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纯爱战神干不动了[快穿] > 14、学神的清纯校花
    自那天下午后,高南星很难。


    难什么,难集中注意力。


    卷子大刺刺摊在桌,老风扇吱吱呀呀乱转,全靠响降温,听得高南星浑身难受还心热,抬手啪地按死开关,直到热浪一茬茬包裹全身才舒服。


    错不了。


    哪有如此像的两个人,那家伙就是休学的米学姐……长?


    高南星抓笔,在试卷空白处,画了个歪歪斜斜的火柴棍,试图添几笔分辨性别弧度,到最后也下不去手,瞪住卷面发呆。


    反之下秒,声音震天。


    “高南星!!”


    薄玻璃撞得呜呜啦啦,他哗一声猛地推开书,扭头满脸不耐看向门口。


    “你又发什么癫。”


    来人笑嘻嘻单手撑墙,探究视线在房间扫射一圈,最后停在各种习题册交夹的书堆,眼神带点不可置信,无视高南星的抗议,先前翻了个底朝天。


    “真的假的,堂堂街头霸王竟然在学习?怎么,你的伟大志向从建立兄弟会变成当好好学生?跨度也太大了,都值得开一次家庭会议。”


    女生比出个大拇指:“牛。”


    被她聒噪嗓门吵得头疼,况且小时候的玩闹话被记到现在,高南星热得胸口发闷懒得动怒,抢回习题册铺开。


    抢不要紧,试卷散落,刚巧火柴人大刺刺展在首页,高南星表情僵硬,赶在堂姐追问前将人赶出去,就剩从门缝挤出来一句。


    “叔让你晚八点去店里帮忙,别总在街道乱逛,好好一高中生头发整得流里流气,开学要剃平哈!”


    末了。


    “放心,我会保守你在试卷画黄色小人的秘密。”爽朗笑声消失在楼梯拐角,高南星连续翻了几个白眼。


    “……”


    他重新摊开纸张,小心抚平中间空白部位,用笔描三遍头发轮廓,再涂了个梯形当裙子。


    “……”


    结果,不知怎么。


    笔尖拥有了自我意识,那梯形中间加了道,变成短裤,倒有点类似学校发的夏季校服裤,又被高南星涂黑。


    冷白的肤色,穿麻袋都美,蹲在街边,双腿叠起,一点点软肉外溢。唇肉丰盈,讲话挤压小小唇珠,一抿一合看起来含了果冻。绿茵照得记忆恍惚,搞得他都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男生抬起中性笔。


    重重下按,火柴人长出两条马尾。


    “……”


    虽然,高南星这名字起得还算有点文人雅致的味道,事实他模样着实与其无半毛关系,就算是在极力刻画米欢的美貌,也顶多为笔画较多的火柴人。


    高南星欣赏片刻,换了支笔。


    偷偷把火柴人涂成大鸭蛋。


    钟针指向数字九。


    家里在夜市开铺子,忙不过来他得帮忙,等洗把脸抬头,高南星对上镜中的面孔,不自觉地开始挑刺。


    “巴掌?”他手心对准,前后移动参照比划:“还是大了点。”继而屈起四根手指,端详好半天才放下。


    店里油烟味儿重,高南星懒得换衣服,就穿短裤短袖,脚踩半开拖鞋,慢吞吞往夜市走。


    只不过,今晚气氛略微妙。


    上五桌吸烟喝酒的中年大叔,此刻机械夹菜,好几盘菜见底,也没人说要添,用筷子边沾起香菜叶再是一口菜。


    高南星深觉怪异,刚要招呼,谁料堂姐躲在货架后朝他挥手,神情如临大敌:“赶紧过来!”讲话还是用气音,听得别扭。


    他向来懒散,不爱管闲事。


    高南星听见招呼抬脚向前,绕过立在墙根的蓝色棚子,他刚想进后厨,眼角余光瞥见一块白。


    高南星想:店里又加东西了?


    他本不当回事离开,未料周围气氛过于怪异,以及那些食客目光总往这边落——当然,高南星并不觉得跟他有任何关系,也顺带偏头,对上那片白影。


    哪里有白影。


    分明是白肌雪肤,折过在瞳孔,一瞬间所产生的映衬。


    入目是一张极其赏心悦目的脸,漂亮到大排档里卖的精品果盘,都无法沦为“她”眼底泪花的陪衬。不,不对,应该是“她”站在这儿,整片街区找不到能配得上“她”的东西。


    低垂着头,手指攥紧衣角,仿佛受住天大委屈,肩膀起伏弧度明显,一看就知在哭。


    高南星也仅是扫过一眼。


    他刚要去后厨,垂落的帘子猛地被掀飞,自里面大步流星走出来位高个少年,阴沉脸,边来边摘去印字围裙,寥寥草草扔在空闲桌上,手里捏了瓶消毒水,唇角绷成条线。


    随光线由弱到强转变暗,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蕴含冲冲怒气,快步走到垂头“女生”面前,混合消毒水的湿巾自然而然贴在对方小腿,冰得人不自觉后退半步,又被男生捉住脚腕低呵。


    “这时候知道疼了?”


    语气冲得如摇晃开盖的碳酸饮料。


    被吼的“女生”头低得更狠,没有半句争辩空隙,小腿沾的几点泥巴就被人擦得干净。虽说态度称不得好,可那股怜爱是怎么都无法掩饰住的。


    “抱歉……”


    发梢稍稍遮盖住眉眼,鬓角碎发垂落,仅露出小小的鼻头,还被男友当众训斥,脑袋垂得更低。


    “我怕你误会生气,才从灌木丛里出来,谁知道那里有个坑坑嘛。”


    “……”


    半蹲的男生不语,自顾自折叠湿巾再拧掉多余水分,擦干净“女生”另一条小腿,露出白净皮肤。


    这次倒听到他回应。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生气?米欢,等回家再跟你算账。转身,裤边还沾了片树叶,站好!”


    如果说,最开始高南星仅是稍起疑心,毕竟嗓音过于耳熟,可等那个名字一出来,他完全凭本能扭头,刚巧对上人望过来的眼。


    “时林,你语气有一丢丢凶。”


    说话时,米欢手指并拢轻捏,变成小鸡嘴碰碰时林的额头,视线从陌生人身上收回,转而落入时林瞳孔。


    时林没理他。


    米欢自讨没趣。


    他瘪瘪嘴,刚要讲话,身旁投过来的注视过于炙热,歪头是一位年纪相仿的男生,正目不转睛凝视这边。


    与时林水墨般淡然五官不同,对方长相极具攻击性,剑眉星目,寸头,每一根发丝都不服输翘起挺立,直愣愣前冲,最终竖成小尖尖。


    见米欢看他,猛地甩脸,倒也不离开,直愣愣杵在原地,整个人感觉奇奇怪怪的。


    “还有哪里摔倒?胳膊疼不疼,怎么下巴还有点土……”


    湿巾早就用掉了,时林用手掌小心擦过米欢下巴,抹过两三次没抹去,生怕弄疼他,也便作罢。


    米欢握住时林手腕示意。


    “他一直在看我们诶,你认识吗?”


    时林头也不抬:“高二的,打过几次群架,被劝导停课几次。”米欢哇一声,对此表示万分好奇:“你好了解。”


    “……”


    他惊讶的方面总是很奇怪。


    时林不咸不淡扫了高南星一眼,本没任何意思,且无交流欲望,只想时间快点过去好送米欢回家。


    结果高南星耐不住了。


    虽然还没搞明白,校花怎么会突然变成男的,可那张脸不会骗人。每根发丝都散发着娇生惯养的黑亮光泽,即便背景杂乱不堪,旁边枝丫还有一闪一闪的廉价彩灯,高南星略有恍惚。


    停课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着实算不得光彩。他习惯了,所以不觉难堪。


    可当米欢知晓,一瞬间,那种自脚蔓延到头顶的窘迫感,令高南星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恨不得挖洞钻进去。


    那是在心上人面前丢脸的恐惧。


    当短暂时间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恼火与羞愤,远比打架所引发的肾上腺激素飙升直白,更使人头脑昏沉。


    从他视野里,时林那张脸就应该挂在墙上,不可以下来也没资格下来,而不是站在米欢旁边,用握过餐盒箱子的手,去摸对方洁净下巴。


    “你他妈的——”


    他忘记还在人来人往的夜市,随手抄起瓶装物,混合啷当酒声,在众人惊呼中高高扬起。


    由于米欢背对,他尚未得知发生何事,只觉耳畔雷声阵阵,身体在时林胳膊带动中不受控地向前趴。


    “拿开你的脏手!”


    陌生怒呵爆耳。


    米欢反应不及,他下巴磕在时林锁骨处,痛感引得他泪眼汪汪,鼻腔抵在人温热肌肤:“时林……”


    话音刚落,碎裂声噼里啪啦。


    啤酒瓶带尖含刺,末端沾满混黄酒液,几滴泡沫融化在空气里,挥发出来的气息呛得米欢下意识偏过头,直到闻见熟悉皂香才敢呼吸。


    拥住他的手臂滚烫,隔着夏季单薄布料,米欢无比清晰感觉到时林紧绷成弦的胸膛,以及耳畔低不可闻的细语。


    “回家再跟你算长椅的账。”


    米欢哦了声,而后反应过来一啊。


    “我没有呀。”他说谎不自觉加语气词的小癖好,现在本人都没察觉:“阿林你没看见啦,他就扶了我一下。”


    后者自然懒得回应。


    眼下情况容不得多想,那位自尊心敏感又无能的家伙就是颗定时炸弹,稍稍说个重话跟吃了枪药似的,啤酒瓶边缘尖锐像裂开的灯。


    “米欢学姐怎么会跟你鬼混!仗着成绩好了不起?我告诉你时林,在学校那么傲,还不是来我家饭店打工!当年你酒鬼爹欠账,我爸抹去多少零头!”


    呃呃,学姐?


    听此称呼,米欢愣三秒。


    不过,他很快被后半句引起怒火。


    什么叫去他家打工?


    这人……好傲慢。


    米欢不喜欢他。


    坦白来说,高南星这话讲得严重。


    暂且搁置其他,单单最后几字,将人的傲慢与自大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林听得莫名其妙,还能忍住性子听解释:“这家饭店现在是你掌勺?”


    “关你屁事!”高南星横眉冷对。


    “确实不干我屁事。”


    这是米欢第一次见时林生气。


    本就冷淡眼神更是默然,眼底被路灯照得透亮,隐隐跳动的怒火快要从他咬紧的槽牙外泄,喧嚣混合吆喝声,乱成掉水的油锅。


    “你……”


    由于高南星是大排档老板儿子,还真没几个人敢前来劝架,谁不知晓高老板教育这个刺头小子那可是动真格。眼下敢在店里闹事,一时面面相觑,幸好时林指出条路,有人埋头跑进后厨。


    覆来的手掌大而温热,极快地安抚住米欢错乱的心,他压低嗓音耳语。


    “别怕。”


    怕倒是不怕……


    趁人群乌乌泱泱,米欢偷偷打量拿酒瓶的男生。论其相貌,这个家伙也就比时林好那么一个小指甲盖。


    结果闹得如此难堪。


    老板闻声急匆匆赶来,脖间挂了条毛巾,得到消息时他正在后厨炒菜,手里还拿握住锅铲,一条炒河粉夹杂胡萝卜丝滑落,掉在街道的地砖缝隙。


    黏糊糊的,看得米欢蹙眉。


    “小兔崽子!疯了你了!关家里几天都不老实,你知道来帮忙的是谁,时林!你们学校考试回回第一的主!”


    两人动作拉扯间,高南星手腕被他父亲捏住,中年男人力气大如牛,巧劲儿足以令愣头青手臂酸麻。


    壮汉体格庞大,威压顶格。


    竟无一人敢向前劝架。


    高南星不服,梗着脖子,竟还能握住碎成半截的玻璃酒瓶:“他考不考第一跟我有屁关系,我就看不惯屁都没有还装无所谓的虚伪臭屁狗!”


    方才时林当着米欢说的话,虽说为事实,可如此直白毫无遮拦,向来天地无畏的高南星,劲头发泄后仅剩漫无边际的空虚。


    他抬头。


    沿路灯望去,看清被拥住人的脸。


    几缕乌发粘在他耳侧,因过度拥抱导致胳膊抬到时林肩膀,手腕轻轻勾住男生脖子,脸贴在对方胸口,竟占不去多少,嘴巴抿成条线,眼神透出惶恐。


    神色惧怕,表情惹人怜爱,肌肤因拥抱导致的呼吸不畅而变得微红,眼底雾气水光涟涟,像颗大奶枣。叫人只想贴在唇,吸来吻去,直到一点糖也寻觅不得才善罢甘休。


    高南星眼神略痴。


    他单膝半跪在石砖路,裤子磨得白也没起身意思,昂着头,动也不动,确认时林拥住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入学典礼见的一面惊鸿。


    对方抬手别开碎发,露出耳廓,望来的视线从最开始惊恐转为好奇,眼睛眨也不眨端详高南星。


    “阿林,你怎么认识的他?”


    “通报登记写得多了。”


    “哦……这样。”


    米欢似懂非懂点头:“那我也?”


    时林扫了他眼,刚想说谁还不知道你,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故意用掌心揉乱了他乌发,显得人毛毛糙糙的。


    “……”


    高南星咽不下气,脸色逐渐难堪,


    “你他妈的——”


    结果话没说半,头顶猛地推力,令他整个人向前趴,差点踉跄磕地,姿势滑稽,其父怒。


    “满嘴屁屁屁!你老子开店的!就不能当个文明人,跟人家时林学学!一天天留着流里流气的臭头,没个学生的正经!”


    高南星虽是个刺头,唯独面对他爹倒还能安静几分,这回情况特殊,即便没人出声,米欢眼光同样未带异样,他心底始终有个过不去的坎儿。


    至于在意的方面,他同样说不清。


    手指因长时间酸麻握不住酒瓶,高南星大拇指一松,利器沿着胸膛、大腿滑落,砸在石砖街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整天跟那些痞子混,还有个什么学生样子!开学前给我老实待在家,甭再跟人跑出去野!”


    老板按着高南星的头,胳膊青筋暴起,虽然盯住时林讲话,注意力始终落在他怀中男生——经营多年,形形色色人见得全面,并非给时林鞠躬认错,而忌惮模样比月光更娇的陌生面孔。


    “哪家能养出这种孩子?”


    恰巧路人嘀咕。


    不少围观者抱以看热闹的心,也有个别零星居民认得时林,时父因涉嫌违法赌博又去蹲局子,而在此节骨眼,怎么冒出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朴素衣服掩不住他气质,搭眼望去便知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孩子,就算身世未必高贵,闹出点乱子,那也不是他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所能承受住的。


    趁时林没转移矛头,趁事尚未闹大前,这是老板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式。


    “再乱动!!”


    高南星挣扎,奈何脑袋充血,呼吸都成上刑工具。他偏头望去,深绿洁白交映,仅能看见米欢停住的小腿,以及其身旁略略晃动的杂草丛堆。


    自始至终,米欢未分半点视线。


    “……”


    他摆正了强别开的脑袋,缓缓举起手示意,象征这场无稽闹剧就此落幕。


    众人松口气。


    危险看似解除。


    变故就在一瞬间。


    身后树影婆娑,叶子哗地被从中分开,自里面走出一道高挑人影。或许听见这边喧嚣,他步履匆匆,尚未看清脚边物件,刚巧踢中瓶身。


    谁也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气,足以令绿玻璃飞到半空,落物线毫无道理,管家僵在地。


    高南星来不及起身扑救,更何况半跪在地,他直直仰头,瞳孔映出飞溅光斑,最后如烟花失控炸裂,在下一级台阶碎开。


    玻璃渣片轻飘飘的,飞溅到米欢赤.裸在外的洁净小腿,伴随细微如气球割裂滋啦动静,惊得在场无一人吭声。直到鲜亮血液混合啤酒泡沫滑落,众人如梦惊醒,惊呼此起彼伏。


    混乱中,米欢视野骤然拔高,树梢彩灯无限度接近,抬手便能触及那片光晕,散落成云花花。


    后来,他才知晓,那不是云花,而是他泪花模糊的光。疼痛钝感临近几秒才到,可仅持续几个呼吸起落,疼过头的麻木使米欢微张开嘴,半晌未吭。


    由于时林一直抱着他。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米欢身体变化,因忍疼唇瓣控制不住哆嗦,脸色惨白灰败,他刹那方寸大乱,连街对过便是卫生室也忘得干净,转身想要让管家开车直奔医院。


    “快快快!得赶紧去对面处理,别耽误时间!”围观群众忙指路,时林哪还有先前淡定,整个如失控陀螺。


    至于米欢。


    方才撕裂感退散,就剩海浪般细密阵痛,米欢自幼打针长大,这种程度对他来说不过是强塞牙缝,但在时林身边太久,被他宠坏了,稍微一点磕碰就想找他哄自己。


    “阿林。”


    ——这次也不例外。


    不等他接话,时林声线涩得快要凝固:“乖,马上就不疼。”更何况,拥住他胳膊的手抖如过电,米欢到嘴边的话尽数咽回:“……”


    其实,伤口并未意料中深,只是血液涌动速度过快,都在脚跟处汇聚成小小猩红水洼。看上可怖,疼过劲头,也不觉得难受。


    见时林这么担心。


    米欢安静几秒,反而得寸进尺,在张口前,视线越过时林脖颈,落在随后追来的管家肩膀。


    “小先生,您别怕,接下来不会有任何闪失,这边简单处理完,我们立马去三甲医院整形科。”


    对方边说着,边抽出内衬袋里的绢花,双手一抖展开,似乎想托住米欢脚腕止血,步速竟难以追赶时林。


    “绝不会留下丁点伤痕。”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米欢侧脸,额头抵在时林肩窝。


    在盛夏夜晚燥热里,男生过重呼吸几乎要掩盖住淡不可闻的皂香,因惊吓冷汗外溢,肌肤略显潮湿。


    之前住院,偶尔发病时,哥哥米汀寒也会穿上无菌服这么抱着他,一遍遍亲吻他额头,掌心始终托住他满是针眼的手背。


    记忆中消毒水气息蔓延,画面褪色泛黄,他险些忘掉哥哥怀抱的温暖。


    啊……


    米欢闭眼。


    时林是时林,哥哥是哥哥。


    最不该有重合的两人,在这时带给米欢的感觉是惊人的相似。


    几十步开外。


    高南星伸长手,表情扭曲,学姐半字在喉咙中打了个旋儿,被高父捂住嘴一拉推进人堆,迎来连串的咒骂。


    这场骚动,却以潦草收尾。


    由于时林手臂遮挡,米欢仅能瞥见高南星惨白面容,和落来的绝望视线。


    他心有困惑。


    联想时林尚未完工的另类短裤,再结合高南星叫喊的学姐,再加游戏从未透露的先前。


    “……”


    第一次,米欢对这世界的未知板块领域产生好奇。如果现在是他的基本时间线,那么往前所发生的种种,究竟是不是他先前无意识间的因果?


    /


    诊所的白炽光照得人脸色惨败。


    灭蚊灯紫蓝光幽幽,垂在门口链子啪嗒作响,老旧空调苟延一息,稍稍加快风速都能要它老命。灰败、破旧,这是典型的收入偏下街道的社区门诊。


    唯一可取的地方,就剩还算整洁。


    米欢尚未来得及打量,就被时林抱到椅子上,护士早已见怪不怪,稍微看了眼便转身准备清理用具。


    “阿林——”


    米欢想看伤口情况,结果耳畔落来温热大手,轻柔柔托起他下巴,视野顺理成章被时林的面容占据。


    水墨般五官距离极近,从未以这样的视角打量时林,米欢看得稀奇,也忘记小腿处伤,乐呵呵与其对视。


    他觉得好玩:“好好看。”


    “现在是说这的时候?”


    时林无奈。


    灯光着实算不得柔和。


    在这白炽光照射下,米欢原本幼润的五官竟展现出棱角,隐隐有日后完全长开的模样。尤其当他垂眼,长睫覆住眼窝,投落的小小阴影,竟成为时林往后数十年也走不出去的森林。


    “我觉得阿林好看。”


    米欢今晚尤爱撒娇,他坐在凳子边缘,伸手刚好能环住时林的腰,轻轻吸吸鼻子,嘴角笑出朵花花。


    “哪里都喜欢。”


    “……”


    时林还未回应,跟在后面管家匆匆闯入,刚巧听见米欢这句话,他脚步明显一滞,将要开口,护士已经戴好深蓝手套,示意时林带米欢去里面的隔间。


    趁时林抱起人时,他寻得机会,盯住米欢乌黑发顶:“小先生,咱们先简单处理,再跟我换一家医院好不好?”


    实在是烦得受不了,米欢搂住时林的脖子,嘴巴撇得快去大西洋。


    “换什么换,我还不知你把戏,说是去别的医院,你肯定跟他们通好气,把我限制在那里面吧?”


    半气半嗔,倒也猜中大半。


    管家被直白戳穿面子难挂,他心里干急也没用,小先生打定主意拒绝,他总无法把人强抢回来。


    护士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好好养着,现在你们也大了,细胞修复能力没小时候强,记得结痂时涂这支膏药。”


    留疤就可惜了。


    后半段淹在镊子的响动里,棉球夹杂深褐液体压在伤口,几滴碘伏沿着腿骨滚落,被时林拇指截住,轻轻弹到旁边,刚巧落在了管家皮鞋尖。


    两人目光交锋。


    空气拧巴。


    米欢被时林搂在怀,心想:这回彻底变成小瘸子了。


    绷带撕拉声扎耳,混合碘伏的消毒味,米欢趴在时林怀里,后者伸手挡住他视线,始终不让他看割破的小腿肚。


    “不疼。”


    胳臂被时林抱得疼,鼻尖掩在衣服下,他嗓音微弱发闷,拉拉男生垂落的手指,试图争取点呼吸:“我看看。”


    时林没搭理他。


    趁护士换药的间隙里,沉默至此的管家总算有所动作,米欢一斜脑袋,便能瞅见他那写满歉意与不甘的脸。


    赶在管家开口前,米欢别过视线。


    他所展现的抗拒意味明显,前者不傻,半蹲在病床前,手肘搭在膝盖,指尖无意识摩挲。


    “小先生。”


    称呼太过于板正,听得护士侧目。


    先前人进来得匆忙,血糊糊小腿与鞋袜夺去她全部注意,等处理过半,她才有空打量始终被护住的男生。


    暂且不提其他,别看出血量大,其实都是皮外伤,也未伤及要害。结果相貌清隽的男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如照顾孩子,捂住对方的眼睛就感受不到疼痛。


    她注意力偏移。


    刚巧,小先生侧脸,露出下巴。


    肌肤细腻,凑近也寻不得毛孔,倒不像青春期毛毛糙糙的野孩子,精致得反而如乳白雕塑。唯独盖在他脸上的手指突兀,促使人迫切窥见其真容。


    “我知道你避而不见的原因,那次事情是我不顾身份做得过火,可这回情况不一样,你名义上的舅舅……”


    管家深吸气:“他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句说完,他双眼满是期许,可自始至终都未等到米欢半句回应,视线又逐渐黯淡下去。


    米欢同他对视半晌。


    两人僵持,谁也不肯让步。


    最终还是镊子落盘的乒乓声,打破这份诡异沉默,时林松开手指,米欢得以偏头,望向裹出三道绷带的腿。


    护士拿起单子去前面抓药,米欢试探性地动动腿,感觉没伤及到更深的骨热,又是一副乐呵呵模样。


    米欢笑:“不疼了。”


    似乎就是为等这句话,时林紧绷表情略有松懈,握住他的手半晌未语,掌心满是细细密密的汗。


    心中石头落定,时林有时间应付站在门口的家伙。虽未看清他在小树林里的所为,那悬在半空的手,总不能是进行伸展运动?


    时林毫不掩饰眼神散发敌意:“米家那些事,我管不着,也懒得理会。据我了解,从事发当天至今,过了半月有余,怎么现在才冒出来个便宜舅舅?”


    “就是就是。”


    米欢不想思考里面弯弯绕绕,时林说什么他跟着附和,小脑袋点呀点,势必要夫唱妇随。


    话说太透亮,面子上谁都过不去。


    管家听出时林话语意思,脸上青红交夹,见米欢始终窝在野小子怀中,耳畔不知怎么,浮现他先前无意问的话。


    ——管家哥哥,你是不是双.性人?


    如果当时知晓未来事态,那次他就不会刻意伪装矜持,换掉繁琐的西装三件套,好好让米欢一探究竟。


    可惜世上毫无后悔药。


    眼下,联想到呵护长大的物件或许被时林捷足先登,管家心里止不住地冒酸水,都快从他嗓子眼里外溢,腐蚀掉时林那张比他年轻十几岁的皮囊。


    “喂,那个便宜舅舅怎么摆弄米家都可以,我不稀罕,你们以后不要再烦我跟阿林了。”


    熟悉腔调说出管家难承受的话,他握紧诊所的推拉门框,硬生生咽下所有难堪:“小先生……小先生,你过惯了被照顾的生活,跟时、时林先生难免会有无数磕碰……”


    他想给出充足、有力的反驳证据。


    可看见光照得米欢每根头发丝都在发亮,整个人乖乖趴在时林怀里,尖细下巴搁在对方肩膀,偶尔来回磨蹭,带起来的痒意使他望着时林笑。


    管家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


    “磕磕碰碰又怎么了?我就要一辈子跟时林好!”米欢语气斩钉截铁,懒得与管家挣拧:“才不要回魔窟!”


    他仰头:“你别来找我啦。”


    末了,再次补充。


    “我会跟阿林一直一直恩恩爱爱。”


    /


    等时林背着米欢离开,临近凌晨。


    夜市人群散去大半。


    近半条街的摊贩打道回府,街道再次变得空旷,空气退散白日燥意,风中难得寂静。


    米欢安静爬在时林后背,睡意浅浅深深,偶尔唇瓣擦过对方衣襟,所触及的异样温热令他迷糊抬头。


    “我刚才是不是亲到你啦?”


    “……”


    “不好意思,阿林。”


    话还没说完,结果语气实在过于腻歪,他本人倒是先一步咯咯笑开,跟没心没肺的小孩子样:“哎呦,哎呦。”


    时林眼角同样浮现笑意:“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噜噜噜。”


    听出话语里的调侃,米欢悄无声息地冲人扮鬼脸,自以为隐瞒挺好,呼出的气流早已变样。


    途经大排档,他们走的路左边,米欢透过层层树叶偷看。先前闹剧在店长与群众的打圆场中落幕,另一位当事人不见踪影,店面恢复平日热闹,吆喝与酒杯碰撞声叮叮咚咚。


    那位惹事的同校男生也离开,不知是被家里人押走,还是寻机会偷溜。


    啊……


    电光火石间,米欢忽然意识问题。


    时林他,又没有工作啦!


    米欢收紧胳膊,神情略有慌张。


    那以后,他们要过穷巴巴的日子?


    思来想去,他主意再次打到兜里的那块蓝宝石,实在不行,改天瞒着时林偷偷当掉,应该能换来一笔可观的补贴家用的金额。


    琢磨着,时林背他回到了家。


    楼道依旧昏暗,上楼脚步踏踏。


    两道铁门闭合声哐当,与先前的随意不同,这次时林反锁后再三检查。米欢被他放在穿鞋凳,正巧能看清时林手背浮现的青筋。


    虽然对方神色如常,米欢还是敏锐察觉他的隐忍,毕竟今晚过于惊险,在他没动静前,米欢决定当只安静小鸡。


    “……”


    可时林就要刻意无视他,径直迈腿换好拖鞋,身影消失在房间口。米欢探头探脑,就听卧室呼啦一声响动。


    窗帘好像拉开了?


    地面稍亮些,始终未开灯。


    脚步声由远及近,米欢刚巧抬头。


    玄关灯泡从搬进来,再也没更换,十几年过去,没坏还能亮就是奇迹了。


    灯照昏昏黄黄。


    落在肩膀拢成小小光圈,照得人五官柔和,发丝细软。再加他本就白,即便光线怪异,也掩不住肌肤细嫩,朦朦胧胧的,像一捏便轻轻吱声的小玩偶。


    别说极具攻击性了,哪怕稍微碰点尖锐物件,估计都会疼得扑扑掉泪。更何况双腿因长时间卧床,已经呈现不正常的瘦弱,弯腿时膝盖外凸异常明显。


    “时林,这里的灯好暗。”


    再正常不过的平和语气,由他说出来听进时林耳里,就是经不起风浪的撒娇。刚到家还算有点肉的小腿,此刻干瘪瘪下去,贴住骨肉,缠满绷带,混合没清理干净的草丛泥土,真像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又瘦弱、又爱逞强。


    还想保护他?


    大概没等到回应,对方凑过来想拉住他,结果连身子都没站稳,啪叽一声撞到墙根,疼得蹙眉,还不忘微笑。


    “时林,咱们换一个,亮亮的。”


    时林见这幕,心中再次后怕,又惊又怒,几乎站不稳脚,哪还有心情回应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


    他本身就是眉压眼的骨相,生气时就算不言语,所带低压烧得周围空气干涸。米欢被时林哄惯了,他哪见过人这种模样,当下忘记如何组织语言。


    气氛沉得滴水,米欢绞尽脑汁试图同他搭话:“太暗看得眼睛疼……”


    时林停住,拳头攥得发白。


    回望的眼神阴冷,带着浸人肌骨的冷意,吓得米欢动也不敢动,想找点缓和气氛的话,到嘴边咽得比谁都快。


    他能察觉时林在生气,再说米欢想不通:明明自己护他,没跟管家走,为什么还不同他讲话?


    米欢思来想去,寻不得所以然。


    只见对方走向阳台,再次回来时手里托一条毛巾,虽面容没见转变,语气倒缓和太多:“过来,擦下身子。”


    “就擦一下?”


    米欢压低声反问,眉毛软趴趴,小模样可怜还可爱,看得时林本想强硬的心软和,最后化为无奈叹息。


    “擦十下。”


    “太多了太多了,要秃噜皮。”


    他连忙摇头摆手,还没看清时林如何动作,整个人就被推进浴室,短袖从头顶脱离,站在原地像根白生生的葱。


    时林被自己设想的比喻逗笑,他尚未克制住,眼神满含温柔,恰巧米欢撞见,后者哇一声惊叹:“你终于笑了。”


    闻言,时林刻意板脸,举起毛巾。


    “擦不擦?”


    米欢吐吐舌头,顺从点头,他背过身,还特意叮嘱:“要慢慢的。”


    “知道了。”时林回他。


    与他们这些家伙不同,米欢就算在城中村生活近半周,身上也毫无疲惫颓劳之态。肌肤粉白透亮,水珠打着圈滑落,没入短裤边缘寻不见。


    时林将发现异样,表情哭笑不得。


    “小先生,谁穿衣服洗澡?”


    本为调侃之意,唯独从他口中讲出来时,带着数不清的倦懒,听得米欢耳根直热,嘟囔半天讲话如蚊子自哼哼。


    时林辨别个把分钟,明白了,人说的是:我腿抬不起来,怎么换?


    说话间,动作迟快。


    唰——


    短裤夹杂里衣,掉在浴室瓷砖混做成团,等他起身,视线回落,看见米欢本就粉嫩的耳垂更红。晶莹剔透的,惹人怜爱。


    怎么还害羞?


    时林将要开口。


    结果望见米欢后腰突兀红点,指腹力度过重,边缘称得上红紫,他伸手一比划,脸瞬间青黑。


    “……”


    时林忍了三忍:“出去这么久,光擦能擦去多少脏东西,必须要消毒。”


    起初,米欢单纯得可以。


    等他理解消毒含义,哪还有半点对身体的掌控权,彻彻底底被时林掠夺了个酣畅淋漓。


    /


    卧室内。


    床褥失去白日温度,木质表面冰冰凉,倒是枕头保留些许热意,以至于米欢小腿搭过去不至于冰得哆嗦。


    树叶哗啦啦响。


    由于时林鼻腔呼出的气息,米欢已经分不清是呼吸温热,或是风叶鼓起来的潮湿。他双手无力扣在时林肩膀,拇指抵住男生脖颈,脉搏透过肌肤传到米欢指腹,他的心也跟着发颤。


    长时间保持相同姿势,各部位抗议发酸,肿胀感顺着腿部一路蔓延到小腿弯,却在时林鼻尖碾压过来时发颤。


    米欢忍住闷哼。


    从他视角望去,刚巧能看见时林无比平淡的眉眼,若非口中动作愈加用力发狠,谁能想到他能压住如此大的火?


    夏季温高。


    就算老旧风扇开到最大档,也仅能遮掩时林行为下连带的啧啧水声,短裤布料如染料入侵,由中心到外圈层层递进,不难看出渲染人的用心。


    米欢挣扎,试图起身,哪怕膝盖能向中间并拢几厘米,也好过让时林一览无余。奈何他的腿连累受伤,稍动裂口处便是针扎般细密阵痛,好不容易才忍过缝合痛感,一怕花钱二怕时林,米欢最终放任时林动作。


    屋外白昼彻底暗下,窗帘未拉,树叶倒影前赴后继地往房子里涌,米欢歪头,那些黑影一股脑儿倾盆,浓重到极点也如时林的发梢。


    “……”


    他仰头,身体被过度电流冲得毫无力气,指甲盖都软得发麻,睁着眼,半晌勉强想起如何发音,刚要张口,意识又是片刻昏沉。


    时林是怎么做到在伸舌头同时,挤压感不增反加,也能收住牙齿,免于两者碰撞?


    里面蕴含的奥秘,米欢不明白,他只知自己无法承受,哭腔像哼嘤。如果之前明白时林所谓的“消毒”是这样,倒不如跟管家离开,也好过蚂蚁啃噬般的稀碎疼痛。


    “时林,时林,阿林——”


    多重感官刺激下,米欢早就记不得自己在喊什么,本还算老实的伤口,经过时林的“悉心”照料,痛感层层震荡。


    “消毒不是这样的……”


    半天也就憋出这么一句。


    时林懒得回他。


    米欢这次没再穿时林的宽松短袖当睡衣,他睡觉前换了男生为他买的一整套卡通星星睡衣。尤其是星星短裤,哪里有图案都行,非得在特殊位置印了半颗,正好给了时林瞄准机会。


    尤其当他鼻尖埋入,鬓边磨蹭,短发根扎人,不舒服。米欢踢踢腿,向用行动表达他心中的别扭,谁知力道与角度掌控失误,以至不轻不重夹了下。


    时林嘴角平直,乌眸深深,移开米欢并拢想当护盾的双手,挑眉不语。


    “对、对不起……”


    最不该道歉的人出声,混合吱吱呀呀转动的风扇叶,听得人心猿意马。


    后者未应,仅是低头。


    长时间捂在同一处地方,时林鼻尖浮现细微汗珠,后背短袖塌湿凹陷,脚趾因总维持相同姿势发麻,他收起完全张开的虎口,手指下按,软肉呈果冻状态至指缝外溢。


    时林盯足了、看够了,才缓缓道。


    “我不逼你,米欢。”


    话是这么说。


    时林嗓音与手指、唇舌各走各的。


    从他视角看去,米欢因受伤而半躺在床,涨红脸,胳膊横在胸前。倒像防御姿态,可短袖边卷起,小肚子裸露空气里,肚脐圆圆,连带惹人怜爱。


    虽说在发现时林目光后,他伸手攥紧衣边拉下,也是自欺欺人的法子,不知这件睡衣的布料过于轻薄,稍稍拉紧就能贴合皮肤。


    即便未有泳装那样夸张,对于普通衣服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大胆范畴。尤其时林稍微抬眼,就能与上半身裹得突兀的部位对个正着。


    “……”


    时林随手抽出纸巾,轻轻贴在米欢穿的短裤,水渍一层层浸染,场面极其旖旎,衬得他眼底晦涩。


    反倒米欢承不住,声音满是哭腔。


    “我想去洗手间。”


    连恳求都如此软弱无力,即便时林准备教给他动作,就现在情况看来,多半是学了也吸收不了。


    当务之急,时林得先告诉米欢,怎么分辨是真的想上厕所,还是进行某项学习的小小情.趣。


    /


    屋外夜色浓得都能当鞋油。


    米欢被亲得昏昏沉沉,要不是时林始终未说帮他换掉湿透的短裤,真以为是他自己没守住小解控制。


    他双腿悬在床外,枕头与床褥早被揉得不成样子,仰着头,困得眯眼,凝视灰暗暗天花板发呆。


    “阿林……衣服湿乎乎,不舒服。”


    进门开始到现在,没俩小时,也足够时针走过一整圈。


    对于十八九岁的男生来说,时林对待这种事的耐力已经称得上卓越,等他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样行动,那物件始终是沉默以待时。


    他自然收不住手中施加的力度。


    “痛,阿林,痛的。”


    对方嗓音已经融成一滩水,眼神恍惚始终无法聚焦,伸过来的手指反握住时林腕部。


    被折腾累了,米欢没什么力气,说是握,其实也不过是松松靠住。由于气血不足,三伏天里指腹冰凉,如块即将化水的冰。


    时林垂眼:“消毒哪有不痛的。”


    语气夹枪带棒,堵得米欢不吭气。


    “……”


    今晚能让时林讲话如吃枪药的,也就剩他跟管家在小树林边缘争斗之事。


    当初男人手中力度算不上轻,现在想来,多半是留有痕迹,况且在擦身子时就时林发觉,所以人才冷笑说消毒。


    知道了吧?肯定知道了吧!


    他半阖着眼,实在毫无力气争辩。


    时林食指与无名指并拢,托住始终得不到回应的软肉,浅蓝布料因一遍遍亲密颜色愈发得明显,甚至都能看清里衣的边缘轮廓,勒得境界分明,指尖稍按便能回馈浅浅软窝。


    直到手尖因此发酸,时林起身,居高临下凝视,端详因他动作下,都化成一汪水的米欢。


    无论何时,时林总能保持处变不惊的镇定风度,而米欢就如束缚手脚的小动物,可怜兮兮趴在被掠食者完全占据的巢穴,迫不得已朝人展现脆弱部位。


    他就这么凝视它,忽而一笑。


    眉目舒展,风华灼灼。


    米欢生怕弄脏被褥,想叫时林挪个位置继续,源源不断落下的热意,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


    对方掌心如游鱼回溯,米欢便是被肆意拨动的泉,仰面躺在床,微微半张开口,嗓音哼鸣:“还没有消完毒呀?”


    下秒。


    电子提示音如约而至。


    [剧情解锁度:30%]


    [警告:监测主角受心情起伏落差极大,世界构造略有晃动,请玩家自行确定主角受所处状态与个人情绪]


    [重复,为维护游戏世界稳定,请玩家无条件执行主角受所下命令,并尽快给予对应反馈。]


    无条件,命令?


    当米欢意识到今晚躲不过,注定要给时林上交现有粮食,所以定决心,怎么也要在口头上占占时林的便宜。


    可惜,米欢是个乖宝宝。


    甭说占便宜,连语气稍微重点的话都不会说,结果他憋了半天,最后冒出来句。


    “阿林,你是变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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