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五条老师顿了顿, 将手机拿开辨认过来电人后才又说，“京都高专？谁惹他了？”
才多久不见，夏油杰的攻击性已经强烈到这种程度了吗？从总监部出来之后还要去找京都高专的麻烦？
夜蛾校长也想知道究竟谁惹了夏油杰，才能让此人在抄完总监部的家之后又迅速盯上了离得最近的京都高专——难道总监部大人们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宝贝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并不能看见夏油杰那砰砰砰不断弹出的催债弹窗的夜蛾校长并不懂夏油杰究竟在苦恼什么, 只知道夏油杰从烂橘子们的宝库中走出来之后表情十分沉重, 好像莫名其妙欠了十个亿的模样。
他盯着路口守卫手边的咒具, 迟疑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沦落到抢夺也许是路人守卫唯一的一件武器的地步。
确认目标失误给宿主加上了天价能量负债的倒霉系统非常理所应当地催促着宿主还债，扫荡过总监部高层们的储备后，夏油杰很绝望地发现——【－17％】，离回归正数都还差了好一截。
倒不是烂橘子们的储备太少，是他欠得太多了。夏油杰忍不住疑心系统究竟有没有偷偷昧掉一些……要给教祖大人造出一颗新脑子怎么会用这么多能量？可这事实在没有前例，夏油杰也不想随便污蔑五条悟的造物。
这辈子没背过这种负债的夏油杰很头疼，但造成这种情况的人——又或者说尸体, 反正那家伙还没醒来过, 整个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状态, 俗话说人死债消，但没人说要是人死着欠了债, 债主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他又重新注意到了一直以十分凝重的神色跟在他后面的夜蛾校长。
校长。夜蛾是东京高专的校长。咒术界还有另一座学校，京都高专, 而京都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那个摇滚老头是烂橘子们的一员。
夏油杰茅塞顿开, 一拍脑门想起摇滚老头是今天唯一逃过一劫的总监部高层。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此等地步了, 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一个呢？同流合污之辈一同整整齐齐地共赴黄泉不是更好吗？
如果能顺便再给他贡献一些能量就更好了, 比如乐岩寺的那把吉他又或者贝斯什么的……
夏油杰心绪彻底通透了，他的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活跃过。
乐岩寺嘉伸那里恐怕也拿不出太多东西，但还有早就被羂索渗透完毕的御三家之一的加茂……是御三家的话, 应该会有不少好东西吧？反正有羂索的时候他们本来也守不住，他干掉了羂索，理所应当该拿点报酬吧？
禅院当然也逃不掉，毕竟它现任的家主大人非要说的话也欠他一个救命的人情，就算老头子本来就没几年可活了，但能多活一会儿肯定也值得拿出点报酬来当做救命钱。至于五条……嘛，作为悟的家族，他倒是可以最后一个再找，不过御三家手牵手的道理五条家应该是很清楚的，识相一点主动交出咒具来也可以闹得不那么难看。
“那么，我就先去找乐岩寺校长了。”夏油杰没头没尾地向夜蛾校长播报过自己接下来的去向，就朝着对方此刻可能会在的京都高专冲了过去。
各方面——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没办法跟上暴徒离奇速度的夜蛾校长怎么想都觉得不能放任对方就这么冲进京都高专，一边在后面追赶，一边致电“据暴徒所说已经从封印中离开的”五条老师。
听上去只是为了抢咒具……五条老师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好像也没什么嘛，夜蛾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夜蛾校长：“……”
夜蛾校长的常识很有存在感地告知他这并不是可以用“也没什么嘛”糊弄过去的小事，让一个刚在总监部会议室里大开杀戒的精神病随随便便冲进学校实在不似一个正常人民教师的行为。
他三言两语解释过前因后果，五条老师总算稍微认真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他瞟过医务室里的诅咒师们，很冷静地说：“杰不会随便杀死年轻术师的，最多也只是京都烦人的老爷爷校长会追随着同事们的脚步下地狱而已啦。彻底没了前代的家伙指手画脚，不是更方便夜蛾你接管吗？”
“哇塞——”五条老师相当没诚意地棒读感叹道，“好轻松的升职方式啊，要是早点能想到这点的话，夜蛾大概也不会把成为校长当作此生的最高目标了吧？哎呀，现在有机会等着本来的烦人同事挂掉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条老师的语气也格外嚣张，简直是一只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饲主兜底的嚣张坏猫，全身上下都摆着三个字——那咋了？
夜蛾校长：“……”
那当然是因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总监部之前的弊病我也清楚，但是悟，总监部才是和普通人的政府交涉的官方组织。”夜蛾校长直接了当地说，“涩谷的动乱才发生，这下高层又全部遭遇‘不明’袭击死去，政府会怎么考虑和咒术界的合作？至少——”也把乐岩寺校长留下，让他把权力和平地交接过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夜蛾校长也不禁顿了一下，猛然惊觉自己的思考角度也变得有些大缺大德，陷入了非常短暂的微弱忏悔中。其实他和乐岩寺校长的交情也不浅，比起其他高层来说，乐岩寺嘉伸算是其中比较有良知的一位了，如果可以的话……
不过五条老师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勉为其难道：“好吧，可以。我马上去把杰拦下来，不过要是老爷爷太脆弱已经被摁死了的话，我可就管不了了哦。”
五条老师挂了电话，说：“我去一趟京都，硝子帮我照看一下杰哦。”
家入医生懒洋洋地比了个“OK”的手势，五条老师就以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光速消失在了原地。和一群诅咒师们共处一室的家入医生十分自然地从自己的小抽屉里拿出几包小饼干分给诅咒师们。
“吃点吧，距离之前的混乱也过去那么久了。”她弯了弯眼睛，意味不明道，“别紧张，谁知道以后是什么关系呢？”
这里的诅咒师，有一个算一个，未来恐怕都会成为她的同事呢。
……
五条老师到达京都高专的速度比夏油杰要快一点，对方坐着飞行咒灵赶来之前，顺路先去袭击了刚好卡在中间位置的加茂家。
这个家传术式的继承者还没成长起来、已经日渐失势的家族里的大多数人几乎从头到尾没能明白他们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个突然就对咒术界的原有秩序大肆宣战的精神病，少数几个知晓“羂索”内幕的掌权者困惑地观察了一会儿夏油杰的额头，沉思片刻没能从这种微小的差距中理解出真相，不过还是很顺利地认了怂，按照他的要求贡献了几乎一半的家族咒具/咒物。
夏油杰当然懂不能将人逼得太死的道理，如果他上来就要把加茂的家底全部打包铲走，说不定加茂就会跟他拼命了。但要是只拿走一半，勉强借着羂索对加茂的影响，他还能在对方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不费一兵一卒地拿走东西。
打劫过加茂后，他的能量进度总算来到了12%。恢复到正数之后，倒霉系统总算不像催命那样发弹窗了，没有催促后，夏油杰的行动也就没有那么紧迫了，稍慢一步赶到京都校看见五条老师也不那么意外。
警报声早在他坐着咒灵穿越结界时就响起来了。
京都校的学生有些在之前涩谷动乱时被派去了东京，尽管动乱提前结束，但上过高专通缉令的诅咒师也都在涩谷基本伏诛了，如果没有夏油杰这种好像赶着时间要在今晚就把所有总监部及其直属单位一并创死的疯子的话，今晚本来应该是个平安夜的……所以，京都校好些学生现在仍留在东京休息，根本没有知晓母校遇袭的途径。
“哟，杰，有一会儿没见，你闹出的动静不小啊。”五条老师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抬起来招了招，很悠闲地和夏油杰打招呼，“不过差不多可以停手了，一个晚上就要把大家全部干掉也太辛苦啦。”
夏油杰跳下咒灵，听见五条老师的话不禁发出困惑的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要在今晚干掉所有人了？”
五条老师掰着手指跟他细数他今晚的战绩，“涩谷，一个多小时料理咒灵和诅咒师；东京校，半小时不到突破薨星宫结界干掉了天元；花了两个小时前往京都，又是半个小时突破总监部防御，再花半个小时和烂橘子们废话，现在总监部烂橘子们的血说不定才刚刚干掉呢。”
“再看看现在，杰又闪击京都校了……”五条老师说着不免龇牙咧嘴起来，很震惊地说，“你都这样了还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像要今晚就把所有人全杀了，还要到哪种地步才算呀？”
夏油杰：“……”
好吧，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晚自己的确有点太赶了，可是被系统隔一会儿就弹一个弹窗出来催促补能量可是一件很紧迫的事情，他也说了要尽快回去接Satoru……
“可以了，杰。”五条老师诚恳道，“休息一下，大不了之后我陪你一起啊，放一小会儿没关系的。”
确在京都校内的乐岩寺嘉伸杵着拐杖走了出来，正好听见此等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暴言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了，还好留守京都校又坚持陪他出来的三轮霞扶了他一下。
就算偶像在对面……三轮霞强撑着怒目而视，手放在刀鞘上挡在校长面前做出防备的姿态，“五条悟，你和诅咒师勾结，还要袭击京都校吗？不、不要太嚣张了！”
乐岩寺嘉伸抬了抬眼，沉声道：“三轮，下去吧。你去将警报关掉，不必再回来了。”
三轮霞瞪大眼睛，发出错愕的声音，“……诶？”
乐岩寺嘉伸加重了语气，“退下！”
三轮霞缩了缩脖子，却仍然不敢忤逆校长的劝慰，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到警报被关停，乐岩寺嘉伸才说：“老夫那几位同僚，已然死去了么？”
“是这样没错。”夏油杰回答道。
听闻他们这次会议要对夜蛾正道定罪时，乐岩寺嘉伸就隐约感到不妙了，他托辞有事要回高专，没有参与会议大概就是因为这点直觉。
显而易见，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他能感觉到这两人都来者不善，早从十年前被这两个还是东京校学生的混蛋小鬼在姐妹校交流会上狠狠扫了面子的时候，乐岩寺嘉伸就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死在他们两个手上——他当时只觉得可能会被气死，现在……
不管那几位同僚究竟是怎么死的……乐岩寺嘉伸将罩袍一掀，枯槁的手在吉他上一拨弦，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老爷爷，你可别上赶着找死啊。”五条老师按住夏油杰肩膀，点了点严阵以待的摇滚老头，认真道，“我呢，是很严肃地过来给老爷爷你戴罪立功的机会的。”
他凑到夏油杰耳边小声道：“把总监部烂橘子全杀了容易给御三家的烂橘子上位的机会……”五条老师趁着夏油杰还没开口连忙制止，“知道杰很厉害了，但全杀了夜蛾会有点难办。政府那边的胆子可是很小的，杰不能指望夜蛾一个人把事情全处理完。”
夏油杰疑惑地挑了挑眉，顿了顿才骤然想起这个世界可已经没有能在高官政要那里占有一席之地的盘星教了……就算总监部突然倒台也能迅速接手的盘星教早就随着夏油教祖的死亡一并灰飞烟灭了，留着乐岩寺嘉伸好好将政府那边的渠道转交到夜蛾校长手里是很有必要的。
默默把一切私人恩怨再次抛开的他真心实意地叹气道：“……有些人可真是越长大越没用。”
五条老师：“？”
好好的怎么骂人呢！
第102章 涩谷暴徒（8） 请问你是？
五条老师的困惑与震惊太过明显, 夏油杰顿了顿才找补道：“……我没在说悟。”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其珍贵之处。他第一个世界嫌弃夏油同学毛病太多，第二个世界就发现还有毛病更多的，好不容易和那位告别, 却发现还有更完蛋的……至少上一个世界的教祖大人业务能力摆在那里, 家底殷实随便夏油杰怎么造作都能兜底。
这边的尸体酱——啊不, 已经是植物人酱了, 恐怕想帮忙也没有那种气力，现在夏油教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醒过来……然后把用掉的能量还回来！
五条老师瘪了瘪嘴，拉长声音：“啊——我不在意——”
夏油杰：“……”
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大概会直接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吧？特意强调说自己不在意，其实是在意得要死吧！
可那又怎样呢？反正他又没在说五条老师，才不会惯着对号入座的笨蛋。夏油杰摆了，他扶着额头说：“对啊, 就是那样吧, 自命不凡的少年最终还是成为了没用的大人之类的——哈, 居然还是现实主义。总之，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 不过在虚构作品里倒是很少发生这种事, 毕竟大家还是更喜欢努力会获得回报的幸福走向呢。”
五条老师站直身子，很仔细地观察了片刻夏油杰, 不明觉厉道：“杰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这种madao的语气在漫画里的定位很可能是迫害位哦。”
夏油杰微微颔首, 淡然道：“没关系, 这个年头选错了漫画出生, 不管什么人设都会很平等地被迫害，所以也就不差这一会儿了。”
“呜哇……”五条老师缩了缩脖子，啧啧道, “看来杰追过不少粪作呢，已经悟出了这种‘真理’……真倒霉。”
“嘛，生活经验而已。”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跳过去，看向面无表情等着他们说正事的乐岩寺嘉伸，弯了弯眼睛，“对了，老爷爷，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此二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拌着嘴，话题突然扯回到自己身上时，乐岩寺嘉伸遍布沟壑的老脸上闪过几分无语。
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对面那个该死的混蛋诅咒师笑得一派和气，面上似乎是要和乐岩寺嘉伸商量的样子，可他沾在袈裟下摆的血迹才刚刚干涸——这是个如有必要就能在今晚马不停蹄地把旧势力全部杀完的激进革//命派，丝毫不顾忌代价的疯子！
这人完全不在意下一届上来的究竟是不是新的烂橘子，多杀几茬之后再上来的家伙有什么腌臜心思都得藏起来，至少夏油杰活着这几十年咒术界恐怕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
夏油杰只是暂时被赶来的五条老师延缓了脚步，却不代表他真的非常愿意放过乐岩寺嘉伸。要是乐岩寺嘉伸不够识时务……他勉为其难也有一点经验。反正都杀过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对吧？
乐岩寺嘉伸能活这么久，也不是白活的。这个年纪了，难道真要为总监部抛头颅洒热血吗？他放下吉他，低头道：“我明白……配合夜蛾让非术师的政府转移合作对象。”
多余的算计是和讲规则的人玩的，比如先前的五条老师……就算京都校在姐妹校交流会里要直接动手击杀宿傩容器虎杖悠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扯成上头误杀他也无话可说。但夏油杰不一样，至少、现在这个夏油杰不一样。
他有直接掀翻棋盘的实力，也真的会掀。看看乐岩寺嘉伸那几位早死的同僚吧，实在是这几年来五条老师对总监部太好了，他们已经忘了世界上确实有人会跟他们动真格的。
“好啦，这就皆大欢喜了嘛。”五条老师非常可爱地鼓了鼓掌，乐岩寺嘉伸本来已经调理好了，他这下忽的阳光开朗地鼓起掌来，脸色瞬间又阴沉下去，但就算血压升高也只能自己憋着。
五条老师毫不在意，非常大鸟依人地挽住了夏油杰的手臂，很轻快地眨了眨眼，“夜蛾应该快过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等……”乐岩寺嘉伸刚伸出手，两个恶霸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乐岩寺嘉伸：“……”
他们走了，似乎并不准备对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做出任何指示，甚至——也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可之前的教训还摆在那里，遇上一个不满意就各种意义上要命的甲方……
八九十来岁正是闯的年纪。
乐岩寺嘉伸默默把自己的外袍重新捡回来穿上，此刻，夜蛾校长才终于赶到现场。
摇滚老头怒气横生，无能狂怒地呵呵道：“夜蛾，看看你教的好学生！”
夜蛾校长看了他一会儿，非常诡异地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啊。”
看来顺利拦下来了。
乐岩寺嘉伸忽的喉头一哽，感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涌了上来。想到还好今晚没有受伤，用不上去找家入医生再受一气，庆幸之中又多出几分恼怒来。
他永远讨厌东京校！
……
夏油教祖认为自己现在似乎正在漂浮。
他的记忆很模糊，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完全了，只知道生前似乎被许多人叫作“夏油大人”、“教祖大人”……那么，“夏油”大概就是他的姓氏了。至于“教祖”……也许他生前是个很了不得的宗教经营者？
至于为什么是生前……他正怀疑着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地狱。
这是一片黑暗的空间，唯一的光源是莫名其妙发着诡异的光的他本人、咳本魂。这片空间里似乎并没有他仅存常识中认知的能够站立的地面，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骸骨群，看起来相当不妙。如果可以的话，夏油教祖是不想去下面的。
他如今轻飘飘的一缕，被这个空间里不知何处来的风带着到处乱飘。因为记忆模糊而没有目的地，所以他也无所谓会被风带去哪里，反正都是这个地方，在哪里都一样。
不过，地狱还真是寂寞啊，连个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还隐约能记得最初的时候，他所在的地方洁白又温暖，是可以好好安眠的好地方……难道他是被天堂误判接收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连忙发配下地狱的吗？
业务水平真烂。
夏油教祖飘着飘着，忽的感觉自己脑袋后面的丸子头被谁揪了一下。无聊得觉得还不如就这么挂掉的魂顿时精神了，可没等他做出反应，那股力量就用仿佛要把他头发揪掉的力气猛力一扯，以丸子头为着力点，生生把他扯了出去。
业务水平更烂的来了——之前的换位置好歹是无声无息的，这次竟然是暴力拉扯，还扯的是头发！
夏油教祖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两句，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却忽的听见了来自谁的爆鸣声。
并不知晓10月31晚上发生了什么，凌晨突然被人连环call叫醒的庵歌姬此刻面对着病床上安详闭目的夏油教祖，忽的被交付了完全不在自己业务范围内任务的巫女小姐发出愤怒的声音。
“招、招魂……你以为随随便便就招了吗？！不要说得像是巫女的必修课一样，我们会的当然是净化祈福之类的，招魂是骗子才会的吧！那种说自己能沟通冥界来联系已逝的亲人……是骗术啊笨蛋！灵魂的事情现在还没研究明白呢！”
五条老师耷拉着眉眼，很嫌弃道：“诶——失望。歌姬不能自己不会就说那是骗术吧？弱者才会给自己找借口哦。啊啊，咩果～忘记歌姬本来就是……”
“五条！我好心好意提醒，你这混蛋——”庵歌姬十分不可置信看着他，另一只手指向病床，“而且、而且这个显然是夏油吧！是诅咒师吧！之前你说京都校有叛徒什么的，我要是真的会招魂的话，叛徒难道是我自己吗？！”
“哎呀，忘记说了。”五条老师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阳光开朗道，“总监部已经完蛋了哦！如果大家都有问题，没有问题的歌姬才是叛徒呢！”
“哈——？？？”睡了一觉仿佛就被时代抛下的庵歌姬面目扭曲。
夏油教祖睁开眼，入目是非常陌生的天花板。这具身体似乎贮存着不少的悲伤，他掀开眼皮就让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正好缓解眼球奇异的干涩。
他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珠，看向争吵传来的方向。
穿着巫女服的女人正在跳脚，似乎被面前白发男人所说的谬论气得不轻。
不过让她愤怒的家伙并不认为自己“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很无奈地耸肩摊手无奈于前辈的不听劝诫，眉头微皱着，眼皮压了一半，长长的白色睫毛轻轻颤动着，被若隐若现地遮挡住的苍蓝色眼睛里似乎隐含着忧郁的情绪，可他的嘴角偏偏又是往上扬的，好像是故意做出这副搞怪的神情。
他应该是有点难过的。夏油教祖想着，又默不作声地把视线转到另一个方向去，看见床头柜上的果篮时顿了顿。
哦，可能他是病人吧。病房里的两个人似乎认识他，可是他们两个在吵架呢，他突然开口会不会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很有礼貌的夏油教祖闭上眼，决定等他们吵完再说话。
“昨晚的事啦，歌姬不知道很正常。总之就是……烂橘子们愧疚不已自杀了，又或者畏罪自杀了，反正总监部的时代结束啦。”五条老师早就注意到某人睁眼暗中观察片刻又把眼睛闭上了，他有点不能理解这脑回路的走向，糊弄人的话都卡了一下，顿了顿才重新说，“好吧，既然歌姬不会的话，那你就先走吧。”
从庵歌姬说巫女不会招魂开始，五条老师还以为轻舟又撞大冰山了，结果夏油教祖自己醒了……醒了又装死是什么意思？
庵歌姬无语，就当自己是被带过来找家入医生玩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医务室内又陷入了静默之中。
夏油教祖没睡着，他心道不是只走一个吗？怎么听起来像两个人都走了？
下次不这么礼貌了……夏油教祖又睁开眼睛，却忽的撞进一片苍蓝中。他以为离开了的白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双手插兜弯着腰盯他。
夏油教祖呼吸一滞，很快便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我知道。”白发男人对他的夸赞无动于衷，硬邦邦地说，“什么反应？醒过来了还要装死吗？还是看见我很失望？”
“倒也不是失望吧……”夏油教祖撑着坐起来，露出尴尬的笑，“请问你是？”
五条老师：“……”
好吧，可以理解，刚换的新脑子，没存东西很正常。他很不客气地在床边坐下，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他得考虑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夏油教祖想了想，试探道：“夏油……悟？”
——“悟”似乎是他最熟悉的一个名字了。
总不会有人最熟悉的名字不是自己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白发男人这下真心实意地有些苦恼了，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别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闷闷地说：“……杰。夏油杰，你的名字。”
皮肤太白的坏处在此刻一览无余，稍微有点红就格外明显。
一个非常恐怖的猜想浮现在夏油教祖的脑海中，他感到有些不妙了，迟疑道：“那么，‘悟’是……”
五条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了下来，扭头回来直视着某个失忆者，指了指自己，故作镇定地说：“是我。”
夏油教祖：“……”
他猜，对方应该不姓“夏油”，但这个反应……
医务室内又陷入寂静中，夏油教祖假装不经意地视线飘忽看向别处，实则已经在对方漂亮的脸蛋上略过无数遍了。经过（自认为）隐蔽的观察之后，他得出结论。
坏了，这个他恐怕真的喜欢。
“所以，”夏油教祖沉吟道，“你是我的……？”
第103章 涩谷暴徒（9） 前任？
面对几乎白纸一张的夏油教祖, 五条老师却罕见的沉默下来。
如果突然有人跟他说要让夏油教祖复活，他大概是不会同意的。他只是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寂寞而已，为了一己私欲让杰回到这个“他无法真心欢笑的世界”，也太残忍了嘛。
再说了, 人类的寿命总是有尽头的, 不论是寿终正寝还是死于他杀, 总会结束的。
他们总会重逢的。
不过现在……也没人问过他们的意见, 教祖大人“咻啪”一下就诈尸了，虽然正处于失忆状态，但确实是活了，他难道还能非要把人再杀一遍吗？
不可能的啦，他十年的心理准备早就在去年用掉了，短时间内都做不到再来一次。
那么，要如何给这个一无所知的笨蛋解释现在的情况, 就很值得仔细考虑一下了。
夏油教祖醒得很突然, 他的家人们还来不及知道这回事, 就算他借着先机悄悄把人带走蒙骗，对外咬死不知情, 也没人能拿他怎样……就像当初拒绝上交尸体一样。
要说事情可能会败露的可能性……纸包不住火当然是因为掐灭火苗的速度不够快, 五条老师却不用担心，要把一切火苗掐死在点燃时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了。
这是个诱惑程度很高的选项……五条老师很慎重地思考着。
夏油教祖观察着五条老师凝重的神情, 持续地感到不妙, “……是不能说, 还是不好说？”
如果是很好解释的关系, 那对方也没有沉默的必要，直说就是了。可这种态度……还是太微妙了。
不是有“恨比爱长久”的说法吗？印象深刻的其实不一定是亲近的人，还有可能是纠葛多年的宿敌。
“确实不太好说呀, 稍微有点复杂，杰真的能听明白吗？”五条老师思考完毕。
算啦！谁让Great Teacher Gojo是个超级大好人呢？过去十年里他或许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从来没这样做过，所以现在也不会这样做。
五条老师决定实话实说。
“我是被杰分手的前任啊，这种事第一次通知到我的时候居然还不是杰亲自来说的呢，真过分~”五条老师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笑嘻嘻地补充道，
“不过完全没关系！在成为恋人之前，我和杰是互相最好的、唯一的挚友，这种事是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坚固的友情的，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个偷偷往杰的食物里下毒哦。”
“我毕竟也不是会奉行‘得不到就毁掉’那种原则的自私家伙。”五条老师捧着脸，非常真诚地看着夏油教祖，亮闪闪的大眼睛眨呀眨、眨呀眨。
莫名其妙又被硬控三秒钟的夏油教祖藏在被子下的手往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掐，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好可怕，感觉是霓虹美杜莎……一对视就很难挪开目光了，几乎和被石化了也没多大区别。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嘛，分手这件事第一时间选择了让别人代为传达而不是亲自到场的原因也显而易见了。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要是没有一定要完成的事、一定得离开的理由，得多铁石心肠的家伙才能做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呢？
至少夏油教祖现在应该是做不到的，就算他没有与眼前之人相处过的记忆，但从心头传来的喜悦难以作假，胸腔中的这颗心脏努力跳动着，仿佛在同主人说明自己是为何重新焕发生机。
这种搏动似乎还带着灵魂一同震颤着，夏油教祖略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微微颔首微笑道：“抱歉，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第一眼就觉得悟很亲切，想来当时……我应该很喜欢悟呢。”
情侣分手总是得有理由的，夏油教祖本能上不太愿意怀疑问题出在五条老师身上……不惜质疑巫女的业务能力，冒着可能会被诅咒的危险积极帮助“抛弃”过自己的植物人前任，五条老师已经是很了不得的超级大善人了。
那么就姑且信任一下这种“自己疑似跑路渣男”的说辞吧。
“当时？”五条老师挑了挑眉，“嘛，难道杰现在没有凭着第一印象重新爱上我吗？至少也得有点雏鸟效应之类的感觉吧。”
“一见钟情吗？”夏油教祖说出了温柔得有些冷酷的话语，“如果只因为这种表象而顺利地抛却前尘往事，若无其事地再续前缘的话，其实就已经在侮辱当年的情谊了吧？我想，悟想要的也不是这个。”
夏油教祖已经从刚醒来的迷惑状态中脱离了……尽管五条老师一直带有极强的个人情绪，总说教祖大人是笨蛋，不过，那种话就当作闹脾气听听得了，如果有其他人（家入医生除外）这样说的话，绝对能顺利得到最强咒术师的白眼哦。
就算记忆缺失，也并不会让夏油教祖变成听之任之的笨蛋。尽管并不提倡……但这家伙收拢盘星教的时候也还是自己看病都得挂儿科的年纪，却在那时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恩威并施的手段，盘星教初期的发展与经营几乎由他一人操持，这种自带的天赋技能是很难丢掉的啦。
五条老师很无奈地笑了，“诶——偏偏杰在这种方面很坚定啊。”
夏油教祖垂眸，坦然道：“没办法……就算不记得，我也能百分百确认悟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才不可以利用悟。让那样重要的美好记忆因为这种理由被消磨殆尽，才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事。”
“唔……”五条老师忍不住挠了挠头——听见夏油教祖说出这种话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后脑勺很痒啊，真奇怪。
明明只是正论发射装置很普通的正论输出环节啊，是因为太久没听过才会有这种奇异的心情吗？啊，大概、也许、差不多就是那样吧，毕竟在“那个时候”，确实已经以为再也听不见了呀。
夏油教祖倒是非常体贴地没有戳穿忽的产生了少年心事的五条老师的窘迫，非常镇静地转移话题道：“稍微问一下，我之前是做什么的？”
五条老师即答：“也许是去做恐怖分子了吧，不过就结果来看，成就不是很高。”
虽然他对某条抹布脑花很有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突然袭击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应有的做派吧……
“这样的话，说不定过程会更重要一点。”夏油教祖点头，结合着隐约记得的他人对自己的称呼，迅速明了自己之前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不是很意外，能够下地狱的他生前不是好人也是正常的事……嗯？
他很离奇地信任着五条老师，于是也很直接地问了，“没猜错的话，我，其实已经死掉了吧？这样突然活过来是合理的吗？”
“当然不合理，但目前为止也没有人解释过。”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睡过觉，一直在等某个不得了的恐怖分子过来和他解释的五条老师摊手，“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懂……恐怕不让真正的始作俑者出现，是绝对没办法搞明白的。”
看来不是那种非常轻视死亡、可是随时随地复活的玄幻世界啊……不过有这种超凡力量存在，应该是非常危险的世界。
莫名其妙用着普通人思维思考着的夏油教祖如是想到，已经彻底明了自己是恐怖分子的他决定迅速和五条老师割席，“这段时间麻烦悟了，不论是医疗所需的费用，还是当初不告而别的给悟带来的伤害，我都会尽力补偿的。但现在，我也算知道自己算是危险人物了，继续待在这里会给悟带来更大的麻烦，我果然还是……”
五条老师顿感错愕，“……什么？”
把情况搞得差不多清楚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跑路？跑路难道是刻在夏油教祖DNA里的本能吗？！
“你还不能走！”医务室的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在夏油教祖眼中实在非常熟悉的长发男人目露凶光，不消半秒就精准地锁定住了他，咬牙切齿道：“非要走的话，在那之前也得先补偿我吧，能量小偷——不，强盗！”
夏油教祖看了看他，暂且对自己长什么样也不太清楚的教祖大人根据先前所知的情报迟疑地判断道：“……这位先生，也是我的前任？”
真的假的？要是刚醒过来，要说法的前任就连番上门的话，显得他之前实在是大缺大德啊。
夏油教祖心道自己应该不是那么喜欢玩弄他人感情的家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比如，他看这位新人就感觉没有五条老师那么亲切，或许这位其实不是前任。
啊，不过话都已经出口了，真是尴尬，希望这位朋友不要介意吧。夏油教祖非常真情实意地想到。
“不，”五条老师立刻解释，“这个是恐怖分子，很不得了的那种。”
夏油教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渣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
被系统弹窗通知急忙赶来的债主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困惑表情。
第104章 涩谷暴徒（10） 气死我了！
系统又发新弹窗的时候, 夏油杰正在找禅院家的麻烦。
对于他的到来，禅院直毘人并不意外。
夏油杰会出手将他们从无意识的战斗兵器甚尔君手上救下，难道是因为他善吗？要知道，原本拦住他们的超规格特级咒灵和夏油杰行进出来的路线是相同的……
可以说, 那只咒灵几乎就是被夏油杰逼到这个位置来的, 如果没有伏黑甚尔这个意外的话, 夏油杰也仍然会在他们陷入苦战即将落败时出现, 顺利成章地让禅院家欠一个大人情。
一手策划了涩谷事变，又迅速解决并把锅扣在了总监部头上，牵制五条家，又要拉拢禅院家……（禅院直毘人以为的）夏油杰真正的目的昭然若揭。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与其违逆这个实力超群的极恶诅咒师白白让原本不在考虑范围的加茂渔翁得利，还不如趁此机会借势让禅院家登上新时代的船……
然而，夏油杰没想那么远。他只是想趁着总监部的高层们纷纷畏罪自杀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之前迅速闪击禅院家, 让他们还在摇摆要站哪边的时候先抢他们一笔。
禅院直毘人听夏油杰只要家族收集的咒物和咒具之后不免呆滞了一下, 深感此人做派简直像是干完这票就跑路。
可夏油杰已经在涩谷浅浅展示了他远大的图谋……只要这些东西, 或许是有什么深意吧。无法理解背后深意的禅院直毘人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就当做是他的买命钱了。
禅院直毘人本以为夏油杰拿了东西后就能谈点老橘子爱听的“正事”, 结果这人拿完东西后跑得飞快, 像是火烧尾巴了一样。
禅院直毘人感到不妙。
夏油君，你还回来吗？你看上的是禅院家在普通人政府那里的话语权, 而不是咒具咒物这种俗物……对吧？
对、对吗？
禅院直毘人的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而在夏油杰眼中的世界, 系统发出的新弹窗上写到：【修复已完成, 距离杰苏醒还有一小时】。
夏油杰醒着, 那么弹窗中提到的“杰”当然就是某个被误判为他所以成功享受到复活功能的睡美人了。
他想要和夏油教祖算账的心情已经无比强烈了，以至于拿了禅院家的东西后一点忽悠人的话都没说就往回赶，好不容易赶到东京高专的医务室门口, 就听见隔音效果并算不上好的门板后传来“离开”之类的话语。
夏油杰果断推门而入，“你还不能走！”
一阵混乱之后，医务室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得知赶来的家伙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而不是前来索命的前任，夏油教祖十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而紧接着更疑惑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他又问：“什么能量？我用掉的吗？”
五条老师也探头，“是呀，那是什么？杰现在也闲下来了，能顺便给我讲讲前因后果吗？”
他之前本来准备直接把夏油杰带回东京高专的，不过夏油杰非要把他赶走自己去打劫禅院家……呜呜，真可怜哦，又被坏男人孤立了捏，总不能他天生就是被丢下的命吧？
“我本来的世界要毁灭了，需要从其他世界收集咒力构筑屏障才能存续。不过……”夏油杰顿了顿，简短地讲了讲自己上一个世界被迫滞留的倒霉事迹，又说教祖复活从他这里划走的巨额能量。
听见能量条能被划到负数时，五条老师挑了挑眉，默默帮他纠错，提醒道：“系统能把能量划成负数，也就意味着这些能量本来就存在，大概是它在之前的世界里储存下来的，杰收集的能量并不完全用于穿越世界。”
“有没有可能是它故意划多了，想让杰多努力一点呢？”五条老师随口给系统扣锅，紧接着发出免责声明，“随便猜的，也许那个‘我’制作这个系统时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我可不知道哦。”
夏油杰笑了笑，“悟是想让我给他减免一些债务吗我已经将亏空补全了，倒也不指望现在的他把用掉的能量全部还完……”
他重新看了看打劫过禅院家之后的能量进度，41%，点了点满脸智慧的夏油教祖，“好呀，接下来还有59%，折算过来大概是十来个特级咒灵吧。只要把这部分补完，债务就一笔勾销了。换成咒力量相等的咒具也可以。”
说得倒是很简单……夏油教祖就往床头一靠，摊手道：“我倒是真的很抱歉，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一只咒灵也没有啦，不管是咒灵还是咒具，我都拿不出来，要不你还是试试把我再杀掉，用我的脑子看看能不能把那些能量补回去……”
他的逻辑很简单，自己本来就是个死人，忤逆死亡的威严重新睁开眼睛才是倒反天罡……况且他现在记忆全无，就没有什么一定要活过来的理由，倒不如成全这个倒霉同位体，也算填补一下自己前半辈子做恐怖分子损掉的阴德。
努力帮他讨价还价过的五条老师听见这种混账话，顿时便拉着一张小猫臭脸无言地盯着他。
夏油教祖的话语一顿，有点莫名其妙地心虚，迟疑道：“呃……悟，怎么了？不能这样……吗？”
这又想起来要问他的意见了，嘁。五条老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杰自己决定就好咯，也跟我没关系啊，反正又不是挖我的脑子。”
夏油教祖：“……”
生气了！好明显的生气了！
他并没立刻明白，一头雾水地看了好一会儿五条老师的后脑勺，莫名觉得对方毛茸茸的发茬略显陌生，静默地思考了片刻，才灵光一闪明白对方突然生气的缘由——
夏油教祖和自己刚长出来的脑子配合得还不是很好，险些忘记了五条老师之前的“前任说”。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他就突然擅自做出一副“活着也可以不过死了也没怎样”的态度。
五条老师这样能心无芥蒂地将对他“始乱终弃的前任”带回来照顾、还会帮他力争少还一点的超级大好人，听不得这种鬼话也是情有可原……那么，现在事情变得有些尴尬了。
他的确因为夏油杰收集的能量复活了，可这段无意识的时间又是五条老师在看顾他，简直像是生恩和养恩之间的冲突……从另一种方面说又是……呃，物债和情债的冲突？
“嘛，悟就当我胡说的吧。生命诚可贵……”夏油教祖决定先给五条老师顺顺毛，摸了摸鼻子，又开始端同位体那边的水，主打一个努力保证公平，“杰君，虽然我现在没什么用，但我会努力还债的……不过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蛮想活下来的，我还能有其他方法补偿吗？”
五条老师把脑袋转了回来，他好像真的被哄好了一点，但也还没和夏油教祖讲话，对着夏油杰说：“我也可以帮忙，烂橘子们只会把少数的宝贝放在总监部，至于其他被他们私藏的东西……我可以试着找找。咒灵嘛……我也会帮着抓的。”
“……这样我有点愧疚啊，吃悟的软饭会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夏油教祖很心虚地笑了一下。
“当然不是免费的。”五条老师垂眸，无比淡定地说，“杰就当作卖身给我了吧，不过我也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的。”
“我当然相信悟了……”夏油教祖咧了咧嘴。
嘴上这样说，他又小心翼翼地偷瞟了两眼五条老师的脸色，发现这人神色自若，并没有觉得自己随口说出了非常法制咖的话。
嘛，还是逃跑的速度太慢了，被逮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夏油教祖默默移开视线，如果他真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现在恐怕已经吓得全身毛发都蓬起来了。
像是被某种会将他分毫不剩拆吃入腹的捕食者盯上了一样……真的没关系吗？总感觉接下来会很容易到达一些不太健康的走向口牙！
“呵。”五条老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面上还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淡定模样地夏油教祖故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怎么了，悟？”
“没、什、么——”五条老师拖长声音，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非常难以控制了，显而易见，逗笨蛋玩的行为让他爽到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奇异起来的夏油杰：“……”
五条老师这家伙，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接了过去……夏油杰也没什么办法，随便吧，能还给他就行。
经历这么多世界，和好几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折磨过之后，他也有点能理解家入硝子为什么总是那么嫌弃他们了。
……不管有没有真的谈上，看起来都是一对没素质的混蛋男同，硝子那样的酷姐是不屑于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而且，或许是年龄相近吧，对面这两人无数次让他幻视上一个世界的两个家伙……甚至他们之间有种比那两个家伙更微妙的感觉，不会这两人真的谈过吧？
夏油杰很痛苦地闭了闭眼，他怎么总也逃不过原住民的伤害？
五条老师看向他，“对啦，杰，不如我再带你去五条家逛逛吧，御三家手牵手，他们怎么能逃掉呢。”
远在京都的五条家现任掌事人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
……
三个小时后，家入医生把遭了无妄之灾的被劫来东京的庵歌姬送上新干线，慢悠悠踱回来时发现一只在医务室门外蹲着的五条老师。
他摘了许久的眼罩已经重新戴回去了，头发也跟着竖了起来，家入医生远远一看以为门口有颗超级羽毛球。
“呀，五条，你怎么还在？”家入医生走过去，对着医务室紧闭的大门抬了抬下巴，“歌姬说她不会那种骗子才会的事，所以……里头那家伙醒了吗？”
五条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淡道：“又睡过去了。”
或许是灵魂刚刚归位，夏油教祖的精力非常有限，同他们掰扯完究竟要怎么还债已经稍显疲态了，不然靠他的骗术水平和死要面子程度，也没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人看出来不安。
五条老师和夏油杰迅速离开前去闪击五条家时，隐约知道有体贴前男友在给自己留面子的夏油教祖很不客气地重新安详睡了。
有前两家的示范，再加上家主已经“叛变”，五条家似乎也对这一天早有预料，滑跪的速度非常快，反抗意志非常薄弱，五条老师也得以提前溜回来，不过夏油教祖还在睡，他就没进去，默默蹲在门外玩手机。
尽管已经努力在他人面前做出一副跳脱的样子，但五条老师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神情还挺安静的，各种意义上地自带一个与旁人相隔绝的屏障。除了里头躺着的那位，大概也就是作为另一个同期生的家入医生能和他说几句话。
家入医生嘴里叼着庵歌姬走之前塞给她的棒棒糖，含混不清地问：“……姑且问一句，你搞清楚状况了吗？多出来的夏油，和里面那位睡美人。”
“没事，都不用管，我有把握。”五条老师很淡定地说。
至少那个给他送来学习资料的“五条悟”没写错，就算莫名其妙被夏油教祖惹了个大的，夏油杰也就只是很克制地小发雷霆，攻击目标也没真的指向同位体。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没什么坏心思。
也就是不顾一切地直接把旧的总监部顶层拔了而已……虽然会有点小麻烦，但只要他还活着，想要作乱的诅咒师也得掂量一下斤两。
所以，总体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夏油在某些咒术师口中“看着非常不通人性”的风评，还能这么淡定的恐怕也就只有五条老师一个了……家入医生扯了扯嘴角，“真的假的？总监部高层伏诛，御三家全部被抢劫的消息都传出去了，那些小世家也人人自危着呢……这不是不符合你想要温和变革咒术界的想法吗？倒戈了？”
“差不多吧——”五条老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毕竟一开始就没给我反对的机会，等到我有机会阻止的时候又没什么必要了。”
五条老师顿了顿，“而且……也许温和改革有点太慢了吧，一个人是很难做到的，我恐怕也不能保证真的会有人接过我的职责。”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就算是“最强”也只能承认这一点。涩谷最终的战果让五条老师意识到自己培养的未来们都还没完全成长起来。如果这次没有夏油杰突然到来，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唔……好吧。”家入医生没有意见，她向来很有分寸，对这些各个志向远大的笨蛋的心情也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那么，里面那一位什么时候带走？”家入医生指了指门，“托那个夏油的福，听说医务室里躺着一个‘夏油杰’，伤患们都有点不敢靠近这里……你也像个门神一样，我这校医还当不当了？”
五条老师微微颔首，“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等杰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再带他走吧，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会有点恐怖呢。”
家入医生吐槽道：“真是的，一直都对夏油体贴得有点过分啊，难道你们那个假扮情侣的大冒险挑战还没结束吗？”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哪怕是这两个动不动就高呼自己是对方唯一的挚友并且正在交往（被迫版）的问题儿童，一开始也是有互相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时候的。
那时，家入医生作为唯一的治疗，接手得最多的工作居然不是真正在咒灵事件中受伤的倒霉蛋，而是两个忽然对视莫名其妙触发战斗的笨蛋男同学，简直跟俩宝可梦似的。
靠谱的学姐庵歌姬看不下去唯一的可爱学妹被人渣同期如此磋磨，冥思苦想（指真的付费带着冥冥一起思考）后想出绝妙一计，甚至自己也以身入局，给这群一年级的新生补上了一个入学欢迎派对，叫来几个相熟的辅助监督凑数，并在派对上漫不经心地提出要玩国王游戏。
在三名事先准备并且知晓号码牌顺序的女同学的努力下，成功确认了两个最强人渣手里号码的家入医生在当国王时无比自然地说：“那么，二号和五号接下来就一直假扮情侣吧，谁先受不了就输了哦。等我想想输掉的惩罚……”
拿到五号的优等生意图展现绅士风度：“哎呀，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呢。要不我就直接认输好……”了。
然后他就和拿到二号的男同学对视了。
暂且对这种人类联谊活动还很感兴趣并且参加了的六眼同学顿时便大开嘲讽：“哈，直接就认输了吗？怪刘海君。”
优等生露出虚伪的微笑，咬牙切齿道：“不，那还是算了。接下来还请你多、多、指、教了，男朋友。”
两个人连失败的惩罚是什么都没听，只要想到可能会输给对方这件事，不知从何而来的胜负欲就蹭蹭地往上涨，女同学们准备的激将法都没能用上，他们已经顺利地和对方杠上了。
自那以后，两个嘴比石头硬的烦人DK就成功开启了他们假扮情侣的大冒险，就算有那种必要的切磋也再没闹到需要见家入医生的程度，而且他们似乎在这种伪装情侣的挑战里找到了非凡的乐趣，甚至后来关系变好了也没有放弃伪装，还在学弟们入学第一天特意去创了学弟们一下。
家入医生现在提起这件事也稍微有点怀念那段大不了也就是被班主任教训的、无忧无虑的青春时光了。
毕竟耍一个笨蛋怎么也没有耍两个笨蛋好玩，更何况自从夏油教祖离开后，五条老师还进入了漫长地伪装成熟大人时期，天天冷着一张脸少说话装高手——啊，他好像本来也是高手，算了不重要，总之，就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里，家入医生也在忙着成长为靠谱的大人，等到反应过来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五条老师已经端着一副强装平淡的样子跟她说：“硝子，我已经杀掉杰了。”
家入医生不怀疑他这句话是假的，就算没见到尸体也不想多说，在涩谷见到夏油杰时真是把她吓了一大跳，险些怀疑被夺舍的究竟是夏油教祖还是五条老师。
毕竟五条老师那家伙一向对夏油教祖很体贴，就默默看着盘星教势力蓬勃发展，托辞从“太忙了没空啊反正他也没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放着呗以后再说”到了完全就是敷衍的“根本找不到踪迹捏极恶诅咒师真是恐怖如斯”。
说真的，盘星教教会地址向公众公开，就这么屁大点距离，打车就能直达，堂堂六眼神子还硬凹了十年王不见王，家入医生感觉这个其实比冲到盘星教总部把夏油教祖直接杀了难度要大得多，也怪不了总监部一直怀疑五条老师旧情难忘藕断丝连。
——放水都放出太平洋了！
听见家入医生提起这事，五条老师倒是很怀念地笑了笑，和他平日里故作夸张的表现相比，这个笑几乎可以说得上恬静了。
“那个啊——”五条老师轻轻摇头，“硝子，其实那件事之后的第三天，我和杰就已经没有继续在演了，你要猜猜为什么吗？”
……恐怕除了医务室里头躺着的那个人之外，其他人看见五条老师这副柔和的样子只会觉得他是不是中邪了。
家入医生略感不妙，“我没兴趣，不想猜……”
所以也就别公布答案了！就算真的在交往也闭嘴！！
五条老师不准备放过她，他现在念头异常通达，本来明明真的在谈却被所有人以为是大冒险也就算了，某个笨蛋临死前还要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吧，是遗言，他也忍了！可是夏油教祖现在已经活了，遗言不做数了！他要给自己受过的委屈大声喊冤了！
在某个非要玩偷情的邪恶教祖劝诫下憋了十几年的五条老师大声宣布道：“我和杰真的在交往！我们就是各种意义上的one and only啊！soul mate懂不懂啊？”
他说着气得跺脚，“全都觉得是装的，总监部的怀疑也是故意找茬，没有一个人真的觉得是真的！到杰死掉也没能让我公开，气死我了！全都是笨蛋！”
笨蛋一号·家入医生：“……”
风尘仆仆赶回高专，听说五条老师在医务室这边于是连忙过来找人的笨蛋二号·夜蛾校长：“……”
啊？
第105章 涩谷暴徒（11） 好烂的活
两个较为相熟的笨蛋对视了一眼。
夜蛾校长说不出话, 他一开始震惊于两个问题儿童怎么看着看着就忽然看对眼了，家入医生跟他解释过之后才明晰真相，又看他们确实安分了很多，就不在意他们的男同小游戏了。
但……他看着家入医生, 用眼神示意。
——怎么、怎么是真的啊？！
家入医生强作镇定, 面无表情道：“……以你们的倔强程度, 没说挑战结束之前谁会相信你们真的谈上了？”
五条老师：“……”
那他有什么办法？
虽然感觉被耍了, 但“要在不主动跳出去揭露的情况下被别人看出来在交往才能公开恋情”的约定是在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就算没有束缚那种东西，也别轻易看扁他的人格啊！
于是很有原则的五条老师坚决嘴硬道：“一定是你们的问题，我明明就很努力了啊，没有人看出来一定是你们的问题吧！”
家入医生耸了耸肩，很没诚意地猜测道：“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不能随便公开恋情的协议吧？啊啦，我上次听见这种说法，好像还是哪个大明星被自己的地下女友锤了呢……”
她不愧是能在某些方面和最强人渣们同台竞技的酷姐, 思维一发散便跃进得飞快, 半掩着嘴露出嫌弃的表情, “真的假的？噫，完全就是被骗了吧五条君……谈了十来年都没名没分的, 是因为完全没有经验吗？好可怜, 不会还有千里……”
“可以了——！！！”五条老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发出不可置信的爆鸣, “你是女孩子啊硝子, 这种话不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哦！！”
家入医生捂了捂耳朵, 举手投降, “呀，急了，我不说了。加油加油五条君, 纯爱万岁，你们超般配的。”
五条老师抓了抓头发，“啊啊，硝子好过分，这种时候就别奚落我了嘛……”
“咳咳。”夜蛾校长清了清嗓子，绝望的离异中年男子默默无视了早已成年的学生们有点微妙的对话内容，“悟，这边有点事要找你……”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无法抛开事实不谈，墨镜后的眼睛看了看医务室紧闭的大门，补充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五条老师转过头来，微微颔首，“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夜蛾校长低声道：“前总监部的残余已经反应过来了，政府那边……有些官员在向我们施压。一夜过去，乐岩寺校长的态度又有点暧昧不清了。”
五条老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烂橘子和烂橘子的走狗们还真是有够烦人的……不过我也不太擅长这个啊，有谁对这方面有研究吗？”
半小时后，突然被赋予了要重新和烂橘子们在政府那里分庭抗礼的重大职责的菅田真奈美：“……”
白发男人不容置疑地拎走了夏油杰交给她的小猫咪，一边和喵喵大叫的Satoru拌嘴，说着什么“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坏猫你妈妈已经不要你咯”之类的混账话，一边还有空啪啪拍着菅田真奈美的肩膀，非常自来熟地殷切嘱托道：“要加油哦，真奈美酱，不可以辜负夏油大人的信任呢！一定要赢过烂橘子们才可以！”
菅田真奈美：“……”
诶、诶……诶？！
盘星教解散一年后，唯一的秘书菅田真奈美，被迫重操旧业。
……
菅田真奈美是较早加入盘星教的诅咒师之一。
她战斗的能力算不上强，但在处理世俗杂物方面却有着极高的实力。在菅田真奈美到来后，分手带二孩还要兼顾创业和躲避总监部通缉轮轴转了一整年的夏油教祖总算得以片刻喘息。
五条老师几乎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高强度地在夏油教祖所在的范围内路过的。
说他体贴吧，他又偏偏要在附近游荡，害得夏油教祖发展自己的邪/教事业无比地束手束脚；可要说他碍事，他却又总是挑着总监部还锲而不舍地意图捣毁已经由夏油教祖接手的盘星教，不断召集咒术师围剿的时候提前过来晃荡，像是在给某个绝对不会认错他咒力的家伙通风报信。
敌方最强几乎算得上是放水的举动，让夏油教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先成为恋人再作为无可分割的挚友，仗着这种可恶的“唯一性”，几乎将悟完全握在了他手里。以至于在那场惊天动地让不少猴子看了笑话的决裂之后，五条老师委委屈屈地调理了一年仍然能试探着向他发出强烈想要跳槽的信号。
世界上最强力量的控制权在他手上，夏油教祖只觉得难以承担。他本来就已经无法与悟并肩了，连保护悟的能力都没有，难道还能心安理得地忘记自己的无力利用悟吗？
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夏油教祖无法原谅自己。更何况……他如今选择的道路，在常理意义上是错误的、大逆不道的、万人唾骂的，他绝对无法容忍五条老师要和他沦落到同样的境地。
悟的手不应该被这种事情弄脏。
“差不多够了吧，悟。”某次五条老师例行暗中通风报信时，总是对他避而不见的夏油教祖主动站了出来，年纪轻轻的教祖大人已经能熟练地挂着客气的微笑吐露出刻薄的话语，“我以为在新宿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悟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通敌可不是好听的名声哦。”
“不是说了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吗？”五条老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街道上密集的人流和新宿那时候差不了多少，而这一次他说的是自己慎重考虑过一整年的说辞，“不是杰说的吗？作为唯一的——挚、挚友，无论对方做了什么蠢事都得共进退的啊！杰要做什么带上我就不行吗？”
他中途将两人关系临时改口，显然还记得一开始的约定，事到如今还是如此“听话”……
夏油教祖觉得格外窒息，好像曾经说过的话变成回旋镖打回来揍得他鼻青脸肿，嘴唇颤抖片刻才重新笑着说：“我不要，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和悟没有关系。悟大可以当作我已经毁约了，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种一定能永远在一起的关系，无论朋友、恋人，还是家人，都会是在某一天会突然离开的。这种过家家游戏我也玩腻了，悟只是之前没有遇到过正常的同龄人吧，换了其他人不也一样吗？”
他微微低头，眯着眼睛说：“你啊，也差不多该成长了吧？分手之后还对前任纠缠不清也并不体面呢。”
五条老师又被他一噎，好一会儿才磨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没、同、意。”
夏油教祖满不在乎道：“这又不是一定要双方意愿达成统一才生效的条约，我同意不就可以了吗？胡搅蛮缠也没有用的。”
似乎连空气凝滞住了，五条老师没有动，可比起新宿时更加强大的威压却压了过来，或许有现在他将太容易暴露心绪的美丽眼睛用绷带缠住的原因，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变得更强了，恐怖的成长速度已经让夏油教祖望尘莫及。
可夏油教祖这次来又不是寻死的，美美子和菜菜子还在等他，这时候突然死在悟手上，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逃走吧，没法并肩的话，至少逃走是能做到的吧？
飞快思索着逃生方案的夏油教祖灵光一现，不退反进，故作轻佻地说着绝对会让对方恼怒跳脚的话，“怎么了？悟，你在生气吗？不动手是因为舍不得杀掉我吗？怎么在这种时候心慈手软呢……总不会是还喜欢这副皮囊吧？”
五条老师不说话，无下限术式也仍然没有对他开启，任由夏油教祖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处，脸上的笑容近乎带上几分媚意了，学着轻贱的腔调说：“我现在也不想死掉呢，把之前交往中没有做过的事情补上的话，悟就能满意了吧？那么顺便放过我也是没问题的吧？”
无论五条老师作何反应，被他爱着的那个正直高洁的少年已经在此腐坏了。夏油教祖故意恶心人，当然也不打算给自己留下丝毫脸面，此刻的演技都是用了十二分功夫的。
“杰，我不是这个意思……”五条老师微微低头，存在感十分强烈的灼热视线从好像能绷带后透出来一样，他似乎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静默地观察了夏油教祖一会儿。
夏油教祖说：“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愤怒地拂袖而去吧，又或者干脆大打出手好了，把过去的一切都砸得稀碎之后，留下的一地残渣就再也不值得怀念了。
亲自动手的夏油教祖实在如鲠在喉，五条老师再不做出任何反应，他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五条老师最终还是动了，很低地说了一声“好”。
纯情大少爷对未来的美好规划早就被砸烂过一遍了，罪魁祸首还嫌不够，返回来还要再打几拳，两个人各自较着劲，第一次做这种事谁也没爽到，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承担着极大的痛苦。
结束之后夏油教祖闭着眼侧躺在床上装死，想到先前对方微红的眼圈突兀地产生了几分懊悔的情绪。
“杰……”五条老师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从背后抱住他，脑袋埋进夏油教祖的颈窝里，只是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有滚烫的液滴重重砸在他的皮肤上，简直连同他一副铁石心肠都被砸碎了。
那些尖锐的残渣在身体中四处翻涌，带来阵阵无法忽略的痛楚，夏油教祖明明醒着，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五条老师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给他另一半冰冰凉凉的被窝。
理应回到盘星教继续上工的夏油教祖又重新闭上眼，在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中选择了旷工。
不管哪方面都已经完蛋了，他亲自把一切都搞砸了。
……
夏油教祖睁开眼睛，之前的记忆像是填鸭似的被塞回来一部分，差不多是他做恐怖分子对自己的邪/教进行初期经营的时候。
五条老师微微泛粉的脸庞和稍显克制的喘息声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无比美丽的、无比动听的……和完全纯烂的活。
五条老师坐在床边，他刚想跟夏油教祖说挪位的事情，就听对方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很微妙地说：“悟，你活挺烂的。”
一颗羽毛球很沉默地把嘴角压了下去，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哈——？？？”
第106章 涩谷暴徒（12） 好猫好猫~……
五条老师成功把本来要说的事咽了回去, 在莫名地震惊中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夏油教祖究竟是在比什么，转而直接问：“……杰的比较对象是谁？”
想不到啊，完全没可能啊……所以果然还是在说“那一次”？诶——可他明明也被气哭了耶！
五条悟哦，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哦, 被一刀捅到快被杀掉连生理眼泪都憋住的五条悟哦, 他——被气到哭出来了耶！这个大坏蛋最终是怎么只提炼出了“他活好烂”的结论啊？真是的, 不是会想很多吗？偏偏这种时候又不想了？
夏油教祖缓缓坐起来, 和他小眼瞪大眼片刻，迷茫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才忽的悚然一惊，眼睛都被吓大了三倍。
不对！这个悟是活的！！
“嗯哼？”五条老师歪了歪头。
又对着前任贴脸开大了的夏油教祖静默地看着这个小可怜，诡异地停顿了许久才说：“比较什么？没那回事——”他警惕地顿了顿，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把话说太满，又谨慎地给自己叠甲, “……至少我现在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虽然开始暗通款曲的时间是教祖大人叛逃一年后, 但五条老师又不是那个时候才开始暗中观察。隐匿行踪这件事他本来不屑于做, 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不丢人。
比现在的夏油教祖本人都更清楚他当时在做什么的五条老师笑了一声, 拿过床头柜上的餐盒, 一边打开一边淡定地说：“没关系，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杰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姑且知道杰想起哪一段了, 不过我后来也是有进步的呢……哼, 杰总会知道的, 我就不讲咯。”
隐约感到被调戏了的夏油教祖：“……”
某些画面又在他脑中开始疯狂闪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停停停！
绝望的失忆患者内心正在狂暴地满地打滚疯狂尖叫, 面上却很安静地接过了餐盒。五条老师给他带了荞麦面，夏油教祖睡了很久，这会儿真的有点饿了, 接过筷子倒上料汁后面无表情开始嚼嚼嚼。
吃了两口后他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五条老师靠着床尾的护栏坐着玩手机，夏油教祖现在也不是很懂他究竟能不能看见……不过毕竟是别人带来的食物，应该是他自己问题吧。
“果然还是没什么味道吗？”五条老师冷不丁地问。
夏油教祖吓了一跳，随即默默点头，又瞟到对方的眼罩准备开口解释，五条老师幽幽道：“没关系，我能看见。如果杰不想吃的话也……”
床上突然一沉，自从被他拎过来就一直在床下趴着的Satoru跳上了床，“喵！”
夏油教祖：“诶，这里怎么还有猫……”
这只猫……和五条老师长得好像哦，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等萌物！
Satoru非常小心地从夏油教祖手臂下钻到了他怀里去，眼神明亮，意图吃面。
夏油教祖默默把餐盒举起来，迟疑道：“……小猫不能吃这个吧。小猫你是不能随便乱吃东西的，知道吗？”
Satoru歪了歪头，立起身子试图扒拉：“喵？”
看来是不知道。
“没事，这不是普通猫，什么都能吃。”五条老师把手支在护栏上，神色微妙地看着忽然跳上床来的Satoru……没记错的话，菅田真奈美可是说这小子之前才去食堂被投喂过两个鸡腿啊。猫……要吃那么多吗？
既然五条老师这么说了……夏油教祖用筷子小小地卷了一点喂给Satoru。小猫咪嚼嚼嚼，送到嘴边的另一口却又避开不吃，仰头看向给它喂食的夏油教祖。
夏油教祖从一只猫眼里看到了疑惑的情绪，澄澈、无辜，且可爱地盯着他，一副‘我都大发慈悲地来陪你吃东西了你为什么不吃呀喵’的样子，搞得他不吃也不太好。
他默默自己吃了，又喂了猫一小口。
就这么猫一口人一口将荞麦面处理完，小猫咪舔舔嘴巴，又施施然跳下床去了。它吃不了多少，所以大多数荞麦面还是进了夏油教祖的肚子。
五条老师摸了摸下巴，似乎得到了不小的启发。
大概是术式的代价吧，吃咒灵太多留下了后遗症，味觉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进一步削减食欲……就算是死而复生过好像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不过这些只是他自己看出来的，夏油教祖这家伙呢，想在每个人面前都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是绝对不愿意把痛苦展露出来的，尤其是不愿意在他面前。
在高专时是“只是苦夏罢了”，问过之后反而变得更加谨慎，那时还太年轻的五条老师无法理解，只是本能地觉得似乎将杰推得更远了，吃过教训后就不敢越雷池一步，结果就被夜蛾通知某人叛逃了的消息……好吧，完全只是等待是不可以的，否则只会一头雾水地被甩。
于是五条老师尝试着间断性出现，结果对方表面上倒是好好的，还给他一种关系正在循序渐进地缓和的感觉。五条老师还差点以为自己又卖艺又卖身的，终于成功用涩涩拯救世界了，结果夏油教祖又默不作声地憋了个大的，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到高专宣战。
那时五条老师绷着脸倒不单纯是生气，其实只是懵掉了——对面那个很嚣张的邪/教头子可是前一天晚上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哦！一晚上至少说了十遍“喜欢悟”、“最爱悟”的哦！
现在想来，难怪那段时间总是觉得夏油教祖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的，原来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五条老师隔着眼罩无言地注视着扒着床沿尝试召唤小猫的夏油教祖。
好在现在的夏油教祖几乎算得上是半个傻子，尽管体内还有跑路的本能在作祟，但也大体知道自己现在不该给帮了他大忙的五条老师添乱……而且，意外地很坦诚。
要知道，如果要问邪/教头子模式的教祖大人的话……那就是“真的吗”、“没那回事”、“悟想多了”三连了。不过……至少现在，他能从这人嘴里听到点真心话，想来日后也能在记忆完全复苏的大坏蛋那里有充足的证据去反驳对方的口是心非。
哼，全是你自己说的哦！
树立了高尚猫德的Satoru作为陪吃员监督夏油教祖进食完毕后就溜走了，它有点想溜去寻找饲主离开前指定的临时饲养员菅田真奈美，但又依稀记得一点被某个白色绷带羽毛球男单防的惨淡经历，以至于对这个黑眼罩羽毛球男也十分警惕对待，所以还没试图展现自己远高于常猫的开门技巧。
“这只小猫……”夏油教祖看着它到医务室另一个角落里去，颇有些可怜巴巴地扭头看向五条老师。
这是谁家的小猫咪？他刚刚是不是听见小猫咪叫他妈妈了？这、退一万步来说，这就不能是他的猫吗？！
“它应该是叫……‘砂糖’吧。”五条老师凉凉道，“是那个杰的，别想啦，笨蛋。”
好吧……夏油教祖略感失望地收回视线。
五条老师又说：“不过那个杰现在很忙，它没人照顾，我们可以带回去养一小会儿。”
好耶！夏油教祖眼神都亮起来了，但嘴上还在客套，“这不会给悟添麻烦吧？”
“只是猫而已，没那么多麻烦。”五条老师摇摇头，他刚刚收到钟点工的回复，某间“很重要的房产”已经打扫完毕了，现在拎包入住完全OK，便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要把夏油教祖往那里带。
“对了杰，硝子——就是我们的女同学，这个医务室是她的地盘，很冷酷的硝子酱已经好几次让我们快点滚蛋了。”五条老师收起手机，随口就是胡说，“所以呢，我今天是来带杰去家里的哦，稍微收拾一下就走吧。”
夏油教祖又突然警惕了一下，“……等一下，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前任”啊、“卖身”啊、“泛粉的脸庞”啊这种记忆突然就水灵灵地复苏了！
五条老师十分好脾气道：“杰，我其实对那种事情没有太大兴趣的。”
究竟是谁一言不合就要扯着他往床上去，他不说，懂得都懂。
夏油教祖：“……”
夏油教祖：“抱歉……”
只根据这点想起来的东西，恐怕真的是他馋悟的身子更多一点。
……
京都高专。
乐岩寺嘉伸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几个意图拥立他成为新的总监部魁首的前总监部走狗——这群家伙已经被咒灵控制起来了。
京都高专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又被已经轻车熟路的被他打发去关警报的三轮霞关掉。乐岩寺嘉伸有些麻木地想，这居然才离涩谷的暴乱只过去了一天，咒术界的天都快变他○的三回了！
夏油杰凌晨才来找过他麻烦，勉勉强强被五条老师救下来的乐岩寺嘉伸服了，跟着夜蛾正道开始马不停蹄地疏通关系重新获取普通人政府的信任，却在某几个官员那里受到了阻碍，反应过来的夜蛾校长一边联系自己相熟的关系，一边往东京赶，乐岩寺嘉伸知道他是警惕旧总监部的残余会对他或者东京高专出手，很有同理心地没有阻拦。
于是总监部的残余又找上了他，想让他这颗硕果仅存的、德高望重的老橘、咳，老前辈出来主持大局，乐岩寺嘉伸还没答话，这群人就被又闪现回来的夏油杰逮了个正着。
意思是说，夏油杰只是在东京和京都来回跑了好几趟，就要把咒术界原有的秩序砸个稀巴烂了。
谁打咒灵操使？他吗？乐岩寺嘉伸很麻木，他只能撇清关系道：“……老夫只是一介校长罢了，不清楚这些事情。”
他这话就是从今往后都要把自己从咒术界的权力斗争中拎出去，安安心心地在京都高专做个老校长的意思了。
几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旧总监部残余顿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乐岩寺，你这个老匹夫！诅咒师当道，你竟然就这么屈服了！还有没有一点作为咒术界前辈的尊严！”
“乐岩寺——”
乐岩寺嘉伸把辱骂声抛在后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尊严？难道你们维护的就是什么狗屁尊严吗？不过都是利益罢了。
“虽然我不意外，但想到之前斗的就是你们这群蠢货，心情就变得很微妙啊……”夏油杰在几个被咒灵压住的咒术师面前来回踱步，似乎非常可惜地叹气道，“我又不是不会去找你们，这么急着跳出来做什么？早死早超生？”
这群人方才倒是敢指着乐岩寺嘉伸大肆辱骂，但面对真的会杀了他们的夏油杰倒是老实了很多，脑袋瓜十分机灵地开始思索求生的方法。
“说真的，杀了一天一夜，我也有点累了。”夏油杰微笑道，“要不各位就指认一些作恶多端的同僚来换自己苟且偷生如何？对了，要有理有据哦。”
第107章 涩谷暴徒（13） 信任的代价……
大概是恐怖分子的意味太浓, 被不讲道理的夏油杰碾压了一天一夜之后，本来就名存实亡的总监部彻底老实了，还活着的也不敢再往外蹦跶。
后知后觉才从东京赶回来的京都校支援小队在乐岩寺嘉伸的阻拦下还是没能为了旧总监部的荣光去挑战两个会动真格的特级，这场从暴乱作为起点的暴力变革就这么静静地暂时落下帷幕。
嘴上气鼓鼓地要让原住民们把能量还来的夏油杰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总监部排得上号的烂橘子家里的收藏全扫荡了一遍, 喜提能量80％, 效率高到之前的他都无法想象。
如果没有兼顾为一只空壳狐狸填充内在, 这些能量都快够他连跳两个世界了。不过事已至此，夏油杰不在乎这事了，他只想速战速决。
然而，在傍晚赶回东京高专的夏油杰没能找到已经一并被招安抓去加班的夏油一派诅咒师们……甚至连学生们也都并不在校，他疑惑地在校内逛了一圈，才终于在医务室找到固定刷新的家入医生。
“喔，是你回来了。”家入医生一眼就认出他来, 解释道, “涩谷的动静太大了, 幸存者们的负面情绪都还挺重的，到处都有新的咒灵诞生, 总监部又倒台了, 我们这边也得拿出点可以控制局面的实力，所以夜蛾就带着能行动的家伙分散出去处理问题了……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咒术界带着加班, 真厉害。”
五条老师已经尽力把能分出去的工作都分了, 但这个倒霉咒术界就是这么缺人, 大多数诅咒师是用不了的, 在外的野生术师也一时半会儿召唤不来——什么保障都不完全，脑子没病谁给总监部和高专打工。
所以，极恶诅咒师正在镇压总监部残余带来的麻烦时, 刚准备行使金主权力——指和金丝狐一起躺在床上纯睡觉——的五条老师，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被铲起来工作了，凭着自己的瞬移能力各处救火，效率极高，怨气极大。照他这样下去……大概很快就能解决问题了。
家入医生就没有那么强的机动性，这种各处都可能出现伤者的情况，到处跑还不如待在固定地点等伤者来，所以才正好能给彻底收拾完总监部回来的夏油杰说明情况。
不管是多烂的上层建筑，骤然毫无铺垫的拆掉都会带来不小的混乱。夏油杰恍然大悟，“呃，抱歉……”
“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状况，应该已经比本来的发展轻松得多了。”家入医生摆摆手，“如果来的人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涩谷……啊，差不多咒术界都快完蛋一半了。”
事前种种都表明这场混乱针对的目标就是五条老师，第二个夏油杰的出现才是变数，如果没有他的话，五条老师照常被封印，咒灵与诅咒师在被“帐”封闭的涩谷里作乱，高专这时能调动的咒术师能够轻易压制这场混乱吗？现在只是少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烂橘子而已，这恐怕比那种烂摊子更好收拾一点。
夏油杰当然有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的自觉，“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东京的‘窗’应该还没瘫痪，我……”
他作势要往外走，能通过庵歌姬更新京都状况情报所以算是很清楚此人的活动路线的家入医生都惊了，像她这样会反转术式的都得挤着时间抓紧眯一会儿，偏偏夏油杰看起来不怎么要命的样子啊。
要成为超级恐怖分子需要把睡眠也进化掉吗？
家入医生还是没压住自己属于医者的强烈责任心，拦住了又准备无缝参与新工作的夏油杰。
“你还是待着吧，半路上要是猝死我都不知道要和谁交代。”家入医生指指眼底，她是时常要突然加班的熬夜champion，黑眼圈已经是固定搭配了，这位恐怖分子似乎之前的作息还挺健康的，近乎一天一夜没闭眼之后实在死态十足。
在夏油杰开口拒绝之前，她说：“放心，世界爆炸之前会叫你起床的，先睡会儿吧，超级恐怖分子。就算要创造新世界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道理。”
也知道对方的话没错的超级恐怖分子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知道了。不过，硝子有见过我的猫吗？是白色的，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像悟一样的……”
家入医生闻言翻了个白眼，“被五条拎走啦，现在应该在夏油那家伙手里。真是的，竟然带着猫来医务室……嘛，这次我就不骂他了。不过你……”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那孩子还叫作“砂糖”？这家伙还是若无其实地说出“像悟一样的”……不久前才知晓某些人的地下恋情的家入医生不禁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她顿了顿，“算了。尊重，祝福，我没意见。你可以去地下室那边休息，免得吓到小朋友……等五条有空了我问问他把猫带到哪里了，你就别继续折腾了。”
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原住民们关系的夏油杰：“？”
硝子……突然怎么了？
算了，睡吧，再添乱就不礼貌了。这副样子去见Satoru的话会被猫骂的，反正Satoru在他们两个手上是安全的。
……
此时的夏油教祖正在研究自己要暂住一段时间的公寓。
五条老师是个大忙人，才将他送到这里来就接到了紧急的工作电话——夏油教祖不太理解为什么约等于世界要爆炸了的恐怖事件好像只指望他一个人做，五条老师倒不是很在意，随口说着“最厉害的人就要做最多嘛”就准备撤。
听到这么标准的“正论”从五条老师嘴里说出来，夏油教祖抱着猫带着种莫名的欣慰目送他离开，可对方转身之后嘴角却又垮了下来。
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欣慰，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茫然——因为是最强的所以就该担负远超人类所能承担的责任吗？
就他暂且知道的，五条老师已经往返了一遍京都与东京了，电话里的人却说现在整个日本都有相当异常的咒力反应，现在互联网太过发达，涩谷事变几乎引爆了网络上的舆论，而这个几乎全员匿名的舆论场就是负面情绪的蛊笼，从这里产生的超级大咒灵恐怕真的是“只有五条悟能够解决的”。
夏油教祖有点焦躁地磨着牙，从这种莫名其妙的烦闷中品出点“帮不上忙”的无力感。
……如果他的精神能再好一点就好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犯困的状态也太像拖累了。
五条老师转身才走了三步，又一个猛回头冲了回来，张开双臂给了夏油教祖一个超用力的拥抱。
夏油教祖有些怔愣地眨了眨眼，“……悟？”
他能感到五条老师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厉害的五条老师翘班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非常强烈。
Satoru：“喵！喵嗷！！”
五条老师咕哝着碎碎念，“我不想干活啦呜呜但是没有我的话处理起来会很麻烦没有办法所以麻辣教师五条悟必须出马——”
Satoru：“喵嗷嗷嗷嗷——”
五条老师：“杰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吗当然想走也没有关系啦不过等我再抓到杰的话一定会把杰锁起来的我晚点回来的时候会很想见到杰呢嗯嗯总之就是这样可以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这里是日语听力考试吗……话说是不是一闪而过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夏油教祖眯了眯眼睛，扭头蹭了蹭他的脑袋，轻声道：“有点痛哦，悟。”
等会小猫咪都要被压扁了，夏油杰指不定要冲过来过来把他们两个全刀了。
五条老师松手了，小孩子似的垮拉着嘴角，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不高兴正在闹脾气似的。
夏油教祖若无其事地跳过了自己听到的相当法制咖环节的内容，非常温柔地笑道：“去吧，悟，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注意安全。”
五条老师忍不住笑了，用格外甜美的声音说：“骗——子——”
他微微俯身，隔着眼罩和夏油教祖对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上一次就骗我了嘛，杰。上一次这种环节的时候，走之前也听到了像是这样的话哦，但是杰就走掉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真的，超——伤心的！”
夏油教祖神色自若，言笑晏晏道：“以悟的能力，想要带着我一起也没关系的吧。既然选择了信任我，无论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后果，悟也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对吗？”
“啊啊——杰就是这种样子我最讨厌了！”五条老师听得面目扭曲呲牙咧嘴，却又没办法反驳对方的话语，抬起手来——
摁到了同样在呲牙咧嘴Satoru脑袋上，恶狠狠地揉搓了一下一直在喵喵咪咪的吵闹小猫，在小猫发出尖叫后“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夏油教祖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五条老师之前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突然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开始直言夏油教祖先前带给他的伤害，比直白地闹脾气要恐怖得多。
但那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夏油教祖想也明白，他这种没办法沟通，动不动就用强上捂嘴的家伙，给拥有着至今还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情的纯情少男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夏油教祖把小猫咪被揉得到处乱飘的毛勉勉强强地理顺回去，口中还自言自语道：“真恐怖呀，呼噜呼噜毛……”
一人一猫都安定过自己的心情后，夏油教祖抱着几乎算得是被绑架来的小猫咪开始在这间算不上大的公寓里游荡，转移注意力似的和无辜的小猫咪随口胡咧咧，“哇哦，这算不算监禁play？直接就走掉了吗？没有那种全长只够走到门口前的锁链吗？太没经验了啊，该不会连门都没有锁吧……”
他说着走到大门前，把门把手往下一压又一推，大门毫无抵抗地打开了。夏油教祖略感傻眼，对着外界空旷安静的楼道凝滞了片刻，默默退回来把门关上。
居然……真、真的没准备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啊。
嘴上说讨厌，实则行动上还是非常诚实嘛，就算要伤害别人也不能只逮着同一个人欺负呀，更何况还是他没有记忆也第一眼就特别喜欢的悟酱……
夏油教祖像是见鬼似的又连退了好几步，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开门。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以很巧妙的姿态卡在门缝里的一根白色的猫毛晃晃悠悠地飘落到了门外的地上，被风一吹就飘走了。
第108章 涩谷暴徒（14） 杰喜欢什么类型的链……
网络上的舆论来势汹汹, 咒术师们都一致认为这会是一场硬仗。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本次诞生的咒灵强度都非常有限，顶天也不过是一级的程度。再加上一个怨气十足的五条老师，比较强的咒灵还没来得及造成伤亡, 就被闪现而至的五条老师解决了。
这一切都是通过冥冥小姐的乌鸦得到的情报, 家入医生的评价是, 别惹刚准备和前妻复婚就突然被通知要加班的幽怨男人。
终于, 在次日太阳升起之前，这场本以为会造成不小的动荡的混乱就这么结束了。
“呜哇，意想不到地轻松呀。”趁着还没有受了轻伤的倒霉蛋回来，家入医生点了根烟提神。她瞟了一眼旁边的五条老师，毫不留情道：“哟，需要先治治你吗？”
五条老师撇了撇嘴：“我自己会反转术式，值班到突然忘掉了吗？哇啊不要点烟啦, 我要跟歌姬举报你哦！辜负可爱学姐的殷切嘱托可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呢, 对吧对吧！所以快点掐掉！”
“不, 我是说反转术式治不了的东西。”家入医生指了指脑袋，手上的烟还是没掐, “没关系啦, 这种状况歌姬前辈也能理解的。如果只是你受不了的话，我绝对不会惯着你的, 与其在这里散发怨气倒不如早点自己滚回家去啦。真是的, 你这家伙不会觉得夏油没在等你吧？”
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讨厌你了哦, 硝子酱。”
就算是GTG也有一些不太想面对的事情嘛！如果没到中年就得遭遇只能回到冰冷的家再被倒霉孩子——指绑架来的笨蛋小猫——喵喵大叫质问为什么不把它判给妈妈的话, 人生大概就彻底完蛋了。
不愿意悲哀地滑坡到失败的中年男人的程度的五条老师，此时此刻几乎选择了同那种状况一样的做法——躲在公司不想回家面对一地鸡毛。
“我说啊五条，你该不会觉得躲在高专就能逃避吧？”家入医生点了点地下室的方向, “温馨提示，被你绑架的小猫咪真正的妈妈酱只是还在睡觉，等他醒过来之后，说不定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呢。”
“啊啊啊啊啊啊脑袋好痛——”五条老师抱头作痛苦状，“不行了啦再思考这种问题就会炸掉了！”
他绑架小猫咪也不完全是看大家都没空照看它才很“热心”地出手帮忙的。毕竟非要说的话，那孩子就算单纯被仍在高专里，也能找出些不能奔赴前线的后勤人员帮忙照看，不是非得在某位特级诅咒师怀里才能安心的。
当遭遇过太多次被同一个人转身丢下的场景之后，尽管心中明了那些沉重的情感都是真实的，也会稍微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不自信吧？
所以，砂糖酱是他没有事先说明但借用来留住夏油教祖的手段之一。
——这边还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哦，因为是必须要还给其他人的，所以只能吸这么一小会儿，难道真的能丢下它一走了之吗？
家入医生瞟一眼就能知道他是装的，故作无奈地摇头，“也许这就是脚踏两条船的代价吧，虽说这也很难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啊，走掉了。”
她最近居然总在尝试促进人渣们解决问题……家入医生抖了抖烟灰，无奈道：“……我还真是辛苦啊。”
……
被女同学挤兑到落荒而逃的五条老师还是站在了公寓门前。
五条老师静静地盯着已经并没有夹着猫毛的门缝。
他卡得还是很有技巧的，那可是用上了六眼的分析能力调整好的角度，如果门没有被打开过的话，那根被他从倒霉小猫身上揪下来的毛定然会卡在门缝里，最近的风是没办法把它吹出来的，而且那么细小的一根毛，也不会存在外人特意观察着把它扯出来的情况。
但现在卡在门缝里的猫毛不见了……虽说门外没有那种显示夏油教祖出门了的咒力残香，但能做出开门的举动，就至少有那么几刻产生了想要离开的想法吧？开门之后又退回去——大概是被他之前的过激发言吓到了？
屋内的咒力残秽还很浓郁，也许那家伙确确实实还留在屋内，五条老师勉强算得上心平气和地掏出钥匙开门。
门刚一打开，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没有人在，某个说会待在这里等他回来的家伙已经逃之夭夭了！
又！跑！了！
五条老师：“……”
该说什么呢？
他并不意外，同样的事情见多了之后人就会变得麻木，毕竟狐狸一向很脚滑，呲溜一下就能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只是可惜了他很有仪式感地特意走正门回家——在今天之前，他可是已经很久都没来过这里了。
这间公寓是他和夏油教祖刚升入二年级的时候合资买下来的。有着“假扮情侣”的保护色在，两个经济独立的高中生一起拼了套房子也不奇怪吧？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致认为他们胜负欲真是太强了，只是大家都想看看他们能犟到什么程度，也就没有人提出阻止。
高专不管那么多，当然也没有把学生们名下所有房产都登记一遍的道理，故而此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问题儿童们的秘密基地”。
时至今日，还知晓这个地点的除了屋主们本人之外就只有家入医生和七海建人了，不过在夏油教祖初叛逃的那段时间，被总监部盘问是否对夏油教祖行踪知情时，并没有人暴露过这个地点。
哼，没人暴露也没用，某个狠心的家伙从来都没回来过。好不容易带他回来一趟，竟然还跑掉了，而且离开的路线——
六眼视角中，能看见夏油教祖的咒力残秽在整间公寓里都走过一遍之后——走向了卧室的窗户？！
五条老师跟着路径走过去，无语地探头往下看，没能看见外头有不小心挂在窗外的狐狸，之前回来的时候没能在楼下见到尸体或者血迹之类的，证明夏油教祖平安无事地落地了。就算体内现在一只咒灵也没有，夏油教祖还是能轻轻松松做到不走寻常路的。
可他明明连门都没锁，这家伙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开门之后又决定从窗户离开？五条老师无法理解，他实在无法理解夏油教祖这种走法的目的——怎么？难道从窗户走比较自由？表达了夏油教祖追寻自由的坚定之心？
无语。
无语死了。
五条老师在家里又转了两圈，终于来到了客厅的沙发前，一只大白肥猫团成一团睡得格外安详，显然没起到任何牵制作用。
怨气十足的忧郁白发男盯了它一会儿，猛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很有弹力的沙发将毫无防备的小猫咪弹射而起，落回沙发上时满脸惊恐地四下张望，最终看向了特意袭击它的白发男人。
“杰去哪里了？蠢猫。”五条老师不指望它有什么大用，只是随口一问。
Satoru本来是想找饲主撑腰的，不过自己找了半天，在一堆咒力残香里陷入了程序停止运行的状态。
找不到了喵，要晕倒了喵！
小猫咪有限的智力让五条老师实在叹为观止，他往靠椅上一躺，啧啧道：“那家伙怎么真的就派了只笨猫随行啊？”
总不会是想靠可爱的生物唤醒超级恐怖分子的慈爱之心吧？
哎呀，在他这里看来似乎是失败了呢。夏油教祖铁石心肠，善于用各种各样的跑路方式袭击他的理智——所以到底为什么要从窗户走？这里是顶楼！
已经在类似的人类那里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的Satoru敢怒不甘言，五条老师也并不准备再欺负它，垫着脑袋往沙发上一靠，意味不明道：“我也好想当什么都不做就被杰宠爱的笨蛋小猫啊——好想当吉祥物啊——”
Satoru歪了歪头，“喵？”
五条老师一动不动：“猫笨就别问。”
Satoru：“喵！”
因为互相语言不通，且一人一猫都有自己的胜利判断，所以都没觉得自己哪里亏了，很有兴致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吵着架时，几只路边随处可见的蝇头有组织有纪律地穿过了防盗门，一起努力地从里头将门锁打开。
这家伙，居然溜出去偷吃蝇头了。
五条老师抬眼冷漠地注视着那几只蝇头，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把它们烧得的灰飞烟灭，但他最终没有那么做。蝇头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本来就没有锁的门顺利从里面打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探了进来。
夏油教祖尴尬地蹭进来，关上门心虚道：“……悟，你回来得好早。”
五条老师幽幽道：“那倒是我的不对了。”
夏油教祖即刻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我记得有告诉过杰，如果回来的时候看不到杰，会把杰锁起来。”五条老师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真可惜，杰比我回来得要晚——杰喜欢什么类型的链子？”
夏油教祖：“……”
悟，还挺讲道理的哈，要搞囚禁居然还让他自己挑链子……这种体贴是有必要的吗？
五条老师很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快点，过来选啦。”
夏油教祖晃眼一看已经看到对方手机屏幕上亚○逊的界面——竟然是真的要他自己选！
他看着五条老师——的眼罩，对方把心灵的窗户完全遮蔽住了，就算是他也很难判断出现在五条老师真正的想法。
夏油教祖，男，28岁，目前正需要给自己挑选一款适合自己的锁链。
第109章 涩谷暴徒（15） 离 异 夫 夫
夏油教祖觉得自己不能真的被监禁。
一方面是他其实不太愿意——也不能说完全不愿意吧, 但这种事情不是说搞就能搞的，这会显得他很没有面子。另一方面是……他不能眼睁睁让五条老师走上违反犯罪道路，这方面比较重要，嗯。
好在五条老师也就随便说说, 他更关心的其实是夏油教祖究竟出去干什么去了——还非得走窗户！
特意不锁门就是方便某人出去放风的五条老师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刚被销过号的身体里一只可用的咒灵都没有, 要是不慎在攀爬过程中脚滑, 哪有办法兜底？是真准备就这么与世长辞了吗？！
五条老师看他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避免不太健全的走向的样子就想笑, 但还是谨记此刻的人设努力地绷住表情，状作无意地问：“杰不想自己挑吗？也好呀，那杰说说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只是在楼下稍微逛了逛……好吧，我其实逛得有点远。”夏油教祖终于有靠近的底气了，他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出门偷吃咒灵的狐狸教祖带回了额外的战利品，他在便利店买了小蛋糕。
“我睡醒之后出去逛了逛，看看早上吃什么——顺便, 抓了一点咒灵。这是给悟带的甜点。”夏油教祖把小蛋糕放在茶几上, 大概是之前在家里巡视的时候已经领会过这个倒霉沙发的超级弹力, 于是轻轻地坐了下来，但不久前才用同样的方式颠过无辜小猫咪的大坏蛋还是面无表情地上下蹦跶了几下。
五条老师：“……”
这破沙发。
意图搜寻罪魁祸首的五条老师想来想去发现这沙发竟然还是他自己买回来的, 历经十来年的保养仍然有着不输当年的弹力, 足以证明他眼光极佳。毕竟舒适柔软的沙发常见，如此弹力十足的沙发却相当罕见, 几乎每个来到这里的客人都会被颠两下, 然后面无表情地骂他幼稚。
重量更轻的小猫咪还是被颠得更严重一点, 万万没想到再次遭此劫难的小猫咪懵逼之中跳到绝对不会再被弹起来的沙发靠背上坐下, 发出喵喵咪咪的小猫抗议之声——自从第一次被弹射起步吓醒之后，它就总怀疑这两个坏蛋人类都是存心在欺负它。
想念饲主喵。
夏油教祖：“……”
到底是谁买的破沙发！
一片喵喵咪咪中，夏油教祖避重就轻的狡辩被打断了, 他默默伸手将沙发靠背上的Satoru摘下来手动给小猫咪静音，清了清嗓子才道：“悟，我觉得还可以再商量一下。毕竟我主动回来了，算是……初犯加自首，无论如何也该从轻处理。悟觉得呢？”
意思是——就算要搞监禁，也得等下一次抓到他现行再说吧？
五条老师很理所当然地反问：“让杰自己选不算从轻处理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唬人，但夏油教祖露出的这几分微妙的心虚又让他觉得不太妙。真的只是单纯地出门抓咒灵了吗？没干其他坏事吗？
面上强装镇定的五条老师已经预备开始做阅读理解了。但夏油教祖好像只是意思意思争取一下，被拒绝之后就懒得挣扎了，很顺从地把五条老师的手机拿过来开始挑选。比起那种需要特殊定制的囚禁用链子，只搜索束缚用具的话，跳出来的商品都有些略显情趣。
“我不太确定自己会不会有这种经验，但既然悟这么说了，就姑且当做是有吧……”夏油教祖一边浏览一边问，“有什么推荐吗？悟更喜欢哪一种呢？”
五条老师：“？”
更害怕走向变得不健全的五条老师连忙把手机抢回来，不可思议道：“杰怎么真的要选啊？”
没有被吓到转身就跑就算了，没有觉得太侮辱人格于是决定当场跟他互殴也没什么，可只是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有诈！一定有诈！
“这不是悟要求的吗？”夏油教祖也很讲道理，心平气和地说，“当时我的确也没有对悟的要求提出反对意见，现在是我违约在先，悟要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能让我自己选，真的算是从轻发落了。”
五条老师大受震撼，便来不及想背后究竟有没有那种不得了的阴谋，谨慎地、小心地试探道：“……杰，你想不想去检查一下身体？”
——尤其是，脑子。
硝子不是说一切正常吗？这个状态看起来显然不正常吧！
夏油教祖如今的智力水平近乎处于两个极端，他一下就看出五条老师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认真道：“不用，我的身体很健康，这都是我自愿的。”
这实在给五条老师带来了相当恐怖的冲击，“杰……”
“想关就关吧。”夏油教祖飞速地打断了他，“悟的选择都有意义。”
“咳咳咳咳咳咳咳——”五条老师差点被引出ptsd，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夏油教祖，这家伙说出这句话完全是真心的，他是真的觉得如果五条老师想的话就都无所谓。
就算是五条老师，也不禁在眼罩的遮掩下露出非常纠结的表情。
“怎么了？”夏油教祖看着他，眼神清澈，看起来非常无辜。
五条老师觉得不行。
作为威胁过会搞监禁的法制咖霸总，如果受害方太过配合，就显得这只是单纯的情趣，就算他其实没有真的准备那样做的意思，也搞得他很没有面子。
五条老师默默跳过了这个话题，还是决定关心他最在意的问题，“杰为什么不走门？”
“那个啊……”夏油教祖很实诚道，“在战斗之前先测试一下自己的体力水平，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吧——能做到什么程度，逃跑的能力够不够强，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就用了徒手从顶楼爬下去的方式来测试吗？
五条老师：“……”
自从夏油教祖叛逃后，他很多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没有原因的。还在恋爱期间的时候，这只坏蛋狐狸还有空闲时间跟他说点哄人的甜言蜜语，在那之后就全是气人的鬼话，简直好像惹他生气也是夏油教祖的天赋技能似的。
可偏偏这件事又不能说夏油教祖完全有错——去外面游荡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是很合理的事情嘛！就算他用的途径有点剑走偏锋……但还是起到了判断的作用，对吧？
五条老师扶额，人无语到一定境界也只能无奈地笑两声，“算了，如果杰真的想走的话，我又能做什么呢？”
就像他在新宿还是收了手那样，就算嘴上说要搞强制爱，实际上他根本就做不到强迫夏油教祖留下。
他默默起身回了房间，背影看起来甚至有点落寞。
夏油教祖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直到房门关上，随后视线又挪到茶几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回来的小蛋糕上。其实他出门的时候只是想找点低级咒灵填补一下身体中储藏咒灵的部位无时无刻不在呼喊着的空虚，会带上鞋柜顶上的零钱也是鬼使神差，会进便利店买小蛋糕更是动机不明。
现在想来，恐怕只是身体隐约觉得“悟可能会喜欢”所以就去做了吧？可惜太有反抗精神也不对，过分顺从也容易踩到五条老师的雷点……失忆前略显暧昧的关系、近乎一片空白的大脑，也让夏油教祖搞不懂究竟要如何去和五条老师相处了。
夏油教祖又抬眼看了看五条老师紧闭的房门——这人倒是很体贴，径直进的客房。想到他被临时一个电话叫走几乎过了一晚才回来，夏油教祖又不好去打扰他休息，最终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将五条老师没有看过的小蛋糕包装打开，挪了挪Satoru的位置，把这份或许有点廉价的甜品用自带的塑料叉子投喂给了多灾多难的小猫咪。
似乎像是夹在感情即将破裂的父母之间的可怜小孩的小猫咪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小蛋糕好好吃哦。Satoru张嘴嚼嚼嚼。
说起来，为什么它的饲主还没有来接他？
唔姆但是小蛋糕好好吃哦。嚼嚼嚼。
等到Satoru把小蛋糕吃完后，夏油教祖抽纸把它擦了擦嘴，语调温和道：“砂糖酱，跟我出去一趟，好吗？”
小猫咪没有意见，熟练地盘在了夏油教祖脖子上。
房间里，凭着极好的耳力听见关门声的五条老师很焦躁地翻了个身。
呵，这次知道走门了？
五条老师撇了撇嘴又翻了个面。
他才懒得管！杰爱去哪里去哪里吧！出一趟门就能抓一圈咒灵的家伙，才轮不到他来管呢！
……
日暮西沉之际，夏油杰终于醒了。
他看着地下室的天花板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从墙上的挂钟确认了现在的时间——下午六点。
深刻意识到自己作息又变得非常不规律的夏油杰很没诚意地反思了片刻，才默默洗漱完毕回到地面上。
高专里还是非常空旷，能赶回来的学生们估计也累得不行，没有人还有余裕在外游荡。夏油杰遛了一圈没见到有人，还是决定去医务室问问家入医生他该去哪里要回他的猫。
不过半路上他却被七海建人截住了，自愿加班到满脸死欲的金发社畜打量了他一会儿，迟疑道：“……夏油，你怎么在这里？”
那他刚刚路上遇到的是谁？鬼打墙了？
第110章 涩谷暴徒（16） 会变成宇宙大黑洞！……
七海建人也觉得不对。
多亏了五条老师的离奇效率, 稍微厉害一点的咒灵等不到他们赶过去就已经被祓除完毕了。而原本负责再对东京范围内进行再一次仔细清理的他们就被疑似出来给五条老师换班的夏油教祖赶走了。
参与过涩谷事件又听说总监部和御三家的惨状的咒术师们都不是很敢去试探这个疑似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超级恐怖分子的底线，被赶了之后就很顺从地溜走了。
七海建人本来并没直面夏油教祖，而是收到了相关通知，返回途中反而跟夏油教祖遇上了。
不过那个带着猫的家伙只是在猫的提醒下瞟了他一眼就就离开了, 七海建人的问号险些就打出来了, 但夏油教祖撤退的速度太快, 他没能表达出任何疑惑。只是现在他又遇到了一个夏油杰（没带猫版）, 才终于能将困惑表达出来。
夏油杰笑眯眯地抬手跟他打招呼，“呀七海，工作结束了……吗？”
几乎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七海建人便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咒术师的直觉通常来说都相当敏锐，七海建人在那一刻认为自己似乎触发了不得了的隐藏BOSS，很警惕地后撤了一步，动作已经出来后才感到不太礼貌, 略显尴尬地扭过头, 轻咳了一声说：“……是的, 已经结束了。非常抱歉。”
夏油杰：“……”
他的视线挪动了一会儿，最终凝聚在七海建人后撤出去的那段安全距离。虽然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展现出了攻击性, 但夏油杰很配合地照顾了一下异世界学弟的心情, 若无其事地问：“对了，七海之前是在什么地方遇到‘我’的？”
他猜七海建人遇到的多半是夏油教祖。这下看来, 就算教祖大人没有记忆, 但他不愿意坐以待毙的态度倒是非常鲜明, 现在就已经努力地收集咒灵了。
七海建人将之前遇到夏油教祖的地方告诉了他, 随后很迟疑地问：“夏油……先生，你真的还好吗？”
尽管肉眼难以辨别，但感觉上却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就好像迎面走来的并不是夏油杰，而是什么十分不妙的……难以描述的存在，远远超过之前面对的特级咒灵，比起之前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可怕了很多。
夏油杰被这莫名其妙的一问问懵了，思考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认过后才回复道：“我觉得是没问题的，怎么了吗？”
七海建人只是直觉感到威胁，真要说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摇了摇头，“……也许只是我太累了吧，打扰了。”
他看起来的确很累，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快熬晕了的时候还能保持精确的判断的，夏油杰默默让开位置让七海建人回去休息。
七海建人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之前遇到夏油教祖的地方不一定还有教祖大人的身影，所以夏油杰准备再去问问家入医生那两个家伙有没有什么除了高专外的固定落脚点。
他推开医务室大门时，里头的所有伤员都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家入医生治完手上最后一个伤员后探出头来，“咦，夏油，你醒了吗？等等，你……怎么回事？”
她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拨开想将她护在后面的轻伤咒术师们，镇定地安抚过他们，“不用紧张，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随后她转向夏油杰，把他推着往门外去，“夏油，你跟我来。”
夏油杰：“？”
突然怎么了？
一头雾水的夏油杰很顺从地跟在家入医生后面，心中的困惑几乎要跃出胸腔了。
他难道睡一觉就不小心改变了物种吗？怎么醒来之后遇到的咒术师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明明他之前洗漱的时候照过镜子，看起来还是人类嘛！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家入医生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拿出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摇谁。五条老师毕竟也辛苦了很久，她也觉得没有世界爆炸那种程度的大事没有必要又把他翘起来。
……这大概只算世界有可能爆炸的程度，于是她默默编辑邮件发了过去，希望五条老师醒来之后可以过来管管。
“你知道吗夏油，你现在在大家看来简直像个巨型诅咒聚合体，刚刚过来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又有没记录过的强大特级咒灵袭击过来了！”家入医生说着说着忍不住伸手按眉心，“你这家伙现在应该还是人类吧？这种情况到底算什么……”
“……我觉得还算吧，抱歉。”夏油杰不懂，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非要说的话就是睡了一觉之后他现在特别精神。不过那种说法……夏油杰觉得自己几个世界走下来的确吃了不少咒灵，说他是诅咒聚合体也差不多吧，只不过之前大家都没看出不对劲。
难道真是他睡太多把物种彻底睡变了吗？如果在这里见缝插针地劝一句早睡早起……不，这就想太多了吧，如果只是一次破例就会造成这种情况还是太离谱了！
家入医生之前让他去地下室休息就是担心他这个超级恐怖分子会吓到回来接受治疗的咒术师……结果还是吓到了，还是以更恐怖的方式。
她先把夏油杰推进设备更专业的房间里，指挥他躺好，一通检查下来之后神情更加凝重。
除了身上的咒力有些过分繁杂和庞大之外，夏油杰的身体没有很大的问题，这家伙和他调伏的咒灵的咒力是不同的，这种事情原来在夏油教祖还在当学生时也不是没有过，可这一回实在是太恐怖了！
现在的高专只是相对意义上来说很安全，天元的结界支撑了半天之后还是彻底碎裂了，如今就算有陌生人入侵也不会有任何警报。只是大多数诅咒师们不久前才在涩谷被夏油杰一顿殴打，就算有没抓住的这会儿也没有那种心力跑来袭击高专——但，万一有意外呢？
刚才那好像某种人类难以直视的恐惧存在靠近的情况，隔着门就已经把被磨折了快两天的咒术师们吓出ptsd了好吗？
夏油杰身上这种肉眼可见的诡异，专业设备却告诉她一切如常，只能证明是她这边没有办法检查出真正的问题。
咒力相关的事情还是太神秘了，研究更深传承更久的家族却又不愿意将自己的知识向外分享，高专的储备实在有限……咒灵操术这种术式甚至连记载都寥寥无几，连夏油杰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当然就更不知道了。
家入医生迟疑了片刻，提议道：“……果然还是让五条过来看看吧。”
六眼能看到的东西会更多一点，真有什么问题也能早点看出来。
“悟现在才回去休息没多久吧？我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死不了，又火急火燎把悟叫起来做什么呢？”夏油杰阻止了她，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有问题却比旁人要淡定许多，还有闲心安慰她说，“好啦，硝子你应该也很久没休息了，反正暂且也没有新的伤情，先睡一会儿怎么样？”
他笑着说：“世界爆炸之前会叫你的。”
家入医生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倒也不必补全我没有见到‘夏油杰’尸体的遗憾，我才不想看到你们的尸体。”
就像先前某个人渣说过的那样，作为医生，硝子打人的确不够疼，但夏油杰还是被这种话勾起了某些回忆，“啊，这可真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想死掉呢，但真到了要死的时候也没有办法。”
他那边的硝子酱不仅能见到尸体，还能同时见到一对同期的尸体呢。偶尔想到这回事，就会微妙地觉得对硝子有点过分啊……希望没太被女同学讨厌吧。不过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
家入医生冷酷道：“好差劲，太差劲了，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还是一副人渣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最近也没有做过会让自己完蛋的事情，大概只是睡眠质量不太好导致的咒力紊乱？应该是死不了的，所以硝子不用担心。”
——他是这样觉得的。
……
同日，晚七点。
“真的会死吧。”五条老师摘下眼罩仔细看完后说。
他对睡眠的需要其实没有特别高，有了反转术式之后更是每天进程拉得满满当当的只给睡觉留了四小时。今天甚至还破天荒地多睡了一会儿，谁知道刚醒过来就发现家入医生的邮件带来了劲爆消息，很快就赶过来了。
出门之前看了一眼，某个大坏蛋还没有回家。在外捕猎就完全忘乎所以了，真是个非常不顾家的大坏蛋野狐狸，等他有空了再去逮捕那家伙。
现在更要紧的大概是——以一己之力完全改变了本世界进程的夏油杰似乎出了特别大的问题。
六眼在分析咒术相关的事件上的功能还算挺齐全，能够看出夏油杰已经不是单纯的咒力紊乱，储存了过量诅咒的身体似乎已经快到达极限……“无上限的咒灵操术”倒是仍有余裕，但人类的躯体仍然是脆弱的，如果不做出改变物种之类的操作，恐怕会在真正到达极限的那天……
“会爆炸吧，然后失去控制的咒灵就满世界乱来……又或者突破极限变成会无意识吞噬全世界的宇宙大黑洞？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吞噬诅咒的大黑洞……”五条老师摸了摸下巴，猜测道，“超恐怖，杰解决掉了本来的大BOSS，结果自己又变成了大BOSS，这种走向也太糟糕了，让屠龙勇者变成恶龙的剧情也太毁坏小朋友们的童年了。”
之前他见到夏油杰的时候，这家伙还没玩得太大——系统从夏油杰那里拿走了不少的能量尝试复活夏油教祖，不过只是这一小会儿没看着，夏油杰就已经又把缺失的能量补回去了，还多了不少。本来六眼传递来的情报只是“这家伙体内的咒灵多得很恐怖”，现在已经是“这家伙体内的咒灵多到能逃出来”了。
夏油杰：“……”
糟糕，熬夜加班竟然真的快把自己作死了……他从现在开始早睡早起健康作息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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