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渐你是畜生啊？
谈了个未成年？
过道很空荡, 江概的话清楚地落在裴渐耳中。
“你是不是有病？”裴渐眉头紧锁，他踹了江概一脚，“他是高中生, 我妈的学生，刚刚身上湿了我让他洗澡，顺便来蹭一顿你的烧烤。”
裴渐这一脚踹得很重，江概轻嘶了一声，看了眼自己手里还散发着热气的烧烤, 也没计较，推开门走了进去，转头咬着牙对裴渐说道：“等这个小朋友走了我再跟你计较。”
江概转头就对上了简渲的视线，他咧开嘴笑着，挥了挥自己空着的那只手，“小朋友你好啊。”
简渲坐在沙发上，发丝还滴着水, 白皙的小腿被黑色的沙发衬得更显眼。
裴渐走上前把江概的视线挡住, 对简渲说道：“忘给你拿裤子了，跟我来。”
他无视掉身后江概的唏嘘，快步走上前拉起简渲往卧室里走。
简渲跟着裴渐走进去, 他没乱看, 就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扯了扯衣角, “还好吧，我看够长就没喊你了。”
裴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短裤，放在简渲手里，“穿上，别着凉。”
裴渐视线落在简渲的脚上, 说道：“客厅沙发有地毯，你不穿鞋子也没事。”
只是声音有点沉。
简渲套上裤子，闻言点点头，说道：“好。”
裴渐在简渲前面走出卧室门，拿起挂在衣架上潮湿的校服，转头问简渲：“校服里有东西吗？”
简渲晃晃脑袋，“没有。”
“好，”裴渐把校服放进洗衣机里，拿起挂在厕所门口的吹风机，对简渲说道：“过来吹下头发。”
简渲乖乖走到裴渐身边，低声问道：“刚刚那个”
“不用管他，他来我这跟来自己家一样，头发不吹容易发烧，过来。”裴渐知道简渲怕江概不开心，解释道。
他举着吹风机靠在墙上，把插头塞进插座。
简渲走到裴渐跟前，用手往后顺了一下头发，乖乖低着头，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发尾流到男生的唇上。
大概是刚从充满水蒸气的浴室里出来，简渲的指尖和膝盖都是粉色的，嘴巴也是粉的。
裴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往哪看，他呼吸一滞，收回视线，眼神落在手里的吹风机上，打开吹风机，空出的手掌揉上简渲的头发。
简渲头发不是很长，吹起来干得也快，只吹了几分钟，原本还覆着水珠的头发已经变得毛躁，裴渐下意识揉了两下才收回手。
简渲对裴渐的动作似乎没什么看法，他也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对裴渐说道：“吹干了吧。”
裴渐点了点头，“嗯，走吧。”
简渲跟着裴渐走到客厅，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偏了偏头，和江概对视上。
江概也是个脸皮厚的，偷看别人都被发现了也不主动挪开视线，他举起自己的手晃着，“嗨小朋友。”
简渲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望着裴渐。
裴渐自然听到了客厅的对话，他走到简渲身边，对简渲说道：“你喊他叔叔就行。”
江概不可思议地望向裴渐，带着怨气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同岁吧？你让他喊我叔叔是不是也得喊你叔叔？”
裴渐也不躲着江概充满怨气的视线，他挑了挑眉，“他肯定喊我哥哥啊。”
然后就低头看着简渲，问道：“是吧？”
简渲揪了一下裴渐的小臂，对江概说道：“哥你好。”
江概挑衅般地望了眼裴渐，直到看见男人不满的神色他才笑着挪开视线，高兴地拍了拍沙发，“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我叫江概，裴渐高中同桌。”
“简渲，”简渲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和裴渐的关系，只好说道：“你同桌最近收的差生。”
江概轻笑了一声，语气含着炫耀，“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他的优秀毕业生。”
“听说过，开学典礼的时候校长讲过。”简渲说道。
“别听他放屁，教了五个月，最后高考才超常发挥考到138，吹牛也不怕把嘴吹飞。”裴渐似乎看不下去了，拉着简渲在沙发另一边坐下，塞了一串羊肉串到简渲手里。
简渲第一次听裴渐说脏话，还有些新奇。
江概见裴渐不客气，也对着简渲说起了裴渐，“你不知道他高二刚分班的时候有多装，我和他做了一个月同桌都没见他笑过一次，我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简渲看了眼裴渐，似乎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他望了一眼裴渐。
裴渐拎起简渲拿着羊肉串的那只手，说道：“张嘴。”
简渲下意识就张开了嘴，叼了一块羊肉下来。
“靠，”江概实在忍不住了，一手拿着一串肉串，咬了一口，愤愤道，“快吃快吃，我十点半得回去。”
吃烧烤的中途洗衣机也停下了运作，裴渐把衣服放进烘干机里，重新回到客厅。
桌上的烧烤几乎吃的差不多了，简渲没吃多少，几乎是裴渐给他拿他才吃一口，也不说话。
裴渐在简渲旁边坐下，轻声问道：“明天几点去学校？”
“六点出门。”简渲回答道。
裴渐算了一下时间才开口：“你是不是不吃早饭。”
江概看了裴渐一眼，只不过简渲没注意到，简渲只注意到了裴渐的话，乖乖回答道：“有时间就吃。”
裴渐皱着眉，指尖搭上桌角，“我六点十分在小区外面等你，你胃不好，还不吃早饭。”
“那我自己花钱。”简渲说道。
裴渐笑了一下，“行。”
校服烘干需要的时间不长，说完话以后裴渐就去把校服拿了出来，放在简渲身边，“干了。”
简渲拿着校服起身想去换衣服，裴渐拦下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把衣服给我就行。”
简渲顺从地点点头，说道：“好。”
等简渲走后，裴渐的视线落在一旁一直在看戏的江概的身上，“你还不走？”
江概撑着下巴，盯着裴渐，晃了晃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对劲。”
裴渐上前踹了他一脚，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
“你铁树开花了啊？”江概坐在沙发上没起身，仰着脑袋看着裴渐，肯定地说道。
裴渐没懂江概是什么意思，“我开什么花？”
江概站起身，双手搭在裴渐肩上，盯着裴渐的眼睛说道：“你直视我的眼睛，你敢说你不喜欢刚刚那个小男生？”
裴渐挪开视线，推开江概的手，坐在沙发上，开口：“不喜欢啊，我就是单纯”
话说到一半，裴渐顿住，似乎没给后面找到一个好的理由。
现在对于他来说，简渲像他家咪咪的理由似乎也说服不了了他自己了。
江概看裴渐的神情就知道裴渐心里揣着什么玩意，他大笑了两声，在裴渐身边坐下，“我高中下雨被淋湿，想找你借一件衣服，你让我滚，说你有洁癖。”
“有吗？”裴渐陷入了沉思，“我不记得了。”
“我靠，你不记得我记得啊，只是你当时没那么粗俗而已，”江概咳嗽了两声，学起了裴渐当时说的话，声音低沉，“抱歉，我也没干净的衣服。”
“这是我有洁癖的意思吗？你自己过度解读好不好？”裴渐被江概恶心到了，回怼道。
江概见裴渐死不承认，直接问道：“你敢说你没洁癖？”
裴渐沉默了。
江概嗤笑了一声，“高中的时候我女朋友喜欢别的男生，我难受地一天没吃饭，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记不清了？”
“我没关心你吗？”裴渐有点心虚，但还是问道。
江概用力拍了拍茶几，“你特么说饿死我算了，还让别人别给我带吃的。”
裴渐摸了摸鼻子，“哦。”
“你现在还敢说你不喜欢那小男生？刚刚是给别人吹头发去了吧？你给你亲弟弟吹过头发吗？”江概还记得自己的正题是什么，见两人聊的越来越偏，连忙扯会了话题。
“为什么你觉得我喜欢他？”裴渐这次没嘴硬，只是皱着眉问江概。
江概头一次发现裴渐的顿感力这么强，他咬着牙说道：“你把自己的衣服给人家穿，还关心人家胃不好要吃早饭，人家就漏了半个大腿你就挡着我不让我看，都男的谁没有啊？”
被江概这么一说，那抹白再次浮现在裴渐脑中，他闭了闭眼，然后说道：“我只是心疼他。”
“你活了二十一年，你心疼过谁？”江概气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裴渐就是单纯不想承认，怕是比自己更早察觉。
裴渐没说话，这是他第一次在江概面前哑口无言。
“裴渐，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你是不是借着心疼的借口去对那个小朋友好，”江概不想和裴渐讲大道理，直接点了出来，“爱的内核就是心疼。”
良久，裴渐才开口：“他还小。”
“他难不成一直十七岁啊？”江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至少现在不行。”裴渐再次想到男生那天的梦话，皱着眉。
江概起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十五了，他把桌上的串都扔进垃圾桶里，临走前只对裴渐说了一句话，“裴渐，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的人都是胆小鬼。”
江概走后，偌大的房间也只剩下裴渐，裴渐打开阳台的门，靠在窗上。
脚边绕着那只小橘，裴渐低头看了一眼，把小橘抱了起来，刮了刮小橘的鼻子，“一直没给你取名字，等到时候让他给你取吧。”
这个他，自然说的就是简渲。
小橘似乎很赞同，舔了舔裴渐的手指，爪子扒在裴渐肩膀上。
裴渐吹了会冷风，回到了卧室里面，视线落在在像样板房一样的卧室里格外突兀的小架子。
如果是以前，这些东西他都会当成不要的扔掉。
那天他没告诉简渲，他不爱吃辣条。
裴渐想了想，如果是江概喂自己吃的话，他大概会把江概骂一顿。
可是那个人是简渲，似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又想到第一次遇见简渲那天，男生潮乎乎的眼睛向下耷拉着，苍白的嘴唇勉强地扬着笑，睫毛还挂着简渲自己都没察觉的泪珠。
其实从一开始，裴渐就没觉得简渲像他养的咪咪。
如果实在要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简渲，裴渐更觉得简渲像低落的小狗。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干预他的想法。
裴渐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简渲。
不是他自以为的心疼，是喜欢，又或者说，只喜欢。
裴渐走到床沿边坐下，打开手机，指尖悬停了几秒，最后还是点开了浏览器。
裴渐点进搜索栏，如果江概现在还在，就能发现裴渐的最近搜索记录是“怎么哄别扭的小朋友。”
最高赞回答就是【适当卖萌撒娇，逗笑。】
裴渐打下“有喜欢的人但是更想给他亲情怎么办”几个字，又很快删掉。
手足无措。
这是裴渐二十一年以来第一次这么慌乱，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计算，他没法在欺骗自己。
也没法再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让简渲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才对他这么好。
他打开相册，在一堆冷冰冰的风景照和游戏草图里，有两抹粉色滤镜格外明显。
那天他发给简渲的视频其实录了两版，裴渐点开第二个视频，前半段和他发给简渲的视频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有最后几秒，屏幕晃了一下，bgm也停了下来，男人有点别扭的声音在视频里响起：“天天开心。”
裴渐呼出一口气，他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不适时地震动了几下，裴渐拿起来。
是江概发来的消息。
【江概：最后那句话是我对象知道我暗恋她三年以后对我说的，非本人原创。】
【PJ：没人问你。】
【江概：单纯想秀一下恩爱。】
【PJ：？】
【江概：如果他还小你就等他毕业再告白呗，当然啊，被拒绝就不是我的事了，我觉得那个小朋友确实有点像gay哈。】
裴渐皱了皱眉。
【PJ：什么叫像gay，他都没喜欢过别人】
【江概：你又知道了？难不成你只准他从胚胎成型以后只喜欢过你啊？】
【PJ：我难道就不是吗？】
裴渐被江概说的一气，他不能接受简渲喜欢其他男的。
如果简渲喜欢女生，他就自觉做好一个朋友长辈的身份，如果简渲喜欢男生，他觉得他不会给简渲喜欢上别人的机会。
可他现在不该考虑这些。
【江概：承认你喜欢别人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嘴硬到那小孩谈恋爱呢。】
【江概：哥们过来人教你一句啊，你就慢慢入侵他的生活，弄点有代表性的东西让他一看见就想起你，无可替代那种。】
【PJ：不用了，我现在不考虑让他过早接触这些。】
比起让简渲莫名其妙地面对他孔雀开屏的喜欢，他还是希望能先让简渲感受到除了爱情以外的幸福。
他希望简渲开心永远高于他喜欢简渲这件事。
【江概：行，你有自己的打算，哥们默默支持你哈，只能给你精神上的帮助。】
【PJ：嗯，谢了。】
裴渐退出和江概的聊天界面，点开和简渲的聊天框。
就在两分钟前，他收到了简渲的消息。
【简小渲：我回去了。】
【PJ：好。】
【简小渲：我明天把衣服给你吗？那可能你得自己洗一下了。】
简渲看着自己脱在床上的衣服，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对面很久没有回复，简渲还以为裴渐有事，刚准备继续写数学题，裴渐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PJ：好。】
【PJ：早点休息。】
简渲没有继续回裴渐的消息，开始埋头做起了数学题。
等做完题，简渲又记了一会裴渐给他的英语试卷上的单词，直到一点多，简渲才沉沉睡去。
相反的，平时睡眠质量很好的裴渐失眠了一整晚。
简渲早上到裴渐家小区外的时候裴渐已经在了，简渲抬头看了一眼裴渐，“你没睡好吗？”
“怎么看出来的？”裴渐格外顺手地拉起简渲的手腕，带他往早餐店走。
简渲伸出手，戳了戳裴渐的下眼睑，“这里，有黑眼圈。”
声音很认真，只是裴渐原本还正常的神色突然变了。
“你笑什么？”简渲跟上男人突然加快的步子。
裴渐下意识搓了搓简渲的手腕，“觉得你挺关心我的。”
“只能你关心我吗？”简渲看着裴渐拉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反手用指尖捏住了裴渐的西装袖口。
裴渐被简渲说的一愣，笑着说道：“行。”
走到早餐店门口，裴渐侧着身子问简渲：“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简渲说道。
裴渐扫了一眼，对老板说道：“来两份鲜虾肠粉。”
裴渐拉着简渲在店外的桌子上坐下，把简渲的书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
简渲看了眼时间，问道：“不会迟到吗？”
“不会，我算了一下时间，刚好掐点到，”裴渐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存下的课表，“今天早自习是数学？”
简渲点头，“嗯，数学。”
裴渐挑了挑眉，说道：“行。”
早餐店现在的人不是很多，肠粉做起来快，没两分钟就端了上来。
简渲拿了双筷子，低着头吃了起来，脸颊鼓着，察觉到裴渐一直没有动筷，嘟囔道：“你不吃吗？”
裴渐抽了双筷子，开口：“你先吃。”
“好。”说完这句话后简渲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埋着脑袋开始吃起了肠粉。
直到看见简渲吃了一半，裴渐才开始吃了起来。
简渲吃完以后抬头，就和裴渐对视上了，他视线扫到裴渐的盘子里，这才发现裴渐吃完了。
“你吃这么快啊？”简渲有些惊讶。
裴渐拿起简渲的书包，把胳膊伸到男生面前，直到看见简渲捏住自己的袖口后才开口：“嗯，你胃不好吃得慢正常，想吐吗？”
简渲晃晃脑袋，“不想。”
“那就好，我怕你吃不下又强撑。”裴渐笑着解释。
简渲这才知道为什么刚刚裴渐要等自己吃一会以后才开始吃。
原来是想确定自己会不会吐。
“我不会强撑的，那次是因为觉得和你不熟，好面子。”简渲低声解释道。
裴渐被他的话逗笑了，侧着头盯着男生的眼睛，“现在还不熟啊？”
简渲抿了抿唇，说道：“还可以吧。”
“那就是很好了。”裴渐自动转化了简渲的话。
简渲的小脾气他已经摸清楚了。
“我没说，你别断章取义。”简渲轻轻踢了一下裴渐的脚后跟。
裴渐也不和简渲争，附和道：“嗯，我断章取义。”
直到身后传来简渲的哼唧声，裴渐才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走到学校以后简渲和裴渐就自动化分开了，简渲看了眼教室前方挂着表，发现真的是掐点到的，离六点半只有两分钟了。
简渲在座位上坐下，还没把书包放进桌肚子里，就听见孟凯幽幽地声音响起：“小渲，你是不是没给我带早饭？”
简渲放书包的动作顿住，把手往书包里伸了伸，最后任命地说道：“我忘了。”
孟凯摆了摆手，说道：“我看见你和裴渐了啊，早餐店吃早饭呢，我估摸着你就没给我带，我自己买了个包子吃。”
“我记得你不是没住在那边吗？”简渲说道。
“我昨天去我姥家住。”孟凯解释道。
简渲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你和裴渐关系真好啊，我和我发小都没你俩黏糊。”孟凯突然说道。
简渲皱了皱眉，“还好吧。”
孟凯还想说些什么，早自习铃声就响了起来，下一秒，数学老师林堂就拿着课本走了进来。
孟凯连忙闭上了嘴。
林堂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老师，为人和善，只不过他的和善是在课下，在他的课上说话只有一条死罪：滚到教室外面罚站。
林堂手里拿着一张卷子，发了下去，“都是填空题，做一下，早自习结束就收。”
简渲拿到卷子，看了一眼，上面的题不是很难，算是中等偏上。
还有好几道他在题上都看见过，简渲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林堂站在讲台上，视线落在简渲身上，从讲台边走到简渲身后不远处，这个角度刚好足够林堂能看见简渲的草稿纸和试卷。
简渲草稿纸很乱，几乎都是一些数字，没什么过程，林堂皱着眉，走到简渲身边。
简渲抬头看了一眼林堂，似乎在说有什么事吗？
林堂仔细看了一下简渲的草稿纸，他以前没特意看过简渲的草稿纸，这是第一次。
他把简渲的脑袋重新扭了回去，笑眯眯地说道：“你做，老师就看看。”
简渲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算了起来，他把草稿纸翻了个页，只是这次过程写的更清楚了，和普通学生的思路没什么两样。
林堂也扫了一眼简渲的答案，没有一道是错的，他也不再继续看下去，转身往教室后面走。
刚抬头，就和教室后门外一个年轻男人对视上。
他脸上展开一个笑，往教室外走了出去。
“裴渐？你怎么在学校？”林堂拉着裴渐走到过道远处，说道。
裴渐也没想到林堂会是三班的数学老师，他低声问道：“林老师，你现在不该在教高一吗？”
林堂是裴渐高中的数学老师。
说起这个林堂就来气，他拍着栏杆，愤愤道：“上届高三的学生数学平均分才一百二，题也不难，给我气的，我不服啊，就向学校申请教高三，刚好三班老师是新人老师，带不动高三，我就补上了，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妈妈手骨折了，我来代课一个月，就是三班。”裴渐解释道。
林堂恍然大悟，“我就说他们说三班新来的小老师长得俊，我还寻思有没有你俊呢，原来就是你小子。”
“不过你站在这干嘛？”林堂问道。
“有个小朋友，来看看。”裴渐说道。
林堂嘿了一声，开口：“你还和我藏着掖着啊？看谁呢，认识的人？”
裴渐了沉默了一下，说道：“就是您刚刚看的那个。”
“你说简渲啊？说起这小子我就来气，每次月考大题都只写答案，解都不写，我想找他谈话结果你妈妈把我拦着说小孩有自己的想法，都高三了还有自己的个性，到时候高考他也这样吗？”林堂说了一大串，气都有点喘不上来。
裴渐拍着林堂的背给人顺气，笑着说道：“小孩子有点个性，他高考肯定不会这样的。”
毕竟简渲都说了他想考华京大学，数学不拿满分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堂也没好奇裴渐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和简渲怎么认识的？亲戚？不太像吧？”
被捡到的。
“我妈妈介绍认识的，现在在给他补习英语。”裴渐当然没说出实情，这种事几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那小孩英语确实差，不过我刚刚有了一个新的发现。”林堂神秘兮兮地说道。
裴渐猜到和简渲有点关系，于是问道：“什么发现？”
“这小孩在数学竞赛有点天赋啊，我刚刚看他草稿明显就是竞赛思维，他看见我在看他还专门把草稿纸换页，没想到我一开始就看见了哈哈哈哈哈，”林堂笑了起来，似乎是被简渲的行为逗笑了。
“您想让他参加竞赛吗？”裴渐直接问道。
林堂晃了晃头，“万一是我误判了怎么办？反正这个月一模数学是我出题，我最后一道弄成竞赛题就行了，刚好挖掘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苗子。”
裴渐点点头，说道：“好。”
林堂看了眼时间，拍着裴渐的肩，“我先回去守着了，万一这帮小孩趁着我不在对答案。”
“好。”裴渐说完，林堂就转身往教室里走去，还带着特别大的一声“不许对答案。”
裴渐脑海里回想着林堂刚刚说的话，转身往办公室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他妈发了一条消息。
【PJ：妈，考试的答题卡你还留着吗？】
于婉婷的手因为骨折了，于是发的语音，裴渐还在过道上，过于安静，于是按下了转文字。
【妈：我留着这个干嘛，你要看答题卡？】
【PJ：嗯。】
【妈：我电脑里那个批卷软件，里面有每次考试的原题和答题卡扫描，你登进去就能看。】
【PJ：好。】
裴渐走进办公室，打开批卷软件，找到高三三班简渲，他点开简渲的数学答题卡，刚点开，裴渐就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确实和林堂说的一样，简渲的数学答题卡大题都是空白，放大看才能看见简渲的答案，裴渐把试卷的答案拍了下来，和简渲写的答案对了起来，都是对的。
想起简渲物化生也卡在及格线的成绩，裴渐也点了进去。
简渲这三科确实也在刻意控分，只不过没数学这么刻意，物理大题实实在在错了一道，他大概自己也知道，在答题卡的黑框外面写了一个很大的不会。
化学和生物也是一样的，简渲确实都有一些他自己知道的错题，简渲把选择题涂卡的地方单选会多涂一个，然后在正确的上面打勾，从而实现控分。
裴渐最后才点开了简渲的英语答题卡，如果前面几科还可以说控分，那英语确实是控都控不住。
裴渐退出批卷软件，他确实不知道简渲为什么要控分，但肯定是有理由的，简渲现在不愿意说也没事，只要高考没控分的打算就行。
裴渐拿起压在教案下的运动会报名表，视线落在简渲报名的那三项项目上。
他没着急马上去问简渲，等到中午吃饭才去找简渲。
简渲原本还在教室门口站着等裴渐，直到教室的人都走完以后简渲还没看见裴渐的身影。
他还以为裴渐今天中午不在学校，刚准备回教室就在拐角处看见了裴渐。
裴渐没从办公室那边过来，而是从人流里面出来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
裴渐走到简渲身边，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我让阿姨做的饭，应该比教师食堂的好吃，去办公室吃吧。”
简渲盯着裴渐手里的饭盒，说道：“我需要付饭费吗？”
“想什么呢？多做一点而已，工资照算的，阿姨听说你很瘦还想多做点，要不是我说你胃不好吃不了这么多可能还更多。”裴渐笑着说道，拉着简渲的手腕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中午几乎没老师，裴渐挪了一个椅子坐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简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简渲顺势坐下。
裴渐打开饭盒，他也不知道阿姨做了些什么，跟拆盲盒一样。
阿姨做的鱼香肉丝和青椒牛肉，裴渐推到简渲面前，轻声问道：“忘记问你了，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
“我没不爱吃的。”简渲说道。
裴渐挑了挑眉，“不是不爱吃甜辣味的吗？”
简渲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的？”
裴渐见简渲忘了，提醒道，“那天小吃街的时候，你说甜辣味的烤冷面不好吃。”
“那是因为你让我试吃，如果我自己吃我肯定不好嫌弃的。”简渲解释道。
敢情是觉得他会嫌弃。
裴渐轻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我那天是不是忘记给你陪吃费了？”
简渲才想起来，突然猛猛点了几下脑袋，“对，我忘了。”
“行，转你。”裴渐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一百块给简渲转了过去。
简渲放在校服兜里的手机响了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一下，“裴渐，你真转啊？”
“不要了？”裴渐笑道。
“你那天请我吃了很多啊，那天还请我喝奶茶，说不定比一百块都多。”简渲说道。
“收着吧，不是要存钱给奶奶检查身体吗？”裴渐说道。
简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补充了一句，“那等我有钱了给你。”
“这倒不用，”裴渐盯着简渲亮晶晶的眼睛，“假如我惹你生气了你别不理我就行。”
“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简渲问道。
裴渐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惹简渲生气，他只是想说假如以后简渲知道自己喜欢他别不理他。
毕竟按照简渲的性子，知道自己喜欢他以后大概会躲得远远的。
“假设，我肯定不会惹你生气，只是万一你觉得我在惹你生气。”裴渐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简渲看了裴渐一眼，”可是我都觉得你惹我生气了，难不成是我的错啊？”
上次不就是吗？
不过裴渐没提，老是提这些没必要，他把饭打开，拿出筷子摆在简渲面前：“嗯，我的错，吃饭吧。”
简渲吃了几口饭，突然说道：“我不会不理你的，除非你不理我。”
裴渐眉眼一弯，唇角是藏不住的笑，他低头吃了口饭掩饰自己的笑容，说道：“行，我也不会不理你的。”
等吃完饭，裴渐收好饭盒，把运动会的报名表拿了出来，放在简渲面前，问道：“你自己报名的吗？”
简渲点头，“对啊。”
“撒谎精。”裴渐说道。
简渲轻轻踹了一脚裴渐的脚，“不许骂我。”
“不骂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报三项，而且男子两百米和男子三千米还是挨着进行的项目。”裴渐皱着眉说道。
简渲晃着腿，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讨厌的人让我报名男子三千米，我一气就把剩着的三项全报了。”
裴渐听的眉头紧锁，“你身体可以吗？”
简渲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把有些乱的头发揉顺，他瘪瘪嘴，说道：“我才不装我装不到的b。”
“行。”裴渐笑了一声。
简渲起身，对裴渐说道：“那我回教室了。”
裴渐扬了扬下巴，应道：“好。”
等简渲走后，裴渐拿出手机，给微信第三最近联系人江概发了条消息。
【PJ：运动会送水真的可以增加别人的好感度吗？】
第23章 第 23 章 想咬
很快, 江概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江概：你不是暂时不考虑这些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矛盾？】
【PJ：还不允许增加好感度吗？】
【江概：行行行，运动会送水能加什么好感啊？你追过人吗？要我说就买定制一个奖杯，等人小朋友比完以后说不管他拿没拿到冠军都是你心中的冠军。】
【PJ：你女朋友说过你很油腻吗？】
【江概：滚。】
裴渐没再继续问江概, 一个方案的雏形已经在他脑中成型了。
但是他放过了江概，江概没放过裴渐。
【江概：欸，我还没问你为啥突然喜欢男的了，我觉得你直男味很重啊。】
【PJ：我不喜欢男的。】
【江概：你那小朋友不是男生啊？】
【PJ：我只是喜欢他，不代表随便一个男的我就能看上, 你就不行。】
【江概：能不能好好聊天？你怎么喜欢上那小孩的，跟我聊聊呗。】
裴渐被江概问的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简渲的，就是觉得简渲很可爱。
笑起来可爱，生气也可爱，不可爱的时候也可爱。
【PJ：一定要给个理由吗？】
【江概：你别又放什么屁。】
从某种角度来说，江概很了解裴渐的深度人格, 他刚发过去那条消息, 裴渐就回复了他前面那句话。
【PJ：我说见色起意你信吗？】
【江概：你真是畜生啊？以后别说你是我兄弟。】
裴渐轻笑了一声，指尖在屏幕上不停点着。
【PJ：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就是觉得他很可爱, 想喜欢他。】
【江概：那如果以后他不可爱了怎么办？裴渐，你得想清楚。】
【PJ：你知道吗？】
【江概：知道什么？】
【PJ：你以前在教室哭的时候我觉得你烦死了, 我觉得他哭起来很可爱很心疼。】
【江概：大哥，我那天哭出声音了吗你就嫌我烦？】
【PJ：他也没哭出声。】
【PJ：如果你踹我你觉得我会干什么？】
【江概：我敢踹你？你不打我就算好了。】
【PJ：嗯，我想揉他鼓鼓的脸，还有点想咬。】
【江概：你好恶心啊。】
【PJ：哦。】
【PJ：反正和你说不清楚，我觉得他可爱只是喜欢他的一个点而已, 世界上这么多可爱的人我喜欢得过来吗？】
【江概：不想和情窦初开的人聊天了，我特么头一次觉得你这么肉麻。】
【PJ：拜拜。】
裴渐收起手机，往椅子上一靠，还没休息一会，就又来事了。
“裴渐，来来来。”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裴渐转过头，就看见林堂拿着一张卷子走到自己面前，然后狠狠拍在自己桌上。
“我头一次发现简渲这小子这么叛逆，以前小测都是选择，他还能空着不选装不会，这次我怕他们乱蒙，特意出的填空，你看他填的些什么！”林堂气急反笑，对裴渐说道。
裴渐闻言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他就笑出了声。
“你还笑，你看这小子答的些什么？第三题问椭圆C的圆心率是多少，答案是0.52，他写个两百分之一百零四。”林堂指着第三题说道。
裴渐大致扫了一眼简渲的试卷，发现一百分的小测他又控在了六十分。
“至少没有故意答错。”裴渐说道。
林堂哼了一声，“你让他别故意气我了，我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气。”
裴渐笑了一声，应道：“好。”
林堂走后，裴渐打开手机，就发现江概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江概：（图片）】
【江概：我觉得你该去看看了。】
裴渐点开江概发来的图片，映入眼帘的就是“可爱侵略症”五个大字，下面就是百度百科附上的解释。
[可爱侵略症：可爱侵略症是一种行为特征，形容了一类人在接触到可爱的人或事物时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去接近、触碰、抱住或表达喜爱的行为，科学家称之为“对萌物产生的产生的侵略性行为。”]
【PJ：我觉得你最近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江概：去你的。】
【江概：你不是想咬人家吗？我觉得这个可爱侵略症很符合你的病状。】
【PJ：我又没真的去咬。】
【江概：你发誓你不想咬。】
【PJ：要上课了，拜拜。】
裴渐发完这句话就把手机熄屏了，上课铃声刚好响起，裴渐看了眼课表，今天上午没有物理课。
“那个，请问一下裴渐裴老师在吗？”一个有些小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突兀地响起。
裴渐起身，就看见一个穿着校服带着红牌牌的女生站在门口。
“有事吗？”裴渐走上前。
女生手里拿着一张表，递给裴渐，“裴老师，这届运动会每个班都要在开幕式上准备一个小节目，您可能不知道，所以你们班项目报名表上没有补充，需要填一下。”
裴渐接过女生递过来的表，点点头，说道：“好。”
等第一节课下课以后，裴渐就拿着表去了教室。
他一进去，原本还吵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裴渐把表格拿给宁蓓，“运动会开幕式要有个小节目，你选一下，到时候你直接拿给体卫处就行。”
宁蓓拿着表点点头，“好。”
裴渐走到教室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掉头走到简渲旁边，敲了敲简渲的桌子，“出来一下。”
简渲原本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裴渐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现在裴渐把他叫出去，简渲还有点起床气。
“干嘛，我在睡觉。”简渲踹了踹裴渐的脚。
裴渐发现自己的观察没出错，简渲每次踹自己的时候脸都会鼓起来，像个小河豚。
“你们数学老师找我告状，说你答案乱写，0.52写成两百分之一百零四。”裴渐说道。
简渲原本鼓着的脸和泄了气一眼，他嘟囔道：“不想全对。”
门口突然串出来几个脑袋，简渲看见了，立马把还扬得高高的脑袋低了下去。
裴渐也看见了简渲的小动作，他看向前门，皱着眉问道：“你们很闲吗？高三所有复习题都写完了？”
话音刚落，几个凑热闹的脑袋就立马缩了回去。
“裴渐，你这样的人当老师会被取外号的。”简渲余光瞟见那几个人消失了，就又把脑袋抬了起来。
裴渐笑了一声，尾音翘起，说道：“老彪？”
简渲抬头看向裴渐，“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英语老师知道我给你补习英语以后自己告诉我的，“裴渐说道，又想起来简渲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还没说为什么不想全对呢。”
简渲也不瞒着裴渐，直接说道：“小学数学一开始不及格，后来经常考满分，老师要家长来学校传授经验，我不想看见我爸，后来初中也是这样，我就习惯不考满分了。”
裴渐似乎并不好奇简渲为什么不想看见他爸爸，也不好奇为什么一开始不及格，而是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简渲脑袋晃了晃，说道：“我不挑食的。”
“知道你不挑食，就是想让你吃点喜欢吃的。”裴渐说。
简渲思索了一下才开口：“想吃豆腐。”
裴渐挑了挑眉，“行。”
“那我先回教室了。”简渲说道。
等简渲回到教室，宁蓓就拿着一张纸走到他面前，简渲抬头，问道：“怎么了？”
“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我们选了一下运动会开幕式的舞蹈，是短话剧，现在还剩下几个角色，你要这个王子吧？”宁蓓把写着角色的纸递到简渲面前。
简渲拿起纸看了一眼，指着写在小角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角色说道：“这个小树有人要吗？”
宁蓓摇摇头，“没有。”
简渲在小树的后面填上自己的名字，“那就这个吧。”
宁蓓也没继续劝简渲，她拿起纸，说了声好转身就走了。
到了中午，简渲已经提前去办公室坐着了，裴渐拎着饭盒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简渲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觉。
“简渲，起来了。”裴渐把饭盒放在桌上，轻轻揉了揉简渲的脑袋。
简渲把脑袋换了个方向趴着，对着裴渐露出脸，“困。”
“先吃饭，中午不是有午休吗？”裴渐也没强行把简渲扯起来，他打开饭盒，把饭菜摆在桌上。
刚打开盖子，饭香味就充溢在空气中，只不过简渲现在不想抬脑袋，他蹭了蹭胳膊，眨着眼睛盯着裴渐的手看。
“你看我手干什么？”裴渐夹了块豆腐递到简渲嘴边。
简渲咬住裴渐夹过来的豆腐，没说话。
裴渐见简渲人是真的迷糊了，他托着男生脸让简渲坐直了，他捏着简渲的脸，笑着说道：“再不吃饭就凉了。”
简渲突然伸出手，把裴渐捏着他脸的那只手扯到自己面前，揉着裴渐的指关节，嘟囔道：“你手怎么这么好看啊。”
还带着没睡醒的模糊。
裴渐愣住，指尖指腹泛上了红色，简渲自然也看见了，他把裴渐的手举了起来，对裴渐说道：“出血了。”
不是没睡醒，是睡糊涂了，一点眼神光都没有。
裴渐轻轻捏住简渲的鼻子，直到男生的唇红了起来，身体呼吸的起伏也变大，裴渐才松开手，在男生清醒前让简渲重新趴在桌子上。
过了几秒，裴渐就看见男生把头从桌上抬起，简渲晃了晃脑袋，眼神也变得清明，还没等裴渐说话，简渲就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我做梦梦见我要憋气憋死了。”
裴渐哑然。
“嗯，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喊你，吃饭吧。”裴渐没提简渲刚刚摸他手那件事，他怕简渲马上就跑回教室不搭理他了。
简渲坐在椅子上，夹起一块豆腐，吃了一口，突然说道：“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当然熟悉了啊，刚刚就喂他吃了。
“可能你做梦的时候吃了。”裴渐说道。
简渲只当裴渐在开玩笑，也没当回事，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裴渐想起宁蓓和自己说开幕式选的短话剧，问简渲；“你开幕式演的什么？”
“小树，背景板。”简渲说道。
裴渐对这些没了解，只是问道：“小树怎么演？”
简渲站起身，在自己身上描了一个小树的边，然后就呆呆地把脚黏在地板上，说道：“就是一直站着，偶然配合着移动。”
说完还给裴渐表演了一下平移。
裴渐根本没听简渲在说什么，一直盯着随着男生说话的动作一鼓一鼓的脸颊，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可爱侵略症。
想咬。
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第24章 第 24 章 指尖触上裴渐的腰腹……
简渲演示完以后就坐回了裴渐身边, 见裴渐没说话，扭着头凑到裴渐眼前，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眼前突然探出男生的脑袋, 裴渐揉了揉指腹，最后还是没忍住，指尖捏上了简渲的脸。
“唔”简渲握上裴渐的手腕，扯了扯，“你干嘛捏我脸。”
裴渐收回手, 男生脸颊绵软的触感还停留在他指尖，听到简渲气呼呼的声音，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胖了点？”
简渲闻言也捏上了自己的脸，揪起一小坨肉，“好像是。”
“以前多少斤？”裴渐看着男生纤细的手腕，问道。
裴渐很早就发现了, 简渲的手腕他一只手都可以握住。
简渲想了想, 说道：“去年体测的体重是一百一十斤，后来没测了，应该还是差不多吧。”
裴渐皱眉, 开口：“怎么这么瘦, 存钱也不用顿顿饿着。”
“没有顿顿饿着，在学校不吃晚上回去吃。”简渲低声解释道。
“回去吃什么？”裴渐突然开口, 直觉告诉裴渐简渲晚上也没吃什么有营养的。
简渲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泡面。”
裴渐原本还带着笑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每天晚上都吃泡面？”他问道。
简渲点点头，毕竟网吧也只有泡面这些了。
“简渲，你这样真的会得胃病的。”裴渐站起身，握着简渲的腰拎了起来, 又把简渲放下。
整个过程行如流水，裴渐好像没有花丝毫力气一样。
“我估计你也就一百斤。”裴渐说道。
怪不得江概说他是畜生，也怪不得自己一开始把简渲当成了初中生。
简渲扯开裴渐握着自己腰的手，抬头望着裴渐，轻声嘟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裴渐弯着腰，揪了揪简渲的脸，“肉全长脸上了啊。”
简渲拍开裴渐的手，说道：“你别乱捏我。”
“行吧，以后跟着哥哥吃，把我们小渲的胃养好。”裴渐笑了一声，说道。
突然听见裴渐叫自己小渲，简渲睁大了眼睛，望着裴渐，“你别这么叫我。”
裴渐弯了弯唇，“那叫你什么？”
“就叫我本名啊。”简渲说道。
“行吧，”裴渐似乎不太愿意，低垂着眉眼委屈巴巴地继续说道，“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我还不能叫你一个爱称，我好难过啊。”
简渲踹了裴渐一脚，“你是奥斯卡影帝吗，我让你叫就是了，好腻歪啊。”
裴渐霎时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于是简渲听到了一声温柔缱绻的“小渲。”
简渲还想说些什么，刚张开唇午休铃声就响了起来，简渲也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进了腹中，对裴渐说道：“我回教室了。”
裴渐点点头，自从简渲同意他叫“小渲”以后裴渐眉眼就是藏不住的笑意，“拜拜。”
简渲回到教室，就看见自己桌上放着一张卷子，他坐下以后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看见是早上早自习的卷子。
自己故意填错的地方都被林堂圈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个用红笔批注的超大问号。
简渲没什么反应，把卷子夹进了数学书里，他中午在裴渐办公室睡了一会，现在还是有点困。
简渲刚准备趴下睡觉，就被敲了一下桌子，他皱着眉抬头，发现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怎么了？”
文艺委员把一张纸放在他桌上，“简渲，要办板报了，这次是你们组。”
简渲点点头。
等文艺委员走后，简渲用手撑着下巴直起身子，往自己这组看了一眼，最后把纸放在孟凯桌上，声音含糊，“你弄吧，我要睡觉。”
孟凯不可置信地看着简渲，等简渲又睡过去以后，他往自己这组都看了一圈，然后就发现这几个人都快速趴下了脑袋睡觉。
于是孟凯也睡了过去。
简渲又做梦了，梦里自己拉着裴渐的手说裴渐的手好看，还咬着裴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到痛的人是他自己。
等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简渲才迷迷糊糊地从梦中转醒，这才发现他咬着自己的手指。
简渲晃了晃脑袋，撑着脑袋盯着桌子发呆，试图让自己清醒。
过了几分钟后，简渲才终于清醒，他偏过头问还迷糊着的孟凯，“第一节课是什么？”
“体育。”孟凯说道。
简渲“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体育课开始了三分钟，体育老师才姗姗来迟，刚来体育老师就问道：“运动会三千米哪三个男生报名的。”
简渲举起了手，他这时才知道秦文楼也报了男子三千米。
体育老师的目光在简渲身上停留地最久，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问道：“跳高呢？”
还是简渲举起了手。
体育老师还是没忍住把视线放在了简渲身上，他朝简渲挥了挥手，“会跳高吗小同学？”
简渲点点头。
站在体育老师身边的秦文楼显然不信简渲说的话，嗤笑了一声。
体育老师对简渲会跳高没什么看法，对秦文楼说道，“把器材室的跳高器材拿出来，让运动会选男女子跳高项目的同学都试试。”
秦文楼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等秦文楼把器材拿出来放好以后，体育老师就把简渲拉了出来，说道：“来，小同学，你先来试试。”
简渲站在杆子不远处，助跑到杆子面前，一个起跃，就从杆上跳了过去，衣服往上掀起一个角，露出男生纤细的腰身。
一声声呼声在人群里响起，简渲落在垫子上，拍了拍胳膊起身。
刚抬头，就看见秦文楼一直盯着他。
简渲对此没什么感觉。
体育老师对简渲比了一个拇指，对其他同学说道：“这个姿势很标准啊，你们都可以照着做一下，运动会有项目的同学都自己去练自己的吧。”
话音刚落，原本还站的整整齐齐的人群就散开了。
“简渲。”一个有点怒气的声音在简渲身后响起。
简渲回头看了一眼，是秦文楼，他皱了皱眉，问道：“干嘛？”
“和我比三千。”秦文楼说道。
简渲刚想应下，就又有一道声音响起，“简渲。”
简渲啧了一声，往声源处就看，就发现裴渐站在跑道上，今天下午裴渐没有穿他那个西装了，而是换了一件灰色的薄卫衣，也不知道九月初穿这么厚干嘛。
秦文楼原本还嚣张的气焰立马消失了，他开口：“裴老师，你又找简渲啊？”
裴渐点点头。
简渲看了一眼裴渐，又看了眼脚步有些一挪一挪的秦文楼，走到裴渐身边。
再抬头，就看不见秦文楼的身影了，简渲轻笑了一声。
“你们有矛盾？”裴渐手插在卫衣口袋里，问道。
简渲点点头，言简意赅道：“他单方面跟我有矛盾，我懒得理他。”
“上次和你打架的就是他？”裴渐皱着眉说道。
简渲嗯了一声，“当时在厕所，他说我坏话，说我靠不正当行为考上的南附，我觉得我的天赋被侮辱了。”
裴渐皱着眉，“什么不正当行为？”
简渲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靠塞钱进去的吧，还说我长得好看，不知道什么意思。”
裴渐大概明白了那个人的意思，只是面前的简渲不懂，裴渐也不愿意让简渲知道这些，他皱着眉，只觉得现在有些人的思想真的很早熟。
“要练三千米吗？”裴渐问道。
简渲嗯了一声，又问裴渐：“你怎么在操场？”
“无聊来逛逛，然后看见你在跳高。”裴渐笑着说道。
简渲颔首表示知道，他把校服外套拖了下来，挂在球网上，“我要跑三千，你还有事吗？”
裴渐觉得简渲心情不太好。
放在平时简渲肯定会说“你还有事吗，我要跑三千了。”
虽然只是顺序变了，但情绪的表达却是两种。
裴渐也把身上的薄卫衣脱了下来，对简渲说道：“我陪你一起。”
简渲这才发现裴渐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短T，短T有些修身，贴在裴渐腹部。
“不要，别人会觉得我们认识。”简渲下意识拒绝。
裴渐把卫衣挂在简渲校服旁边，笑了一声，“小渲，代课老师和学生一起跑步，别人只会觉得我俩关系还可以，不会觉得我俩私底下认识的。”
简渲被裴渐的一声“小渲”喊得耳根有些红，简渲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同意让裴渐喊自己小渲。
明明孟凯喊自己小渲他都没有过现在的这种感觉。
“行吧。”简渲应了一声，就偏过头不再看裴渐了。
裴渐低头看着简渲，虽然男生耳根很红，但眉眼里还是有些低落的，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裴渐有些懊恼，但是他又控制不住想要多了解一下简渲，结果又让男生难受了。
他下次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还没等裴渐懊恼完，简渲就已经迈腿跑了起来，裴渐跟了上去。
操场一圈是五百米，跑三千就要六圈。
裴渐和简渲全程都没有说话，裴渐耳边都是简渲轻微的呼吸声，裴渐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九月初的太阳还是很辣的，等六圈快跑完，裴渐身上的短T已经汗湿了，他偏头看了眼简渲，男生的额头都是细汗，发丝有些湿，嘴唇也变得通红，舌尖随着呼吸偶尔从齿间探出。
裴渐喉结动了动。
跑完六圈以后两人慢速跑着停下，简渲把滴着汗水的头发往后抹，露出白皙的额头，晃了晃脑袋，把汗滴都晃了下去。
他视线落在身边喘着气的裴渐身上，男人身上的白T几乎变得透明，肌肉线条更加明显，简渲不自觉伸出指尖往裴渐的腰腹部摸了一下，有些羡慕地说道，“裴渐，你腹肌练的好好啊。”
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在他指尖摸上的那一刻腹部顿时收紧。
第25章 第 25 章 gay是什么？
简渲丝毫没有注意到裴渐的反应, 跑完三千米后原本低迷的情绪也消失了，他眼睛亮亮的，指尖从裴渐腰腹处挪开, 眼神却没从裴渐的腹部移开。
裴渐盯着简渲的指尖，扯了扯黏在自己身上的短T，“喜欢啊？”
简渲点点头，“喜欢啊，我也想有。”
“怎么不练？”裴渐笑着说道。
简渲晃晃脑袋, 嘟囔道：“我太瘦了，练着不好看。”
说完，简渲就把自己的衣服掀起一个角，露出少年纤瘦的腰身，只有两条肌肉线条。
裴渐喉结微动，刚刚简渲跳高的时候自己没有看清，如今男生自己掀了起来, 裴渐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简渲的腰上。
很白很细, 裴渐觉得自己两只手能握住。
简渲把衣角放了下去，见裴渐还在发呆，简渲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裴渐摩挲了一下指腹, “没有, 你对谁这样吗？”
这样毫无防备地露出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简渲摇摇头，说道：“因为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啊, 你人很好。”
突然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裴渐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嗯，不要对别人这样。”裴渐说道。
简渲朝裴渐扬了扬下巴，“我去拿外套。”
裴渐跟了上去，还不忘问道：“拿外套干嘛？不热吗？”
话刚说完, 裴渐就看见简渲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拿出一个银色泛着光的发夹。
简渲拿着发夹走到裴渐身边，伸出手指捏着前面的碎发，往后一捋就把刘海夹了起来，夹起来以后简渲就低着头对裴渐说道：“夹好没有。”
裴渐下意识取下简渲头上的发夹，重新夹了一次，这次发夹的位置转移到了右边。
简渲晃晃头，见没有碎发掉下来，才把脑袋抬起来。
裴渐这才发现简渲细碎的胎毛下面藏着一条肉色的疤，其实看不出来，只是裴渐的眼神一直盯着简渲白皙的额头，这才看见。
裴渐这次识趣地没有询问简渲，而是说道：“以前怎么没有看见你带发夹？”
简渲摊在操场的草坪上，听见裴渐这么问就回答了，“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流过汗啊，我以前一热就会把前面的头发夹起来的。”
裴渐也坐在简渲旁边，两条笔直的腿伸长，双手撑在背后，“怎么不去剪了？”
“之前容易犯困，头低下去的话可以挡着眼睛，后面习惯了就没剪了。”简渲说道。
裴渐捏着简渲头上发夹夹出的小啾啾，“不戳眼睛吗。”
简渲这才慢慢眨了下眼睛，很迟钝地说道：“没感觉到，好像有点戳眼睛了。”
裴渐突然没说话了。
简渲偏着头望向裴渐，“你怎么不说话了？”
裴渐从思绪中抽身，视线下意识再次落在简渲的额头上，又再次挪开，“刚刚出神了，办公室有剪刀，等会吃饭我给你剪了。”
简渲似乎不太相信裴渐的技术，问道：“你会剪头发吗？”
裴渐把简渲头上的小啾啾团成团，随口说道：“高中都是自己剪的，一块钱都舍不得花。”
简渲兀的心软了，他轻声说道：“那你给我剪吧，你肯定剪的很好。”
裴渐侧头看着简渲，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简渲的情绪，只是有些心疼，一个满身伤疤的人还去心疼其他人。
明明在简渲面前，自己的那点经历根本算不上什么。
即使简渲不愿意说，裴渐也能看出来简渲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从不提及的父母，不想看见的父亲，还有头上可怖的肉疤。
裴渐突然鼻子有点酸。
他笑了一声，转过身揉着简渲的脸，也不说话。
大概十七岁冷漠无情的裴渐也不会想到二十一的自己会机缘巧合遇见这么可爱的人。
他开始庆幸自己回来那天选择去小学附近吃午饭。
简渲被裴渐的动作搞得懵住，他含糊说道：“泥杆马肉窝年。”
你干嘛揉我脸。
裴渐还是没松手，简渲把视线从裴渐的手指上挪开，抬眼就撞进了裴渐充满笑意的眼睛里。
简渲放下了揪裴渐手背肉的心思，任由裴渐揉他的脸，只是说了一声，“泥憋嚷起他人坎肩了。”
裴渐听懂了，他往周围看了一眼，没人，毕竟这么热的天都想呆在有空调的体育馆里面。
裴渐克制住想往简渲脸上嘬一口的心思，松开了托着简渲脸的手。
见自己终于实现了脑袋自由，简渲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脸，“你以后揉我脸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啊。”
裴渐察觉到简渲话里的漏洞，问道：“允许我揉你脸啊？”
简渲伸直腿踹了裴渐一脚，“没有。”
裴渐笑出了声，突然说了一句，“小渲。”
声音很轻很轻，像落进炎热夏日的水滴，在干燥的泥土地里留下深色的印记。
简渲揉了揉自己耳朵，“喊我干嘛。”
“没干嘛，就是突然想喊喊你，我突然发现我俩还挺有缘分的，姓氏都是上下结构，名字还都是三点水。”裴渐说道。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裴渐盘起腿，偏着脑袋看简渲，眼里都是笑意。
简渲捂住裴渐的眼睛，嘟囔道，“哪有缘了。”
裴渐垂下眼眸，盯着简渲的手心看，于是他又看见一条和简渲掌纹重合的细小伤疤，粉色的，不近看根本看不清，可能简渲自己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条疤。
裴渐的睫毛扫过敏感的掌心，简渲下意识松开手。
视线恢复光明，裴渐唇边却没了刚才的笑意，但他还是附和着简渲的话，“我觉得挺有缘的。”
“那就有缘吧，”简渲嘟囔道，突然握着裴渐的手腕往自己脸上放。
裴渐愣住，捏了捏简渲的脸，就收回了手，“怎么了？”
“捏我脸不是会开心吗？”简渲耳根有些红，他反复揉着自己的手指，试图转移注意力。
他很少和别人有过这么多亲密接触，但是裴渐对他太好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能给裴渐什么。
裴渐感觉心里的一块地方突然软了下来，“没有不开心。”
就是很难过。
一想到简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经历过这么多不好的事情，就很难过。
简渲松开捏着自己手指的手，轻声说道：“那就不要不开心了，不开心会很累的。”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裴渐心里想着，他站起身，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两人跑三千米花了十四分钟。
“要不要再跑几圈？”裴渐说道。
简渲也站起身，往裴渐手腕带着的腕表上看了一眼，开口：“好。”
两人又跑了三圈，离下课只有最后五分钟才停下。
简渲把校服拿了下来，系在腰上，看向手里拿着卫衣的裴渐，问道“你就穿着这个白T回去吗？”
裴渐直接把卫衣套了进去，“我怕别人说我穿透明衣服，等会回家换一套，反正你们班物理课在最后一堂。”
“不热吗？”简渲张了张唇。
裴渐扯了扯衣服，说道：“不热，我不怕热。”
“行吧，我先走了，下课之前要集合。”简渲对裴渐说道。
哨声响起，简渲回到了人群，一抬眼就看见了手里拿着篮球的秦文楼，见简渲看向自己，秦文楼移开了眼神。
体育老师喊了解散以后简渲就回了教室，一节课跑了整整九圈，是个人腿都会麻，简渲走的有些慢。
回到教室以后，简渲坐在座位上趴着，他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小渲，帮个忙。”孟凯的声音在教室后面响起。
简渲把脑袋偏过去，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了？”
“帮我搜一下板报，主题就在桌子上的纸上写着，我去洗个手回来一起找。”孟凯说完，人影就在教室里消失不见了。
简渲把额头靠在桌上，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桌上胡乱摸着，十几秒后终于摸到了孟凯说的那张纸。
简渲对着纸上写着的主题搜了起来，很快就弹出了一堆图片，还附带着很多小网页。
简渲对那些网页视若无睹，搜完以后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孟凯的板凳上。
做完这些以后简渲就趴在桌子上假寐。
孟凯回来的时候板凳挪了一下，简渲睁开了眼睛。
孟凯拿起简渲的手机，划拉了几下，对简渲说道：”你不看吗，一起选呗。”
说完，就把组内其他几个人也喊了过来一起看。
简渲也只好把头凑到孟凯那边。
孟凯选了几张，得到的都是组内男生的同意，但组内两个女生和他们男生的审美不一样，觉得另一种风格更好看。
几个人拿着简渲的手机争了起来，最后齐齐把眼神落在简渲身上。
“小渲，你觉得那个更好看？”孟凯问简渲。
简渲挑不出来，也不想得罪其他人，说道：“你们选就行，我都可以。”
于是几人就又争论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生手一滑，不小心点进了网站自带的小网页里。
“我靠。”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随即就是一个女生很小声很激动的啊了一声。
另一个女生似乎和那个女生达成了共鸣，说道：“你也看过这个漫画？”
“对！”那个女生激动地说道。
随后两人就凑着脑袋交流了起来。
留下几个懵逼的男生，其中一个见多识广的男生说道：“这就是bl漫画，两个gay，我姐老喜欢了。”
简渲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下意识问了一句：“gay是什么？”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第26章 第 26 章 温热怀抱
周围安静下来, 起初给大家做解释的男生也愣住，他说道：“简渲，你是2G网吗？”
简渲看了那个男生一眼, 疑惑道：“这是什么必须要了解的东西吗？”
男生摇摇头，“那倒不是，gay就是男同性恋啊。”
简渲“哦”了一声，也没什么反应，拿起自己的手机退出网页, 在刚才选好的几张板报风格里随便挑了一张，放在孟凯面前，“就这个吧。”
孟凯看了一眼神色正常的简渲，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不觉得男的喜欢男的不正常吗？”
简渲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这一点，“还有人喜欢蜥蜴呢, 这有什么, 反正别人喜欢什么又不关我的事，自己都管不好还去管别人啊？”
说完，简渲就又趴在桌子上假寐了, 最后嘟囔了一句：“你们画吧, 到时候我来上色。”
等最后一堂物理课开始，简渲腿部的酸麻才渐渐消失。
简渲刚准备起身站会, 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跟着上课铃声一起来的，是裴渐的身影。
裴渐确实换了一件衣服，只是把原本的灰色卫衣换成了白色的。
简渲很好奇裴渐说他不怕热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他真的很少看见裴渐穿短袖。
裴渐站在讲台上, 一抬眼就对上了简渲好奇的眼神，他笑了一声，随手翻开订好的复习册的一页，“简渲，说一下复习册第十二页第八题的答案，我记得这里是布置了的吧？”
简渲垂下眼，翻开裴渐说的那里，确实布置了，是一道动量守恒的题，题目大概就是问的小球撞击木块，木块滑上半圆，求木块速度。
简渲站起身，轻轻甩了一下有些麻的腿，“C。”
“嗯，坐下吧。”裴渐说道。
一节物理课上完，就是吃饭时间了，简渲很自觉地往裴渐办公室走。
裴渐没和简渲一起去，他得去拿饭，回到办公室以后就看见简渲手里拿着剪刀，坐在他的椅子上低着头，看脑袋一点一点的幅度，大概是又睡着了。
裴渐叹了口气，走到简渲身边，把男生的头托了起来。
简渲的睫毛颤了颤，还是没有睁眼，只有裴渐指尖感受到的简渲温吞的呼吸告诉裴渐简渲确实睡着了。
裴渐把简渲额前的碎发往后顺，露出男生光洁的额头，裴渐的指尖不自觉地摸上简渲额头上的拿出肉疤，摸上去以后裴渐才发现是一块很明显的凸起。
裴渐心口有些沉，他把简渲的头发重新放了下来，捏了捏简渲的脸，“醒了。”
简渲的头往后仰了仰，身体的幅度带着椅子也跟着动了动，裴渐下意识拖住简渲的后脑勺。
“我怎么又睡了？”简渲脑袋摇了摇，发丝和裴渐的掌心摩挲。
裴渐松开手，拿过简渲手里握着的剪刀，“很困吗？”
“还好，可能是下午跑了几圈累了，有点想睡。”简渲解释道。
“那就行，频繁睡对身体不太好，”裴渐把剪刀放到桌上，打开饭盒，对简渲说道：“先吃饭，吃完以后我给你剪头发。”
简渲点点头，“好。”
下午的饭菜阿姨做的是菠萝咕噜肉和糖醋排骨，裴渐夹了一块菠萝咕噜肉在简渲碗里，“吃点。”
简渲看着自己碗里的菠萝和肉，问道：“好吃吗？我没吃过”
“还可以，试试。”裴渐说道，也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先吃了一块给简渲看。
简渲见裴渐吃了，才往嘴里夹了一块，吃完以后，简渲就又夹了一块。
“好吃？”裴渐笑着说道。
“好吃，我以前没吃过，我觉得菠萝和肉一起炒很奇怪。”简渲解释道。
裴渐夹了几块放进简渲碗里，“喜欢吃就多吃点。”
吃完以后，简渲就自觉把脑袋探到了裴渐眼前，他揪起自己的刘海，“剪吧。”
裴渐托着简渲的脸，见简渲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裴渐喉结滚了滚，他捂住简渲的眼睛，“闭上，不然我不好剪。”
简渲很听话地闭上的眼睛，睫毛轻轻扫过裴渐的眼睛。
裴渐两指夹着简渲的碎发，用剪刀剪了起来。
凑近看才发现简渲的头发有些干燥，发尾枯黄，裴渐揉了揉简渲的发尾，把有些已经硬的可以折成一个直角的发丝修掉。
裴渐剪完以后，用指尖扫了扫简渲额前的头发，把有些还附着在发丝上的碎发扫掉。
“睁眼吧，剪好了。”裴渐说道。
简渲睁开眼，原本戳着眼皮的碎发已经没有了，眼前也清明了很多。
简渲拿起裴渐放在桌上的手机，把屏幕对着自己的脸，屏幕里的他和几分钟前的他没什么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碎发的长度变短了。
裴渐剪头发的技术确实很好。
裴渐拿起办公室角落的扫把，把地板上的碎发扫进垃圾桶，一转头就看见拿着自己手机自恋的简渲。
简渲把裴渐的手机放回原位，然后说道：“那我回教室了。”
裴渐颔首，开口：“好。”
简渲回到教室，他从后门进去的，一进去，就撞见了在教室后面画板报的孟凯。
“你不吃饭吗？”简渲走到孟凯身后，问道。
孟凯还站在凳子上，听见简渲的声音以后他就跳下了凳子，“我吃了个面包，板报早点画完早点解放啊。”
简渲点头表示自己自己明白了，“要我干什么？”
“你会干什么？”孟凯说道。
简渲想了一下，他好像除了对着空格填色什么都不会，“现在能干什么？”
孟凯也从简渲变幻的神色中看出了简渲的想法，“你对这个排版吧，我把选好的那个大概的样子画了出来。”
然后就把自己手里的纸张递给了简渲。
“行。”简渲接过孟凯递过来的纸张，拿起粉笔，站在黑板前画了起来。
还没画几笔，简渲就觉得脸有些痒，他抓了抓，痒意还是没有止住。
“孟凯，你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一个蚊子包？”简渲又抓了几下，这次有点使劲。
孟凯再次从凳子上跳下来，凑到简渲面前，目光落在简渲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上，“我靠，小渲，你过敏了，你吃了啥啊？”
简渲脸上都是红疹，但是他自己看不到，手背也传来痒意，简渲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手背上也是红疹。
想来想去，也只是对菠萝过敏了。
“小渲，我带你去请假。”孟凯拉起简渲就往办公室走，没给简渲任何说话的机会。
走到办公室门口，孟凯声音很大地喊了一声报道。
简渲听见裴渐的声音从办公室里面响起，孟凯拉着简渲进去，“裴老师，还好你还在学校，简渲过敏了。”
裴渐视线落在简渲脸上，男生脸上有几道抓痕，脖子上也是红疹，他皱了皱眉，站起身，对孟凯说道：“我带他去医院，你先回教室。”
孟凯知道裴渐和简渲认识，也没觉得有什么，说了声好以后就跑回了教室。
等孟凯走到，裴渐快步走到简渲身边，托起简渲的脸，“很痒吗？”
简渲被裴渐一问，就又想抓痒了，裴渐擒住简渲的两只手，沉声说道：“别抓，到时候会抓出血，你是菠萝过敏吗？”
裴渐想了一下，也只能是菠萝了。
简渲上下晃晃脑袋，“我以前没吃过菠萝，不知道过敏。”
“不怪你，怪我，我带你去医院，今晚物理晚自习我让我妈找其他班老师帮一下忙守着。”裴渐说道，拿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就拉着简渲走。
“也不怪你，”简渲用手指挠了挠裴渐的手心，嘟囔道，“都怪菠萝。”
裴渐轻笑了一声，也附和简渲，“嗯，都怪菠萝。”
到了医院以后，裴渐拉着简渲去挂了皮肤科的号，简渲的两只手被裴渐捏着走了一路，在车上的时候裴渐就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擒着他的手。
简渲把脸贴在裴渐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痒意才缓解了一下。
裴渐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偏着头看简渲，“我是不是还得把你脑袋也捂着？”
简渲瘪瘪嘴，“痒。”
裴渐伸出拿着挂号单的手揉了揉简渲的脸，“等会去看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渲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说道：“喉咙疼，头有点晕，还想吐。”
“症状挺严重的，我看你这个脸没个三四天好不了。”裴渐说道。
简渲轻轻“啊”了一声。
等从诊室出来，裴渐去取了药，看着手里医生的诊断单，上面写着严重过敏四个大字，裴渐叹了口气，对时不时揉着自己脸的简渲说道：“我给你批个假吧，下周再回来，你这个没个四五天好不了。”
“不要，耽误课程，还要复习呢，我要考华京大学的。”简渲晃晃头，拒绝了裴渐的提议。
“不是有我么？我给你补习，到时候晚上打视频我给你讲。”裴渐说道。
简渲还是想拒绝，还没开口，裴渐就又说话了。
“你满脸红疹，到时候那谁会到处笑你的，你乐意吗？”裴渐捏了捏简渲的脸，还戳了戳。
简渲想了想，一想起秦文楼得瑟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抖了一下，“不乐意。”
“那就行了，这个药你记得用，我送你回去。”裴渐把药放进简渲校服兜里。
简渲回到网吧，就和网吧老板迎面撞上了，网吧老板看见他满脸的红疹，问道：“怎么了？提前回来了？”
“过敏了，老师给我放了个假，下周回去。”简渲解释道。
“拿药了吗？”网吧老板问道。
简渲把兜里的药拿出来，“拿了。”
“那就行，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有时间就出来上班，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
“好。”简渲应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他拿出手机，给裴渐发了条消息。
【duvet：我回去了。】
下一秒，裴渐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简渲点了接听，把镜头翻转对着桌子，“干嘛打视频，我现在好丑的。”
“和你聊会天，太无聊了。”裴渐说道。
话音刚落，裴渐那边就响起来一声猫叫。
简渲想起了那天在裴渐家里看见的小橘，于是说道：“谁在叫啊？”
屏幕另一边，裴渐看了眼自己脚边打着转玩闹的两只小猫，伸手把两只猫都捞了起来放在书桌上，也把镜头对着书桌，“都在。”
简渲看着小橘旁边那只雪白长毛的布偶，声音一下就软了下来，“这是咪咪吗？”
“嗯，”裴渐笑了一声，“是不是很乖？”
“可爱。”简渲隔着冰凉的屏幕摸了摸两只小猫。
“你给小橘取名字没有？”简渲突然问道。
裴渐修长的手指揉上小橘的脑袋，“没有，你要给它取名字吗？”
裴渐还正愁没机会让简渲给小橘取名字，简渲就自己提了。
手机那头的简渲安静了几秒钟，“就叫小橘吧。”
“不是还嫌弃我取得咪咪不好听吗？”裴渐笑了一声说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橘猫，当时很高兴，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溏心，后来它没在我手里活过一个星期，贱名应该好养活吧？”简渲声音表面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
如果裴渐没有看见书桌上突然落下的一滴泪。
“谁告诉你贱名好养活的？”裴渐问道。
简渲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爸。”
裴渐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只能说道：“那都是假的。”
“我小时候就很好养活，裴渐，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的，是我奶奶觉得不好听才改的，改了名字以后家里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简渲一股气说了一长串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这不怪你的，就像你今天过敏，你怪的是导致你过敏的菠萝，简渲，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怪你吗？”裴渐现在特别想抱抱简渲。
“我不知道，裴渐，我不知道。”简渲趴在桌上，衣袖已经有些湿了。
“等我一下。”裴渐说道，他没有挂视频，只是把摄像头关掉了。
简渲能听见裴渐的呼吸声，和关门的声音。
“你不要来找我。”简渲说道。
“简渲，你这样很难不让我来找你的，现在出门，好不好？”裴渐放柔了音调。
手机里面没有传来简渲的声音。
“我没想说这些的，裴渐，我这人很矫情很麻烦的，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会缠着你的，没人比你对我还好了。”过了几分钟，简渲的声音才从裴渐的耳机里响起。
“我巴不得你对我说更多呢，我们不是朋友吗？嗯？”裴渐靠在身后的车上，指尖敲着放在车座上的头盔，“出来，我就在网吧门口。”
简渲揉了揉眼睛，最后还是起身往网吧外面走，中途遇见了网吧老板，知道他是去找裴渐以后也没再询问了。
外面都是高楼灯火，和不断变幻场景的大屏。
简渲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走到网吧门口，还没等他抬头去找裴渐。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怀抱朝他袭来。
第27章 第 27 章 心跳在为你难过
简渲的脸被迫埋在温热的怀抱里, 一双宽厚的手轻轻揉上了他的发顶，两人都没有说话。
简渲知道是裴渐，也没有任何抵触的行为, 把脸在来人的怀里蹭了蹭。
似乎察觉自己这种的行为不好，简渲想把头从裴渐的怀里抽出来，可裴渐的掌心按着简渲的脑袋，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车流中响起，“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裴渐低头看着简渲的头顶，男生身体不断抽-动，裴渐感觉到自己外套渐渐有些晕湿，他把另一只搂着简渲的手移到简渲的后脖子，缓缓揉了起来。
等简渲哭够了，裴渐才把手挪开，抬起了简渲的脸。
简渲把头移开, 声音沉闷沙哑,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像小红人。”裴渐把简渲眼角的泪珠抹去, 柔声说道。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为什么简渲从网吧里出来。
裴渐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裴渐垂着头，把简渲手腕握着, 拉着人往前走，直到走到刚刚他等简渲的地方。
简渲视线落在眼前黑色机身的机车上，张了张唇，“这是你的车吗？”
“嗯，”裴渐说道, “以前学过，想出去吹吹风吗？”
简渲点点头，开口：“好。”
裴渐笑了一声，给自己戴上头盔，然后把多出的头盔戴在简渲头上。
裴渐跨腿坐上机车，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座位，对简渲说道：“上来。”
简渲乖乖地坐到了裴渐身后，背后空荡荡的，简渲有些没有安全感，他垂下眼眸，借着头盔的缝隙看见裴渐的身影。
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伸-出两指，捏住了裴渐的机车服。
如果这时候有路人路过，一定会觉得是不-良少年诱拐乖乖学生，毕竟简渲身上的校服还没有脱去。
裴渐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住，他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说道，“等会怕的话，就抱着我。”
简渲闷闷地“嗯”了一声。
裴渐握着把手，扭了几下，几乎没有时间间隙，车就以很快的速度飞驰了起来。
耳边是嗡嗡的的声音，充满热气的风透过头盔的罅隙扑上简渲的脸颊。
简渲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时不时往后仰。
简渲抿了抿唇，似乎在想该不该抱住裴渐，还没等他思考出一个结果，裴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如果怕的话可以抱着我的。”
简渲眨了眨眼，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几秒。
裴渐没多说什么，简渲不抱他也没什么，毕竟他不可能让简渲从车上甩下去的，现在的车速和他平时解压的车速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轻微的力度慢慢环上裴渐的腰身，裴渐抬手把头盔的面罩滑了上去，往下看了一眼。
简渲微微有些红点的指尖轻轻捏着他腰前的布料。
“想去哪？”裴渐问道。
简渲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他只好对裴渐说道：“我都可以。”
“行。”裴渐笑了一声，说道。
简渲不知道裴渐在往什么地方开，不停拍打着他手臂的风确实带走了他很多情绪。
直到裴渐把车停下，他捏着简渲的手指揉了揉，“到了。”
简渲很听话的下了车，他把头盔取了下来，这才发现裴渐把车停到了江边。
裴渐取下头盔，握住简渲的手往江边的草坪上走。
走到草坪上，裴渐就拉着简渲坐了下来，还没等简渲开口，裴渐就说话了，他问道：“为什么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裴渐觉得，不能对简渲太温柔了。
简渲更像一个小骗子，他不问，简渲什么都不会说，只会悄悄憋在心里。
简渲垂眸，轻声说道：“裴渐，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小孩，我没你想的那么乖的。”
“为什么？”裴渐说道。
“我没吃过菠萝。”简渲只说了一句话。
他没吃过菠萝。
也没遇见过对他这么好的陌生人。
所以他自卑，想不断知道裴渐对他的底线，直到裴渐受不了他。
简渲几近自毁式的坦白，没有任何原因，就是想证明他的观点，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没有人受得了他的做作和矫情。
“简渲，你是想让我觉得你很自私恶毒吗？”裴渐说道。
裴渐似乎预判了简渲下一秒的动作，伸手扭过了简渲的脑袋，指腹抹去一滴刚刚悬挂在简渲眼底的泪。
“没有。”简渲说道。
裴渐气笑了，他捏住简渲的嘴巴，说道：“有人说过你嘴硬吗？”
简渲扯下裴渐的手，“裴渐，我以前也很幸福的。”
裴渐知道简渲还想说些什么，也没插嘴。
“九岁以前，我爸是搞工地建筑的，我妈就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我那时候经常听见我妈晚上哭，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我九岁生日前一天，我妈不见了。那天，我刚好改成简渲这个名字。”
“周围的邻居都说我妈和野男人跑了，只有我奶奶告诉我，我妈，是我爷爷从人贩子手里买回家的，就是因为我爸二十八岁了还没女人。我妈受不了跑了，我小时候恨过我妈，为什么不带我走，后来我就原谅了我妈，她能鼓起勇气逃出去就很好了，何必要带上我这个累赘呢。”
“我妈跑走以后，我爸的工作也没了，因为使用劣质材料。然后，我爷爷去世了，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全家都靠奶奶的退休金养着，我爸成了酒鬼，经常打我，我记得有次，我爸把我皮下血管打爆了，皮没破，如果不是我奶奶发现把我送去医院，我可能早死了。”
“十二岁，我爸出去闯荡了，五年没有回来，只有他时不时找我奶奶要钱的消息告诉我，他还活着。今年，他回来了。”
简渲一股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快，似乎不愿让某个词汇在他嘴里多停留一秒。
裴渐很安静地听着，中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算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等简渲说完以后，裴渐才伸-出手，把简渲搂进自己怀里。
“简渲，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情怪你吗？还是因为他不断的给你的心理施压。”裴渐总是能抓住简渲说的话里的隐藏含义。
“所以你觉得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差别，觉得我也是大坏人，简渲，不带你这样的，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裴渐的手揉上简渲的头，不带有任何旖旎的含义。
只是在安慰一个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的小孩。
简渲把头紧紧埋在裴渐怀里，闷声说道：“我没觉得你是这种人。”
“小骗子，你心里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吗？”裴渐借着衣物的空隙，揪着简渲的脸。
简渲沉默住，裴渐笑了一声，“没怪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有防范意识是好事。”
“所以这次以后，能和我好好相处了吗？”裴渐说道。
简渲没说话，只有他的脑袋在裴渐怀里动作，时不时左右晃晃，但又很快变成了上下摇晃。
“我真的很做作哦。”简渲小声说道。
周围江水不断翻涌的水声，裴渐半天没有说话，简渲似乎有些不安，他抬起头，想把脑袋从裴渐怀里挪开，可裴渐的手还没移开，死死按着简渲的头。
“你干嘛？”简渲说道。
裴渐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是很做作。”
可现在的简渲根本没心思去琢磨裴渐的心思。
“那我们绝交。”简渲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
“你没听见吗？”裴渐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简渲被裴渐问的有些懵，“我能听见什么？我脑袋都被你捂死了。”
“我的心跳频率。”裴渐说。
“能不能说人话，不说就放我走，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简渲用头轻轻撞了一下裴渐的胸口。
下一秒，他就听见耳侧传来裴渐缓慢的心跳频率。
很慢，根本不像灵长类生物正常的心跳频率。
“听到了？”裴渐这时才松开按着简渲的脑袋的手，继续补充道：“人的心跳频率缓慢，大都是因为情绪低落导致，简渲，我只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的心脏在因为你难过。”
简渲愣住。
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裴渐这种说法。
但他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说法对他来说很有效。
简渲抬起头，和裴渐那双和常人不同的瞳色对上，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上裴渐的下眼睑，“我都告诉你我的秘密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个？”
“想知道我眼睛为什么是这种颜色的？”裴渐说道。
简渲眨眨眼睛，说道，“嗯。”
“我生下来的时候眼睛就是雾蓝色的，医生说是因为色素细胞少，眼睛颜色就浅。”裴渐解释道。
简渲的眼神有些羡慕，裴渐自然也看出来了，他问简渲：“喜欢啊？”
简渲上下晃了晃脑袋。
“那我扣下来给你？”裴渐轻轻笑了起来。
简渲摇摇头，对裴渐的这种提议表示强烈的拒绝，“那还是算了，还是长在你脸上好看。”
裴渐拨了拨简渲额前的碎发，说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简渲抿了抿唇，他以前没和别人说过这么多，有些害臊，“好点了，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事情。”
简渲的眼里倒影着裴渐的脸，还有裴渐身后的一闪一闪的星星。
男生纤长的羽睫随着眨眼的频率一扫一扫，像是扫在了裴渐心上。
裴渐伸出手，心里软得不行，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声，明明刚才还说自己因为简渲难过，可一看见简渲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裴渐又忍不住心跳加快。
他从草坪上站起身，低声问简渲，“想去看江吗？”
然后不等简渲回答，就拉着简渲往江边走去。
简渲这才发现裴渐带他来的是南城在最有名的江边，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加上这里也不是最好的观江位置，所以来的人稀稀疏疏的，导致简渲没有第一眼看出来。
“好看吗？”裴渐问简渲。
简渲弯着唇，弯腰往江里拨了拨，掌心都是冰凉的水。
他抬眸望着裴渐，眉眼间都是信任的模样，“好看，我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多星星映在河里了。”
“星星也在安慰你。”裴渐说道。
简渲被裴渐的话逗笑了，他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没了最初带着的明显哭腔，“裴渐，你这么说星星不会认账的。”
简渲眼睛亮晶晶的，像晃着尾巴的小狗。
裴渐走到简渲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弯下了腰，手放在简渲的发顶上。
简渲想扭头看裴渐在干什么，还没等他转头，裴渐就把脑袋靠在了放在简渲头上的手上。
可简渲不知道。
不是裴渐的脑袋靠在上面。
是裴渐的唇。
有人忍不住，借着星星的掩盖亲了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
第28章 第 28 章 你头发乱了
裴渐把唇从自己手背上挪开, 轻轻揉了一下简渲的头，似乎在为刚才冒失的行为道歉。
简渲甩了甩指尖的水渍，他站起身, 结果远处放射的灯光扫到他眼上，他下意识眨了眨眼。
裴渐这时才发现简渲眼尾泛红，眼皮也有些肿，大概是刚才哭的，一开始在昏暗的环境里还不明显, 被灯光一照就格外清晰了。
见裴渐盯着自己的脸瞧，简渲伸手摸了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裴渐说道。
过敏导致的红疹没有凸起，只是细微的红点，但是覆盖面积比较大，简渲生得很白，在他脸上很明显。
加上男生通红的眼睛, 有点像长着红色雀斑的小兔子。
裴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大概他真的对简渲有滤镜, 一个已经十七岁的少年，他也能用小兔子形容。
简渲不知道裴渐内心的想法，听见裴渐的笑声, 他抿了抿唇, “你笑我。”
“没笑你，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你不知道吗？”裴渐偏着头看简渲。
简渲的瞳孔在一瞬间变大。
他垂下眼眸，声音有些小，“以前没人说过，你不觉得我很矫情吗？”
“不觉得，如果你愿意, 我可以天天不重复地夸你，”裴渐伸出手托起简渲的下巴，望进简渲有些想逃避的眼睛里，他轻轻笑了一声，“很可爱。”
简渲往后退了几步，等退到他觉得安全的范围才开口，“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简渲，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裴渐突然问道。
简渲被问的愣住，他不知道自己和裴渐现在是什么关系，和陌生人建立比较深刻的关系，对简渲来说，不亚于遇见裴渐以前的他学英语。
说朋友似乎太疏远，可又找不到其他适合的词语。
简渲想不出来。
纠结疑惑的神情在简渲脸上不断转变，裴渐叹了口气，只好主动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简渲顺着裴渐的话点点头，应道：“嗯，我们是朋友。”
裴渐眉眼弯着，一步跨到简渲面前，把人搂进了怀里，手掌贴着简渲纤薄的腰身，脑袋靠在简渲肩窝，“我现在也有点不开心，你能安慰一下我吗。”
裴渐的不开心来得突然，简渲被问的一懵，“怎么了？”
“就是在想，高中知道我妈给我生了个弟弟那天，我是怎么想的，想和你共情。”裴渐整张脸都埋在简渲肩窝，以至于声音很闷。
想和你共情。
简渲怔愣住，裴渐的这句话像重铅一样灌进了他脑海中。
“你可以去问问于老师的。”简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在裴渐的手臂上拍了拍。
“他们肯定会说不想让我分心，想让我认真学习的。”裴渐说完，自嘲般笑了一下。
简渲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裴渐安慰他时的方法，想要照虎画猫。
裴渐没想到简渲的内心想法这么丰富，他也只是情绪突然上来了，找个理由想抱抱简渲。
对于裴渐来说，他没必要知道当时他爸妈是怎么想的，无论如何，他们当时的行为用任何解释都无法让他释怀，他能做的，只有放下。
可简渲不懂裴渐想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想让裴渐心情好一点。
柔软的触感触上裴渐的头顶，简渲像个生涩的初学者，撸猫一样在裴渐颅顶揉了揉，温热的指腹透过发丝，那股热似乎直冲裴渐的心里。
裴渐原本虚虚搂着简渲的手突然收紧，简渲放在裴渐的手随着裴渐突然的动作晃了晃。
充满热气的呼吸钻入涤纶布料的空隙，裴渐有些轻的笑声响起，“学我啊？”
简渲“嗯”了一声。
裴渐心里像被棉花陷了进去，软软的，他的头在简渲肩窝里使劲蹭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托起简渲的脸。
强忍着想要嘬简渲一口的心思，裴渐揉搓着简渲的脸，揉了三十秒，把简渲原本就泛红的脸揉的更红以后才松开手。
“简渲，谢谢你。“裴渐突然很认真地说道。
简渲搓了搓自己脸，憋着嘴说道：“裴渐，你力气好大。”
因为他有可爱侵略症。
或者有更准确的词汇，是简渲侵略症。
这个刚刚被江概科普的词汇，裴渐活学活用，把原本广泛的范围缩小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裴渐把掌心伸到简渲面前，朝上抬了抬。
简渲不知道裴渐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打手心。”裴渐很认真地说道。
简渲呆住。
他抬眸，对上裴渐的眼睛。
裴渐眼里的笑意明晃晃地闯进了简渲眼里，简渲试探性地伸出右手，轻轻在裴渐掌心拍了一下。
与其说是打掌心，还不如说是击掌。
力度轻得裴渐根本没感觉到简渲的掌心挨上过他的。
像羽毛轻轻在他心上扫了一下。
裴渐收回手，把手揣在兜里，想用物理控制遏止住他想要揉简渲的心思。
简渲自然也看见了裴渐揣兜的动作，他的视线落在裴渐身上穿着的机车服上，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机车啊？”
“大一下学期，当时过完年回家，我表叔说我得学会平易近人，天天冷着一张脸以后怎么在游戏公司混，说万一我爸把家产给我弟怎么办。”裴渐说道。
“然后你就反骨去学机车了？”简渲揪着裴渐身上的机车服，问裴渐。
裴渐点点头，“嗯。”
“我觉得你现在也不冷啊，你真的听进去你那个坏表叔的话了吗？”简渲松开揪着裴渐衣服的手。
坏表叔。
裴渐被简渲的说法逗笑了，他摇摇头，说道：“不是，只是后来我自己觉得我脾气确实有点臭，当时手上设计了几款小程序游戏，结果甲方认为我这人脾气臭，不合作了，后来就改了，我又不在意我爸那点财产，我手上的存款也够我玩个五六年了吧？”
裴渐预估了个大概，他没有仔细算过手里的钱，大概也有五六十万。
简渲眨了眨眼睛，“你好酷啊。”
裴渐从兜里伸出一只手，握住简渲的手腕，拉着男生往刚刚停车的地方走，“想学机车吗？”
简渲点点头，眼里溢出有些兴奋的光，问裴渐：“现在吗？”
裴渐侧着头，最后还是忍不住把手从兜里抽了出来，轻轻揪了一下简渲的脸，“你成年了吗就学车？”
“哦，”简渲瘪瘪嘴，对裴渐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揪他脸的行为感到生气，“我的脸是你的解压玩具吗？”
“嗯。”裴渐眼睛弯着，对简渲的话似乎十分认可。
简渲的形容总是奇奇怪怪的，但裴渐总是能听懂简渲的意思。
“你还嗯？”简渲把重音放在了“嗯”上，很不满意裴渐的回答，“以后捏我脸得付费了。”
“永久得付费多少？”裴渐说道。
简渲踢了踢裴渐，“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啊？”
简渲抬起头，老远就看见了裴渐的机车上贴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还随着江边的风不断摇晃，他抽出被裴渐握着的那双手，指着远处的机车，问道：“你看见那里有东西没有？”
裴渐散光，更何况现在是晚上，灯光昏暗，更看不清楚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
两人走到机车旁边，简渲拿起压在裴渐车座上的单子，放在眼前看，逐字逐字念出了上面写着的字：“违规停驶罚单。”
说完，简渲笑了起来，他指尖捏着罚单，在裴渐眼前晃了晃，压进裴渐兜里，“你好像得罚钱了。”
幸灾乐祸。
可这样的简渲好像更生动。
裴渐也跟着简渲轻轻笑了起来，把原本放在车座上的头盔放在路边，对简渲说道：“要不要玩点刺激的？想不想不带头盔骑一圈，反正被罚款了。”
简渲晃晃头，“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就围着这圈路骑一圈，这条路人很少的。”裴渐说道。
简渲还是有些犹豫，但看见裴渐直接骑上了车，简渲最后还是跟着裴渐上了车，裴渐回头看了眼简渲，“怕的话你就坐我前面。”
“我就坐后面吧。”简渲说道。
“好，怕就抱着我，”裴渐轻轻拍了一下简渲的小腿，“坐稳了。”
没等简渲回答，下一秒，机车就发动了。
江边的风晚上是冷的，吹的人的脸有些刺痛，突然车身晃动了一下，简渲下意识抱住了裴渐的腰。
裴渐把车速放慢，问简渲：“有点黑，开到一粒小石头上了，你还好吗？”
简渲揪住裴渐的衣服，说道：“还好，你平时都靠这个解压吗？”
“嗯，没遇见你之前吧，不开心的时候就出来开会车，不载你的话车速会快点。”裴渐解释道。
“你可以开快一点的，我还好。”简渲开口。
裴渐低头看着简渲还泛着微红的手指，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简渲确实不怕。
“那你搂进我。”裴渐只说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后的下个瞬间，简渲耳旁的嗡嗡声开始逐步加大，路灯逐渐变成了虚影，风声在此刻也变得具象化。
简渲松开搂着裴渐的一只手，往外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抓住在此刻格外自由的风。
感觉到简渲的手从自己腰上移开，裴渐说道：“不怕吗？”
可风声也混淆了裴渐的疑问，传到简渲耳中变成了“开心吗？”
于是裴渐听到了简渲牛嘴不对马口的回答。
“开心，裴渐，开机车真的很解压，这是我第二开心的一天。”简渲大声说道。
裴渐听到简渲的回答，也反应过来简渲听错了，他没告诉简渲自己问的不是这个，也没去问简渲为什么是第二开心的一天。
裴渐用余光看见了简渲伸出去的手，也学着简渲的动作，伸出一只手。
简渲看见裴渐的动作，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搂住裴渐的腰，脸也贴在裴渐的背上，整个人都变得老实。
“怎么收回去了。”裴渐问道。
简渲贴着裴渐的背，嘴唇一张一合的动作也通过裴渐的背部传到裴渐的感知器官，“你没刷到过有人做这种危险动作导致车祸死亡的新闻吗？”
裴渐的身体肌肉下意识缩紧，他收回手，“就想学学你，不会出事的。”
“这个不能学的，”简渲说的很认真，像个小大人，“行车不规范，我们两条刚刚开心起来的生命就GG了。”
“好，我不学了。”裴渐也乖乖地顺着简渲的话说道，跟个受教的学生一样。
简渲听到裴渐的回复，才再次松开自己搂着裴渐腰的手，重新伸了出去。
裴渐也自然感觉到了简渲的动作，“不是说会出事吗？”
“又不是我开车。”简渲嘟囔道。
“怎么不伸两只手。”裴渐逗简渲。
简渲轻轻扯了一下裴渐的衣服，没好气地说道：“那真的得GG了，两只手我会胆小如鼠，到时候我俩生命垂危。”
“成语还会的挺多。”裴渐说道。
简渲瘪瘪嘴，对裴渐看似褒奖实际上逗他的话表示很不服气，“我好歹语文有一百一欸。”
“知道了，英语五十分的小朋友。”裴渐弯着眉眼，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原本三七侧背的头发已经彻底变成了碎盖头。
“五十一！”简渲纠正裴渐。
裴渐笑了一声，“行，五十一。”
等一圈骑完，裴渐就又把车停回了原本的地方，他长腿抵在地上，等简渲下去以后才下去。
简渲蹲下|身子把头盔放回车座上，抬眼就看见了裴渐凌乱的发型。
他朝裴渐挥了挥手，“你低头。”
裴渐很听话地把脑袋低了下去。
简渲的手开始对裴渐的头发动手动脚，原本的发型是弄不回去了，简渲勉勉强强给裴渐弄了个三七分刘海。
等简渲把手收走，裴渐才把头抬起来，他问简渲：“怎么了？”
简渲把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也顺了顺，然后对裴渐说道：“你头发乱了。”
裴渐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送简渲回网吧也是裴渐开的机车，等到了网吧，简渲下了车，看见裴渐自动把车停在网吧门口，他抿了抿唇，对裴渐说道：“你不好奇吗？”
裴渐反应过来简渲在问自己不好奇什么，他把头盔取了下来，看着简渲的眼睛说道：“你愿意说就告诉我，不愿意也没关系。”
“那等我想好再说吧。”简渲说道。
“好。”裴渐回来的路上带了副皮手套，他腿抵着地，有些艰难地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颗彩色糖纸的糖，平摊手心伸到简渲面前，“分泌点多巴胺。”
简渲捏起裴渐的糖，朝男人挥了挥手，“拜拜。”
“嗯，再见。”裴渐说道。
等裴渐回到家里，他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给简渲发了条消息。
【PJ：想好给小猫取什么名字了吗？】
【简小渲：机车。】
【PJ：为什么？】
【简小渲：因为今天我很开心，如果不是不能取裴渐这个名字，我想让小橘叫裴渐。】
裴渐愣住，他确实没想到这件事就能让简渲这么开心。
【PJ：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它裴渐。】
【简小渲：还是叫机车吧，叫裴渐奇奇怪怪的。】
【PJ：行，早点睡，已经十一点了。】
【简小渲：好，晚安。】
这次终于不是裴渐先说晚安。
裴渐发现了这个问题，他隔着屏幕笑了笑，但又很快收起笑。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痴汉。
他退出和简渲的聊天界面，找到江概，发了条略带炫耀含义的消息过去。
【PJ：他今天主动和我说晚安了。】
【江概：哇塞？那他说喜欢你没有。】
【PJ：滚。】
裴渐突然响起刚刚简渲整理自己的头发的话，又发了条消息给江概。
【PJ：你头发乱了。】
【江概：别暗戳戳和我告白，我不是gay。】
【PJ：是不是有病，他今天和我说的。】
【江概：那你头发应该是真的乱了。】
哦。
裴渐把江概的聊天框在微信聊天界面删掉。
他拎起已经在小窝里睡着的小橘，轻声喊了句它的新名字，“机车。”
喊完，裴渐就笑了起来。
裴渐拿起手机，点开手机备忘录。
他熟稔地点开置顶，如果机车能读懂汉字就能看见这个备忘录建立时间是九月八日。
【九月八日
我喜欢简渲】
【九月九日
他好可爱】
裴渐在最后补上今天的总结语。
【九月十二日
老天爷，这辈子只喜欢他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想第一眼看见你
裴渐确实说道做到, 说给简渲补习就补习，每晚十一点准时就给简渲打视频讲课，还催促着简渲涂药。
原本严重过敏的红疹在裴渐每天督促下几乎没有了, 时间也来到了当时说好要回去的周日。
简渲前天晚上就和网吧老板请了假，所以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回乡的公交车站。
简渲坐在站台的座位上，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他的指尖在键盘上悬浮了几秒钟, 最后还是没有发消息过去。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简渲心里有些不安，他翻了翻上面的聊天消息。
自从那次语音聊天结束以后，对面的人都在用文字回复自己的消息，简渲皱了皱眉，他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了眼站台小屏上写着的公交车预计到站时间。
掌心放着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简渲低头看了一眼。
是裴渐发来的消息。
【裴渐：今天回家吗？】
【duvet：嗯。】
【裴渐：好, 注意安全。】
周日早上坐公交车的人不多，等简渲上了公交车以后上面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简渲家在南城区的一个乡镇村上，坐这条公交车线刚好能到村附近, 下车以后只需要走五百多米就到了。
简渲上了车以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小憩了起来。
原本简渲只是想小眯一下，后来公交车里沉闷的味道熏的他头晕, 简渲也就真的睡着了。
等公交车到站的声音响起，简渲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睁开眼。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简渲走下公交车，顺着路走回到家里，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周围一片寂静，平时比太阳起的还早的邻居这时却都躲在自己家里，过了几秒，里面又传出男人的怒骂。
简渲快步走了进去，推开沉重的木门，固定木门的铁片已经有些生锈了，被简渲一推，就发出刺耳的滋丫声。
一张神情恶煞的脸出现在简渲面前，简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视线落在蹲在地上收拾碎掉碗具的老人身上。
简渲连忙跑到老人身边，扯开那双布满褶皱老茧的手，急躁地把地上锋利的瓷片捡了起来。
连指腹被薄刃划破都没感觉到。
只差最后一片瓷片，简渲伸出手去捡，却突然看见了地上的一滴还没干掉的血迹，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看向自己手里的瓷片。
简渲抬头看向简崇。
男人显然对他讨好的行为格外满意。
简崇确实对简渲的行为很满意，谁不想养条听话不吠的狗。
向来没有体会到上位者姿态的男人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下一秒，他的梦就被连续不断响起的掉落声打碎了。
他低下那双下三百明显的眼，往自己脚尖看去，本就劣质的皮鞋被瓷片一割，露出了他黝黑的脚背。
简崇抬头，就看见简渲那张和以往神色完全不同的脸。
平静、蔑视、以及像在看残渣一样的眼神。
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佯装的哭声和不服气又倔强的脸。
这时简崇第一次觉得简渲和那个女人那么像。
以至于他差点以为回来的不是简渲，只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
简渲眼睛有点红，刚刚大幅度的动作导致瓷片在他手上割了好几条溢出血的伤口，他随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白色起球的短T上多出了几条血痕。
原本还站在一旁看着简渲的老人被简渲突然的动作吓住，她伸出手，握住简渲的手摩挲，“小渲，不要和你爸吵架。”
简渲扒开老人的手，把老人推回了房间，轻声说道：“奶奶，你回去呆着，这是我和他的事。”
等老人回了房间，简渲锁上外面的门锁，抬眸看着简崇有些震惊的脸，他轻笑了一声，“养了一条狗十七年，爽吗？”
简崇走到简渲面前，抬起手，力度很大。
下一秒，清脆地巴掌声在空气里响起。
声音很大，甚至惊到了里面的老人，老人扭了扭门，见打不开，急着说道：“简崇！你别打小渲，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
简渲神色平淡地看着捂着脸的简崇，对老人说道：“没有打我。”
确实没有打他，在简崇手掌落下的前一秒，简渲扇了回去，以至于简崇落在简渲脸上的巴掌力度和以往比轻得很多，甚至被简渲打过去的巴掌声盖住。
“简渲，你胆子大了？！敢打你老子了？你别忘了你现在能考上这个破高中还多亏了我！要不是你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让你学数学给我算账你他妈能有这出息？”简崇满脸怒意，他伸出腿，似乎想踹简渲一脚，结果把鞋子甩了出去。
简渲笑了一声，捡起那只鞋，递到简崇面前。
简崇得意地笑了笑，开始觉得简渲刚才的行为只是幻觉，他伸出手去拿，还说道：“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跪下来”
简崇话没说完，神色就僵住了。
因为简渲在他把手放在鞋上的瞬间，把那只鞋扔到了房子门口。
那只劣质的皮鞋被重重一扔，鞋底也脱了胶，彻底报废。
“我的数学，是我妈教的。”简渲淡淡说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简崇身体大幅度的起伏，继续补充道，“是每天凌晨偷偷教的我，你真的以为和你有很大的关系吗？”
“为什么回来？”简渲说道。
简崇显然不想回答简渲的话，他还想做些什么，但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简崇的动作。
简崇从兜里拿出手机，看见手机上的来电人，原本还充满怒气的脸突然变得恭敬起来，他接起电话，说道：“刘哥，有货了？好好好，我过几天就去拿。”
可简渲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简崇说的话上，他的视线落在简崇拿着的手机上。
格外熟悉的手机壳，一张婴儿睡着的照片，简渲原本松开的拳头突然握紧，没等简崇把电话挂断，他就抢过了简崇手里的手机。
“奶奶的手机怎么在你这？”简渲强忍住怒气，对简崇说道。
“那个老太婆又不会用手机，给我用怎么了？”简崇嗤笑了一声，似乎想起刚才的通话，他心情很好，又对简渲说道，“你问我为什么回来？那个老太婆藏了八年的钱，我回来找她要，她说没有，我能信吗？真当我不知道八年前她存折里突然被人汇了一笔钱，我本来想催着她取的，结果她偷偷取了藏起来，她反正快死了，钱给我用不是应该的吗？”
简渲舌尖传来一阵痛觉，直到喉间传来一股铁锈味，简渲才发觉他咬上了自己的舌尖。
“简崇，你配吗？”简渲知道简崇是什么人，自然知道他没撒谎。
简崇笑了一声，坐在堂厅唯一的木制椅子上，跨着腿，说道：“老太婆迟早要被我气死，我总能找到钱在哪里。”
简渲握紧拳，忍住想要打简崇的心思，但他确实没有时间每天在家里盯着简崇，只好说道：“你要多少钱？”
“五千。”简崇笑了一声，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似乎已经猜到了简渲会给他钱。
简渲抿抿唇，压住心里的怒火，和简崇商量道：“五千没有，一千，可以吗？”
“一千？那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多久。”简崇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笑着对简渲说道。
“国庆之前，等国庆我再给你四千。”简渲说道。
“行，转我吧。”简崇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在自己的手机上捣鼓了一会，把收款码摆在简渲面前。
简渲打开微信，给网吧老板发了条消息。
【duvet：哥，能先预支一千工资吗？有点急事。】
【黑网吧老板：[转折1000元]】
【duvet：谢谢哥。】
简渲收了转账，扫了简崇递到他面前的收款码，转了一千过去。
“你答应我的。”简渲说道。
简崇身子往木椅上一靠，看着转账大笑道：“嗯，答应你的。”
简渲收起手机，打开被他锁好的门，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床上满脸担忧的祝梅，走了过去，蹲在老人身边，轻声说道：“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祝梅揉了揉简渲头，说道：“小渲，别和你爸吵架，他脾气就这样。”
简渲摇摇头，摸着老人满是老茧的手，“奶奶，没事的，我已经长大了，你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管他，等国庆我就带你去检查身体。”
“小渲，我本来就是半只腿踏进棺材的人了，活不活着没什么意思，你天天开心就好了，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考上高中，也已经实现了。”祝梅的声音带着老人独有的慈祥。
简渲把老人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声音有些哭腔，“不要，你还要看着我考上大学呢。”
“嗯，看着你考大学，我们小渲最厉害了，”祝梅笑了起来，捏着简渲的脸，看着简渲脸上轻微的淤青，神色僵住，“你爸他打你了？”
简渲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解释道：“打的不重，我打回去了，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容易留淤青。”
“你不要和你爸打架，他是成年人，你体格也比不过他。”祝梅说道。
简渲弯了弯唇，附和道：“好。”
“我们出去聊吧。”祝梅对简渲说道。
简渲应了声好，扶着祝梅的手臂往外走。
出去以后却没有看见简崇的身影，简渲想起简崇刚刚的通话，什么货，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安。
可祝梅没有简渲心思复杂，她看见简崇走了，就蹲着身子把还在地上呆着的瓷片捡了起来，简渲跟着捡了起来，把瓷片往垃圾桶里扔的时候，简渲藏起了自己有血疤的手。
祝梅拉着简渲往外走，等简崇一走，周围的邻居就都出来了，其中一个和祝梅玩的好，叫秦菊，她看见简渲扶着祝梅出来，就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你们家那个败家子天天发脾气，你也忍着，我想出来骂人，结果我家那个老伴拦着。”
然后视线落在简渲身上，神色柔和起来，“小渲回来了，你闻墨姐姐还和我说在城里看见你了。”
简渲笑了笑，“在奶茶店遇见的。”
“你闻墨姐姐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她店里打工，给你工资翻倍，”秦菊欣慰地拍了拍简渲的手，“她不让我和你说，说你可是我们村里未来唯一的大学生，不能在她的奶茶店里堕落。”
“能自己开店也很厉害的。”简渲说道。
还没等简渲再说些什么，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什么扯着。
简渲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一只土黄色的小狗，是中华田园犬，咬着自己的裤脚晃着尾巴。
简渲弯下腰摸着小狗的狗，“你是谁家的小狗？”
秦菊笑了一声，“这是旺财，长大了，还是你给旺财取的名字呢，那时候你才八岁，我们现在旺财都已经九岁了，你以前很少看见它吧。”
旺财是村里养的百家狗，自从简渲上初中以后就很少看见旺财了，因为他白天很少回家，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简渲声音有些惊讶，他揉着狗头，喊了一声，“旺财。”
旺财松开咬着简渲裤脚的嘴，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简渲的掌心，开始哈气。
在狗狗的世界里，哈气是表示喜爱。
秦菊见旺财喜欢简渲喜欢得紧，对简渲说道：“我和你奶奶聊会天，你带着旺财去玩吧。”
简渲望向祝梅，见祝梅点点头，才带着旺财到处走。
九月大部分的麦子都收了，只剩下根还在的稻田，简渲领着旺财往田里走，然后坐在已经没有米粒的麦穗堆上。
简渲朝旺财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的放平的腿，旺财就乖乖地趴在了简渲的膝盖了。
简渲拿出手机，拍了张旺财的照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微信，把照片发了过去。
没有附带任何文字，刚发过去，对面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
【裴渐：心情不好？】
【duvet：没有。】
【裴渐：小骗子。】
【裴渐;一句话不说，就发个图片，不是心情不好是什么？】
简渲抿了抿唇，他觉得裴渐过于了解他了。
他确实心情不好。
裴渐是不是去进修过简渲心理学？
简渲的视线落在裴渐发来的“小骗子”三个字上，眨了眨眼。
【duvet：你骂我。】
【裴渐：我哪里骂你了？凭空污蔑T-T】
【duvet：你骂我小骗子，绝交。】
【裴渐：我不该骂你，但我觉得我罪不至此吧？】
【duvet：好吧。】
【裴渐：心情不好，是因为你爸爸吗？】
【duvet：嗯，我觉得我好懦弱。】
【裴渐：怎么会，你是最勇敢的小孩。】
简渲揉着旺财的手突然顿住，他快速眨了眨眼睛，像是一个突然得到小红花的小孩，藏不住的欣喜。
【duvet：我也觉得我今天很勇敢，可是我后面又变得好懦弱。】
【裴渐：循循渐进就好了，今天勇敢一小步，明天勇敢一大步。】
简渲弯了弯唇，指尖快速在键盘上点着。
【duvet：你想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吗？】
【裴渐：今晚见面说。】
【duvet：要见面吗？】
【裴渐：谁家朋友三四天不见面就靠微信联系？】
简渲总觉得裴渐的话有些问题，似乎不该套用在朋友这个身份上，可他具体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于是他只好回了个：【好。】
【裴渐：那我就在网吧门口等你，让你一眼就看见我。】
【duvet：一眼看见你有什么用吗？】
【裴渐：因为我想一眼看见你。】
过于直白的话语，但凡换个人裴渐的心思就根本藏不住了，可这个人是简渲，简渲不知道裴渐的意思，只当裴渐是很想看见他。
翻译过来就是，裴渐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
【duvet：好吧。】
简崇一整天眉没回来，简渲就陪祝梅在村里玩了一整天，打牌逗狗样样都陪了，等天色快黑了，祝梅才对简渲说道：“末班车快没了，回去吧。”
“好，你要照顾好自己。”简渲点点头。
简渲又陪了一会祝梅，卡着末班车来的时间点坐了上去。
等回到市区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黄了，一大片粉色的火烧云挂在天上。
简渲从公交车站走回到网吧门口，他没给裴渐发消息，似乎不觉得裴渐现在会出现在网吧门口，毕竟裴渐说的是晚上见。
可简渲刚走到网吧，一抬眸，就看见裴渐站在网吧门口，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不知道是不是火烧云的缘故，此刻的裴渐神情格外温热。
裴渐没有看手机，直勾勾盯着他，显然比简渲发现他之前就看见简渲了。
见简渲望向他，裴渐才大步走到简渲面前。
一把把男生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简渲身上有些凉，裴渐搓了搓简渲冰冷的胳膊，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男生。
简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渐搂进了怀里，他只能听见裴渐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还带着热气。
“你是不是第一个看见的我？我第一眼就看见你了。”
第30章 第 30 章 三麦是我男朋友，他吃醋……
过于用力的怀抱, 简渲有些喘不过气，他伸出手推了推裴渐的胸膛，嘟囔道：“你太用力了, 我喘不过气了。”
裴渐轻轻笑了起来，他把手里拎着的奶茶拿出来一杯，将吸管插了进去，递到简渲唇边。
简渲张开唇喝了一口，不是很甜腻的口感顺着舌尖传到他的味觉, 他眼睛亮了亮，对裴渐说道：“这个好好喝。”
裴渐把奶茶放在简渲手心，把另一杯的吸管也插了进去，对简渲说道：“茉莉奶绿，喜欢喝吗？”
简渲点点头。
裴渐看着只顾着低头喝奶茶，丝毫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男生，轻笑了一声, 把自己手里加冰的奶茶贴到简渲脸颊上, “想让我陪你在这站着啊？”
简渲这才发现自己冷落了裴渐，他停下喝奶茶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对裴渐说道：“那去哪坐着？”
裴渐轻轻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网吧, 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回头看简渲的时候却发现男生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简渲走到裴渐前面, 捏起裴渐的衣角，轻声说道：“不是要去里面说吗？”
裴渐喉结滚了滚，低头看着简渲的手，目光落在简渲手上几道血痂，眉头紧锁起来, 他举起简渲的手，声音有些沉，问道：“手怎么了。”
简渲回来的时候睡了一觉，把自己手上有伤这件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裴渐举起他的手简渲才想起来。
靠北。
简渲有些懵，他愣了一下，还是反应了过来，对裴渐说道：“等进去再说吧。”
“嗯。”裴渐松开眉头，指尖在简渲手背上的几道血痂上摸了摸。
简渲把手从裴渐掌心抽出来，轻轻扣了一下血痂，见没扣下来，有些委屈地说道：“你别摸，很痒。”
“行。”裴渐的视线落在简渲脸上，看见简渲脸侧微微的淤青，他没说话。
简渲拉着裴渐往网吧里走，走到前台，对网吧老板说道：“哥，我开个包厢，我朋友来了，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班主任的儿子。”
“行，去吧，玩的开心点。”网吧老板把头从手机上抬起来，笑着对简渲说道。
裴渐看向网吧老板，观察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网吧老板的眼睛上。
见网吧老板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裴渐弯了弯唇，对网吧老板说道：“你好，我是小渲的朋友。”
网吧老板脸上有些慈和的笑，对裴渐说道：“我知道你，我们小渲考华京大学就靠你了。”
我们小渲。
裴渐没有指出这个称呼的不恰当，他望着网吧老板的眼睛，开口：“他很聪明，我一点就会了。”
“是聪明，行了，去玩吧。”网吧老板挥了挥手，对两人说道。
裴渐颔首，跟着简渲往开好的包厢里走。
他低着头，看着简渲的眼睛，原本有些皱紧的眉毛突然松开。
简渲走近包厢里，坐在沙发上，裴渐看见简渲坐下，也跟着坐下了。
简渲双手靠在桌上，撑着下巴，对裴渐说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眼睛。”
裴渐笑了一声，没说具体原因，指尖轻轻点上简渲的眼尾，说道：“这里，红的。”
简渲摸上自己的眼尾，拿起手机打开相机看了一眼，根本没红。
裴渐又逗他。
简渲松开撑着下巴的手，盯着裴渐眨了眨眼睛，突然落下一滴泪。
裴渐只是想看简渲的反应，突然看见男生掉出一滴泪，原本含着笑的眼神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他连忙站起身伸出手去擦滑落在简渲脸颊的泪珠。
“我错”裴渐还没说完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他垂着头看着简渲弯得根本看不见瞳孔的眼睛。
明显是藏不住笑。
“小骗子。”裴渐轻声说道，最后还是拭去简渲脸颊唯一的一滴泪珠，捏了捏简渲的脸。
简渲瘪瘪嘴。
裴渐笑了一声，重新坐在简渲身边，问道：“不是想和我说你今天干了什么吗？”
简渲被裴渐一提醒，也想起了这次和裴渐聊天的目的，他说道：“我今天回家，把我爸打了。”
简洁干脆，一句话把裴渐也说得愣住。
“他干什么坏事了。”裴渐问道。
简渲喝了口奶茶，清了清嗓，继续说道：“他想打我，我就打他了。”
裴渐探出指尖，抚上简渲左侧的脸颊，轻声说道：“这里是他打的吗？”
简渲点点头，对裴渐解释道：“不痛，没有感觉的，只是之前血管破裂以后的后遗症，容易留淤青。”
裴渐垂着眼眸，想起前几次看见简渲身上的伤痕。
怎么可能不痛。
“你很勇敢了。”裴渐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对简渲说道。
简渲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地开口：“可是我最后还是给他转了一千块钱。”
裴渐把简渲的奶茶从桌上拿了起来，递到简渲唇边，看见男生顺嘴喝了一口以后才说道：“权宜之计有什么错呢？你不用自责的。”
“他说奶奶藏了一大笔钱，但是不告诉他在哪，说迟早自己把奶奶气死找到钱，我就转了一千给他，”简渲补充道，声音有些轻，“裴渐，如果我在长大一点就好了。”
裴渐叹了口气，他把奶茶塞进简渲手心，对简渲说道：“你已经尽力了，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烦恼，这种事不是你长大就可以应对了，你今天没有做错。”
“可是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带奶奶去华京了，这样他就找不到我们了。”简渲眼尾再次红了起来，语速很快，快到裴渐差点听不清。
裴渐哑然。
简渲的心思真的很简单，他根本没想过报复简崇，他只想带着奶奶远离那个充满了不好的记忆的地方。
“小渲，如果以后他找到你们呢？你又该怎么办？”裴渐问道。
简渲满脑子都是今天自己的挫败，根本没有注意到裴渐称呼的变化，闻言继续说道：“我会打他。”
“简渲，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是法治社会。”裴渐托起简渲越来越低的脸，看见男生微红的眼眶，叹了口气。
简渲自然知道裴渐的意思，“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他是我亲爹，我不能把他告进法院的。”
裴渐轻轻揉着简渲的眼角，时不时逝去简渲眼里溢出的泪，问出了一个他根本不想问的问题：“他一共打过你多少次。”
简渲有些迷茫地抬头，他摇了摇脑袋，“我记不清了。”
裴渐心口一沉。
记不清。
不是打得少，而是打的太多了，那时候的简渲还小，长大以后就自动屏蔽了这些痛苦的记忆。
“家暴可以告的。”裴渐说道。
简渲抬起眼，看着裴渐那双沉着冷静的眼睛，他抿了抿唇，说道：“没有证据。”
裴渐直起身子，凑到简渲面前，“他找你不止要了一千吧。”
简渲愣住，似乎不知道裴渐从哪里看出来的，却也只好说道：“嗯，要了五千，我只转了一千。”
裴渐往后一靠，不带任何情绪地笑出了声。
他就知道。
“照片里的那只狗，你养的吗？”裴渐压住心里的想法，转移话题，对简渲说道。
提到旺财，简渲就来劲了，他对裴渐说道：“这只小土狗是中华田园犬，叫旺财，是吃百家饭的小狗，还是我九岁的时候给他取的名字，后来上学去了就没有再看见它了，今天回去的时候它看见我了。”
裴渐看着简渲来了精神的脸，笑了起来，他打开面前的电脑，对简渲说道：“所以不要怪自己了，一切都怪那个人。”
那个人。
简渲知道裴渐说的是谁，也知道裴渐为什么突然说了这句无厘头的话。
简渲点点头，轻声说道：“好。”
裴渐打开电脑，看着电脑上自带的游戏，把耳麦挂在脖子上，问简渲：“有什么想玩的游戏的吗？平时玩的什么？”
简渲愣住。
他都没玩过游戏。
裴渐余光看见简渲的神色，用鼠标随手点开一个游戏，“吃鸡玩过吗？”
简渲摇摇头，说道：“没有。”
“我带你玩，我有个小号，你扫码登上去。”裴渐扫完自己的大号，把账号切到小号，然后才将手机递给了简渲。
简渲乖乖点开游戏，扫了码登上去。
鉴于简渲是新手的原因，裴渐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地图准备，然后对简渲说道：“你到时候跟着我就好。”
匹配到的路人队友是一对情侣。
那对情侣是二号和四号，连名字也是情侣名，一个叫心系小宝，一个叫被小宝心系。
一进地图，那对情侣的麦克风就亮了起来。
“宝宝，你跟着我，我的物资都给你。”男声在耳麦里响起。
男声刚落下，一个有些娇滴滴的女声就响了起来：“好的哦宝宝，我跟着你。”
“宝宝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喂喂喂，队友能开麦吗？”男声又说道。
裴渐看了眼根本没有带耳机的简渲，笑了一下，然后点开游戏里的麦克风，说道：“能。”
然后身子斜到简渲那边，拿起挂在电脑上的耳机，轻轻戴在简渲头上。
指尖擦过发丝。
简渲一开始还以为裴渐在和他说话，他抬头，就看见裴渐把耳机戴在了自己头上，简渲眨了眨眼。
裴渐收回身子。
简渲看着电脑上的屏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麦里响起了一个女声，“一号小哥哥你声音好好听啊。”
简渲往电脑屏幕左上角看去。
裴渐是一号。
“宝宝，我的声音不好听吗？”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
女声明显轻轻“呃”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宝宝的声音也好听。”
简渲觉得自己满脑子都被宝宝两个字包围了。
然后简渲就听见裴渐的声音响起：“跳伞跟随我。”
经过游戏传递的裴渐声音和现实里有些不一样，比平日里的声音多了一丝疏离冷淡，少了那分温柔。
又或许是有路人在的原因。
简渲呆呆地“哦”了两声，在屏幕上找到跟随的字眼，点下。
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到裴渐耳里。
裴渐侧着头，看着简渲张合的唇，笑了一下，也没提醒简渲他没开麦。
“小哥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二号麦女声说道。
裴渐收起笑，声音有些烦躁，“我和三麦说话。”
二号麦似乎根本没有听出来裴渐不耐烦地语气，“哥哥，三麦都没说话欸，你和我说话吧。”
简渲这才发现自己的麦克风是关着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麦，有些生硬地说道：“我能说话。”
裴渐轻笑了一下，对简渲说道：“跟随了吗？”
声音又变成了和简渲说话时的温柔，简渲感觉到了，说了声：“跟随了。”
这种不同的态度连二麦路人都察觉到了。
“哥哥，你为什么和我说话就不是这种语气。”二麦有些撒娇地说道。
这下二麦的对象四麦看不下去了，对裴渐说道：“不是哥们，勾搭我女朋友干嘛？”
裴渐顶了顶腮，有些不耐烦，还没等他说话，简渲有些愠怒地声音就在游戏里响了起来。
“叔叔，明明是你对象一直在缠着我哥哥说话，我哥哥才是受害者好吧。”简渲听到几人的谈话，只觉得脑袋晕。
“小朋友，这是你哥哥啊？你叫我姐姐呗。”二麦说道。
简渲脸颊鼓了鼓，明显被叫小朋友以后有些憋屈，没说话了。
四麦也不管简渲的话，继续说道：“宝宝，我追了你一个月，你不能这样。”
“要不是你固排和我分手了我会和你在一起吗？你别管我行不行。”二麦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ok，舔狗。
简渲确认完毕，也没说话了。
只是二麦转换了纠缠的目标，开始对简渲进行精神输出：“小弟弟，叫我声姐姐呗，一麦是你哥哥啊？长得帅不帅。”
简渲有些不耐烦，他一把摘下耳机，不再说话了。
于是承受精神攻击的人变成了裴渐。
“小弟弟，你怎么不理我？你哥哥是声优吗？声音好好听啊。”二麦继续不依不饶。
裴渐有些不耐烦，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冷不丁地开口：“三麦是我男朋友，他吃醋了，你能安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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