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红楼141 这后位也会被碰到珍贵妃面……
皇帝带着大皇子以及一众宗室子弟出去打猎了。
大公主带着伴读以及挂件卫若兰也出去打猎了。
只留下一群‘骑射不?佳’的文官老大人吟诗作赋,当然,还有便是一些‘只通文墨’的官家子弟读书人,只是他们的脸色不?大好看,毕竟平时?四书五经读多了,身子骨着实算不?上?好,如今也只能‘望马兴叹’了。
“犹记当年开朝之时?,讲究个‘君子六艺’,读书人文笔犀利者有之,愚钝者亦有之,只不?过言语辩驳不?过,还能略懂一些拳脚,再看看如今……”
年轻官员歪靠在椅背,青色官服穿在他身上?,愈发?将他衬托的唇红齿白,此刻正满面笑容地跟身边的徐大人说着什么,哪怕徐大人黑着一张脸,满脸写着‘莫挨老子’,年轻官员依旧一副没看见的模样?。
仿佛不?知道自己多讨人嫌。
由于刚刚被怼了一番,徐大人原本发?誓再也不?跟身边这厮说话,奈何这厮说话太?气人,他到底忍不?住地开了口:“君子六艺确实应当,只十年寒窗,多少?科员自百姓中而来,家境也就那样?,又该从哪里习得?君子六艺呢?”徐大人看着年轻官员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小少?爷:“你所?说的那些,不?过是勋贵子弟少?年该修行之事,普通科员还是该多多读书,方能在科举中谋得?名次。”
这话……也不?能算错。
但年轻官员却是一摊手:“此事徐大人与下官说也无用?啊。”
“只看陛下今日所?为,便该知晓,陛下还是更倚重?那些六艺皆全的人,你再看看我等,只因骑射不?佳,不?就少?得?了个亲近陛下的机会么?”
年轻官员说此话时?倒没有什么不?平之色,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倒是徐大人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他也不?会骑马,年幼家贫,能读书考科举还是因为年少?展露聪慧,又勤勉好学?,方才得?了祖父首肯,叫全家五房叔伯日夜做工种地供他读书的缘故,后来考上?了秀才,才得?了全族供养,才有了如今的官身。
不?过,他不?会骑马,但他可以培养他的儿子孙子啊!
尤其是他的孙子,才八岁,正是该好好学?习的时?候,还有族里那些有天赋的小子,也能挑选一番来修习君子六艺,等到日后大皇子……那岂不?是更能叫大皇子满意?
几句话的功夫,徐大人就被旁边的小年轻给忽悠瘸了。
甚至连后面的记录官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小年轻则是捏了捏自己官袍的袖脚,很有些得?意地笑了,等到清流一派尽数都是文武双全的好儿郎,而勋贵们早已如同被蛀虫蛀空的腐木,再不?能对陛下有丝毫掣肘了。
水琮带着宝贝大儿子在草场上?疾驰。
一群侍卫从四面八方将猎物驱赶到中央,以方便水琮与水圣打猎。
首先出现的便是最重?要的首鹿。
这一头鹿无人敢抢,最终被水琮猎中了,箭矢从眼中穿过,左眼进,有眼出,皮毛上?一丝伤痕都没有,一群人高声为水琮喝彩。
水琮理所?当然的受了。
没错,虽然猎物是被驱赶来的,但那一箭确确实实是他射的,尤其那鹿还在高速奔跑中,所?以他确实箭术很好。
他高兴地收了弓箭,拎着缰绳回头看水圣:“圣儿,接下来便看你得?了。”
“是,父皇。”
水圣眼底满是兴奋。
他自小便泡了不?少?打磨筋骨的汤药,还吃了不?少?周老太?医研制的健体丸子,又日更不?辍的练武,他自觉武艺高强,比起成?年男子也不?差,如今到了检验的时?候了,他野心勃勃地想要打一头老虎,到时?候剥了虎皮给父皇当脚垫。
水琮的马儿步伐渐缓,水圣则是带着一群侍卫,还有他的那群伴读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水琮见水圣跑远了,才带着人去打狐狸去了。
既然说了要给爱妃猎了狐狸做狐裘,那他就不?会食言。
水圣满心满眼都是猎老虎,当然,半道上?的其他猎物他也没放过,什么兔子啊,鹿的,不?多时?,那些伴读的马上?就挂了不?少?猎物。
他们自己猎的,加上?大皇子的猎物,这一群人的收获满满,走到哪里都是血腥气爆棚。
许是水圣猎虎的想法太?强烈,亦或者是血腥气太?大,竟真的将老虎给引来了。
伴读都是半大小子,骤然看见老虎,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发白,但好在理智还在,虽然害怕,却还是警惕地围在了水圣周围不远处。
侍卫们看见老虎也是严阵以待,从四面八方环绕着与老虎周旋,而水圣则是换了把长弓,这一弯弓威力极大,便是军中战士也不?过堪堪拉开一回,便再无二?回之力,可水圣却是满脸肃穆的搭上?一根铁木为箭杆的粗箭,对着老虎的方向,轻轻巧巧地拉成?了满弓。
随着侍卫的周旋,猛虎似乎有些昏了头,行动略迟钝了一瞬。
水圣便抓住这个机会,箭矢猛然而出,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便见那只猛虎怒吼一声,轰然到底,霎时?间,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老虎,侍卫们说中的弓箭也未曾放松,一直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老虎都没有动静。
一个胆大的侍卫上前去查看。
“大殿下,猛虎已没了气息。”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才发?出了激动地欢呼声。
这欢呼声不?仅吸引到了不?远处的水琮,还吸引到了带着伴读出来打猎的庆阳。
两个队伍从两个方向而来,紧接着,大家伙儿都看见中间倒下的猛虎,周围一片哗然,皆用?诧异到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水圣。
只有庆阳欢呼一声:“天啊,皇兄,你竟猎了头老虎!”
这一声过后,所?有人才再次欢呼了起来。
水琮看向水圣的眼神简直不?能更满意。
等到回了营地下了马,水琮忍不?住地拍拍水圣的背脊,满是赞叹地说道:“朕之麒麟儿。”
庆阳也是不?甘示弱,拎着自己的猎物询问水琮:“那父皇儿臣呢?儿臣也猎了不?少?猎物呢。”
“庆阳也不?错,朕的公主骁勇无比。”
庆阳虽不?曾猎到老虎,但也猎了不?少?猎物,其中就把一窝野猪一锅端了,这野猪本不?该出现在猎场,可也不?知怎的,庆阳就偏偏碰到了,还有老有小的,庆阳干脆全给灭了。
其它的便是兔子,狐狸,还有鹿……
只有‘首鹿’有特殊意义,后面的鹿便是谁都可以猎的,也没人因为猎鹿的事儿来说嘴。
得?了个‘骁勇’评价,庆阳可高兴坏了,当即拉着卫若兰开始作诗,偏偏她的诗才连史湘云都不?如,大多诗句都是口水诗,记得?卫若兰龇牙咧嘴的。
庆阳都开始作诗了,林黛玉和?史湘云自然不?甘落后,也跟着作了几首诗。
听到林黛玉的诗后,卫若兰那颗憋闷的心可算是松开了。
记录完了还不?忘擦擦汗,收了纸笔,回了自己住的小院梳洗一番,沐浴的时?候都忍不?住地唱曲儿,不?说别的,今儿个他玩的可真是开心极了。
谁愿意跟那些老学?究在一起坐在棚子下面,记录着那些冗长又枯燥的赋文呢?
他反正是不?愿意。
跟着公主去跑马多好呀……
若是能得?了公主青眼,日后跟公主一起去到庆阳府,在公主府谋个差事,不?比在京城好?他早就向往自家兄长能够天南地北的跑了,只是他需要陪伴着母亲,所?以不?能轻易出门?。
只希望母亲能养好了身子,日后他带着母亲一起去庆阳府,据说那边女子地位高,日后再加上?公主封地,想来母亲能在庆阳府过得?更自在些。
卫若兰沐个浴的功夫,都将未来生活都给安排好了。
等休整一番后,天也快黑了。
君臣围坐在行宫的主殿内,一行人吃的便是下午狩猎的猎物,众人看着水琮毫不?掩饰的将大皇子水圣带在身边,以及对大公主的关?怀备至,心中早已心知肚明。
而水琮此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看着下面官员与宗亲的表情,心下也很满意。
围猎十数日,也终于到了要回銮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却有些乱。
阿沅早晨刚起身,就听闻说皇后不?大好了。
而且是真的有些不?大好,赵太?医已经先去了坤宁宫,阿沅得?了消息立刻就过去了,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还是金姑姑心疼自家娘娘,临走前去茶水房端了一盘子点心,叫阿沅边走边吃。
也幸亏西六宫没有其他妃嫔住,这才没叫旁人看见这失礼的一幕。
阿沅的脚程不?算快,反正路上?塞了几块点心填了肚子,等跨入隆福门?的时?候,肚子已经半饱了,驻足叫金姑姑收拾了一下脸上?的妆容,莫叫糕点渣子沾了唇,收拾妥当后便继续疾步匆匆地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里,此时?有些混乱。
阿沅进去时?,赵太?医正跪在踏板上?给皇后诊脉,她也不?曾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着,一直等到赵太?医诊脉结束了,才微微往前一步,小声问道:“皇后娘娘如何了?”
赵太?医回头看了眼阿沅,沉默地摇摇头。
他语气很是沉重?:“皇后娘娘本就有先天不?足之症,脏腑十分虚弱,若心境开阔好生将养也能延长寿命,只是皇后娘娘她……”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皇后入宫后不?久娘家就出了事,又牵扯到了玉石案中,皇帝早已对他失望透顶,又怎么可能宠爱于她。
一个不?得?丈夫喜爱的妻子,一个没有宫权的皇后,一个娘家无靠的出嫁女……
这样?的皇后又怎么可能心境开阔的起来,能坚持到现在,还多亏了紫珊给她用?了技能,让她沉迷进了虚幻的享受中,无暇理会现实中的苦难,这才叫她又坚持了两年。
否则的话,皇后早两年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如今……
皇后的身体也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若坚持用?药的话,还能维持多少?时?间?”阿沅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赵太?医叹了口气:“这主要得?看皇后娘娘想不?想活,她若想活,总能再维持个一年半载,若是自己心气儿先散了,也就快了。”
“你去开药吧。”
阿沅挥挥手,叫赵太?医先下去了。
她自己却是叫金姑姑端了张凳子,坐在了踏板外面,然后对着紫珊使了个眼色,紫珊点了点头,这才回头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胳膊。
牛继芳缓缓转醒。
她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帐子顶,然后仿佛感?受到阿沅的视线,缓缓转头朝帐子外面看去,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宫装女子坐在不?远处,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只一眼,她便认出眼前人是陛下宠爱多年的珍贵妃。
“娘娘您醒了?”紫珊满是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阿沅也是猛然站起身来,很是激动地转身就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喊道:“太?医,太?医,快,皇后娘娘醒了。”
那语气满是欣喜,显然,她也为皇后的醒来而真的高兴。
赵太?医刚写完方子就听见寝殿传来呼喊声,忙不?迭地拎着药箱就往里面跑,一边跑还一边想着,辛亏今日是他来坤宁宫看诊,若是师父的话,怕是得?跑岔气了。
“快,给皇后娘娘看诊。”
赵太?医一进门?就被引到了床榻边,深呼吸两下后便开始给皇后诊脉,感?受到指尖强健了些许的脉搏,便长长地舒了口气,给阿沅解释道:“皇后娘娘苏醒后脉搏比之前昏迷时?强健了许多,待稍后煎了药服下,便能脱离险境了。”
“那快去开方拿药吧。”
得?了个准信儿,阿沅松了口气。
赵太?医立即告退出去开方抓药煎药去了,而阿沅则是走到床前,表演了个喜极而泣:“皇后娘娘,您可总算是醒了,您是不?知道,今日可真是把臣妾吓坏了,天刚亮臣妾就无召自来了,还请娘娘恕罪。”
说完,对着牛继芳行了一礼。
牛继芳的神情瞬时?变得?十分怪异。
其实她与珍贵妃交集并不?多,她确实对珍贵妃产生过不?好的念头,可皇帝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好到她这个皇后想要见一见她,都会被皇帝给驳回,然后亲自到坤宁宫来警告她。
说不?定珍贵妃都不?知晓,当初她曾为了子嗣,想要害过她。
“是本宫麻烦你了。”
她看着珍贵妃多年来都未曾见一丝苍老的面容,眼神复杂极了。
只有被陛下珍而重?之的女子,才会如此无忧无虑。
与她相比,珍贵妃唯一差的也就在家世?了,若珍贵妃也是勋贵出身,恐怕早就被陛下捧上?皇后之位,而不?是如今这般,屈居在贵妃的位置上?。
不?过……
许是很快就不?用?烦恼这点儿差距了。
陛下这般宠爱珍贵妃,这么多年来一直独宠着,以至于后宫皇子皆是珍贵妃所?生,如今大皇子也该大了,为了大皇子。
想来她这条烂命去了后……
这后位也会被碰到珍贵妃面前了。
真好命啊……
牛继芳眼圈蓦然有些酸涩,心底涌起无尽的羡慕来。
第142章 红楼142 “姑姑瞧着眼生,以前仿佛……
“你?怎么来了?”
话?方一出口,牛继芳的表情就僵住了,只因为心底那点儿羡慕,尽数化作了嫉妒从?语气中体现了出来。
她并不想让珍贵妃见到自己这?样丑陋的一面,只想让珍贵妃看见她哪怕缠绵病榻,也依旧是?端方贤淑的模样,可到底……还是?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暴露了。
所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扭过头?去闭了闭眼,讥诮一笑:“是?来看本宫的笑话?么?”
“皇后娘娘您怎么会这?般想?”阿沅一直站在脚踏外,并未往里走一步,面上是?关切中带着诧异,双目澄澈,反应不似作伪:“臣妾绝无此心。”
倒显得皇后的这?个问话?格外突兀似得。
可珍贵妃越是?这?般,牛继芳的心情就愈是?糟糕。
“你?问本宫为何?当真是?可笑,你?珍贵妃独得陛下?宠爱,膝下?子?女?四个,更是?手握宫权,如此盛宠,又何必假惺惺地来看望本宫这?个无子?无宠的皇后?”
岂不就是?笑话?来的?
她的语气堪称恶劣,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不仅扎人心扉,更是?自伤的很。
“皇后娘娘当真是?多?虑了,臣妾只是?担心娘娘的身体罢了。”
“担心本宫的身体?”
牛继芳骤然回头?,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等着眼前娇妍的女?人:“你?是?想来看看本宫到底什么时?候死吧!”
“如今大皇子?年岁已大,勋贵又在陛下?的打击下?一蹶不振。”
“再没?有人能够阻止陛下?立你?珍贵妃为后,所以本宫的存在就碍眼了不是?么?本宫的存在,不仅阻拦了你?成为皇后的路,也成了你?和陛下?之间的一根刺。”
“你?们再恩爱又如何?本宫才是?陛下?的妻子?,是?中宫皇后!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此时?的牛继芳宛如一个受了惊的刺猬,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都竖着尖刺,不许任何人靠近。
瘦弱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原本没?有力?气的身体竟也在这?样的怨恨之下?,不靠外力?地坐起了身来,只是?随着最后的一个字消失,那一股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身子?一软,就要往后倒去。
阿沅连忙快走两步,踩上踏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替她顺着背,等到她咳嗽声渐渐止住,才拿着两个枕头?就塞到了她的背后,将她瘦弱的身体给抵住了,不叫她狼狈地倒下?去。
“皇后娘娘您刚醒,如今身子?正虚着呢,千万别?激动,也千万别?发怒。”
“您心中有什么怨愤尽可说与臣妾听,臣妾绝不逃避,定会认真听训。”
这?话?说的着实气人。
皇后对妃子?的怨愤之言,竟还需要妃妾施舍时?间来听她抱怨。
虽然珍贵妃话?说的认真,态度也很是?恭谨,可这?些话?旁人听来好?似没?什么毛病,落在牛继芳耳中,却在撩拨着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牛继芳本就不康健,身体也瘦弱,再加上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放纵自己,虽不至于声色犬马,但绝对算不上健康作息。
听戏,喝酒,日夜颠倒的玩乐……
这?些都是?她这?一年多?以来做的,当然,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她只觉得这?是?一种发泄,发泄着对皇帝的不满,发泄着对这?个无情皇家的怨恨。
牛继芳瞪着珍贵妃,只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原本她有很多?话?要说,可刚才珍贵妃的一番话?,却叫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撇过头?去。
整个寝殿里落针可闻。
阿沅也不着急,见皇后坐稳了,便又走下?脚踏,坐在了距离皇后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似乎真的打算聆听皇后的抱怨。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
“皇后娘娘,药煎好?了,您快些喝了吧。”
紫珊从?送药的小宫女?手中接过药碗,走到床边声音轻柔地劝说道:“这?是?赵太医一早给娘娘开的方子?,说是?最对娘娘的病症。”
听到紫珊的声音,牛继芳才回过头?来,却不想看见紫珊那一双红肿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里面满满的担忧。
“娘娘……”
紫珊乞求地看着她。
牛继芳不说话?,看看紫珊又看看坐在下?面的珍贵妃,到底还是?伸出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原本想着,就这?样死了算了,何必苟延残喘地活着呢?可刚才珍贵妃的态度太气人了,她便不想死了。
她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的活着。
只要她这?个皇后不死,珍贵妃便永远都是妃妾。
带着这?样的恨意,又配合太医吃药,一时?间皇后的身体竟是大有好转。
阿沅也是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伪善的希望皇后能一直活下?去,只不过希望她别?在陛下?出宫围猎时?薨逝,否则便是?陛下?信任她,朝臣们也会认为是?她这?个贵妃不满皇后,趁着陛下?出宫围猎的时?候,暗中害死了皇后。
“皇后娘娘的身体到底如何?”
又过了几日,趁着请平安脉的功夫,阿沅询问赵太医。
赵太医摇摇头?:“不过是?靠药物吊着命罢了,如今的好?气色。”他叹了口气,神情凝重:“不是?个好?事情,倒更像是?回光返照。”
“且精心看顾着,再过几日陛下?就回宫了,届时?也就不必这?般费尽心力?了。”
赵太医苦笑着点头?。
这?些日子?他是?熬的头?发都开始大把掉了,这?皇后身体刚好?,就开始喝酒,他便是?劝说了,皇后也不听,倒像是?对酒水有了依赖性似得,不喝就浑身难受。
“微臣会尽力?的。”
请了平安脉后,赵太医便急匆匆地走了,金姑姑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淡淡,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皇后娘娘竟这?般喜爱饮酒。”
“她不是?喜爱饮酒。”
阿沅转过身往西暖阁去:“她是?沉迷酒精带来的虚幻感觉,逃避着外界的一切,纯粹是?酗酒成性了。”
“只是?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能否坚持到陛下?回銮呢?”
“有紫珊在呢,别?慌。”
阿沅铺开一张纸,从?博古架上抽下?一本佛经,就着金姑姑磨的墨汁开始抄佛经。
金姑姑见自家主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言语,而是?专心磨墨,皇后病重,作为妃妾总要做些什么表示一下?,抄一抄佛经,为皇后娘娘祈福,也属正常的事。
等到皇后薨逝后,这?佛经还能拿来供奉在牌位前,总之不会没?用的。
几日的功夫,就在阿沅抄佛经中度过了。
几日后,圣驾回銮。
水琮先回乾清宫修整,龙凤胎是?直接回了永寿宫,大皇子?的伴读们都被放回了家,林黛玉和史湘云则是?去了凤鸣阁。
他们一回来,整个永寿宫就陷入了忙碌中。
金姑姑跟着庆阳身边忙前忙后,而改头?换面的秋雨则是?跟着大皇子?身边忙碌着。
秋燕眼睛已经瞎了,只能听得出姐姐的声音,已经看不见姐姐的容貌,所以秋雨干脆重新换了张脸,如今的她胖了许多?,原本的尖脸变成了圆脸,五官有了不小的改变,原本在甄太妃身边的暮气沉沉,也变成了满面笑容,一脸和煦,丝毫看不出曾经莲雨的影子?。
水圣端着茶碗抿了口蜜茶,舌尖甜滋滋的味道叫他忍不住地嘟囔道:“本皇子?都能猎虎了,怎的还将我当成小孩子?一般对待,上的是?蜜茶呢?”
秋雨笑呵呵地应道:“围猎跑马风沙大,娘娘特意吩咐了,给殿下?上蜜茶润润肺。”
水圣一听是?母妃的疼爱,当即也不嘟囔了,一口将茶碗里的蜜水给喝了个干净,许是?茶碗太小不止渴,他伸出手,对秋雨要求道:“姑姑再给倒一碗。”
秋雨笑呵呵地应了。
连喝了三碗,水圣才歪着身子?靠在了炕上,眯着眼看秋雨:“姑姑瞧着眼生,以前仿佛不曾瞧见过。”
“回殿下?的话?,奴婢之前多?数在后殿伺候娘娘,倒是?不曾往正殿来,故而殿下?未曾见过奴婢。”
后殿是?阿沅的寝殿,正殿则是?她日常活动的地方。
说是?后殿,既表达了她与娘娘的亲近,又回答了为何大皇子?未曾见过她,毕竟大皇子?如今年岁已经不小,来给母妃请安也只能在正殿中。
水圣‘哦’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解释。
秋雨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阿沅出来了,才迎上前去,扶住阿沅的胳膊往回走。
水圣见阿沅只带了两个小宫女?,赶忙上前请了个安,随即起了身才笑着问道:“今日怎的没?见到金姑姑?平常儿臣来时?,金姑姑可是?寸步不离的。”
“还不是?为着你?们两个。”
阿沅嗔了他一眼,笑道:“你?们这?一走将近一个月,不仅母妃想念你?们,便是?金姑姑也是?日日念着,这?不,早晨才得了消息说你?们今日回来,金姑姑便泡在了小厨房里,就为了给你?们两个做点心呢。”
水圣听了后也是?满心温暖。
“好?久没?吃金姑姑亲手做的糕点了,儿臣也正想着呢。”
“你?皇妹早就直奔小厨房了,那才是?真的嘴馋。”
阿沅笑笑,被秋雨掺扶着坐定,指了指秋雨:“母妃记得你?身边没?什么得用的姑姑,这?秋雨姑姑惯来在后殿伺候母妃的,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内宅需要个人帮衬着,便叫秋雨姑姑去管着吧。”
水圣看了看秋雨。
面若银盘,身形微微发福,年岁该是?不大,却显得十分和蔼,瞧着便是?个喜庆有福的长?相,于是?便点点头?:“也好?,儿臣如今年岁也大了,身边全是?年轻的宫女?也不好?,有了秋雨姑姑,日后儿臣便知顾着前院书房便可。”
“秋雨,日后你?便跟着圣儿,千万要为大皇子?管理好?后宅,莫叫那些人钻了空子?去。”
“是?,奴婢遵命。”
秋雨走到二人面前屈膝跪下?,先应下?了阿沅的话?,又朝着水圣磕了个头?:“奴婢给大皇子?殿下?请安。”
“起吧。”
水圣看着秋雨也很是?满意。
总归母妃身边的宫女?都是?教导好?了的,到了他身边自然能顶大用,水圣人虽然还在永寿宫,心里却已经想着,等回了自己的居所,该把哪些事情交代?给秋雨姑姑了。
毕竟距离皇子?妃进门还有好?几年,这?之前后宅便只能拜托给秋雨姑姑了。
金姑姑忙活了一下?午,给两个孩子?做了不少小点心,就连平常被控制点心摄入量的两小只,都跟着占了不少光,吃的个肠满肚圆,惹得阿沅气的想要棍棒教育,还是?水圣在前面护着,不叫母妃那缠了金线小木棒子?打到两个弟弟身上。
倒是?庆阳是?个促狭的,只在旁边拍手叫好?,惹得两个小的吱哇乱叫,嘴里不停地喊着‘皇姐’,硬生生将庆阳的心给叫软了,与水圣一人护着一个,拎着就跑,不给阿沅追上的机会。
母子?几人玩了一会儿。
庆阳抱着水塱满院子?飞,也是?凑巧,就这?么与刚进门的水琮撞上了。
也是?幸亏长?安眼疾手快,飞速挡在了水琮跟前,没?叫两个小祖宗砸到陛下?身上去,反倒是?他那胖乎乎的老腰差点给扭了。
“陛下?——”
阿沅看见这?一幕直接吓坏了,也顾不上请安,一路小跑到了水琮面前,扶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可曾伤着陛下??”
“无碍,别?担忧。”
水琮赶忙扶住阿沅的手臂,制止她想要扒拉他衣服详细看的架势,又回头?看向两个缩头?缩脑的娃:“你?们俩怎么回事,怎的惹了你?们母妃生气了?”
水塱年岁小,正是?讨巧卖乖的年岁,又因着水琮平常的宠爱,所以并不惧怕水琮,此时?见水琮开了口,赶忙回答道:“皇兄皇姐今日回来,金姑姑高兴便多?做了些点心,儿臣贪图口腹之欲多?用了些,母妃怕儿臣用不下?晚膳,这?才发了火。”
“原来如此。”
水琮得知事情真相后,也有些无奈,他有心劝说阿沅两句,却在看见阿沅蹙眉怒瞪着水塱时?闭了嘴,轻咳一声:“那便是?你?们的不对了,怎能因为贪食点心而误了晚膳呢,着实不该。”
先批评一句,又回头?安抚阿沅:“朕已经教训过了,爱妃莫要再气了,这?一路走来朕也累了,咱们去到正殿休息休息。”
说着,便揽着阿沅肩膀将她往里推:“说起来今日回銮后,也未曾得了半刻休憩,着实累的慌。”
阿沅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絮絮叨叨地说道:“那今晚臣妾给陛下?好?好?按按肩膀。”
“好?。”水琮对着两小只使了个眼色,见他们十分有眼色的跑了,这?才跟阿沅正经说起话?来:“朕听说前些时?候皇后病了,爱妃还去坤宁宫探望了皇后?”
“是?,皇后娘娘病重,身子?着实虚弱的很,臣妾瞧着也是?心酸,只听闻说最近这?几日倒是?好?转了些,也不知晓那病症是?否尽数消了。”
水琮神色冷漠,语气淡淡:“她好?的简直不能更好?了。”
想到下?午听说皇后病重,他去坤宁宫探望,却见皇后正喝的酩酊大醉,口中吐露地尽是?怨怼之言,倒叫他生了好?大一场气,到现在也未曾消气。
第143章 红楼143 皇后……薨逝了。
阿沅是了解皇后?身体真实情况的,再加上水琮这语气?着实算不上平淡,倒显得像是在赌气?似得。
她直接装作没发觉,只自顾自地叹息道:“自从皇后?娘娘好转后?,臣妾也是好几日未曾去请安了,犹记得当时娘娘病倒时那憔悴枯瘦的样子,叫臣妾看了都?揪心的厉害。”
听到阿沅说?皇后?‘憔悴枯瘦’,水琮不由愣了一下。
仔细回忆下午看见的皇后?形象,却发觉朦朦胧胧,他竟有些?记不清皇后?的面?容,能回忆起来的,只有大婚后?相处的那一个月里?,皇后?纤弱却还算清秀的模样。
“皇后?自小?身子骨便不佳,但?若珍重自身,也是能活些?寿数的,她的身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便是她不够自珍的缘故。”
水琮依旧心若顽石,丝毫不为皇后?病重而动容,相反,他甚至有些?愤怒,愤怒于皇后?不够爱重自身,一个劲儿的糟蹋自己本就?不康健的身子。
尤其还是以酗酒的方式糟蹋。
至于酗酒的皇后?……水琮起初还有些?不悦,如今倒也是想开了。
总归后?世提起他来,更多的也只会?说?他与贵妃之间的感情,这个自进?宫起就?毫无存在感的皇后?,也只不过是他后?宫中一株可?有可?无的鲜花罢了。
还是那种还未完全绽放,就?已然凋落的花儿。
水琮这一番话怨意更深,倒是叫阿沅不好再装作没发觉了,只好温言劝慰:“陛下莫要动怒,不若明日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顺道劝说?一番?”
“你且安心在永寿宫里?待着便是了。”
水琮听了劝慰,又看见阿沅眼底潜藏的担忧,心下的怒意霎时间就?消了,伸手揽住阿沅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心胸不宽广,爱妃去了也是要受些?言语的,便是朕也总是舍不得这般待你,又怎能叫你让旁人欺负了去,至于皇后?哪里?……”
水琮‘哼’了一声,语气?再次冷了下去:“自有旁人去请安侍疾。”
“你掌管宫权,主?理六宫之事已然够累了,侍奉皇后?这样的事,便交给那几个嫔主?吧。”
阿沅这才点了点头。
心说?可?不是她不愿意去坤宁宫侍疾,而是皇帝不叫去的。
等到皇后?娘娘薨了,可?别怨怪她不敬中宫。
说?到底,阿沅还是防着皇后?死了,化身为皇帝白月光这个可?能的,毕竟有个太上皇的先例在,太上皇不就?因为先皇后?去世了,才将先皇后?当成了此生挚爱?
否则的话,当年的宸妃又是从何而来呢?
晚上一家子坐在一块儿用?膳,菜式尤为丰富,可?惜的是,两个小?的当真是吃点心吃撑了,晚上只能看着桌上的美味干着急,自己却是一口都?塞不下了,于是只好坐在桌上陪着水琮喝了两口蜜茶,就?被奶娘带去了偏殿玩去了。
于是桌上便只坐着阿沅与水琮,还有龙凤胎四人。
因着自小?得父皇宠爱的缘故,一家子用?膳也不爱有人在旁边伺候着,试毒太监通过以后?,便只留了金姑姑和长安在身边伺候着,其他人尽数被退了出去。
庆阳下午蹲在小?厨房门口蹭着锅沿吃了不少,这会?儿也不太饿,干脆给阿沅讲起了猎场风光。
此次围猎精彩至极,不仅水圣武艺出色,猎了头猛虎,庆阳更是飒爽,带着侍卫在猎场玩疯了,哪怕那些?老大人拍着大腿喊‘有辱斯文’,也没能叫庆阳斯文一星半点儿。
当听说?庆阳带着人出去打猎时,阿沅干脆连饭都?不吃了,只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庆阳。
心绪随着庆阳的言语而起伏不定。
水琮见了只觉得好笑,又有些?遗憾。
可?惜此次围猎是带着政治目的的,旨在昭示他这个皇帝对大皇子的看重,所以不能带女?眷随行,至于庆阳……
她是公?主?!
位同亲王,算不得女?眷。
“等来年南边战事休矣,朕再行围猎,届时定带上爱妃一同前往。”
阿沅笑着点点头。
她没说?自己不会?骑马,只露出个憧憬的神色来。
这般反应倒是与水琮去围猎之前的反应大为不同,也叫水琮愈发不舍,只觉之前阿沅说?不愿意围猎是假的,心底里?怕是也想去的。
“到时候儿臣给母妃猎只大狗熊来。”水圣猎了老虎,自信心爆棚,又将目标定在了其他猛兽上。
“儿臣也会?给母妃多猎一些皮毛做大氅。”庆阳不甘示弱,凑到阿沅身边便不肯动弹了。
最后?还是水琮开了口:“坐好,你母妃还未用?膳呢。”
庆阳这才坐直了身子。
等到用?完了晚膳,两个孩子又陪着双胞胎玩闹了片刻,才起身告辞,只不过,水圣的身后多了个背着小包袱的秋雨。
“这是……”
水琮见了有些?诧异。
阿沅连忙给解释道:“圣儿大了,又不到娶妻的年岁,臣妾便拨了个姑姑先管着,省的读书的同时还要操心庶务。”
“爱妃想的周到。”水琮听了也很是赞同:“他是朕器重的皇子,实不该为庶务烦忧,好生读书习武,日后?为朕分忧才是。”
阿沅叹了口气?:“臣妾哪里?想得到那么远,只不过是舍不得他小?小?年岁操心过多罢了。”
水琮揽着她去沐浴。
二人多日未见,水琮到底也是正?常男人,不过脱衣的功夫,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从水房到寝殿。
这一晚上过得惊心动魄,等到云收雨歇时,两个人都?劳累的身子发软,瘫在枕头上不愿动。
好在两个人身上多少有些?洁癖,哪怕再累,也起身重新?沐浴一番才回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没亮,水琮起身去上朝,阿沅则昏昏沉沉又睡了两个时辰才起身,此时屋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阿沅打了个呵欠,手脚都?有些?发软。
顽强的起了身,坐在妆台前梳妆的时候,还半眯着眼睛打瞌睡呢。
好容易梳好了发髻,还没簪花呢,就?看见金姑姑满面?笑容的进?来了,手里?端着的红木盘子里?放着一个螺钿的小?匣子。
“这是什么?”阿沅有些?疑惑地问。
“回主?子的话,是刚才有福公?公?送来的,说?是陛下早晨特意从私库里?挑的。”说?着,金姑姑将匣子打开,露出一对白玉双喜的镯子来,将匣子捧到阿沅面?前,由着阿沅拿起来赏玩。
阿沅捏起镯子对着光窗口看了看:“瞧着水头很是不错。”
“陛下的珍爱之物,必定是极好的。”
阿沅随手将镯子套在手腕上:“之前去过几次陛下的私库,倒是没见过这对镯子,想来也是新?造的,有福公?公?只送了镯子?可?还说?了些?旁的?”
“陛下大早上下了口谕,叫东边各位小?主?们为皇后?娘娘抄经祈福呢,还特意点了三个嫔主?娘娘前去坤宁宫为皇后?娘娘侍疾。”
“三个……旻嫔,懋嫔,和玥嫔?”
“是呢,陛下说?武嫔娘娘还有二公?主?需要照顾,性子又不仔细,怕去侍疾反倒碍手碍脚,便免了她去侍疾。”
说?到底,水琮还是想要磋磨三个勋贵出身的嫔位。
阿沅点了点头,此事与她无关?,她只做不知道便是了。
吃了几个点心对付了一下,阿沅便拿了纸笔继续抄经,昨晚上水琮看见她抄经为皇后?娘娘祈福,当时没说?什么,却不想今日一早便下了口谕,可?见她这番举动水琮是满意的,那么她自然需要继续抄下去。
“姑姑去内务府跑一趟,叫他们最近多准备些?笔墨纸砚,最近宫里?用?量会?多些?。”
无论是现在抄了为皇后?娘娘祈福,还是皇后?薨逝后?抄了为皇后?娘娘超度,总归要抄几个月的功夫,不多准备些?只怕是不够用?呢。
金姑姑立即应下:“是,奴婢这就?亲自去一趟。”
阿沅‘嗯’了一声,便执笔静静抄写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陷入了浓浓的墨香之中。
妃嫔们在后?宫本就?没什么事情要干,再加上前些?年拜佛盛行,每个宫室里?面?都?安置了小?佛堂,平常这些?妃嫔们也会?偶尔抄经供奉在小?佛堂里?,如今上面?有了命令下来,更是抄的勤快,就?连小?佛堂里?的香火都?旺盛了不少。
其他人只抄经倒是还好,只那三个侍疾的嫔主?被磋磨坏了。
许是上次阿沅过去坤宁宫将皇后?刺激坏了,原本还有所收敛的她,如今变得愈发放纵。
酗酒的凶悍程度叫水琮看了都?很心惊。
她本就?身子不好,前些?日子又病重了一场,本就?用?汤药吊着性命呢,如今又这般糟践自己,当真是叫人恨铁不成钢。
可?牛继芳自己也很痛苦。
她本心是想好好活着,不想自己死了给珍贵妃腾位置,可?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每次都?是喝完了酒便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然后?便是自怨自艾,借酒消愁,喝完了再后?悔。
宛如陷入了一场无法自控的恶性循环之中。
三个嫔主?进?了坤宁宫侍疾,本以为皇后?已经躺在了床上,她们只需要在旁边坐着,等药熬好了给皇后?娘娘喂药便可?,却不想等她们真到了坤宁宫,却发现皇后?娘娘酗酒成性,每每喝了酒后?,便口吐对陛下的怨怼之言。
她们头一回听到的时候,差点吓得晕死过去。
这样的话真的是她们能听的么?
她们真的不会?被陛下迁怒而灭口么?
三个人只去侍疾了一日,回来后?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回寝殿便开始狂抄经书,抄完了就?去小?佛堂念经,都?指望着陛下看见他们虔诚的份上,能够饶她们一命。
本以为只这样也就?罢了,却不想次日过去,又被皇后?娘娘拉着一起喝酒。
她们是来侍疾的呀!
自然要劝说?皇后?娘娘不能饮酒,然后?就?被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偏她们还不能回嘴,只因眼前人是她们的主?子娘娘,虽然她不管事,也拿珍贵妃没办法,但?想要拿捏她们三个小?小?的嫔主?却是轻轻松松。
好在,她们并没有受折磨很久。
因为……
围猎回宫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这一夜水琮宿在永寿宫,因着连续半个月的操劳,又因为海南那边战事胶着,卫若琼又送了不少情报回来,其中不乏南安郡王在海南的土皇帝行为,叫水琮看了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尤其……
卫若琼还查出了南安郡王在这次战役上存在的猫腻,似乎与茜香国有所勾连。
原本就?对南安郡王行为如鲠在喉的水琮,得知此事后?更是已经将南安郡王看做将死之人,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布置南海的安排,当然,目前最为重要的便是跟茜香国之间的战役。
因着南安郡王有可?能已经通敌叛国,原本只派遣先锋军前去支援,如今却是要正?经发兵了,毕竟……这一次的敌人不仅有茜香国,还有南安郡王。
水琮忙忙碌碌半个月,好容易到永寿宫抱着自家爱妃补个眠,却在睡到半夜的时候,被长安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睡眠不足的郁气?。
长安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答道:“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什么?
这下子莫说?水琮了,便是才幽幽醒来的阿沅都?跟着猛然清醒了过来。
帝妃二人不约而同地坐起身来,先是沉默,然后?默契地对视一眼,紧接着便是慌忙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水琮刚一站定,便忙转身掺扶阿沅下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十分自然。
“进?来伺候。”
两个人站定后?才唤人进?来伺候,很快,长安和金姑姑身后?跟着几个抱着托盘的小?宫女?,长安伺候着水琮换上常服,而阿沅则是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宫装,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插了珍珠制作的簪花,以及几根白玉簪子。
整个人看上去就?很素净。
等收拾完了便急匆匆地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里?,此时早已乱做一团,除却伺候在床边的紫珊,其它宫人皆是眼圈通红,显然已经哭了一场,院子里?洒扫的小?太监们更是捂着嘴压抑的低声抽噎。
宫里?是不允许哭的。
他们见到水琮与阿沅来了,便赶忙跪了下来。
坤宁宫里?,当值的太医们全来了,紫珊正?坐在床沿,怀里?抱着皇后?娘娘。
“皇后?怎么样了?”
紫珊眼圈也有些?红,但?情绪还算镇定,因为抱着皇后?不好起身请安,还请水琮恕罪,而太医们则是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地回答道:“皇后?娘娘五内俱衰,已然无力回天了。”
水琮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不远处落在地上的几个酒壶,眉心不由跳了跳。
心底怒意翻涌,却在看见皇后?惨白枯瘦的面?容时,又迅速消散了。
显然,皇后?倒下前正?在喝酒。
当值的太医废了好一番功夫抢救,后?来更是将已经下职回家的赵太医,以及很久不进?宫的周太医都?被请进?了宫,终究只得了四个字——
“无力回天”
就?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深夜里?,皇后?自从倒下后?便再没睁开眼,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默默的咽了气?。
皇后?……薨逝了。
第144章 红楼144 不过,能做皇后是更好。……
国?母薨逝,满城白幡。
因着前两年甄太妃殁逝有过一次国?丧,此次皇后薨逝,民间反应倒也不算激烈,只有那些?适龄婚嫁男女心中焦急,急急忙忙地换了庚帖,走完了订亲的流程。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反应了。
甚至连装模作样地为皇后娘娘哭一场都没有,只因为……这位皇后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天子脚下,便是平民老?百姓,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更别说京城达官显贵众多,各家各户都有许多服侍的仆从,这些?仆从们,有的是买进门的,有的则是家生子,还有的是被租赁做短工的。
别看这些?仆从不起眼,但?七亲八戚的,总能得到不少消息。
宫里的消息也一样。
他们知道皇帝老?儿最宠爱的妃子是珍贵妃,那个珍贵妃肚皮也争气,给皇帝老?儿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其中一个还是龙凤胎,也知道皇帝老?儿一共三十多个妃子,但?都是不得宠的,还知道皇帝老?儿最宠爱大?公主,只因为那个公主是珍贵妃生的……
偏就对?中宫的消息知之甚少。
只知道那是个病秧子。
一个病秧子,成婚数年都没能生下孩子,还是元配嫡妻,换做民间百姓,三年无所出,这样的老?婆早就给休了,哪里还能好吃好喝给养着?
甚至民间不少酸儒还觉得皇帝太过于重情重义,才愿意这般迁就皇后。
所以说,牛继芳这个皇后做的……在民间一点儿威望都没有,自?然也就指望不上老?百姓为她伤心一场了,不过一日功夫,民间原本?喧闹的氛围就彻底沉寂了下来。
宫中内务府准备的也很快,皇后娘娘的梓宫奉安长寿宫,众命妇入宫哭灵。
阿沅作为后宫除皇后外?位份最高的那个人,自?然需要主持丧礼,接待命妇,还需要安排宫中皇子公主为皇后守灵。
虽然阿沅很舍不得自?己的几个孩子吃这样的苦,可有什么办法?呢?
皇后是嫡妻,便是孩子们的嫡母。
庶子给嫡母守灵天经地义,甚至是一种殊荣,因为嫡母无子,庶长子为嫡母守灵,也算是一种大?义上得承认,皇家讲究一个无嫡立长,除非日后水琮再娶新后,诞下嫡子,否则未来水琮立太子,是必定要率先考虑大?皇子水圣的。
水圣与庆阳年岁都不小了,自?然知道轻重,哭灵时哭的无比伤心,两小只也是机灵的,看见哥哥姐姐哭,他们也跟着哭,再加上人小长得又圆润可爱,皮肤又白,哭的伤心了浑身都变成了粉红色,愈发显得他们哭的伤心。
东六宫的三个公主身体娇弱些?,又与两个小皇子年岁相当,哭的也是可怜兮兮。
最后还是水琮看不下去了,只叫了奶娘带着几个孩子下去哄去。
武嫔是极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的,当初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迫使公主早产,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二?公主的身子一直不算康健,哪怕周太医为她调理了身子,也比其他两个妹妹娇弱些?。
见皇帝松了口,立即捏着帕子一边假哭,一边对?奶娘使眼色,让她们跟着两个小皇子的奶娘一起行动。
却不想皇帝都松了口,却有人阳奉阴违。
钱贵人疼爱公主,是阖宫公认的慈母,别看她平日里衣着朴素,打扮也偏素雅,却是将公主打扮的极为可爱,不说大?公主,只说东六宫的三个公主里,三公主也是长得最好的。
可偏偏这样一个慈母,却叫自?己的三公主跟着大?皇子和?大?公主一起给皇后守灵。
孙贵人向?来是个娴静的,因为不受宠爱,又与武嫔性格不合,平常便与钱贵人走的近了些?,看见钱贵人叫三公主守灵,她本?想也叫四公主一起,可又发现女儿实在是跪不住,小屁股坐在脚后跟上,不停地挪来挪去,便也咬咬牙,示意奶娘将四公主给抱走了。
因此,如今跪在最前头的便只剩下大?皇子与大?公主,以及三公主三人。
阿沅见三公主小脸都白了,便开口道:“钱贵人,陛下心疼公主,还是叫乳母将三公主抱下去歇息吧。”
“娘娘容禀,皇后娘娘乃是公主嫡母,为嫡母守灵,乃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也是公主的一片孝心。”
钱贵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面?上还带着泪,端看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比平常她穿着老?姑姑一样的深色衣裳要清丽许多。
她这番话说的倒是在理,却也将其他几个皇子公主给架起来了。
阿沅不由心生厌烦。
武嫔却是忍不住地讥讽道:“偏你规矩大,拼着叫公主受罪也要给皇后娘娘守灵,而且陛下心疼皇嗣才下的口谕,贵人这话倒叫本宫心中疑惑的很,陛下口谕便是圣旨,贵人这是为了个孝顺的美?名,宁愿违抗圣旨么?”
她哭的厉害,讥讽时声音里都是哽咽,听?着反倒有些?可怜。
“奴婢不敢。”
钱贵人霎时间脸色苍白起来,她未曾想到,这该死的武嫔竟给她扣上了违抗圣旨的大?帽子:“奴婢绝无此心,只是想让公主送皇后娘娘最后一程罢了。”
“行了。”
阿沅烦的很,不乐意听?她们打嘴仗。
语气很是不客气地说道:“钱贵人,陛下心疼皇嗣已然下了口谕,还是叫奶娘带公主下去歇息去吧,当然,本?宫也感念公主的一片孝心,不若由钱贵人为皇后娘娘抄上几卷经书,再叫公主供奉在佛前,便也算是表了一番孝心了。”
钱贵人闻言顿时愣住。
她之所以叫公主守灵,就是想着稍后命妇哭灵时,好叫那些?命妇看见三公主的孝心,好宣扬一番三公主的美?名,若是真随了珍贵妃的意思,只抄经供奉,谁又能看见呢?
“可……”她当即想要继续争取。
阿沅却只当她太过迂腐,冷声道:“钱贵人,你不心疼公主,本?宫却是心疼的,乳母呢?带公主去歇息。”
乳母赶忙出列抱走了三公主,脸上是止不住的心疼。
这可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旁人都说钱贵人疼爱公主,可谁又知晓,这钱贵人一颗心尽数挂在娘家弟弟身上,节衣缩食的凑银子送回娘家供弟弟读书,若非珍贵妃下令公主俸禄不可随意动,恐怕公主的那一份都会被钱贵人私藏了给送回去。
钱贵人心有不甘,可本?人却有些?笨嘴拙舌,满肚子的算计却说不出口,好容易想了两句什么,却又被匆匆进门的全禄给打断了思路。
“娘娘,几位王妃都到了。”
“叫她们进来吧。”阿沅点点头,又吩咐身边的女官去检查蒲团。
王妃们都是命妇,自?然是要来哭灵的。
“还有……”全禄迟疑了一瞬,见自?家主子眼神疑惑,才低声说道:“跟她们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位嘉云郡主。”
嘉云郡主?
这是谁?
阿沅懵了一瞬,便听?到全禄继续解释道:“这位嘉云郡主就是曾经宁国?府里的那一位,这几年一直蜗居在赤水行宫,圣人与陛下的意思是,趁着此次哭灵,给郡主的身份过个明路。”
说起宁国?府那位,阿沅便知晓是谁了。
秦可卿。
如今更名叫嘉云了。
自?从当初被人从宁国?府带出来后,便一直被藏在赤水行宫里,这两年一直接受礼仪姑姑的训练,再加上她本?身也是个要强的性子,自?从知道自?己亲爹是谁后,便憋着一口气,想要变成最端庄的郡主,得到皇帝的肯定,从而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来。
也正因为这两年在赤水行宫中的学习,如今秦可卿已经再没当初在宁国?府中的惶惶不安。
当初贾珍的暗中觊觎,哪怕她身边时刻有人跟着,依旧给她带来不小的心灵伤害,这两年在行宫中生活无忧,哪怕学习辛苦,也比当年好了太多。
王妃们跪在屋内,哪怕几个王爷被过继了出去,但?根本?上来说,他们还是皇帝的亲兄弟,对?于他们的女眷,宫里自?然多加照顾。
其它的命妇也只有几个嫁在京城的公主进了殿内,其它命妇,哪怕是超品的国?公夫人,也尽数都跪在殿外?。
贾母也进宫哭灵来了。
但?她年岁已大?,只哭了一场,就被阿沅安排着去偏殿坐着休息去了。
贾母哭灵的时候,视线总往殿内瞟,想要看看,自?己的外?孙女儿林黛玉十分也陪着公主在殿内哭灵,只是到底宫中规矩森严,只抬头片刻,就被礼仪女官发现了。
她抬头了好几次,最后礼仪女官的脸色都变了,贾母也不敢再造次了。
一直到后来出了宫,方才知晓大?公主的两个伴读未曾去灵堂哭灵,而是在凤鸣阁中为皇后娘娘抄经超度,叫贾母好一阵失望。
本?想着能与外?孙女联络感情,到底宫中规矩大?,林黛玉一个未嫁女也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丧礼期间,皇帝着素服七日,辍朝五日,以示哀痛。
等七日过后,因为帝陵还未开始修造,皇后梓宫不能葬入陵寝,于是便先移至北河咸安行宫停灵,等日后帝陵建造完毕,再葬入陵寝,亦或者等皇帝驾崩后,与皇帝同葬入内。
只不过这就要看皇帝是否给这个恩典了。
毕竟皇帝年轻力壮,与皇后感情也很一般,瞧着不像是愿意‘死同穴’的架势,说不定皇帝心疼皇后娘娘不能入土为安,为她另造一座皇后陵寝也说不定。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里讨论的,面?上大?家伙儿还是一片哀伤,毕竟皇后死了,他们总不能笑嘻嘻的吧。
皇后一死,坤宁宫就空了。
水琮嫌弃晦气,才满了百日就吩咐内务府修缮坤宁宫,而且言明了仿照永寿宫的陈设进行铺宫,这几乎是将下一任皇后的人选放在了门面?上。
一时间,西?六宫都变得金光闪闪了起来。
不过因为水琮把控的紧,阿沅倒是没受多少打扰,只有武嫔没事儿就过来叽叽喳喳的奉承,偏她又是个大?喇喇的性子,虽算不上愚笨,但?也着实算不上会说话,奉承的话就那么几句来回说。
阿沅手握三个皇子,本?就稳坐钓鱼台,是做贵妃还是做皇后,如今她还真不太在意。
不过,能做皇后是更好。
若水琮当真从宫外?聘一个新后进宫,阿沅能做的无非就是继续斗,然后等水圣满了十五岁便送水琮去见祖宗罢了。
除了武嫔外?,就是宁寿宫的储太嫔了。
她最近跑永寿宫也跑的有些?勤快,她虽出身民间,但?当年能与阿沅一同被教导姑姑选出来特殊教导,本?质上也是极其优秀的,只看皇帝的那些?兄弟,便知晓他对?这两个小皇弟的安排是什么。
尤其现在太上皇还没驾崩呢!
储太嫔哪怕再舍不得,也不敢流露在面?上,只偶尔到阿沅这里来探一探口风,想问一问自?己的两个皇子何时会被过继出去,如今西?宁郡王已经病重,已然在等死了,虽说他有嫡子,却是个病秧子,身体比西?宁郡王还不如,只等这一对?父子咽气,十皇子就会被过继出去。
西?宁郡王妃倒是有心过继一个刚出生的庶子到膝下承爵,奈何皇帝不点头,便是过继了,也不是世子。
但?南安郡王那边却是枝繁叶茂,十一皇子是很难过继出去的。
所以储太嫔心中就有了奢望,希望能留下一个儿子在身边。
可阿沅知道是不可能的。
虽然水琮不太喜欢和?她说前朝事,但?因为她常年‘不谙世事’,偶尔也会透露出个只言片语来。
她只知道,这段时日的南海打的十分激烈。
起初忠靖侯未曾参与过海战,所以有些?束手束脚,先锋军也死了不少人,后来习惯了,也就打出节奏来了,再加上水琮察觉南安郡王与茜香国?之间有勾连,便立即派遣了大?军过去,导致南安郡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应该做戏打出的两败俱伤,因为大?军的骤然出现,直接打出了真火。
于是南安郡王的两个嫡出小儿子已经没了。
南安郡王世子也因为落水时间过长,而伤了肺腑,如今已经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
南安郡王三个嫡子尽数被废,如今已经几近疯魔。
也是凑巧,茜香国?的王后送了一封国?书入京,呈送到了御前,其中阐明了南安郡王并无与茜香王庭勾连,而是与驻边将军有了一些?默契。
茜香国?的王后也派遣自?己的小儿子前去平叛,她希望两国?能维持友好邦交,莫要将更多的黎民百姓牵入战火之中。
第145章 红楼145 一时间也没功夫为女儿筹谋……
甭管茜香国是否与南安郡王有勾连,这一封国书一送,也就将南安郡王架在火上烤了。
既然?茜香国朝廷并无开战之心,那如今这场战役,便是南安郡王与茜香国驻边将军的私心作祟,从?而导致了这场无妄之灾,平白消耗了兵力?。
水琮当然?不会因为一封国书就将此事略过。
茜香国之所以服软,不过是因为前线战事势弱罢了,若那茜香国当真没有非分之想,这封国书该早两个月送到水琮的御案上,而不是现在。
若是茜香国驻边将军能够率军强势镇压敌军,想来那王后不仅不会服软,甚至还会增兵支援,好?叫驻边将军能够大?举犯进,争取将海南之地划入自己的国土。
说到底……
一切都是‘权衡利弊’罢了。
小儿子来平叛?
水琮这个黑心肝的暗中给?卫若琼下了一道密旨,要他想办法让茜香国的驻边将军将小王子的性命给?留下来,用?以祭奠那些因为一己之私而死去的将士们?。
当然?,也是为了叫茜香国自己乱起来。
纵然?茜香国王后与皇帝纵然?鹣鲽情深,二人之间也是有庶出王子的。
有些男人,感情与身体是分开来算的,他可以爱你爱到不可自拔,甚至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却不妨碍他去睡别的女人。
茜香国的皇帝便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王后看似地位稳固,如今甚至能够代夫监国,但她有两个王子,大?王子被立为太子,前途已定,此次派小王子来平叛,多?数是为了混军功来的。
茜香国国情不同,皇帝的儿子不一定会封王,一些不受宠的会直接沦为普通宗室,手中不仅没有实权,还会被养猪似得养在一个城池中,终身不能离开。
作为王后嫡子的小王子自然?可以封王,但有实权的王爷与没实权的王爷,差距还是挺大?的。
王后疼爱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然?要为小儿子做打算。
水琮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要小王子死在他们?自己人的手里。
茜香国如今本就势微,小王子又被茜香国自己人给?杀死,自然?算不到他们?头上,王后为了国家稳定,这口气咽不下去也得咽。
当然?,说不定太子会很?开心。
死了个嫡亲弟弟,便是死了个强势的竞争对手,原本一分为二的母爱与筹谋,如今就全是他的了。
卫若琼不愧是水琮麾下第?一人,接到圣旨后就张罗开了。
他表面是吏部侍郎,此次随军也是为了监督军资使用?流水的情况,只不过在众位将军们?眼?中,这个吏部侍郎就是来混资历的,不仅很?少看账簿,还见天的往外跑。
又听闻说这个吏部侍郎是从?江南府那等繁华之地调入京城的,做吏部侍郎之前则是江宁织造,便明白过来,这人是个吃不了苦的。
武将们?看似心眼?子直,实则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一点子都不少。
原本还因为陛下派了个吏部侍郎过来监督他们?而不悦,如今再?看卫若琼这做派,干脆就捧着哄着,以免他突然?醒过神来要干正事。
说到底……
谁愿意?头顶上有人盯着呢?
他们?本也无心贪污军饷,只不过想要取用?自由些罢了。
卫若琼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带着护卫到处跑,他生在繁华的京城,年少时也是鲜衣怒马,华服美酒,若不是父亲去世的早,也不至于早早扛起家庭重担,这一扛,就将自己送到了当今的手下。
坐在马车上,看着海南湛蓝的天空,叹了悠长的一息。
既得了圣旨便要去做。
他这个众人眼?中‘不负责’的吏部侍郎,还得继续不负责下去。
南海之事在朝堂中并未掀起多?大?水花,因为茜香国与真真国不同,水琮是铁了心要打真真国的,态度强硬,气势非凡,那种一往无前,强势霸道的气场,叫朝臣们?只一眼?便明白皇帝的决心。
茜香国却是不同。
皇帝一直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状态,仿佛可打可不打,如今茜香国王后还送来了一封看似维持邦交,实则是‘求和’的国书,对这场战事就更加平和了。
显然?,皇帝本质上也没想要拿下茜香国。
茜香国国土比真真国大?,人口也比真真国多?,更有自己的特产茜草,茜草是极好?的染料,染出来的红布不仅进贡给?的朝廷,还卖给?了其他国家,国内百姓算不上富裕,却也能活的下去,若去攻打的话,大?义上就有些站不住脚。
原本周边小国便因为真真国灭国之事人心惶惶,若茜香再?灭,那些小国为求自保也会结盟,这对水琮来说,绝非他所愿。
更别说茜香国是一个孤岛伫立海外,便是攻打下来,日后也不方便管理,着实是个鸡肋的地方。
水琮对茜香国有点儿兴趣,但一想到攻打下来后要付出的精力?与金钱,便也没兴趣了。
茜香国王后的国书送了过来后半个月,两方皆有默契的情况下,战事很?快结束,南安郡王府损失惨重,两个弟子牺牲,世子更是伤了根本,如今还躺在床上休养身子,且看着便命不长久的样子。
带着女儿回到京城的南安郡王妃得知三个儿子两死一废后,当时就晕厥了过去,如今也是缠绵病榻,起不来身了,只可怜了小郡主,自从回来后就诸事不顺,先是挑选伴读坏了名?声,以至于后来婚事不顺,如今更是死了两个兄长,一时间名?声就更坏了。
南安郡王妃心如死灰,一时间也没功夫为女儿筹谋。
南安老太妃多?少年都未曾打理过家事的人了,如今也不得不重新开始管家,一时间倒是累得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也正是这时候,南海传来消息,南安郡王因勾连茜香国驻边将军,因私引战,被下了大?狱,如今已经?随着班师回朝的大?军一起被押解回京了。
与南安郡王一同被押解回京的,还有那个缠绵病榻的南安郡王世子,只是南安郡王世子身子骨太弱了,忠靖侯怕人死在半道上,便不曾用?囚车装,而是给?他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甚至还给?南安郡王世子安排了他最宠爱的小妾服侍左右,就为了让他能够坚持到京城来。
南海战役到此结束。
大?军班师回朝,独留下一直吊儿郎当到处跑的卫若琼收拾残局。
原本大?家都觉得这个户部侍郎是被陛下送来镀金的,如今才知晓,这人竟是陛下的后手……难不成陛下对此次战役的真相早有预料?
所以才会早早将自己的人手送到南海来,只等着战事结束后接手南海势力??
这么?一想……
陛下的心思也着实太深沉了点。
再?一想这些时日卫若琼脱离战场,带着护卫在周边州府县城,恐怕也是为了能够摸清周边的情况,好?在南安郡王落马后,能以最快速度接手整个海南的军务。
就在大?军开拔离开之日,任命圣旨也到了海南,卫若琼一跃成为从?二品南海布政使,又将曾经?的两江总督钱明峰调任南海任从?一品驻军都统。
钱明峰原本的两江总督则有江南府布政使林如海接下重担。
江南府布政使的职位,则由水琮另外再?派心腹。
只这般一手调任,南海被水琮彻底掌握。
不过京城这边对钱明峰的调任却很?可惜,两江总督虽是正二品,但手中权柄却很?大?,且是在繁华之地,而都统虽为从?一品,却地处偏远,且是纯粹的武官官职。
但对钱明峰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他本就是行伍出身,早期接任两江总督也不过是因为水琮手下无人可用?的缘故,且他在接任两江总督期间并未立下功劳,就连本职工作都做的马马虎虎,倒不如重新回到武职之中,这才是他擅长的范围。
且……他的几个儿子皆是武夫,对读书实在是不开窍,他年纪也大?了,总要为儿子们?做打算,他成了都统,便可以将自己的儿子们?纳入军中,到时候立几个功劳,多?提拔提拔,钱家也就后续无忧了。
所以旁人为钱明峰心中不平,他自己倒是乐呵呵地,拖家带口的就走了。
倒是林如海,得从?住了多?年的家中搬去两江总督的府邸,家中女人孩子都挺多?,前前后后忙碌了小半个月,才算是安顿好?了。
提拔了林如海后,水琮便来到了永寿宫,将这件事告知了阿沅。
做好?事不留名?不是他的风格!
阿沅听到这消息后,先是一惊,随即便是满腹欢喜,两江总督……这个职位简直再?好?不过了,不仅手握重权,还是皇帝心腹。
只是高兴之余,阿沅还是装模作样的红了眼?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爱妃怎么?了?可是喜极而泣?”水琮当然?不会觉得阿沅是因为伤心而哭,在这件事上,他是极为自信的,只因阿沅入宫来到他的身边后,便一直荣宠不衰,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哪里有值得伤心的地方呢?
果不其然?,阿沅一边擦泪一边点头:“臣妾是因为太高兴了,这才……”
说着,她又低头吸了两口气,将喉口的哽咽咽了下去,才继续开口说道:“人人都笑臣妾出身卑微,乃是民女入宫,便是生下了三子一女,也多?是觉得臣妾母凭子贵,言语间依旧不乏轻视,如今陛下给?了臣妾母家这般荣宠,臣妾高兴之余又存几分惶然?。”
水琮见她这般自苦到底是心疼了,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安抚道:“哪里是因为皇儿们?,朕还记得当初你刚进宫侍寝,朕便是极喜欢的,后来有了圣儿与庆阳,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他对阿沅的宠爱,虽说有龙凤胎的缘故,可这么?多?年过去,二人相濡以沫,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难,难以分离了。
便是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对阿沅的宠爱,到底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那几个优秀的儿女。
但水琮会选择,他选择是因为阿沅本人。
“陛下……”阿沅感动的一塌糊涂,眼?中满是爱慕。
看的水琮整个人都融化了。
这一夜二人极尽温存,次日早晨起来,互相对视的眼?神里都好?似含了蜜糖一般,叫金姑姑露出一脸的姨母笑,心底的小人不停的鼓掌叫好?。
帝妃二人感情越好?,日后登临后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水琮喜欢一个人时,便会极优待。
身心满足的水琮回头到了朝堂上,便提拔了林瀚做了户部侍郎,没错,他接了卫若琼的班。
原本林瀚一直在翰林院,平时入宫给?皇子们?讲学,给?水琮读书,品阶虽然?不高,却是标准的天子近臣,如今成了户部侍郎,也是手握实权的,若他能一直这般平稳升迁,日后成为六部尚书也有可能。
水琮这一手玩的,叫文?武百官都有些措手不及。
之前勋贵和清流们?还都在为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而暗流涌动,如今尘埃落定后,又都有些纠结了。
勋贵们?觉得林瀚是清流,清流们?觉得林瀚是外戚。
当然?,林如海也属于外戚,但他也是清流之首,于是两相抵消,这一波是清流们?的胜利,阿沅在京城的酒楼又迎来了一大?波的生意?。
因着多?次改造,阿沅的酒楼私密性已经?非常强了,莫说清流们?喜欢在那边饮宴,便是勋贵们?,也喜欢在那边待客,只不过,这酒楼有个不好?,便是不能召妓,甚至连临街卖唱的,都不许进门来,倒是叫一些纨绔不太喜欢。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班师回朝的大?军还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当初怎么?沿途征兵的,如今也要原样的还回去,至于那有功的将士们?,小功劳者史鼎已然?提拔赏赐,大?功劳者则是跟着大?军一起返回京城去。
比起大?军更快到达京城的,则是又一封茜香国王后的国书。
茜香国王后的小儿子在战役结束后,班师回朝的途中,被一个州府花船上的花娘给?刺杀了。
原来那小王子有个怪癖,床事间尤喜凌·虐,花娘虽是以色侍人者,却那个州府却以女子泼辣出名?,小王子错估了花娘的战斗力?,把花娘惹急眼?了,那花娘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茜香国王后得知消息后心碎伤心极了,心中更是对挑起两国战争的南安郡王恨的要死。
她不知晓南安郡王已经?被下了大?牢,入京正被押解回京,所以她送的国书里,十分恳切的为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茜香国太子求娶南安郡王的嫡女,也就是在京城根本找不到婆家的南安郡王府郡主。
水琮看了国书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愉悦感,心情好?的哪怕朝堂上为着这事儿吵成了一锅粥,他也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第146章 红楼146 立珍贵妃为皇后。
南海之战打的?不似攻打真真国时那么激烈。
攻打真真国时是急行?军,目的?是为了拿下真真国全境,军事奏报几日便?要?送一次,那段时日,整个朝堂文武百官的?心都牵挂着真真国战役,南海战役却?是被动发兵,再加上南安郡王素来强势,在南海只手遮天,无人觉得此次战役能打这么久。
也没人想?过是这样的?下场。
水琮对茜香国王后的?请求很是意外,却?没立即答应,而是又修书一封送了回去。
信中?言明‘郡主日后只是罪臣之女,做不得茜香国的?太子妃’。
茜香国王后这才作罢。
大军入城那日,正是京城中?最繁华的?时辰。
水琮不似当初攻打真真国大军回朝时,亲自出面相?迎,却?也派遣了皇长子水圣出迎接,可谓给足了脸面。
皇长子水圣长得钟灵毓秀,仪态端方,虽是小小少年,却?是气度不凡,他虽未封王,但一应随扈侍卫皆是亲王规制,再加上围场之上,皇帝对水圣不加掩饰的?看重。
如今已经不少人将?皇长子当做未来储君看待了。
所以这位‘未来储君’出面相?迎,可见对将?士们的?尊重。
皇帝老儿的?车架老百姓们不说经常看见,也是每年都能看两回的?,可这位传说中?的?皇长子,却?是头一回看见,临街铺子虽都关上了门,可铺子里?的?老百姓们,却?还是能够悄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忠靖侯史鼎作为帝王心腹,又有个与林瀚交好的?兄长在,自家兄长智极近妖,这些年他与二兄史鼐听从自家兄长吩咐也早已习以为常,天然?便?与水圣有几分情谊。
于是二人便?在大街上演了一波君臣合宜的?好戏。
当然?,史鼎言语中?更多的?还是‘皇恩浩荡’之类的?话语,将?水琮的?存在感拉的?高高的?。
大军回朝,京城很是热闹了一番。
论功行?赏,忠靖侯这一回是先锋军,且前期海战有赢有输,将?士们也没了不少,所以功劳不是很大,水琮赏赐了不少金银,在官职与爵位上却?不曾动弹,只允了忠靖侯为长子请封世子的?折子。
史鼎满意的?很,比起?那些劳什子金银珍宝,批复了请封折子才真的?叫他高兴。
与太上皇不同,当今圣上对请封世子之事极为吝啬,许多勋贵请封世子都是很艰难,便?是上了折子水琮也不曾批复,甚至还有斥责的?,毕竟如今勋贵家里?的?子弟们,都有些纨绔迹象,叫天家不喜。
忠靖侯府有了世子,就将?保龄侯府衬托的?有些尴尬。
保龄侯史鼏膝下只有一女,后院中?也没有妾侍,只唯有夫人文氏一人,所以二房史鼐的?夫人赵氏便?起?了心思,她生有三个儿子,且各个成才,如今也都开始读书科举,她有自信,自家三个嫡子在大伯父与三叔父的?帮衬下,都会?有个光明的?前程。
但是!
爵位太诱人了。
赵氏便?撺掇着史鼐,想?要?将?自己的?三子过继给大房,日后好承爵。
史鼐却?是不愿意。
他是知?晓自家大哥的?,别看大哥以前满身病弱,看似温文尔雅,可实?际上,却?是锱铢必较的?,他若愿意予你,便?是万般周全,无需你废半分心思,可若他不愿予你,你却?擅自去取,那等待你的?,便?是全方位的?打压。
只要?大哥一日未曾透露出想?要?过继的?心思,他便?一点儿念头都不能有。
否则……
大哥调转枪头对着他,那他这官位,包括儿子们的?前途,也都走到头了。
想?来尊重嫡妻的?史鼐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不顾嫡妻的?脸面将?她禁足,还将?她的?管家权夺了,宠妾上蹿下跳的?,想?要?染指管家权,可史鼐也知?晓自家大哥爱重嫡妻,很不喜宠妾灭妻之事,便?也不敢真的?任由宠妾出头,最后只能自己来,谁叫他的?儿子们年纪小,各个都没娶妻呢?
只是家事烦乱,他不过管了半个月就遭不住,只好将?赵氏又放出来,将?管家权还了回去。
赵氏虽拿回了管家权,可禁足还是叫她吓到了,自此不敢再提承爵之事,身边陪房嬷嬷也是很理智的?,只劝说三位哥儿皆是俊杰,又有三位长辈在朝中?帮衬,不愁没前程。
爵位?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物件罢了。
赵氏倒也被安抚住了。
保龄侯这边承爵之事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京城那边的?南安郡王的?爵位,也很快完成了过渡,只不过,十皇子这一次却?并非过继,而是以皇子身份直接承爵。
储太嫔得知?消息后,直接激动的?痛哭不止,哭完了便到永寿宫来磕头谢恩,她总觉得是阿沅从中?周旋,才将十皇子留在了她的身边。
阿沅则是很意外。
等储太嫔走了,她才有空暇询问金姑姑。
金姑姑作为乾清宫旧人,对一些旧事还是了解的?。
原来四方郡王的爵位是自开朝起就有的?。
当年的?开国皇帝说了句后人恨不得穿越回去捂嘴的?话,那便?是‘四方郡王便?如四尊镇国神器’,所以四方郡王可以换人,但决不能取缔爵位。
南安郡王勾连茜香国,等同于叛国。
水琮回来审问后,几乎都没犹豫,便?判处了斩立决,南安郡王世子作为引发战争的?罪魁祸首,也判处了斩立决,家中?其它男丁也都判处了流放,唯独已经成了郡马的?邹文林逃过一劫,却?也得了个永不能回京的?惩罚。
南安郡王府的?女子则被充入教坊司。
落了个与甄氏一族同样的?下场,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个水溶出面将?教坊司女眷赎回来了。
十皇子出面承爵,却?因?为年岁尚小,不能出宫建府,便?依旧留在宫中?尚书房与众皇子一起?读书,只等着日后年岁到了,再出宫建府。
这一番举措,叫水溶兄弟二人羡慕红了眼。
他们虽然?也是郡王,可到底已经被过继出去,已经算不得皇家人了,可到底当了多年皇子,心态上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水琮也不愿意叫他们转过来。
只有自己将?自己当成皇家人,这爵位才会?真真成为皇家的?。
就和安王、庸王等爵位封号一样。
又是一年春景,因?着先皇后薨逝的?缘故,这一年来宫中?不唱戏,不设宴,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如同一潭死水,西六宫有孩子日常请安,有皇帝经常踏足,再加上阿沅手握宫权,日日忙碌,倒也不觉得日子难过,可东六宫就过得很不舒适了,虽然?有三个公主,但她们的?母妃对孩子都是严防死守,不许旁人与公主接触。
可东六宫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深宫孤寂。
看见这三个小公主又有谁不羡慕呢?
她们也是伺候过陛下的?,只是到底福薄,未能在有宠之时有个一儿半女,如今陛下明摆着独宠珍贵妃,以后也再没有怀孕的?机会?了。
也不是没人想?过,若是西六宫的?珍贵妃没了,是否她们还有再获宠的?机会?,只是她们一没有下手的?胆子,二没有下手的?能力?,三没有下手的?机会?……宫中?珍贵妃一家独大,掌握宫权,她们一举一动皆被她看在眼中?,恐怕她们才付诸行?动,就会?被发现,被带走。
就如同曾经的?柳贵人一般……
“如今春光正好,大军也已经回京,臣妾有心在御花园中?办一场赏花宴,也好叫东六宫的?妹妹们能快活的?玩闹一场。”趁着水琮心情正好的?时候,阿沅歪在他的?怀中?提议道。
水琮正一手捋着她的?长发,一手举着书正看着,听着阿沅的?话也不觉得意外,只下意识问道:“爱妃怎的?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
阿沅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郁郁:“只是昨日太医来报,说东六宫好几个答应都病了,心情有些郁闷,臣妾也就想?着这一年来宫中?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宴席供她们玩耍,畅音阁与漱芳斋那边,也是一年未曾唱戏,肯定?也是无趣的?紧,倒不如开个赏花宴,聚在一起?看看花,赏赏景儿,大家伙儿说说话,这心情恐怕就能好些了。”
“如今先皇后孝期未过,宫中?着实?不适合开戏。”水琮略一思索片刻,只觉得赏花宴也不算逾距,便?点头应了:“既不开席饮宴,只赏花的?话,便?随你操办吧。”
阿沅这才高兴了起?来,回过头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水琮被投怀送抱,自然?是高兴的?紧,扶着细腰的?手不由摩挲了两下,便?干脆扔掉手中?的?书,身子一翻便?将?人压了下去。
牺牲了老腰的?阿沅第二天就忙活开了。
赏花宴,赏花宴,至少得有花来赏。
于是便?吩咐了花草房准备一些稀有的?花来,也不必要?种在御花园,只需用?花盆装了,用?花盆架子撑着,流出个赏玩的?空隙出来便?是了。
花草房难得受重视,力?求将?这个差事给办好了,短短数日便?寻来了百余盆稀有名花,御花园里?一时间人影憧憧,十分的?热闹。
东六宫那边听到了动静,各位小主们便?装作逛御花园,实?则来打探消息。
当得知?贵妃娘娘要?办赏花宴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激动坏了,尤其那些没有主位的?宫室,更是高兴不已,没有主位娘娘,连串门都不行?,御花园也不是什么时辰都能来逛的?!
终于,在花草房将?御花园打扮一新的?时候,终于通知?说要?开一场赏花会?,烦请各位小主准时参加,若有不参加的?,也要?去主位报备,届时由主位告假。
尤其在听说皇帝很可能也会?去的?时候,霎时间,就连病了的?那几个,心气儿也回来了,开始挑衣服挑首饰,只期望能在赏花宴上得陛下青眼,哪怕有个一夜恩宠也行?,只要?能叫她们有个孩子傍身。
赏花宴当日,整个御花园中?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各位小主们也是争奇斗艳,各有所长,因?着先皇后孝期未过,大家伙儿不能弹琴跳舞,但是吟诗作对却?是能的?,于是一整场赏花宴上,侍书女官的?笔杆子都快写的?冒烟了。
等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水琮确实?是来了。
原本热闹的?场面反倒骤然?冷凝了下来,众人都期盼着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眼,可真到了皇帝跟前,却?再没有之前的?轻松,有的?只有满身拘谨。
因?为……
太陌生了。
长久不曾见过皇帝,如今的?皇帝瞧着简直太陌生了。
好似几年之前宠幸她们的?男子不是眼前的?陛下一般,想?要?邀宠,也再做不出当年的?小女儿情态,也是到了此时她们才发觉,这深宫寂寂,她们那颗心,早就不似当年了。
尤其在发现陛下满心满眼都是珍贵妃,从始至终未曾正眼看过她们时,那种无奈的?感觉就更多了。
满心欢喜而来,满腹愁绪而去。
赏花宴后,东六宫病倒的?人又多了一个。
阿沅:“……”
看来这赏花宴不办也罢!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因?着孝期之事,今年也未曾去行?宫避暑,所有人在皇宫里?度过了一个夏天,好容易过了夏天,到了九月。
“眼看着就要?重阳了,今年重阳夜宴还办么?”赏花宴彻底失败后,阿沅尤不死心,又攀着水琮询问起?了宫宴之事。
水琮见她神色郁郁,便?想?到了之前的?赏花宴,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办,孝期已过,宫里?也需要?热闹热闹了,而且……”
而且后面的?话水琮没说,阿沅也没问,她只以为水琮是为着前朝之事而烦恼着,哪里?知?道水琮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封后之事。
先皇后去世的?时候,距离皇后薨逝也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宫中?无婴儿啼哭,也无妃子有孕,也没有举办宴会?,皇帝结结实?实?的?守了一年妻孝。
大家伙儿都知?道皇帝对皇后没感情,有这一年妻孝在,也再没人抨击皇帝无情了。
一年妻孝过,朝中?立后声音渐大。
勋贵自然?是希望皇帝再娶继后,挑选名门贵女,以镇宫闱。
而清流们则更希望皇帝立珍贵妃为后,这些年来珍贵妃在民间名声极好,且陛下膝下皇子也皆是珍贵妃所出,便?是为了三个皇子,皇帝也更该考虑珍贵妃才是。
水琮自然?是更倾向于阿沅。
于是便?直接在吵闹最凶时下了旨意——
立珍贵妃为皇后。
第147章 红楼147 而是为巧姐求一份姻缘。……
封后圣旨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勋贵们面色铁青,显然心存不满,清流们则是扬起下巴,背脊挺直,嘴角微扬,集体透露出一股矜持的愉悦。
林瀚站在队伍中央,听到圣旨的时?候,先是整个?人僵住,随即便是一阵狂喜。
他妹妹成皇后了?
狂喜完了才是满腹感叹,他妹妹可真厉害!
感受着周围那若有似无?的目光,林瀚面上不动声?色,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喜悦与受宠若惊。
等?下了朝,清流们脚步轻快,三三两两地凑做一堆,嘴上互相恭维着对方,眼神却十分黏糊。
清流甲[眼神戏]:等?会儿出去?喝一杯庆祝庆祝?
清流乙[微微点头]:老地方?
清流丙[强势入场]:两位大人,可否带上下官,下官心中喜悦,也想与两位大人共同庆祝。
一群清流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咱们这就走?
林瀚更?是成了香饽饽,不过他却无?暇去?酒楼庆祝,一路拱手?作?揖告辞,好容易出了宫去?了户部衙门,结果刚进门就被人给为主了。
林瀚:“!!”
大惊失色的林瀚赶忙去?寻了自己的上司户部尚书告假。
户部尚书捋捋胡须,对着这位未来的国舅爷拱拱手?:“今日衙门事情不多,林侍郎家中有事,便先回去?吧。”
“多谢尚书大人。”
明明已?经快要入冬,林瀚的额头上还是浮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告别了户部尚书,林瀚立即脱离人群回了家,家中顾诗兰也已?经得?了消息收拾妥当,只等?着林瀚回来。
林瀚一进家门,顾诗兰就叫丫鬟送上一身常服来:“老爷先换一身衣裳,官服着实显眼了些。”
林瀚飞速摘掉官帽放在旁边丫鬟手?中捧着的托盘里,又?快速解开腰带,扯掉外衫上得?扣结,将?官袍给脱了下来,又?抬手?将?手?伸进了顾诗兰举着的常服袖子里。
顾诗兰一边替林瀚整理外衫,一边说道:“这会儿外头还没传遍,咱们赶紧回去?寻我父亲,不然稍后家里来人,咱们就走不了了。”
“岳父那边可曾送了信去??”林瀚接过纱冠,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戴上。
“老爷的消息一传回来,我就给父亲送了信,想来现在父亲已?经在家中等?着了。”顾诗兰招招手?,那捧着靴子的丫鬟走到圆凳旁边跪下。
林瀚走过去?坐下,丫鬟便手?脚麻利的为林瀚脱下官靴,另一个?丫鬟则拿起普通的皂靴为林瀚换上。
如此迅速的换装,门外的马夫刚给马车掉了个?头,就看见自家老爷与戴着帷帽的太太相携而出,赶忙将?踏脚凳放在地上,等?到两个?人一起踩着凳子上了车,才迅速整理好车帘子,一跃坐在车板上:“驾!”
马车缓缓开始行动。
林瀚这才舒了口气。
顾诗兰见他嘴唇都起了皮,便忍不住心疼:“家来也不曾喝上一口水,便又?急匆匆的出了门。”
“无?碍,娘娘的事要紧。”
林瀚拉住顾诗兰的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说起宫里的娘娘,顾诗兰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喜悦,眼角眉梢都含了笑,她用帕子掩着嘴,身子靠近林瀚,小声?问道:“陛下当真要封娘娘为后?”
林瀚点点头:“今早朝会陛下已?然宣了圣旨。”
“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我也是不曾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做一回中宫娘娘的娘家嫂子,那老爷你,日后岂不就是国舅爷?”顾诗兰得?了准信儿,压抑着心底的狂喜,身子都微微打着颤。
林瀚精神是亢奋的,但头脑却愈发的清醒。
他捏着妻子的手?:“正是因为这是天大的造化,咱们才愈发需要冷静,林家本是新贵,家中如今能够顶门立户的只有我与堂兄二人,为了日后娘娘和三个?皇子的前?程,咱们务必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给娘娘拖后腿。”
顾诗兰那发热的头脑立即清醒了下来。
“老爷说的是,如今还不是该高兴的时?候,等?与父亲母亲说完话?后回家,我便立即给姑苏去?封信,叫公爹务必管好婆母和小叔子小姑子。”顾诗兰语气冷静且郑重:“等?到日后……才是家中几个?哥儿的好前?程,谁要是阻拦了哥儿们的路,我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这句话?时?,顾诗兰是发了狠的。
林家出了个?皇后固然是好,但却并不是能够志得意满的时?候,虽说如今陛下的膝下仅有的三个?皇子皆是娘娘所出,但陛下如今还很年轻,难保日后不会出现更多的皇子。
只有等?娘娘成了皇后,膝下的皇子皆成为嫡出皇子,日后成为太子,顺利登基,他们林家才算是真正的熬出了头,若日后皇位旁落,等?待他们林家的,便只有新帝的清算。
所以如今他们需要做的,便是谨言慎行,叫娘娘后顾无?忧,也叫三位皇子日后能在朝堂上一往无?前?,而不是被母族亲人拖了后腿。
林瀚也想到家中难缠的继母,还有那几个?不着调的弟妹。
若妹妹成了皇后,自家父亲肯定是封爵的,哪怕只是临时?的承恩公,也算是给了那几个?极好的出身,但……说林瀚私心重也好,说他不会顾全大局也罢,他是一点儿不想让那几个?异母弟妹沾了自家妹妹的光。
回想当年,自家妹妹孤身一人入宫,为了家族奔前?程,父亲与继母不仅没有帮衬,私下还对妹妹多有威胁,如今却又?想靠着妹妹提高身价,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老爷耳根软,马氏心思歹毒,得?想办法叫他们不能作恶才行。”
顾诗兰抿唇,心中权衡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若夫君信任为妻,此时?便交由我去?办?”
“哦?”林瀚诧异地看向顾诗兰:“夫人可有什么好法子?”
“只要老爷……”
顾诗兰双手?合十,贴在自己脸颊边闭上眼:“接不了圣旨,自然就没法子承爵。”
公爹没法子接圣旨,这承恩公的爵位便只能是自家夫君的。
林瀚抿了抿嘴没说话?,手?却越发握紧了顾诗兰的手?。
“不,此事不成,老爷在这档口出了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何。”
“那该怎么办呢?”顾诗兰有些焦急起来。
林瀚面色冷凝,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马车缓缓停在顾府的门口,看门的小厮早早得?了消息在门口等?着,等?林瀚下马车的时?候,中门已?经打开了,夫妻俩一同进了正门,顾老太师已?经带着儿子女婿,还有几个?学生一起在家里等?着了。
顾老太师虽然致仕,但消息却一点儿都不慢。
人在家中坐,却能定计千里之外。
顾诗兰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也去?了后院寻找母亲,顾老夫人早就带着儿媳与大女儿等?着了,顾诗兰一进门就受到了热切的欢迎。
尤其是顾家大姐,因为劳作?而憔悴的面容,如今也显得?容光焕发。
人人都不齿‘外戚’,却又?人人想要成为‘外戚’,之所以觉得?‘外戚’不好,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外戚’。
就好比顾老太师,清正廉洁一辈子,曾经代?表清流坐镇朝堂,座下学生无?数,哪怕到了现在,清流中还有不少?官员曾经都是顾老太师的学生,他曾经也是抨击外戚之流最厉害的人之一,可如今,当他的小女儿一家也成了外戚,不也同样着急忙慌的将?女儿女婿喊回来,好商议日后的仕途该如何走?
不看旁的,只看顾老太师那满面笑容,便知晓他心里有多高兴。
顾家大姐所嫁的丈夫,也是一位刚直不阿的官员,可真到了这时?候,不也头一个?带着妻子回娘家,只等?着岳父安排,日后好倚靠连襟走平坦仕途?
顾诗兰先与嫂子和大姐寒暄几句,便拉着母亲进了内室。
关?于婆家之事她向来不多嘴多舌,只是今日事关?重大,关?乎哥儿们的日后前?途,顾诗兰便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将?姑苏公婆之事告知了自家母亲。
却不曾想到,顾老夫人不仅不觉得?意外,甚至还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来。
“你们夫妇二人所担忧的事情,你父亲早就考虑到了,此事你们不必担忧,你父亲早已?为你们摆平前?路,你们呐,只在家中等?着接下圣旨,日后好好教导哥儿们便好。”
顾老夫人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地拍着顾诗兰的手?背,要她放下心来。
顾诗兰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听母亲说父亲考虑到了,便真的将?心放了下来,在她心目中,父亲这一辈子仕途平坦,从未有过坎坷,便是曾经做了义忠亲王的老师,也未曾受到牵连,还能顺利致仕,依旧深得?老圣人以及陛下的敬重。
由父亲出马,此事必能办成。
放下心中大石头,顾诗兰这才有了精神力气陪着嫂子大姐说话?。
往常嫂子们带她还有矜持,今日却隐含讨好,便是冷静如顾诗兰,都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到底是富贵迷人眼,这般奉承之下,又?有几人能够稳住本心,耐得?住富贵呢?
而书房里的林瀚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地捧着手?中的书信。
书信的信纸早已?泛黄。
显然这封信并非最近的书信,而是已?经写了好几年了。
这封信,是林如海的手?书,上面字数并不多,只寥寥数语,却是叫林瀚感觉沉重万分。
却原来上面只是抄录了几个?名字,却是林氏族谱中的一页。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林炜-子:林瀚(于XX年中进士科十三名)妻:顾诗兰,女:林沅(于XX年大选入宫为天子妃嫔……)’
林瀚与顾诗兰的名字下面并没有几个?哥儿的名字,可见,抄录这个?族谱的时?候,他与顾诗兰还未曾有子。
也就是说……
这一封‘过继’的书信,至少?也已?经写了六年了。
林瀚张了张嘴,看看书信,又?看看顾老太师,声?音都哑了:“岳父大人,此事……是何时?的事?”
“当初你与诗兰刚刚新婚,回姑苏入族谱之时?,便是入了这位林炜的名下。”
林瀚闻言,顿时?踉跄两步。
当时?书写族谱的便是林如海,林家人丁凋零,并没有所谓宗亲族老,而是以林侯一脉为主,所以林如海便是族长?,录入族谱便由他一手?操办。
也就是说,当时?林如海便在族谱中动了手?脚。
‘林炜’。
这人是自家父亲早逝的兄长?,不过八岁便夭折了。
却不想,林如海竟一手?操作?,将?自己与娘娘一同过继给了这位‘大伯’。
“如海当年春闱的座师便是老夫,如此他便也算是老夫的学生,因着老夫早有预料,便早早与如海商议此事,‘百善孝为先’,老夫是不赞同过继的,但……陛下心疼娘娘,且如海也说了,此事乃是你亲父做主,‘父有命,子不可违’,既是你父亲做主,老夫也无?话?可说。”
这话?说的就有点无?赖了。
明显这事儿是二人早就商议好了的。
说不得?……这其中还有陛下的影子,毕竟顾老太师刚刚可是说了——
‘陛下心疼娘娘’。
林瀚这心里一会儿慌张,一会儿放松的,到了最后,竟是出了一身虚汗,只是……此事办了多年,怎的到如今都未曾告知他呢?
对此顾老太师也有解释:“此事不可宣扬,若漏了风声?,反而容易被人抓住错处。”
毕竟……谁会强调自己是谁的儿子呢?
林瀚点点头,随即便是狂喜。
也就是说!
那承恩公的爵位……是他的了?!
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后,林瀚很快摆正了心态,开始与大舅哥还有连襟商量着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一直谈到了深夜时?分,夫妻俩才回了家。
这一夜,夫妻俩都没能睡着,在床上夫妻夜话?了一晚上。
可这一夜,也不仅仅他们夫妻俩没睡着。
其它人家也都没睡着。
水溶捏着一沓子罪证,想到今日朝堂上水琮放下‘立后’大雷,愈发能够感觉到皇帝对勋贵的不耐烦,他是天家血脉,自然不用担心己身,可做个?有实权的王爷,自然比没权利的王爷更?好。
他沉思一整夜,到底下定了决心,次日早朝过后,他立即求见了皇帝,想要用这一沓子罪证,为自己求一个?好前?程。
而荣国府里,贾母辗转难眠,神情阴郁且难看。
谁能想到呢?
当初她不看在眼里的林家小小民女,竟也有登临后位的一日,而她精心教养的贾元春,在深宫中却是寂寂无?名,看不见出头之日。
原本就病重的身躯熬了一夜,如今更?是疲累不堪。
半夜的时?候,大房那边更?是闹了起来。
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半夜起了高烧,喂了药也未曾退烧,拿了家里老爷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却只能请来医士,连个?正儿八经的太医都请不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
贾母闭了闭眼。
再这么下去?,荣国府还有什么前?程?
颤抖着声?音喊来鸳鸯,手?指哆哆嗦嗦地捏起毛笔,给远在姑苏的贾敏写了封信。
这一次,她再未曾异想天开地为贾宝玉求娶林黛玉。
而是为巧姐求一份姻缘。
只要贾敏愿意在庶子中挑一个?孩子养在膝下,日后迎娶巧姐,便也算是与荣国府再添一桩姻亲,有了这一桩亲事,荣国府也能借着皇后娘娘的光,在京城继续安稳度日了。
第148章 红楼148 封后大典的日子到了。
这封信自然没?能到贾敏的?手中。
自从当年贾敏送林黛玉回京被贾母刁难之?后,荣国府送给?贾敏的?信便都?要在林如海手中过一遍,若其?中只是关怀之?语,亦或者?询问一些普通问题,林如海也就放过了,可这一封明显瞧着?就是来破坏林家如今的?稳定生活的?,那必然不能送到后院去。
好在书信页数多,林如海只将那一张叫贾敏挑选庶子养在膝下的?纸张收走,其?它得便都?塞回了信封,用浆糊贴好,交还给?荣国府送信的?小管事。
小管事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如以前那般在府外?绕了半圈,才又去偏门敲了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贾母的?信才刚刚写好送出去,京城中,勋贵与清流间正暗潮汹涌着?,自开朝起,皇后之?位便一直从勋贵中选择,无论是元后还是继后,叫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后位旁落到一个民间出身的?妃嫔身上,如何?能够甘心?
哪怕是个继后也不行!
一时间,勋贵们手段百出。
有人去赤水行宫求见太上皇,以期望太上皇能劝阻皇帝,有的?则往后宫使劲儿,先是联络内务府,想要在珍贵妃日常使用的?香粉中添加毁容的?药物。
这法子不可谓不恶毒。
皇帝立后,不仅要参加封后大典,还要祭拜先祖,接待命妇,总归在封后那段时日,是要时常显露人前的?,若面容有瑕,便会丢了皇家的?脸面,便也就不适合做皇后了。
可如今勋贵势弱,内务府多是精明人,更?是最能揣测上意的?一群人,哪里?会愿意登上勋贵的?那艘破船。
所以他们应付了勋贵后,扭头就将此事捅到了阿沅面前。
阿沅:“……”
她在这群勋贵眼中到底是有多蠢?
好歹主理宫务这么多年了,与内务府也是老交情?了,怎么可能这么久连个内务府都?没?拿下呢?
也就是这群勋贵的?思想还停留在从前,以为如今皇宫内院还是勋贵妃嫔在当家呢。
其?实也不能怪勋贵。
毕竟皇后娘娘也才没?了一年,水琮自从亲政后,对后宫的?把控就很严格,否则他独宠阿沅这么多年,前朝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呢?
正因为水琮把控严格,再加上勋贵这些年着?实落魄了,消息也没?那么灵通,以至于他们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后宫的?宫权是掌握在皇后手中。
内务府没?有拒绝勋贵,而是态度模棱两可。
面上对勋贵们依旧和蔼,扭头在制作凤袍之?时便更?上心几分,尤其?是打造首饰的?,得了皇帝命令,要给?皇后娘娘造一顶九龙九凤冠,留作封后之?日拜祭先祖时佩戴,内务府便愈发精心了。
要知道,先皇后进宫之?时佩戴的?也不过普通凤冠罢了。
由此便可知,谁才是陛下心目中真正的?皇后。
尤其?为了打造这一顶九龙九凤冠,陛下更?是开了私库,各种红蓝宝石加起来将近三百颗,圆润饱满的?大小珍珠六千颗,更?别说各种粗细的?金丝银线,便是内务府手艺最好,见惯了好东西?的?老匠人,看见这一堆东西?,也是忍不住的?眼睛发光,心潮澎湃。
并非对珍宝的?贪婪之?心,而是有种直觉,这一顶九龙九凤冠必定会成为传家宝一般的?存在,会成为未来皇家私库中最美丽的?珍品。
老匠人立即拉起制作团队,先搞设计。
一群人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画了设计稿三十余张,一起送到永寿宫由皇后娘娘挑选。
阿沅简直挑花了眼,这些头冠全都?十分端庄大气且美丽,若非九龙九凤冠耗材奢侈,且九龙九凤的?规制特殊,她还真挺希望将这些头冠全都?做出来留作日后佩戴。
水琮自从宣布了圣旨之?后,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对于封后典礼,更?是恨不得亲力亲为,所以阿沅挑完了几张自己喜欢的?设计稿之?后,便又与水琮挑选了一番。
最终二人选定了其?中一款。
这一款对手艺要求极高,其?中许多工艺都?很精妙,阿沅简直不敢想,在封后那日佩戴上这样?一顶凤冠,将会怎样?的?高端大气。
一个凤冠,就叫内务府忙翻了。
再加上个凤袍……内务府简直忙的?脚不点地。
江南三织造早在年初之?时,就进贡了不少顶好的?料子,其?中就用制作凤袍的?料子,这批料子刚到京城,内务府便抽调了手艺最精湛的?绣娘一百五十人,专门绣制这件凤袍。
如今绣花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只需要仔细缝制成凤袍就行。
显然,想要立阿沅为后这件事,早在年初,不……很可能从先皇后薨逝之?时,水琮便已经决定了。
勋贵们等了好些日子,内务府那边也没?有个动静,甚至忙的?愈发热火朝天了起来,那珍贵妃不仅没?有毁了脸,甚至在陛下的?纵容下,在民间的?名?声愈发的?响亮。
于是他们便知晓内务府不顶用了。
在心底骂了一声‘墙头草’后,便又马不停蹄地想办法联络钦天监,想要钦天监编造个‘荧惑守心,祸起中宫’的?天象来。
可如今的钦天监监正正是当年帮着?水琮,私下里?为皇帝与贵妃娘娘合婚贴的?那位,早在多年前便合出了‘龙凤呈祥’的?卦象,这位新后的?命格更?是贵不可言,他是疯了才帮着勋贵这群人编造这样的谎言。
与勋贵闹得不欢而散,监正表示不受这个气,立即一甩袖子进宫告状去了。
水琮:“……”
他直接被气笑了。
这些勋贵是将他当成那种听?信谗言,耳根子软的?皇帝了么?
勋贵们到底不甘心,最后才想起后宫的?三位嫔主,陛下能够叫她们归宁省亲,可见陛下对她们还是很有些宠爱的?,原本他们是不愿意叫她们做这些脏事,到底怕将三位嫔主折进去。
可眼瞧着?封后大典的?日期越来越近,那位珍贵妃还好好的?,他们心里?就焦急的?厉害。
最终,他们心一横。
哪怕三个都?折进去都?无妨,不过三个小小嫔主,与中宫皇后的?位置比起来,着?实不值一提,于是,通过层层关卡,艰难的?将计划送进了东六宫。
只是……
百密终有一疏!
勋贵们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在家中千娇万宠的?国公嫡女,到了宫里?却只能住在集体宿舍,虽然住的?是最宽敞的?正殿,但一举一动都?被东西?偏殿的?小主们看在眼里?。
当看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到了正殿,不仅进了正殿的?大门,还关起门来‘密谋’了半个时辰。
小主们:“……”
当真是无语子!
当她们一个个的?都?是瞎子么?
难道不知道内监不能入殿内服侍的?规矩么?
那永寿宫全禄总管多牛的?一个人,到现在也只能在院子里?给?皇后娘娘磕头,连个正殿台阶都?上不去呢!
为了能够在陛下跟前露脸,三个宫室的?小主们在御花园碰了个头,商议了一番后,便集体去永和宫找了武嫔娘娘,一群人哭哭啼啼的?,把武嫔的?头都?给?哭大了。
偏为着?什么事,却是一句都?不肯说,只说事关重大。
武嫔没?法子,只好抱着?平康公主往西?六宫去,主要是为着?告状,顺带着?帮公主到嫡母跟前刷一波存在感。
以前在贵妃娘娘跟前,她就一直讨好奉承着?,如今贵妃变皇后,可不就证明她的?眼光好,替母女二人抱了个金大腿么。
武嫔到了永寿宫先寒暄了半晌,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阿沅再一次无语。
她都?不用见那些答应,就知道又是勋贵搞得鬼!
不过,为了叫那些答应们安心,她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御花园,看着?一群莺莺燕燕给?自己行礼,阿沅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给?了一波赏赐。
又给?了一个准话:“本宫也知晓如今你们都?住在东六宫,着?实拥挤了些,本宫已经跟陛下商量过了,待本宫迁宫坤宁宫后,便会将一部分妃嫔迁居东六宫,除了本宫住惯了的?永寿宫,其?它宫室尽数开放。”
说着?,阿沅扭过头来看向?武嫔:“武嫔,本宫与陛下说过了,届时将你迁居翊坤宫,你可愿意?”
翊坤宫?!
武嫔顿时睁大了双眼。
‘翊坤’二字,有辅佐之?意,可是极好的?宫室。
霎时间感动的?眼泪汪汪,她是真没?想到啊,皇后娘娘对她竟这般好,迁宫这样?的?好事都?能想着?她,嘴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慢的?应承道:“愿意愿意,臣妾就想着?离皇后娘娘近一些。”
马屁拍的?啪啪响。
“那就好,到时候内务府会通知大家迁宫事宜。”
下面的?小答应们也很兴奋。
不进位也没?事,只要能住的?宽敞点就好,皇后娘娘仁慈,这么多年来,内务府也不曾苛待了她们,只是份例不高,想要过得多舒适却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又都?有些期盼地看向?皇后娘娘。
阿沅也不负众望,说道:“待封后大典之?后,本宫会与陛下提议大封六宫,你们也都?是进宫多年的?老人了,也应该进一进位份了。”
这话一出,才是所有人都?高兴了。
一群莺莺燕燕凑到阿沅身边奉承讨好,都?指望自己能够如同武嫔一般,靠着?皇后娘娘大腿进位嫔主,毕竟东六宫的?嫔主虽然满了,但西?六宫还有五个宫室的?嫔位空悬呢!
哪怕不封嫔,只封个贵人,被特赐住在主殿也好啊。
那样?奢华宽阔的?大房子,谁不想住呢?
得了个准信儿的?众人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往回走,路上遇上其?他几个宫室的?小主,却是三缄其?口,坚决不将这样?的?事情?给?透露出去。
甚至各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到武嫔的?身上。
皇后娘娘她们是够不上了,武嫔却是住在旁边,只要武嫔美言几句,到时候就能被迁宫去西?六宫了吧。
而阿沅则是满腹怨气地回了永寿宫。
却不想一进门就看见水琮坐在书桌后面,正拿着?她今日抄写的?经书翻看着?,自从去年先皇后病重开始,阿沅便养成了抄经的?习惯,如今更?是每日不辍,都?要抄上几百个大字。
水琮听?到外?头的?动静,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然后便看见阿沅气呼呼地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许是未曾想到他在里?面,走到一半还不忘屈膝行了个礼:“陛下金安。”
等起身后才走到水琮身边:“陛下今日前朝不忙么?怎的?这么早就过来了。”
嘴上说着?话,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慢,先是用手背碰了碰茶杯,然后便顺手抽走了水琮手中自己的?手抄本。
“不忙。”
水琮回了一声,又问道:“怎的?瞧爱妃好似不大高兴,可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跟前?”
“还不是那些勋贵老爷们,最近上蹿下跳的?,没?得叫人心烦。”
“哦?”
水琮脸上笑容变淡了些,语气也含了不悦:“今日又是做了些什么?”
“几个宫室的?答应们过来寻了臣妾,说是来了生脸的?太监进了室内,还大门紧锁,瞧着?就不像是没?事的?样?,若是旁的?宫室也就罢了,偏就是那两个宫室的?,景阳宫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过去,那边也没?有个答应常在跟着?住的?。”说着?,捂着?头歪靠在水琮的?肩头,她是真有些头疼。
水琮也见她这样?,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指轻轻为她揉捏了两下额角,缓解着?她的?不舒适。
“前些时日水溶递上来的?东西?朕还留中不发,爱妃的?封后大典不能因着?这些事情?不圆满,等到你大典过后,再慢慢清算。”
水琮对勋贵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前朝后宫,内务府,钦天监,就没?有他们不敢插手的?地方。
在水琮看来,这群勋贵全然是在自寻死路,若非为着?封后大典圆满,他恨不得现在就办了他们去。
“陛下,今日臣妾与下面的?答应们说了迁宫之?事,她们瞧着?都?很高兴呢。”阿沅动了动脑袋,侧脸贴着?水琮的?胸膛仰头看他:“还说了大封六宫之?事。”
“这些事爱妃自己做决定便好,朕的?后宫交给?你,朕放心的?很。”
水琮拍拍她的?手背,原本阴郁的?心情?,又因为这几句‘家常’而明媚了起来。
二人都?不将勋贵看在眼中,只觉得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日了。
勋贵们也是难受得很,忙忙碌碌这么多天,珍贵妃却还一直安安稳稳的?,眼看着?封后大典的?日子就要到了,他们都?有些心灰意懒了。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封后大典的?日子到了。
第149章 红楼149 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的流程是极其繁琐的。
这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事,满朝文武都为?封后大典忙了好几个月。
礼部尚书是最忙碌的,毕竟封后大典一切事宜皆为?礼部承办,礼部尚书前几年刚忙了一场皇帝大婚,如今又要忙封后大典……说真的,礼部尚书觉得自己致仕后,吹牛皮的资本?都比别人?雄厚很多?。
只看哪一任礼部尚书有他办封后大典的经验丰富呢?
先皇后是元后,从?大正门?抬进宫后,便是皇后了,所?谓的封后仪式也不过是跪下听封这一道流程罢了,就连身上的凤袍都是规制内的。
礼部尚书本?以?为?此次封后大典只要按照旧例,好好准备,便能安稳度过。
谁曾想,皇后娘娘对一切流程毫无异议,却碰上个吹毛求疵的皇帝!
礼部尚书:“……”
陛下啊陛下,您可还记得几年之前大婚时的敷衍了?
劳累了一天回了家,哪怕是嘴最严的礼部尚书也忍不住跟老妻感叹:“这男人?呐,上不上心?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如今这位皇后娘娘,才?是陛下放在心?上的那个,以?前那位娘娘当真是可惜了。”
老妻无语地瞥了一眼自家老爷:“先后故去?,孝期都过了,你?既知晓陛下爱重皇后娘娘,便知晓有些话不该出自你?的口,仔细隔墙有耳。”
礼部尚书赶忙捋了捋胡须,不再?说话。
只是陛下有点过于精益求精,既不能光明正大与老妻吐槽,便放下帐子,躲床帐里吐槽。
夜里吐槽了,白天还得继续忙。
皇帝圣旨一下,礼部尚书便开始衙门?内阁两边跑,内阁那边几个阁臣挑选吉日吉时,还要给各个承制单位下发通知,要他们做好承接任务的准备。
等?挑好了吉日,才?找了工部尚书,两个人?忙忙碌碌好几天,终于制作出了皇后册宝,制做完毕后,又焚香沐浴梳洗己身,手捧着册宝去?内阁镌制册文,宝文。
到了这里,才?算是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工部尚书功成身退。
礼部尚书再?次焚香沐浴,梳洗己身,在大朝会上奏请皇帝宣布册封使者。
水琮对阿沅向来都是用最好的。
于是正使为?战功赫赫的忠顺亲王,副使为?尚书令与太?尉二人?,这俩乃是文武中领头人?,这配置直接拉满,谁看了不得感叹一句皇帝真的很不理智!
要不是珍贵妃娘家兄弟得力,本?人?也不爱作妖,甚至还很有点儿贤妻良母之相,恐怕那群勋贵现在都要开始炒作‘妖妃妖后’这样的话题了。
勋贵们搞事不成,只能精神萎靡,内心?极度愤恨,脸上却还要挂着僵硬笑容来参加封后大典。
册封前三日,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集体开始斋戒沐浴,礼部尚书最近都快把身上的皮给搓破了,好容易到了册封前一日,礼部尚书顶着一身泡皱了的皮,跟着忠顺亲王去?告祭天地,还有太?庙,同时水琮换上龙袍,前往奉先殿告知先祖册立新后事宜。
再?由侍仪司在奉先殿四方设立宝案,册案,圣旨供奉以?及皇后宝印奉位。
等?一切忙完了,便终于到了册封大典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阿沅就起了身,沐浴更衣,换上凤袍,打理妆发,精致的眉眼被庄严笼罩,少了作为?妃嫔时期的妩媚,多?了几分国母的气度,乌黑浓密的发丝被巧手挽成发髻,今日未曾簪花,而是将鬓发都细细的用刨花水梳理整齐,贴在了面?颊上。
戴上霞帔玉带,最后,对着铜镜缓缓戴上那一顶九龙九凤冠。
一对龙纹簪插在了冠顶,固定着发冠与发髻,最后,两串华丽的白玉祥云长?珠结悬挂在龙纹咱得龙口中。
最后,由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为?她穿上凤纹珍珠玉鞋。
这一整套穿戴完毕,阿沅瞬间感觉到了责任的重量,别的不说,只这头冠就有五斤,更别说一整套了,加起来得有十来斤。
“这一身比起贵妃吉服来,当真是重了太?多?,也难怪当初先后光站在那里就很费力了。”阿沅忍不住叹息,有点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又想起天没亮就开始涂脂抹粉,赶忙将手给缩了回去?。
金姑姑赶忙拿着粉扑垫在指下,轻轻为?阿沅拍打着脸上有些痒的地方。
嘴上却还不忘应着自家主子:“那是因为?先后身子骨差,撑不起这一身凤袍,而娘娘便不一样了,这一身穿在娘娘身上,着实雍容的很,比起当初的鸾鸟吉服,更是精美很多?。”
阿沅扶着金姑姑的手站起来,走到落地镜前头,看着铜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还有裙摆上振翅的凤鸟:“有了凤凰,谁还会想要鸾鸟呢?”
鸾鸟虽好,却不是真凤。
能做皇后,谁又只想当贵妃呢?
“咚咚咚——”
外头突然传来敲鼓声。
金姑姑的眼睛骤然一亮:“娘娘,钟鼓响了,陛下到奉先殿了。”
阿沅点点头,正待说话,就见几个身着官服的礼仪女官走到了门?口:“娘娘,时辰到了,还请娘娘启程前往中宫。”
“好。”
阿沅应了一声,抬起手来,立即有两个礼仪女官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掺扶着她的手臂走出了大殿,离开了永寿宫,坐上凤撵,金姑姑带着永寿宫的宫人?们一路相送,一直送到了大门?口,才?目送她们离去?。
今日只能有礼仪女官服侍着,她们是没资格参加大典的。
凤撵摇摇晃晃,缓缓向前,一直到了中宫门?口,缓缓落地。
阿沅站定,仪仗队和奏乐队伍迅速在她面?前排好队,一边奏乐,一边引着她走出阁楼,站立在坤宁宫的大殿中央。
正副使在正门?处宣读册书,坤宁宫内使监令全禄跪受,宣读完将册书和宝玺交予内监手上,再?由他们一同前往内堂,将册书与宝玺放置在早就准备好的桌案上。
全禄人?生第?一回,也只这一回,能够进入坤宁宫内殿,将此事告知皇后。
得了阿沅点头后,全禄才?又退出屋外站立。
再?然后,便是引礼女官引领跪拜,再?由宣读女官就案,宣读册文,宣读完毕后交与侍右女官,侍右女官奉于皇后面?前,再?由皇后转授侍左女官,跪接后呈放于早就准备好的香案上面?供奉。
引礼女官继续走流程,最后行了六肃三跪三拜礼之后,门?外的奏乐才?终于停止了。
礼毕了。
正门?外的正副使则同时回到了奉先殿,一揽子流程走下来,最后告诉皇帝,礼成了。
这些流程走完,已经到了下晌,阿沅午膳都没敢用,更是滴水未进,就怕用多?了要更衣,这一身装扮穿脱着实麻烦的很。
一直等?到水琮那边礼毕了,传来了消息,阿沅才?彻底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明日还要穿着这一身去?奉先殿祭拜先祖,还要接见内命妇和外命妇,阿沅就觉得眼前一黑。
好容易等?到天擦黑,阿沅便立即叫礼仪官去?永寿宫将金姑姑她们全都喊了过来,伺候她换上了轻便的常服,又守着桌边开始用膳。
还没吃完呢,水琮就过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神情很是疲倦,显然,今日的册封礼他也很累。
“用膳呢?给朕也拿一副碗筷来。”
水琮进了门?就闻见食物的香味儿,当即肚子就抗议了起来。
阿沅刚好肚子里垫了点,也没那么饿了,便起身迎了出去?,见水琮未曾换衣裳,便立即将金姑姑她们指挥的团团转:“姑姑去?给陛下取一套常服来,你?们去?给陛下打水净手。”
水琮虽然累,却也知道穿朝服用膳不合规矩,便任由阿沅为?自己解开玉带,扣子,将那一身厚重的朝服脱了下来,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又就着金盆洗了个手,这才?跟着阿沅重新进了东暖阁用膳。
阿沅先为?他盛了一碗汤,见他喝了两口,才?重新拿起筷子开始用膳,还不忘为?水琮布菜。
永寿宫小厨房的厨子也跟来了坤宁宫,换了个灶台依旧准备了不少美食,得知陛下来了,赶紧又送了几道菜来,吃到了熟悉味道的帝后二人?,也很是心?满意足。
用完晚膳后,夫妻二人?一左一右地躺在两个条褥上。
“今日累了吧。”
水琮靠在枕垫上,面?上含笑,神情满是轻松地看着阿沅。
阿沅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有点儿累,但更多?的是亢奋,臣妾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臣妾竟做了陛下的妻子。”
“梓潼本?就是朕的妻。”
水琮伸手,拉住阿沅的手,将一块玉佩放在她的手心?:“这是朕亲手刻的同心?佩,从?此梓潼一块朕一块,昭示着我们夫妻二人?永结同心?。”
阿沅先是惊讶,随即便是满面?欢喜,捧着同心?佩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原本?已经很累了,此时却是支起身来爬到水琮身边,颇有些放肆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任由自己砸在他的胸膛上,声音甜的发腻:“陛下~夫君~”
水琮的耳根莫名有些痒,呼吸更是一滞,眼眸都变得深邃了许多?。
今日是封后大典,更是他们的新婚夜。
原本?顾及阿沅身体疲累,并不想做什么,可这会儿被引诱到了,便也不再?顾忌,直接起身抱着她去?了水房沐浴,先是在水房闹腾了一番,又回了寝殿大战三百回合。
等?云消雨歇之后,帝后二人?靠在床上,水琮精神尚且亢奋,一时间竟也睡不着了。
“明日需接见命妇,与往常没什么两样,你?该是心?里有数的。”水琮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声音有些沙哑。
“嗯。”
阿沅点点头,这些都是她做惯了的事情,只不过之前接见命妇时,她还是贵妃,如今却换了身份是皇后了,她的位份高了,接见命妇也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发丝被人?抚摸着,着实有些舒服,劳累了一天加一晚上的阿沅精神已经有些迟缓了。
却还是应着水琮的话:“明日早晨接见内命妇还有皇子公?主,下午才?是接见外命妇。”
幸好现在没有皇太?后,不然还得去?拜见皇太?后。
“等?到了明日,朕再?给你?个惊喜。”
惊喜?
阿沅听在耳中,却实在太?困了,只在脑中念叨着‘惊喜’二字,就熬不住地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早晨。
等?她睁开眼时,水琮早已起身上朝去?了,好在还没到妃嫔们来请安的时辰。
阿沅起身后梳洗,又换上一身凤袍,戴上凤冠。
随着一声:“皇后娘娘到——”
金姑姑扶着阿沅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原本?早已坐定的妃嫔们立即起身,随着阿沅的坐定,礼仪女官开口:“跪——”
妃嫔们屈膝跪下:“嫔妾/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阿沅抬眼,便看见了格外熟悉的画面?。
珠帘内的椅子,珠帘外的圆凳与杌子,不由叫她回想起当年头回阖宫觐见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坐在凤座上得是牛继芳,而她……是唯一能坐在珠帘内的珍嫔娘娘。
如今,她坐在了凤座上,而下面?的椅子上,则坐了四位嫔主。
“起吧。”
她的声音很轻,礼仪女官的声音却很大:“免礼,起身。”
“谢皇后娘娘——”
众人?起身,缓缓落座。
朦朦胧胧一方珠帘,珠帘里面?的五人?,便是这后宫中的主子们,而珠帘外的妃妾们,却只能看着那一道珠帘,连里面?的场面?都看不清楚。
与几位嫔主寒暄了几句,又询问了三个公?主的情况后,阿沅便叫散了。
等?妃嫔们散了后,水圣才?带着弟弟妹妹们来给阿沅磕头。
后宫的流程在慢慢走,前朝那边水琮却是放了个大雷。
“朕欲立大皇子水圣为?皇太?子,众卿家意下如何呀?”
朝臣们:“……”
糟糕!
这场面?怎么这么眼熟呢?
不就跟几个月前扔下大雷说要立珍贵妃为?后一样一样的么?
就连朝臣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勋贵们面?沉如水,清流们目露惊喜,却还努力克制着。
只有礼部尚书眼前一黑……
他才?忙完了封后大典,就又要开始忙立太?子的大典了么?
今年的业绩是不是有点儿过于繁忙了?
说好的礼部是清闲衙门?的呢?!
第150章 红楼150 还有比这个更适合黑吃黑的……
比起立后?,立太子之事更是重要。
勋贵们这一回倒是没?出手,毕竟勋贵出身的妃嫔们到现在都?未曾有妊,连个公主都?没?有,更别说?皇子了。
没?有皇子还谈什么呢?
不立大皇子难不成立二皇子或者?三皇子?
那跟立大皇子做太子有什么区别?人家三个都?是一个娘生?的!
早前?儿大皇子水圣还只是皇长子,如今人家母妃封了后?,他便一跃成了嫡子,既嫡又?长,这天底下就再没?比他更名?正言顺的皇太子了。
就连老义忠亲王都?不如大皇子来的根正苗红。
毕竟老义忠亲王是二皇子,曾经的皇长子安王如今还在西北发光发热,为朝廷镇守边疆呢。
不过……
勋贵们也不大看好大皇子水圣。
毕竟如今的陛下年纪尚轻,大皇子却已?经十?岁了,再过个几年,陛下还未曾年迈,太子却已?经长成,他们就不信陛下对这个皇长子一点儿忌惮都?没?有。
只要有一丁点儿忌惮,那便是他们勋贵的机会。
当然,不反对不代表他们支持,只是沉默着,冷眼旁观着,看着这些清流一派的官员脸上那藏不住的窃喜,心底暗暗讥讽。
也不看看如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位是嫡还是长?
再看看当初被老圣人逼得逼供谋反的老义忠亲王是嫡还是长?
可见?过早的冒头并非好事,韬光养晦说?不定反而能走上康庄大道。
勋贵们难得在心底思量了一番,然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一时的胜利又?如何?如今的陛下龙精虎猛,一看便是长寿之相,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且到时候皇后?的年岁也已?经不小了,‘色衰而爱驰’,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呢?别看现在皇帝好似多么宠爱皇后?,等再过上几年,总会有更年轻更娇妍的花儿出来分宠。
他们与其现在跟陛下唱反调,倒不如回去好好训练家中的小女?孩儿。
等再过个几年,帝后?感情归于平淡,他们再将调教好的女?孩儿送进宫去,得了陛下宠爱生?下皇子,那才是他们的盼头。
勋贵们不反对,清流们更是支持。
立太子之事比起立后?的来可顺利太多了。
吹毛求疵的皇帝下了朝就将六部尚书都?提溜进了乾清宫,与立后?不同,立后?更忙碌的是礼部与工部,可立太子关乎于江山社稷,自然是六个尚书一起上。
水琮对皇后?以及皇后?所出子女?的偏爱,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遥想当年,太上皇在位之时也是立过太子的,那便是义忠亲王,那时候的皇后?香消玉殒,在与老圣人最恩爱的时候过世,用自己的死铺就了义忠亲王的太子之路,她的神情更是遗泽了义忠亲王,在义忠亲王当太子的二十?多年里,义忠亲王一直都?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儿子。
哪怕后?来义忠亲王谋反夺位失败,自刎在皇父面前?,太上皇当时恨极了他,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满腹不舍,不仅抹除了他所有的罪,还给他追封了义忠亲王。
虽然封号有点儿扯,但人家是太上皇钦封的亲王。
而其他的亲王多数是过继后?继承回来的,与义忠亲王是两码事。
因着这一桩事,水琮对册封太子的流程提出了异议,借口就是:“不吉利。”
六部尚书:“???”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就因为一个义忠亲王,陛下你就要弃祖制于不顾,自己重新设计个立太子的流程了么?
况且,同样的流程册封的也不仅仅只有义忠亲王一人,还有前?头那么多太子呢,那些太子登基的可不少啊。
“这里这里这里,太简单了,不足以昭示太子身份的尊贵,还有这仪仗……与亲王何异?圣儿是太子,是半君,仪驾怎能只比亲王规制高?一线?”
六部尚书:“……”
脸红脖子粗,虽然嘴闭的像蚌壳,心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水琮对着写着立太子流程的折子指点加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给朕改了。”至于怎么改:“你们去商量个章程来。”
压力给到乙方,无良甲方表示没?空继续留他们了,他还要批折子。
然后?六部尚书就被请出了乾清宫。
等出了乾清门,一直沉默的几人终于顿住了脚,似乎已?经过了那麻痹的状态,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礼部尚书勾唇,对着其他五个同僚假笑:“此番立太子之大事,还需仰仗几位大人多多帮衬了。”
甭管其他五部尚书怎么忙碌,最忙的还是礼部尚书。
工部尚书也是皮笑肉不笑:“哪里哪里,太子仪仗虽有旧例,却不好照搬,本官就此事还需与大人多多沟通才是。”
礼部尚书矜持地点点头。
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就拉下来了,这老祖宗又?不是没?立过太子,根据流程走呗,非要搞什么特殊?!
不管怎么腹诽,回去还是得继续翻书忙碌。
因着封后?大典的事,他都?瘦了七八斤了,也不知道立太子,他又?要忙碌多久,还是回去跟老妻说?说?,叫她每日上一盅滋补的汤,好歹别叫他失了元气。
他还想着有个好身板,留着致仕之后?写回忆录,跟友人吹牛呢。
前?朝刚下了朝,立太子之事就传到了后宫。
阿沅自然是高?兴的,但圣旨未下,也不好过分张扬,也幸好晨安已?经请过了,否则那群妃嫔们恐怕又?要起身恭贺一番了。
只不过,上午的妃嫔们请安是躲过了,下午命妇觐见?就没?那么好躲过了。
于是阿沅听?了一下午的恭维。
当然,更多的是对大皇子水圣的夸赞。
大皇子水圣年少聪慧,武艺高?强能猎猛虎,人长得更是十?分清俊,仪态端方,年岁虽然还小,未曾到选太子妃的年纪,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此时大多已?经动了心思。
虽说?被陛下选入后?宫做娘娘是一条路,可如今的陛下,眼瞧着十?分宠爱皇后?娘娘,与其叫家中女?孩儿长成后?入宫与皇后?娘娘争宠,倒不如好好培养,说?不得能做太子妃呢?
能做正妻,谁又?愿意?做妾呢?
妃主嫔主说?起来好听?,是娘娘,可归根究底还是妾,千娇万宠长大的嫡出女?儿入了皇家做妾,这叫孩子心理那一关就难过,更别说?还分得宠不得宠呢。
应付完这些命妇,阿沅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沐浴后?换上一身松快的常服,才一身悠闲地靠在靠枕上看起话本子来,不过刚看了没?两页,她突然将书放下,疑惑地看向金姑姑:“今日……荣国府是不是没?有人进宫来?”
“是,今日一早荣国府那边就递了折子进来,说?是家中老太太得了病,已?经起不来身了。”
如今荣国府落魄,只剩下贾母的超品诰命,剩下的便是的长房邢夫人的四?品恭人诰命,原本二房王夫人的五品宜人诰命已?经随着贾政被撤职后?,也一并给去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荣国府二房一家子全是白身。
贾母病了起不来身,邢夫人倒是可以入宫,但她作为长媳理应侍疾,婆母都?病重了,她自然也就不能入宫来,且贾母也不敢叫她独自入宫来,邢夫人这些年因为掌家,性子上虽有长进,可到底小门户出身,到了大场面就容易露怯,若她不进宫,好歹还能博一个孝顺侍奉婆母的美名?,若她进了宫,怕是要闹笑话呢。
“到底是超品的诰命,今日又?把话递到宫里来了,你稍后?去一趟太医院,叫个太医去瞧瞧,好歹是大喜的日子,可别出了事给皇儿添堵。”阿沅合上书,语气有些烦躁。
虽说?有些蛮不讲理,毕竟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控制,可这史老太太偏挑这时候病,这不是给她添堵是什么?
总是这般不合时宜。
尤其现在水琮松口要立太子,她这做母后?的,总不能拖了儿子的后?腿。
金姑姑立即应下,出了门便叫了个小太监跑了一趟太医院。
等吩咐完了回来就发现自家主子还在生?闷气,便安慰道:“娘娘的仁慈想来荣国府那一家子该是能感受到的,奴婢听?说?,自今年起,那三等将军的名?帖已?经不管用了,如今太医院只小医士愿意?上门,普通太医都?不支腿儿的。”
“这是作甚?难不成那荣国府穷的连打赏银子都?出不起了?”
阿沅不由有些诧异,这荣国府落魄的也太快了吧,这还能等到抄家么?
“不能说?打赏银子出不起了,只能说?那一家子养了好大一窝硕鼠,家里的药材柜儿里就没?个真家伙,偏那一家子穷奢极欲惯了,要太医开的方子都?挑的是名?贵的好药材,您只说?吃什么人参啊,灵芝的,哪里晓得,那人参都?变换成了大萝卜,娘娘您说?说?,这方子煎服下去,能有什么效果?”
“荣国府那一家子不怪自己的药材不行,非说?是太医医术不好,娘娘您说?,这话一出,谁还肯登那荣国府的门呢?”
阿沅闻言有些沉默了。
这这这……荣国府过得这么惨,还有必要抄家么?
不会荣国府最后?靠‘惨’而逃过一劫吧。
“那这次太医上门给贾老夫人诊脉后?,药材由宫里出,算是陛下的仁德。”可别吃大萝卜吃坏了身子,再在这个好时候丢了性命,那就真的晦气了。
“是,奴婢稍后?就交代下去。”
阿沅点点头,手抵着下巴,手里摩挲着话本子的页脚,眼神有些放空。
她这会儿想的是荣国府。
宁荣二府有三大硕鼠,一是赖大,他是荣国府的大管家,家中宅院四?进,奴仆成群,小儿子赖尚荣更是得了恩典,放出了奴籍,如今正在读书考科举,原著中得了贾府照拂当了知县,却是贪污枉法的狂悖之徒,最后?也随着荣国府败落而辞官逃难去了;二是周瑞,他是王夫人的陪房,早年王夫人掌家时,帮着王夫人倒卖公库里的古董摆件,联合冷子兴大肆敛财,如今随着冷子兴山匪的身份暴露,已?经没?了消息,三是赖二,也叫赖升,跟赖大同母所生?,乃是同胞亲兄弟,宁国府之所以如此混乱,与赖二是分不开关系的。
赖二脑子不如赖大灵活,贪财却是一把好手,如今家中也是巨富。
瞧瞧,这么一看,这宁荣二府表面上的当家人是贾家两个老爷,实际上的当家人却是赖家兄弟俩。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
黑吃黑宁荣两府是难了点,但黑吃黑宁荣两府的管家,却是极简单的。
想明白的阿沅对着金姑姑招了招手。
金姑姑附耳过来,阿沅小声说?了几句,又?从?仓库中掏出一张灰卡递给金姑姑,金姑姑收好灰卡重重点头,然后?便起身出去了。
灰嬷嬷卡虽然出现的事件短,但是每一个灰嬷嬷都?十?分顶用。
就好比阿沅这次拿出来的灰嬷嬷卡,她便有个技能叫[兼收并蓄],可以短暂的将不同内容,不同性质,超过己身数倍大小的东西收下来,保存起来。
还有比这个更适合黑吃黑的卡牌么?
当然没?有!
灰嬷嬷存在的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她不仅仅需要找到赖大赖二以及周瑞三家的库房,还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库房,将东西尽数收起来,再回来宫里交给阿沅。
所以时间还是很紧的。
若超过三天未能及时赶回宫里,那些东西就要随着灰嬷嬷卡一起回归系统……那怎么能行?这便宜决不能给系统占了!
另一边,金姑姑一直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才使用了灰嬷嬷卡。
在长街边站了一会儿,瞧着宫外?一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后?,金姑姑才转身回了坤宁宫。
“姑姑可别忘了交代她一定要早早回来。”阿沅很是不放心地说?道,她是真怕过了时辰,那些东西被系统给贪了。
“放心吧娘娘,她们办事十?分周全,您只管安心便是。”金姑姑熟练地安抚着。
毕竟都?想着出来多多办事,日后?好升阶成绿卡,蓝卡……呢。
“娘娘,瞧着时辰,想来大皇子大公主也快下学了,今日他们比是要来坤宁宫用膳的,咱们是否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阿沅看看天色,点点头:“是该准备起来了,陛下也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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