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科拉肯在想一些危险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家庭来之不易,他才不会放任威胁一直在那里。这话也不方便和她说。
说了影响关系,没必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威胁处理掉,这样才刚刚好,他们这行做任务都这么干。
既然沉皿盈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想说的意思, 科拉肯有自己的打算, 也不会非要从她那儿问个结果。
现在就是他想要的家庭关系。如果能维持住现在这个状态也挺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太好了。
除了校区的那只兔子。
他甚至在眯着眼睛盘算,沉皿盈不愿意离开这里,为的究竟是那些兔子孩子,还是那个领头的兔头人,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它们需要她。讲清楚点, 是它们,还是它?还是别人?
找到根源, 处理好,估计就能离开这里了。
不过科拉肯没有沉默太久,他背地里思索着那只兔子的事,嘴里则配合地接了沉皿盈的话,不想让气氛太冷掉:“菲尼克斯。”
现在戴着的头罩是菲尼克斯给的。
他当时戴着捡来的红眼苍蝇头罩,但头罩原主人中途离开去做其他事情,给独自奋战的菲尼克斯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菲尼克斯越看越来气,随手就扔给他一个最朴素的备用头罩,并且让他滚,不要再让他看见那个破苍蝇。
不过,有一说一, 那个苍蝇头罩防毒效果很好,其实挺不错的。
话题成功切换,沉皿盈小小的松了口气,还好他刚刚似乎就是随口一问。
她好奇:“菲尼克斯,是你朋友吗,你的队友?”
她还是第一次听科拉肯提起另外的队友,这才想到他们来出有关校区的任务,肯定不会是单个人才对。
主要是科拉肯有自己的想法,都不和队友待在一起,沉皿盈都没刻意注意到。
感觉隔着头罩摸到了下面的头发,沉皿盈轻轻给他顺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在悄悄盘算。
她还不知道这群雇佣兵是来干什么,具体有多少人,究竟想做到什么地步。但肯定是对她和奇美拉们不利。
她在这边也没什么别的帮手,情况不妙,得趁机给自己做打算才行。
沉皿盈隐约庆幸,还好有老公哥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要素,突破点还是有的。
而科拉肯分出了一点点注意在她的新问题上,竟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问题,菲尼克斯算他朋友吗?大概吧。应该。
他不太懂朋友和队友的界限,一直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任务和训练以外,他们没什么来往。
交流基本上也都是菲尼克斯单方面的。单方面的嘴臭骂人。那小子遇到谁都要拉踩几句,没说过几句友善话,年纪轻轻就很能招恨。
那可能就不算朋友?
科拉肯说不清,不过他不是很在意这个话题,他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他现在有了家庭,不需要多余的朋友。
但沉皿盈就很感兴趣,她讨好地给他做头部按摩,语气上扬,像随口一说那样提议:“那,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不应该认识一下彼此的朋友吗。”
她的重点在后半句,科拉肯的重点在前半句。
一家人,她说的。既然如此,那个兔头人就更不该再掺和进来了。
这么看来,虽然对这次的小队任务兴趣不大,但他还是有继续跟着的必要。
“你觉得呢,老公?”他没出声,但沉皿盈没有放弃,她很能找重点,“和对方的朋友建立友好的人际关系,也是家庭成员的义务之一哦。”
现在科拉肯要撤回刚刚的话,他需要招募一个能拿来维持家庭的朋友。
不然会显得他人际关系很差。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他开始头痛了,目前只能找到一个菲尼克斯,但对方的言行举止很可能会显得他人际关系更差。
更糟糕的是,他们这行根本就没几个能好好说话的,各种意义上。
“我也会给你介绍我的朋友,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还在不在这边。我之前应该有跟你说过,他们在这边开了一家店。”
提到这里,沉皿盈有了主意,小声试探:“你不工作的时候,我能跟你一起出门吗?我对这边比较熟,知道几家店,正好还想去买点用得到的东西。”
她没太对这个请求抱有希望,就算现在彼此关系没那么僵,也没那么危险感十足,但本质上身份地位依旧不对等。
受制于人,刚刚就差点被他抱死。不过试试总不亏。
沉皿盈做好了对方继续沉默的准备,在想该理解成无声的拒绝,还是得寸进尺一点,理解成无声的默认。
直到听见科拉肯“嗯”了一声。跟他早上同意帮她取行李一样。
他竟然又同意了?这家伙这么好说话的吗?
沉皿盈在想是不是错觉,扭扭捏捏地想跟他确定,但她揉脑袋的动作太过催眠,科拉肯精神紧绷了大半天,现在成功被她勾出困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往常任务期间最多只能在废墟上稍微小憩,还得抱着枪,时刻警惕,更没有和人这样相处的机会。
家庭,确实很治愈。
科拉肯心情很不错,决定稍作休息,其余的事情等醒了再说。
他很快就睡着了,剩下沉皿盈坐在床上,茫然地眨眼,心情复杂。
真睡,一点不假,没有多余的想法。
她只好垂头丧气,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因为怕会发出声响惊醒科拉肯,也没有踩鞋子,一步三回头地观察,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桌子和行李箱那边。
桌子上放着一堆危险的武器和装备,她不敢乱碰,就把行李箱当成了自己的小桌子,上面还放了几个笔记本。
现在,不请自来的老公哥睡了,时间属于她,终于能拿来思考有关自己的事情了。
方便时刻观察情况,沉皿盈想了想,还是面朝床的那边盘腿坐下,看过去的眼神意味不明。
好险,差点被他的直白示爱冲击到,他那才是甜蜜陷阱。
堕落也没堕落成,现在脑子清醒了,还不如当时成功堕落好了。
不敢发出太多声音,她只能咬住指甲,在心里无声又慌乱地喊:怎么办啊沉皿盈。
这人目的真就粗暴直接,跟阴谋论没太大关系。更糟糕的是,她好像还自己给自己挖坑跳进去了。
一开始只是半推半就,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便还能跟人说说话,治愈一下精神状态,偶尔还能分心,想想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想怎么对她。
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充实感。
但怎么会是这样。
他还不如是政府的走狗,直接把她交出去然后任凭处置好了,说不定老家那边消息灵通,还能想办法捞捞她。
现在好了,不会真要留下给他生孩子吧?
满脑子都是坏了,现在换沉皿盈开始焦虑。
导师让她出门在外谨言慎行。她不听。现在她听了。
沉皿盈脑子里浮现了科拉肯那双眼睛。
几分钟前对视,换了头罩,那双眼睛露出来的部分多了点,勾勒出的是下垂形状,颇有迷惑性。尤其是他那时候还坐在地上,体型就显得没那么明显,好像很无害一样。
但她也不能忽略之前看到的,比如说,对方掩盖在破烂衣服下、大部分时间都显得莫名阴郁的男鬼眼神。
发现她有问题,第一反应就是要私奔辞职,甚至定居这里也可以,这人太偏执了。
他这时候愿意给她上药,脾气好好地跟她相处,顺着来,要是知道她说话走嘴不走心,老公不真,在骗人,那不得跟她发疯?
余光瞧见那一堆武器,沉皿盈汗流浃背。
掏枪出拳拎斧头,冷热相结合,不时以武力遮羞的老公哥。
死法确实是有很多种,但也没必要选最痛的那种吧,她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怎么办啊沉皿盈。
而且这人嘴上说很直白,实际完全都不碰她,又偏执又扭捏,这到底怎么个事。
他,他不行?他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爱好?
她那个渣男学弟说了,越是沉默的男人想的越多,越吓人。
没办法,只能先哄着。但是得注意,少说点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之类的话了。
他没在演,他真的会当真。
怎么办啊沉皿盈。
沉皿盈抖着手捞起了一本笔记,拿书挡脸,遮掩住愈发痛苦的表情,透过缝隙往科拉肯那儿看。
他睡觉了,没给留出继续打听的机会,还没问他们去学校要做什么任务。
不论如何,肯定都是和里面的奇美拉有关系,那她得抓紧想办法了。
不再暗暗打量科拉肯,沉皿盈翻开笔记本,专心翻看论文资料:奇美拉怪物滞销,罪不至死,你快帮帮它们。
和一堆学术语言、公式、符号面面相觑,停顿,遇到瓶颈,默默地翻页。
和上一页有什么区别吗?内容是不一样的吧?
可恶,以为自己能行了,结果还是看不懂。
学不会的无助感涌上心头,眼泪因此掉了下来,沉皿盈擦了擦眼泪,小声抽泣,真要看不到希望了。
习也学不明白,家也回不去,前面还睡着个打不过、非要跟她搞对象的雇佣兵大哥。
怎么会有女大学生可怜到这种地步。
苦着脸,硬看,越看越头昏脑涨,视线不知不觉地就从书页上挪开,转到了她能看懂的东西上。
老公哥。其实她也没完全看懂,但怎么的都能比书上的东西强点。
他睡好香啊。
不,要学习。
可是他睡好香啊。而且怎么都不设防,不怕她拿枪趁机崩了他吗?
她才不会,这人还有队友在附近,真出事了,引起他们注意,倒霉的还是她。
还是想到了和她对视的那双眼睛
这么大个个子怎么是下垂眼,这人是觉得反正长得高,没多少人能看见脑袋,然后就随便长长,凶不凶也都无所谓了吗。
真是狡猾。
这位比陌生的教材有吸引力,沉皿盈抱着书走过去,蹲在床边的地板上,偷偷扒着床沿,探脑袋,好奇地多看了好几眼。
没认识多一会他就出门了,回来又搞那种当头一榔头的事情,搞得她一直没机会仔细观察过他。
男人保持平躺,腿超长,床放不下,伸出去了一截,脚上踩着马靴。
身形壮实,穿着灰绿色的短袖,迷彩裤子,衣服收拾得都很板正。就是腰带抽出来送她了。
沉皿盈想想就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忍住往那儿看了一眼,发现即便没了腰带,他裤子竟然也都不往下掉的。
真的假的?
哦,放右面。
她连忙拿书挡住眼睛,暗暗咬牙,不能再看那里了。
科拉肯的手掌轻轻搭着床榻,摸她之前特意摘掉了手套。
不行,看了这个,不久前被他搂住的腰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只好又改为瞧对方的脸。
他睡觉也不摘面罩,只露眼睛,眼睛闭着,垂下了长睫毛。浅金色,甚至有点金到发白,分外显眼。
那头发应该也是类似的颜色。沉皿盈若有所思,记得他的瞳孔似乎是浅蓝色的,偏蓝灰。
床上的家伙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困意会传染,沉皿盈还没看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自己的眼睛也要跟着闭上了。
不行,她要学习
科拉肯的梦乱七八糟。
他顺利组建了需要的家庭,妻子在家中小憩,不愿意出门,就由他领着孩子去采购。
可能是有了家庭的缘故,有了份责任感,他跟别人说话都利落了许多,也没那么焦虑了。
摊主感叹他们家庭关系真不错,他这个爸爸做的也很好,即使孩子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嫌弃。
他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对方咳了咳,解释说因为孩子不像他。
“我妻子是外国人,当然有像她的地方了。”他觉得没什么。
摊主摇头:“不不不,外国人那也是人,总不能生个兔子脑袋的小孩儿吧?”
他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反手带上了自己的章鱼头罩,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那,现在,他不是人了。
“我说啊,”摊主握拳,大声反驳,事情才没这么简单,“既然如此的话,那您夫人应该是产卵吧,但兔子怎么都是胎生啊!”
他想反手再摸一个兔子头罩。
但是,奇里乞亚小队没有制造兔子头罩,也没有相关的代号。
四个兔脑袋孩子不会说话,歪了歪头,围在他身边。确实长的跟他一点都不像。
然后,越过它们,他在街对面看到了一个像它们的男兔子,趁他出门,正朝他家走。
科拉肯猛地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的手下意识地在床边摸了下,很怕这些都是噩梦,好在很快就传来了另外的温热。
一直都有,只是他睡着时身体自动习惯了,醒来才注意到。
有的人,不仅话多,还完全不注意社交距离。
沉皿盈正挤着他睡,本来是缩在床边,但地方就这么大,他似乎中途翻了个身,就和缩在他怀里没什么区别了。
不会还在梦里吧?
垂眸,科拉肯还不太清醒,像是试验一样,他一手从她脖颈下穿过,从前面揽住肩膀,另一只手的掌心完全盖住她的小腹,弯着腰,按着向怀里压,充分感受那份实感。
下巴贴住她的侧脸,抵在了耳朵那里,棉质面罩能透出呼吸,炽热的呼气忽地吹进沉皿盈耳中,引得一股微妙的不适。
即便熟睡,她还是本能反应地向前拱腰,但却被牢牢锁住,被按得动弹不得。
沉皿盈被弄醒了,她眼睛都睁不开,感觉自己都没睡多久:“好困啦,你做什么?”
科拉肯的动作忽地僵住。
这次他彻底清醒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动作太过亲近,他有些尴尬,只好卸下力气,再顺便把她挪开,起身下床。
他实在把握不好社交距离,还有这种关系的拿捏。
奇怪,明明早上出门前跟她拥抱还隔着很多东西,没有触感,说很不错来着。怎么这就进展到到这一步了。
好像在身体接触上适应了不少,是因为脱敏了吗。
“你来精神了?”而沉皿盈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她迷糊着,只记得什么放右边放右边,说出来的话没过脑子,“要帮忙吗?”
科拉肯眼睛顿时瞪大,眼神微妙了起来,然后就真看见她没什么力气地举起了手,弯了弯手指。
用力深吸一口气,他避开了视线:“不。”
本想迈步去卫生间,但隐约还有噩梦在萦绕,科拉肯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有话说。
“我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他刚睡醒的眼神像男鬼,脸也是黑的,“但你不要再和他见面了。”
感谢老公哥,刚起床就发表他难得、难以理解的长难句发言,沉皿盈茫然地念了几遍理解,然后瞪大眼睛,困意没了一半。
这人睡醒起来说什么胡话呢?
他干什么说这种话,她哪里表现的不对,像外面有人的样子吗?
就因为问他要不要帮忙吗,还不许她小资料看得多啊!
第17章
大兄弟, 你说的这还是英文吗。
睡意瞬间溜走,而且就算她真的很想闭上眼睛,把睡眠再给续上,现在这状况太过微妙,放着不管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沉皿盈感到无力,茫然地和老公哥的背影干瞪眼,也不知道这人脑子到底在往哪里转。
英语听力理解难度更上一层, 反正也都听不懂, 他还不如直接跟她讲德语。
那个真的完全陌生, 根本不用动脑子, 全当助眠听。
她睡着前确实是在思考对策,想着要努力维护住友好关系,先顺着科拉肯来。
发挥的情境怎么会来得如此快。
沉皿盈的想法当然很好,但她现在眼神发直,认识[第一天]的老公哥让她别再和[那个男的]见面,请问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发挥?
那男的。
谁?
她明明记得,自己虽然现在是有了个老公哥, 但实际一直单身。
就过去了不到1天而已,怎么就老公情夫双双俱全,国外给安排这么极速的吗。
所以她素未谋面的情夫哥在哪里?
科拉肯起身走了两步, 发现裤子不太对劲,这才想起腰带已经抽了出去, 便脚步一拐,在去卫生间前先走去了衣柜。
他背着身拿东西,说完那句意义不明的话后就始终沉默,也不扭头理会她。
那还出不出门了啊?
沉皿盈惦记睡前的出门允许,但她现在不敢开口提,人要学会察言观色,没有赶着往枪口上撞的。
沉默的老公,提防的他,蠢兔子们错认后爸,一整个破碎的家。
沉皿盈无声叹气,为自己看不到未来的人生感到苦涩。
她只好换了个姿势,改为趴在他的床上,撑着脸,主动跟他搭话:“你想听个有意思的故事吗?”
科拉肯没回头,但也没无视她:“什么?”
“我想到我们研究组有一个学弟,西班牙来的,”沉皿盈终于找到了能用的素材,“我有次做噩梦,梦见他死了,他怕我伤心,非要在午休时间表演一个睡醒o起,证明他活的很健康。”
“ ”
有意思的故事?
有一直在听她说话,科拉肯手里正抓着新腰带,手指收紧,力度则随着内容而逐渐加重,心情很复杂。
一部分,她真的要在这时候讲这种故事吗。另一部分,刚刚的接触过分亲近,她果然还是发现了尴尬的事情。
怪不得要问那种问题。虽说他还是觉得,进展太快了,不太合适。
“不过后来他就做不到了。”
沉皿盈轻声,语气怅然,恰到好处地留下悬念,等他继续问。
而科拉肯想到了那一长串的死亡名单。全都是奇里乞亚大学的学生,跟全灭没有区别,分外惨烈。
落在他眼里是陌生的名字,但对于沉皿盈来讲,那些都是她的校友与同学,甚至还有她的朋友。
那点尴尬与不满瞬间消失,科拉肯甚至在犹豫,他这时候是不是该安慰她一下。
她这半年可都是与怪物,还有尸体一起度过的。
他声音都放柔和了许多:“他死了?”
沉皿盈没注意到他的体贴,讲到这里就想乐:“不是。他没了。”
科拉肯:“?”
好冷。
“那家伙是个渣男,没了算报应,”她漫不经心地耸肩,摊手,无所谓地甩了甩,觉得活该,“我可不喜欢那种私生活乱七八糟的,还得是像老公哥你这样,顾家的男人才最好了。”
话风一转,精准且刻意,直接拐到重点上。
沉皿盈明确了故事的最终目标,眼神顺势瞄科拉肯。他左手提着裤子,可能是怕掉下去,右手拿出了新腰带,没说话,但动作流畅自然了许多。
路过这边,去卫生间的时候,还稍显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他在暗爽。
沉皿盈偷偷攥拳,有戏。
但科拉肯还是反手关上了门,让她出去,不要偷看,也不需要帮忙。
沉皿盈真觉得他这个人蛮奇怪的,她只好默默坐回床上,双手抱胸,皱眉沉思,很怕他回拒多次,结果在哪天突然给她搞个大的。
拜托别搞突然的,她可受不了。
洗漱完毕,脸上的油彩也擦掉了,科拉肯走出来的时候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点微妙,带着思虑,但他以为是和油彩有关,没往其他方面想。
没和沈皿盈抢床,他在床边的地上坐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科拉肯抬眸,和沈皿盈对上视线,对方一直在想不健全的事情,被这一眼看的心虚,眼神闪躲地避开了。
他将其理解成了忧虑,垂下眼帘,在想该怎么开口才好。
目前他依旧受雇于政府,小队的任务也是和她学校有关,说不定还和她本人有关。
科拉肯很怕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忐忑不安,但现在情况有变,他当然是会率先考虑家庭,自然站在她那一边。
把她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他也提起过自己要辞职,虽然失败了,但想法还是没有变。
事关彼此的关系,科拉肯认为,他们需要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好陌生的文字。这句话竟然是他想出来的吗。他怎么聊。
经过努力,沉皿盈终于清除了脑子里的无用废料,有了和科拉肯对视的底气,她恢复自信,勇敢地迎难而上。
老公哥面罩露出的部分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肤色,那双大眼睛眨了几下,灰蓝的瞳孔透亮,专心看着她,都没挪过地方。
怪专一深情的
他可是不久前还沉着脸警告她不要和情夫见面呢,这人绝对没有他眼睛瞧着无辜,想想他的工作,再看看桌子上的那堆武器吧沉皿盈。
悄悄地握拳,沉皿盈在提醒自己别被外表欺骗,坚守本心。
两人面面相觑,只有对视,没人说话,气氛莫名尴尬。
酝酿了一会儿,一直这样不行,科拉肯想找个话题开口:“看看腿。”
老公哥,你这有点太直白了。
愣神,沉皿盈欲言又止,不过还好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配合,把之前磕到的那条腿探了出去。
科拉肯牵过她的脚踝,略微拉近查看,身体接触起来确实没一开始那么拘谨了。
他的手掌温度更高,染得那块皮肤泛红,掌心与指腹擦过,微微发痛的同时还有点磨得发痒,沉皿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揪住床单,很怕会发出什么不合适的声音。
不是很严重,科拉肯放了心,没忘跟她肯定:“我不会害你的。”
沉皿盈试图剽窃他的句式,不想就自己被这么奇奇怪怪的检查:“那看看dic”
接收到了不明的目光。
及时止住话,低下头,她分外乖巧:“没事了。”
谨言慎行沉皿盈,别瞎搞抽象了。
虽然嘴上乱说,但她倒也有听见科拉肯的话,内心并不能完全赞同。
现在关系还算和谐友好,当然不会害她了,要是发现不对劲的话可怎么办。
现在时间充裕,他也醒着,沉皿盈终于有了打听的机会:“还没说呢,所以你们来干什么?”
“学校里面全是奇美拉,有什么可去的。”
“数据。”科拉肯蹦了个单词,末了补充,“政府想要数据。”
沉皿盈对此没什么印象,茫然:“什么数据,在哪里?”
“实验楼。其他不清楚。”
这么一想,政府都没说多详细,只是让他们深入寻找,果然还是拿来当一次性用品了。
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视野里那只脚因为疑惑而晃来晃去,科拉肯垂眸瞧着,心里也在盘算。
私奔被拒,得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一堆兔子孩子和兔子情敌要处理。
没法辞职,任务也得继续。并且同时警惕政府雇主的背刺。
这些事情都是要处理的,真忙。还好地点都是一个,不用跑来跑去。
而且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他会解释说是政府干的。
他准备先干着,伺机而动。
不过科拉肯有一点没想明白,他从不参与什么事情,跟其他人的来往很少,只是默默地工作,不记得有惹过政府的事。为什么要背地里对他下手?
复盘了一遍现在的状况,光靠自己处理不过来政府的事情,他或许得找个队友。
从上次任务的结果来看,菲尼克斯什么不知道,甚至可能也是被暗杀的目标,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他们都是倒霉蛋,之前也有配合的经验,合作是个好想法。
但是,菲尼克斯,他真要主动和那小子说话吗?
拿着对讲机,迟迟没有动作,一想到那个难以交流和相处的家伙,科拉肯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
“你然后想干什么呀?”沉皿盈歪头瞧他,注意到他已经安静很久了,盯着那个对讲机,犹犹豫豫的。
“菲尼克斯。”
哦,他要找他那个队友。
沉皿盈越来越能领会他的含义了,虽然没了可怕的长难句,但她还是难免会惆怅。
怎么又开始单个单词了,睡一觉起来,语言功能还会跟着刷新吗?
不过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干他们这行的很多都沉默内向,但胆子足够大,有后者就很够了。
点点头,沉皿盈好奇:“那你怎么不动?”
他不敢。
科拉肯在酝酿,而沉皿盈开了口就安静不下来,根本不会被沉默打击:“你找他干什么呀?”
“工作。”
“你们今天有工作吗?”
“没。”
好坦诚的否定,让沉皿盈的话卡了一下。
非工作时间找人聊工作,确实不是什么好做法,难怪这么迟疑。
暗暗思索,沉皿盈在抉择。她虽然对科拉肯的队友没什么了解,但那应该也能算是另外的突破点。
老公哥太沉默了,老是给她增加阅读理解难度,还一直只挑小部分问题回答,不知道那个菲尼克斯怎么样。她想趁机多打探点消息。
而且单放一个老公哥在这里,就两个人,还是有点危险。
老祖宗说了,三足鼎立,互相牵制,三角形最稳固。科拉肯偏执得只想搞对象,建立家庭,但他队友总不会也只想这些吧?
“那就邀请他来家里吧,”沉皿盈有了主意,凑近和他提议,“是个找他的理由,还有地方说话,正好还能见见你的朋友,很方便呀。”
第18章
科拉肯想跟菲尼克斯谈论的工作, 和他们这次任务的雇主[政府]有关系,算密谋,也算反向背刺, 确实是得找个政府看不到的地方说。
首先排除其余队友和领导所在的临时基地。
那地方全是监控, 监听也没落下,察觉到问题的话,当场就能毙了他们。
他是有这座城市的地图,大致了解地区和建筑物的布局,但还没深入探查过,没把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更别提外面半空还飞着政府的无人机,时刻监视一切。
这么看,他们现在待着的临时住处,算得上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只要路上想办法避开无人机就行。不难,菲尼克斯能做到。做不到的话他不如直接回训练营重修,别来赶着送命了。
沉皿盈的提议乍一听没问题,科拉肯不知道她偷藏的小心思, 觉得合理,没立即否认。
但他握着对讲机,没有进一步动作,内心依旧还在纠结。
邀请来住处, 这听起来可比谈论工作更加私人, 社交难度瞬间跨了好几个等级。
而且他从来没主动和那家伙联络过,第一次联络就说这种, 不会显得他很奇怪吗?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要是被误会了怎么办?那家伙说话真的难听。
是的,不擅长交流的人就是这样, 进行社交之前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很多,甚至还没开始, 就已经提前陷入了焦虑。
气氛忽地凝重起来。
沉皿盈听不到科拉肯复杂的内心活动,不过对方实在僵止太久了,好像还在迟疑,她还以为是和自己有关系,怕她因此暴露。
屋子就这么大,地上还放着她的东西,干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敏锐,就算想藏起来,肯定也瞒不过。
邀请对方过来,只要对方推门走进来,就肯定会发现她。
不过沉皿盈觉得还好,这就是她的想法:引来另一个人,然后让老公哥和他交涉。
老公哥现在看着态度还不错,没有想交她出去的意思,那到时候让他们两个聊,要是他们因此起了争执,她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独善其身。
沉皿盈越想越觉得可行,伸出腿,踢了他的胳膊一下,倒也没用力气。
成功引来了科拉肯的注意,抬眸看了过来,轻轻扬眉,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我没关系的,”她坐在床上跟他说话,眉眼弯弯,听起来很能让步,“既然是你信得过的朋友,就算发现我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他没想这个。
菲尼克斯那人就会四处拉仇恨,现在还跟雇主关系极差,憋着一肚子气,才不会那边帮忙,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科拉肯还是配合地点头:“嗯。”
时间继续静止。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家伙行为逻辑真是奇怪,除了考试学习,沉皿盈的脑子从没这么难用过。她眨眨眼,只能继续努力思考还有什么要处理。
教材和笔记沉重地扔在枕头旁边,说真的,她头好痛,不想再思考了。
与其等待他行动,猜测他的想法,还不如把机会抓在自己手里。
“休息日聊工作,听着确实不太好,要不我来说吧。”说干就干,沉皿盈朝他伸手,决定自己来。
她语气自信,还不忘趁机推销自己:“放心吧,我很会说话的,最擅长这个了,只要把他引过来就好了吧?”
这点科拉肯无法反驳,回顾接触以来的全部,她真的很能说话,简直就是太能说话了。
除了睡觉的时候能消停点以外,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就没清净过。
虽然会带来焦虑,但他并不讨厌。
科拉肯其实有注意到,虽然沉皿盈总说些乱七八糟、没法回答的话,但她有在注意他的反应,很能把握那个度,从没让他太难堪,还很能耐心地引导他交流。
像个体贴的幼儿园老师,很会照顾敏感的学生,让他无声中动容。
尤其是现在。
不用他本人来邀请,说那些开不了口的麻烦话,这真是太棒了!
在心里感恩她的友善,科拉肯信得过她的社交能力,终于调出了菲尼克斯的频道,按下,没有迟疑地递了过去。
然后劫后余生那样,松了口气。
没有迟疑,像扔出了一块烫手山芋。
比起说是对她的信任,似乎更像是在转交麻烦。
但沉皿盈有为他的果断而感动到,没想到老公哥竟然这么信任她,对他印象都因此好起来了。
不爱说话,逻辑奇怪,但动作都很配合。
除了他明令否定的部分,话憋着,那什么也要自己憋着。
你看,就说这家伙逻辑奇怪。
接过沉甸甸的对讲机,手里分外有实感,沉皿盈真想趁现在夸夸他,给出赞美,借此增加点好感度。
但已经连通的频道没给这个机会,传出了道年轻的声音:“干屁?”
沉皿盈顾不上看科拉肯了,她低头打量对讲机,没有错,声音确实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真是直白的开场招呼。
小小的房间回荡着友好打招呼的尾音,科拉肯听得真真切切,愈发沉默,只能庆幸直面他的不是自己。
沉皿盈尝试救场:“你们关系真好。”
对讲机:“孬种,真哑巴?咋没声?”
科拉肯解释:“有个印着ppt的钮。按那个切换。”
接收-发射半双功,按键开关切换。
事关是否要他接手,他觉得自己能努努力,在具体用法上多说几句。
翻来翻去地摸索了一下,沉皿盈大概明白了,她坐直了些,清了清嗓:“你好。”
“?”突然有联络本就很突然,这道声音一出,对面更疑惑了,还很意外,“你是女的啊?”
“ ”
“抱歉,以前是我骂太难听了。”
“?”
对方的感慨和歉意太突然,沉皿盈原定的话一顿,茫然地看向科拉肯。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可能不止是科拉肯,她是不是,单纯就是和他们这行业的人聊不来?
怎么一个个出发的角度都这么奇奇怪怪,老是能开口就把她弄懵。
科拉肯沉重地低下了他的头,没有勇气和沈皿盈对视。
这令人哑言的队友情。
他放弃了,但沉皿盈还不能放弃,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是他朋友吧,你误会了,我不是他本人。”
头抬不起来,但耳朵没有放松,科拉肯有在认真听。
实打实的社交情境就在眼前,机会难得,他想听听沉皿盈是怎么说的,最好能趁机学习一下。
维护家庭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他总不能一直依赖对方,他想进步。
在科拉肯的认真观摩中,沉皿盈选择直接切入正题,没有说太多场面话:“我们想邀请你来家里聊天认识一下,顺便聊点敏感的成人话题。”
比如,加班。
她说,她很会说话。她问,把对方引过来就可以了吧。
这就是正常的社交吗。不会吧。听起来不咋正规啊。
科拉肯抖着抬手,捂住脸,面罩都挡不住表情的痛苦,低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
他是没说话,但他感觉有鱼雷正对着他,正处在爆炸的边缘。指不定已经炸了。
他现在的人际关系,听起来彻底一团糟。
没关系,想开点,毕竟他没说话,不一定会那么糟。
菲尼克斯怎么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敏锐度和警惕心都在线,很可能会认为是他这边的对讲机被偷了,或者是什么故意引诱他的陷阱。
之后菲尼克斯如果问他,他就可以这么解释。
然后就再也不跟菲尼克斯见面了。
至于找队友处理麻烦的事情,他再想想办法,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干一个团队的活。
好队友菲尼克斯,从不让人失望:“现在吗,他还认识可爱的女孩子?早说啊,正无聊着呢,我这就来!地址哪里?”
科拉肯:“”
沉皿盈还没彻底搞明白这东西:“不清楚,我应该怎么给你发?”
科拉肯尝试开口说点什么。
菲尼克斯:“有坐标,我教你。”
沉皿盈:“太好啦!”
科拉肯迟疑期间,他们两个已经聊上了,成功完成了这次交涉。
沉皿盈很上心,很专业,还在最后提醒他:“我们要说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别跟别人说,自己来哦,别被发现。”
“好的好的。”那边已经传出了换衣服的声音。
这人说来就来,沉皿盈感慨:“你们关系真好。”
“当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好兄弟。”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印象。科拉肯不再犹豫了,他面无表情,干脆地伸手按掉了对讲机,觉得这样不行。
“我没有朋友。”说谎没有好下场,他决定说实话,坦白一切。
刚刚的对话印象深刻,沉皿盈根本不信:“老公,你真幽默。你们感情真好。”
并不好。而且他觉得对方不至于会被那样的消息轻信,很大可能是在故意耍人玩。
科拉肯放弃找人合作的事情了,他也不是没单干过,努力一下,不是不行。
但不论他和他那个队友怎么想,以防万一,沉皿盈总得是去把衣服换了的,她可不想到时候和两个家伙面面相觑,身上还只套着一件不合身的上衣。
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还没忘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故意拉长音撒娇,提醒:“要是他没来的话,你今天也没工作,要带我出门哦。”
不论那位队友来不来,沉皿盈都有想做的事情可以做。
而科拉肯则对此完全不抱信心,已经拿出来了这座城市的地图,准备问问她具体想去哪里了。
就当是约会,这么一想,他还有点紧张和期待。
但是好兄弟菲尼克斯,从不让人失望。
十分钟不到,他敲响了门,没有半点犹豫。
在对方走进来之前,沉皿盈一直以为会看见个跟科拉肯差不多打扮的人,比如说类似的、耐脏的军绿或黑色的衣服裤子,身上挂满武器和一堆她叫不出名字的装备,戴着头部装具,遮着脸,之类的。
只猜中了最后一个,遮着脸。
代号菲尼克斯的年轻人,这次出门倒是没用他任务时的白鹰头罩,只随手戴了个同款的黑色面罩,跟他之前扔给科拉肯的一样。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一身黑色的机车服,什么多余的装备都没有,枪也没拿,手里抱着一袋子甜甜圈。
十分松弛,穿的完全不一样,都看不出来是同行。
看这个烂命一条无所谓的打扮,别说是沉皿盈,就连同行科拉肯也沉默了。
他一眼看不到未来。
无视掉他们两个的欲言又止,菲尼克斯进屋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径直就往床那边走,没带迟疑地坐下了。
没有科拉肯那么壮实,也没那么高得离谱,身形相对更为匀称,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突然坐过来,把悄悄打量他的沉皿盈吓了一跳,还记得老公哥在提防无形的情夫哥。
偷瞄走去桌子那边、不知道拿什么的科拉肯,对方正好背对这边,没看见。
不过小心起见,她还是站起身,没敢和这位靠得太近。
菲尼克斯自然无比地跟沉皿盈打了个招呼,跟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觉得她没必要挪开。
棕色睫毛,戴着面罩也依旧能看出鼻子挺拔,眼睛深邃精致,极其突出,将帅气和漂亮结合很好。
竟然是个有点意想不到的长相。
“你好,”沉皿盈试着跟他寒暄,“你也是德国人?”
“不是,我从波兰来。”
坏喽,又完完全全地猜错喽。
猜德国人是俄罗斯人,猜波兰人是德国人,她可真是天才。
咋全是世仇,他们这行也太全面了吧。
沉皿盈还是觉得自己跟他们这行的人合不来,她应该少说话,省着真惹出大麻烦。
好在菲尼克斯没太在意,在感慨另外的事情:“终于有人能说话了,可憋死我了,还以为要孤单惨死在这个鬼地方了,遗书写完都发送不出去,简直就是人生极致灰暗时刻。”
他话说很多,像机关枪一样,声音轻快,瞬间打散了屋子里的沉闷。
“惋惜好了我年轻的生命,现在我要及时行乐了。嘿,这么来的路上竟然没死,我真划算。”
没人回复也无所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莫名带点年轻人特有的感觉。
和老公哥不一样的性格,沉皿盈眼前一亮,总感觉他们应该差不多是同龄人。
他们还没开始聊正事,那她先问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好奇:“你多大?”
菲尼克斯很坦诚:“26。”
沉皿盈感到奇怪,没想到他竟然和科拉肯是一个年纪,根本看不出来。
“啊?”是菲尼克斯误会了,“你问年纪啊?”
他减掉了4个数字。
沉皿盈默默向后退步,保持距离,汗流浃背,不能再和他站得太近了。
有人比她还不谨言慎行。
第19章
年轻人就是把不住嘴,什么都敢往外说,数值设定这么夸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人。
真的吗, 她不信, 除非让她看看
——还是别了。
沉皿盈敢剽窃那个[看看xx]的句式跟老公哥说,是因为对方在那方面表现得一直都很有距离感。
转身遮挡拒绝,一套动作流畅无比,跟本能反应差不多。人看着不像个脑回路正经的好人,但在这方面莫名有原则。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是他有另外的爱好,要么就是他想搞纯爱。
不论是因为什么,都是挺少见的类型。不过倒是因此给足了信任感。
知道对方目前不会真对她怎样,沉皿盈嘴上得寸进尺了点, 但全当是调节气氛的玩笑, 实际有点子底气在。
但她不敢跟菲尼克斯说那种话。
虽然只寥寥几句,根本没到交心的阶段,但他这个不避嫌的样子,看着像是会当场解腰带的类型,估计都不会犹豫,看看就看看。
她期待老公哥的队友能稍微开朗一点, 指的是正经交流上开朗, 能当信息上的突破口,而不是另外的方面。
物理意义上的坦诚交心, 这很危险啊。
这俩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开口的第一个字就相差太多了,乍一看都没看出来什么共同点
他们分队难不成是按那什么分的吗?那个什么,她说身高。
之前就一个老公哥, 体型太突出,她以为可能只是例外,但现在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屋子里,他们这行业的身体素质可真都不错。
相对来比,菲尼克斯没有科拉肯高,身高在小队里也垫底,但他可一点也不矮,初步目测190cm+,远超沉皿盈了。
两个高大的雇佣兵,一个在身后的桌子那边站着,一个在眼前的床上坐着,把她堵在中间,没有退路。
这小屋子本来就不大,客厅卧室还是紧巴巴地混在一起,现在,两个巨型生物抢占了为数不多的空间,占得严实,把这里显得像早高峰的电车车厢,氧气都稀薄了。
提到人挤人的电车车厢会想到什么?
好了,你可别再想电影的事情了。
似乎有哪里超出了预料,沉皿盈右眼皮莫名跳了两下,不像是好预兆。她心里开始没底了。
她警惕地瞄了菲尼克斯一眼,回避了刚刚的话题,没敢轻易接下,没搭理他。
菲尼克斯倒是无所谓,打量她的同时没忘观察四周,第一次知道科拉肯原来是在这边待着。
“这地方还有水电,蛮不可思议的。我以为全城市都荒废了呢。”菲尼克斯意外。
他跟着大部队行动,刚到没多久就去执行任务,还没来得及逛逛市区其他的地方。
“虽然有不少奇美拉怪物都跑出来了,状况不妙,但也有一部分居民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没跟着撤退。”沉皿盈解释。
不只是市区还有水电,沦陷了的校区也是,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半年。
难保持的水电照旧,唯独信号连不上,蛮奇怪。
菲尼克斯不说奇怪危险的话,沉皿盈其实还挺想和他聊天的。
之前只有老公哥能交流,感谢他偶尔应的几个词,她的语言功能保住了,没有彻底退化。
但科拉肯话太少,有的句子微妙的难懂,夹带德国口音,她快萎缩了的语言功能确实是没退化,但也没怎么恢复,更别提阅读和听力能力还被冲击得直线下降。
想要维持健康的心理状态,果然还是要和人多说说话。
她需要靠社交给自己充电。
“哦。”
菲尼克斯不去想那么多了,他的目光又转了过来,落在沈皿盈身上,再落在那边的科拉肯身上,余光扫过颇有生活气息的诸多用品,仅有的一张床,然后落在了床边随便扔着的发卡上。
发卡压在枕头底下,勉勉强强地露出一个小角,甚至只是一小撮毛,但菲尼克斯眼神真好使,手指一勾,就给拽了出来。
动作流畅,几秒内做完一切。
他拿在手里端详,一时竟想不到更多的感慨,语言难得苍白,不敢想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哇。”
沉皿盈:“?”
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瞧,对方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两个毛茸茸,白粉色,在黑色机车服的背景下分外突兀。
颜色对比突出,物件对比突出,与拿着它的家伙形象不怎么兼容。
看清了那个不正经的发卡,沉皿盈心脏顿时骤停。他怎么瞬间就给扒拉出来的?
这次换她别开视线,先把社交的事情放在一边,开始抬不起头了。
奇怪,科拉肯都没发现她把东西放那儿了,这家伙眼神怎么那么好。
其实,是这样的,他们就是私底下拿出来试一试,实际上有自己的行情,把握得住,没打算展示给另外的人看。
说拽就拽,这人太没距离感。
就这么暴露出来,让陌生人发现,相对的保守顿时涌上心头。沉皿盈没脸抬头,她只能低头看地,沉痛这几秒钟为何如此漫长,在心里努力呼喊科拉肯。
老公哥,老公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起来,她老公哥呢。
他说要找队友聊工作,她想趁机偷听点机密,这才动心,主动怂恿,帮忙把人骗来。
现在队友已经到了,工作的时间该开始了,他怎么没有声响了。别说是声响,他的人影都没在这附近。
沉皿盈察觉到了不对,向四周张望,科拉肯不应该这时候离开才对,他肯定还在这个房间里他在桌子那边,背对着,不知道在翻什么。
就这么放心地把她和队友放一起了吗?
“所以你们是,哦,那所以我们是”菲尼克斯逐渐明白了一切,但紧接着他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推进得很迅速。
说罢,停顿了一会儿,很认真,好像在思考自己的位置,还在惦记来时的那通电话。
他没彻底明白。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加入其中,但沉皿盈希望他不要再讲变态的话了。
菲尼克斯面对手里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心情很复杂。他真被看到的一切打击到了。
在他努力奋战,挥洒年轻生命的时候,他的队友们摸鱼的摸鱼,背刺的背刺,在外面找对象的找对象,没有一个在乎他。和工作。
怪不得雇主看不起他们。
波兰人也是人啊,没良心的德国佬。
年轻人菲尼克斯,不再相信现如今的这个职场环境。
沉皿盈听见他突然咂舌,但谢天谢地,他没就着发卡说些更没距离感的话。
揪了揪脑袋上的头罩,菲尼克斯抬手,很是自然地把俩猫耳朵怼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命不值钱,他不想工作了,他选择加入其中。
沉皿盈在用余光悄悄观察。
眉眼漂亮的年轻小伙好像很喜欢这东西,发现沉皿盈在偷偷瞧,还故意摇头晃脑逗她,借此吸引注意。
他大大方方地摊手,感慨:“连他那样的人都能找到可爱的女朋友,这么一想我很有希望的啊!”
第一次听有人提起科拉肯在外的形象,沉皿盈眼前一亮,没忍住好奇:“他什么样?”
和科拉肯相处,出于他绑人的神奇脑回路,她隐隐地会有提防,不回话的时候也会有一拳搭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其他时间对方都很平淡,慢吞吞的好说话,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他队友说来就来,那应该在外形象不会很差。那可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他的评价好一点,沉皿盈觉得自己也能因此再安心一点。
听见他们聊起自己,科拉肯身子僵硬,心理准备好不容易做了一大半,但突然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场景可怕起来了。
是走过去,当面听队友评价自己。还是背对着当没听见,无声地跳过这个话题。
说实话,他比较想选择后者。
菲尼克斯直白开口:“严厉阴沉冷酷,从不参与大家聚会,对队友毫不留情,看不起任何人的混账东西。”
除了针对科拉肯本人以外,总感觉还带着点世仇的怨念。
沉皿盈被这糟糕的评价震惊到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差,试着回顾至今的相处,好像哪里微妙的不太一样,但又一时挑不出问题。
没时间去思考更多了,还有更震惊的事情等着处理。
无情评价的同时,菲尼克斯胳膊一伸,精准地预判到了她的躲避轨迹,反手就牵住了她的手腕。
训练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
他眼前一亮,沉皿盈眼前一黑。
目光落在明显不合适的手上,她迟钝的脑子转了两圈,试图推开那只手,但力气太小,对面也没放弃,没能抽开。
这不合适吧,队友。
都进来有一会儿了,你们怎么还不聊工作给她听?这时候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要是给老公哥看见了,她该怎么解释?他可本来就惦记着不存在的情夫哥呢,她可从没和这家伙勾搭过啊。
沉皿盈视线猛地甩向科拉肯那边,好在对方根本没扭头,她松了口气,但视线不敢轻易挪开,紧张偷瞄那边的同时暗暗努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支僵劲不能动
不对。
她想的是偷听工作,最好再三个人互相牵制,尽量保全自己,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老公哥目的直接,就是想搞关系,为了这个工作都可以不干,那他队友总不至于这样吧?肯定会有别的想法,他们极大可能会起争执。
他们争论,好让她松口气。
但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好像是身强体壮的免费素材x1 , x2 。
老祖宗瞧见了,估计都要漂洋过海来骂她没能耐。
菲尼克斯甚至更主动,他年轻,第一次,很有求知欲:“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沉皿盈:“”
她现在不方便说话,但她希望这家伙能有点社交距离,远一点。
心中暗恨,她只好朝科拉肯投去希冀的目光,真的很希望他能帮帮忙,就算不方便转身看现在这个诡异的画面,能说句话也好。
老公,你说句话啊。
老公,好像找到你嫉恨的情夫哥了,好像就是你队友。
背对着这边,科拉肯再次拿出了他的抗焦虑药,默默的又倒出了两粒,看来是之前的不够了。
肝脏生死局。
别吃了,不管那东西到底是管什么的,这么超量的用,她真的担心自己还没到顺利回国那一天,他就先把自己毒死了。
没想到电影里面那个眼瞎的老公这么快就出现了,沉皿盈这次希望老公哥能有点社交距离。
近一点。
第20章
科拉肯没干别的, 他在给自己鼓气。
3分钟。
再等3分钟,他一定转身。
5分钟。
再等5分钟的话,一定能准备好。
要不10分钟呢。
最后10分钟, 10分钟的话心理准备应该就很充分了。
这药具体要多久起效来着,能不能快点。
科拉肯正焦急等待,他很怕还没正式开始社交呢,自己的社交能量就已经燃烧殆尽了。
一个沉皿盈, 话很多, 疑似想把他当成某方面的劳动力, 他应付不太过来, 勉勉强强地靠脱敏疗法到现在。
一个菲尼克斯, 话更多,疑似把他当成另一种方面的劳动力, 刚刚的评价也十分歹毒, 对他印象估计不是很好,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应对。
现在, 这两个人凑在了一起,站在这间屋子里, 他们才聊了几句而已, 无形的压力就已然自身后袭来。
那边的寒暄怎么会那么流畅,他们都不需要迟疑、想话题、犹豫怎么回答的吗。
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和勇气, 身后,是地狱。
他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敢有把队友叫过来商量的勇气,队友怎么还真就来了。
反正要是换他接到这种邀请, 他肯定不去。
无法参悟对方的内心世界,科拉肯现在就是在懊悔。
现在好了吧, 他暗暗期待的约会环节也没了,工作果然很影响家庭。
科拉肯在给自己默默打气,他背对着的身后,菲尼克斯和沈皿盈在无声打架。
以拽着的两只手为中心,你推我挡,僵持不下,连推带骂。不过谁也没出声,都很怕会被屋子里最壮、据说最看不起人的混账主人发现。
胳膊拽得酸痛,拔河拔不过他,沉皿盈在考虑要不要抬腿踹他两脚,又担心给他创造新的机会。
这家伙不放手,明显是故意的,让她想起小学里会在后面拽人头发的男同学。
沉皿盈痛恨自己没有断臂求生的本事,她偷瞄科拉肯,同时还要跟菲尼克斯比口型,抽时间瞪他,让他赶快松手,很久没这么忙过了。
这人怎么脑子里也是另外的事情。就不能有一个靠谱的站出来,认真考虑一下他们的本职工作吗。
其实,菲尼克斯原本是的,但现在遭受重创,他对职场不抱希望了。
小地方施展不开,两人距离近,菲尼克斯肯定能读懂唇语。
事实上,他也在比口型,只是那破面罩挡着,看不见,比了个寂寞。
沉皿盈信不过他,猜测估计不是什么正经的话, [开门,不放,我其实是我兄弟]之类的。
势不均力不敌地较了会儿劲,终于,这边的安静给出了契机,科拉肯有动作了,他顺利地转过了身。
沉皿盈没办法,准备卸了力气,摆出一幅可怜无辜的模样,先一步跟科拉肯告状。毕竟她本来就很无辜。
但菲尼克斯没给这个机会。
虽然他的目光没落在科拉肯身上,专注于打量沉皿盈,将她看了个遍,但他的反应却要更迅速。
几乎是在科拉肯转过头的瞬间,仿佛有所预料,他正好将手松开,人也向后一仰,在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中摊平在了床上。
十分平静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挠挠屁股,翻了个身。
表现得好平常,好像摊了很久的样子。
挨枪子,踩地雷,苦练多年,只为今朝。
沉皿盈:“!”
有种被戏弄了的无力感,沉皿盈真的很想告状,她低头看了眼手腕,想找点证据,揭穿他平静下的虚假。
菲尼克斯力气不小,但更多的是巧劲,没让她挣脱开,但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要不是还留有多余的温度,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多一段记忆了。
这人很莫名其妙,爱好背后欺负人,为了还能继续和科拉肯友好和谐相处,沉皿盈决定离他远一点。
她几步退到了科拉肯的身边,大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脑袋顶着他的小臂,抬手搭住他冒着青筋的胳膊,感受那硬邦邦的肌肉,顿时有了底气。
老公哥,高大的身形,强壮的手臂,这次终于分给了她一丢丢安全感。
她不说话了,把时间留给他们,准备明目张胆地偷听他们聊工作。
面向他们侧躺,那俩人明显一伙,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一个别开视线,不正眼看他,沉默不语。一个则是仗着有了帮手,在悄悄对他做鬼脸。就是没人说正事。
菲尼克斯挑眉:“找我什么事来着,敏感的成人话题又是啥?这看着也不像那种不正规的啊。”
沉皿盈从科拉肯胳膊那儿探出头,这题她会答,加班,调休,没有加班费,很不正规。
但科拉肯要更直接,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没事了。你走吧。”
声音冷淡,没有感情,十分干巴,且直接。
对于社恐来讲,酝酿了很久的第一句,一般都找不好标准,这很正常。
有队友和沈皿盈在,科拉肯想好好表现一下,他这次都没有用“啊”或者“咳”做说话的开场准备,已经很不错了。
但落在另外两个不知情人眼里,哪里好像不对劲起来。
看不起任何人的混账东西,这句评价,一下子得到了实质化。
这一刻,记忆复苏,沉皿盈竟感同身受。
她当时也遭受了类似的对待,科拉肯那时候也想把她退货。明明一开始是他给人捡走的,她当时没有意识,可没求着要被带走。
他那个药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每次吃完,都能张嘴说出很过分的话。
“啊?”菲尼克斯诧异,但他也当场一口回绝,还是完全不扭捏的回绝,“我才不要一个人啊!”
行动对应话语,他依旧侧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甚至还要指着鼻子骂他,队友的事情,怎么说赶就赶。
科拉肯陷入沉默,画面莫名眼熟,好像不久前经历过类似的。
鼓起勇气赶人走,两次,但从未成功过。
心情沉重。
总会在关键时刻照顾他的心情,沉皿盈嘴上没说什么,但手下轻拍了两下他的胳膊,就当是在安慰了。
不做点什么的话,她很怕下一秒自己会被扔出去,老公哥肯定记忆复苏,想起她当时非要强行留下的事情了。
希望老公哥努努力,聊完工作,赶紧把这人赶出去。
新来的队友不想走,但屋子就这么大,他们三个总不能挤在一起。尤其是,那样听起来对她很危险,实则也根本不安全。
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更危险的下场,相比之下,果然还是老公哥更好欺负一点。沉皿盈还是决定单独在科拉肯身上想想办法,不搞什么制衡了,她没那个脑子。
菲尼克斯坐起身,翻动扔在一边的袋子,他其实倒也没说谎。
之前觉得一条烂命就是干,没了就没了,干这破工作迟早要死的。
但这次感觉真要死任务里了,与其孤独惨死,他果然还是想和人交往一下,怀念一下那平凡安稳的过去。
“都是圆形的,手里没戒指,凑合一下吧。”
他掏出了一个甜甜圈,对准他们:“死可以,但死之前我想幸福一下,拜托了。”
完全超纲的社交情境,没有参考答案,科拉肯懵了,没法搭理他。
菲尼克斯放弃他,改为专注地对准沉皿盈:“拜托了。”
前面可还有一个呢,沉皿盈欲言又止,只能往后面缩了缩,也不想接这话。
菲尼克斯想到了她的长相:“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那边好像都很传统。”
沉皿盈以为他放弃了,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菲尼克斯:“别犹豫了,我可以做小。”?哥你这也太传统了吧?你的印象究竟停留在传统的几几年?
没人接话,空气都凝固了。
沉皿盈想用英语骂他,但她句式学的太少,想用母语骂他,但对方又听不懂。
腰带定情,甜甜圈求婚。
顺带一提,两个物件两个人。
干他们这行的是不是都有什么难言之隐,都怎么回事啊。
科拉肯大致听明白了,脸已经黑了,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他,还因此拖坏了行李箱的两个轮子。
早知道那俩轮子这么还回来,不如放他自生自灭算了。
他们两个,一个沉默阴着脸,一个不管不顾就是不走,不管怎样,最后倒霉的估计都是她,缓和气氛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沉皿盈的肩上。
“那什么,一直忘问了,”她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指了指那个对讲机,也有点担心,“我们之前用对讲机,政府不会监听吧?”
科拉肯摇头,应该不会,他们用的私人频道。
而且就算听见了,从对话的内容来看,也只会觉得他们这群不入流的家伙在搞不正规的那种活动。
没脸听的。
沉皿盈悄悄怼了科拉肯一下,希望他也能努努力,把跑偏的话题拽回来,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这几个字有异样的魔力,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将她挡在身后,科拉肯稍作尝试,问:“有人要杀你。还有我。可能是政府。有头绪吗?”
菲尼克斯正想咬一口甜甜圈,忘了脸上还有面罩,没能送到嘴里,因此还疑惑地愣了一下。
他否认:“完全没。”
但就他们现在这工作态度,别说雇主了,他自己也看不惯。
“杀我?没理由啊,”菲尼克斯把吃的放下,不明白了,“我勤勤恳恳工作,哪里惹到他们了?”
科拉肯垂眸,耳朵里突然很合适宜地响起了他的发言。
他的发言太过炸裂,纵然已过去很久,也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你要是缺少母爱的话我可以给你,没必要像孝顺妈一样养着对面。
——大粪也能堆这么高啊。
沉皿盈才听说政府要对他们下手的事,她有些意外,看着菲尼克斯,迟疑地思索,也忽地灵光一现。
——兄弟找对象,我找兄弟对象,我可以做小。
他们两个沉默片刻,缓缓地对视了一眼,虽然知道的都不一样,但似乎都找到了理由。
这就是天赋,死背梗只是见他的门槛。
暂时不想理会那边没自知之明的家伙,沉皿盈仰头看科拉肯,小声确认,还是才知道:“政府要杀你们啊?”
早说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就不那么防着他了。
科拉肯疑惑了,因为这很不妙,他觉得不行,所以回来提议离开这里,难道他没说过吗?
他没。
他把话全在心里说完了,嘴上就那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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