋外放,当全村同乐了。
反正过年了,闲来无事也不需要耕种,看什么节目呢?除了春节联欢晚会这种家家必看的,当然还有殷家小宝演的电视剧啊!
之前小宝随随便便一个饼干广告,全村的都挤着看呢!更何况现在是电视剧要播了!
“出场了,我看到小宝了,在那里!”“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呢。”“就那个红衣服的长得最俊的那个!”场面一度欢声笑语,看着屏幕上那顾盼神飞的孩子,殷家人个个笑逐颜开,满是自豪。
兴奋过后,大家簇拥着最前头的小家伙,认认真真看起了电视剧。
殷玉娥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被挤到最角落,她对这种老套电视剧根本不感兴趣,也就这年头大家生活枯燥,没看过多少戏,才会看得津津有味。她只是嫉妒小宝的好命,这个上辈子本该被养废的孩子,怎么突然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际遇。尤其小宝哪怕演的只是个配角,但参与的大多还是一些经典连续剧,后世二三十年各种翻拍。
但是很多人还是认为这个版本的电视剧才是最经典的,改编最好的。
而小宝都能在其中留下经典角色,这让殷玉娥怎么不嫉妒呢?没有人比她这个重生者更了解肖像权的重要性,用金钱来比喻的话,就是小宝那张如俊俏的脸蛋只要在公众面前亮亮相,就足以转化成大笔大笔的人民币入账。
而名气越大,肖像权越值钱。
只要那张脸,贴在一款默默无闻的产品上,立刻就能让这款产品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殷家的酱料厂,只要届时贴上小宝的人头像,哪怕还没上市,就注定稳赚不赔。等到小宝越来越有名气,而酱料又实在好吃的话,有朝一日火遍全国也不是梦想。
殷玉娥后悔了,她后悔半年前没有听秦茂的话,插手家中的酱料业,现在厂子快建好了,人手也招聘好了,只能年后再折腾一波就正式开工了。
无论是管理层,还是负责生产加工的技术人员,各个岗位都插满了人,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第138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4
说干就干。
在一次午饭后, 见自家娘在勤快地收拾碗筷,殷玉娥就自发地凑了过去, 从自家娘手中接过, 放到水池里, 口气体贴道:“妈,你辛苦了,碗放着我来洗吧。”
大房媳妇, 也就玉娥娘闻言,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瞄了眼天, 道今天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她纳闷道:“你咋主动揽事了, 平日也没见你这样过。”
“哎呀, 我就是心疼妈你做那么多活儿而已。”虽已经嫁人了,但殷玉娥还是故作小女儿姿态地撒娇道,“而且这过年的亲戚朋友多,碗筷自然也多,我怕妈你一个人搞不定, 才想着来帮你。常言道,女儿是爸妈心中的小棉袄, 爸妈你们平时那么辛苦, 我瞧在眼底, 自然心疼啦。”
话虽这样说,但见小女儿的笑容有点假和讨好,大房媳妇心里其实亮如明镜。知女莫若母, 她知道,这闺女无事献殷勤,绝对有事相求,也不知道是想借钱还是其他事。
看这孩子连小宝的红包钱都掏不出,恐怕是前者。
她还不知道,这闺女是想要钱没错,但更想染指家里的酱料厂。而且对方聪明着呢,知道从自家娘这里做突破口,柿子找软的捏,求人也得找耳根软的。
一说明来意,大房媳妇就叉腰了,然后毫不客气地翻起旧账道:“半年前是谁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村里人都说你俩跟做贼似的呢!现在看家里好了,在外头磕倒了,欠了一屁股债,又想回来了是吧?”
大房媳妇记性好,半年前发生的事情还记在心里呢,嫁出去的闺女找自己陆陆续续连哄带骗地弄去一百多块钱,最后连话都不说,就跑路了,这完全是没把娘家人放心底。
亲闺女这样做,这不是寒她心吗?更别说,闺女是还不起钱,而家里厂子要开了才想着过来,她不是傻子,这种小事自然看得明白。
“哎呀妈,当初都是我年纪小,还不懂事,一时半会糊涂做错事而已,你就原谅我一次吧。以后我肯定好好听话。”见亲妈提起这些旧账,殷玉娥心情就郁闷,连连搪塞道:“我当时还不是怕你们逼我,我才跑的。后来我去城市一趟,想通了就回来了。我如果不离开了家闯荡了一下,又怎么会知道天大地大,哪里都没有家里好呢,人也迟迟不会懂事。现在家里都要开厂子了,我再怎么说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便也想给家里帮个忙,出份力啊。”
时间不过半年,就风水轮流转,当初大房两口子求着她去纺织厂上工,被殷玉娥嫌弃了,现在却轮到她求着爸妈,给她在厂里留个名额了。
前面那番话说的动听,大房媳妇脸色稍霁,但闻言还是训斥道:“你来晚了,现在你想回来就回来的吗?厂子里早满人了,连看大门的都被人定了,哪有你的位置?”
而且这些人也精明,提前预定好职位后,是拖着关系,提着礼物上门来的,说近了是亲戚,说远了是朋友,大房两口子根本不好开脱,只好承诺道:如果这些人不耍懒,好好干活儿,就让他们来上工。
也就是说,如果这些人不偷懒,好好干活的话,这职位就一辈子是他们的。那在人满、大家又勤勤恳恳的情况下,殷家人都收了礼物的,是不能随随便便辞工,那殷玉娥也根本找不到地方插。
在庞大的运转机器面前,她就是一颗多余的螺丝钉,安哪里都不对,可如果厂子里多一个不干活光拿钱的人,那厂里的风气迟早要变,于是不管怎么想,大房媳妇都不会答应自家闺女的。
见自己都好言好语相求了,而自家妈就是固执地不肯点头,殷玉娥也来脾气了,「砰」的一声,摞下水池里正在洗的碗。
她红着眼眶,使出了杀手锏,大吼道:“妈!我是您闺女,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就离开半年吗,妈你的心怎么就偏了?你咋都不为我的未来想想,我出去闯荡半年,吃喝拉撒全在外边,人变丑变黑了,还没挣到几个钱,现在想回家歇歇了,好好陪伴一下爸妈你们,结果妈你却告诉我,家里的厂子没有我的位置。这是不是说,这个家也没有我的位置?难道女儿嫁出去了,就真的不受娘家待见了吗?我就不是妈你的女儿了吗?”
殷玉娥口中字字诛心,眼泪像没关紧的水龙头,说得大房媳妇喉咙像卡了鱼刺似的难受,犹豫再三到底心软了,妥协道:“丫头你别哭了,你是妈生的,妈怎么会不疼你呢?你今个儿先回去,晚上我和你爸商量一下,想个万全的法子。”
她得想想,怎么把礼物退回去,再好好的道歉,才能不得罪人,毕竟说好的差事,就这样丢了,那人肯定心里不舒服。而送礼的人又全是沾亲带故的,到底选谁的礼物退,又是个问题。不管退谁的礼物,都不对,都得罪人,这还真是挺愁人的。
“好。”殷玉娥带着鼻音,弱弱地应了一声,在愁眉苦脸的亲娘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却高高翘起。
她走出去的模样,正好被罗老太瞧着了。
见这讨人嫌的二孙女嘴角高高翘起、走路带风的模样,再看老大媳妇那为难的苦情嘴脸,罗老太当即拧起了眉,虎着脸冲老大媳妇道:“玉娥这丫头不好好在婆家待着,又来做什么?你们母女俩又想折腾什么?”
她都说了好几次了,殷玉娥这孙女既然执意嫁到秦家,还让殷家丢了这么一个打脸,那从今以后就跟殷家没关系了,结果那孙女就跟没这事似的,她一不在,就继续装聋作哑,回娘家跟吃饭喝茶似的随意,怪讨人嫌的。
不敢糊弄婆婆,老大媳妇只好把殷玉娥的诉求说了。话才说一半,罗老太就摆手,冷笑道:“不用找老大,玉娥她想去酱料厂上工这事,我第一个不准。”
“妈,玉娥她也不容易。”大房媳妇为女儿开脱道,“她在婆家也要生存,我就想着给她找个监工的活儿做,管管一下纪律这样也挺好。”
罗老太可不像她,是个耳根子软的,当即翻了白眼:“你也不用求情,这事儿不用商量,也没得商量。”反正这个家,她当家做主,她说了算。
不过话还是要说明白的,老太太没好气道:“这闺女你自己还看不清?性格戾气太重,浮躁易怒。仗着有玉娇在,平时做事也是能躲就躲,读书也没读几本,学得一窍不通。就这样的人,要是做了管理,肯定得出事。现在管理厂子,人都喊着要能担事担责、遵纪守法的文化人,你看玉娥这样哪里能做?她连一个小吃摊都管不好,还想管厂子,她有这个能耐?”
还监工,也不怕她监着监着,就开始监守自盗了。谁给她塞孝敬,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谁偷懒。久而久之,这样还得了?
婆婆一拿小吃摊做例子,大房媳妇就犹豫了,因为从小事就可以看出,她那闺女还真不是这块料,做什么关东煮失败,做麻辣烫失败,还坚持去做,最后连那烧烤生意也做赔了,心思多得很,但性子却又不脚踏实地,于是再多的本金也都给她挥霍干净。
这样的人确实还真的不适合厂子。万一把整厂的人带偏了,那介绍闺女进去的她就是罪人了,大家也许会指着她这个心肠软的夫人骂妇人之见。
想想那个可能诞生的后果,大房媳妇想扶持闺女的心思彻底歇了。
另一边,殷玉娥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又黄了。她正和秦茂两人商量事情,因为她想着,家里要建厂了,不管以后会不会经营不善倒闭或者难以为继,但近几年能挣钱是绝对肯定的。只要能挣钱,殷玉娥就不会放弃。
她还想靠家里的厂子,前期累积一笔钱,然后继续到城里做生意呢,做饮食不行,那她就拿钱去搞服装厂子、炒地皮或者提前囤房,她就不相信,每件事情都尝试了,她还能失败?是的,她还没放弃自己的发财梦。
于是怂恿着秦茂,跟她一起去求她妈,小两口一起去厂里工作,夫妻齐心,能挖的钱自然更多。至于秦茂能不能进去,殷玉娥有的是信心,毕竟凡事都能破例。一个她,她妈都开口让她进去了,再加一个秦茂肯定也不在话下。
秦茂面皮薄,闻言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你家里人不喜欢我,当初就不看好我俩在一起,我咋还意思老往你家人面前凑。”这不是成心找堵吗?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咋那么废物?你这样不积极、不主动,以后怎么能有出息呢?你再不开窍,难道真的让我熬着青春岁月等你吗?”殷玉娥恨铁不成钢地道,自从她
但不知怎么回事,对象这种东西,好似你越骂他不成器,他越如此了。自从烧烤和小龙虾失败后,秦茂本来一瘦小伙,不仅因为常围绕着烧烤架和试吃烧烤成品,外貌变得黑胖油腻之外,性格也越来越缩着自己,常常一整天地默不吭声。
让千方百计想改造他的殷玉娥,改造了个寂寞。
看着秦茂那黝黑泛油的皮肤,殷玉娥瞧着,心中有些反胃,她觉得自己像块肥皂,拼了劲儿地想洗掉秦茂身上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比如老实本分、比如不会说话、比如不积极不会来事,但是越洗,秦茂反而越木讷了。
让她倍感无趣,骂了一声「你聋了吗」后,霸道地扯过被子,翻过身子也跟着睡觉。
殊不知,和她背对背的秦茂,心里十分复杂,他觉得妻子的控制欲太强了,他几乎成了一个没主见又懦弱的男人。妻子一边嫌弃他无作为无主见,可在他提出商量意见时,却又常常蛮横地打断他道:“听我的,准没错!”
这让他几乎无所适从,渐渐的便也学会了沉默,而沉默又激发了他的思考,他开始思索这段最初人人反对的婚姻,是不是真的就不该开始?殷玉娥根本不像婚前那娇俏可人的小女孩,她更像是雷厉风行的掌控者。
他在殷玉娥的霸道撒泼下,总是感到不适,在他看来,他们俩这完全就是过来人所说的性格不合,殷玉娥要求他做到的「开窍」、「出息」,他完全给不了,他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他存在如此大的期望,那期望大得他喘不过气来。
秦茂疲惫地想。既然他给不了玉娥想要的,玉娥是不是该弃掉他,另选他人比较好?否则这样勉强下去,他们夫妻俩这样互相磋磨着,也十分累人。反正他和玉娥因为年龄未到的原因,只在村里摆了酒席,其实没正式扯证,这样的婚姻在国家那里是不作数的,而玉娥还年轻,完全可以另找一个良配。
他不是想抛弃玉娥,但他真心觉得,和他过日子,玉娥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也就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分开也许是最不得已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其实忍忍这日子也能过。但他想,要不和玉娥之间生个孩子,心想有了孩子,玉娥也许就会变得温柔、善解人意,毕竟都当妈了,能不放柔性子么?
可当天晚上,关于这个话题,他们夫妻又陷入了僵局。
玉娥道:“孩子,要什么孩子?我还年轻着呢,这么早要孩子,带孩子多累人啊,起码二十七八再说吧。”反正后世一堆女性三十多才生孩子呢,她才不想因为养娃儿,早早地熬成一个黄脸婆。
二、二十七八?那他岂不是都三十好几了?秦茂脸都僵了,这年头虽然国家已经开始号召计划生育了,但「早婚早生、早成家立业」的观念依然深入人心,更别说风气较为保守落后的农村了。
所以秦茂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三十好几才当爹,他觉得自己和妻子的沟通上出了问题。
“你不想养,那我来养也可以。”秦茂只好这样哄劝道,他是真的吓坏了,生怕自己三十多了才有娃儿。他骨子里就是个传统男人,如果回到家,没有孩子老婆热炕头,那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简直生无可恋!
“那我也不想生啊,多痛啊!光怀孕要十个月呢,不能动弹的日子也不知道多久,让我如一个废人躺在床上不能自理那么久,那你不如杀了我!”殷玉娥继续嘟囔道,反正话语核心就是一个,生孩子痛,她不想生。
这简直是对秦茂的又一晴天霹雳,他生气地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殷玉娥比他还生气,张嘴道:“什么那样?又不是你生,你不会痛,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而且你娶我娶一个老婆,难道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你是不是只把我当一个子宫提供者了?你怎么跟那些世俗男人一样,性格那么自私,眼界那么狭隘?”
这一串串诡辩下来,秦茂惊呆了,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根本没那样想,我只是觉得没有一个孩子的家庭,是不完善不健全的。”
但殷玉娥完全不听,继续无理取闹道:“那你说吧,如果我生,我是说如果,你想要男孩女孩?”
“男孩。”秦茂毫不犹豫地道,他脸上浮起一丝羞赧和期待,他实诚地还举了个对象:“最好是跟小宝那样聪慧活泼的。”
因为十里八乡的男孩中,就殷明麓名气最大、长相最俊,简直成了全村男人生男孩的一个标杆。正如村花长得盘正条顺,是全村男人想娶老婆的一种标准一般,大家都想着。
如果能生儿子,最好就长殷小宝那样的,长大了妥妥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大了也完全不愁娶老婆,估计还很多水灵灵的小姑娘上赶着求娶呢。
自从秦茂第一次见到在河边抓鱼的小宝,见到那三尺高的奶娃娃,顶着张玉雪脸蛋,边吃冰棒边在河边泡脚,他就爱上了,觉得这小孩可爱得不行。
有儿如此,夫复何求啊。
当然了,如果生的是闺女,也有小宝那般精致俊俏,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也会疼爱到极点。
秦茂说得真心实意,却没看到自家媳妇双目蹿起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听到讨人厌的名字,殷玉娥眼中森冷,她强压着火气道:“说白了,你也是个骨子里重男轻女的庸俗男人!说什么想要小宝那样的,他那样的有什么好?”
秦茂:“……”
小宝那样的哪里不好么?长得好看,性子还听话懂事,人家现在还出演电视拍广告,小小年纪就是光环笼罩的小童星了,除了从小没爹这点之外,完全挑不出毛病。
他本以为提到媳妇娘家堂弟的名字,出于爱屋及乌的心里,媳妇会高兴,甚至对生孩子这件事少几分抵触,结果没想到竟适得其反了,媳妇看上去反而更加抵触了,那脸上都摆着明晃晃的厌恶,甚至还对他口中理想对象的小宝口出抨击和恶言。
明明是一个娘家的堂弟,这几乎要溢出的恶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大家口中的好孩子小宝太淘气,惹了玉娥这个堂姐不舒服,还是玉娥这个堂姐心眼如针一般小,不喜欢小宝这个堂弟呢?
秦茂沉默了,冷淡地扯过被子,觉得自己最后一丝希望又破灭了,他跟妻子根本无法沟通。
也许,分开才是最好的。
而见秦茂如此,殷玉娥秀眉又皱起了,问了句「你咋又不说话」,得不到秦茂的回答后,她在心中又给小宝记了一笔,理由是这臭小子破坏他们夫妻关系。等着,她改天一定给这妨碍他们夫妻的孩子一份礼物!
殷明麓还不知道,他成了殷玉娥夫妻俩的谈话对象,反正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正躺床上,小手捏着被角,准备睡觉呢。
只是在被人提到时,突然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小喷嚏,吸引了身边人的注意力。少年从棉被中半起身,将手背贴到小家伙额头上,低声道:“感冒了?”
小家伙摇头,手背感受的温度也没有异常,少年才松了口气,将这孩子揽得紧些,顺便分了大部分被子过去,将这孩子盖得严严实实,几乎只剩下鼻子在外能呼吸后,才满意地重新躺下。
睡到半夜,少年忽地被肚子上的重量给压醒,在黑夜中睁开了那双幽黑如寒星的眼睛。
然后他垂眼一看,发现有只肉乎乎的小手压在他心口,那白嫩嫩的脸蛋靠着他的身子,软乎乎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威胁。
这是上本身,下半身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睡的,明明底下有床,却依然能做到两条腿悬空,睡到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自己却睡得挺香,还时不时舔着唇,砸巴着小嘴,那呼吸声一听就欢实。
少年沉默且难受着。
但又不舍得将人推开,只好伸出手臂半抱着,结果第二天被窗外的鞭炮声吵醒,小家伙醒了后,还揉着眼睛。
迟疑地看了看,似乎有点没琢磨明白,想了想道:“傅哥哥,你这样抱着我睡,不难受吗?”
少年额角蹦出一个隐忍的青筋,在那张无辜白嫩的脸掐了一把,麻着半只臂膀道:“还好。”
殷明麓:?
那哥哥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痛苦。
第139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5
两人起床了, 一起蹲到院子里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后, 又一起享用了顿美滋滋的早餐, 然后殷家的亲戚们又来串门了。
一对意想不到的人也登场了, 玉娥夫妇,比起其他亲戚,这对小夫妻上门时只拎了一条鱼, 稍显寒酸。但殷家人知道这两口子在外边欠债的事,对这条鱼也不介意。
倒是秦茂挺尴尬的, 摸了摸鼻子, 坐着很拘谨。虽然是殷家的女婿, 但他们当初的婚姻殷家人都反对, 更别说对他先上车后补票的行为,很是唾弃, 所以两家人平时见了面,也没多热情,冷淡一点头就过去了。
他媳妇殷玉娥倒不在意这样的尴尬, 放下礼物后,就径直熟门熟路地离开了, 抛下他这个丈夫, 在大庭广众之下备受嫌弃和打量。
让秦茂如芒刺背, 如坐针毡,连手中的茶也喝不下去。他不知道儿媳妇抛下他去干嘛了,昨天两人还冷战了一把, 结果第二天早上,媳妇就跟没事人一般,又对他言笑晏晏。
说实话,大冬天里,那略显甜蜜的笑容竟有些毛骨悚然,令秦茂鸡皮疙瘩都起来。然后媳妇道,“秦茂,你陪我回一趟娘家吧。”
他本来想拒绝,可是殷玉娥却已经自顾自的决定了,他反抗不能,只好跟着去了。结果去了以后,殷玉娥就自己溜了,把他独自撇下,他除了在这里干坐着,根本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想到这里,秦茂有些埋怨,心想既然都不需要他,还叫他过来干什么?
殷家今年发展得好,事事顺遂,于是当家的罗老太等人招待客人时,个个容光焕发。
虽然面上还是有皱纹,但精神头看着却是年轻了好几来岁。而且殷家的客人也是真的多,无论是即将开办的厂子员工及家属登门,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乌泱泱的人,挤满了偌大一个殷家,显得转身都有些拥堵。
更别说两个卫生间,常常有人等,但那些等待上厕所的人也在聊天。
这些人的热闹,更衬得秦茂一人独处的落寞,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只好静静地待着,顺便观察周围的一群孩子。
小孩子嗓音叽叽喳喳的,还跑来跑去,根本安静不下来。其中殷家小宝最为显眼,穿着一身大红衣服,更衬得皮肤白净。那孩子正头也不抬的忙活,忙着干什么呢?
忙着剥瓜子。
剥了满满一堆小山尖,然后似乎是任务完成了,那孩子扯了扯身边一少年的袖子,让对方看自己的瓜子山,自己则眼睛眯成弯弯的小月亮。
少年笑了一下,掐了那孩子白嫩嫩的脸蛋一把。
炫耀完了,那孩子又低着小脑袋,把那个小山从头到顶,一颗一颗的捡起来吃掉。在吃的过程中,那长长的睫毛还轻轻动着,像是两把小扇子,逢人打招呼也礼貌,「你好」、「再见」、「下次再来啊」,说话嫩乎乎的,谁都想亲一口。
秦茂看入神了,想象着以后如果有个软乎乎的小崽子,长牙后,在家里给他这个爸爸剥瓜子,那日子得多美啊。回神后对小宝的喜欢更上了一层,然后对殷玉娥的喜好产生了些许迷惘。
平心而论,他不过是个外人,都挺喜欢小宝的,作为正儿八经的亲戚,玉娥为什么会不喜欢小宝这个亲堂弟呢?甚至在大清早,别有深意地告诉他,“你说你喜欢小宝,那我就让你知道,小宝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他本质上就是个反人类的坏孩子,还是有犯罪倾向的那种。”
秦茂:“??”他当时就觉得殷玉娥是不是晚上做梦,魇到了,不然怎么会青天大百日的说起了胡话,还是关于娘家堂弟虚无缥缈的坏话。
他后悔自己没事提什么小宝了,媳妇为此大发脾气,还明显往心里去了,他叫苦不迭,只好道:“好好好,小宝是个坏孩子,我不喜欢他了行吧。”
似乎听出了他的敷衍,殷玉娥怪笑一声,笑声冷冷:“你就拭目以待吧,看你到时候还会说「生子当如殷小宝」这种傻话不?”
秦茂:“我不说了行吧。”他真的觉得跟殷玉娥沟通很累,他明明没说什么,可对方非要上纲上线,这日子真是难捱。
他想离婚的心思瞬间又起了。接下来的一件事更成了刺激他离婚的重大导火索,让他背负骂名的同时,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和殷玉娥离婚。
起因是这样的。
客人越来越多,家中板凳都不够坐了,于是小家伙拍拍手,大方地让出小屁股底下,坐得热乎乎的板凳,自己吃完东西就回房间了。
而就在他刚回房间还没几分钟,殷玉娥很快就尾随着跟了进来,没等他挑着小眉毛,质问此女有何贵干,甚至想喊人的时候。
此女就鬼鬼祟祟的,从自己随行的挎包中先掏出了一个红包,那厚厚的看上去分量不轻的红包,很容易地叫打消了小孩子叫人的念头。
殷明麓捏一下,没给殷玉娥留面子,直接打开红包纸来看
他没掩饰自己嫌弃的小眼神,殷玉娥瞧在眼底,心里暗骂一句臭小子如此市侩,嘴上却为自己的抠门开脱道:“小宝,你也知道的,姐姐的钱平时都是你姐夫管着的,你姐夫不给姐姐钱,姐姐想给你也用心无力。而且这红包你别嫌少,多了姐姐也怕你会乱花,更何况这红包钱不管多还是少,都是姐姐的一份心意嘛。”
得嘞,反正好话坏话全给她一人说尽了。殷明麓翻了个小白眼,小手挥了挥,再指了指门口,示意对方,红包他就收下了,你自个有事快说,没事滚吧。这是他的房间,他要休息了。
结果殷玉娥还真的有事,只见她悄悄地看了屋外一眼,确定殷家其他人都在跟客人谈笑风生,没人注意到这里后,手往随身挎包里伸。
她的这一反常和鬼祟,吸引了殷明麓的注意力,他心下悄悄警惕,然后就见着殷玉娥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些录像带,往他床上放。这些东西分量重,几乎塞满了她的挎包。
她边放边道:“小宝啊,姐姐知道你在拍电影电视剧当演员了,既然当演员,那咱就得磨炼演技啊对不对?你姐夫心疼你小小年纪要拍戏,还得用功读书。
所以在城里租了些录像带,特地拿回来给你当礼物。大过年的,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放来看看,精深一下自己的演技,争取以后拍戏越来越顺利,越来越红火,越来越有出息。让大家伙儿一提起你这小娃娃,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你演得好。”
哦豁,高帽和马屁都来了。
殷明麓低头一看,那些录像带的名字叫《古惑仔:人在江湖》、《新古惑仔之帮派儿女情》、《猛虎慈悲:血色黎明》、《胜者为王:情迷古惑仔》、《叱咤风云之乱世巨星》、《龙争虎斗激斗篇:只手遮天》等等,居然还有系列作。
他眸光微闪,马上就知道殷玉娥什么打算了。
山村孩童很多如一张白纸,因为没什么机会走出过大山,本身也缺乏见识。
一旦看了什么来自外界的暴力血腥的场面和不良的行为,就很容易被带坏。这张白纸就被染黑了。想当初,原主十四岁,第一次前往深城打工,在那三教九流最混杂的地方。
因为年纪尚轻,很快就在一声声靓仔中迷失了自我,被人拐带着,走上了歧途。
现在看来,殷玉娥是不满他走了与前世不同的路线,想让这辈子的他继续接受这些港片的洗礼,最好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再次重蹈覆辙,踏上犯罪之路,再不济性子变坏也不错,想必这都是她乐于见到的。
居然还摆出一张用心良苦的好姐姐面孔,还把帽子扣到自家丈夫身上。殷明麓心中冷笑,小脑瓜子微低,已经想到良策。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开心地收下了那些录像带,然后承诺自己有空就看。
殷玉娥满意地点头,临走时还嘱咐道:“记得要看哦。你姐夫也没别的意思,就想你没事多看看人家演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对自己有所收获。”
殷明麓没理她,拆了其中一个录像带后,放入录像机里。这录像机还是殷家今年刚添制的呢。这个年代,看录像是城乡家庭很流行的一种娱乐方式。
这时候拥有录像机的人家还少,普通市民如果想看录像,得花好几块钱去专门的放映厅里看,遇上那种爆火的大片,有时候还抢不到好位子。所以有一个家用录像机,就很方便了,直接租录像带看就行了。
也难为殷玉娥了,自己穷得还不起债,还要专门租这种录像带来祸害他,他不回敬一下,怎么说得过去了。殷玉娥自己都不想做人了,那他就成全她吧!
录像带放入机器,很快就出现了画面,一个瘦巴巴的黑发少年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眼神凶悍,如一匹闪烁着冷厉目光的野狼,他身上全是伤疤,却在黑夜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孤寂、不屈还长得帅,很容易就吸引小孩的注意力,觉得有点酷。很快,那个少年就拿起了一把刀,寒光熠熠中,刀锋淬血,那是敌人的血。玻璃瓶砸在敌人头颅上,鲜血狂飙,那是为兄弟而战。
见这孩子看入迷了,殷玉娥才满意的离开,心想只要这孩子崇拜起了那种打打杀杀、充满男性魅力的黑道片,那他变坏是迟早的。而且一个孩子变坏,肯定是慢慢来的,循序渐进的从沉迷到有学有样,一时半会儿,大家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她是这样认为的,结果第二天殷家一声惊声尖叫,刺破了晨曦,惊醒了她。
老年人睡眠少,于是家中最早醒的是罗老太,她先是拿着簸箕,一大早想去鸡笼里扫鸡粪,顺便那谷粒喂一下喔喔乱叫的鸡,结果看到鸡圈外一滩血迹,她心有不妙,害怕是山里那些动物比如野猪猴子闯到民宿里来了,赶紧唤醒了家里人。
后来才发现不对,鸡窝里的鸡才少了一只,而且栅栏没有被破坏,不像是那种深山老林里没教养的动物所为。不然那些动物平素饿狠了,吃人都有可能,怎么可能只抓一只鸡,横冲乱撞下怎么还会爱护栅栏。而且这血迹一点点的蔓延出去,像是雪中烙印的点点红梅,红得刺眼,甚至延伸到了庭院。
《仙木奇缘》
大家心里不妙,脚步加快,原以为是黄鼠狼叼鸡了,却遇到起床的少年披着一件外套,冷着眉眼走过来,对方还紧张地道:“小宝不见了。”
少年一向冷静的声线有些抖。他无法形容自己刚起床,发现另一半被窝冷清,毫无温度时是什么心情,连忙掀开被子就找人了,先是厕所,没发现憋着小脸拉粑粑的小家伙,再去厨房,没看到有打开橱柜觅食的人,巡逻了一圈,才赶紧叫人。
闻言,大家就更加担心了,大步流星地顺着血迹跑到庭院。沈秋宜还惊恐的捂住了嘴,那表情千变万化,似乎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不好的猜测。
结果黄鼠狼没看到,就看到一匹人形小野狼,那双圆溜溜的秀气大眼中闪烁着「凶悍」光芒,白嫩的脸庞有些许血迹,正挥舞着一把小菜刀,冲着眼前虚弱得奄奄一息的鸡,呲牙道:“吔屎啦你!”
所有人瞬间惊呆在原地,样子有点傻。
然后,还在温暖被窝里舒舒服服睡大觉的殷玉娥,就被凶神恶煞闯入的罗老太一群人,给扇了一巴掌后,狠狠地拧着耳朵揪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录像带年份有模糊化,反正架空,看个乐子就行了。
这些港片,嗯其实也挺好看的,但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几还是别看吧。
不然程度轻点可能是变中二,程度重点可能就会变得很崇拜一些大哥。
看到我的求生欲了吗。
第140章 、我是萌娃小锦鲤16
罪名是教唆。
一同被揪着耳朵抓出去的还有秦茂, 因为根据小孩口述,礼物是殷玉娥带来的, 但确实以丈夫秦茂的名义。
当时看着屏幕上那些打打杀杀的帮派斗殴画面, 成年人先是看入迷了, 二郎腿不知不觉还翘起,看到里面女星暴露的泳池画面,保守的村里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回神后看到旁边的小家伙也搬来一个小板凳, 大眼睛亮晶晶好似也入迷的模样,成年人们老半天才惊醒, 这种血性电影对小孩的影响有多大。连他们都可能被带坏, 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孩子。
那拿来这些电影的殷玉娥罪名就有多大, 她被罗老太揪着头发, 劈头盖脸地好一阵臭骂,然后道:“给小宝看这些东西, 你什么意思?想把他教唆成一个跟村里二流子那般的打架分子不成?”她的乖孙儿一向那么乖巧听话,天塌下来也不急的性格,居然看了几部殷玉娥电影后, 就喜欢上了杀鸡,说想看看血溅出来的样子, 跟电影里像不像。
那年龄大点是不是要杀人了?跟村里那些流氓一样, 成天游手好闲, 打架斗殴,好几次进局子,然后又给放出来。
种种猜测, 差点没把罗老太刺激得晕过去,梗着脖子咽下这口气醒来后,她马上就抄起藤鞭,去往秦家,把那还在睡的两口子揪了下来。
得知这群人来历后,秦茂先是狼狈懵逼,后来才是瞪大眼睛震惊,他看了看被家人护在身后的小宝,再看看自家那心虚得不敢说话的媳妇,秦茂倒抽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他赞美小宝的几句话,就招来媳妇的坏心眼,居然还把名义安在他身上,殷家人都仇恨地瞪着他俩。
尤其是那城里的大少爷,抱着小宝,一双凤眼懒懒掀起,语气冷淡地说明了性质,他道:“这种带子在录像带店,租也是租给十八岁以上看的,青少年及以下年龄的孩童不可以看,你们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也就是,特地给小孩看那种成年电影,数量还一摞摞,你们简直是有所预谋、其心可诛!摆明了想祸害小宝,让那孩子看了后学坏。
这夫妇俩心肠简直坏透了!揍一顿都解不了他们的怒火。
秦茂纯属被这无妄之灾牵连了,他很惶恐,连忙为自己辩解道:“这录像带不是我租的,我也没有要害小宝的心思。”相反,他可喜欢小宝那讨人喜欢的孩子了,为什么要害他。而且他小本子上还记着账,欠村里王山xx钱,欠张婶儿xx钱,笔笔都记得非常清楚,他根本没钱去租录像带,有这种钱他用来还债不好吗?还特地去祸害一个小孩子。
可是殷家人根本不听他辩解,管他是不是无辜的,夫妻一体,只要是你俩之中一个做错事,罪名就是你俩共同承担,一起遭受歧视。还有其他正义、看不过眼的村民在场,他们也站在罗老太这边,这让秦茂被千夫所指,他完全百口莫辩,神色万分沮丧。
大房两口子也没吭声,他们也觉得玉娥做得太过火了,小宝好好的,招她惹她了,让她何至于这样祸害?连亲堂弟都害,这还是人吗?闺女这样做,让大房媳妇更是痛心,也暗自庆幸,厂子的工作没给对方是对的,谁知道对方会闯下什么弥天大祸。不管殷玉娥怎么求情,她都狠心地撇开。
总之,两家人彻底断了联系,以后殷玉娥和秦茂还敢上门,首先就会被人打出去,其他人家也一样,两口子成了村里人人喊打的存在,名声全臭了。
等殷家人闹过后,殷玉娥捂着红肿的脸,还在心底破口大骂,她没想到就一个晚上,才看一部电影,小宝就有学有样,然后她给小宝录像带的事情还没一天呢,就被拆穿了,真是计划得好好的,结果阴沟里翻船。
见自己丈夫满身伤痕地坐在地上,他将脸庞埋在手掌里,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毁了,我的名声全毁了”
殷玉娥瞧在眼底,心底有些愧疚,想上去抱抱他,顺便满不在乎地劝道:“哎呀,不就是村里人么,他们都是嫌贫爱富的,等你以后有钱了,他们哪敢嫌弃你,巴结你还来不及,你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为这种小事失落。”总之,一点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殷玉娥早把秦茂看成是自己的所有物,也根本没考虑过她把罪名分给请毛一般,会让他遭受全村多少责骂、嫌弃和异样的目光。
殷玉娥还道:“如果你不想在文水村待了,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反正于她而言,文水村就类似于一个新手村,有志向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迟早要离开贫穷落后的村子,去城市里扎根。
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亲朋好友不值得珍惜,去城市里可以结交新的。后世重生而来的,她的乡土情结浅得很,甚至视贫穷的户籍地为拖累。
可秦茂不一样,虽然因为家境穷,跟村里人关系一般,但他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从小就活在这片土地上,跟这里的人打交道,最重视的也就是这村子的邻里关系。他还没老,就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村里人嫌弃,成为过街老鼠般的存在,名声臭不可闻。连他最敬重的村长,今天见了他,都对他摇头叹息,似乎在叹气他人品的沦陷,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殷玉娥的关怀完全拍在了马肚子上,甚至让秦茂想起了自己今天这一切都拜对方所赐,想到这里,他松开了手,抬起脸,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教唆小宝,小宝是你亲堂弟,你把他教坏了,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让家里人重男轻女,从小就因为宠爱小宝,压榨了她的生存空间,让她活得连狗都不如。毕业了,想要一份工作,家里人为了小宝也牺牲她,不为她出钱,让她失去爱情又失去工作。殷玉娥如此心里叫嚣道,但她也知道她的理由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所以嘴皮子动了动,不甘心地咽下了。
看在秦茂眼里,就是这女人自知理亏、无话可说的真实写照,他冷笑,继续翻旧账:“你既然有钱租录像带,为什么不还村里钱?让大家背后都说我们欠钱不还、没有信用,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村里立足?以后需要钱时,谁还愿意接济我们?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求人帮助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
那些录像带光租金都不便宜,他简直无法明白,殷玉娥有这钱,不急着还钱,居然急着去祸害一个孩子。他甚至觉得这女人脑子有问题。
面对这一长串的质问,殷玉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好说。
反正欠钱的都是村里人,而村里人互相都是熟识,你实在还不了钱,他们最多气得破口大骂,但顾着村里人的情谊,是不会动手的。久而久之,欠钱这事也就过去了。反正借钱时没打欠条,在法律上不作数,她完全可以不还,别人也奈何不了她。等她以后发达了,看心情再还钱。至于名声?名声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啃,值几个钱啊?等她以后发达了,衣锦还乡时,那些昔日破名声,村里人自然不会介意的。
见她如此,秦茂很失望,他道:“你明知道我们穷,我们去城里半年也没挣到钱,你为什么还要打脸充胖子,告诉别人我们挣了钱?”还给那些孩子发红包,发了也就算了,发得少居然还说,是他秦茂管束着钱,不让她多花,等需要他的时候,就尽管把名声往他身上栽。
“因为我们迟早能挣钱啊!”殷玉娥理直气壮地道,“你不知道,村里那群长舌妇有多讨厌,如果我不这样说,她们绝对在背后嘲笑我们!”以她重生后那强烈的自尊心,怎么能忍受这群长舌妇肆意的嘲笑。
就这样一个理由,让妻子一直在外面装阔绰,秦茂快气笑了,在他看来,殷玉娥完全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什么场合都要出点风头,好像人们的视线都为她集聚,追捧她,她就能收获快乐,为此不惜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道:“没本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村子里大家都是平庸的人,去城里打拼有出息的我看也没几个,我们好好生活,心态放平,承认自己没几个钱,自然没人会打趣我们。”可你穷还要装,然后话语戳破了,又开始死不认账,这样才容易被嘲笑吧,还连累他也沦为嘲笑的对象,夫妻俩一起被群嘲。
秦茂承认,在去城市前,他还对在城市能发大财这种事心存幻想。
因为殷玉娥的洗脑功底太强了,他也被吹得晕乎乎的。但现在经过半年社会毒打后,他反而脚踏实地了许多。他觉得,如果重去城市一趟,他也许会比半年前更好,前提是殷玉娥别再想一出是一出,然后指手画脚了。
可殷玉娥不怎么认为,她觉得秦茂简直在趁她有把柄时,想教育她,重振夫纲,她不想听了,直接打断道:“谁说我们没本事?”她可是重生者,老天爷选中她重生,自然是有理由的,她肯定会比上辈子更好。
而秦茂也是上辈子混得好的大老板,他俩的结合怎么可能没出息?秦茂在说什么胡话?
她语气笃定道:“我们下半年再去城市,在我的建议下,你肯定能挣大钱的,说不定两三月就能开上小轿车,半年就能买房子,我相信你。”
又来了,对他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自负。
再通过今天这件事,秦茂憋着口气,嘴唇张了张,终于说出口了:“玉娥,我们离婚吧!”
闻言,殷玉娥心咯噔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尖声道:“你说什么?离婚?为什么要离婚?”
似乎是彻底下定决心了,面对女人的质问,秦茂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他神色平静地重复道:“我说,我们离婚吧。半年了,很多事情都证明了我们俩不适合。你回娘家去吧,你如果不回,那我走,秦家这房子留给你,也算我们夫妻一场。”
他很早就想离了,今天这件事只是导火索,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更让他发现自家妻子仿佛脑子有问题,所思所想和正常人不一样。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然后随口拿了小宝举例子,对方就能去教唆小宝,还拿的是成人录像带这种潜移默化的途径,还把名义往他这个小宝姐夫身上诬陷,这心思之诡毒,让他心寒,小宝可是她亲堂弟啊!一个九岁的小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这女人不惜成本的下手祸害?更何况,是他这种结婚不过半年的枕边人。
“我们哪里不适合?你就那么想生男孩吗?小宝那样到底有什么好?还是说,你变心了?”殷玉娥歇斯底里,脸色阴沉,不然好端端的,秦茂怎么会突然提离婚呢?她脑子里回想起今天围观人群中好几个年轻女孩,有满脸疑惑的村花,有她那义愤填膺的亲姐殷玉娇,还有其他年轻女孩,在其中搜寻可疑分子,完全没把离婚的原因在自己身上想想。
“这不是生不生的问题,房子你愿意就留给你,今天我去兄弟家睡。”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离开文水村,去城里奋斗。反正他所在乎的名声,已经被殷玉娥破坏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觉得他心思蔫坏,村子他是暂时待不下去了,那只能离开。
秦茂说完,就闷不吭声地开始在屋里收拾东西,很快就打包好了一捆农民进城常见的尼龙袋。
他是真的下了决心,不然再跟这女人过下去,他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想罢,他扛着尼龙袋就要走,殷玉娥不让他走,发疯地上前撕打着他,“你这废物凭什么跟我离婚?凭什么?我们可是合法夫妻,是你说要离就离的吗?留一个家徒四壁的老房子,就想当分手费和青春补偿费,呸,你想得美!”
门口的村民都看到了,看到殷玉娥毫不留情地殴打这高大的秦茂,而秦茂也不反抗,再联想刚刚那出事,大家伙儿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那你还要什么?我的名声都被你毁完了,半年了我本来也没有攒下多少钱,除了房子你还想要什么?我们没扯证,你随时可以离开,我随时也可以走,我给不了你要的出息,以后也许也出息不了。”鼻血顺着脸汹涌地流了下来,秦茂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既然都一无所有了,他也没什么可害怕失去的了。
说完,秦茂继续背着尼龙袋,在议论纷纷中出门了。他是真的厌倦了。
殷玉娥气极,站在原地破口大骂,骂得极其难听,令围观者叹为观止。
很快,这小两口离婚、殷玉娥被抛弃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不少汉子酒桌上还在唏嘘,“秦茂总算跟他那婆娘离婚了,我瞧那婆娘也不是安分的,啥事都往他这老实男人身上推。”“你们瞧秦茂都被逼得连夜跑城里去了,估计是躲他婆娘。”“是啊是啊,连亲堂弟都害,谁娶这婆娘谁倒霉,离婚是好事,以后娶老婆还真的要擦亮眼睛,名声臭了还是小事,省得以后被拖累着一起吃牢饭。”
吃牢饭这种事,只是酒桌上一汉子随口所说的,结果没想到恰恰好就灵验了。
一般女子离婚后,都是回娘家。
但因为殷玉娥做的事情,殷家人暂时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允许她回去。
所以殷玉娥虽然极其嫌弃秦家这破败的老房子,但也不得不住下来,还得应付秦家老两口经常对她的谩骂,骂都是因为她,他们的儿子跑了,也不知道何年马月能回来,娶她这个婆娘回家后,真是事事倒霉,家门不幸,完全把殷玉娥形容成一个扫把星,让全村青壮年闻之,纷纷退避三舍。
殷玉娥极其不耐,在找到地契后,毫不客气地把秦家的一间老砖瓦房给抵押了,收获一小笔钱,然后卷款跑路了,说要去城里打拼,等她半年后风风光光地回来,让曾经小瞧她的人好看,其中还夹带无数诅咒秦茂的恶言恶语。
听闻这个消息后,全村人无不摇头叹息,心想总算知道这两口子为啥闹离婚了。你拿着那抵押的百来块钱,你想做什么?去城里开一个小吃摊都不够,还想着挣钱发财,不如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
果不其然,还不过半年,殷玉娥就灰不溜秋地回来了,还跟村里人诉苦道:她跟别人一起做生意,她入了什么股份,本来要发财的,结果被骗了,她好惨什么的。
言语间说得很可怜,但村里人丝毫不同情她,甚至还问她,“一百多块钱你半年就花完啦?半点不剩啦?”甚至那群忍无可忍的债主再次找上门来,质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殷玉娥不吭声,又跑了,秦家秦茂留给她的那间砖瓦房被抵押,她回不去,娘家也回不去,她只能跑到镇上的清水学校。
清水小学内;
大门里飘出郎朗的读书声,“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这几年,感谢上面的不断号召,知识改变命运的理念稍微深入了每村每户。
于是只要不是家境实在捉襟见肘的人家,都会咬咬牙,把孩子送学校里来。
殷明麓就在这小学里读书,他可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孩子,每次国旗下讲话,校长都要重点表彰他,夸他成绩好,夸他是三好学生。因为他的存在,大家对清水小学信任感更高,对全校的师生群体也万分的尊重。毕竟小童星都在这里读书了,这个学校能不好么?得到的社会慈善捐助也比其他学校多,学校环境在逐步改进,新教学楼和跑道也在修建当中,一切的好日子都在蒸蒸日上。
而因为殷明麓名气大,这么受欢迎的小同学,他喜欢穿什么,吃什么,家里几户人,同学们也如数家珍。
看大门的大爷也自是如此,作为安保人员,他只认得平时来接小家伙去拍戏的京城少爷、黑衣保镖亦或者骑单车、餐餐送饭的殷玉娇。
一见殷玉娥上门来,发现此女不认识,却说自己是殷小宝的姐姐,口气熟稔。
但面貌实在陌生,大爷就有些警惕,心想你是小明星的姐,可你们长得不像啊,人家小明星长得多好看啊,你长得多普通啊。当然了他也不是以貌取人,问题是人家亲姐姐殷玉娇就别提多靓丽了,一身夏天打扮可是电视剧女主角同款呢,殷玉娥打扮得跟个村妇似的,不仅脸不像,那穿着打扮上毫无说服力,很难让大爷相信。
总之就是不给她放门,甚至手指差点要拨打座机电话。
别怪他多心,他在镇上平时也看报纸的,说这年头人贩子多,还最喜欢那种白白嫩嫩的小孩。
因为好卖,一个孩子拐来不需要成本,然后脱手却可以卖几千块哩!而人贩子团伙也常让那种年龄看着不大的年轻女性出面,自称是孩子的亲属,哭几下博取同情。大家会同情弱势分子,于是很容易对年轻女性失去警惕。
这些特征,眼前这风尘仆仆的女子就符合了!也不知道证件是不是伪造的,这年头办假证的太多了,查也查不了。大爷怀疑地拿着那证件来回端详,最后想了想,还是拨打了座机号码。
殷玉娥死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被打成了人贩子,任她嘴皮子说烂了,也不开门,最后还被当成可疑分子,被尽职尽责、目光如炬的警察,要钳着胳膊请去公安局喝茶。
她要吐血了,但知道这公安局她要是进去了,名声绝对洗不干净。于是趁警察一不留神,赶紧跑了。
警察大骇,本来还半信半疑的他,这下彻底信了,信此女是人贩子团伙无疑了,不然怎么会对去局子里接受调查如此抗拒?当即呼叫自己附近的同伴追上,然后自己则对清水小学的看守人员,郑重道:“感谢老先生您举报有功,此女也许会对我们抓破新一轮人贩子团伙有所帮助。能不能请您稍后协助我们警局人员回忆这女年龄相貌特征,我们会把此女的人像贴到大街小巷。”
大爷也惊了,真的是人贩子?顿时好一阵后怕。没想到他们小学一堆新嫩娃儿,居然被人贩子盯上了,自然答应了。
当天,「人贩子本来要来抓殷小宝」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学,整个小学就轰动了,每个老师学生都在聊,大家既兴奋又害怕,对小家伙道:“是人贩子诶,好恐怖,还谎称是姐姐,真不要脸!”
“为什么要绑架小宝呢?”“估计是看小宝值钱吧。”“小宝你别怕,放学后我们保护你!人贩子敢再来,我们就举报她!”
“好。”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点头答应了。
于是一放学,一群大孩子就跟老鹰护小鸡般,牢牢地将人锁在最内圈。让远远围观的殷玉娥根本接近不了,差点真的吐血了,甚至她一接近就会被当成可疑分子,一群孩子警惕地掏出「水枪」,里面还掺了辣椒水,殷玉娥还没说上话,就被喷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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