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部对“佐藤君”进行过仔细的观察——至少他们觉得足够仔细。
尽管御三家没有根本冲突时都沆瀣一气, 可各个家族中必然有些“郁郁不得志”之人，总监部只需稍加提点，就能顺利在他们之间安放卧底，就算涉及根本的情报打探不到, 但打探些家族内部人人皆知的八卦当然是轻轻松松。
一个人可以长得很路人, 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他人记住长相就非常古怪了。所以, 至少五条家的中高层成员都是知晓家里曾出现过一个陌生仆从的, 但——那是五条老师手下的人。
五条老师此人，因为是“六眼神子”所以成年后就被推上了家主之位，但他一般不管五条家的事，随手就把管理五条家的权力扔给了本家“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然而这种权力是从“六眼神子”手上借来的，五条橘子们可以偶尔在家主大人耳边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说教骚扰，却万万不能在五条老师自己都默许的情况下擅自处理他院子里的仆从。
有十年前总监部和高专的前车之鉴，没人想去试探一个显然身在本家心在外的五条老师的破坏力。于是五条橘子们便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对夏油教祖和陌生仆从在本家乱七八糟的闲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假装完全不知道本家的仆从里多出来了个不存在的人。
这就方便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总监部。他们在五条家的卧底每天尽心尽力地给他们播报“夏油教祖今日精神状态”, 甚至还时常传来“五条悟未归，院中有激烈争吵互殴之声”的消息。
总监部的多位大人虽被羂索掣肘, 但也没有那种要向那家伙全盘托出一切情报的义务——五条家八卦, 究竟与你羂索的大业何干？就在如此各自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情况下，总监部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失去了他们的外置大脑, 在知晓个人崇拜极其狂热的砂糖猫猫教竟有这么一位“连孕夫都打”的叛逆者之后竟然爆发出一阵狂喜！
盘星——唉, 现在已经是砂糖猫猫教了！这个可恶的诅咒师组织, 竟然取出个这么恶心的名字来蛊惑人心, 背后险恶用心真是昭然若揭！
砂糖猫猫教这十年来的影响力可不小，总监部的大人们就算智力有限，也对自己手中权力的流失非常敏感, 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做掉这个混蛋诅咒师组织的机会，手下唯一一个有这种实力的特级咒术师还天天开摆，一问能不能找到砂糖猫猫教的罪首，六眼就同摆设一样，看了十年都说自己找不到，偏偏等到夏油教祖公然宣战送上门来，六眼就又拥有了相应的实力，区区几天就完成了之前十年都做不到的创举……
可恶的五条悟，现在还已经公然反叛了，想必这十年来也必然没有用心寻找自己旧情难忘的姘头吧！
还好现在同样深受那二人迫害且勇于反抗的“佐藤君”出现了，简直就是反对该死的诅咒师暴政的明日新星，总监部好不容易等到他落单，前来招募的速度和赶着投胎也不分上下了。
“……便是如此，我们才请佐藤君过来共商要事，谋筹如何处理如今咒术界祸乱的罪魁祸首。”阴森黑暗的总监部会议处，光亮的屏风后的老迈声音如此说道，“待到事成之后，东京、京都两座高专忌库中保留之物佐藤君大可自取，我等还有酬金奉上。”
夏油杰听过屏风后这位不知名大人的一通分析，艰难地管理住了表情，微笑僵硬点头示意，心中惊涛骇浪——
骂他人渣他倒是无所谓了，反正只是学生时代实力较弱的歌姬学姐气愤至极下说出的气话……但说他打孕夫实在是纯粹的污蔑啊，动不动什么打发时间顺便解决私人恩怨啊？！
总监部这群烂橘子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还真是不留余力……
他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逗留多久，这种谣言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拐了九转十八弯才走上HE道路的夏油教祖会笑得多大声甚至都不用想象，哪怕这事也有他的一份！
丢脸倒是无所谓，但夏油教祖已经这么得意了，怎么能再加上他的笑话？
夏油杰心中已经升腾起了无比强烈的杀意，却还是忍不住想听听这群类人生物究竟想出了怎样的方案。就为了这个，他都愿意让这群老登们多活几分钟。
他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五条悟现在已经加入砂糖猫猫教了，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大人们只让我去对付他们两个，是否有些……”
“那么，这就是佐藤君有所不知了。”另一道屏风后发出了声音，总监部现在一致认为佐藤君是个在外替夏油教祖收集咒灵，不常回家并且还与他有龃龉，好不容易闲下来就被发配至遥远的高专被穿小鞋的倒霉蛋。
……所以说他们为什么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外置大脑呢？
“如今夏油杰在外界活动愈加频繁，可五条悟却闭门不出，就我们这些年来的研究，夏油杰是无比心高气傲之人，先前被那样磨折就算是五条悟……”
“咳咳！”
再另一扇屏风后传来了尴尬的咳嗽声。先前为了配合羂索的计划，总监部高层之中的某几人也不得不跟着做了好几遍夏油杰人物解析，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派上用场，实在是活到老学到老。
被打断的高层一顿，连忙总结道：“此二人应该还困于先前的罅隙之中，现在是面和心不和啊！我们必须趁此机会才能搏得一线生机，否则等到他们彻底化解——”
随着一道天光落入黑暗的小房间中，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屏风后的诸位大人顿时慌乱，慌忙地站起身来往头顶上看。
“啊啊，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谁在造谣老子感情危机？”五条老师从屋顶的破洞探进来个头，面对着大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与指控，他毫不犹豫地双手为他们送上国际友好手势，龇牙咧嘴道，“懂不懂什么叫祸从口出啊？看来还是活得太久了，干脆埋进土里还能促进一下土壤活力呢！”
来之前夏油杰轻松用咒灵迷惑了辅助监督，让他将Satoru的消息隐瞒过去后就独自一人进了高层们所在的会议室。
只是此刻被夏油杰留在外面等待的Satoru也冒头，对着饲主一顿喵喵咪咪。
小猫咪对时间的概念和人类可不大一样，夏油杰之前哄它只走一小会儿，现在已经是很大很大会儿了！
“等等，这只猫——啊！”高层中也有一人注意到了Satoru的六眼，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被从地底猛地钻出的咒灵扭断了脖子。
夏油杰除了抬起头看向果断出手干掉了造谣老登一名的五条老师之外，动作几乎没有改变。只是几声戛然而止的惨叫的之后，无数的鬼手将总监部几位高层的尸体拖进了地下。
趁乱全杀了！他那莫名其妙的谣言绝不能有任何机会离开这个房间！
把高层们的尸体率先处理掉的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打趣道：“哎呀，悟，你怎么也来了？昨晚睡得好吗？我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呢。”
毕竟昨天他和夏油教祖分开的时候，那家伙一副要去把五条老师一口吃了的样子。
五条老师顺手揪着Satoru从洞口跳下来，很不耐烦地把这只到了他手里就脾气巨大的坏猫往夏油杰怀里一塞，自己的话还没说呢，就被夏油杰的发言梗了一下。
其实五条老师还以为今天教祖大人起不来呢。某位自称已经认真学习过的教祖大人实操起来就整段垮掉，此人天赋摆在那里，恐怕第一次上演讲台都没这么紧张，但偏偏决定要跑来找心上人霸王硬上弓的时候紧张全身僵硬，还是靠五条老师天赋异禀接上，才没让那一晚变得过于灾难。
结果明明昨晚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连事后的清理都是五条老师帮忙的，可夏油教祖今天又在应该起床的时间睁开了眼睛，在五条老师震撼的目光中穿衣洗漱，表情麻木地打开了门。
……唉，就没有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样的环节吗？夏油教祖的事业心总是莫名其妙的强烈，让五条老师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顿了顿，很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只是一晚上的话，我肯定还是能起来的……别随便小看人啊。”
Satoru还在怀里咪咪喵喵地抗议夏油杰擅自把它留在外面的事情，夏油杰一边顺毛一边笑眯眯地转移话题道：“要处理掉的垃圾可不少，这样太早打草惊蛇的话，会留下些漏网之鱼，日后会不会有隐患？”
“没关系没关系。”五条老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慢慢找出来杀掉就好了，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就让他们再跑一会儿吧。”
“唔……但还是有点太武断了呢。”夏油杰丝毫不提自己早就准备灭口的事，迈步便往外面走，还说道，“现在果然还是得去和那个谁说一下这件事……”
“等一下。”五条老师抓住“佐藤先生”为作区分与掩饰扎起来的马尾，“杰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过来吧？其他东西倒是无所谓，把那个本子还给我啦。”
为了留下一个本子所以把东西全部留下而发的疯可不是白发的。
“唉，说过了不要随便扯别人的……”夏油杰的抱怨下意识就出口了，只是突然发现听到他那句正常人类行为规劝的并不是面前这位朋友，而是此刻真的无法观察存在了的薛定谔的五条大猫，这句话便戛然而止，迅速拿出笔记本递给他，转口道，“本来就打算回去还你们，只是过来看看他们有什么阴谋而已。”
五条老师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这时候也不好接话，把笔记本小心地收了起来，认真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有事要讲。昨天一直被打断，我一定得立刻说。”
夏油杰扭头，高层们的尸体已经被全部收下去了，这里还算得上干净，既然五条老师有急事，那要这时候讲就讲吧。他微微颔首道：“那悟就直说吧。”
五条老师又拿出一张纸条，攥在手里不打算直接给夏油杰看，而是先说道：“我已经得到了一个坐标，但有些事情必须先警告杰。”
夏油杰：“……”
连五条老师都能用上“警告”这个词了，看来情况真的相当紧迫。
“悟也没办法确定这个坐标究竟通向哪里，对吗？”夏油杰对此早有预估。
他前世做了那么多坏事，想必已经缺德到了一定地步，运气会变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第一次找不到是很正常的，他又不会放弃……只希望受他影响过正在逐渐变好的新世界能让他在德行这方面有所填补，争取早日回到自己的……家。
“那只是一方面。”五条老师伸出一根手指，非常沉重地为他阐述另一方面的问题——
“杰，你身上的时间仍在流动啊。”
第92章 百鬼夜行（end） 我要回家！！！……
如果夏油杰身上的时间仍在流动, 也就意味着他仍然会老去。
留给这场寻找家园的旅途的机会并非是无穷无尽的。虽然五条老师很不想做出这种假设啦，但万一下一个世界的五条悟已经死了呢？难道真得指望这只只会撒娇打滚吃饭的蠢猫从零开始成为穿越时空高手？又或者要等待新的“六眼神子”降生？
六眼的幼年期还是蛮脆弱的，支撑不了这么大的计算量。再说了，就算能等到新的六眼长大, 那家伙愿不愿意帮忙还得另说——就算是五条老师也得承认这玩意太麻烦了, 除非以后万事大吉, 他实在闲得吃屁, 否则他应该是不准备前往其他世界冒险的。
对于某些世界的家伙来说，夏油杰说不定还是超级大反派呢，比起帮忙，说不定还会有人大喊着“邪恶诅咒师拿命来”就带着勇气友情和羁绊冲上来要和他决一死战呢。
夏油杰的反应很平静，“我……大概知道这回事吧。”
毕竟……他应该还算是人类？体内的脏器仍然正常运作着，必要的生理反应也仍然存在，暂且没有变成无意识准备吞噬一切的黑洞怪物的预兆。这也就意味着, 生老病死仍然掌控着这具身体。
夏油杰当然明白, 早在意识到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坐标是需要计算的时候, 他就已经明白他正在进行一场不知终点在何处的漫长旅途，所以才思考过有没有机会把Satoru托付给谁……
五条老师还补充道：“并且, 这只猫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这家伙……要么是那种幻想故事里的长生种，要么就是机械拟态猫！哆啦A梦！”
“喵！”Satoru严厉地指责白毛人类造谣。
五条老师做了个鬼脸, “听不懂！略略略略略——”
夏油杰：“……”
谢谢, 联想得很好, 但是后面那部分是没有必要的, 不要污蔑小猫咪圆头圆脑圆手圆脚。
夏油杰顿了顿，把许久没体会过战败滋味又准备挑战五条老师的小猫咪按住以免其再次自取其辱。
他明白五条老师的意思，但还是平静道：“这个, 我也知道。没关系，不影响。”
Satoru不是普通猫这件事早在它的六眼还没完全显现之前就很明显了。
对于长毛猫而言，毛发打结和掉毛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但它皮毛顺滑得很，甚至一点都不掉毛。夏油杰扪心自问并没有把它养得很好，天天在外游走奔波，这孩子还能平安无事地天天喵喵大叫，只能证明它本身……身体素质远超人类平均值，说不定夏油杰死了它都死不了。
夏油杰对自己捡回家的生物一向是这种态度，就算他可能会死，也要在那之前为他们安排好去处。可他又不禁想到为那具尸体努力奔走，还因此没能得到善终的家人们，心情又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咒力被消除的世界本已经诞生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或许都能在那个无咒力的世界过上不错的生活，一定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原因又多了一个，在他死掉之前打退堂鼓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都知道，悟。但我也一定要试试。”夏油杰伸出手，格外真心实意地笑道，“把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坐标交给我吧，我也在这里逗留很久了，也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吧？”
被拒绝了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替夏油杰轻敲了一下退堂鼓的五条老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吧，我倒也早就知道是这种回答啦……”
嘛，这事和“要清除掉世界上的所有普通人”一样，几乎都是一眼看过去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事情。对于夏油杰来说，这也是他自己所决定的道路，就算死在路上了也没关系。
他将写好了坐标最终结果的纸条放到夏油杰手里，了然道：“那杰应该是打算马上就走咯？”
夏油杰本想给出肯定回答，却又忽然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不那么清白的身后名，仔细一想还是无法接受“连孕夫都打”的污蔑，诡异地静默了片刻，将纸条收了起来，语气微妙道：“……我还有一小点事情没有办完，再留几个小时吧。”
比如，把知晓那种离谱谣言的总监部高层先全部做掉，确保这种言论不会继续往外散布……
等等。
夏油杰往外走的脚步突然一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悟，你到这里多久了？”
总监部老登们大肆造谣的时候，你又听到了多少？
五条老师十分“体贴”地说：“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没有听见‘狂妄家仆竟趁家主不在殴打家主夫人’的事……唉，可惜。”
他还觉得总监部这群烂橘子想象力也是有够丰富的，早知道这么会编，还不如早去干点编纂狗血厕纸的工作，何苦在咒术界发号施令还丢了小命呢？
夏油杰：“……”
这不是全听完了吗？！好嘛，以五条老师的速度，恐怕已经在房顶蹲了好一会儿了，如果不是那个烂橘子开始造谣他有感情危机，说不定他还能再津津有味地听好久！
夏油杰一时间心如死灰，忽然间体会到了夏油教祖之前那种宛如寡妇被造黄谣一般的无助。
果然——还是去找老登们的麻烦吧！
……
2018年x月x日，总监部遭遇不明诅咒师袭击，所有高层均不幸失踪。砂糖猫猫教对此表示了深重哀悼，并表达了帮助寻找的意愿——
与此同时，砂糖猫猫教还迅速接手了总监部先前的职责，与普通人政/府顺利接洽，不消一天就速通了这场本来会变成磨人持久战的权力过渡期。
上午才把昔日留在高专的旧物转交回去的夜蛾校长下午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开始与总理大臣谈笑风生，对方神情恳切地嘱托他这位新任的“咒监会（全称咒术监督委员会）会长”务必要“扫除旧日总监部积弊，团结所有咒术师，联合普通民众，共同建设美好新咒界”。
夜蛾校——不，突然就成为了咒术界最高领导人的夜蛾会长：“……”
发生甚么事了？这、这黄袍究竟是谁给他披上的？？？
前京都咒高校长·莫名其妙逃过一劫·现咒监会副会长的摇滚老登乐岩寺：“……”
他只怀疑这是那两个混蛋特级想找两个看起来比较德高望重的中年人/老头撑撑场面。这是个屁的黄袍加身，这分明是成了砂糖猫猫教的傀儡！
咒术界，危在旦夕啊！
总监部骤然倒闭，怀疑的矛头几乎在瞬间指向了作为明面上敌对方的砂糖猫猫教。
甚至连政/府也是这么想的，先前一直同教祖大人疯狂打太极的功力一下去了八成，仿佛后知后觉回想起对方其实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唯术师主义者”，现在连总监部也倒台了，再不摆正姿态，恐怕这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疑似一位正处于产后抑郁期的跨性别者，拥有着无比的政/治/正/确的神经病就要让他们也去和总监部失踪的大人们作伴。
只处理掉一两个原高层不算本事，但他们可是生生把本来的总监部直接夷为平地了啊！破釜沉舟的决心已是昭然若揭，再不妥协……下一个被夷为平地又要重新建立的地方是哪里，他们都不敢想！
令人遗憾的是，砂糖猫猫教的主要成员全部都有坚定的不在场证明。
尽管有人在总监部高层离奇失踪的会议上提出夏油教祖作为咒灵操使，说不定能操控咒灵远程杀人，但在夏油教祖微笑着回应“真的吗？这个提议还不错。”之后便如鹌鹑般缩起来了。
再说两句夏油教祖可真要能了，晚上怕是两只眼睛轮流站岗都不够！
新秩序就这么逐步建立起来，虽然政/府方仍对“将全人类转化为咒术师”的提案颇有微词，但态度已然没有先前那般坚决，憋着气地给出了诸多限制条件，例如“征求意见”、“非重大事件不可擅自动用此法”之类的……不过这也算得上是夏油教祖的拐弯的大义取得了重大进展。
然而，在这一片欢欣之中，米格尔忽的灵光一闪，看向夏油教祖，幽幽质问道：“夏油，我的黑绳呢？”
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宝贝绳子，好像还是……某个伪教师真去高专当老师的前一天。不过那家伙统共也就上了两天不到的班就跑路了，连带着他的黑绳也不知所踪。
可恶，不是说挂起来晾干的吗？现在又到哪里去了？难道被风吹跑了吗？可黑绳岂是如此轻便之物？！
夏油教祖：“……”
他不禁也陷入了回忆，依稀记得……他许久之前路过夏油杰暂住的房间时，也有看到过黑绳正在享受暴晒服务，可为什么突然不见踪迹了呢？
夏油教祖果断扭头看向五条老师，“悟，你有没有见过……”
五条老师想了想，恍然大悟地一拍掌道：“喔——我想起来了，好像看见被猫衔走了！现在说不定在院子里的某个灌木丛里？或者干脆……”
他没继续往下说，大概也不准备直接将那个可能性更大的残忍事实告诉米格尔——
坏猫偷走外国友人咒具当毛线玩并带走补贴家用！
米格尔：“……”
不用他说，米格尔似乎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个残忍的真相。已经体贴谦让许久的外国友人终于爆发了，“夏——油——！你说了会还给我的！我要辞职！辞职！！”
唉，可是说了会还却被一并打包带走的又岂止黑绳呢？据夜蛾会长所说，仓库里堆着的夏油教祖的旧物和高专的一些闲置咒具已经全部让“佐藤君”带走了，难道他们没收到吗？
夏油教祖：“……”
佐藤君，真是坏到了一定程度，连他也不禁有所触动。
夏油教祖与米格尔同病相怜，但黑绳大概早就被带往新世界了，追是肯定追不回来，现在只能温和地安抚道：“别这样，米格尔。黑绳还可以再编，但我的青春回忆却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啊，我这样说，你会好受一点吗？”
米格尔发出爆鸣：“辞职！我今天就要辞职！！我要回家！！！”
第93章 百鬼夜行·后日谈（上） 作为家主夫人……
“我很意外。”夏油教祖神情微妙, “其实，作为镇物放在那个学校的宿傩手指本来已经被我们收走了。”
收到咒监会发来“有人误食了特级咒物，疑似被诅咒之王夺舍，现在暂时被封印管控中, 速来”的消息时, 竟然有点难以置信。
这根手指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夜蛾会长对此非常重视, 亲自过来带着他往封印着那个倒霉小鬼的房间去, 解释道：“米格尔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才找你过来。你们之前处理的宿傩手指现在如何了？”
——因为黑绳丢了口口声声说要回家的米格尔还是留下来共建美好新咒界了。
这次，就是他带队前往处理盘踞在仙台某中学的二级咒灵才撞上这么个异食癖现场的。复苏的诅咒之王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那个高中生的意识很快就把两面宿傩的意识压了下去，接下来一直都是非常正常的样子，米格尔拿不准，只能先把那小子带回东京的咒监会总部来先关着。
世界上又多了一件让外国友人困惑不解的事情——为什么确定已经带走东西了的地方又多出了一件同样的东西？这简直和他本以为会完好无损干干净净回到他手里却消失了的黑绳的事情没什么差别！
听夜蛾会长问起, 夏油教祖微微颔首, 非常笃定道：“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根手指应该是有人后来放过去的。”
因为夏油杰带走了好几根手指，所以现在这个世界的宿傩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巅峰时期了。夏油教祖虽然知道宿傩的追随者还被蒙在鼓里, 失去了与羂索的联系也仍然在努力推动宿傩的复活, 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现在其实还挺忙的，只要这群家伙不往他脸上跳, 夏油教祖都不那么想搭理, 但现在似乎真的舞到他脸上来了……
夜蛾会长：“……”
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简直就是他让佐藤君回家后第二天询问此人怎么没有来上班时得到的同样的答案。顺带一提, 询问五条砂糖的去向时也是这个答案, 夜蛾会长心头一惊的同时还非常担心夏油教祖的精神状态。
他之前还以为新猫是五条老师找来骗人的，结果竟然还是本来的小砂糖。唉，想必是用咒灵的能力孕育出的存在没办法拥有长久的寿命吧？佐藤君是人造人, 所以比起小砂糖来说留存于世的时间更少，最终才和小砂糖一同离去了吧……
唉，一次性要和自己的两个造物告别，真是伤人啊！不过好在悟正常了之后也带动着杰变得平和了许多，希望他们能早日走出丧子的阴霾吧。
夏油教祖不知道夜蛾会长又想了什么，推开收容室的门，看见阴沉昏暗贴满符咒的房间中央，被背着手绑在靠背椅上的粉发少年时忍不住顿了顿，向夜蛾会长建议道：“哎呀……这也太过分了，我们不是正派角色吗？这种待遇看起来不太阳光向上呢，会长。”
他来之前已经得到了虎杖悠仁的全部情报，对方似乎身体素质远超旁人，轻轻松松就打破过不少体育界的世界纪录……如果不摊上这回事的话，不管是打排球打篮球还是踢足球等各种体育项目都能取得不小的成就吧？
夜蛾会长发出一连串颇为尴尬的咳嗽：“咳咳咳……”
大家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没有充足经验手忙脚乱之中出了一点意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过被原本的纯反派角色指责了这种事，还是稍微让人有些脸红。
夏油教祖也不在意这点小小的尴尬，踱步到粉发少年面前，“啪”地打了个响指。
对方猛然一抖忽然惊醒，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似的长发男人，记忆逐渐回笼，震惊道：“我脑子里有声音！”
夏油教祖淡定安抚道：“没关系，听到奇怪的声音是正常的。虽然霍格沃兹的信收不到了，但从听见奇怪的声音开始进入另一个全新的魔法世界也很合理吧？”
虎杖悠仁虽然神智还不太完全清楚，但还是捧场道：“喔——好厉害！”
今天让夏油教祖来是解决问题的，谁知道这人开口就跑了五节火车出去，看来这家伙会克制住自己日益灵异的精神状态的情况只在各种公开演讲上骗、啊不，是安抚普通人情绪的时候发生。
夜蛾会长还是忍不住纠正道：“说正事！”
“只是先安抚一下这位少年的情绪。”夏油教祖直接道，“太冷酷正经也不利于蒙骗无知猴子接受光荣的进化……我是说，加入共建美好新咒界的进程。”
他及时改口，夜蛾会长想教育他的话都又被梗在喉咙里。
虎杖悠仁对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转了转眼睛，视线逐渐定格在夏油教祖脸上，又发出了新一轮的震惊，“你是、你是电视上那个——！”
——咒术界改革先驱、咒灵介绍小课堂讲师、新生咒术师的共同导师，五条家主夫人，砂糖猫猫教教祖，夏油杰！
诶，不过五条家是什么？为什么夏油先生是家主夫人？
夏油教祖：“是吗？我不记得那么多人。”
虎杖悠仁：“诶？”
可他记得电视上是那么说的……因为他反正之前也看不见咒灵啦，所以只是偶尔地趁着爷爷住院看电视的时候扫过那么一两眼。这次能想到吃掉那根奇怪的手指获取咒力干掉咒灵还是从电视上学到的……真想不到当时随便瞟的一两眼在关键时刻居然真的救了命。
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夏油教祖正色道：“好了悠仁君，接下来我会尝试将诅咒之王的手指从你体内剥除。需要事先声明的是，这并不是一定能成功的，如果失败，你可能需要和这个诅咒共生一辈子，但也没关系，只是一点小问题，在咒术界很正常。”
虎杖悠仁都还没来得及回话，他脸上率先裂开一张物理意义上牙尖嘴利的嘴，刻薄地轻蔑道：“正、常？就凭你也敢说出这种话吗，人类？”
“不要随便在别人的脸上说话！”虎杖悠仁非常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室友”，如果不是现在被绑在椅子上，他已经伸手拍上去了。
“当然了，这位寄生虫之王大人。”夏油教祖毫不在意，用词尊敬却怎么听都十分阴阳怪气，“想必您已经能感知到自己的一些手指已经永远消失了……现在可不是那个只能靠封印来对付您的时代。”
他轻声道：“我们是有把握让您完全消失的。”
“真是狂妄，等你失败之后，我一定会用这个小鬼的身体剥了你的皮……”两面宿傩说着，就被虎杖悠仁努力地挤眉弄眼用尽浑身解数重新按了下去。
虎杖悠仁说：“就算希望渺茫也请试试看吧！我一点都不想和这种家伙用同一具身体！”
“好。”夏油教祖微微颔首，“睡吧，我会尽我所能的。”
……
收容室的门关闭了，夜蛾会长在门口非常焦急地等待，直到从另一个救援现场来的家入医生匆匆赶到。
“患者情况怎么样？”家入医生来不及打招呼，上来便公事公办道，“我需要立刻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自从咒监会建立后，她遇到的病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有时还会生出点自己其实是消化内科的医师的错觉。
先前还有急中生异智将扑到脸上的咒灵吃到肚子里的，这下又来一个把诅咒之王手指往嘴里塞的——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诅咒之王的手指像什么风干肉类小零食，来的路上一直心绪非常凌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怎样的情况才会被逼出需要吃这种东西的急智，几乎要怀疑是夏油教祖这个吃咒灵大户在咒术一般科普节目里说了些怪话。
仔细一想，却又觉得那节目每期都有普通人政府代表和咒监会代表一起审阅过才放出，不可能有会把人引入歧途的语言，最终只能归结为人的潜力实在无穷无尽，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夜蛾会长叹了口气道：“杰已经在处理了，硝子你等会儿负责一下善后。我刚刚收到了情报科的信息，需要离开一趟。”
他交代完便匆匆离开了。行吧，于是在门外留守的就换成了家入医生，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收容室的大门才从里头打开，夏油杰背着手走出来，面色不善。
家入医生挑了挑眉，“怎么了？没取出来？”
夜蛾会长说他在处理的时候家入医生就明白他要接着那个咒灵的能力强行把咒物掏出来……现在这个表情，恐怕……
夏油教祖走出来，左右环顾了一下，才将背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掌心里正好握着一根紫黑色的风干手指，颇有点嘚瑟地在昔日女同学面前晃了晃，神情也变得松快许多，有些欠嗖嗖地故作可惜道：“什么嘛，我还以为夜蛾会长在呢，是硝子的话就不卖关子了。我现在也是熟手了，这种事情还是手到擒来的，别太小看人哦。”
家入医生：“……”
无语，此人现在几乎快和他姘头一样讨打——不，大概本来他们就是在同一个量级上的，只是夏油教祖原本是隐性，如今愈发显性了。
当同一届的另外两个人搞在了一起，并且他们两个的性格都越来越放飞自我，不要在这方面接话才能最大可能地保证自己不被迫害。
家入医生不动声色地跳过了接话的环节，探头向收容室里面看，问道：“人还活着吧。”
夏油教祖耸耸肩，“活倒是活着，不过好像这段时间他的身体被咒物影响了一点点，现在也是能自己看见咒灵的咒术师了。”
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凑巧的实在难说，家入医生也不管这方面的事情，例行进去检查过倒霉高中生的身体情况后确认无误才走出来，一边给相关的辅助监督发短信让人过来处理后续，一边随口问道：“对了，你现在怎么不穿袈裟了？看起来骗子功力少了很多啊。”
说起这个，夏油教祖就有些心情微妙了，他倒是想穿五条袈裟，鬼知道那硕果仅存的一件究竟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不需要再去布教了，衣柜里再也找不到五条袈裟的踪迹了。
可恶，就算不让穿，让他看看也好啊！
他暗自咬牙切齿，表面却一派和气，“嘛，悟好像不太喜欢我穿那个。你明白的硝子，作为家主夫人，自然是得无条件地顺从丈夫的意愿，才能更好的……”
“可以了，闭嘴，没人想听。”家入医生头也不抬地冷酷道。
虽然被剥夺了最后一件五条袈裟心中不爽，但还是成功舞到了一直油盐不进的女同学脸上也足够让人心情愉悦，夏油教祖从善如流地闭嘴了。
家入医生发完短信，得到那边马上就来的回复后才抬头，说：“你填我电话号码的快递送到高专去了，自己记得去拿。电话再打到我这里来我就要让五条去帮你拿了。”
“啊呀，我忘了。”夏油教祖敲敲脑袋，笑道，“别那么小气嘛硝子，下次请你喝酒。”
“得了吧，我们喝酒，那个喝不了酒的家伙又要急。”家入医生摆摆手，“走了，我还要去写报告呢，下次直接买酒送我就好，人不用到。”
夏油教祖接受了这个提议，和她告别后走出了咒监会的大门，远远地就看见一条人站在路边用脚扒拉石子。
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对方不阴不阳地感叹说：“哇塞——夏油大人真是公务繁忙，下次要见你是不是还得预约呀？”
仅仅只被放养了一天的五条老师如是说。
第94章 百鬼夜行·后日谈（下） 杰，你的性癖……
五条老师并没有那么小气, 他本来是顺路过来接夏油教祖回家的，戏瘾大发突然决定在咒监会门口搭建戏台的原因是——远处正在向他们靠近的五条家代表！
夏油教祖一开始还被他那种语气吓了一跳，险些又要把最近的家猫饲养日志复盘一遍，随即就在对方微妙的挤眉弄眼中迅速明白了其中深意。
咒监会建立还差点才到半年, 咒术师公开的势头就无可阻挡了, 惯会见风使舵的御三家也很有眼色地表达了愿意合作、至少不会反对的态度——尤其是首先冲出来站台的五条家, 禅院和加茂还在谨慎观望, 五条家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人过来刷刷存在感，顺便……关心一下家主夫夫的状况。
五条家还是心心念念着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的六眼小猫，几乎要创到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脸上问他们什么时候要二胎了。
其实一胎都没有的五条老师&夏油教祖：“……”
事情如今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且不论五条家实际上是怎么想的，主动往上送的五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要是不管不顾给这群洗心革面的皱巴巴老橘子邦邦两拳，恐怕会显得有点不通情理。夏油教祖的“产后抑郁”都编快一年了，他反正觉得再用这个理由就快露馅了, 于是同五条老师一合计, 再次选出了会让五条家问号最多的做法——
破镜重圆但是裂痕仍然刺眼、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的冷战夫妻！因为心中互相仍然有些嫌隙, 所以无论是谁都boki不能，更别提搞出新的——咳, 猫命了。
默契的戏搭子夏油教祖即刻入戏, 猛地停住了脚步，极其难堪地扬声质问道：“悟到底是什么意思？”
五条老师抱着手很不爽地说：“杰不知道我的意思？我看你是明知道装不知道！”
“你觉得我知道你知道我在假装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夏油教祖面露痛苦, 很不忍地别过头去, 伤感道, “果然……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五条老师静默地凝视了他一会儿, 也抿了抿唇，应和道：“好啊，既然杰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不说了。”
他们互相甩了一筐车轱辘话，各自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扭头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五条家的代表隔着很远就谨慎地停住了脚步，连忙趁着自己“还没有被发现”躲了起来。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的诡异对话进入他的耳中，又从大脑皮层上呲溜滑过，没能留下一点痕迹。
被废话文学冲击到的五条家代表：“……”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是说他们现在关系好很多了吗？这、这当街吵起来了，算哪门子的关系缓和？！夜蛾又睁着眼说瞎话骗五条家呢！
……
实际上，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已经在刚才凭借着近距离的眼神交流确认过分头绕路回家的策略，不过夏油教祖绕道绕得有点远，还去高专拿了一趟快递。
因为不太方便，他们现在其实已经不和砂糖猫猫教的家人们住在一起了。
他们俩用不着考虑通勤问题，只需要管户型和环境，最终在东京郊外购置了一栋复式别墅……不过，出于某些微妙的占有欲，这里的地址暂且还没有告诉过除对方之外的任何人，实在需要待客时，可以紧急赶回五条老师在东京市区租的公寓去。
理论上来说，五条老师应该已经回来了，可夏油教祖打开门时，却没看见他人影，还发现今天家里格外昏暗，遮光性能很强的窗帘不知道怎么的全拉上了，整个一层黑漆漆一片，但又没有令人警戒的感觉。
夏油教祖：“……”
他实在没有不妙的预感，于是打开了灯，抬眼便看见一个半人高的蓝色感叹号立牌竖在客厅中央，顿时就知道这大概是五条老师调情的小巧思，走过去一看，感叹号立牌下压着一个粉色的可爱信封。
夏油教祖捡起来，甚至还能闻到信封上特意留下的甜甜的香气。他并没急着拆信，而是又四下环顾了一番，才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现了第二个感叹号立牌。
看来他的“任务”接取顺序没有错，夏油教祖这才慢悠悠地将第一封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仅仅只写了一句话。
【请前往下一个任务点●x●】
是要引着他上楼去吗？夏油教祖抬头看向楼梯上的第二个感叹号立牌。
【上楼】
楼梯口的感叹号立牌处捡到的信。
【向前】
卧室门前的感叹号立牌处捡到的信。
【开门，有惊喜要给杰哦！●w＜】
悟，用这样的方法把他引到卧室，这个惊喜的内容实在很值得推敲啊……夏油教祖顿了顿，一时间不免也有些困惑，似乎像短暂地进入了“无量空处”似的。
宇宙狐狐头.jpg
如果是五条老师的话，肯定自从他进入家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了。可他现在都已经站在了这里，五条老师却还没有反应，这里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是那种需要他亲自进去拆的礼物吗？
夏油教祖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拧动门把手开门。
很平淡。
五条老师甚至连衣服都没换，站在没拉窗帘的窗边，背对着夏油教祖，似乎正在研读什么。听到门开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对折起来放进最后一个信封当中，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表情非常认真，“杰。”
夏油教祖打量了他一会儿，问：“怎么了？”
什么事情居然要五条老师这么严肃对待？
“嘛……”五条老师抬手挠了挠头，颇觉自己刚才做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又经过了十几秒的沉默后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往外倒，
“其实，老子是给杰写过情书的哦。不过是写在那个本子上的……翻到很后头才能看见，不过那个页数也是老子精心计算过的，翻开那一页的时候一定是轮到杰来安排呢。本来还觉得是了不起的天才构思，一定能让杰在看见的时候感动到痛哭流涕，不过杰应该还是没能看见吧。这是老子的失误，没能意识到有些东西一定要亲自交到喜欢的人手上才行。”
“所以——”五条老师顿了顿，几步上前冲到夏油教祖面前，躬身将“唰”地一下将手上的信封递了过去，回忆着自己这几天来看过的参考资料，斟酌着措辞道，“杰，我喜欢你！请收下我的心意！”
这恐怕是五条老师这辈子最有礼貌的一集。
夏油教祖似乎愣了一下，才喃喃道：“悟这样，显得我很像个变态……”
他一路走上来，脑中过了还几遍没理解到五条老师真正的用意，还以为是什么预热情趣……虽然这个也很不得了啦，但还是让夏油教祖回想起了自己还是正经人的时候，差点要被纯爱之力净化了。
五条老师小小地抬头，瞪圆了眼睛，“哈？”
夏油教祖将信封从他手中抽走，初看见这封信用纸的材质就觉得有点不对，展开后发现比之现在还要略显青涩一点的笔迹后更是惊讶，心绪莫名道：“我还以为这个也被那家伙拿走了呢，居然一直在悟这里……”
听他的语气，五条老师就知道他肯定很早之前就看过，可写着这封情书的笔记本早在他叛逃的时候就被封存起来了，夏油教祖肯定是在更早之前就看过……不过，那时候的夏油教祖，没能给他任何回应是很正常的。
苦夏，是很可怕的。
五条老师不和他计较，直起身子来，哼道：“其他的就算了，这个怎么可能让他带走啦？这是老子写给你的！”
夏油教祖一言不发地将信纸折好放回了信封里，又将信封妥妥帖帖地收好，没对五条老师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五条老师心里都快七上八下，拿不准夏油教祖的态度时，他才浅笑了一声，凑过去捧着五条老师的脸万分认真道：“悟，我爱你，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下一秒，夏油教祖就将五条老师猛地往床上一推。五条老师猝不及防间真让他得手，整个人摔进柔软的床，还在迷惑之时，夏油教祖便压了上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猫耳发箍戴到了他脑袋上。
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瞳孔地震，睫毛也一颤一颤的，像只路过突然被疯狂的主人挂起来暴风骤雨狂吸了一通的短脸小猫。比起突遭非礼的屈辱，还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懵逼更多一点。
被突袭的五条老师按住夏油教祖解他皮带的手，不可思议道：“杰？？？”
老子补上迟来了好久的正式告白，你的反应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骑了再说？！
“我很抱歉，家主大人。”骑在他腰上的夏油教祖非常强硬地捂住了他的嘴，义正言辞道：“自从砂糖走后，悟就一直不和我同房了。为了悟血脉的延续，请原谅我的冒犯，家主大人……”
五条老师：“……”
这是在cosplay自从被强制爱之后就一直没能离开五条家的if线家主夫人吗？甚至还给他加上了有猫猫血统的设定！
好嘛，杰已经能毫无芥蒂地说出这种话了……还真是从电信诈骗开始的狗血剧本拯救世界啊。
五条老师闭了闭眼表示屈服，在夏油教祖把手拿开后，真心实意感叹道：“杰，你的性癖真是越来越怪了。”
他还以为自己精心布置的青春纯爱告白之后会是那种很温柔的亲亲抱抱贴贴盖被子纯睡觉，结果不知道在哪里坏掉了显然变成了很不得了的超级大○魔的夏油教祖冲上来就要骑他啊！
“呵呵……悟说什么呢，如果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不同形态的悟的话，我的性癖不是很稳定吗？”夏油教祖按着他的胸膛垂着眼睛解开他上衣的纽扣，顺口就脱离角色反问了一句，但下一秒又重新进入角色。
他眯起眼睛很温婉地笑了笑，轻声细语道：“那么，就拜托家·主·大·人了，今晚，请务必让我——”
一道“帐”落了下来，更多的声音便听不见了。
第95章 涩谷暴徒（1） 拿首好戏
2018年10月31日, 涩谷，地下站台。
“晚安，五条悟。”陌生的大脑咒物操纵着那具熟悉的身体微笑着说，“让我们在新世界重逢吧。”
半跪着被散发着不妙的气息的红色咒物束缚的白发男人瞪大了眼睛, 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这具曾经被他亲手安葬的身体。
重逢可以发生在任何情况下, 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况！被咒物束缚住的他已经无法行动也感知不到咒力, 现在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无计可施了, 却有一件无论如何都很不爽的事情——
面前这个抢占了挚友身体的，本体是一颗灰色脑子的可恶的混蛋抹布，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侮辱杰的尸体！
五条老师咧开嘴笑了，像是叹息一般地问道：“我会睡的，但你也该醒了吧？你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杰？”
进入这具身体时接收到的记忆早就让羂索大呼恶心，而此时此刻, 五条老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该说是炽热的情感至今仍在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吗？毕竟……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话, 他也不会使出这样的计策来尝试封印六眼。
尽管对方貌似在试图唤醒什么, 但羂索并未放在心上。千年来他所使用过的身体都没有任何诈尸的情况，想必这次也……
然而, 五条老师话音才刚刚落下, 羂索就感受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弹动了一下，那一刻, 右手以迅猛而扭曲的姿态飞快地卡住了这具身体的脖子, 用出几乎在此刻可以使用的全部力量, 手臂上青筋暴起, 好像想在此掐死“自己”一般。
羂索也被这意外的袭击撞得向后退了半步，右手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死死地卡在脖子上, 他短暂地怔愣了一下才露出个有些恶劣的笑容。
五条老师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变得格外真心实意了起来，仿佛曾经与挚友的最后一句话得到了正式的回应一般。
说是曾经，也没有过得很久呢……到现在为止，甚至连一年都没到，就连他也闹到了这种不太好看的地步。
很快，五条老师就重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忍不住歪了歪头，无声地表达出疑惑的意思。
这家伙身后……为什么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很刻板印象的黑洞状传送门？从哪个西幻作品里抠出来的？
一颗猫头率先从传送门下方探了出来，随后，五条老师看见了五条袈裟的下摆，有个除了额头上没有缝合线之外几乎和前方的人完全是复制粘贴的人走了出来。
五条老师：“……”
又、又来一个？
这具身体古怪的挣扎实在让羂索大开眼界，扭过头准备同真人分享“肉/体与灵魂相等”的奇闻，却在这个瞬间忽的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脆响。
那声音像是玻璃弹珠掉到了地上，却又没能反弹起来，而是顺势向前滚动，骨碌碌一直滚到羂索脚边才停下。羂索被这具身体的右手掐住了脖子，却突然意识到了有比“被术式夺取的身体竟然会做出违背他意志的事”更脱离预想的事情发生了，顿觉不妙，艰难地转动眼球去看。
——滚到自己脚边的是一颗咒灵玉。
……咒、灵、玉？
按照常理而言，这个世界上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不就只有他吗？！
羂索一阵悚然，也有忽的看见不该出现的熟悉之物出现的惊恐感，在这个瞬间甚至同刚才突然见到他的五条老师产生了几分共情，迅速就产生了应该立刻离开的判断，只是已经扣在他头顶的手阻止了他离开。
“晦气啊。”自从夺取这具身体以来使用过许久的、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油杰踏出传送门见到此人被右手掐住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次意料之中的也没到达正确的目的地。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当即就决定先把那两只还在无量空处影响下的特级咒灵干掉再来摁住这颗寄生虫脑子。
咒灵操使对咒灵的压制力几乎是顶尖的，更何况他现在吸收咒灵简直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于是还没从无量空处中回过神来的特级咒灵们毫无防备地落地成玉了——夏油杰落地，它们成玉。
接下来，就是面前这颗寄生虫脑子了。
不久前才被羂索特意打开过的头盖骨被他从身后猛地一扭揭盖而起，灰白色的大脑瞬间暴露在空气当中，羂索本已经在下达离开的命令了，可夏油杰毕竟还有另一只空闲的手，也不嫌埋汰，非常粗暴地直接抓住了它的本体。
“可真让人惊讶。脑子上怎么还会长嘴呢？似乎还会说话的样子呢……”夏油杰用一种震惊的语气感叹道，“好意外啊，你说对吧，Satoru？”
“嗤”的一声，羂索的本体也被扯了出来，彻底失去操控的身体软软地往地上一倒。夏油杰把脑子往地上一扔，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羂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近距离接触尖叫脑花的夏油杰偏了偏头，不耐烦道：“好了，知道你会叫了。可以不要叫得这么尖吗？吵到我家的小猫了。”
据他所说的“被吵到的”小猫只是被最开始突然的尖叫声刺到缩了缩脖子，但这并不影响它参观万圣节传奇coser“狱门疆五条悟”，它毫不怕生地在五条老师周边绕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五条老师正对面，皱了皱鼻子伸出一只爪子开始刨地。
红色的坏东西……总感觉有臭臭的味道喵！
五条老师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非常诡异，这个新出现的夏油杰……他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都不想否认对方的身份，但更多地还是觉得有点诡异，非要说的话——不是他的。
不过这只猫到底怎么回事？跑到他面前来做出这种动作……到底懂不懂谁才是脏东西啊！
猫被他凶了，停止刨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被狱门疆抓住的五条老师，甩甩尾巴回到了还在制作脑花酱的饲主旁边，伸出蠢蠢欲动的爪子……
夏油杰微笑着和蔼道：“不要碰脏东西，Satoru。”
小猫咪默默收回了爪子，又返回去和五条老师大眼瞪小眼。
被称作脏东西的羂索还没可能被这种物理手段轻松杀死，仍然在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夏油杰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是狠狠一脚，还故作无奈道：“不是都说了不要再继续叫了吗？”
刚下楼不久的胀相：“……”
很难想象“成何体统”这个词竟然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词汇系统里。
不想让它尖叫，你倒是别继续踩啊！一边又踩又碾的，还一边要让那颗脑子不发出任何声音……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
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但实力恐怖是必然的，没看见真人和漏瑚甚至都没能看见敌人是谁就被瞬秒成球了吗？胀相静默了片刻，无声无息地后退进了人群中，趁着对方还在虐待队友没空管他的时候迅速跑路了，假装自己没有来过。
已经有普通人逐渐从无量空处的影响中脱离出来，夏油杰不想被围观，在正好撞上来的羂索身上撒了一通气之后把已经不成脑型的它扔去发电了。
他不用咒力手段也考虑了不想破坏咒力结构的意思，他的判断没错，哪怕羂索被他打了个半死，也没影响羂索给他的能量进度条+20%。
不过……似乎跑了个诅咒师？毕竟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夏油杰没太在意，把显要的威胁都解决掉后才看向还在原地罚蹲的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终于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虽然不太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却诡异地放松了一点，意味不明地叹气道：“我脚麻了……对了，可以稍微收捡一下杰的身体吗？”
如果不是实在没那么多麻烦要当即解决，还不知道这只杰到底要晾着他多久。
五条老师这么一说，夏油杰才跟回过神来了似的，默默把尸体酱的头盖骨捡回来重新盖回去，把他还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右手掰下来，给尸体酱摆出一个平和的、规整的姿势放在了五条老师旁边。
如今事态紧急，夏油杰得花最少的时间回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按照原本的发展，五条悟被封印后，涩谷今日伤亡惨重，总监部那边毫不反思自己的问题，迅速将五条悟打作“夏油杰”的共犯，并发布要对夜蛾正道进行处刑的命令。
有些时候，如果不给总监部的做法套上一个“羂索指使”的由头，夏油杰都不太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些类人行为。
不过……那貌似真的是受他们的主观能动性驱使的，总监部大概早看夜蛾正道不爽了，会做出这么草率的举动……是他们也不那么奇怪。
如果总监部不胡乱发疯，五条老师大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动他们。时间已经到这里了，夏油杰还是想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迅速把总监部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叛逆的份额被他们那一届用完了，后来高专的学生虽说偶有一点主动性，但大多数时候都离奇地保守，几乎一直都被反派选手的举动推着走。
要是五条老师不想动手，对总监部有意见的家伙一点都不会表达出来，更别提推翻他们额外重建一个新的，至少能做人事的新组织。
既然反正总要有人在后面推动，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除了总监部之外，他甚至还没打算要谁的命，简直是无比体贴的陪练前辈，保证每个后生都能得到无与伦比的成长！
“抱歉，悟。”夏油杰决定了，“我现在不会放你出来。”
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杰，你就没有一点前情提要之类的想告诉我？”
比如这只眼睛特别让人在意的蠢猫，又比如刚刚的传送门，再比如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明一下自己先前的经历……
夏油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悟就暂且睡一会儿吧，晚点我会找机会跟你解释的。”
他很赶时间似的，飞快道：“狱门疆，关门。”
僵持许久的狱门疆开始收拢。
你也会用这个？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五条老师眼神死，视野重新清晰时，已经来到了狱门疆内部。
夏油教祖的尸体就躺在他身边，似乎是在最后一刻意识到了有不得了的场外援助来到了这里，所以神情非常平和，五条老师默默蹲下，伸手将他额头上的缝合线挡住，这下夏油教祖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了。
这一刻，五条老师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沉静地，静默地注视着这具大概再也不会回应他的身体，好半晌才开着无下限往他身边一躺，伸出手慢慢地将黑色的发丝缠到了自己的指尖上。
他倒是真的不担心夏油杰会害他，就算不是这个世界的夏油杰也一样。
那么，就当是久违的和杰一起睡了个午觉吧。
五条老师刚准备闭眼，一大堆书和笔记就从半空之中噼噼啪啪砸了下来，绕开了旁边的夏油教祖，精准地砸到了他身上。
第96章 涩谷暴徒（2） 杰：有人抢我钱啊！！……
狱门疆迅速收拢, 重新成为了一个小小的方块。因为知道这次关他的真是夏油杰，所以五条老师也没有挣扎，小方块仍然保留着暗红的不妙色彩。
夏油杰将狱门疆收起来，这才慢慢地开始捡掉到地上的咒灵玉。那只缝合线咒灵的离得更近一点, 他一伸手就捡起来了, 不过火山头咒灵的就落到人群中了。
有些人还在宇宙的终极中混乱, 有些人也许是天赋异禀醒了过来, 看见周围人这副呆滞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人群中一阵混乱。
火山头咒灵的咒灵玉连带着原本在它怀中的一包卷轴也被踢来踢去，就算是夏油杰也废了点功夫才跟上它，正要捡起来时，旁边忽的伸出一只手将咒灵玉抓起来抱进怀中，金发少女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他, 磨着牙问：“……你, 是谁？”
她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已经打开了摄像模式, 而在她身边发色更深的双子姐妹也同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把那包装着十根宿傩手指的卷轴抱进了怀里。
美美子和菜菜子早就隐藏在人群中, 自然也看到了夏油杰徒手开颅惩治脑花又将夏油教祖的身体一起送进了狱门疆的一幕。
“我……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夏油杰。”夏油杰叹了口气, “……抱歉，你们最近过得很辛苦吧？美美子, 菜菜子。”
这两个孩子……行事或许多有鲁莽, 但事已至此, 无论夏油杰还是狱门疆内的那具尸体都没办法对她们说出任何责怪的话语。
“这里太混乱了, 就算现在还给你们，你们也没办法保证可以完好无损地带着他离开吧？”夏油杰尽可能温和地把这个事实说出来，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们的脑袋, “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把他还给你们，好吗？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们离开的。”
“呜——”少女们瞬间发出难以自制的悲鸣，眼泪几乎立刻夺眶而出。尽管对现在的情况还无法完全辨识，但她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否定面前人的身份，时隔多日再被如此安慰，竟然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劲来。
就算今天是万圣节，他们也有点太显眼了，夏油杰默默把她们拉起来，带着两个抽抽噎噎的女孩子往上走，Satoru很自觉地弹射飞起挂到了肩膀上。
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是地下五层，夏油杰对这里的印象并没有那么深——总不能奢求一缕残魂挣扎了一下还要记得后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逃走的除了诅咒师之外似乎还有一条红色章鱼咒灵，本来就因为来晚了一点让类似精灵的特级咒灵死了，如果再跑了一只，夏油杰会觉得很亏，就算他的咒灵储备里好像还真有它们也一样。
“也就是说，真奈美和利久在地面上？”夏油杰从少女们抽抽噎噎的叙述中明白她们会在这里的原因，是否要夺回夏油教祖身体这事上，她们和真奈美与祢木利久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美美子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那两人为了“夏油大人的遗愿”而与一个鸠占鹊巢的怪物合作……只是自身也没有那样的力量，羂索告诉她们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会把夏油教祖的身体还给她们，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夏油杰微微目移，这两个孩子恐怕也没有和羂索签订束缚之类的……唉，还是怪自己的教育有问题吧。
为她们建造了遮风避雨的建筑，却没有说当建筑垮塌后该如何自保。
“如果他反悔了，你们要怎么办？”他问。
“我们手上有一根宿傩的手指，而且我们还知道另一根手指的下落。”美美子回答道，“如果那家伙反悔的话，我们会唤醒宿傩……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夏油杰摇了摇头，“太危险了，那一根也交给我吧。”
菜菜子默默递了上去。她们当然知道要和诅咒之王做交易有无比的风险，但为了夺回夏油大人的身体，她们已经别无他法了。与真奈美离心是一方面，拉鲁和米格尔又都持中立态度，并且已经在考虑回国的事情……
没有更多的帮助，她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哪怕是丢弃尊严，甚至是死亡也……
夏油杰沉默良久，才说：“你们能活下来就最好了。他当初救下你们，也不是为了让你们今日赴汤蹈火。”
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美美子和菜菜子均是沉默，她们也能想到就算是夏油教祖本人站在这里，也会反对她们为了一具空壳以命相搏的做法，可要看着敬爱的人尚且留存于世的躯体也被人侮辱，她们做不到。
她们已经知道夏油杰对现在的事情不太清楚，只是刚刚降落就遇上了五条老师被封印的现场，所以动手除掉了离得最近的敌人，菜菜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声线沙哑地转移话题道：“按照那家伙原本的计划，现在高专的咒术师应该已经打破限制术师出入的‘帐’了，地面上还有很多猴子和咒灵，高专的人应该不会首先选择来到这里，无论是从这里离开还是要和高专战斗，我们都听您的，夏油大人！”
不过，在那之前……
“虎、虎杖悠仁！”美美子发现了上层通道里靠着墙边垂着头奄奄一息的虎杖悠仁，她很快又看向夏油杰，希望从这里得到该如何做的判断。
夏油杰微微侧目。有宿傩在虎杖悠仁身体里，就算诅咒之王不特意修复他的身体，他的恢复速度相较于其他人来说也非常快了……反正也没什么救治手段，把虎杖悠仁放在这里也是死不了的。
“不用管，我们去地面上。”夏油杰脚步不停地路过。美美子和菜菜子没问缘由，非常听话地跟上了他。
涩谷站，美食街出口。
咒灵本就是诞生于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的存在，恐惧本应该是它们的食粮，但……
哪怕已经逃到了这里，陀艮也仍然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
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同于五条老师绝对的力量压制，那个同夏油长得一模一样，疑似人类的家伙，从他出现开始，自己体内的每一缕意识都在叫嚣着“回归”与“服从”，离得最近的漏瑚和真人几乎瞬间就被他收服……而它却无法生出一丝反抗的意志，甚至连逃走都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接下来要怎么办？这场属于咒灵的起义是否已经失败了？
陀艮感到非常茫然，却忽的听见楼下又传来脚步声。
追上来了！那家伙追上来了！
它急忙从站台后跑出来，却迎面撞上了一队咒术师。
不能……被他们拖延！
——刚刚才下楼的七海建人一行人刚和一只章鱼咒灵照面，就被拖进了领域当中。
……
“轰——”
随着一阵巨大的震响，建筑缝隙间的灰尘落了下来，美美子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抬眼往上看去，“……上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菜菜子捏了捏和她紧握着的手，安抚道：“没关系，有夏油大人在，绝对没问题！”
两个少女互相打着气，继续向前迈步。在最后一层楼梯之前，夏油杰忽的停下了脚步，将Satoru交到她们手上，叮嘱道：“上面应该有些不得了的敌人，你们就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它。我很快就回来。”
两个少女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委托似的，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此刻的上层，迎面就被特级咒灵全力以赴攻击的一行人状态并不算好，禅院直毘人甚至还失去了一条胳膊。如果不是伏黑惠支援及时，甚至还带来了一个无意识的全靠本能在战斗的降灵版伏黑甚尔，他们恐怕真的会死在……
等等，劫后余生的众人看着伏黑甚尔从陀艮被祓除后的余烬上移开视线，沉默地、冰冷地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凭借着本能一直在寻找强大的存在战斗的战斗兵器……现在在场最强的特级咒灵死了，下一个是谁？
七海建人&伏黑惠&禅院真希&禅院直毘人：“……”
这个家伙可是刚刚把打得他们节节败退的特级咒灵压着生生打死了啊！
几人都面露凝重之色，下一刻，伏黑甚尔就消失在了原地——这是纯粹的强大肉/体，甚至连有着投影咒法术式的禅院直毘人也只是堪堪跟上他的速度，此刻还并没有手去将被锁定的伏黑惠拉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伏黑甚尔冲到了伏黑惠面前，抬起手——
伏黑惠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做出防御的姿态，却发现这个高大的男人在要攻击到他前忽然顿住了动作，扭过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穿着袈裟的长发男人，他拢着手，神情微妙地看着站台上这群因为他不小心放走了章鱼而遭重的倒霉蛋……还好，暂且还是家入医生能治回来的程度。不过剩下的另一只大猩猩……
他和伏黑甚尔对上了视线。
战斗兵器转换了锁定目标。
眨眼间，伏黑甚尔突到了夏油杰身前，被他在与陀艮的战斗中削尖的游云悍然指向了这位恰好出现的“最强”。
“我其实不太想对子弑父。”夏油杰眯了眯眼，“不过是你先动手的。”
早已准备好的鬼手从地底霎时间飞出，目的明确地卡住了游云。武器被制，伏黑甚尔一怔，很快就将鬼手击碎，却早给了夏油杰撤离这个狭窄楼梯口的时间。
美美子和菜菜子就在下面的隔层上，他不能让她们有被波及到的可能性。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高专的倒霉咒术师们还没来得及撤走，就忽的发现夏油杰出现在了他们身边，下一秒就又有地底冒出来的咒灵迅速将他们铲走丢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是咒灵操术的优势，不同于其他式神使，咒灵操术并不需要结印就能召唤调伏的咒灵。
清理掉场地内的闲杂人等后，夏油杰这才能专心致志看向面前的对手。对阵伏黑甚尔，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的确拥有无与伦比的肉/体强度，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所以夏油杰早有准备了。
在伏黑甚尔击碎制住游云的鬼手时，代表着疫病的寄生咒灵已经顺着鬼手碎裂的粉尘沾附在了他身上。只靠本能甩了甩粉尘的伏黑甚尔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已经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了他鼻腔当中，并且会随着他接下来的运动加速发作。
嘛，战斗的时候给怪加点debuff也很正常吧。
随后，乍一眼无法计数的咒灵从虚空之中钻出。禅院直毘人很有闲地小声惊呼，“嚯，小型百鬼夜行！”
“这些咒灵最多只有二级……”七海建人皱眉，“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被铲来了这个地方，对方还很有闲地放了一只火山头的特级咒灵看着他们，却并不在战斗中使用……是有什么限制，还是无论如何也觉得自己会赢，所以手动给自己加难度？
伏黑甚尔直觉应当先打式神使本人，但夏油杰却并非那种能被他一击必杀的体质废式神使，从虚空中随手抽出一把长刀就格住了他酝酿了片刻的猛击。如果他想要持续地攻击夏油杰，很快又会被身周无数的咒灵袭击，此刻手中仅仅只有一把游云（战损版）的伏黑甚尔烦不胜烦，有种被蚊子叮了还打不到的烦躁感。
忽的，他身形一滞。之前吸入的粉尘顺着鼻腔进入体内，此刻已经侵入血脉，哪怕是天与暴君的顽强体质也不得不受到不小的影响。
就是这么一顿，夏油杰的刀就在他胸膛上留下一道深刻的长长伤口。
伏黑甚尔不管不顾地迎了上去，夏油杰却干脆地控制着咒灵把刀一折飞快退走了，他握着游云向前，却刺入一团黏糊糊的咒灵中，一时间竟然脱不开手，咒灵迅速往外扩张，把他半个人都黏住了，伏黑甚尔无处发力，只能先努力把自己扯出来。
他被限制在了原地六秒。
然而，在这样的战斗中，只是六秒已经足够奠定胜负。
在伏黑甚尔停顿时，周围作为骚扰的小咒灵们消失了——它们全都被夏油杰物理意义上地汇聚至了一起，停在他指尖凝成十分不妙的一点，伸手指向前方的伏黑甚尔。
“极之番·漩涡。”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伏黑甚尔倒下了，这具身体在伏黑甚尔脱离的瞬间变得无比脆弱，甚至只是这种并没用全力的极之番也让这具身体破了个大洞。
夏油杰无言地在已经变回降灵前咒术师的尸体前站了片刻。他想，这个曾经给他带来过重大打击的家伙好像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当年，其实也是有机会赢下来的。
算了，年轻人狂妄过头的时候会被当头一棒是很正常的事。都过去了。
他刚想抬头询问倒霉伤员们需不需要他送去找家入医生，系统忽的跟催命似的疯狂弹窗。
【能量进度，-16%】
夏油杰：“……”-
16%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算上他之前拿羂索垫的20%，还被多抽走了16%！他虽然数学不好，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出错，怎么算都没可能啊！
不是，谁偷他能量了？他可是确定过自己用不了那么多能量的！怎么辛辛苦苦半天还倒欠16%？他用的全是些低级咒灵，怎么才能扣出36%去？
在伤员们眼中，突然出现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的夏油杰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垮了下去，摆出一副看起来好像突然被谁转走了账上十个亿一样的臭脸。
众人的神情也不由得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按照之前得到的情报……这家伙，似乎才是引起这一切的真正大反派啊。
……
狱门疆内。
百无聊赖地五条老师静默地被教材埋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坐起身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随手一抓，翻开一看，第一页赫然是“自己”的笔迹。
【哟，被选中的幸运儿，这是我省略过太基础的东西重新写好的笔记。后面的内容，是五条悟的话应该就能看懂，我就不啰嗦了。接下来才是重点。
如果没意外，你的世界已经迎来了一个带着只有六眼的笨蛋蠢猫的杰。他可能会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比如突然挟持你的杰之类的……但没什么坏心思，基本上完全无害啦，顺其自然就好。】
五条老师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头顶黑漆漆的一片，他都被夏油杰顺进狱门疆里了，觉得自己也算是配合得十分顺从。
如果他刚才在夏油杰说不放他出来的时候嚷嚷大叫掉眼泪，难道那家伙还真能把他关起来吗？
还基本上完全无害呢……上来就徒手摘人天灵盖，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凶猛暴徒。总不可能真就是他倒霉，遇到了夏油杰·狂暴promax版吧？
自己的表现姑且算没让“前辈”失望，五条老师继续往下看，可对方话题的跳跃程度让他也不禁咂舌。
【最后再提醒一下，算出来的坐标不要把时间算得太后面，一定要定位在一个确保那个世界的五条悟还活着的节点，不要浪费杰的时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直接问问他好啦。
那么，翻开下一页开始学习吧●w＜】
什么叫浪费时间？直接就让人开始学习，你是哪里来的劝学小战士吗……
五条老师也对另一个“自己”产生了点不满情绪，但手上还是翻了页——没办法，太无聊了，无聊到这种程度，不睡觉的话就只能学习了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五条老师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酸痛的脖子，心中嘟囔着这货怎么没再给他送套文具来，搞得他都没办法写点什么，如果没这双六眼的话，还真看不下来……
他揉着脑袋心中非常不满时，就忽的听见了身边传来了有规律的、轻微的呼吸声。
五条老师扭过头，作为咒术师，见到真正的鬼都不至于让他这么震惊。
他记得的，夏油教祖脑袋里那颗并非原装的脑子早就被掏出来踩成脑花酱了。曾经亲手死在他手中的夏油教祖现在应该是真的死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为什么他听见了呼吸声？
五条老师谨慎地凑了过去，伸出食指放到了夏油教祖鼻下，感受到微弱得几乎同不存在一般的气息时，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把手收了回来。冰蓝蓝的猫眼瞪得圆溜溜的，不能理解这莫名其妙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死而复生。
“……真的假的？”五条老师再谨慎地凑上去，无比果断地顺着先前额头缝合线的方向开始抠，试图再次掰开天灵盖重新检查一下其中的脑子究竟正不正常。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松动的缝合线处已经连接上了，严丝合缝，如果不是仍然存在的狰狞痕迹，就好像那里从来没有开过口似的。五条老师很不信邪地上了指甲真抠，也没能抠出一丝缝来，反而在夏油教祖的额头上留下了小月牙般印记。
因为他的粗暴动作，夏油教祖在不知为何醒不过来的沉睡中发出疼痛的抽气声。五条老师这才怏怏地作罢，盘腿往旁边一坐，赌气似的噘着嘴咕哝道：“……能活过来的话就睁开眼睛看我啊！”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97章 涩谷暴徒（3） 被拿去平账哩（悲）……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
他实在想不通这多扣出来的这些能量是从哪里来的, 面无表情地把刚刚捡来的11根宿傩手指也送了进去，看着更新后的【－5％】很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呵呵。
似乎是有新的能量进账，表达了宿主非常积极还债的态度，系统停止了继续用警告弹窗骚扰夏油杰的行为, 转而开始询问他是否需要把暂且保存的那些闲置咒具也拿过来填缺口。
“你是挪用公款填不上空拿我平账来了？”夏油杰弯了弯眼睛, 轻声细语地说, “我要看能量收支表, 拿不出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被设定好“无论如何也要优先保证杰的生命体征”的弱智系统从“同归于尽”一词中感到夏油杰的性命似乎也摇摇欲坠，停滞了不到半秒就飞快地把理论上不能拿给夏油杰看的收支表调了出来。
【■■■ - 99.99…%】
最上头的一条用途不明的支出就给夏油杰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却有零零散散的收入花了不少的时间补全这些亏空。当亏空最终被补上时……夏油杰稍微看了看，如果他的记忆没什么大问题，那会儿距离他被Satoru骗来打工已经不差几天了。
那么，这大概就是五条悟还在管事的时候了。和他现在莫名其妙丢了能量应该没关系……夏油杰垂了垂眼，迅速拉到最下方, 显然看到了一条系统做出来的“假账”。
【极之番·漩涡 - 35%】
在这一条的下方, 【■■■ - 1%】非常隐蔽的小小一条缀在后面, 假装自己不存在，但却因为这种欲盖弥彰的掩饰显得格外地心虚。
夏油杰：“……”
哦, 把两条支出的能量调换一下就对了, 他就说自己自从引发过一次警报之后就一直很有分寸，怎么可能连这点东西都算不清楚！
虽然这个系统是五条悟制作的, 但看起来丝毫没有继承到制造者的聪明才智。就这点想偷偷搞贪污都搞不明白的水平, 足够在大牢里蹲到死, 也就是夏油杰不能拿它怎么样了。
“真搞不懂你要做什么……偷偷积蓄能量成为赛博神明然后推翻人类暴/政吗？那就自己想办法啊, 偷窃别人的劳动果实算什么？”夏油杰随口吐槽了几句，也没有和这个真·人机计较的打算，重新看向之前被他丢在一边的高专咒术师小队。
“看你们伤得很重的样子, 硝子在附近吗？我可以送你们过去哦。”他重新扬起笑脸。
然而，对于高专的咒术师小队来说，夏油杰前脚刚干掉那个奇怪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指手画脚了好一顿，嘴里还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神色变幻好几轮，最终又平静下来，再次笑着对他们说话——看起来，精神相当不正常。
几人互相交换过眼神，认为这一定是最恶诅咒师的阴谋，是想从他们这里得到反转术使家入小姐的踪迹，彻底切断高专的后勤医疗保障。
百鬼夜行的前科还历历在目，又加上这次的涩谷混乱，他们疯了才会对夏油杰实话实说。
他们这种反应已经能让夏油杰确定家入医生应该早在附近待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夜蛾校长一定会将复杂的流程一省再省，直接把家入医生带来……唉，有些时候被立场不同的家伙了解也有坏处呢。
善于偷盗的咒灵已经悄然从地下潜走，配合着高空的飞行咒灵开始在涩谷内搜寻家入医生的踪迹。
这些事高专的咒术师小队们并不知情，他们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决定避开这个问题，由七海建人先开口发问刺探情报：“夏油……你没死？”
据说和乙骨忧太一战后，夏油教祖仍然拥有着逃走的能力，并没有当场被少年漫男主的“爱情、友情和羁绊”杀死。
乙骨忧太也是这样汇报的，最恶诅咒师战败逃离。不过五条老师倒是斩钉截铁地回答自己已经杀掉了最恶诅咒师，但是尸体的下落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甚至连专业的家入医生也没能有机会看到夏油教祖的尸体。
故而夏油教祖究竟有没有死成了一桩悬案，总监部还时常拿此事逼问，嚷嚷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被五条老师掀了屋顶之后才总算老实……不过经此一役后咒术界倒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猜测——夏油教祖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在五条老师的帮助下隐藏起来了。
七海建人曾经并不相信这个猜测，只是现在看见的夏油杰怎么看都没有冒牌货的感觉……
思及此处，七海建人不禁一阵悚然，回想起自己还是少年时，在入学第一天就被暂未认清人渣本质的学长们一本正经地介绍说“我们正在交往哦”的震撼与不知所措。
只是后来学长们虽然举止亲密，但也仍在“挚友”的范畴里，渐渐让知晓他们本质的七海建人逐渐遗忘了当年的震惊，将那些言论通通划到了“人渣们的恶劣玩笑”里去。
后来在与盘星教对峙的那十年中，总监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时常拿这事审查五条老师的立场，并发出“你和夏油杰一定还藕断丝连”的声音。五条老师对此不置可否。
七海建人虽然一点都不愿意尊敬学长们，但仍然对他们保有着极高的信任。五条老师都懒得回答，所以当初应该真的只是玩笑……
然而，他现在看着完好无损的夏油杰，也不禁产生了几分怀疑。
难道……不是玩笑？他们真的交往过，甚至说什么“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也都是真的？！
七海建人的表情变得愈加凝重。
“我死了。”夏油杰的回答带有一种诡异的平静，“被人假冒气活了，所以爬起来干掉了冒牌货……啊，这个回答还可以吧？”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随口胡诌的，好像连本人都处于还在考虑这个理由是否合理的状态，要取得他人的信任就更不可能了。
禅院真希忍不住问：“喂，那个笨蛋真的在你手里？”
“当然啦。”夏油杰微微颔首，非常阳光地笑道，“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又是咒灵又是诅咒师的……悟只有在我这里才是安全的，所以不可能交给你们哦。”
禅院真希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扭曲，她感到自己手臂上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把最强咒术师封印起来强行要求要保护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五条老师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呢？
配合上身旁那具尸体，这种看似阳光开朗的笑容除了诡异还是诡异……禅院真希的直觉告诉她，今天没有任何人能从夏油杰手里要回五条老师了。
七海建人和禅院直毘人两个能吃到更多瓜的成年人心渐渐沉了下去。
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果然还是……
此刻，涩谷外层。
“反正有咒骸在这里，校长你想要去帮忙也是OK的喔。”家入医生怀里抱着只咒骸，靠着栏杆很无所谓地说。
假设发起这场袭击的真是夏油那家伙……就算念着过去的情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嘛。
夜蛾校长严正地以“如果有诅咒师知晓她的方位必然会过来袭击”的理由拒绝了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硝子，你当时真的没能见到……杰的尸体吗？”
家入医生摇头，“都说五条他自己处理了，我当然没见到。”
“也就是说……”夜蛾校长沉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这次暴乱的发起者，真的又是杰。他，没有死。”
家入医生微微侧目，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五条老师没有杀死夏油教祖。对她来说，总监部咬死的那个“他们交往过”的理由也太离谱了。因为——那本来就只是个玩笑呀。
他们在国王游戏中恰好被指名要假扮情侣，谁先接受不了就输了嘛。两个心高气傲的烦人DK当然不能接受输给当时还看不顺眼的男同学，咬着牙演了好久，最后莫名其妙关系变好之后还能用这个玩笑去捉弄其他人……
不过后来由于某人叛逃，这场对局就理所当然的终止了。只看结果的话，胜者应该是五条老师。
唉，说来有点恶心，她其实是能感知到五条老师说自己杀掉了夏油教祖那时的悲伤是真的，所以根本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现在前线传来消息说看见了夏油教祖的身影，家入医生也一概认为是冒牌货。
五条老师才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人呢。
家入医生回答道：“我倒觉得夏油是真的……”死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忽的脚下一空。
“硝子……？”夜蛾校长半天没听到回应，回头一看，原地早就没有家入医生的身影了。除了她原本就抱着的那只咒骸被一同带走了外，原地大片大片的丑萌咒骸和它们的制造者茫然地干瞪眼。
夜蛾校长：“……”
不是，他学生呢？
涩谷站，美食街出口。
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果然还是藕断丝连啊。
七海建人和禅院直毘人如是想到。
这两人之间的事恐怕轮不到他们插手，看来营救五条老师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只有该如何脱身。
静立在他们身边的火山头咒灵散发着比先前把他们一顿好打的章鱼咒灵更加强大的气息，一群伤员该如何从这种情况下脱身？
成年人们心情凝重地想着时，一般靠谱的未成年人伏黑惠看到了夏油杰脚边的尸体被地下的咒灵吞噬，随即从同样的位置托举出了一个熟悉的长发女人。
“家入小姐？！”伏黑惠发出惊呼。
被咒灵通道的诡异气味恶心到的家入医生捂着鼻子观察了一下四周，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后无慈悲地松开手，她怀里的丑萌咒骸一下子蹿了起来，举着砂锅大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他。
夏油杰轻松制止了咒骸的拳打脚踢，淡定地指了指负伤严重的咒术师小队，解释道：“他们不愿意让我带他们去找硝子，我只好让硝子过来了。”
家入医生无语道：“……你居然还真活着。我开始重新考虑对总监部的信任程度了。”
没想到那群家伙竟然也能凭着蠢货的第六感压中真的。
夏油杰没有解释，耸了耸肩转身向下层走去，“多余的事情现在就不解释了，硝子先给他们治疗吧，涩谷里的大麻烦几乎都处理干净了，只剩点零星的杂鱼，你们应该也是没问题的，我就先走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咒术师小队边兼顾着看守与保护指责的火山头咒灵遁入了虚空当中，几人等待着家入医生帮他们处理好伤口，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伏黑惠喃喃道：“……他居然真的走了。”
禅院真希抿了抿唇，说：“他留下来才会比较危险吧……我曾经，差点死在他手上。”
但和之前动不动就对她这副无咒力身体称作“猴子”的表现相比，这家伙好像变得平和了很多。好像已经没那么在意普通人与咒术师的区别，给人一种他只是为了封印五条老师才引发了这场大暴动的感觉……等等，这种恐怖分子真的能用平和来形容吗？
……越想越怪。
禅院真希连忙摇了摇头，跟上同伴们的脚步，决定先护送家入医生回到后方更新情报再做打算。
夏油杰回到下层时，美美子和菜菜子连忙迎了上来。
“夏油大人……”她们刚刚听到上面有巨大的响动，只是之前被夏油杰叮嘱过了，很听话地一直待在下面没有上去。
“没事，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夏油杰从她们手上把Satoru重新接回来，简要地解释完事情经过后带着她们继续向上。
“对了，”夏油杰随口道，“等会需要美美子和菜菜子联系一下真奈美和利久，一起帮忙疏散人群，你们可以做到吧？”
美美子和菜菜子对于他要帮助猴子这事有些疑惑，但因为是“夏油大人的指令”，所以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还在思考等会把普通人们先疏散到安全的地方后要怎么抓住先机往总监部身上泼脏水，就忽的被跳出来的系统弹窗惊得脚下踉跄了一下。
【能量进度，-24%】
他刚用靠数量堆起来的低级咒具把那5%的亏空填上，怎么现在又负得更多了？这倒霉系统，就算真要当赛博卡密也过分了哈！！！
狱门疆内。
自从发现夏油教祖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恢复，五条老师就开始专心致志地观察起来。
夏油教祖额头上的缝合线也正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愈合。
五条老师：“喔！”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说不定夏油教祖真的有可能醒过来耶！看来那本笔记里说的不错，他果然超幸运的啦！
在五条老师坐着等夏油教祖醒来时，有人正在负重前行。
第98章 涩谷暴徒（4） 黑锅
“夏油大人！”美美子和菜菜子很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您刚刚受伤了吗？”
这倒霉系统在被他发现之后已经是光明正大地拿能量了……夏油杰有种被未成年退款了还无处诉苦的无力感，但他不能把这种苦恼转嫁到养女们心头，要是让未成年来替大人烦恼大人的事情，那就太逊了。
于是他默默捂住了Satoru的耳朵, 确保小猫咪听不到卑鄙人类污蔑它的声音后才摇头道：“没关系, 砂糖酱最近吃太多了, 有点重, 我刚刚没留意。”
美美子&菜菜子：“诶？”
可刚刚她们抱着的时候没觉得呀……算了，既然夏油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猫猫太重了的问题！
Satoru感知到少女们谴责的视线，困惑且警觉地抬起头，随后脑袋又莫名其妙地被做贼心虚的饲主按了回去，头顶沉重的压力就像扣上一口滚圆的黑锅。
有时候不能完全理解人话或许也是一种幸福。不明所以的小猫咪蹭了蹭饲主的手心，又乖乖趴回去了——这个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超级大好猫才不会添乱喵！
为了不在刚被章鱼锤过的倒霉咒术师们的神经上弹琴, 夏油杰带着养女们默默换了另一条道出去。大概是因为原本会引发动乱的特级咒灵们早就提前被拿下, 他们一路上甚至还遇到了不少忧心忡忡的普通人。
“真是的……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这都快两个小时了吧，手机还是没信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走过, 从普通人们担忧紧张的对话中听明白这群遭了无妄之灾的倒霉蛋甚至现在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从通道口顺利离开地下, 刚见到外界的灯光，就听到一声由扩音器扩散开来的咒言, “不许动——”
这句咒言很不巧地也影响到了夏油杰, 狗卷棘的目标本来只是地面上混乱的普通人、改造人和咒灵, 本来没有问题, 可惜被莫名其妙出现夏油杰破坏了。此人现在的强度水平完全不是咒术界现有的评级可以衡量的，狗卷棘的咒言没能让他停下片刻，反而把自己创了个人仰马翻, 手里的扩音喇叭脱手，掉到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嗡——”
夏油杰缩了缩脖子，不明觉厉道：“哎呀……我又不小心做了什么坏事吗？”
天桥上的狗卷棘扒着栏杆站起来，目光很快就锁定到让他受到反噬的夏油杰，他短暂地思考片刻之后，果断吃掉几颗润喉糖决定先将人群疏散，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最恶诅咒师的冒牌货……总感觉不应该让普通人们和这家伙待在一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看见众多咒灵忽的从地下冒出，把被他叫停的即将袭击普通人的咒灵和改造人通通拖进了地下。
夏油杰笑眯眯地冲他微微颔首，带着刚刚出门就被硬控了两秒的养女们继续向前，所到之处咒灵纷纷调伏，甚至连改造人也被刚好地控制了起来。
被菜美姐妹恶狠狠瞪了一眼的狗卷棘：“……”
诶？最恶诅咒师没对普通人下手就算了，反而还救了他们？
五条老师被封印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夏油杰就是从站台下面上来的，恐怕封印五条老师也和他脱不开干系，夏油杰没有在狗卷棘面前伪装做样子的必要。只能说他现在真的对普通人没有杀意。
事出反常！狗卷棘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他扒着栏杆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普通人们只是有点混乱，默默抄起扩音喇叭发出指挥疏散的声音，不过这回很小心地注意夏油杰已经离开了影响范围，将人群赶到安全的地方后，狗卷棘一路小跑决定去和后方汇报情况。
狗卷棘赶到时，先遭遇夏油杰的咒术师小队已经回来了，夜蛾校长已经听过了他们的汇报，又看了看狗卷棘在手机上打出来的字，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别急，他在思考。
大约三十秒后，总算理清了事件的夜蛾校长开口了。
“意思是说，涩谷这场动乱只是为了将悟封印带走，那之后杰还帮忙处理了仍在作乱的诅咒师和咒灵，甚至还顺手保护了普通人……”夜蛾校长的神情很诡异，怎么听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
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盘星教的教祖夏油杰，还是正常毕业于高专的优秀毕业生夏油杰？
夜蛾校长斟酌了半天，迟疑着重新开口：“杰……”
他还在考虑要怎么不把话说得那么直接，家入医生点了点脑袋，无慈悲道：“他有病。”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理由能解释夏油杰如此大费周章只绑走了五条老师的动机了。
周围正在休整咒术师们闻言纷纷投来了视线，又默不作声地移开了。
是啊，闹出这么大动静，偏偏把五条老师封印之后他又自己开始收场了，实在是一款相当有公德心的诅咒师，而且效率还非同一般地高……搞得他们正派咒术师救人的速度和夏油杰一比慢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最后只能聚到这里来观察情况了。
而他们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就在于，最后一层限制普通人行动的“帐”仍然没被收掉，很难让人不怀疑夏油杰这些反常的行动之后究竟隐藏着多大的阴谋。
对夏油杰完全不熟的一年级新生——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刚刚才被科普过最恶诅咒师的事迹，现在的状态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真的假的？”
胖达搓了搓手，“真的真的，当初他可是把胖达我的棉花都打出来了！”
它还想再介绍几番最恶诅咒师的恐怖之处，以免不明真相的后辈被对方此刻看似平和的表象欺骗，就听见夏油杰的声音自高处响起。
“喂、喂——能听见吗？”
原地待命的咒术师们都猛地抬起了头，他们隐约意识到夏油杰真正的目的终于要被摆到台面上了。
这家伙，闹这一出究竟是想做什么？！
此刻，夏油杰正站在一栋高楼上。扩音设备是从商场里临时“借来”的，经过动手能力很强的原盘星教干部的改造后，声音竟然真的勉强能扩大到“帐”覆盖的范围内。
菅田真奈美和祢木利久正和菜美姐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试图从她们那里知晓一些情况——比如，夏油大人怎么活过来了？！那个缝合线呢？
还记着当初被指责不够成熟的菜菜子冷哼一声别过头，拒绝和他们互通情报。
夏油杰回过头按了按手制止了他们之间的小小摩擦，才重新看向下方正在寻找声音来源的普通人们。他们无知无觉地保住了性命，却仍然不知道这场怪异的袭击究竟为何发动。
“各位，晚上好。由于总监部监管不力出逃的咒灵现已经全部祓除，为诸位带来的不便还请多多谅解～”夏油杰语调轻柔地说，“接下来请大家继续玩乐吧，祝大家节日愉快。”
他用一种非常官方的语气把脏水泼到总监部身上后就迅速掐断了电源，带着还不明所以的原盘星教干部们飞快跑路。
“帐”随着这段简短讲话的结束也被打破，露出了外界的天空。
就在外层不远处的咒术师们一头雾水。今晚的动乱……他们虽然没来得及出什么力就结束了，但夏油杰临走前这话的意思是……
“啊？他在说什么？”钉崎野蔷薇目瞪口呆，“什么叫总监部监管不力出现意外……今天的麻烦难道是总监部搞出来的吗？！”
禅院真希拍了她一下，“……那是诅咒师，别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啊……不过，如果不是他的咒灵把钉崎带过来，我可能会无知无觉地死掉耶。”
不过说来有点奇怪，宿傩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竟然没有趁着他之前失去意识出来作乱。
相较于未成年们之间还略显轻松的氛围，猛然反应过来的成年人们纷纷感受到了夏油杰的险恶用心——趁着普通人完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率先将锅扣在总监部的头上！
出了这种事情，恐怕接下来咒术界的暴露拦是拦不住了。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们一时间还想不到这是可恶的诅咒师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在众人这两个多小时的惊恐情绪酝酿下，大概真的会将怒火对准方才被提到的“失职疏忽”的总监部。
“……”
果不其然，下方的普通人们一瞬间陷入了的静默当中，随后喧哗四起，众人群情激奋。
“我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道歉吗？！”
“总监部？总监部是做什么吃的！那种、那种怪物就随随便便监管不力放到人群里来吗？！”
恐惧的人群是最容易调动的乌合之众，他们会互相增长由恐惧带来的愤怒。这速度太快，咒术师们根本来不及进行公关，就听着今晚这群受困的倒霉蛋普通人要总监部拿出个说法来——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总监部究竟是什么。
家入医生摇摇头，“嘛，不愧是邪/教头子的调动能力……”
真是倒反天罡，一下就把总监部按到罪魁祸首的位置上去了。明明这事是他挑起来的。
这下总监部要被普通人政府狂敲脑袋了，恐怕接下来就是找更下层的负责人的麻烦……
几乎信号恢复的瞬间，夜蛾校长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还未来得及接起，京都校派来支援的学生与辅助监督堪堪赶到。
他们大概也是刚收到命令，看向夜蛾校长，“夜蛾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99章 涩谷暴徒（5） 目击证人同意死者系自……
11月1日凌晨, 京都，总监部。
本应熄灯的时候，总监部却是灯火通明。
诅咒师于涩谷突然发动的暴乱不仅仅让他们措手不及，还带来了更多、更严重的麻烦。普通人的政府连夜致电总监部压力他们迅速对涩谷内的被困民众进行营救。
东京高专早就自发地开始救援, 然而隔绝了信号的“帐”让总监部难以第一时间联系上已经进入“帐”内的咒术师, 等到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时……夏油杰已经把一口黑锅扣到了他们脑袋上。
而且, 更重要的是……被保护在东京高专地下薨星宫里的天元大人也在半个小时前失去了联系, 总监部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有人袭击了薨星宫。尽管天元大人的结界在动摇了一下之后又维持着稳定，但……实在让人非常不安啊。
总监部很急，连夜把负责处理涩谷暴乱的夜蛾校长铲到了京都开会。不过说是开会，更多的恐怕是问责甚至……定罪。
夜蛾校长推开会议室的门，高层烂橘子们躲在故弄玄虚的屏风背后，在夜蛾校长关上门后发出了质问的声音，“夜蛾, 对于这次涩谷的暴乱,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夜蛾校长并不清楚总监部已经暗自决定了什么, 谨慎地评价道：“这次涩谷的暴乱，是诅咒师联合实力与智能都远超曾经的特级咒灵掀起的。东京高专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将损伤降到了最低……”
“损伤降到了最低？”另一道屏风后的声音傲慢地打断了他的话, 冷声道，“不过是自导自演罢了, 想做到什么程度都是轻轻松松吧。”
夜蛾校长警觉, 他已经听出了屏风后的声音是来自哪位大人的……这个高层负责的部分是和普通人政府接洽, 这次涩谷的暴乱最直接被质问的就是他, 难怪对方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拿夜蛾校长是问。
“神宫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夜蛾校长皱眉道，“这次高专的学生在营救群众中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稍有不慎就会有牺牲的风险，您现在的说辞完全否认了他们的付出，恐怕会让年轻人们寒心。”
不过是一群未成年的小鬼而已，这群小鬼都有相当明显的软肋，日后有的是拿捏他们的办法，尽管他们今晚本来就没有把夜蛾放走的打算，但……队友被政府质问后已经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了，另一道屏风后的声音及时出来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火气不要这么大。夜蛾，据说这次诅咒师行动的目的是为了封印五条悟……那么现在，五条悟在什么地方？”
夜蛾校长顿了顿。
都说目的是为了封印五条老师……那五条老师当然被封印了啊！非要说他在什么地方……
在、在夏油杰手上？
“……我们并没能把悟救出来。他现在，大概还在诅咒师手上。”夜蛾正道说。
“哼……”屏风后发出一道冷哼，“以五条悟的实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封印？我可是听说，他在地下站台可是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就传出被封印的消息了。策划这场暴乱的幕后黑手已经明牌，正是一年前由他担保被他秘密处死了的夏油杰。”
屏风后的声音顿了顿后厉声道：“恐怕这次暴乱……五条悟也并非不知情啊。甚至——他也正是同谋之一！”
夜蛾校长：“？”
夜蛾校长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
因为对方主谋是夏油杰，所以就这么轻易地丝滑将五条老师判为同谋……如果他们两个是一伙的，这么婉转曲折是为了什么？直接冲过来送大家一个提前转生套餐不是更轻松吗？
“夜蛾正道，你身为东京高专校长——”
冲着夜蛾校长去的定罪还没说完，会议室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袈裟的长发男人丝毫不介意会议室内的大人们被他这个不速之客吓得人仰马翻的状态，像是进入了自家后花园似的，带着平和的微笑踏了进来。
温度极高的火焰霎时间就精准地将屏风们烧作灰烬，夏油杰微微掀起眼皮，扫视过没有屏风遮挡的几张老脸，他姑且也对总监部的高层很面熟，挑了挑眉道：“嗯？乐岩寺校长怎么不在？”
他还以为这种要给夜蛾扣锅的场合，总监部的高层至少应该全员到场，好让他一网打尽……啊不，是充分了解各方意见。
夜蛾校长扭头，震惊道：“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问题都没得到回应。
烂橘子们神情凝重，都清楚夏油杰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必然是突破前方守卫的速度根本没有让那群人有通报的时间。
夏油杰拍了拍手，“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同各位大人聊聊这次涩谷事件的处理方案。”
其中两个同羂索有勾结的烂橘子观察着他一片光洁的额头只觉得诡异。
他们之前总拿五条老师没有上交夏油教祖尸体这话说事，仅仅只是单纯看不惯这个自找苦吃要和平民咒术师站在一起却还过分嚣张的世家叛徒，心中其实都知道夏油教祖的尸体早到了自己的“盟友”手上，还暗自嗤笑过某位被旧情束缚住的最强咒术师怎么在这事上犯大糊涂。
嘁，明明小时候还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上个高专反而给上成笨蛋了？除了让男同学下了蛊之外，烂橘子们也找不出让五条老师变成现在这样的理由。
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夏油杰活着？那被羂索偷走的尸体究竟是谁的？！活得太久终于撞上真鬼的烂橘子们瞳孔地震，呆滞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要去摸武器防身，至少得先活下来——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意图拿起武器的烂橘子的手近乎在他们起念头的瞬间便飞了出去，他们连痛呼都忘了发出，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袖口。
“不是都说了坐好吗？”夏油杰故作惊讶地问，假惺惺地提醒道，“刚收服的咒灵还不太通人性，各位可别轻举妄动，免得惊吓了它，伤到自己。”
这家伙虽然动了手，但还没有展现出杀意……好像真的准备和他们商讨涩谷事件的处理方案。不过区区一臂，事后让家入医生帮忙还能接上……烂橘子之所以是烂橘子，就在于他们本身也算不上团结，在这种无法向外界求援且不配合可能真的会死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做第一个送死的出头鸟呢？
烂橘子们强忍痛苦，平静了下来，似乎愿意暂且认怂，夏油杰一拍手，非常阳光开朗道：“好了，接下来各位大人来考虑一下对外的说辞吧。”
同样没有人敢率先说话，夏油杰想了想，在烂橘子堆里挑出一个脸上屈辱感最明显的家伙，“您先请吧，加藤大人。”
加藤负责的部分更多是围剿诅咒师，不过嘛……借着这点权威，他向来不顾手下平民咒术师的死活，还将那部分用于维护社会治安的资金克扣不少。
没能与羂索搭上线的加藤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愤怒声音，“这次涩谷的暴乱不就是由你掀起的吗？误导普通人将矛头指向总监部——”
一颗烂橘子头飞了出去。夏油杰轻轻摇头，“不对，再重新考虑一下说辞吧，这件事在普通人们那里反响很大呢。咒术界已经无法再隐藏了，普通人毕竟是产生咒灵的主力军，要用一个怎样的新面貌去面对他们可是很重要的。只把责任推给诅咒师可不行。”
“东京高专监管有误，让诅咒师在涩谷——”
又一颗烂橘子头飞了出去。
“特级咒灵——”
再一颗烂橘子头飞了出去。
最终剩下来的两颗烂橘子正是同羂索勾结的那两人。高层当中战力最强的加藤早在一开始就被猝不及防地杀死了，甚至死去第二人时剩下的几人也仍有侥幸心理。
在一开始被对方轻易突破防线的举动震慑而没有反抗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被排除了一系列选择的最后两颗烂橘子只希求保留性命，他们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同伴爱，很果断地决定卖掉恐怕已经死了的羂索。
“是千年前的诅咒师谋划，他的名字是——”
只是率先开口的那一位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名字，就被突然出现的火焰烧成了一团黑炭。夏油杰很悲悯地说：“这位大人才是已经老得说胡话了……千年？哪有能活千年的诅咒师呀，您难道是说，我们的天元大人是诅咒师那方的？居然是这样啊。”
唯一剩下的烂橘子惊恐之中透露出几分无语。
——除了你之外谁这么说了？！
作为最后的幸存者的烂橘子，并不觉得夏油杰就会放过他。他早在加藤死时就已经在悄悄积蓄着力量了——他的术式可以悄无声息地让咒力在瞬间爆发，虽然不觉得能就这样杀掉夏油杰，但能争取到逃跑时间就……
“那就对了，天元大人是幕后主使。”夏油杰恍然大悟地在不久前才被他率先捏掉的天元头顶扣上一顶黑锅，看向似乎正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处理方案的烂橘子，“您呢，还有更多的补充吗？对于‘总监部监管不力，导致由天元引导的咒灵和诅咒师脱逃潜入涩谷引发混乱’的解释有意见吗？”
烂橘子沉默着，嘴里似乎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夏油杰很体贴地俯下身去听。烂橘子猛地抬起头来，沟壑遍布的老脸上满是怨毒，“去死吧！”
烂橘子自以为能够拖延脚步的全力一击，夏油杰连眉都没皱一下就准备挡下来，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替他提前挡下这一击的是一只小巧玲珑的毛绒咒骸。
手脚并用意图逃走的烂橘子并没能拦住夏油杰哪怕半秒，很快就像一颗真正的、腐坏的橘子那样爆裂开来。
夜蛾校长原本沉默地站在一边，他虽然之前想过……如果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真是同盟，大概会率先来给总监部的大人们送一套转生套餐，但他在夏油杰来之前都其实只是想想。
不过夏油杰就这么干脆地把总监部的大人们杀掉之后，他平静的……明白了一些事。
顺从只会让这群只注视着自己的总监部高层愈加嚣张。先是要将责任尽数推到东京高专头上，再来定他的罪……如果他为了保全东京高专选择一人顶下全部罪责，恐怕最终只会落得被秘密处死的下场。而他死后，在五条老师仍被封印的情况下，东京高专就会彻底陷入由总监部控制的他人手中。
好不容易看到几分改变希望的咒术界，就此又会回到曾经的境地，甚至……更糟！！
于是他在那一刻出手了，偷偷带在身上的唯一一只咒骸用于替夏油杰当下烂橘子的全力一击，表明了立场。
既然说东京高专是共犯，这种时候，他作为校长……就最好真的是。
“看吧，夜蛾。”夏油杰脸上的笑变得更深了些，他直起身子，伸出手做了一副展示的模样，“没有反对意见，失职的总监部高层对于涩谷的混乱羞愤欲死，全部自杀谢罪，会议圆满结束了。”
夜蛾校长：“……”
好吧，颈部有均匀切割伤，但，系自杀。
唯一的目击证人同意了这个说法。
夏油杰走出门去，夜蛾校长跟着他，本以为他是暴力突破，结果外面的守卫咒术师歪七扭八睡成一片。
“别这样看着我啊，夜蛾。”夏油杰很苦恼地敲了敲脑袋，“我毕竟也成长了……全杀了解决不了问题这种事还是能明白的。”
嘛，这群之前给烂橘子们打工的咒术师……也只是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换个上级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至于解决不了的……夏油杰毕竟略通一些咒灵，保证能为每个人都定制出不同的死法——烂橘子们就算了，早点踩死了事。
夜蛾校长看向远处，想到对方的“成长”沉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转而问道：“悟呢？”
目的明确向着烂橘子们存放宝贝的仓库走的夏油杰脚下忽的一个踉跄。
……
东京高专，医务室。
好不容易收班的家入医生让据说被封印了的男同事拦了个正着。
男同事横抱着个人，她都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是“似乎生龙活虎地在涩谷闹了个大乱子”的肄业男同学……只是他现在像一具尸体似的无声无息地躺在五条老师怀里，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真让人担心究竟还有没有维持着生命体征。
总之，昏迷不醒的夏油教祖看着不像能上蹿下跳一个小时殴打咒灵和诅咒师的样子。
那……之前那个是谁？
家入医生抬眼，“什么意思？”
五条老师想了想，非常阳光开朗地说：“啊，我从两个小鬼那里抢回来的。杰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醒。硝子，你帮我看看。”
家入医生：“哈？”
“呜——”
高专接收到陌生咒力的警报伴随着少女们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五条悟！快把夏油大人还给我们！！”
第100章 涩谷暴徒（6） 人生真是充满希望啊！……
菜菜子和美美子紧跟着冲了过来, 后面还有被嘱咐暂时照看一下未成年抱着猫一路狂追面如死灰的菅田真奈美和祢木利久。
当年他们来高专宣战的时候也没这么闷头闷脑直接往内部冲，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疯了……这一年来几乎作为野生诅咒师的他们可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嚣张过了。
“停，医务室里不许追打。”家入医生说着淡定地让开位置，看向把这群不速之客引来的五条老师, 冷酷道, “五秒钟内安静下来, 否则全都滚出去。”
五条老师相当狐假虎威地冲诅咒师们说：“听到没小鬼们, 这可是连你们夏油大人都会敬爱的‘家入大人’的命令，再吵就把你们都扔出去。”
此人特意将“家入大人”加了重音，实在恶趣味得要死，简直像这群人是被她掳过来的一样。
家入医生：“……”
行吧，反正“夏油大人”没有意见，她也就不客气了。家入医生微微颔首道：“嘛，差不多就是那样……要留下就安静待着。”
然而, 当诅咒师们真的安静下来后, 五条老师又有点不爽了, 很不高兴地问：“难道硝子看起来就比我靠谱那么多吗？为什么之前就没人听我的？”
诅咒师中的成年人投来了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而未成年就干脆对他怒目而视。
家入医生凉凉道：“你把夏油放下再说话吧, 现在应该没人和你抢。”
五条老师闻言, 这才把夏油教祖放到病床上，努努嘴告状, “这群家伙可是追杀我呢, 不带着杰一起, 我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硝子。”
家入医生发出毫不留情的一声嘲笑, 正经地开始检查病床上这位好不容易被放下的“睡美人”，随口道：“好吧，讲讲前因后果。日后大人们审问我为什么要治疗敌方首领的时候, 我写报告也好把你供出去。”
五条老师微妙道：“……那恐怕，没有机会了。”
从涩谷走出来的开颅暴徒，此刻大概已经去开总监部的颅了。今晚之后，旧日的总监部也许就不复存在了吧。
家入医生：“？”
……
距五条老师被封印后约四个小时，他终于重见天日。
他第一反应就是将旁边无知无觉的夏油教祖抱起来，以防对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撞出个好歹来，落地时首先对上的是两名少女茫然的眼神。
随即，同样是本不存在于狱门疆中的异物的一大堆教材“哗啦啦”地跟着落了出来，刚刚好砸在了两个想在第一时间接住夏油教祖的少女们头上。
“哎哟！”两声清脆的痛呼响起。
刚和另外两个成年人掰扯清楚自己来历的夏油杰回头，看见一个很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并不虐待尸体的五条老师用非常智慧的眼神盯着被知识的力量误伤的菜美姐妹二人。
夏油杰刚想解释，就被忽然而至的系统弹窗能量扣除提示把话憋了回去，一直忙碌着的大脑此刻冷静下来之后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大对劲。
他又仔仔细细地重新检查过系统弹窗发出的真正时间，是两分钟前他将黑绳交给菜菜美美让他们自行解封狱门疆的时候。这种似乎紧赶着狱门疆封印解除之前再吞一笔能量的作态……
“什么意思？”夏油杰突然道。
这个自从五条悟放其自主运行后从来都安静得像不存在似的系统，怎么偏偏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开始作妖？甚至还频频跳反给他下绊子……是真的机械觉醒要反抗人类暴/政飞升成为赛博卡密吗？这货偷的能量到底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系统进行着持续地装死，似乎觉得不回复就可以躲过似的，很难说和它的宿主有多大差别。
夏油杰：“……”
曾经非常擅长用这种方法逃避问题的夏油杰此刻终于尝到了同样滋味的苦果——哑巴真的很气人。
系统似乎也感知到了宿主不悦的情绪，沉默良久缓缓抬出一大串夏油杰看不懂的代码，迅速地翻译了一遍告诉宿主自己行为的底层逻辑。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杰的生命安全】
夏油杰猛地熄火了。
它只是一个智力不高并且只想保障宿主生命的笨蛋系统啊，就算它不知道把能量用到了什么地方，难道还真能害他吗？
可对面的祢木利久还是被他先前冷不丁地提问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不，夏油大人……我们没有背叛的意思，只是觉得事已至此不如努力完成您的遗愿……”
夏油杰意识到歧义所在，揉了揉眉心安抚道：“……不，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稍微遇到了点小麻烦。”
“我们能帮您吗？”菅田真奈美立刻问。
他们原本会尝试帮助羂索，就是觉得那家伙做出来的事情最终也能达到让猴子们不好过的效果，也算是能达成夏油教祖的夙愿。可现在有一个真正的夏油大人在，他们当然是选择帮助夏油大人啦！
“暂且不用……”夏油杰有些头疼地说，“这真的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他顿了顿，郑重地将怀里不明所以眨巴着大眼睛茫然注视所有人的Satoru交到了真奈美手里，“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真奈美。尽管如此，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可以拜托你暂时照顾一下孩子们吗？”
Satoru：“喵？”
夏油杰摸摸它的脑袋，轻声道：“我会尽快来接你的。”
孩子们……真奈美顿时会意，也就是说不止这只笨蛋小猫咪，还有那边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如果她们不介意的话，我这边当然没问题。”真奈美点头。
夏油杰微微颔首，“那就太好了。谢谢你，真奈美。”
而在不知不觉间被托付给了靠谱大人的菜美姐妹正在同五条老师据理力争。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当然是让我们把夏油大人带回去好好安葬啊！夏油大人的身体不能再被可恶的家伙玩弄了！”
五条老师摇头，“你们说要带杰回去安葬……这不行。”
就算教祖大人正处于一个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但也不能真把他土间埋吧，又不是种下去十年之后就会长出好多好多夏油教祖。
要不还是先找硝子看看情况？五条老师很不给面子地走神了。
他是说……不会让夏油大人入土为安？乍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从五条老师嘴里说出来，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愣了一下——尽管处于敌对方，夏油教祖对这位曾经的挚友评价可一直是很高的，连带着她们就算知晓了五条老师将夏油教祖杀死，也实在难以对五条老师生出怨恨的情绪来。
可现在……她们实在震惊得语无伦次了。
“就算你是夏油大人唯一的挚友，也不能、不能这样对他！”菜菜子急得跺脚。
美美子也调动上自己所有的语言能力，“再打扰夏油大人的安眠，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而且——这个夏油大人已经答应过了，等到事情结束，就会把夏油大人的身体还给我们！”
五条老师有些意外，看来夏油杰并不觉得教祖大人能够死而复生，所以才会为了便于存放顺手将尸体酱和他一起扔进狱门疆，又许诺两个为了养父尸身能够得到好好安置的少女事了后将尸体交还给她们……
如果真的只是一具尸体的话，五条老师这回或许会跟着她们一起好好处理教祖大人的身后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五条老师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你们家的笨蛋是一脉相承的吗？这家伙和之前可不一样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均是一愣。
五条老师停顿了片刻，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杰活过来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们这才终于从五条老师故意的遮挡下看出了些许不同来——夏油教祖额头上的缝合线已经消失了，并且理应是一具尸体的他，似乎正在呼吸！
她们想要凑得更近点看，五条老师就仗着腿长一个大后撤，口中还说：“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和这位杰的约定就不做数了。他答应要把尸体还给你们，可现在这并不是一具尸体……他只是还没有醒过来。死而复生可是连咒术界都罕有听闻的事情，当然得交给我来负责，你们两个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笨蛋小鬼们。”
菜菜子&美美子：“……”
她们有点被绕晕了——意思是说，原本只是想要回夏油大人尸体好好安葬的她们，在面对突然死而复生的夏油大人时，反而失去了一切女儿对父亲应有的责任？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而本就距离真相只差临门一脚的夏油杰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后，萦绕于心头困惑的薄雾终于散开了——他在被倒扣的能量折磨的时候，当然有人会因这些流失的能量受益！
这倒霉系统，毕竟是趁着狱门疆被他暂时放在储物格中时借着这个机会偷偷划能量去补贴里面的死狐狸！这下好了，真给死狐狸补贴成活狐狸了！
它倒是真的“无论如何都要保障杰的生命安全”了，连死了的都给保障活了！
夏油杰还是觉得很不可置信，几大步走过来立在五条老师面前，垂着眼看向睡得很安详的夏油教祖光洁的额头——那里已经看不出丝毫被分割开过的痕迹了。
“他、活、了？”夏油杰抬起眼睛看向五条老师，一字一顿地问。
“结果上来说是这样，只不过还没有醒。”反正就是能辨识灵魂的五条老师弯了弯眼睛，“虽然不太懂为什么啦，就当杰是愿意回来帮我咯。”
夏油杰：“……”
他会的，他愿意的。只因为一声呼唤都能从地狱中爬出来拼着一缕残魂为挚友最后做点什么的家伙，真有那样死而复生的机会……至少得诈尸起来把由自己的死亡搞出的这一堆烂摊子收拾完才舍得咽气。
夏油杰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暗自小发雷霆，最终也只是微不可闻地在心中小小叹了口气。
五条老师身上隐隐约约的雀跃不是假的，毕竟是时隔一年忽然听见已故（且自己亲手杀死）的挚友的声音都下意识会想要笑出来的人……此刻能够真正重逢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夏油杰扪心自问，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种时候往五条老师脑袋上哗哗泼冷水。就算此事也许是系统对“夏油杰”判定的失误，但抛开事实不谈，为了保证狱门疆的安全而将其放进储物格中模糊了系统判断的他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况且，至少五条老师得到了自己的挚友啊……在返乡的路上顺手又让一个孤苦小悟获得幸福，这就是他应该做的。哪一个夏油杰见到这样的场景，会忍心让孤苦小悟重回独自一人的“最强”之位上呢？
总之，夏油杰说服了自己。
也不过是辛辛苦苦几小时倒欠50%能量罢了，又不是没办法补回来，能够提供巨额能量的天元还在高专地下坐着，总监部的宝库也等着他去扫荡——人生真是充满希望啊！（震声）
五条老师意识到夏油杰的状态不对了……这位努力的平行世界诅咒吸纳大师好像突然明白让夏油教祖死而复生的“魔法”究竟是什么，此刻已经隐约陷入了一种非常奇异的状态中。
“杰，你……还好吗？”五条老师试探着问。
难道复活教祖所要付出的代价沉重到夏油杰已经无法忍受片刻的停滞，要飞快地开始推各种各样的进度了吗？
夏油杰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很好，这一切都太好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也略感惊恐，“夏油大人……？”
他转向被拒绝探视的菜美姐妹，抱歉道：“对不起，没能把你们的夏油大人还给你们。但悟是个好人，美美子和菜菜子可以和他好好商量，我还有急事，先走了，明天见。”
夏油杰召出虹龙，直冲薨星宫，只留下原地一干人等风中凌乱。
随后，就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五条老师抱着夏油教祖一路跑一路引将夏油一派仍在国内的四名诅咒师带来高专的故事了。
……
听到这里，家入医生忽的意识到之前天元的结界产生的奇异震动究竟从何而来。
算了算时间，也不由得感叹某位异界来客的超高效率——从涩谷杀到薨星宫再杀到总监部，这一切加起来花到六个小时了吗？
正好她的检查也结束了，便客观说道：“夏油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很正常，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大概是灵魂方面的问题。这部分我不懂，找巫女试试吧。”
咒术界就是这么科学与玄学齐飞，五条老师淡定地比了个“OK”，指了指医务室内夏油一派的诅咒师，“那他们就暂时拜托硝子了，我去……”
他意图连夜骚扰巫女学姐的打算还没说出口，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夜蛾校长声音格外疲惫，“悟，杰已经快杀到京都高专了，你……还是来拦一下吧。”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