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8永远快乐
一个平静的午后,白暄慢慢睁开眼睛,立式空调嗡嗡作响,茶几上的电视机小声播放电影频道上映《小王子》。
Because be willingly indulge , even death also donnot need to be saved 。
阳光透过薄纱般窗帘,映照在显示屏上,让人看不太清,他垂眸盯着坐在床边睡着的那人。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
好像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他去过很多地方,可是没人能看得到他,遥遥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好像是自己。
飘荡在空中,他看阴雨天的叶清靠在阳台上画画,洁白画纸上描绘的两个男生在课本下牵手。
看午后的叶清系着围裙在厨房作点心,是他们都独爱那款提拉米苏,浓郁巧克力香味混合朗姆酒飘散在空气中。
傍晚,夜幕繁星下,听叶清低声给躺着的自己讲故事,从格林童话到安徒生,全都是魔法神奇故事。
灵魂奔波了足够久,他兜兜转转看过,那些藏匿在点滴的爱意。
纤细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好似脆弱到一只手能捏住,白暄伸出手,停留在半空中,试探性摸摸毛茸茸的头发。
像是感受到什么,叶清睁开眼,看到白暄醒来那一刻,惊喜地跳起来,却不想膝盖撞到床板,痛得他抱着腿大叫。
可是眼神早已跌落进温柔笑意中。
白暄昏迷了一个月,在这时间中,傅深狠心将高层中蛀虫连根拔起,傅诰和杜薇都去国外继续完成学业,所以在出院这天,他们并没能赶过来。
那些都不重要,他看着面前朝自己伸手的人,鸦羽般睫毛下闪着泪光,仰头问道。
“白暄,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的荣幸。”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宋明彻底呆在监狱,白玉跟着宋韵一起参加公益活动,好像找到自己生活重心,工作之余,时常在福利院做义工。
听说傅诰已经和杜薇谈恋爱的时候,叶清正靠在白暄大腿上吃葡萄,紫色多汁的水果砸在沙发上,浸出水渍。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才小半年时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暄嗅到危险气息,眯起眼睛,装作不经意。
“你很关心他们?”
抓起葡萄就塞进嘴里,叶清无奈瞪他一眼,含糊不清,“怎么可能。”
临近新年,想不到乡镇上难以见到的气氛,傅家老宅这边倒是浓厚,挂上红灯笼,贴对联,准备年货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人偷懒只将对联贴完后,就躲在后院,往日秋千上落满雪花,白乎乎堆着,好似棉花般柔软。
叶清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团,就朝前面扔过去。
雪团砸在衣服上,散落开,几片融成水渍,滑进脖颈内。
白暄被打的一愣,扭头就看见作恶的人,捂着脑袋跑远,像只小乌龟,还从壳中露出狡黠的眼神。
“打雪仗,好不好啊?”
回音飘散在空气中,白暄直接用行动回答他,几个雪球被砸到一起,顿时,两个人身上衣服都沾上水。
特别是叶清,头上毛球帽子都落满白胡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晚拉开帷幕,山脚烟花开始点燃,灿烂夺目的花瓣腾空而起,在幕布上洒下绚丽画作,接二连三。
前院也点燃鞭炮,一时间,耳朵都是嗡嗡声。
叶清握住身边人的手,将自己冰冷五指贴近热源,两人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回去吃饭。
“你的手今天怎么这么凉。”
陈述的语气让叶清心中难言,不知如何开口,他好像要走了。
小礼从早上就喋喋不休地告诉他,如果再被谁救出来,一定要按计划完成任务,说了那么多,最后这个小精灵竟然哭着对他说再见。
“刚刚雪球太冰啦。”
他软声靠近白暄,紧紧贴着那温暖的胸膛,二楼明亮灯光映照着每个人的笑颜。
他们站在楼下,皎洁月光洒在身上,白玉,宋韵,傅深显然都看到他们,招手示意他们来吃饭。
壁炉里暖烘烘的火光吹送着饭肴香气,推杯换盏中,连带着人心也热起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月光像凉水般顺着风雪飘散拍在窗户上,暖黄的灯光柔和低洒,黑胶唱片缓慢播放着叙旧的音乐。
在倒计时的时间中,叶清拽着身边人的衣领,就吻上去。
薄薄唇瓣相贴合,两颗躁动的心也贴近。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一点点消散,眼前场景模糊不清。
永远快乐,白暄。
第52章 01摇身一变去练曲
“干嘛呢,干嘛呢,这地是谁擦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赶明打发你到后厨去。”赶紧给我藏起来,吓到哪位有钱主子,你们那贱名配得起吗?”
不知谁把木桶碰到在地,水哗哗流散开,丫鬟打扫的声音,妇人唾骂声,姑娘提着裙摆,猫咪跳来跳去的叫声。
一股脑全涌进叶清的脑海中,堵在里面,叫嚣着,让人头皮发麻。
映入眼帘的是,薄薄纱幔,外层的那片已经卷起来,所以阳光肆无忌惮跑到被单上跳跃,刺得他又连忙拉下来。
对于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是哪里人,这里又是哪里。
叶清显然一头雾水。
【不要害怕啦,宿主,我来为你介绍。】
圆圆的小球从空中幻化出来,虚虚映着实体,舞动翅膀打招呼,怎料床上的人被吓了一跳,叶清拽着被角,重新钻进去。
简直欲哭无泪,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奇幻世界。
看着缩成团子的宿主,小礼满脸无可奈何,时空管理局可没给他说,宿主已经变傻了啊。
当初他为爱情哭得死去活来,一天跑三遍管理局,交上去的申请书都不知道写了多少遍。
上头才松口,同意让叶清再作为宿主,进入全新世界,如果能在未知的环境中,再次爱上曾经的人。
他们就愿意考虑叶清和傅池暄这段感情。
【宿主,您真是未知啊。】
没办法,自己选的宿主,小礼只好认命地开始讲解。
{就是说我的身体在曾经世界中出现问题,如果能呆在这里,到特定时间,就能回到原来世界了?}
叶清显然有些不相信,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逻辑,还是说这个精灵其实是诈骗系统?
【放心吧,这里没有任何任务需要你做,你可以在不违反世界情况下,去干任何你喜欢,你想做的事情。】
考验你们感情时刻到来噜,真爱系统小礼邀请您创出大事业。
小精灵围绕着烛台转圈,激动地摇头晃脑。
不等两人再商议,房间的木门就被人粗暴地拍开,发出哐当一声。
“我说叶公子,才当上有名点的角儿,架子就摆这么大,马上我林妈妈就叫不动你了?”
眼前的妇人浓脂抹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指挥着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叶清把床上拽起来。
丹红指甲捏在脸颊两侧,左右欣赏,“收拾收拾,给我送上楼,接着练曲儿,明天可有大人物要来。”
屋内几人应和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起衣服,直到妇人出门,揪着的心才松口气。
莫名被人捏脸羞辱,叶清现在倒是反应过来这是哪里了。
这是青楼!
云锦将练曲要穿的青衫放到床上,看叶清还在发愣,忍不住出言相劝。
“叶公子,你还是赶紧穿好衣服上楼吧,再和林妈妈对着干,下顿又要被饿着了。”
眼看这人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和他搭话的,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叶清就发出尖锐爆鸣声。
“我脑子坏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嘛?”
云锦顺手将打扫用的抹布拿出来,开始整理屋内。
“公子啊,你从前三天才失忆一次,最近怎么一天失忆三次。”
“林妈妈是对你不太好,但是我们寄人篱下的有什么办法呢。”
丫鬟轻轻叹息,娴熟地做着手中的活计,回应道。
“你是叶清公子,这里是离月最大的青楼,我们都是两年前被卖过来的。”
三天失忆一次,一天失忆三次。
原来我的精神状态这么超前吗。
叶清无可奈何地捡起青衫,套在中衣外,认命坐在梳妆台前,由人鼓捣头发。
模糊铜镜前,肤如玉,眉如黛,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青衫着身,却气韵高洁,丝毫没有沾染上烟尘。
甚至还有点痴傻,云锦觉得。
看着自己的主子将值钱的珠钗全都插进发中,她再次强硬地收起来。
“公子,您忘记上次就是这样弄丢一只金钗吗?”
原本兴致勃勃的人,一下子脸上就没有笑容。
原来戴身上这么不安全啊。
出门的叶清,依依不舍看着梳妆台的匣子,最后在云锦催促下,不得已转身上楼。
街道上人群攒动,熙熙攘攘,车马接踵而行,踩踏地面的哒哒声,一阵接一阵,军队班师回朝。
最前端的将军,身姿挺拔,一袭亮银铠裹住健壮的身躯,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生人勿近的气场外带着几分狠厉。
大殿中,宽阔高大柱子上雕刻栩栩如生的金龙,文武百官站在两侧,手握笏板,静待金座上的威言。
“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无事,池将军首战大捷,班师回朝辛苦,晚上朕大设宫宴。”
“臣多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小被送到军营,三年前又去边关打仗,池暄已经很久没到家里来看过。
一次次的军功赏赐,让曾经的木屋俨然变成阔绰大庭院般的宅子。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汪清澈的池塘,水面上荷叶田田,荷花点缀其中,藤萝翠竹,好不惬意。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是日思夜想,只盼着公子平安。”
张叔脸上老泪纵横,他本是被别家嫌弃打发出来的马车夫,一次偶然机会得幸被池暄救下,从此就做了家中管事。
多年勤勤恳恳,不曾娶妻。
池暄闻言点头,装作无意问,“人还没找到吗?”
第53章 02往事重忆
“还没,不过已经有线索了,就在这京城里。”
张叔摇摇头,公子口中这人,是他从小的玩伴,一次遭遇埋伏后,就不见了。
如今找了这么多年,都没头绪,除了公子,没人相信人还活着,就连那个厨娘,都已经悲痛离世。
“接着找,偌大的京城找一年都没线索吗?”
负责探查消息的耿默刚好回来,推开门就听到这话。
从一年前他们知道那个小孩就在京城,就开始着手搜寻,眼看都翻来覆去地找,角落里有几只老鼠他们都一清二楚。
可是这么大个人,硬生生不知道在哪里。
“回公子,京城都被我们翻来翻去,哪家地里埋着私房钱都明明白白,那小公子真的在京城吗?”
苏木提出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初另一位也被抓走的江南商人就是在京城被发现的。
那人被找到时,蓬头垢面,面目泥土,丝毫没有当年豪杰气度。
哭着跪倒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将军啊,是我,当年的歹徒害我全家,我们其余人都被扔到京城自生自灭,求将军救我!”
池暄听到消息后,马不停蹄,下了朝堂就往家中赶,将人安顿在宅院里安抚,又派马车回江南祖宅报信。
按照他所说的线索,在京城开始找人,整整一年,也没有任何眉目。
况且,他的动静有些大,今日朝堂下,竟都有人拦着他,问是要找些什么,能否帮上忙。
池暄当下拒绝,找人帮忙事小,但有意之人若是以结党谋私的罪名安给他,那他这人也不用找了,将军也不用做。
遣退其余人,池暄独自在庭院里,青砖铺成小道,掩映在随风摇曳的花树之间,蜻蜓绕着荷花飞来飞去。
他想起,也是这样的夏日,在池塘边,遇见了叶清。
军队行进在江南一带,大雨连绵,整个人都散发潮湿的气息,好不容易放晴,一时间他们这种小孩子都去撒欢。
跑到草坪上,三三两两玩着,军队里的其他人晾晒衣服,原地休整,大家都在来之不易的空隙喘息。
也是在这时候,他正专心盯着池塘上的荷叶,水珠滴落在上面,却能不留痕迹。
看得极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到来。
只觉得身体天旋地转,额头就磕在凸起的石头上,湿润液体顺着额角留下来。
始作俑者看到有血,尖叫着跑远了,仿佛跑得越远,伤害人的事情就离他们越远。
池暄感到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双亲的孩子,没有人教他怎么才能有朋友,他伸出的手,从来都没有人愿意看。
正当他伤心垂下脑袋时,有人举起地上石头,那石头对于四岁的小孩来说,有些大。
顶端沾染这血迹,显得有些吓人。
池暄呆呆看着眼前的小孩,后者颤颤巍巍将石头举起来,啪嗒扔到池塘中,溅起高高水花。
“坏石头,我已经扔掉了,你不要哭了,下次我带着你去打那些坏蛋。”
清脆童音在头顶响起,像滴在荷叶上的雨滴,轻轻点在池暄心里。
穿着军中常见的粗布衣裳,柔软的黑发松松散开,一双漆黑的眼睛笑眯眯看着自已,秀长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样交错起来。
“你好呀,我叫叶清,你要跟我交朋友吗?”
多年后,直到时光不断更迭,这个午后就宛如美梦碎片,留存在记忆深处。
池暄第一次见到叶清,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团子,从前只有在周围人的口中听到。
“后厨大娘家那个叶清今天又惹祸了,你听说没?”
“说是把笼子里的鸡肉拿给路上的野狗吃了,被抓住狠狠打了一顿。”
守卫们讲着得是他犯错惹祸的事情。
“这个糖是叶清给我的,你们都没有吧?”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人出来反驳,“那是因为你哭起来太吵了,叶清说他要睡觉!”
这个名字在他们小孩子的耳朵里也耳熟能详,池暄知道叶清身边不缺伙伴,他是个受欢迎的人。
听大虎说,叶清会变戏法,会讲故事,还会洗衣服,能做游戏,要是谁跟他交朋友,那真是最好玩的。
叶清打量着面前的池暄,心中充满疑惑。
难不成磕在石头上,把脑子撞没了。
那还了得?!
想起前两天撞在石头上,把自己弄死的鲤鱼,他猛的跳起来,就把军中大夫拉过来。
后者听到这形容心中一惊,忙不迭跑到池塘边,等诊脉后,看着眼巴巴的叶清,只摆摆手说无事。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不说话,我把大夫都搬过来了,这下好了,回去娘又要说我小事大做。”
夏日的阳光炎热刺眼,叶清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用手捂着眼睛,颇不耐烦。
“我叫池暄。”
一片莲叶被折下来,挡在面前,将直射的热气也隔绝开。
从那时起,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白天行军,晚上休整,连睡觉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殷红色的夕阳照在水面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颜色。
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麻雀鸣叫唤醒了沉溺在记忆中的人。
池暄看着时间,就去屋内换上衣服,前去参加宫宴。
灯火通明,殿内灯火通明,金光浮跃,云衫侍女,身姿轻盈,点歌作舞。
离月国大胜,一举收获周围四五个小国,如今天下彻底三分,占据一方。
顾远彰举起酒杯,“池将军,朕可要好好嘉奖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台下谈笑声消匿,纷纷等着皇上发话。
几位身穿华丽富贵,坐在上座的,就是当今离月国的王爷,三三两两和群臣各成一派,面对池暄,却是他们都想要争取来的势力。
手握重兵的尽忠将军。
“这么多年,将军身边不见有什么可心之人,本王就擅自做主,把府里几个伶俐的丫鬟送到将军府吧。”
此言一出,话语都接二连三。
“我府里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等宴席结束,一并送过去吧。”
“我就送……”
话题的焦点,这场宫宴主角,池暄,独身坐在角落,玄色锦衣,身材修长清隽,如松竹般挺拔笔直。
“多谢陛下垂爱,只是臣,是断袖,这些女子放在府里,倒是可惜了她们的伶俐。”
从他回京城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在他身边,送进来的丫鬟,无非都是各个势力的眼线。
坦然说出自己断袖,不仅能阻挡皇帝害怕他和某位大世家结成姻亲,也抵挡这群莺歌燕舞。
另外,省得这些人闲的没事干,又开始打起叶清的主意,到时候演变成明争暗斗,龙颜大怒,后果谁能担待得起。
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抛下重磅炸弹的池暄,拱拱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临洛阁内响起熟悉尖叫声,云锦小心给叶清按摩放松。
床上的人疼的龇牙咧嘴,“唱戏这么难吗?一天下来我的嗓子都要废了。”
明明叶清即近弱冠,唱曲这种从小要打好基本功的技艺本就不适合他,无奈老鸨上次无意间听到算命的随口一言。
说什么他若唱曲,以后生意必定兴隆,财源广进。
自那以后,叶清就从弹琴小姐身边的仆从,成了专心唱曲的,甚至还给他分个丫鬟。
云锦也是从那时輕Tuan起跟着他。
可惜叶清并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丝毫特异的地方,几年练下来,除了身段更摇曳外,林鸨还没从他的嗓子里听到绝妙之声。
眼看自己培养的铜钱就要打水漂,气得她这几天看人不顺眼,每日一早都要来苛刻一番。
“什么时候,能从这青楼溜走啊。”
稍稍放松后,叶清瘫在床上,他有时能模糊地记起来些事情,关于他的亲人,还挺想去找找看。
万一是个亿万铜钱的富豪呢。
总比呆着这里强……每天被苛待,还不敢多说话……
烛火未熄,叶清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累得睡过去。
“池将军!想不到来找将军的人这么多,眼看我等就要被堵在门外了。”
开口说话的是太子,之前宫宴上,就是他第一个要往府里送人。
怪不得今天一起早,眼皮跳来跳去,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池暄谨慎停下脚步,“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顾渊自来熟般搂着肩膀就将人往外带,“听闻池兄久在军营,今日我做东,咱们去听听曲儿。”
跟人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池暄明显不自在,可顾渊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开口打断。
几人拥和着就往临洛阁前去,一路上市集摊贩都已开摊,热闹无比,香气飘散在空气里,钻进口腹。
但京城最热闹之地,还要数临洛阁,喝茶、听曲儿、卖艺、献身,甚至有些人家的通房丫鬟都要到这里找,为得就是在容貌上出众。
看到烟花柳巷,不知是不是顾渊故意没听到,推搡着把人拱进去。
第54章 03找到了!
一进门,空间开阔许多,池暄也能站直身,眉眼透着冷厉,倒是没姑娘凑上前。
都远远瞧着这些人的穿着都是江南上好的丝绸,不是一般达官贵人能用得起。
“不知几位公子,要听些什么曲子吗?”
“沉愿之夜,要最好的。”
顾渊此话一出,大厅中的人都凑过来,纷纷想要再一睹清风公子风采。
“时隔这么多年,清风公子终于要再登场了吗?”
“想当年那一曲,多少人流连忘返啊,从此临洛阁才名声大噪。”
“公子好财力!”
“多谢公子!”
听到沉愿之夜时隔多年要再次登场,大厅里众人都激动不已,顾渊冷笑着摆摆手,转身就进隔间中。
林鸨站在门外,手足无措,这出戏临洛阁已有近三年不再登台,原因就是清风公子早跟人私奔跑走了。
不然她也不能病急乱投医,信了那算命先生的话,让叶清去练曲。
如今成与不成,都在一际之间。曲调响起的瞬间,唱戏之人出场,漂亮奢华的琉璃灯照应着每一处角落。
一袭月牙白的薄薄长衫,内着清泉般翠嫩的绿衣,弱柳扶风,脚步轻盈。
肌肤似雪,吹弹可破般光滑洁净,一双点漆似的眸子又像是蒙了一层薄薄雾气,泛着清润动可人的光泽。
一出场便惊艳众人,目光中都带上几分痴迷,衣角飘带被酒气卷起,扯动着在场人的心。
“昨夜似那流水……”
清澈嗓音,像是融化的雪水缓缓流动,叮咚作响。
他顿了顿,漂亮精致的眸子,准确无误落在了角落里静坐的男人。
只这一眼,就让台下的人方寸大乱,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那年夏天池塘边见到,那双澄澈眼眸。
被衣袖遮挡着的手已经握紧,这感觉,错不了。
这清风公子,就是叶清!
想到这里,池暄气的咬牙,怪不得把京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原来在这青楼里快活。
叶清脚步一转,进而抚琴,羽睫轻轻垂下,嫩白指尖流淌音符,却是坐立难安。
不知道原身是不是闯了什么塌天大祸,怎么有人跟饿狼般盯着他。
琴音渐渐消散,叶清弯腰行礼,就要退出去。
“等等,老鸨”金宣抬手示意人进来,“这清风公子怎么变了样子。”
门外的老鸨早就侯着,被人加进来时,头上银钗都散落下来。
“你是欺负我们公子,没听过好曲子吗?今天我们公子做东,也不来点好东西。”
“这小公子身段是好,但是嗓音可是瞒不过内行人。”
金宣伸腿就将桌子踹倒,瓷器茶水干果,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听到这动静,老鸨花容失色,就跪倒在地上,“各位公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清风公子嗓子受损,已经不能再唱了,这是他钦点的传人。”
隔墙站着叶清,隐隐听见这边动静,大松口气。
原来是被发现了,吓得他以为要名节不保,他知道青楼里有男小倌,所以当弹琴被人盯上时候。
顿时菊花一凉,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只是人家耳力好,听出来区别。
终于不用再唱了。
“公子,要想赎身,唱戏是最快速的办法了。”
云锦撑着脑袋,把桌上干果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不然像我们这样一天几个铜板,要攒到什么时候啊。”
说起赎身这事,叶清也不免泄气。
他才过来两天,都已经厌倦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他不敢想象,再在这里待下去,精神状态会多么岌岌可危。
临洛阁赎身金极其高,要么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慢慢攒着,要么就盼着哪位富家公子给自己赎回家。
不过后者的情况多半是当小妾,至于前者嘛,不出意外的话,在临洛阁老死都攒不出来多少钱。
叶清不禁叹气,可怜人生无望。
在这里没有名气,身上没钱,老鸨都不把你放在眼中。
可怜了那些姑娘,今天若是不想接客,手里没有抵账的银钱,那便没有说话余地。
这里用钱的地方也是极多,平日里想吃些什么好的零嘴都是要拿钱去买,临洛阁只提供给她们三餐。
叶清还算是幸运的,能唱曲儿,离月国崇尚高雅,曲艺算作一种,唱得好不仅有名气,连抽成拿走的钱也会少很多。
甚至还能跟东家谈判。
不过自从清风公子跟人私奔后,这最后一条的规矩,林老鸨就取消了。
“虽然清风公子离开后,那算命的让我接替他,是个好岗位,”他无奈扯着头发,顺手将云锦吃的果盘薅过来。
樱桃汁水在口腔里崩出,酸甜蔓延开。
“但是现在唱曲儿在临洛阁也不好混了,更别说,公子你唱得,跟清风公子真的天壤之别。”
云锦眼中满是担心,眉头紧皱,恐怕今晚又是不眠夜。
更何况,包厢里坐的还是达官贵人,他们惩罚起人来,可有一套。
主仆二人边嚼着嘴里干果,边忧心自己以后命运。
“云锦,你信不信,我以后肯定能挣大钱。”
虽然系统没有告诉他来这里为了什么,但是他相信万事万物都有道理,说不定他就会成为一番大人物。
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说什么呢?快过来。”
林老鸨骂骂咧咧拍着门,脸上煞白的脂粉现在都汗涔涔融化。
叶清暗叫不妙,拎起衣裙就跟在身后。
自他进门开始,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打上来,正对面的顾渊,笑面虎般,语气藏着恰到好处的威严。
“你和林老鸨一起演这场瞒天过海,所为何意啊?”
行吧,看来云锦说的是对,他和那位清风公子比起来,唱得果真云泥之别。
叶清垂眸示弱,行礼应道,“实不相瞒,草民是刚刚得知,自己顶替清风公子来着。”
“林老鸨威胁草民说要是不来唱曲儿,这月都别想拿到钱,拿不到钱,就没有饭吃。”
他捻着衣袖,假装擦泪,实际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卡着点,恰到好处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楚楚可怜。
地毯上歪歪扭扭倒着几个酒杯,应该是刚才打翻的,叶清跪着捡起来,又从桌上拿起琉璃瓶,在众人注目下,倒上满满大杯酒。
双手捧着酒杯,转过身,如碧水般的青衫,在酒气蔓延下,更像喝醉浸润在人身上,衬得一举一动都优雅万分。
拿捏着表情,精致的升起一抹惊慌失措,叶清一饮而尽。
“这杯酒算作是草民赔罪,但求,但求各位让林老鸨饶了我吧。”
林老鸨跪在一边,听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反倒被人算计。
这个叶清,表面是跪在这里求饶,实际呢?实际根本不算跪,我说他进门怎么不害怕,存心装可怜想要让我淹死在河里。
我可是实打实跪了半个时辰!
林老鸨的内心都要吐血了,还老鸨?这称呼也是他能叫的?
在青楼不叫妈,多半有二心!
“诶呦,各位官人啊,您瞧瞧,您瞧瞧看,这小嘴说的,我林妈妈几时能插上话。”
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林老鸨面上不慌,捶着心口就开始鬼哭狼嚎。
顾渊无意看到这些,皱紧眉头,他是想来看戏,但是这么吵闹下等,将包厢当做戏台子演,他可不稀罕。
自然也不是那包青天,出来快活还得帮人断清是非。
一个眼神过去,金宣就明白,扯开衣袖上布料,发出撕拉声,全塞进老鸨嘴里。
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外面大厅接客打闹声。
“本公子可没闲情雅致来帮你们判案子,事情已经发生,叶公子,可要如何向我们赔罪啊。”
顾渊手指摩挲雕花酒杯,一下一下,看得叶清直犯恶心。
尤其是那直勾勾的目光,不住打量着脸颊和腰身,由上到下,一遍遍的。
事已至此,他怎么看不出这人的意思。
分明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肖想到他老子头上来了。
他可不想失身到这么猥琐的人,叶清咬牙用余光打量包厢中的其他人,果真是走狗随主子。
全都色眯眯,就差流口水,唯有一人,独身坐在角落里,望向他的眼神,不是情欲,而是,而是……恨?
顾不得到底上辈子欠下什么债,总不能是他抛家弃子,这就是他的仇人。
叶清起身,歪歪扭扭,像是腿麻木般,踉跄着往后倒,整个人都陷进池暄怀抱中。
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准确来说,由于池暄坐在角落里,且存在感极其低,大家都自动忽略掉。
结果,结果这个美人偏偏盯上了!
温香软玉在怀,池暄一动也不敢动,而怀里的人似是害怕极了,脑袋不住往胸膛里钻。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叶清说,“救救我。”
短暂的愣神被这句话叫醒,池暄仿佛又想起那年在池塘边,举起石头颤颤巍巍砸向水里的小人。
“我帮你把这个坏石头丢掉啦,你别伤心。”
垂眸看着叶清,白皙肌肤上被玄色衣衫系带压出一抹红痕,澄澈的眼眸中写满委屈和可怜。
第55章 04我来赎你
“既然如此,那草民还要向公子讨要,希望公子能给草民几分薄面,不辜负美人垂爱。”
池暄起要美人的诚恳,就是这一板一眼这动作丝毫让人看不出来是个会享受的。
暴殄天物!
顾渊心里愤愤不平,可既然池暄已经开口讨要,再占着不给,未免太伤和气。
没想到自己最后两手空空,气急也懒得再看戏,摆摆手就走了。
“那这美人,我就送与将军享用了,望将军不要忘记这份情意啊。”
“臣谢太子恩典。”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得知刚才包厢里的人是太子,林老鸨吓得坐倒在地上,不住拍着胸口顺气。
不过叶清可管不了这么多,他还得感谢他们,近几天,能过上好日子了。
从池暄怀里起身,他拢拢头发,刚才哭得头发衣衫都散开,唇瓣也被咬血迹。
“云锦。”正想叫人那块手帕进来,叶清眼前便递过来块绣着荷花图案的白帕子。
是之前那个将军。
他不再扭捏,接过手帕道谢,就开始擦着额角和嘴唇。
没想到一番动作下来,人还没走,叶清心中不免忐忑,不会这男的真觉得自己要和他睡觉吧。
可别啊,他目前还没有这么早失身的计划和打算。
池暄心中不免五味杂粮,尤其是对面以一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盯着他。
难道这人不是叶清?是他认错了?
但是他分明听见刚才那个老鸨口口声声叫他叶清,还是说,他压根不想与自己相见。
自己煞费苦心害怕他过得不好,在全国,在京城翻来覆去地找,结果人却是躲在最大青楼里快活。
现在还一副生怕我害了他的模样,巴不得我赶紧走。
池暄闭上眼睛,不想看,他觉得自己迟早有天能被人给气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你小时候在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难道你知道?兄弟,这个搭话已经非常老土了,我在青楼一天能听到八百次。”
“什么带姑娘去找亲生父母啊,或者说我来给你一个家,在或者还有说……”
没想到这句话算是打开了叶清的阀口,至此侃侃而谈,不过也就是这个,池暄认定眼前人绝对是小时候的玩伴。
如出一辙,一说话就停不下来,小时候还总因为说话太多,被厨娘罚着不许吃饭,但是咕咕叫的肚子让池暄不忍心。
好多情况下,两人都是分着吃一块饼还要讲着悄悄话。
“你什么时候想出去都行,我在东街的宅子那,我来赎你。”
他看出来今夜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还不如放任人几天想想,毕竟照叶清的话,这老鸨对人可是十分苛刻。
想来过上近几天好日子就没了,到时候他再想出来,自己来接便是。
池暄行礼过后就要走,面对如此利索告别,叶清还有点不敢相信,停下喋喋不休,呆呆瞧着门口离开的方向。
奈何两人都接受这样的结局,地上跪着的人却不答应。
“公子莫走,”林老鸨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让叶清都叹为观止,想不到如今老年人这般厉害。
“还请公子赏脸留宿,我定安排好佳人作陪,照顾好一切。”见人脸色依旧冰冷不为所动,她咬牙道,“当然,公子身份尊贵,把这大厅的人全都清了,也是可以的。”
“你干嘛呢?竟敢让人等着你?”
叶清还躺在床上,隔老远就听到林老鸨那破锣般嗓子响起来。
“今天又不想接客?拿钱来,把昨天得罪客人的钱补出来,不然就给我乖乖接客。”
隔壁姑娘青鸢是上个月被卖进来的,小小一个,年龄不过及笄,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听说是家没钱,弟弟又要娶亲,索性就卖进来了。
在临洛阁,叶清听过太多诸如此类之事,况且就连他自己都是被卖进来,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妈妈,我身子难受。”
“难受,我说你个贱蹄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今天你没有赚来铜板,昨天你也不赚,你真当我这临洛阁是…”
叶清从床上跳起来,实在忍不住,啪地踹到门上,一时间屋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青鸢跪在地上,眼角泛红,祈求般看着来人。
“你待大家好,大家就会回报你,互利互惠的事情,何必苦苦相逼呢?”
林老鸨并不在意叶清所说的话,上次那波人已经走了,害她白白担心两三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他。
如今叶清胆敢挑战她的权威,林老鸨冷笑,“怎么,我们叶少爷,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呢?”
“你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是被我使唤着,给我把那富贵命收回去。”
说罢,看见青鸢跪在地上抹泪,气不打一出来,直接踹了一脚。
惹得人重重倒在地上,头发散落满地。
叶清气急,手中拳头紧紧握住,可是没有用,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枪打出头鸟,杀鸡儆猴的事情,落在他头上。
“原来咱们叶公子这么爱出头,既然如此,拖下去,给我打一顿。”
话音刚落下,屋外的打手就拥进来,不由分说押着叶清去柴房。
一时间,许多姑娘和小倌被吓到,尖叫声此起彼伏。
“公子,您是要出门吗?您昨天不是对耿默说叶少爷找到了吗?怎么不带回来。”
林叔的话拦住要池暄,他想起那个对他避如蛇蝎的人,不免想笑。
“还要过几天,今天放赈灾粥,我去看看。”
最近京城发洪水,周边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朝廷连发十日赈灾粥,慰劳百姓。
远远看过去,那条街上熙熙攘攘,全是灾民,池暄看见一对小孩牵着手,看起来像是哥哥和妹妹。
面对盛得满满的粥饭,不住咽着口水也不肯吃。
脏兮兮小脸上满是倔强,像极了那时候在军中奔波得他们。
“这粥怎么不吃?”池暄蹲下身,询问。
小女孩紧张的拉住身边人的衣袖,那自然而然躲在哥哥身后的样子,明显不信任眼前的池暄。
“这些是给我阿爹和阿娘吃的,哥哥,你能帮帮他们吗?”
男孩装着胆子,将妹妹藏在身后,问道。
“阿爹和阿娘手艺都很好的,他们做木头和衣服都很有名气的,就是现在生病了。”
提起自己亲人,男孩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然而声音却越来越低,渐渐头又垂下。
或许是这两人触动到他的心,池暄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柔软。
“我跟你回去看看好不好,哥哥是郎中。”
听到这话,低着头的两人,眼神里都放光,脏兮兮小脸带着笑容,生怕池暄反悔,连忙在前面带路。
暴雨过后,城外泥土都湿漉漉的,脚底踩上去沾上全是泥巴,一路上庄稼粮食东倒西歪。
破旧木屋,用来遮挡风雨的窗户碎掉一块,木屑直往下掉,凉飕飕吹进人身上,满屋的草药味,仔细看不过是些煎到没色泽的药渣。
添些土里常见的药草,继续蒸煮。
“爹,娘,我把郎中请来了。”
闻言,床榻上的女子撑着身体坐起来,虚弱道,“可是我们哪里来的钱看病啊。”
“您放心吧,我是免费的郎中。”
池暄在军中经常受伤,对于一些小痛小病什么的,自己都能解决,三下五除二就看清楚病症,考虑到回城太远,药方上是一些常见药草。
这次走一路,他发现灾民不仅需要食物,医药对他们同样重要。
看着专心煮药的小女孩,脸颊都蹭上锅灰,池暄若有所思。
东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小摊小贩叫卖声层出不穷,食物香气扑洒进鼻腔,让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在军营中许多年,池暄对于吃食从来都没有太多要求,从前那些小孩来抢他碗里的肉,把白菜叶子都丢给他时。
他就直接吃了,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反而是叶清每天对吃有无尽想象,在那些什么都吃不上的日子里,捏几片叶子穿在一起当肉串,抓泥巴团来当冰糖葫芦。
絮絮叨叨,总是无尽热情。
想到叶清,他脚步迟疑,想要去看看,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
我只是想去送糖葫芦,对,他之前说他想吃,现在应该也喜欢吃。
这样说服着自己,池暄零零散散几乎将摊贩上的糖葫芦都包圆,甚至糖山楂都买走了。
“我天,我天,轻点轻点,我屁股疼。”叶清捂着屁股,龇牙咧嘴,那群人真的毫不留情,打的人哭爹喊娘都不罢休。
生生挨下十五大板,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也顾不上那老鸨的交代,让叶清去给她认错,趴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
“公子,下次别跟林妈妈对着干了,她这个人总是黑心的。”
云锦心疼看着叶清身上的红痕,肩膀一抖一抖的。
经此一事,叶清萌生出要离开的想法,这里的姑娘小倌不住受苦,明明挣钱该是他们,可是却连最基本对待都达不到。
严苛之下,多是被逼无奈,痛不欲生。
第56章 05逃跑
在临洛阁,每个月死的人都不尽其数,更别说那些更差点的烟柳之地,背后心酸不得其知。
可是明明她们对自己命运无法掌控,被卖到青楼来,卖艺或卖身,一辈子难等到知心人。
原本她们的钱都进到老鸨口袋里,自己没用上多少,可她们也只是不过及笄或弱冠的孩子。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开一家馆子,卖艺用,手艺,乐曲,女红等等。”叶清越说越带劲,“大家聚在一起打出名气,挂牌子排号,今天你来明天我来……”
一整套想法下来,他觉得可行度很高,一旦推出,那绝对会成为风口上的焦点,没想到却难在最关键地方。
那就是,他根本没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高昂的赎金,就算是他唱到最知名的角色,都要攒到老死。
不知不觉间,叶清脑海里闪过池暄的身影,那天那个将军说要把他赎回去。
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了,虽然他觉得依靠这种虚无缥缈的很傻,可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要不……逃走好了。
现在那个老鸨应该还以为他柴房,说干就干,翻开匣子,叶清就在里面胡乱扒一通,值钱的全都装到身上。
“公子,这,你要是被抓住的话,可是没命的。”
云锦急得团团转,她觉得自家公子这样办事很不靠谱,她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谁跑出去的。
“放心吧,第一条路总是要人闯出来的,现在还能赶上晚市,夜黑风高的,我躲在人群里,不会被发现。”
绑好包袱后,叶清就穿上云锦的另一套衣服,扮作是丫鬟模样,就往外走。
“等我明天来救你。”
叶清打定主意,出去就往那人说的地方跑,哪怕是打杂,最下等的仆人都好,只有那里能避免林老鸨的长手。
到时候再去求人把云锦接回来,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用美人计吧。
就当被狗咬一口。
他咬牙,跟云锦叮嘱几句,就悄悄推开木门。
晚上客人很多,大厅里熙熙攘攘,倒也方便了他行事,从小道溜出去后,来到后院柴房。
接下来踩着这些木头爬上去,越过这堵墙壁,就能获得自由。
顿时,叶清觉得自己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清新的,他撩起衣裙,一点点试探着爬上去。
中间经过两波人,吓得他伏在上面一动不动,木屑的气息钻进鼻腔中,呛得他眼泪都出来,想要咳嗽,也不敢发出声音。
好在身量够小,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算是安全。
踩上墙角的瞬间,他看都不敢看,直接往下蹦。
他看了可能会纠结敢不敢蹦,能不能蹦,蹦了会不会死,但是他不看往下跳,就会有生还的几率。
还有重要的一点,他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他,就像林老鸨般,毒蛇在黑暗里等待捕猎。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叶清只觉得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发现,竟然是上次那个人!
该不会是蹲守在这里,专门等他的吧?
这么恐怖吗,难道要把他卖掉?
池暄打量着怀中的人,恰巧他经过,看见熟悉的身影,要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他身上穿着丫鬟衣服扯得乱七八糟的,还背着一个小包裹。
之前呆呆愣愣的,突然变的乖巧了,只是那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着是想干嘛?
不等两人说上话,只见两边就来了成群的人,粗布衣衫,宽膀腰粗,凶神恶煞,个个手里都拎着棍子。
领头的是林老鸨相好,隔壁武馆鳏夫,常将打手借给临洛阁。
看来是被发现了。
叶清后背发凉,自己这次若是被抓回去,那多半没命了。
别说成立一番事业,他都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群人越来越近,叶清觉得自己都能嗅到死亡来临的气息,心跳如雷,他紧紧攥住眼前人的衣角。
“救救我。”
“叶公子,换上这衣服是要跑哪里去啊。”吴泽说话一向中气十足,一时间周围人都纷纷望过来。
肤色古铜,双臂有力,木头做的棍子重重敲在地上发出闷响。
“走一趟吧。”
不由分说,剩下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推搡到临洛阁。
池暄明显不悦,这么多人带着恶意挤在一起,搞得叶清走路踉踉跄跄,还总妄想扯掉他手中特意买的糖葫芦。
索性将人扯着衣袖搂到怀里,反正人高马大的池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人说不。
几人将他们扔进柴房,重重坐在地上,叶清捂着屁股简直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我说叶公子,我们几个都看你一天了,换上丫鬟的衣服就想糊弄过去?”
有人接过话,不怀好意打量着,“这么呆不住,早点说,我们哥几个去求情,让你做小倌啊。”
可惜他坐在地上,听这话也无动于衷,这些人只会逞口舌之快,现在还不如揉揉屁股来得实在。
柴房里稀稀拉拉笑起来,池暄随手抽出一根木棍,朝那个说笑的人就打过去。
只听得手脚相踢之后,棍棒和肉体发生碰撞,闷哼声从地上传来。
手腕翻转,木棍朝后飞去,划出一道无影,打在另外人的身上。
身法凌厉,气息脚步交错间,只见得池暄一人轻巧自若,被重大的冲击力击退,狠狠摔在地上,哭叫声将外面守门人都吸引过来。
等看清柴房内的景象,支支吾吾不敢多言,担惊受怕看着眼前人。
这么牛吗?
依旧坐在原来位置,叶清动都没动,被打倒那些人接二连三跪在他面前,但又控制得刚刚好,砸在地上也碰不到他一点。
不知不觉,望向池暄的眼神中带着崇拜。
后者垂眸,掠过一丝笑意,将怀里包裹一路的糖葫芦拿出来。
“你吃吗?”
惊讶看着眼前的吃食,叶清脑海中隐约闪过画面,但是仔细去追想时候,却抓不住,空落落的。
冰糖葫芦还真是他最爱吃的,只是能吃到机会很少,他平日里要唱戏,林老鸨总说吃食甜腻会糊住嗓子。
故而他的饭菜都是些清汤寡水,可能路过的老鼠都不想看见。
两人眼神相交,如清泉般澄澈的眸子,仿佛升起一汪明月,浮光月影,粼粼闪闪带着满足。
眼前人扎着糖山楂,扬起漂亮纤薄的脖颈,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你今天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池暄开口打破平静,顺着视线看过去,背上的小包袱不知何时,松开一个口子,东西哗啦啦往下掉,滚落下的珍珠,玉簪,衣衫洒落一地。
顿时,气氛重新回归安静,叶清一脸镇定打包,将包袱重新绑好后,涨红脸,不好意思地抬头。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我可以去府里干杂活,扫地,茅厕,做饭我都行的!”
池暄认真地看着叶清,穿上女装后,巴掌大的脸配上散落在耳畔的发丝,糖霜沾染在唇边,双眸弯弯,说不出的诱人。
没等他回答,就听见远处吴泽的大嗓门,嚷嚷着,“怎么回事?”
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这幅景象,武馆出身的被一个不知哪里出来的小子全打趴下,他面子往哪里放?
气的嘴唇上下抖动,他就去喊林老鸨来这的一会儿功夫,能有一盏茶吗?
全都是饭桶,人都看不住!
“怎么了?”
见林老鸨掐着嗓子,扭着老腰踏过门槛,状作温柔般拿出怀里手绢给吴泽发亮脑门上擦着汗珠。
叶清再也忍不住了,捧着山楂笑得直不起腰,不止是他,那些趴在地上的人,个个也都是想笑不敢笑,憋成西红柿。
林老鸨自然看见,她接受不了自己权威受到挑战,更别说叶清还是要偷偷逃跑。
“怎么,叶少爷的屁股好了?看来那十五大板不疼了?”
尖酸刻薄的笑容,让叶清瞬间更难受,不得不说,她是懂人哪里最痛的。
打完之后,他都感觉自己屁股真的开花。
搞得他就连跳墙都是往前扑,坐在地上垫着厚厚杂草,他咬牙道。
“不劳烦您操心,毕竟您都要嫁给武馆当续弦了,也不知道吴大哥会不会对你好啊。”
反正今天要么死要么活,如果要死,因为一件事情死,那还不如因为一万件事情死。
反正他打定主意恶心死林老鸨。
东街里人尽皆知,吴泽的夫人可不是个好去处,虽说开着武馆,吃喝不愁,但吴泽这个人道德败坏,经常招惹别家小娘子。
吴泽第一位原配就因为这件事情每日发生争执,屈服于拳头下,最后郁郁而终。
他跟林老鸨指不定都是各取所需,前者想揩油,至于后面那个省那点请打手的银子。
不过看这亲密模样,也不排除两人就是郎情妾意。
“毕竟林老鸨你每日都对着吴大哥笑得花枝乱颤。”
杀伤力过于强大,本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人,哪知道叶清的言行举止如此猖狂。
自从她林姊开起临洛阁后,每日上赶着溜须拍马可大有人在,何曾再有人对她这么说话?!
第57章 06深夜上药
“我看你的贱嘴是不想要了,来人,给我打,打到开裂为止”林姊摸着头发,语气恶毒,“戏不必唱,明天我接客。”
“谁说的?”
叶清都做好自己今晚自尽而亡的设想,没想到一声充满怒气的呼喊又将他拉回来,给他希望。
吴泽两人这才看见站在身旁的池暄,只是这人一身玄色衣衫,与打手学徒混在一起,让人气急下没能注意。
此时一看,却是大不相同。
池暄脸色铁青,没想到叶清在这里过得竟然是如此生活,自己连把人接回家都要给足心理时间,一步一步来。
结果他们竟然说打就打?
天子脚下,乱施加刑法,没有半分收敛。
“怎么,要连我一起打吗?”
步步逼近,吓得吴泽和林老鸨节节后退,迫于池暄强大的气场,他眼眸森然,清亮嗓音中丝毫不压抑怒气。
林老鸨只能感叹自己眼瞎,竟然没注意到这尊大佛。
“怎么京城之处刑法也管不了你们?打了多少板子?”
池暄眼里没有温度,卷起狂风暴雨。
“我们说着玩的,说着玩的,”扯上律法,一屋子都慌了神。
笑话,衙门私刑严加规定最多到十大板子,他们都是十五板子起步,到时候交罚金下来不知道要多少。
抠门的老板们肯定不交,到时候随便推举人出来顶罪,在牢里过后半辈子的可是他们。
哐哐跪着磕头,连满脸不服气的吴泽都膝盖弯下去。
没有人质疑池暄能不能办到,还是说大话,这人站在这里的气场就告诉他们一切。
最后一屋子的人恭恭敬敬将叶清送出去,林老鸨也亲手将卖身契递交过去。
从临洛阁正门走出去时,他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一切就像梦般缥缈。
“你是,你就是池将军?”
看着牌匾,叶清这才发现原来眼前人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池暄。
将军骁勇善战,从小在军营长大,为离月国夺下不少疆土,是有名的尽忠将军。
但坊间从未有画像,只是每次逢年过年之际,有那种画的凶神恶煞的图片,上面标注着大大字体,潦草写着池暄将军。
叶清不由得笑起来,借着街道上的烛火,他悄悄用余光打量。
身形修长舒朗,眉眼间透着坚毅,线条分明的脸庞显得英姿飒爽,一身玄衣在黑夜中倒是多点侠客意味。
“谢谢你,池将军,不知我可以在府里做什么?”
叶清想起之前误以为人家要他过去,是为了满足某方面癖好。
现在他只想给自己几巴掌,他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亵渎大将军。
“我很能干的,劈柴,清扫,锄花……”
眼看人就要细数起来,池暄连忙拦下,说不出的心酸。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只知道每天琢磨怎么吃得更饱一点的孩子,已经不再思考吃食,满脑子想的都是活计。
叶清弱柳扶风的身体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看来还是要好好养养,吃多点,对身体好。
“明天再说这些,今天太晚了,先进去睡觉吧。”
两人踏进门,张叔看见他们回来,脸上乐开花,连带着皱纹都舒散开,高高兴兴带着人去客房。
望着叶清远去的身影,池暄终于松口气,如此多年间,他终于当初的玩伴找回来了。
池塘边的少年,重新相聚。
后院房间很干净,一看就是最近特意打扫过得,张叔把事情交代好后,怕人不自在,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留叶清慢慢适应环境,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庭院中的假山流水,荷叶静静躺在上面,如水般的凉风吹拂。
已经是夜晚,一天疲惫只想让他快点睡觉,打过热水洁身后,早早就躺在床上。
皎洁的明月挂在天边,光影粼粼轻轻晃动,一墙之隔,是两个未眠之人。
“睡了吗?”轻轻的敲门声在黑夜中愈发明显,清晰传到叶清的耳朵中。
“怎么了?”他现在浑身赤裸,怎么能去给人开门。
“我把药膏拿来了,你,屁股还疼吗?”
说到这里,叶清内心又动摇了,深夜中愈发显痛,如同蚂蚁一点点撕咬血肉。
见人一直不答话,池暄直接推开门,毕竟伤口若是破风可耽误不得。
进门看见,正在穿衣的叶清,两人都一愣,白皙肌肤上两颗朱红还随着动作摇摇欲坠。
池暄先反应过来,迅速转身。
“不好意思,我见你没说话,想着伤口耽误不得。”
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进来,叶清正春光大开,连忙系好带子,脸颊涨红。
“没事,我们男人怕什么。”
话虽这般,但两人一时间默契地没有说话。
凉风从池塘拂过,捎带着荷叶的清香送进房中,吹散房间中暧昧气息。
“这个药膏是止痛,那个是祛斑的,先涂止痛的。”交代完注意事项,池暄语气明显不自然道,“你自己能涂上吗?”
这话直击痛点,叶清自己根本就摸不到,他总不能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摸屁股。
但是,要让别人来帮忙的话,他心里不舒服,毕竟袒露屁股在别人面前,感觉怪怪的。
“我……”
“你帮我吧。”
叶清开口打断迟疑,比起来让府里其他人来,他更愿意让池暄来。
毕竟连自己女装都看到了,池暄总不能笑他被打到屁股都肿起来。
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原因,是一种信任感,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能去相信。
转身趴在被子上,叶清的后背毫无保留裸露在池暄面前,盈盈一握的腰肢,水润匀称的小腿,雪白混圆上一道道红痕,微微肿胀。
池暄屏住呼吸,骨感的双手沾满药膏,轻轻涂抹上,打圈揉开,滑嫩的触感袭来,软的好像在白云上,飘飘欲仙。
特别是随着指尖滑动,臀肉也随之晃动。
紧张咽着口水,一时间他觉得房间中燥热无比,身体像是多了头野兽在里面嘶鸣,叫嚣着,想要冲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小一团乖巧趴在被褥上,脑袋靠着玉枕上,脆弱的脖颈,鸦羽般睫毛忽闪,不知道亲上去该是什么滋味。
垂下眼睫,遮挡住瞳孔中的纠扯,他索性将药膏搓开,全部涂上去,想要速战速决。
但是没想到双手覆上去时,更显糜情,下半身不知何时抬起头,伸长想要在柔软之中试探。
难受的不止是他,还有趴在床上的叶清。
温热的大手在身体上游走,气息扑洒在后背,他甚至能感受到热热麻麻,越来越烫,不知是不是药膏开始起作用,那双有力的手,温度升高。
接触在身体,烫得他想要蜷缩起来。
空气安静下来,每个人怀揣着自己情绪,独自思索。
翌日,叶清一觉睡醒,他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餍足的睡眠让他精神很好。
药膏也发挥效果,屁股都感觉不到疼痛。
日上三竿,院子里的小猫懒洋洋躺在窗台上晒太阳,见人醒了,摇摇尾巴,示意跟它走。
叶清觉得新奇,跟着便打开门。
青石板露出滋生的苔痕,几丛野草贴着钻出,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日影下熠熠生辉。
小猫踮着脚步,将人引到厨房,里面留着丰盛的饭菜。
大快朵颐后,叶清赶紧将碗筷收拾好,去找池暄。
他要在这府邸里找些活计,这样才能安稳挣钱,他还有大事要做。
向人表明来意后,池暄并不意外,“你去花园里把那些花养好,我经常不在府中,那些花张叔不会侍弄。”
这样的工作,叶清很满意,“你放心,我肯定能干好,我在临洛阁,房间里的那些花都是我打理的。”
话音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带着骄傲的神情。
池暄闻言一笑,他当然知道,从小叶清就在这事情上有天赋,有段时间热衷于给自己带花,今天办作牡丹仙子,明天就是莲花姑娘……
那段时间军营里的人见到他们俩就乐呵呵的。
关于从前的事情,池暄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叶清,但是说实话,总怕他不相信。
也说不准,他又感觉叶清会过分相信,毕竟小时候叶清就想去当大侠,万一入戏太深,拎刀又去参军怎么办。
他无法接受,再一次分离。
叶清第一次来到后院花园中,没想到这里还挺干净,并没有多少需要打扫的地方。
将枯枝杂叶扫在一起堆在大树下当肥料,再把落花收集起来放在小溪中顺流飘在上面。
远远散发着芳香,他蹲在地上慢慢松土,铲子跟泥土混在一起,土块逐渐松动,粘在手指上,拍也拍不掉。
整个上午,叶清都感觉心情愉悦,在这里做事情有种真实感,在临洛阁的每分每秒,他只会觉得生不如死。
但是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资格去说不。
现在他虽然逃离出来,可云锦还在里面,许许多多姑娘还在里面更有千千万万的女性在奔赴的路上。
总有一天,他会有这个实力。
将军府没安生多久,就有不速之客来登门。
“池暄兄,恭喜恭喜了。”顾觉手中拿着折子,正是池暄上午交上去那份,旁边作者着朱红批注。
大大的允字,宣告着提议通过。
“我可来帮你了,今早在朝堂,你可是没去,没听见父皇对你大加赞叹。”
池暄昨夜睡得晚,总觉得怒火攻心,没盖被子,半夜被冻醒后,现在有些着凉。
昨天将为灾民义诊的折子交上去,如今答复结果出来,确实让人高兴。
只是瞧顾觉脸上带着苦涩,他就知道这事情最后还没这么简单。
不出他所料,朝堂上皇上还有一句,那就是所用钱财国库中出不得,只能自行想办法。
“受灾之地众多,国库的钱财都分给各地去修缮,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
第58章 07发现秘密
虽然明白顾渊这话就是刻意刁难,今年国库税收减少,但是之前积蓄都在库里存放。
自知力量薄弱,赶来找池暄商量对策,如果这件事情能办妥,那么不仅灾民生命之忧得以解除,他自己在朝中也能展现神采,拥有坚定的支持力量。
“确实有点麻烦,等我来想想。”池暄是有些法子,但要做到完全不用国库钱财还是不太可能。
两人在书房对了一下午,有些眉目后,顾觉前脚刚离开,下一秒,不速之客就登门而来。
“池兄,我们不请自来,你可不会怪罪吧?”金宣说道。
随后拐弯抹角打探,“不知池暄兄今天忙些什么,我看上朝都没去。”
多半是顾觉刚才离开被他们看见了,不过池暄并无丝毫隐瞒之心,他着实不喜欢金宣每日跟狗腿子般跟在太子身边,试探这个,察觉那个。
他行礼回复,“五皇子听说臣手中有明镜大师的字画,百般恳求,如今拿回去欣赏了,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顾渊状作大方,挥挥手,“今日没有君臣,在这里我们就是至交好友!”
一群人应和着,池暄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的来意,面上不显,低头吩咐张叔去准备饭菜,“给叶清送过去点,让他先吃。”
酒过三巡,歌唱过几遍,狐狸尾巴终于显现出来。
“听说那天那个戏子私自逃跑,被池兄救了下来?”几人意味深长看着他,狭促地使眼色,“该不会是池兄芳心大动了?”
“果然这京城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诸位眼睛。”池暄将菜肴夹进碗中,不紧不慢嚼着。
这话一出就代表默认,别样气息在酒桌上流转,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际。
无色无味的药粉已经掺和在酒杯,被放在他面前。
“太子殿下,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已经是深夜,街道上都不见来人,只有打更敲着手中的鼓。
一下一下,哒哒回响在石板路。
顾渊一改刚才醉醺醺的模样,冷冷出声,“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总要试试看。”
朝堂之上,风云莫测,一旦有哪方势力增加,那么天平就会倾斜。
打更的人晃晃悠悠,有些不解,明明这群人身上酒气满天,眼睛里冒着精明,步子稳稳向皇城走去。
“真是怪了,这么大酒气,还有不醉的。”
花园很快被叶清侍弄好,杜鹃和蔷薇争相竞放,在夏日夜晚中送来暗香。
从早上开始,他就没再见过池暄,到膳食时间,是张叔派人将饭菜送过来,盯着不远处池塘,叶清若有所思。
晚风遥遥将那侧的欢声传送到耳畔,他闻到淡淡酒气,本着喝醉酒更好说话的原则,蠢蠢欲动。
思考一天,他琢磨了个好办法,关于店铺一事,如今水难多发,国库过不了多久就要告急。
如果在他当上老板后,将所赚银两过半送出救助灾民,不仅是他,在他的带领下,会有更多的铺子站出来。
滴水汇聚河流,越来越多的力量出现,不仅能为铺子带来名声,打开知名度,更能够解决朝廷燃眉之急。
觉得足够可行,叶清瞧着来人走远,便站在池暄房门口。
皎洁月色下,照出人的影子,影影绰绰,“池将军?”
一连叫几声,都没有回答的声音,府里下人本就不多,现在更是被指去打扫厨房。
咬咬牙,叶清心里念叨着对不住,悄悄推开门。
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香气,混合着酒香,熏得人都要晕倒,他皱眉朝里面看去,发现池暄正斜着身子歪倒在床榻上。
听见吱呀,门被人推开,将清凉送进屋子内,池暄才感觉到难受似乎有点退散,自从顾渊他们走后,酒劲就逐渐从身上弥漫。
伴随着燥热,他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体力药力不断沸腾,烧得他迷迷糊糊,不知是谁进来,凭借对危险察觉的本能,他一把抓住来人的脖颈。
混沌之中,他好像看见叶清,手中力量慢慢消散,他倒在地上。
后者也被吓到,踉跄脚步靠在门上,揉揉自己的脖子。
这人力气这么大吗?这是喝醉了?什么酒劲如此之大?
想到这里,叶清还有点庆幸,只要让池暄莫名其妙答应他的建议,第二天待清醒时候,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上前一步,蹲在地上,将池暄扶到凳子上,两人之间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看上去异常亲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绯薄的唇说不出的诱人。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先开家铺子,当然开铺子之前,我得先去临洛阁把云锦赎回来……”
池暄眉头紧蹙,脸色绷的僵硬,掌心烫人,然而入目的是精致脸庞,尤其是那双纯净却诱人的眼眸。
他看着对面的人嘴唇一张一合,嘟嘟囔囔,时不时还苦思冥想,仿佛有什么东西忘在脑海深处。
叶清,叶清。
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名字,这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名字,在心间,他想了近八年,终于又找回来了。
小时候的他仔细看跟现在还是很像的嘛,弯弯柳叶眉,鸦羽般睫毛忽闪忽闪,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润润,像是会说话般,吸引人朝里面看去。
他从小就喜欢看这双眼睛,还有嘴唇,纤薄的唇瓣随着说话一张一合。
连带着语气都充满蛊惑,奈何他怎么凑近听,怎么仔细听,都不知道眼前人在说什么。
心中有点不甘,特别是现在叶清的眼睛不看着他,总是盯着旁边那件盔甲。
冷冰冰的东西,有我好看吗?
“明明你之前说过,我最好看,为什么还要看别的东西,他们有我漂亮吗?”
池暄捏着叶清的脸颊,逼问着,语气中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委屈。
“那个时候,你整天围着我转,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还跑了,一跑八年,我找了你八年。”
越说越生气,两人距离逐渐缩减,几乎是鼻尖碰到鼻尖。
“你竟然在青楼,还被人欺负,怎么不来找我?”像是想起什么,他的头又低下去,像伤心的小狗,“忘记了,你失忆了。”
终了,池暄的唇,慢慢贴近,碾上叶清的唇。
温热的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两个人气息融合,躁动的心狂跳不休止。
后者显然被吓到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错了。
在没人开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转身就走,这个铺子的事情,大不了明天磨磨,求求人。
而不是,现在,独留他和池暄在这里瞪大双眼,看着对方。
而且从对方的语气中,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无情,像是拍拍屁股就走的负心汉。
但是,但是他什么时候做过?!
紧张地下咽口水,池暄终于从唇瓣上移开,甚至还颇留恋般,舔够才满意。
看来今晚这事情是谈不了一点,正当他准备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时,衣服又被人抓住。
身体继续升温,池暄喉咙感觉要冒烟般,生存的意志让他尽可能抓住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冰冰凉凉,滑嫩如豆腐般,滚烫掌心不断往那片清凉之地探寻。
“别走。”
眼前人眼睛都覆盖一层薄薄绯红,看得出来忍得很艰辛。
心生一计,叶清歪了歪脑袋,突然想知道些秘密,比如他刚才说的那些。
军事机密他肯定不去问,毕竟知道这些事,那是嫌自己死的早。
但是知道点将军的情感往事,总行吧,自己被当做替身,亲都亲了。
怎么还不许人问呢。
口吻无辜,手指顺着中衣往下滑动,冰凉指尖在胸膛上左右移动,四处点火。
“那将军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叶清笑得极为灿烂,一双眼睛勾着人,微微上挑,不由自主想要沉浸其中。
原本烫热的皮肤,更是饥渴叫嚣一切。
羽睫轻颤,池暄的心跳加快,像是中蛊般,情不自禁开口,“五岁时候认识的,当时我被人欺负,你还帮我教训石头。”
“我们一起捉蚂蚱,一起做游戏,吃饭,我的饭都给你吃了,结果吃完再也没回来,我找了好久好久。”
害怕自己再次失去,他的泪水滴滴答答掉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默默流淌到身上,打湿叶清的手臂,衣衫。
无力的感觉,肩膀微微抖动,看来他是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叶清在心里默默叹气,没想到外表叱咤风云的将军,内心是这么重感情的人。
不知道喜欢的是哪家姑娘,还能不能找得的到。
“你放心吧,等我开了铺子,我仔细给你盘问着,总有天,她会回来看你的。”
“她叫什么名字?”
亲就亲吧,八年,够不容易了。
一次酒后认错罢了,天知地知,从此之后,我绝不多说。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远处厨房中昏黄的烛火已经熄灭,看来大家都去休息了,整个府邸静悄悄。
暗暗发誓,却没想到又被下句话击败。
“叶清,我说他叫叶清。”
第59章 08计划开始
听到回复,叶清呆呆坐在床边,这个答案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本来打算拿着秘密,明天威胁人给自己开铺结果今晚就得到了答案。
别说,这答案还挺刺激的,搞得他现在手足无措的。
池暄觉得叶清在躲他,具体表现在,用膳时抱着碗就跑,在花园看见他,就要跑去内房,被抓到就哭着喊累。
总之就是一句话,拒绝交流,拒绝一切。
在又一次在花园的小道上遇见时,池暄选择直接堵住退路。
他皱眉不解道,“为什么要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叶清羽睫轻颤,昨夜他也是这般说的。
烛火晃动间,映出那张绯红的脸,不知是因为要说的话,还是体内叫嚣的药力起了作用。
“你告诉他,让他别走了。”
“好不好?”
男人靠在怀中,滴滴泪珠打落在他手背上,叶清有些一言难尽,没想到这人对他这么重要,可是谁能来告诉他?
他喊得是不是我的名字?
正当他要逼问时,怀中的人已经呼呼大睡,甚至轻微的鼾声都出来了。
站在人对面的池暄觉得很委屈,他是昨天没有陪人吃饭,但是明明叫张叔去送饭了。
和顾渊那群人,勾心斗角地喝一晚上酒,迷迷糊糊时候,他只记得有个让人安心的地方,让他不知不觉就沉入梦乡。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让他不舍地醒来。
“你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记了?”
看着池暄表情疑惑,一脸无辜,叶清火气就上来了,这人昨天呼呼大睡,今天还脑子空白。
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
死活人叶清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他现在还没有生气的资本。
他还有大事要办。
“我有你一个秘密,若是你在日落西山之际没有猜出来,可以尽管来问我,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说完就绕道走了,按照池暄这个脑子,想了一上午都没想到,也不差这个下午,悠闲坐在秋千上嗑瓜子,满意欣赏着屋檐的鹦鹉斗嘴。
这两只鹦鹉听张叔说是行军路上捡到的,本来就打算扔了,但是无意间发现能当信鸽用,就留下来一直养在府里。
看看这年头,连鸟都过得如此艰难,连摆烂都不行。
作为这府中唯一躺平的物种,叶清丝毫不自知,还悄悄溜去厨房给自己切了盘牛肉。
眼看就要到日落时分,池暄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肯定说,顾渊下的药,药力非常强劲,在军队里狂饮边塞劲酒,从来不会脸红。
想不到被一包药搞得神志不清,但是关于迷药这件事,他可不打算这么过去。
若是如此翻篇作算,那下一次会是谁中招呢,还是说他哪一天一觉醒来,已经到敌人的床榻上?
眼底情绪翻涌,整个人周围冒出阴郁气息,池暄明显很生气。
不知不觉走到杜鹃花旁,蝴蝶从远处飞来,栖息在洁白花瓣上,一红一白的映衬,格外醒目。
恍惚间,他好像想到些什么。
轻贴红唇,撕咬,辗转反侧,靠在怀中安睡。
原来是闻到熟悉的气味,他仿佛看见叶清眼中溢着泪水朝他求饶,又看见人骄傲地诱导他说出心中的名字。
可是在听到后,却又落荒而逃。
全部的全部,他都想起来了。
他去找叶清的时候,后者正在斗那两只鹦鹉,“你说,你说大坏蛋。”
“大坏蛋。”
巧舌的鹦鹉完好无缺复制出叶清的话,逗得人哈哈大笑,池暄的身影被高大槐树挡着,听见笑意,也不由得内心柔软起来。
看来这俩小东西在府里是有点作用的,张叔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这些鹦鹉从来没用过,因为他们太贪吃,做信鸽可是大忌。
况且,脑子不太好用,总是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传递消息的风险太大。
至于为什么没扔,当年张叔从他手下救出这两个小东西,给他们做了笼子,挂在这里,日复一日来喂食物。
“公子,这府里没个人气,就当是陪陪老奴,或者到时候叶清公子来了,也能解解闷。”
没想到当年一句话,现在到是真的应验了。
“大坏蛋,大坏蛋。”手中鹦鹉叽叽喳喳叫起来,叶清疑惑看向身后,发现池暄来了。
他轻轻歪头,朝人狡黠一笑,双眼放光,“怎么,想不到了?”
求我吧,求我吧,求我就告诉你,然后还要给我钱财,我要大块大块白银。
可惜事不如愿,“我知道了。”
眉毛一抖,叶清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该怎么说要求呢。
该说替身还是说……那个吻。
突如其来的羞涩,让他没有吱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骨感修长的五指张开,轻轻一推,将笼子中的鹦鹉拿出来,放在肩膀上,任由它们绕着宅子飞来飞去。
还是那个厨娘小男孩的故事,梦里魂牵梦萦无数遍,他早就可以熟练讲述出每个细节。
站在屋檐下,叶清能看到院子中流淌而过的溪水,穿过画壁,流过竹林,上面沾染着花瓣,粉的白的,混在水中,慢慢向前。
故事不免让人唏嘘,听到最后,叶清明白,或许自己就是这个主人公。
“那个小男孩是我吗?”
从对面人坚定的眼神中,他明白了答案。
“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没想到你去了青楼。”这个地点着实让两人苦笑不得,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要感谢顾渊。
若不是他昨天晚上给池暄迷药,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可能会成为一辈子未解之谜,埋藏在心底。
“我好像失忆了,关于这些事情都想不起来,”叶清无奈摸摸脑袋,那个叫小礼的精灵球,来之前也不把信息给他介绍清楚。
不明不白,人就被扔在这里。
“我知道,不着急。”
天空渐渐浸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散发金色光芒的太阳慢慢坠落,在那片映红方寸间,透露出一份深邃而悠远的神秘感。
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刻,两人望着对方,相视而笑。
“我有个想法,关于铺子事情,就是我想开家铺子,划分成很多的板块,主要客户对准所有的百姓,乐曲,女红,饰品……”
叶清思索着,将自己想法全盘脱出,没想到池暄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这么快吗?
我这算是,美色误国还是情感误国?
像是看出来对面人的想法,池暄无奈摇摇头,“我也有个条件,你的铺子要尽快开起来,且所盈利的金额届时最少要拿出三分之一用来救助灾民。”
“这次救灾民的事情,我已经向皇上申请加上医治方面,但是这个钱财没有办法。”
后半句他没有说,叶清也明白了,若是有名的铺子牵头,各家拿出来点钱财,积少成多,不仅灾民问题解决,这些铺子也会在人们口中,名声大噪。
日后生意更加不用发愁。
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如今被人提出来更是满口答应。
“你需要多少白银铜钱,告诉张叔,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
“放心大胆地去做吧,我相信你。”
池塘送来荷花的清香,两只出笼子的鹦鹉早已经飞累,趴在里面睡觉,他们静心感受着夜晚静谧时光。
一旦过了今晚,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大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追求的事情而奔波。
或许会迷路,但是随心而走,问心无愧就对了。
仿佛回到那个夏日下午,阳光照在草地上,叶子青翠,流水潺潺,两个小男孩手拉着手,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离。
第二天,叶清早早就起床,用早膳的时候,他把张叔喊来,要走两个人,准备带去临洛阁演一场戏。
殿内金漆雕龙宝座,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池暄向皇帝行礼,讲他为何两日未曾上朝,缘由都细细讲清楚。
这事可不小,若是以后笼络人都要用如此办法,那朝廷大乱,天下也必将大乱。
虽为指名道姓,可皇帝能坐上龙椅,也不是吃素的,昨日谁去了哪位大臣家中,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
“池将军辛苦了,今晚留下来一起用膳,朕有些心里话还要跟你好好说说。”
一直等到傍晚,也不见池暄归来,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培训了一天,叶清信心满满。
如果他正大光明去临洛阁要人,那林老鸨不是傻子,搞不好新账旧账一起酸奶,把云锦身价抬得高高的。
早在两天前他就给云锦递纸条,嘱咐她最近犯点小错误,让林老鸨不至于重重罚她,重点是多烦烦她。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叶清穿上下人的衣服,跟在两位大哥身后,扮做书童模样。
当三个人大摇大摆被请进去时,任务就开始了。
核心任务大闹一场,支线任务救出云锦。
“怎么回事?老鸨呢老鸨?”第一位壮汉张三不负期望开始了演绎之路,醉醺醺将林老鸨喊过来。
第60章 09救下云锦
指着跪在地上的云锦,语气不善,“你这个丫头,弄脏了我的衣服,这可是苏绣,上好的蜀锦,马车押送三天才到老鸨脚步慌乱,况且肉眼就能看到这衣服与其他的不同,散发光泽,必定价格不菲。
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林老鸨赔笑着稳着心神,可是叶清偏偏不让她如愿。
第二位重要人物李四登场,数着时间,顿时,隔壁就传来砸碎酒杯的声音,嚷嚷着要个说法。
没办法的林老鸨又只好赶过去,“怎么又是你这个贱丫头,我不是让你下去吗?你这是在干吗?”
“林妈妈,我看这边客人急着要酒,我就顺手端过来了。”云锦跪在地上,委屈求饶。
这幅模样林老鸨简直要被气死了,顺手?哪门子的手?
抬手就给云锦一巴掌,肿胀的红痕登时就显现出来。
“怎么?想赖账,把这假酒端给我?以为我真喝不出梨花酿的味道?”男人将酒杯把玩在掌心,重重摔在地上,碎片沾着酒渍,溅到周围人身上。
顿时,又是尖叫声响起来,纷纷躲避锋利的瓷片。
林老鸨被吵的头都要大了,奈何客人在这里,她又不能太拂面子。
不过,一晚上就来两个闹事的,倒是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串通好的。
这时候就要叶清上场了,他来之前特意让池暄给他易容过,特别是脸侧坑坑洼洼的。
现在就算是站在林老鸨面前,她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从前的叶清。
“林老板,怎么跑到这里来,我家公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衣服还是老爷从江南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重金难求一尺布。”
叶清将怀中的金元宝拿出来,瞬间房间里,无数双眼睛盯过来。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块头,一向是最好的通行证。
“我家公子可是不缺钱,这种蓄意闹事的行为,可是看不上。”
第二位壮汉李四明显就不同意了,他抬脚就将另一张酒桌踹倒在地上,将一块大银砖从怀里掏出来。
两块放在一起比较,金子虽贵但比起银砖不免显得稍小许多。
“怎么瞧不起我李四?我在这离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一点小钱闹事?我还看不上。”
说得好,叶清在心里疯狂为两人鼓掌,这个演技完全打消掉林老鸨的顾虑。
后者双眼放光,看着那些金银,脸上笑开了花,他们这些有钱人闹起来,说白了就是为着个面子。
只要处理好了,给她的必不会少。
“两位贵人愿意来临洛阁,那真是蓬荜生辉,今日是我们的不是,我老鸨做主,给各位美人好酒都赔上来。”
捏着手绢陪笑,忽闪间,带过呛鼻香味。
“林老板,这些东西,我家公子还看不上,”叶清微微一笑,“我家公子一向是睚眦必报,如今衣裳被毁。”
“上好的锦缎该是谁的责任,这闹得人心情都烦起来,又是谁的责任,看来临洛阁号称最好的花楼……”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但是表情和身体流露出浓浓的厌恶,表明一切。
场面瞬间有些尴尬,安静下来,不过跪在地上,云锦还在哭,这动静引起林老鸨的注意。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两天的活计都不好好看。”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眼中若能喷火,怕是要把这里全烧了,
死丫头整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小公子啊,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家这个丫鬟平日里做事情都是很靠谱,我是相当放心。若是公子不嫌弃,我就打发她给公子。”
“做牛做马,全凭心意。”
这蜀锦苏绣的衣服,那赔偿起来可是要花费不少银钱,说不定还是有价无市,但是云锦就不一样了。
本来她服侍的主子跑了,那空出来的时间就要去厨房干杂活,可笨手笨脚,近些日子总是犯错。
就算今日不打发了她,那也是要狠狠打她一顿长长记性。
买的时候不过五两银子,又过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赚回来了。
表面上依依不舍,背地里林老鸨觉得自己这生意可不算赔。
“那我呢?你们把这丫头要走了,我的酒怎么回事?!”李四重重一拳拍在门窗上,力度之大上合页直接断开,摇摇欲坠。
“这位公子,您的酒上错是店家的原因,而我们公子衣衫则是这位小姐将酒撒上的。”
叶清话头一转,将李四和店家的矛盾挑出来,就算要找对家说理,那也得找得对才行。
接下来就是李四和林老鸨掰扯,他回到先前的房间中,静静等待着。
把云锦的卖身契送过来,他再带着人离开,今后云锦也是自由之身了。
他继续慵懒地靠在窗前,隔着一扇门,听外面的动静。
当初他翻墙逃跑时,还以为要许久,没想到不过几日,就将云锦接回来了。
林老鸨带着卖身契,笑嘻嘻交付到叶清手中,“那公子,我们这可就两清了。”
看好契约上名字归属,他点点头,示意云锦到身边来。
“从此之后,你就是公子的人。”
“客官,你看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那说到房里的赔偿,这摔碎的花盆啊,酒杯,那可都是白花花银子买的。”
他不意外人会这么说,林老鸨一向精于算计,不会让自己吃亏。
实在是没意思,将手中的金元宝交付出去,一帮人就在恭送中出门。
刚过转角就瞧见李四,双手空空,那就代表着银砖也没了。
可惜林老鸨算计如此清楚,从来不看律法,若是一晚上收到这般大的金额,那朝廷查下来,可是要被判作贿赂,全部收缴。
第二波人上场,由他们将银两取出来,叶清则带着人回将军府。
林老鸨手中的钱财,还不待她晚上独自高兴,衙门的人就来到临洛阁,将金元宝和银砖,通通收走了。
夜色已晚,皎洁月光洒落地上,混合着灯笼的光,快到之时,叶清发现,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还顺利吗?”池暄淡淡问道。
叶清点点头,“一会儿就有人把钱送回来了,这个老鸨错就错在,不关心律法,一晚上收到如此多钱财,可是要被判作行贿赂。”
作为一个合格的导演,他今晚的表现包括排练这出大戏,都可以说得上天衣无缝。
男人指尖捏着手帕,浸湿清水小心翼翼擦拭,将遮掩的灰尘与药粉一一去除,还是原先那个精致模样。
水灵灵的眼睛,从下往上看着池暄,雪白修长脖颈下,锁骨尽显,对上眸子,他突然有些羞涩,不自在地扭头,轻咳。
“我弄疼了吗?”
“没有,你今天去上朝顺利吗?”
“还可以,皇上说……”
两人就坐在院中,微风吹过发梢,如同多年的夫妻,依靠在对方肩膀上,轻轻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关于易容这件事情,云锦表示相当不可思议,得知是叶清真的来救自己,抹着眼泪,痛哭,连鼻涕都流下来了。
“公子,我都做好你不回头的准备,你怎么真的来救云锦了。”
她不敢给自己希望,花楼里来来去去无数人,多少海誓山盟最终烟消云散,关于自家公子许下誓言,她自然是相信的。
但是思前想后,这招都过于大胆,只见过一面,如何能给他提供帮助,而他又如何能建立起铺子呢。
“云锦此后做牛做马不负公子。”
云锦紧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泪光,感激地看着他。
叶清将人扶起来,“你放心吧,明日我们可就要去办大事了。”
关于铺子,他请张叔给取名,老人见多识广,取下悦辉二字。至于里面具体要做的事情,他目前想法是分成三大块。
一是女红,他从灾民中看过,大多来自周围的绣庄,只是受难被辞退,手艺都是一顶一的好,请来悦辉坐镇。手帕,香囊等定制绣卖。
二是乐曲,供人听,学皆可。
这三嘛,就是饰品,他早就观察过,离月京城内女子头上所带发饰都是相差不多的款式,并没有额外的特色,但是离月国疆域辽阔,若是将每处特色都展现出来,定能大卖。
将寻找手艺人的活计交给云锦,他则要去见一个人。
青石板曲径通幽,能在如此热闹的街区寻得这么块安静之地,叶清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壕气。
敲响门板,“麻烦转告府上老夫人,说叶清来拜访。”
府上老夫人是过去闻名一时的绣娘蒋念,自结婚生子后便不再出手,长住在这出,鲜少人知晓。
就连他也是在临洛阁偶然听到的,如此一路寻找,蒋念应该不会不见面。
【为什么,宿主,你这么肯定?】
小精灵突如其来的出现,给他吓好大一跳,摸着心口舒气。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我觉得蒋夫人这么久不出门,肯定也无人陪她说话,现我登门拜访,出于好奇心,她也会把我叫进去的嘛。}
小礼明了地点头,【我最近去时空管理局汇报消息,就晚了点时间回来。】
叶清不在意地摆摆手,他才不懂这些系统啊,管理局之类的,与他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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