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白应殊根本没管地上那头野猪,只把师闻宴一个人背了回去。


    师闻宴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有獠牙的贯穿伤,血浸湿了整件冲锋衣,白应殊脱下师闻宴的衣服,为他包扎伤口,看见胸前大片的淤青时,他缠绕绷带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聂芸霜在旁边帮忙,赵轲染则是寻找着摄像头,把希望放在节目组看见这一幕后,能尽快派工作人员过来。


    “怎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彭述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白应殊的身边。


    白应殊没有说话,拿出消炎药给师闻宴吃下,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厚实的衣服给师闻宴穿上。


    把人抱在火堆旁,才转身给了彭述一拳。


    彭述被打得后退了几步,脚踩着湿树叶直接滑翻在了地上:“小师这样我也不想,发现找不到他,我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你们了,看见他现在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崔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师闻宴满身是血的样子,他的心情没比白应殊好到哪去。


    哪怕是替身,也交往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我赶过去的时候,他身上还有一头死去的野猪。”


    听见野猪,还在烤兔子的孔烁没忍住道:“多少斤?怎么不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也自知失言,干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师哥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那边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尴尬地低下头继续转动着树杈上的兔子。


    彭述揉着脸,故作惊诧道:“野猪!是野猪伤得小师?”他懊恼地锤向旁边的大树,一拳还不解气,一连锤了四五下,才愤愤道:“我让小师别跑那么远,他非得跟我分开,如果当时我在,小师就不会伤成这样了。”-


    彭述在演什么啊,他丑恶的嘴脸,网友现在都知道了-


    想到粉了彭述那么久我都觉得恶心,他把人命当什么啊?-


    彭述两巴掌,节目组更是降龙十八掌,嘉宾都这样了,怎么还没有工作人员出面?师宝胸口都青了,保不准会有内伤,如果内脏出血是要命的-


    演得呗,一个个急着骂述哥,都出人命了节目组还不急,除了演得还能是什么?可怜我述哥被带节奏-


    心疼述述,他没有去找支援吗?他当时一个人能把野猪扛起来吗?-


    白应殊可以,彭述就不可以是吧?真是粉随正主,正主恶心,粉丝也恶心。又自私又恶毒-


    别洗了,彭述这种货色究竟谁在喜欢。


    直播里,除去白应殊和两个女生外,其余人已经出发去找野猪肉了。


    赵轲染则蹲在孔烁刚刚的位置烤着兔子,眼神还在不断打量着周围。


    “从小师失踪到现在至少三个小时了,节目组的人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她转动着树杈上的兔子,脸上满是焦急和烦躁:“小师的伤不能拖,聂姐、白哥你们知道这是探险综艺,能联系上节目组吗?”


    聂芸霜安慰道:“如果有节目组,看见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到树林里救援。”


    赵轲染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事情没有彭述说得那么简单。”


    聂芸霜问:“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他参加一档慢综艺,连鱼池里的鱼都捉不到,后来是节目组让一个被全网黑的小明星跟他换了鱼框,才让观众以为他身手敏捷。”


    赵轲染停下了转动兔子的动作:“他抓不到兔子的。”


    聂芸霜蹙起眉心,虽然觉得赵轲染的话不无道理,但只是坐在赵轲染的身边安慰了几句。


    小姑娘抓着聂芸霜的手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聂姐我看透他了,我知道白哥说他拍视频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他还把我往酒局上带,想让我陪那些大老板睡觉。”


    气氛太压抑了,从达到密林后,这种压抑感就与日俱增,直到真的有人生死未卜,积攒在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得以释放了出来。


    “我早想跟他分手了,他手上握着我的果照,我怕他卖给娱记,只要编一点假消息,没有人会在意我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聂芸霜搂住赵轲染,心疼地拍着她的肩膀。


    在这过程中,白应殊安静地守在师闻宴身边,像是一座雕塑。


    身上的血衣还没有换下,他紧攥着师闻宴手,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那边兔子已经烤好了。


    赵轲染撕下了一条兔腿托聂芸霜先送过去,有和彭述这层恋人的关系在,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师闻宴的情况-


    恶臭男,心疼轲染宝宝-


    他只管爆,老娘有的是钱埋消息-


    染染的后援会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


    谁年轻时候没遇见过几个畜/生,染染别怕,我们一直都在你身后!-


    彭述恶心到我了,毁灭吧!我追了那么多年的畜生,最终成了我的案底,谁洗干//谁,杀杀杀!


    聂芸霜将兔腿递到白应殊面前:“你要看着小师死吗?”


    白应殊哑声道:“我联系不到外界……”


    “怎么会,这个节目不是……”


    “内部有我的人,但这个项目主要由林思宇负责。”


    白应殊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当年他能顺利回到林家的原因。


    “林崇心脏病死后,不是林家不是由你掌权吗?”


    白应殊没有说话,只是将兔腿推了回去,低声道不饿。


    直播间里,因为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直播里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白应殊冷着脸把兔腿推了回去。


    聂芸霜僵在原地,许久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师闻宴,拿着兔腿又回到了火堆旁。


    赵轲染不安地看了一眼两人所在的位置:“白哥不吃吗?”


    “想必是没什么胃口,我们先吃。”


    “要不要等等他们。”


    “给施俞霖和小师各留一条腿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赵轲染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气氛好难受啊,节目组还没有救援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再看不见节目组我就报J了-


    这到底是录节目,还是在玩命,我已经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了,节目组这样做就等着坐牢吧!


    大家都情绪低落的这段时间里,师闻宴默默刷着弹幕。


    原本以为野猪够他们吃了一个星期了,可惜这群人没有跟白应殊一起救援,等到达现场时,野猪已经被暂时结束冬眠出来觅食的黑熊给带走了。


    现场的拖拽痕迹,和熊的脚印都让人不寒而栗。


    施俞霖看向几人道:“要顺着脚印往下找吗?”


    “拜托,对面可是熊,白应殊要是先把野猪带回来就好了。”


    施俞霖冷下脸来,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名气,本来打算做个小透明安安稳稳地结束这档节目,可孔烁的话,已经到了他不能忍受的地步。


    “如果白哥不把宴哥带回来,现在被熊拖走的就是宴哥,一头野猪,比不上一条人命重要吗?今天你被蛇缠住脚的时候,不是宴哥,你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崔绪在中间充当和事佬道:“俞霖你也别激动,孔烁就是嘴欠的,谁会想有人出事,我们回去等吧,我想节目组很快就会出现的。”


    追黑熊的踪迹是不可能的,谁能不要命从熊洞里去抢吃的。


    几人灰溜溜地回来把希望都寄托在节目组的身上。


    从黑夜等到白天,密林里没有一点消息,才开始是所有人还抱着希望,在密林里做标记,想试着跟节目组碰面。


    可迟迟没有到的节目组,终让矛盾爆发了。


    白应殊刚用水煮好压缩饼干,喂师闻宴吃下一点,没有捉到猎物的彭述也不再演了。


    他们已经相信了,根本没有什么节目组,他们继续待下去,只会活活饿死。


    他跟最自私胆小的孔烁合计,把目光放在了师闻宴的身上。


    “白应殊,师闻宴现在这样,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些东西喂下去,出去一样会没命,我觉得他不该再吃东西。”彭述道。


    孔烁紧抿着下唇,跟在彭述的身边,应和道:“带着一个累赘,我们根本走不出去,我们现在就只有三块压缩饼干了,想走出这里三块压缩饼干都不够。”


    “你们想说什么。”白应殊放下手里的碗,这两天都没怎么进食,他的脸色好不到哪去。


    彭述横了一眼孔烁,看不惯他畏畏缩缩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什么节目组,不管是谁把我们丢到这里,对方多半想看着我们一个个去死,这两天周围的路也探遍了,有一条山路可以走出这个天坑,说不定出去后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没从白应殊眼中看出怒意,又接着道:“带着师闻宴不现实,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登山需要体力和补给。”-


    彭述的意思不是要吃人吧?-


    之前报J的观众现在又回应了吗?-


    J方刚发了通报,正在根据视频里的信息确认位置,应该很快就会有救援了。


    “到时候逃出去,外面问起来就说是师闻宴被熊拖走了,没人会知道的,后面搞这些的人,也不会出面,闹出人命,背后的人也得坐牢。”


    赵轲染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小师弄死,分肉吗?”


    “出去也活不了,轲染现在我们得先想着自己活,他这几天醒过来几次?多半就是内脏出血了,能不能活着跟我们一起上山的那条路都很难说。”


    赵轲染没忍住给了彭述一嘴巴。


    彭述也不惯着她,抬脚将人踹在了地上:“你以为你有用吗?跟竹竿一样,现在你和聂芸霜都得依靠着我们几个男的,别给脸不要脸。”


    施俞霖急忙上前把赵轲染扶了起来,正打算上去动手,却被赵轲染拉住了,赵轲染握着施俞霖的手,摇了摇头,不支持彭述想法的几人,往白应殊那边靠拢。


    坐在旁边沉默了许久的崔绪站起身道:“彭述说得没错,师闻宴已经这样了,我们还得活。”


    “师闻宴和你不是恋人关系吗?”白应殊冷声问。


    “是啊,我都能狠下心来,白影帝又何必惺惺作态,这两天我看你装都看够了,怎么?嫉妒我找了一个这么像的替身吗?”


    崔绪嗤笑了一声:“阿知葬礼你都没有出现过,你扪心自问你有那么在乎他吗?”


    聂芸霜听不下去了,冷声道:“崔绪凭什么指责白应殊,当年不是你下药,把路问知送到苏永望那个人渣的床上,才害死了路问知。”


    “苏太太是看上那两个小白脸了?有证据吗?就上来攀咬我。”


    “我有那天你们晚上的全部录像。”


    崔绪啧了一声:“苏总还是对你这个贱女人太好了,早让他跟你离婚了,他就是不听,还说什么你已经被他打怕了,一条被打怕的狗,那可能反咬主人。”


    “但狗就是狗,特别是这种打急了的狗,才更危险。”


    他不想再装了,早就看不顺眼白应殊,现在活着都困难,路问知比不过他的事业,师闻宴更比不过他的命。


    替身还可以再找,他有钱有势,随便找个人整得跟路问知一模一样,养在别墅里都行。


    大好前程,何必把命搭进去。


    “彭述,白应殊的命我也要。”说完崔绪看了一眼聂芸霜他们,“我演戏的时候学过散打,死那么多条命,也不好交代,赵轲染你和你师弟最好安分点。”


    说完他又看向脸色发白的聂芸霜:“老女人你也是,出去这里管住自己的嘴,苏总还能容你,不然你也一起。”-


    卧槽卧槽卧槽!-


    警方赶到哪了?快要出人命的节奏!-


    这节目是真的刑!


    崔绪三人拿起木棍和石头朝着白应殊的方向走近。


    正在这时,聂芸霜拿起一根烧火棍狠狠打向崔绪的后背:“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四个人,还愁打不过他们三个,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能出去,妹子,杀了小师他们,保不齐就到我俩了。”


    施俞霖看着两个女生跟力量悬殊的三人扭打,还在犹豫。


    白应殊起身将崔绪一把按翻在了地上,双方体力不算悬殊,几个回合下来,打得有些焦灼。


    聂芸霜在孔烁的体力下也落了下风。


    而彭述那边已经将赵轲染扭翻在了地上,他压着赵轲染,抬头看向施俞霖:“施雨什么是吧?你现在好好想想,站在那边才能活着出去。”  正在这时,直播间全部黑屏。


    问号刷满了社交媒体,官博底下全是叫骂的观众。


    在警方通告出来前,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142章


    等救援人员赶到时,已经临近傍晚。


    直播主要涉事人员都已经昏迷,从身上来看并没有外伤,据现场其他人表示在扭打过程中三人突然昏迷,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凶器。


    救援将几人送离后,警方就发布了通告。


    一人因被野兽袭击伤势较重,已送往医院抢救,其余人生命体征正常,但仍在留院观察。节目组与节目主要投资商正在接受调查。


    坐在医院病房内,几人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在密林中情况仍在对外界直播。


    警方单独找他们录了一遍口供。


    口供里,当时的情况4v3却依旧胶着,原本重伤的师闻宴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跟崔绪他们说了什么,三个人就昏过去了。


    很魔幻,魔幻到询问的警方,都怀疑是不是在密林中生活时间太久,因为长期缺少食物和水,让被困者产生了幻觉。


    毕竟师闻宴脾脏出血,肋骨多处骨折,现在都还躺在抢救室里没出来。


    这样的身体状态,能撑到医院抢救已经很了不起了,警方根本想象不到,师闻宴站起来说话会是什么样的。


    当警方找崔绪问话时,刚醒来的崔绪抱着被子浑身抖得厉害。


    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着:“别找我,不是我害得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


    崔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消息,是白应殊助理带来的,警方刚问过话离开,白应殊都已轻微脑震荡唯有给搪塞了过去。


    “白总,直播黑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白应殊避开了助理的疑问:“林思宇怎么样了?”


    “已经被警方带走问话了,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他,这次事情那么严重,哪怕找好了替罪羊,这次让公司承担那么大的损失,白总可以联系那几个股东准备罢免林思宇的事情了。”


    “先把消息放下去,查一查我的对讲机为什么联系不上冯强他们。”


    “是,那师闻宴那边呢,他出院后,是送出国,还是送精神病院。”


    这段时间白应殊都快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


    相似的一张脸,在近距离相处时,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在准备这档节目时,每一个参加节目的嘉宾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通过心腹将名单送到了林思宇的办公桌上。


    彭述和苏永望都跟当年路问知坠楼案有关,苏永望不可能参加节目,白应殊就把目标放在了苏永望的妻子聂芸霜的身上,同时也想从彭述的女朋友赵轲染身上挖出点料来。


    师闻宴靠着吸路问知的血一步步往上爬,他考虑师闻宴实在不识好歹,就找人弄花他的脸,送进精神病院。


    同时,师闻宴也是能把崔绪勾引过来的重要诱饵。


    在崔绪打电话联系节目组后,他趁着这场雨把地点转到了密林里,一切都设置的刚刚好,唯独是他,竟一点点对师闻宴的态度产生了转变。


    当那个人生死未卜地靠在他怀里,手脚冰冷,呼吸弱不可查的时候,他慌了。


    就像是那天从大皇家酒店出来,随着一声巨响路问知砸在他跟前。


    “师闻宴现在怎么样了?”白应殊低声问。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白应殊点了点头:“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跟崔绪见上一面。”


    “是,白总。”


    为了避开警//察。


    白应殊是凌晨才进到崔绪房间的。


    崔绪还没说,看着他紧张地贴着墙壁与床头柜的夹角,浑身抖得厉害。


    白应殊拉过崔绪面前的椅子坐下:“弄死你很轻松,随便一场演戏时候的意外事故,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崔绪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但我想试试,无论是荒野求生把你逼到绝境下,会不会有可能让你身败名裂,还是接触聂芸霜是否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都想试试。”


    “白应殊你现在过得不好吗?你为什么偏要跟路问知一起拉我们下地狱……”


    “我连一颗肾都能舍出去,我凭什么放过你们!”白应殊双眼赤红地看着崔绪,恨不得生啖其肉,“七岁就认识了路问知,他只要熬完经纪公司的合约就自由,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听到路问知,崔绪脸色变了,他赶忙躲着被窝里,嘴里絮絮念着:“他回来。”


    时不时会掺杂两句不关我的事,精神状态确实如助理说的那样,很不稳定。


    白应殊一把拉开崔绪的被子:“别装了,我不会把你弄死,我只是知道师闻宴那天跟你说什么。”


    崔绪挥开白应殊的手:“林崇也有份,路问知!白应殊是杀人凶手的孩子,我只是被逼无奈,他才应该跟着你下地狱!”


    说完他看着白应殊,身体仍在颤抖着,歪着头,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你不该死吗?要不是林崇想要你回林家,阿知会被当作绊脚石除掉吗?我们都该死,你呢?你不该死吗?”


    “白应殊你也该死,路问知会带你下地狱的,他不会放过,他说过,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白应殊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如果真这样,也好。”


    ……


    人类的身体确实很难修复。


    体内的能量核只能维持师闻宴的身体被人类医疗器械奶起来,该受的苦一点都不少。


    可能因为从八楼掉下去的时候,没能立马断气,他现在特别怕疼。


    早知道一只野猪能把他撞成这样,他就找两只兔子,把他胖揍一顿,想到这里,漂浮在身体上的404想到被两只兔子打成重伤,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他坐在床头长叹了一口气。


    思绪回到摄像机的连接被他强行切断后,原本以为施俞霖会在考虑利弊后,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没想到他表面上点头答应,实际上在靠近彭述后,将彭述推翻在地,把赵轲染给捞了出来。


    可惜了施俞霖这段高光,好在他录像了,过两天可以把视频导出来偷偷发在网上。


    之后,他在双方焦灼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被压在地上的崔绪顺手抄起旁边的石块,连续砸了白应殊的脑袋七八下,白应殊死死掐着崔绪的脖子,依旧僵持着。


    正在这时他上前抓住了崔绪的手,电流拂过白应殊后颈时,白应殊身体往前一倒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你是装得!”崔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快抬头开始在四处找摄像头,一想到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就连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你是我带入圈的,居然敢和白应殊一起阴我。”


    “东篱归的男配不是我帮你争取的吗?”


    崔绪僵住了:“师闻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俯下身靠近崔绪耳边,低声道:“师闻宴那晚就已经死了呀,四个小时,浴缸里的水都冷了,连手指都又白又皱。”


    看着那张脸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笑了笑:“崔绪,我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我现在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崔绪僵住了,想到这段时间的反常,和师闻宴在节目中偶尔表现出来的废人感,他脸上的表情从诧异转变为惊慌。


    一个疯狂找替身的人,却在白月光出现后,怕成这样。


    “你不是很想我吗?”


    “不是我杀了你,我只是下药,问知我只是下了点药,我以为那个是迷药,我没想让你死的……”


    师闻宴轻笑:“只有凶灵才能从地下爬上来,崔绪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让你死……”


    平常用来宿主找不痛快的电流,用来杀害自己的凶手身上,特别顺手,看着崔绪大叫着喊救命,还不等另外两个帮手能抽出身来帮忙,就一个个在他的电流下软了下来。


    很爽,但能量耗费也大。


    体内的能量核在高强度的损耗下,已经没办法再开挂了。


    养伤这段时间漫长又折磨,这具肉身被抢救了三次,起搏器电的系统联系都不稳定了。


    熬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面前的牌子也从红色换成了黄色,可受伤的地方还是会疼,特别是肋骨被撞断的位置,就连吸口气都疼。


    中途聂芸霜和赵轲染师姐弟都来医院探望过他,见他没事也就放心了。


    他没有手机,前两天上网发现施俞霖正被网暴,他把透露下来的视频放上网后,抹去了IP地址,又耗损了一部分能量。


    想试着充能,无情的系统音会提醒他,能量核已超载,请尽快返回主空间维修。


    第一次发现不近人情的系统音,听起来确实讨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望向病房门口,在对上白应殊的目光时,他笑着跟白应殊打了个招呼。


    白应殊把营养品放到柜子上:“好些了吗?”


    “伤口还疼。”


    “骨裂了是需要慢慢养,昼星那边的解约金我已经付了,之前说好的五千万会转到你账上,就当作弥补你的损失。”


    师闻宴不解道:“不签长约了吗?”


    “之前的约定作废。”


    “那不是少了五千万的年收入。”


    白应殊道:“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白白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


    师闻宴突然说出一句带有目的性的话,倒是让白应殊心里好受了些,师闻宴的命悬一线帮他解决了很多事情,接下来只要再把苏永望和当日参与的其他人挖出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就没什么好挂心的了。


    白应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想签那家公司,我帮你去谈。”


    “有上层圈的酒会吗?我想让白哥帮我牵个线,我想跟温总认识认识。”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温家确实收购了娱乐公司,但他们的重点没有放在娱乐产业上。”


    师闻宴浅笑:“引荐的事情就麻烦白哥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应殊长叹了一口气:“你别后悔就行。”


    说完白应殊只交代了一句让师闻宴保重身体,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第143章


    那次之后,没几天师闻宴就办理了出院。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去看原主坐在疗养院里的母亲。


    推开门,身体干瘦的女人坐在床边,金黄色的阳光打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妇人眼底青黑,目光落寞。


    资料里她叫于向萍,师闻宴的母亲,以前是钢琴老师,跟丈夫很恩爱,丈夫死在了师闻宴上大学前,为了供师闻宴艺术类学校,于向萍的身体垮了,从家里的支柱,变成了孩子的负担。


    师闻宴敲了敲门,于向萍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诧,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小宴快过来坐。”细看女人眼底还有泪花,刚忙去拿杯子,为师闻宴倒水。


    他快步扶住了于向萍:“妈,我来吧。”


    于向萍抚摸着师闻宴的脸庞:“我前两天还在看你演的电视剧,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那部剧去年拍的,有点变化挺正常的。”


    掩饰地再好,于向萍抱住师闻宴时,还是没忍住哭出来。


    他安抚着女人,在对方没忍住要查看他的伤势时,他才知道原主的母亲一直都了解原主在外面的状况,被网暴被全网嘲,就连手腕上的伤口,她都知道原主是有意伤害自己的。


    “小宴要是太累了就回来,多少违约金,砸锅卖铁我们都出,别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他的手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我还可以去扫地,去做保姆,不管多少违约金,我都跟你一起赔。”


    “我已经从那家公司出来了,白应殊就节目里特别护着我那个,他帮我付了违约金。”他轻轻拨开于向萍鬓角的白发,“新家还得散散味,先在外面租住几个月,好不好?”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原主的母亲扑入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多年未见儿子的喜悦,眼见儿子被欺负,被帮不上忙的无奈,都化进了眼泪里,他轻抚着于向萍的后背,轻声安慰。


    直至下午才办好了出院手续,等收拾好东西,回到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在网上点了新鲜菜,准备给原主的母亲做顿饭。


    才十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嘴里嘀咕着:“怎么那么快。”拉开门看见白应殊的那一刻,却愣住了。


    原以为在酒会前,以白应殊的脾气不会再和他见面,谁能想到白应殊还能追到这里来。


    “酒会的时间定了?”


    白应殊道:“就不能来吃晚饭?”


    他拿不准白应殊在想什么,但接下来还得依靠着白应殊搭上温家,断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还是把白应殊迎进屋内。


    可白应殊热情到有些诡异,不仅带了礼物,外卖员刚把菜送到,他就立马接过,跑到厨房里捡菜,切菜。


    热情到母亲都忍不住把他拉到一边,问两个人是不是恋人关系。


    “我和白哥……”


    于向萍笑容慈爱温柔:“妈又不是老古板,当初反对你跟那个姓崔的在一起,是因为我看他就是个油头,看你的眼神都不真,这个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爸还在的时候,每次看我都是这种眼神。”


    白应殊抬头恰好对上师闻宴的眼神,他笑得眯起眼来:“菜切好了,我先去虾线。”


    白应殊脑子坏掉了吧!


    那天在医院时,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才几天,就跑到他面前开始装小狗崽了。


    他拍了拍母亲的手:“我去厨房帮忙,妈,你现在坐着休息会。”


    于向萍点了点头,眼神一直盯着两人,是越看越觉得般配。


    师闻宴手臂都往外冒鸡皮疙瘩了,他都不确定白应殊突然来这一出,是不是想到了新的办法折磨原主。


    毕竟两个人之间只有虚情假意的交情。


    “白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白应殊停下了去虾线的动作,抬头看向师闻宴时,眼底多多少少掺杂了些不悦的情绪:“就非得叫白哥?”


    “不叫白哥,那……该叫什么?”


    “应殊、小殊、白白你想叫哪个都行。”


    师闻宴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我们之前的交情,这样叫不好吧?”


    “之前叫白白,不是叫得挺顺口吗?”


    “为了抱白哥的大腿,跟你炒CP啊,男男CP的含金量不用我说吧?”


    白应殊连脸都没黑:“刚好,有一部新的同志电影,杜川导演,大制作。”


    师闻宴:“……”


    白应殊:“男男CP的含金量不用我说吧?”


    刚才说出的话又被白应殊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师闻宴无奈轻叹了一口气。


    “网友都知道我跟崔绪好过,你跟我演同性电影,不怕你粉丝觉得我俩有一腿?”


    “我在意,你如果不能接受,我们可以换一部。”


    师闻宴打开火:“不能接受。”


    白应殊道:“那S级武侠剧呢?大男主,没有感情戏,我给你做配。”


    “白应殊你有病吧?”


    “这是目前最好的两个本子了,你要是没兴趣,我有几首新歌,你想跟我合唱吗?”


    如果是要跟他签约的新公司把这些条件放到台面上,他确实会被吸引,可白应殊把这些优渥的条件放到他面前,他就觉得白应殊应该去看看脑子。


    “好吧,有一部商业片的男主,我有试镜的名额,那导演脾气臭,但是拍的电影都有保障,你可以去试试,如果能拿到那个角色,我保证没有人动摇你的位置。”


    师闻宴关上了火,单手杵着台面:“我不想试戏,第二个工作可以去看看,但这工作是自愿送到我面前的,不能抵销之前你答应过我的酒会。”


    白应殊非但没生气,听见师闻宴同意跟自己演一部戏,还挺高兴的。


    师闻宴看着白应殊脸上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打开火热锅。


    决定猜不透白应殊的心思,就不猜,反正他还在等着当年的凶手下地狱,在脱离这个世界前,作为外来者陪着师闻宴的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帮师闻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性命,也算是不辜负这场借尸还魂。


    可对白应殊的感觉很复杂。


    他的死亡与白应殊无关,白应殊也许真真切切为了路问知的死悲切过,可他还是接受不了白应殊那一刻的漠然,本以为所有的付出都可以很无私。


    但真正被无视,被遗忘时,那个期待着什么的路问知突然就碎掉了。


    白应殊有错吗?只不过是忘了路问知。


    “香料糊了。”


    他赶忙把火关上,将那些烧煳了的香料倒在碗里,又重新洗锅。


    白应殊将挑好虾线的青虾端到师闻宴旁边:“做爆炒虾仁吗?”


    “白灼虾。”


    “我都把虾线挑好了。”


    师闻宴瞥了白应殊一眼,没有开口,用眼神表达了一句“我让你挑了吗?谁让你手那么欠。”


    “阿姨,小师在节目上的爆炒虾仁做得可好了,你想吃吗?”


    “好,那就尝尝,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我儿子亲自下厨做的菜。”于向萍扬起的唇角里装满了幸福,她都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还有机会跟她的小崽子共度。


    白应殊小声道:“做给阿姨尝尝吧。”


    师闻宴狠狠踩了白应殊一脚,看着对方脸上还挂着笑,无奈将脚收回,道:“去,把虾壳剥了。”


    “好!”


    看着白应殊又蹲在垃圾桶旁哼哧哼哧地干活,他连脾气都没了。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出门时被车撞了,脑子是真不正常。


    白应殊倒不嫌累,帮师闻宴备好菜,又去陪原主的母亲聊天,明明板起脸来特别难相处的一个人,把于向萍逗得合不拢嘴。


    就连吃完饭时,于向萍都一直在夸白应殊是个好孩子。


    他能从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安心。


    饭吃到一半,门外敲门声响起。


    他趁着白应殊去开门的功夫,问于向萍:“我跟他在一起,会让你很安心吗?”


    女人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没多少日子了,就怕你一个人孤单,身边没有能够倾诉的对象,小白真心喜欢你,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可我们家宴宴要是不喜欢他,妈妈也不喜欢他了。”


    “……喜欢。”这算不算让于向萍走的时候能内心安稳,毕竟等到于向萍,他也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塑料袋碰撞的声响靠近,师闻宴抬头就看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白应殊。


    白应殊:“阿姨,我去做点饭后甜点,你们想吃提拉米苏,还是红丝绒?其他类型的甜品也可以。”说到这里他颠了颠手中的塑料袋:“材料我都买齐了。”


    师闻宴:“都八点了,做蛋糕要到几点。”


    白应殊道:“用不了多久。”


    于向萍浅笑道:“做吧,我还真想尝尝,你也别怪小师,他不太喜欢甜食。”


    这个骗子做到了晚上十二点半,于向萍已经熬不住睡了,白应殊又是提拉米苏,又是蒸蛋糕,还烤了两个蛋挞,完全不顾大家的艺人身份,把甜食端了上来。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输给了甜食,大勺大勺地吃蛋糕时,心里没有一点罪恶感。


    “这个蛋挞也好吃,蛋挞液我研究过的,你快尝尝。”


    师闻宴咬了一口蛋挞皮,外皮酥脆,蛋挞液烤出来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味道香的他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就是这样,他还是无情地说道:“甜品吃过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都快一点了。”


    “打车啊。”


    “明早早点吃戚风蛋糕,你看可以吗?”


    师闻宴捏着手中的半块蛋挞沉默了几秒,才道:“客房,就住一晚。”


    “好。”


    师闻宴把剩下半个蛋挞塞进嘴里,开心地吃完后,交代白应殊把桌子收好,拍了拍手里的碎屑,便进浴室洗澡了。


    厨房里,听着哗哗的水声,白应殊茫然中思绪回到了两天前。


    “大师,有人说路哥变成恶鬼了,他现在在哪,什么时候会带我走。”


    男人掐指算了算:“不是鬼。”


    他猛地站起身来:“那路哥他现在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144章


    从那天起白应殊往师闻宴头上资源砸的可谓是有些夸张。


    工作洽谈,签合约都是白应殊的助理帮忙跑的,没有公司分利润,上税后,师闻宴该拿多少拿多少,一切人力费用都由白应殊全包。


    对方什么好资源都往他的身上送,就连去新戏片场时,当初得不到几张好脸的师闻宴,现在有的人巴结。


    当初让他五千万退出娱乐圈的白应殊,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入组前的训练的一个月,天天变着花样用甜点来投喂他,偏他是个嘴馋的,忍不住甜食诱惑。


    “闻宴啊,你武打动作很漂亮,但饮食要注意了,比武训前胖了点。”


    师闻宴看了一眼在旁边练后空翻的白应殊,对武指老师抱歉地笑了笑:“接下来一定注意。”


    “行,早点回去休息,日常健身也要跟上,还有半个月就要开拍了,镜头很容易显胖。”


    “知道了,楚老师。”


    不得不加训燃脂的他,又被白应殊用蛋糕诱惑了。


    盒子上的卡通图案是小天使围成一圈吹喇叭,在他看来就像是小恶魔围着盒子载歌载舞。


    他摸了摸下巴,双下巴还没有显形,可白应殊再这样喂下去,双下巴出来是迟早的事。他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的老奶油蛋糕,咸奶油的味道入口绵密,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滑开,配上软嫩蓬松的蛋糕坯,简直绝配。


    “不合你胃口吗?”


    师闻宴咽了口吐沫,语重心长道:“还有半个月就要开拍了。”


    “慕斯蛋糕都有好几种口味,换着做,吃不腻的。”


    这是吃不吃得腻的问题吗?


    “都吃了一个多月了。”


    “我很注意分量的,口味都没重复过,是不是让你腻了,那明天带我烤的曲奇饼干怎么样?”


    师闻宴:“……”


    白应殊道:“蛋挞我也能做出很多花样的。”


    这个甜食是非送不可了对吧。师闻宴轻叹了一声,不解地看向白应殊道:“做甜食是爱好吗?”


    “是也不是,我十九岁开始学的,西点中点都学了,总在想学会了之后,那个人吃到会是什么表情。”白应殊摊开手掌,盯着掌心里的纹路,时隔五年,好像还能看见这只手血迹斑斑的样子:“就像在做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你说的是路问知吗?”


    白应殊点了点头。


    师闻宴把蛋糕递回到白应殊怀里:“你也在把我当替身吗?”


    “你是师闻宴吗?”白应殊没想到自己还是把这句话问出口了,并满怀期待的,想要从面前的人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师闻宴轻笑回身:“为什么会这样想?是因为这样会让你舒服些吗?”


    “我拿到了崔绪家里的视频,师闻宴录制节目的前一晚就死了,他在浴缸里泡了五个小时。”


    “我不是师闻宴就一定是路问知吗?”


    “那你是路哥吗?”


    师闻宴道:“我说不是,白总是不是连我接下来去哪个精神病院都想好了?”


    回过身,白应殊在他这句话下怔住了,像是被戳破了心思,却没有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你和崔绪都那么喜欢只手遮天吗?白应殊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学会了这些,没有权,没有钱的人,就不配被当人看吗?”


    “我不是……”


    “你敢说你没起过这种心思?”


    白应殊低下头紧抿着双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像个在哥哥面前犯了错的孩子。


    在师闻宴离开前,他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嗓音沙哑干涩。


    师闻宴立在门口长叹了一口气:“别送蛋糕来了,蛋糕很好吃,但还有半个月就进组了,双下巴长出来,导演非得杀了我。”


    “那戏拍完,我还可以去你家做甜点吗?”


    “随你。”


    白应殊浅笑道:“好,那等戏拍完,我再给你做。”


    这句话本没有什么问题,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脚步,像是明知道这份感情,潜意识里还是会想要回避。


    不过倒也没有影响两人的工作。


    每天的武打训练照旧,师闻宴断甜食没几天,楚老师也说他状态好了不少。


    白应殊没有用甜食诱惑他,但与他的联系也没因此生疏,总会忍不住找他聊天,都不知道白应殊是哪里想到那么多无聊的话题。


    好像每天的热搜他都会翻,遇到有意思的短视频也会存下来,拿给他看,哪怕晚上也会在他账号里分享一些萌宠搞笑视频。


    对方好像一直在努力向他奔来。


    酒会上,能跟温言琛坐在一间休息室里喝酒聊天,他顺道说了自己跟白应殊间奇妙的感情。


    温言琛道:“你喜欢他吗?”


    “大概没有吧……”


    “那想那么多做什么。”温言琛浅笑着碰了碰师闻宴的酒杯:“你不是任务完成就会脱离这具身体吗?”


    师闻宴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你说得对。”


    “你费尽心思跟我搭上线,不是为了让我分析你的感情这么无聊吧?”


    “之前想麻烦你的事挺多的,现在希望你能帮忙让这份名单上的人绳之以法。”师闻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推到温言琛的面前,“聂芸霜手上的视频迟迟没有爆出来,就算真拿出来……”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苏永望的名字:“我想他说不定也有本身全身而退,崔绪在看守所里自杀了,听说是用身上的衣服把自己勒死的,所以现在没有人能证明违禁药是他给崔绪的。”


    “其他人简单,但苏永望很麻烦,就靠你给我做系统的交情,怕不够。”


    师闻宴倒不意外宿主会跟他谈条件,真白给就不是温言琛了。


    “心脏的排斥反应还是有吧,心脏移植可以活五到十年,有甚者还可以更长,温总的身体状况最多八年,等任务做完,我回主空间后,能让你拥有一颗真正健康的心脏。”


    温言琛举起酒杯,师闻宴与之碰杯,玻璃清脆的碰撞声下,双方达成了合作。


    温言琛问:“你真不打算留下来吗? ”


    “留下来有意义吗?”


    “白应殊等了你很久,你再度离开,有没有想过对他打击多大。”


    师闻宴浅笑:“你割腕的时候想过方亦歌吗?”


    温言琛垂下眼帘,似是在回想当初的自己,不多时他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没有,但现在很庆幸自己能活下来。”


    “时间一久,他会忘记的,一个死去五年的人并非不可替代。”


    以前忘得不是很好吗?不过就是再来一次而已。


    这一次的他远没有路问知温柔,那必然更容易忘记。


    门外,白应殊背靠着墙壁面色惨白,他想摸一支烟却在衣服里寻了个空。


    方亦歌将他拉到一旁,找熟识的人拿了烟和火,两个人坐在抽烟室里,白应殊默不作声地抽着烟,双眼茫然地盯着一角。


    烟雾弥漫的房间将他一点点吞没,他无力地合上双眼,唇角勾起的幅度有些惨然。


    “你是把他当路问知,才喜欢他的?”


    白应殊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烟屁股按灭又从盒子里抽了一根,方亦歌按住了白应殊的手,有些无奈:“他可能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


    “无所谓了……”他低声说着,挣脱开方亦歌的手,又点了一根烟,烟雾从唇间徐徐吐出,“我也是凶手。”


    “什么?”


    白应殊冷声道:“方总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坐会。”


    “你一个人真的行吗?”


    “放心,我尊重他的决定。”


    方亦歌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拍了拍白应殊的肩膀后,转身跟服务员上楼把沾了烟味的礼服换下。


    吸烟室里。


    白应殊一连抽了三支烟,才窝在沙发里捂着眼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的情绪早就很压抑了,从拿到聂芸霜手里的录像后每一天都活得浑浑噩噩,从大师那里得到的话,就像是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脑海里出现聂芸霜视频里的画面。


    路问知在他的房门外停留过,身体无力地倚靠着门,犹豫要不要敲,足足一分半钟,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叩叩——”


    敲门声响起,他放下手,斜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师闻宴。


    师闻宴咳嗽了两声,不适地蹙紧了眉头:“抽那么多烟。”


    “反正坐着也无聊。”白应殊坐起身来,扇了扇手边的烟雾。


    “白总不去应酬。”


    白应殊摇头:“最近林家没什么感兴趣的合作。”


    “那一起出去吃点什么吧?这里的东西,我不太喜欢。”


    “好。”白应殊站起身来,“我去开车。”


    “没喝酒吧?”


    白应殊赶忙摇了摇头,师闻宴走进屋内为白应殊理了理衣服,留下一句我在门外等你就先出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师闻宴远去背影,轻声道:“如果那天我没有跟表白,你是不是就会敲门求助。”


    可以这句话轻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别墅外,师闻宴站在门口翻看着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


    一根雪茄递到了他跟前,他抬头就对上了苏永望的目光,男人四十八岁,保养得很好,长相中上等,身材也不错,在这个年龄段的金饭票里,已经是不错的人选了。


    “抱歉,我不会抽烟。”


    男人笑容温和:“我记得你演过侠断恩仇录里的男三,给人印象很深刻。”


    师闻宴眼睛都亮了:“真的吗?那只是个小角色,您居然记得。”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当然,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


    正在这时白应殊已经把车开出来了,看着苏永望意图接近师闻宴,他急忙下了车,将师闻宴拉到了身后。


    “苏总,前段时间的娱乐风波刚平息,就那么急着出来抛头露面。”


    苏永望道:“小殊你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有些误解。”


    “哦。”白应殊直接无视苏永望,偏头看向师闻宴道:“先上车。”


    “白哥,你别对苏总那么有敌意,他只是跟我说说话。”


    苏永望倒是很满意师闻宴这副知情识趣的样子,皮相生得好看,以他对这个崔绪情人的了解,应该很容易就能够掌握。


    他把一张名片递到师闻宴面前,那边不等白应殊阻挡,就接过了苏永望手里的名片。


    “上面有我的电话,我知道你刚离开原先的经纪公司,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师闻宴笑着点了点头,把名片收进了包里。


    苏永望指了指别墅:“我先进去了。”


    “苏总再见。”


    苏永望弯起唇角,倒是让人欢喜的一朵洋桔梗,跟玫瑰一样美丽芬芳,却又温和无害。


    他忍不住回头,审视着猎物。


    很美味。


    而师闻宴上车后,就把名片丢到了车后座的垃圾桶里。


    白应殊低声道:“别跟他接触。”


    “你知道哪里有味道好点的菜馆吗?”


    “师闻宴,别跟他接触。”


    师闻宴系上安全带:“怎么?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第145章


    白应殊看着师闻宴,很想大声说是,然后去亲吻师闻宴的双唇。


    以前那些记忆,却让白应殊不敢越雷池半步。


    这顿饭吃得很压抑,两个人都没能说上几句话。


    “苏永望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这顿饭快到结尾时,他还是忍不住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来到餐厅,他点了这边自酿的果酒,果酒味道甜,度数高,不知不觉地师闻宴就喝了大半扎,加上之前的香槟打底,师闻宴还没吃多少菜,就已经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


    他趴在桌上地看着白应殊:“路问知的死闹大,视频里的人就都能被追责吗?”


    这也是白应殊迟迟没有将视频公布的原因,房间里的视频是怼着路问知的脸拍的,能听见有人叫苏总,可苏永望没有入镜,很难用这个当作把苏永望拉下马的证据。


    走廊上的视频,也只有路问知逃出走廊和被带回房间的画面。


    聂芸霜拿出来的东西没那么值钱,可是苏永望目前不确定聂芸霜掌握了些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在试图接近聂芸霜,大概是担心聂芸霜手上有其他实证。


    他想着这些,一时竟出了神,直到师闻宴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坐起身来,他下意识搀住了师闻宴。


    师闻宴:“你知道违禁药跟苏永望有关吗?只要违禁药的事情敲定,他就不可能脱身了。”


    他边说边紧紧攥着白应殊的小臂,身体已经醉得撑不住了,说到这里是,头直接落在了白应殊的肩膀上:“我想要试试,他很有可能会用违禁药控制艺人,手上应该有一条成熟的供货链。”


    这是师闻宴跟温言琛讨论时,猜出来的,温言琛对商场上的事情比较了解,在知道苏永望偶尔会投资一些烂剧,还有一些不大能赚钱的文艺片。


    “苏永望的公司在十年前出现一次危机,所有人都觉得他翻不了身了,但他竟能拿出足够的资金力挽狂澜。”


    白应殊道:“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用不着你去接近他。”


    “我知道你手上有聂芸霜,但她未必知道那么多,她很有可能只是苏永望为了掩饰自己心理变态,而用来泄愤的工具。”他靠在白应殊肩膀上歪头看着他,掌心紧紧抓着白应殊的手臂。


    “聂芸霜那边我会处理,你现在只需要走好我帮你铺好的路。”


    酒精已经让师闻宴没有多少理智了,乱糟糟的大脑空荡荡一片,迷迷糊糊中又是那个坠楼的梦,他的手下意识抓住了白应殊的袖口,轻声喃喃道:“小殊我好疼,现在都好疼,全身骨头都碎了……”


    一字一句像是针一样狠狠扎进白应殊的胸口。


    脑海里闪过路问知躺在地上口鼻往外涌血的画面,刚才还与自己说话的人,双唇一张一合,只能发出气音。


    街道上的看客围了过来,他抱着路问知,喊冷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直到送上救护车,看着仪器上的心率显示仪随着滴的一声长音,再没有起伏。


    他也死了。


    八楼,八楼摔下来,路问知该有多疼。


    他低头吻上师闻宴的眼角:“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师闻宴轻轻嗯了一声,喝醉酒的样子,倒要比恢复记忆后动不动就呲毛的模样可爱些。


    “路哥,乖,不要接近苏永望了好不好。”


    师闻宴摇了摇头:“我想要他死。”


    “他会死的。”白应殊指尖拨过师闻宴的额边的发丝,“路哥伤害过你的人都会死,苏永望是,林崇是,我也是,你放心林崇已经瘫痪在养老院了,他每天都生不如死,下一个是苏永望,我这条命也给你。”


    他这些话,没能如愿传到师闻宴的耳朵里,耳边平缓的呼吸声,醉酒下坐不稳的身体,靠着他的肩膀慢慢往下滑。


    他搂住了师闻宴的肩膀,将人死死地固定在怀里。


    平缓的呼吸声入耳,他低眉看着珍视的人在身旁熟睡。


    如果这是梦,他宁愿长睡不醒。


    ……


    师闻宴已经不记得昨天醉酒的记忆了。


    正是因为这,醒来看见白应殊躺在自己身边,师闻宴头皮都麻了。


    他坐在床上没有动,抓着被子,思考着要不要一走了之,脚还没挪下床,白应殊双眼拉开一条缝,对着师闻宴甜甜喊了一声路哥。


    师闻宴身体一抖,差点被摔下床去,还在白应殊伸手捞住。


    “昨晚……”


    “昨晚我们睡了。”


    师闻宴错愕地看着白应殊,久久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路哥都喝成那样了,还是很温柔。”


    师闻宴紧抿着双唇,许久才憋出了一个我字。


    白应殊倒想出两个人发生了点什么,心底的声音却在警告他,不能这么卑劣,路问知也不该就这样被他圈在身边。


    随着一声轻笑,他语调故作轻松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你的衣服呢?”


    白应殊坐起身来,露出了结实的腹肌,他单手搂着被子:“昨晚你喝醉了,回来的路上吐了我一身,又怕你晚上再吐,就在房间里守着了。”


    “嗯。”师闻宴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床,没想到白应殊将自己拉得更紧。


    还不等他开口问原因,白应殊挪到了师闻宴的耳边:“就那么抗拒我吗?我现在很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崔绪。”


    师闻宴慢慢抽身,站起身随手抓起了床边的针织外衫披上:“明天就要开拍了,回去好好休息。”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师闻宴划开通话键,径直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电话那头不出所料是苏永望。


    “昨天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昨晚就会联系我。”苏永望说起话来,还带着点气泡音,说话声光听就让人觉得油腻。


    师闻宴打开水龙头,偏头夹着手机,随手拿起一次性牙刷将牙膏挤上:“想着苏总昨天应该在忙生意,就不便打扰了。”


    “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吗?”


    “今天?”


    “嗯,我半年前约的法国餐厅,说好要一起去吃的朋友突然有事,不知道师先生能否赏脸。”


    师闻宴轻声道:“原来我只是苏总的备选。”说完他关上水龙头转身背靠向洗手台,“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做别人的备选,看来今天是没机和苏总共进晚餐了。”


    说完不等那边回复师闻宴就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透明玻璃外是白应殊冷到让人窒息的目光。


    可惜他没兴趣去管小孩子的情绪,甚至都懒得与白应殊之间虚以为蛇。


    在浴室里洗漱后,站在淋浴头前冲了个澡。


    再看手机,苏永望的未接电话就有三个,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在第四个电话打来的时候,点了接通。


    “怎么?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苏永望的话听得让人有些想吐,他忍住胃里的恶心浅笑道:“苏总又不是我老板,难道我洗澡也要二十四小时关注你的电话。”


    “法国餐厅,你不是备选,我去踹掉了之前的选择目标后,选择了你,闻宴这样你能跟我一起共进晚餐了吗?”


    “那不知道今天晚餐前,苏总会不会踹掉我。”


    苏永望轻笑道:“你说呢?”


    师闻宴沉默了几秒,道:“猜苏总的心思?我可没那么多精力,要是苏总格外喜欢拉扯的游戏,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完师闻宴正打算挂电话,苏永望就急忙道:“等等,你是我目前看重的目标里,最吸引人的,这个答复能让你满意了吗?”


    “时间地点。”


    “我一会让助理发给你。”


    “好。”


    “那……晚上见。”


    师闻宴淡淡应了声嗯,就挂掉电话把手机丢到了床上。


    白应殊阴沉着脸坐在一边,好像快碎掉了。


    嫉妒在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将师闻宴完全吞没。


    “你从来没像这样对我说过。”


    师闻宴无视了白应殊的不满:“你知道哪里有西服店,要买定制款的。”


    白应殊:“今晚我送你去。”


    师闻宴点头:“可以,但我要和苏永望单独吃饭。”


    白应殊不解:“为什么?”


    “还要不要去?”


    “……去。”


    师闻宴摸了摸白应殊的脑袋,放柔了声音:“要去就听话,知道了吗?”


    白应殊无声地张了张嘴,明明眼前这具身体比自己都要小上几月,怎么偏偏用一副长辈的姿态在教训自己。


    最可怕的是,他还反驳不了师闻宴。


    炸毛的小狗,喉咙里都低鸣了一声,双手紧攥成拳:“换地方要及时通知我。”


    “好,天气冷,你进去后找个隐蔽的位置等我,不要让苏永望发现,那家餐厅发过来后,我会让温总帮忙弄一个预约给你。”


    “我自己弄得到。”


    师闻宴看着白应殊气鼓鼓的模样忍俊不禁:“那也好,就不用我操心了。”


    师闻宴转身在柜子里翻找着吹风机,那边白应殊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我远比你想的要强大,你为什么宁愿找那些人,都不肯来依靠依靠我。”


    师闻宴翻找吹风机的手停住了:“我不需要。”


    第146章


    临近开拍的前一天,白应殊都已经想好了跟师闻宴单独相处行程该怎么安排。


    中午约好一家本地味道很好的粥店,变成了去高定店挑选西服,他坐在软座上苦哈哈地啃着面包,还得给喜欢人挑今晚去见老色狼的衣服。


    晚上七点半,冬天的夜来得格外的快,白应殊坐在车里看着身穿浅灰色西服的师闻宴在侍应的接待下走进餐厅,剪裁合身的衣服,将师闻宴的腰线勾勒得如夺人命的弯刀,进屋前他回过头望向白应殊浅笑,目光短暂地交会后,师闻宴的身影被门外的装饰掩去。


    白应殊没能进来,倒不是因为没拿到邀请函。


    而是这场法餐由厨师现场烹饪,白应殊要是出现,除非苏永望是瞎子,不然还挺难忽略他的。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预约的食客都坐在一处地品尝这场美食盛宴,白应殊才放心让师闻宴跟苏永望单独相处。


    苏永望很会骗二十出头的新人演员。


    身上的香味优雅清淡,没什么攻击性,跟苏永望这副长相很相配,快五十的人,保养得当,五官长得算不上多出色,但胜在气质,手上资源多,新入行的小男生很难不被苏永望这样的金主吸引。


    对方绅士地帮师闻宴拉开椅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能把聂芸霜打得满身满脸全是伤。


    “这家的法餐餐品很精致,酱汁调得很有特色。”


    师闻宴浅笑点头。


    苏永望坐在旁边,等待着师闻宴这个乡巴佬会在众人面前露出窘迫的模样,他会温柔地安慰,让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开始仰望他。


    对方吃法餐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优雅的。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丝绒浓酱调味比起其他法餐厅风味更独特,搭配这道鱼,更加相得益彰。”


    当年路问知在路家破产前也是享受过生活的小少爷,在这个老登面前,想要装个逼难不到哪去。


    也正因为这样,苏永望对师闻宴的兴趣更浓。


    一场法餐吃下来,师闻宴能与他侃侃而谈,对美食的见解,很得苏永望的心意。


    “这些都是跟崔绪学的?”


    师闻宴单手托腮,浅笑道:“他也配。”


    “没感情吗?”


    “以前有,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替身后,清醒了。”师闻宴说着端起佐餐酒轻抿了一口,侧头望向苏永望,明明和路问知极为相似的一双眼,一个清冷,一个勾人,“苏总也觉得,我只配做一个死人的替身吗?”


    苏永望没忍住去摸师闻宴的耳垂,手指刚刚碰上,就被师闻宴抓住了手腕。


    “苏总还在餐厅里,还请注意言行,别被有心的人看见。”


    苏永望慢慢收回手。


    眼前这个还是个勾人的妖精,西装革履做装点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穿着衣服,比脱了衣服还勾人。


    师闻宴身上的西装像是精致的礼物盒,看得他心里直痒痒,就连眼前精致的法餐,都食之无味。


    好不容易等餐点吃完,熬到散场之时,苏永望不自然地拉扯了两下领带道:


    “我在附近有套房,收藏了八年的红酒一直没找到知音人,闻宴要不要跟我上楼去品品。”


    师闻宴浅笑道:“明早就得开机。”


    “剧组那边……”


    “白哥看在是朋友的面子上,才肯给我做配,我不能扫了白哥面子,下次有机会再跟苏总去楼上品酒吧。”


    随着食客散尽他起身,手拂过苏永望肩膀说了句:“来日方长。”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餐厅。


    苏永望望着师闻宴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耳边传来一声响指,苏永望转头就对上了一张堆笑的脸。


    “苏总的新目标,果然极品,这小劲比当年那个勾人多了。”


    苏永望回味着与师闻宴这顿晚饭:“相似的样子,这个可知情识趣太多了。”


    苏总口中那个知情识趣的人,现在敲响了白应殊的车窗,不等白应殊打开车窗,他浅笑着指了指前面。


    最终在一个小巷前上了车。


    白应殊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还不等那边开口质问,师闻宴从西装里摸出一颗纽扣大小的窃听器放进柜子里。


    前一秒还想兴师问罪的人,后一秒就蔫了,默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师闻宴捏了捏白应殊的脸颊:“我和那老登的对话,听爽了吗?”


    “为什么对他这样,对我不这样。”


    师闻宴轻笑:“因为白总没有利用价值呀。”


    白应殊眉头微蹙:“我有。”


    “不是我勾勾手指,白总就自己送上了。”说着师闻宴又用力捏了一下白应殊的脸,才收回手去解脖子上的领带。


    白应殊侧头看着他,见他解开了领口的纽扣,露出圆领衬衫下的锁骨,脸突然红了,急忙回过头,做出一副准备开车的架势。


    师闻宴脱下外衣,卷起衬衫袖口,领起话题道:“吃过饭了吗?”


    “没有。”


    “就一直坐在停车场里等。”师闻宴抬头,见白应殊直视着前方没有回答,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将安全带系上,“那家粥店晚上还开吗?我想吃蒸饺。”


    白应殊怕师闻宴是在考虑自己,道:“我不饿,在公司也这样,已经习惯了。”


    “我饿了,外国的餐食分量少,又花里胡哨,吃起来挺没意思的。”


    “开着,我们现在就去。”


    师闻宴偏头望向白应殊,观察对方脸上的变化,过了一会斜倚着车门道:“小殊你就没有点自己的想法吗?你可以不用一直顺着我的心意做事。”


    那抓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拢,沉默了将近两分钟:“我让你不要接近苏永望,你会听我的吗?”


    “不会。”


    “那哥你还想我怎么办?”


    师闻宴垂下眼帘,车窗外的灯光映照下,他的脸随着汽车行驶不断闪过斑驳的光影,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是我回来打乱了你的生活吗?”


    哪怕没有正式说过他是路问知,两人也已经心照不宣。


    白应殊紧起眉头道:“为什么这样说。”


    “我死后,在你身边停留过,我知道你其实没有那么需要我。”


    白应殊紧抓着方向盘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是长久的无言。


    师闻宴很想从白应殊阴郁的脸里看出些什么,什么都没有,白应殊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沉默冰冷,好像在无声回应着他说的话。


    好像不该问这个问题。


    第三任宿主推了他一把,他才有勇气将这个问题放到台面上来。


    温言琛说想知道白应殊的看法就自己问问,也许这个世界你会想要留下来呢。


    他问了,但一无所获。


    来到粥店时已经没人了,是老板现给他们包的饺子,在笼蒸蒸上了。


    白应殊端来皮蛋瘦肉粥:“店里出名的麻辣汤这个点熬不出来,等下次早些带你来。”


    师闻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老板,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个店老板已经关门了。”


    “打电话跟老板说好了,他也愿意来。”


    “……行吧。”


    老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里忙外,不止蒸了两笼饺子,还特意给两人做了一份生煎包。


    “你们吃,不够还有。”女人拉扯了两下围裙,眯笑起眼来,微胖的身材配上笑脸看起来温柔可亲。


    师闻宴道:“够了,够了,劳烦你那么晚还跑来。”


    “没事,我跟小殊熟,以前还经常给他留消夜,他这两年没那么忙了,平常也就正常点跑来,就渐渐不等他了。”


    “谢谢王姐。”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还得谢谢你给的加班工资呢。”说完女人回看了一眼厨房,“我先收拾,你们吃着。”


    师闻宴搅着碗里的粥水,道:“处理林家的事情?”


    “恩,不过现在障碍都已经清扫干净了。”


    “借着这次节目?”


    白应殊手中的白瓷勺碰上碗壁,他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道:“我用对讲机联系我的人,没有联系上。”


    “我屏蔽的。”


    白应殊:“恩。”


    “不好奇我是什么东西吗?”


    白应殊摇了摇头,将一个水煎包夹到师闻宴的碗里:“你不管什么,都是我路哥。”


    师闻宴无声地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而是低头吃着白应殊夹到碗里的生煎包。


    他想问白应殊肾给了吗?想问白应殊这几年怎么走过来的?太多的问题最后都化为了沉默。


    报仇,然后离开这里。


    白应殊会有自己的生活,他也该回空间站,继续做陪伴宿主完成任务的404。


    可心里还是控制不了烦躁的情绪,一晚上没怎么睡着,人类的皮肤上挂了两个黑眼圈。


    他俩坐在化妆室里被同一个化妆师叨叨昨晚去了哪里能熬成这样。


    而网上早就因为白应殊给师闻宴做配的消息炸开了锅,都在打听师闻宴是什么背景。


    白应殊直接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一条:我一路走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他能借着我的力向上爬。


    底下最高赞的一条,还问白应殊是不是跟师闻宴谈恋爱了。


    白应殊只回了那条:“没有,他对我很重要。”


    师闻宴正在准备下午战损妆时看见这条差点没喷出来:“白应殊。”


    “什么?”


    “你社交平台上……”


    不等师闻宴把话说完,白应殊浅笑着打断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师闻宴无奈地看了一眼白应殊,叹了口气。


    还真不知道该跟这小孩说什么。


    而白应殊的举动不止让热搜爆了,就连一直在等待猎物主动找上门的苏永望,也急了。


    在热搜爆了的第二天就带着不少吃得喝得来剧组探班。


    第147章


    苏永望以投资人的面来探班,结果今天师闻宴和白应殊的对手戏满场,除了以陌生人的方式寒暄了两句,根本就没有再深入地交流。


    师闻宴很少会接苏永望的电话,对方发十句,他也就偶尔回个两句。


    这次见到真人,下午白应殊和师闻宴拍水下戏,一条过后,两人又各自补拍了水下的特写镜头,白应殊在前,师闻宴在后。


    当师闻宴补完镜头刚从水中起来,白应殊就赶忙用大浴巾给师闻宴罩上了,白应殊的生活助理立马递上热可可。


    谁能想到,一线顶流,不止给三四线小艺人做配,还巴巴地给人做助理。


    白应殊从袋子里拿出感冒药和温过的矿泉水:“先把感冒药吃了。”


    “湿衣服都没换,就去买这些?”


    “小张买的。”


    站在旁边的小男生朝师闻宴笑着点头:“宴哥有什么事交代我就行了。”


    师闻宴浅笑着摇了摇头,扒下身上的大浴巾给白应殊罩上:“披好了,别着凉了,我的在化妆室……”


    “宴哥,你坐,我去拿。”还不等师闻宴开口叫住他,面前的小年轻就急忙往化妆间跑。


    “就抱着浴巾傻等,是有点缺心眼。”


    白应殊裹着浴巾,低下头不说话。


    师闻宴一把捏住白应殊的脸:“之前不是挺健谈的吗?什么都说开了以后,你倒是寡言多了,看来师闻宴更能提起你交谈的欲望。”


    “不是的。”


    “下次别抱着浴巾等,先把自己擦干净了。”


    话音落,小张抱着浴巾匆匆赶来,师闻宴拉下白应殊身上披得那件湿浴巾,把干的直接丢到了白应殊的怀里。


    白应殊抱着浴巾,赶忙道:“不用换,我用……”


    “披上。”


    白应殊还想说什么,听导演喊师闻宴去换夜戏的装扮,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双臂将怀里的浴巾收拢。


    小张小声道:“白哥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哈……”见白应殊点头,小张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我怎么觉得宴哥有点像你的监护人,你在宴哥面前跟小孩似的。”


    小孩吗?


    白应殊看着师闻宴消失的位置,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其实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不难,他可以像是五年前一样大方地说出自己的爱意,可他不是那个值得的人,为什么要变成一根绳牵着路问知不松手。


    “哥,外界都传你喜欢宴哥是不是真的?”


    小张看着白应殊点了点头,同样二十出头的小孩跟恋爱老手一样往白应殊身边一坐,手臂搭在白应殊的肩膀上:


    “喜欢就大方一点,你现在这样可不行,大方点,追求喜欢的人别那么畏畏缩缩的,要主动点。”


    主动点……


    白应殊紧抿着双唇,想了想把自己感情上的疑问发到了方亦歌的手机上,想问问他当初是怎么能对温言琛下手的。


    化妆室内。


    苏永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跟师闻宴说话。


    “没想到你跟白应殊还挺亲近。”


    正在整理发饰的化妆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自捅双耳让自己变成个聋子。


    “年轻,能给我资源。”师闻宴偏过身看向苏永望,“最重要的是他眼里只有我一个。”


    “你在埋怨我。”


    师闻宴轻笑:“那苏总什么时候离婚,我风评刚刚转好,还跟聂芸霜参加了同一档节目,要是这个时候被爆出做男小三的话,对我来说可是得不偿失。”


    “我和聂芸霜还有些事情没扯清楚。”


    师闻宴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觉得老男人比白应殊那种小奶狗有滋味多了,但苏总的婚姻着实让我困扰。”


    说完他转过身,示意化妆师继续为他做头上的妆造:“如果苏总整理完你那一团乱麻的婚姻关系,我们再继续吧。”


    这个瓜吃得化妆师都眼睛都不敢乱瞟,都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灭口。


    苏永望恨恨道:“你在耍我?”


    “处理不清楚感情关系的是你,还恶人先告状上了,白应殊给我的资源都在实处,你也看见小奶狗多体贴了,你身上除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外,床上的精力都比不了吧?”


    化妆师小姐姐听得手抖了一下,看着师闻宴镜子中那张含笑的脸,都觉得刚才那番话是自己的幻觉。


    苏永望砸门里离开后。


    师闻宴看着化妆镜里正在弄妆造的小女孩:“今天的事情最好口风严的,苏永望那种人,不会喜欢有人给他找麻烦的。”


    “知道了,宴哥。”


    师闻宴没有再多说什么。


    自那次苏永望被气跑后,接下来在剧组的两个月都没有在找师闻宴,可师闻宴自可以从白应殊口中得到聂芸霜的动向。


    除了离婚外,聂芸霜已经不见苏永望了,也庆幸两个人之间没有孩子做人质,才能让聂芸霜从那个家逃出来后,借着白应殊来做后盾,让苏永望派去抓她的人多次碰壁。


    另一边师闻宴的这种钓法又让他抓心挠肝。


    网上有个潜伏在剧组的神秘账号更新着白应殊和师闻宴的日常,两人还去师闻宴在剧组附近租的出租房吃饭,照片里疑似已经见家长了。


    眼看着猎物越跑越远,那种心痒感觉让他开始考虑该不该和聂芸霜离婚,并且开始用短信跟聂芸霜谈条件。


    一是在网上澄清家暴的事情,二是向网友说明他和崔绪的关系传得不是网上那样。


    西服定制店内,师闻宴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那芸霜该怎么说。”


    白应殊道:“聂姐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她知道该怎么做。”


    师闻宴点头,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想你的短信,紧接着又回复了一条‘我一直在反思那天的事,是不是我太骄纵了。’


    “可以把苏永望和那些男模睡觉的照片放上网了。”


    白应殊道:“那崔绪的……”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师闻宴低头将腕上的扣子扣上,“名声对他来说应该不重要了吧……”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着白应殊笑容温和:“都放上吧,只要你有的,都可以放上吧,死人留什么体面。”


    白应殊看着镜子里的人,伸手虚虚地描绘着他的轮廓,却在师闻宴抬头看镜子时,又慌张的收回手。


    他想起方亦歌问的那句甘心吗?


    甘心吗?


    再度重逢,却假装大度将人从手中放走。


    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杀青宴上。


    白应殊为师闻宴挡了不少酒,杀青宴到尾声时,白应殊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看起来是真醉了。


    无奈之下,师闻宴只能扶着白应殊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去楼上休息的这段路,白应殊都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头埋在师闻宴的颈窝里,让师闻宴刷卡进屋后,只能用脚把门带上。


    手中的房卡还没能插入旁边的卡槽内,白应殊抬头稳住了师闻宴的双唇,没能站稳的身体,被刚才醉得如一摊烂泥的师闻宴撞到了墙壁上。


    白应殊双手揽住师闻宴的后颈,一下又一下轻啄着师闻宴的唇畔。


    灼热的呼吸扑面,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身上的酒气熏得有些醉了,从意图将白应殊推开,再到合上眼顺从,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回应,再想不起其他。


    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白应殊的吻从唇角,一路落到了耳后,宽厚的手掌托着师闻宴的头颈之间,□□着他的耳垂,他后背抵着墙面,就连呼吸都在对方的亲吻下,变得沉重。


    “你喝醉了。”


    白应殊顿了一秒,温柔地吻了一下师闻宴的耳廓:“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说着白应殊直视着师闻宴的双眼:“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哪怕上一世,你和我只相差五岁,路问知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不能……”他头无力地埋在了师闻宴的肩膀上。


    肩头被泪水洇湿了一大块。


    师闻宴背靠着墙壁沉默了几秒,捏起白应殊的下巴,凑头吻上了白应殊的唇瓣。


    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无法看清白应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双唇在触碰下纠缠。


    在无尽的黑夜里忘我。


    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入房内,白应殊已经觉得发生的一切不太真实。


    师闻宴还没醒,脖子上几道淡淡的浅红,好像在提醒他一切都不是梦。


    曾经想过无数次路问知的吻是什么样的。


    现实却比幻想更让人沉沦。


    师闻宴双眼拉开一条缝:“假醉?”


    白应殊轻笑:“对,假醉。”


    “我就说白总的酒量怎么可能那么差。”师闻宴呼出一口气,将枕头往脖子后拖了拖。


    白应殊伸手搂住师闻宴的腰,唇瓣又要再度贴上去时,被师闻宴用手抵住了额头。


    “昨晚三次了。”


    白应殊委屈巴巴地看着师闻宴,师闻宴慢慢从白应殊怀里挪开:“最近的一次七点,白总节制点。”


    白应殊道:“我看监控了,你出事那天在我门口停留了足足一分钟,为什么不敲门。”


    “求生的本能驱使我过去的,”师闻宴笑了笑,“可房间里的人是你。”


    白应殊僵住了,不断重复着房间里的人是我,直到耳边师闻宴轻唤了一声小殊。


    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房门外是你啊。”


    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下了。


    “我为什么没察觉,你那个时候就在门口。”


    师闻宴揉了揉白应殊的后脑勺,柔声道:“傻子,都过去了。”


    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下来了吗?


    ——有吧……


    可主神只答应了他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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