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释
乔棣棠率先道:“抱歉。”
然后开始解头发。见实在是解不开,索性使劲儿一扯,将缠绕在佩玉上的十几根头发都扯断了。
她这举动过于粗鲁,淡定如顾闲庭都被惊到了。
乔棣棠却没什么感觉,她后退一步,大方地整理起凌乱的头发。她头发一向多,断几根也没什么影响。
瞧着顾闲庭在盯着自己看,乔棣棠郑重地对他说道:“不管顾大人相不相信,我今日绝无利用之意。刚刚我的衣裳被人弄脏了,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怕自己会被人算计,于是让青儿去寻诚王殿下。我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怎么是您过来的。”
经过刚刚那一群贵女的谈话,顾闲庭显然也明白自己误会了。
刚刚他看到乔棣棠的婢女匆匆过来,便误以为是来寻他的,问清大致方向,寻找过来。
“王爷当时不在。”
乔棣棠:“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多谢顾大人过来解救我。”
顾闲庭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问:“是乔二姑娘算计你?”
乔棣棠:“应该是的,我与旁人无冤无仇,他们不可能在永宁侯夫人的寿宴上算计我。”
顾闲庭:“邹家六少爷为何也在?”
乔棣棠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之前来的是安顺伯府的大少爷,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位唐公子。唐公子走后我便遇到了邹家六少爷。按理说唐公子应该是我家二妹妹安排的人,邹家的……”
如果那个骗了罗幕的人是邹六少爷,这一切倒也说得通,因为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渣男!
顾闲庭见乔棣棠似乎明白了什么,见她不愿多说,想到刚刚二人在一处的情形,心里一堵,提醒了一句:“乔姑娘,并非人人都是诚王那种正人君子,你好自为之吧。”
乔棣棠不明白为何顾闲庭又冷了脸,他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真诚道谢:“嗯,多谢大人提醒。”
乔棣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朝着宴席走去,路上她看到了青儿。
青儿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姑娘,您没事吧?”
乔棣棠:“我没事。”
青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乔棣棠低声问:“来的人怎么是顾大人?”
青儿:“我去的时候王爷不在,顾大人低头看了一眼楼下,见您不在,脸色立马就变了,匆匆离去。我没能追上他,刚刚一直在寻诚王,没能找到,这才赶紧过来了。还好您没事。”
对于顾闲庭的作态乔棣棠十分不解。
不过,这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
“一会儿你去找侯府的下人聊一聊,打听一下府中的六少爷。”
“是。”
很快,乔棣棠回到了席间。
因为得罪了那一众贵女,此刻乔月楠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见乔棣棠安然无恙归来,乔月楠气得不行。
宴席快结束时,有个婢女朝着乔月楠这边走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乔月楠十分激动,她和唐氏说了一声,跟着婢女离开了。
乔棣棠瞥了一眼乔月楠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诧异,究竟是何事能让乔月楠这般开心。
不过,那婢女好像是昭元郡主身边的吧,她刚刚在厨房那边看到过。
过了没多久乔月楠一脸喜色地回来。她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乔棣棠身上,眼底满是兴奋。
乔棣棠淡淡瞥了她一眼。
又看向了不远处坐在高位上的昭元郡主,恰好此刻昭元郡主看了过来。
看来昭元郡主之所以将乔月楠换过去和自己有关。
乔棣棠自问没有哪里得罪了昭元郡主,不过,刚刚昭元郡主能和乔月楠一起去寻她,看来两个人关系应该不错。既然她们不是一路人,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讨好。
饭后,过了没多久宴席散了。
回去的马车上,青儿说起今日在永宁侯府打听到的事情。
“那位六少爷十分风流,奴婢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就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据说整个侯府中与他有染的婢女少说也有五六个,那位御史家的小姐曾亲眼见到他与婢女行那苟且之事,当场便气晕过去,回头御史便上门退亲。”
饶是乔棣棠听过不少关于京城公子哥的诸多传闻也被惊到了。
这位六少爷过于放荡了。
“不仅如此,他还时常调戏世家贵女,甚至行了那种事。”
青儿毕竟未出阁,提起来此事脸色越来越红。
乔棣棠也颇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她更好奇后续。事关女子名节,这样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哪家的贵女,此事如何了解的?”
青儿:“府中的婢女说是京城府尹的庶女,两家不知如何协商的,后来传出来说是那姑娘给邹六少下药,主动勾引的邹六少。”
乔棣棠脸色有些难看,又接着问。
“那姑娘如何了?”
青儿抿了抿唇:“死了。”
乔棣棠脸色越发难看了。
青儿:“永宁侯府的人在她房间里翻出来一包药,又有药铺的伙计作证,林姑娘当晚羞愧自尽了。”
震惊之余,乔棣棠觉得此事过于蹊跷。
“你一问关于邹六少的事情,府中的丫鬟就告诉你了吗?”
青儿摇了摇头:“奴婢没问。”
乔棣棠:“没问?”
青儿:“姑娘不是让奴婢去打听关于邹六少和邹七少的事情么,奴婢就打算找个丫鬟问问,结果半路遇到一群丫鬟聚在一起说话,言语中提及了邹六少,奴婢就站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奴婢都没开口,别的府中的丫鬟就把奴婢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
乔棣棠皱眉,又问:“他们也是这般讨论邹七少吗?”
青儿:“那倒没有。那位七少爷一颗心都在昭元郡主身上,为郡主做了许多事。他从不和任何世家女相处,身边也没有通房侍妾。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府外风评都极好,大家提起他都赞不绝口,有些人甚至觉得凭着他的相貌配郡主可惜了。”
乔棣棠:“没人说他的丑事?”
青儿:“没有。”
乔棣棠:“除了这位邹六少,府中的婢女们可有提及别的少爷的丑事?”
青儿仔细想了想,道:“没有。”
乔棣棠沉默不语。
这就奇怪了。
这位邹六少好歹也是永宁侯夫人所出,不管怎么说永宁侯夫人怎么也得顾全儿子的脸面,断然不会任由那些婢女随意说儿子的丑事。
她怎么觉得永宁侯夫人十分厌恶自己这个儿子,甚至有些……恨意。
青儿:“会不会是因为这位六少爷行事太过乖张了,而别的少爷都守礼没做过这般出阁的事情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乔棣棠点了点头。这些都不是重点。
“一会儿回府后你交待阿福去打听一下‘橙园’这个地方。”
那位嬷嬷能拿橙园来威胁邹六少,可见橙园那里有邹六少关心的人或事,就是不知会是什么了。
青儿:“是,姑娘。”
回到府中后,乔棣棠拿出来一张纸在纸上画起人来,很快,邹禹琉的容貌出现在纸上。
这时,青儿从前院回来了。
乔棣棠:“青儿,你明日让人拿着这张纸去杨花巷,问问之前见过那名富商的人,这个人是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
事关罗幕的安危,她怎么也要再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青儿:“奴婢记住了。”
“对了,让人打听一下京城府尹的履历。”
“是,姑娘。”
乔棣棠将纸上写着的“邹禹琉”三个字圈了出来。
有关邹六少的所有人她都得好好打听打听。
见状,青儿问道:“姑娘,您明日真的要去见这位邹六少吗?”
乔棣棠点头:“嗯,要去见的。”
青儿:“您一个人去奴婢不放心,要不您再找个人陪着您去吧。”
乔棣棠也在思考这件事。
邹禹琉不是个好东西,若她只身一人前去,怕是会出什么意外,最好找个人同她一道去。
究竟要找谁呢……
所有的人选在乔棣棠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她确定了一个人。
“你去问问二哥今日可回了府中。”
青儿:“回了,刚刚奴婢在前院还见着二少爷了。”
乔棣棠看了一眼天色,见还未黑,当即决定:“带上些茶叶,咱们去前院找二哥。”
青儿去箱笼里拿了些云城红茶,随乔棣棠去了前院。
可惜她们运气太差了,到了前院才听说乔知仁刚刚急匆匆出门去了,并不在府中。
乔棣棠:“二哥可说过何时回来?”
仆人:“回大姑娘的话,二少爷没说。”
乔棣棠又问:“二哥明日可要去国子监?”
仆人:“要去的。”
那她等明日下午再来问问吧。
乔棣棠正准备离开,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是乔知礼。
乔棣棠行礼:“见过大哥。”
看着妹妹的神色,乔知礼问:“你找阿仁有事?”
乔棣棠:“一些小事。”
乔知礼顿了顿,道:“你若遇到难事,我可以帮你。”
乔棣棠本想拒绝的,转念一想,已无人可以帮她。她虽不信任乔知礼,但之前在白山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那日他倒是护着她的。
见妹妹不答,乔知礼又道:“阿仁还在读书,能帮你的有限,你可以与我说。”
乔棣棠直视着乔知礼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什么。盯着看了许久,她道:“我听说孙记酒楼的歌舞一绝,我明晚想去看看,兄长能陪着我一起吗?”
乔知礼没料到是这么小的一件事,他什么也没问,当即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明日这个时辰你来外院寻我,我陪你一起去。”
乔棣棠:“多谢大哥。”
第32章 试探
回到梧桐院中,青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奴婢瞧着大少爷对您挺上心的,您之前会不会对他有什么误解?”
乔棣棠眼眸微垂,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才三岁,记不太清事,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楚。只是那种疏离和失望的情绪一直都萦绕在心间。
兄长养在乔老夫人房中,与老太太亲近。既不搭理她,也与母亲不亲。父亲和母亲和离时他选择了留在府中。那日他看向母亲和她的眼神她还能记得清楚。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接触,仿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谁知道呢。”
青儿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她没再多言,默默退下了。
第二日午时前,青儿将京城府尹的履历递到了乔棣棠的手中。
这位京城府尹的履历倒是没什么,他的嫡长子的履历有些奇怪,原只是七品知县,结果三年考核时越了一级晋升为六品的通判,而他晋升的那一年正是庶妹死的时候。
由此可见,府尹那庶出的女儿一命换了兄长的大好前途。
真是讽刺!
乔棣棠眼底一片冰冷。
京城的男子多是如此的,自己没什么本事,靠着祖上的蒙荫度日。等祖上的蒙荫不够用的,又开始打府中女眷的主意,用女眷来换自己的光明前途。
当真让人作呕。
乔棣棠将纸张放在蜡烛上燃烧,又问:“橙园呢?”
青儿:“关于橙园的消息奴婢打听到的并不多,这个地方似乎是永宁侯府的禁忌。奴婢只隐隐打听到那里住的似乎都是永宁侯府一些犯错的姨娘。”
闻言,乔棣棠的手微微一抖。
姨娘……
邹六少……
难道罗幕……
看着自家姑娘眼中的希冀神色,青儿摇了摇头:“奴婢暂未打听出来。”
乔棣棠抿了抿唇,转过头去将剩下的纸烧成灰烬,道:“尽快找出来橙园的位置。”
青儿:“是。”
申正左右,乔棣棠带着青儿来到了外院中。
等乔知礼换好衣裳,兄妹二人坐着马车去了孙记。
马车很快驶离了泰平伯府,朝着热闹繁华的地方走去,外面有买卖东西的叫嚷声,有歌舞杂耍声,还有人们嬉笑谈话的声音……外面热热闹闹的。
再看里面,乔棣棠和乔知礼都沉默着,谁也没开口。
乔棣棠想到了昨日青儿说过的话,又想到今早得知京城府尹府中之事,她瞥向乔知礼。
他若真的关心她……那么父亲想要将她送去王府的事情他知不知道呢?
又是什么态度呢?
毕竟,此事若是成功了,他们家的爵位就算是保住了,乔知礼作为泰平伯府的嫡长子也将会继承伯爵的爵位。
昨晚她想了许多,确切说从那日在白山观见到乔知礼,乔棣棠就开始想这件事了。
乔知礼见妹妹一直在看他,抬眼看向了妹妹,问:“有事?”
乔棣棠:“兄长最近在礼部忙吗?”
乔知礼:“还好。”
乔棣棠:“我听说皇上最近有意要降爵,礼部可有的忙了。”
乔知礼怔了一下。
父亲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但他的确没听过这个消息。
父亲和妹妹究竟是从何处听说的?
看着乔知礼的反应,乔棣棠道:“兄长竟然没听说吗?”
乔知礼:“礼部的几位大人确实不曾说起此事。”
乔棣棠:“兄长的上司是仪制主事,他这几个月没安排兄长去整理北慕所有的勋爵档案吗?”
乔知礼顿时一惊,顿了顿,道:“确有此事,不过此事是半年前整理的。”
乔棣棠点头:“嗯,那就对了。时隔十多年,想来皇上又要降爵了。这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乔知礼看向自家妹妹。
她怎会关心这样的事情?
妹妹似乎和他想的太不一样。
“此事切莫与外人谈论。”
乔棣棠笑着说:“我自然不会,你是我兄长我才与你说的。”
这话说的乔知礼心里十分熨帖。
乔棣棠又突然道:“十几年前皇上就有意降咱们府上的爵位,不知这次会不会降呢。若是降了,这爵位传到兄长手中可就低了一等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乔知礼的眼睛,试图查探出来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乔知礼:“咱们府这些年来对朝廷没有任何建树,这爵位本就是靠着外祖父和母亲才得来的,早就该降了。”
乔棣棠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愣住了。
这真的是乔知礼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若他真的这样想,当年又为何会选择父亲,这些年来又为何从不去见她和母亲?
想到这些事,乔棣棠垂了垂眸,道:“父亲可未必会如兄长一般豁达。从前他靠着外祖父和母亲才渡过难关。不知如今他又想靠谁呢?”
乔知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
乔棣棠喃喃道:“难不成父亲要休了唐氏,再娶一个家世上等的姑娘吗?只是,父亲虽容貌上佳,但这年纪也太大了些,人家姑娘可看不上他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乔知礼刚想说妹妹两句,听到后面这个问题,他顿时沉默了。
是啊,父亲会怎么办呢?
依着父亲的性格,他一定不会甘心的。
乔棣棠接着道:“兄长已经娶妻了,这主意定也打不到兄长的头上。不是兄长又会是谁呢?”
说这句话时乔棣棠一直盯着乔知礼。
面对永宁侯府提出来的条件,京城府尹为了儿子的前程妥协,最终牺牲了庶女的命。乔知礼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又会做出来什么选择呢?
从乔知礼震惊的神色来看,他似乎并不知情。
这时,马车终于到了孙记酒楼门前,停了下来。
乔棣棠像是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一般,最后说道:“罢了,此事也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咱们还是去酒楼里喝酒看歌舞吧。”
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呢,等找到罗幕她就会离开京城,也就不会再和乔知礼有什么牵扯。
说着,她掀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
乔知礼的脸色却难看极了,手紧紧握成了拳,整个人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黑沉。
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要写信给妹妹让她回京了。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亏得当初他以为祖母是因为疼爱他听他的话所以才答应让妹妹回府中来。
所以,祖母也是知情的。
当年父亲利用了母亲还不算完,如今竟然开始利用妹妹了。
乔棣棠等了一会儿见乔知礼一直没下来,扬声询问:“兄长?”
乔知礼整理好情绪,掀开了帘子。
“走吧。”
说着,兄妹二人朝着孙记酒楼走去。
第33章 再遇
乔知礼和乔棣棠在二楼找了个包房坐下。
这包房的位置不错,可以将楼下的歌舞尽收眼底。
孙记的歌舞着实不错,表演者舞姿优美,无论是琵琶还是古筝都弹得十分好。只是,这兄妹二人各有心事。一个想着一会儿去三楼如何试探邹禹琉,一个震惊于父亲竟然要牺牲妹妹。二人都无暇欣赏。
乔棣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坐在对面的乔知礼道:“兄长,你慢慢看,我四处逛逛。”
乔知礼:“这里人多,我陪你去吧。”
乔棣棠:“不用,我就在二楼转转。二楼都是达官贵人,很是安全。”
乔知礼仍旧不放心。
乔棣棠:“要不这样吧,若我两刻钟后还未回来,兄长就去寻我可好?”
乔知礼不想让妹妹不高兴,点头答应下来。
乔棣棠带着青儿离开了包房,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有人把守,见到乔棣棠丝毫没阻拦,然而,青儿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乔棣棠:“这是我的贴身丫鬟。”
守卫:“主人说了,只准乔姑娘一人前去。”
乔棣棠想了想,道:“好,青儿,你先回去吧。”
青儿满脸担心,似是想说些什么。
乔棣棠冲着她摇了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
青儿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乔棣棠独自一人朝着三楼行去。
三楼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越往上去越安静。一楼二楼的嘈杂声渐渐远去,被隔离在身后,三楼的寂静扑面而来。
走到三楼,乔棣棠正想四处转一转瞧一瞧,一个身着黑衣的婢女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姑娘,莫要乱看,这边来。”
乔棣棠收回目光:“好。”
婢女在前面带路,乔棣棠跟在她的身后走着。
三楼和二楼的格局十分相似,然而,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整个氛围很是压抑,让人感觉几乎透不过气来。忽然,她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手里抱着一把刀。似乎察觉到她看过来了,那人转头看向她,目光凶狠又冰冷。
乔棣棠吓了一跳,心顿时一紧。
婢女冷冷的声音在前面传来:“都说了让你别乱看。”
乔棣棠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婢女在一处房间门前停下,指了指房门上的“寅厅”二字,道:“到了。”
乔棣棠看了一眼婢女,婢女似乎并未有进去的打算,她推开门独自进去了。
她刚踏入房中,房门就被人关上了。
乔棣棠转身看了一眼房门,又转过头来。
这件房间共有两间,里面一间外面一间。屋里的光线并没有比外面亮许多,十分暗沉。屋里到处是从天而落的丝带。整个房间显得十分诡异。
忽然,她看到了一处,眼神立马变了,快步朝着床边走去。
床的两侧分别挂着一个梅花结,结的编织方式和旁人的不同,十分特别。
这是她和罗幕特意研究出来的编织方式。
乔棣棠的手渐渐抖了起来。
幼时,她们二人在一处玩,闲着无聊就开始编梅花结。梅花象征着永恒不变的友谊,为了彰显独特,她们特意改了编织方式。
当时只有她和罗幕在,别人不会知道的。
所以,罗幕是被藏在这里了吗?
听着开门声传来,乔棣棠快速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抬眸看了过去,来人正是约她之人,永宁侯府的六少爷。
“邹公子。”
因为房门打开,屋里灌进来一丝风,垂落的透明丝绸随风浮动,飘在了乔棣棠眼前,她整个人像是隔着重重纱幕,若隐若现。
邹禹琉看着不远处的朦胧美人,喉结微微滚动。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般绝色,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美人啊!
“乔姑娘。”
邹禹琉关上门,抬步朝着乔棣棠走过去。
乔棣棠:“邹公子好厉害,竟然能在孙记三楼定下来位置。我初次来时只能待在一楼,如今和兄长一同前来也只能待在二楼。”
这番话既夸赞了邹禹琉,又点明了她并非独自前来,提醒邹禹琉不要乱来。
邹禹琉笑了:“乔姑娘想来三楼还不简单,以后你拿着我的令牌就可随意出入三楼。”
说着,他抬手去碰乔棣棠的手。
乔棣棠的手指了指邹禹琉腰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的手。
“邹公子说的是这块令牌吗?”
邹禹琉:“是啊。想要吗?”
邹禹琉看向乔棣棠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乔棣棠上前一步,抬手拿起了令牌,打量起来,嘴里说道:“要,自然是想要的,就怕邹公子不肯给啊。”
随着乔棣棠靠近,邹禹琉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享受地闭了闭眼睛。
“你若跟了本少爷,你要什么我都给。”
乔棣棠抬眸看向邹禹琉,手放在他的胸前,笑着问:“当真?”
邹禹琉看着胸前的柔荑,顿时心中荡漾:“当真。”
见邹禹琉要握自己的手,乔棣棠抬手推了一下他,道:“好啊,那你明日便去我们府上提亲吧。”
邹禹琉愣了一下:“嗯?提亲?”
乔棣棠眨了眨眼,道:“对啊,提亲。不成亲我如何能跟你?还是说你不想娶我,只想玩一玩?”
邹禹琉看着乔棣棠不说话。
“我虽在商贾之家长大,可邹公子莫要忘了,我可是泰平伯的嫡长女。你若无媒无聘敢碰我,我就去告诉我爹,让我爹参你一本。”
乔棣棠似笑非笑说着威胁的话。
邹禹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道:“老王爷一大把年纪了,怕是给不了你幸福,你倒不如跟了我。”
乔棣棠眼眸微动。
这种隐秘的事情邹六少时如何知道的?
所以,这位邹六少敢单独约她出来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
她虽是泰平伯的嫡长女,但要被送入福王府中为妾侍,所以他并不将她当回事。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人倒是达成了一致。
她今日之所以敢独自一人上来赴约便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福王身份尊贵,她即将成为王爷妾侍,一般人哪里敢碰她。
乔棣棠微微垂眸,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邹禹琉没料到乔棣棠会这般,问:“怎么哭了?”
乔棣棠吸了吸鼻子,道:“哎,公子果然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公子这样貌气度可是世间少有的,不然我今日也不会来,我自然是一心想跟着公子的,无奈我爹要给我安排那样的亲事,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邹禹琉扯了扯嘴角。
怪不得这么容易上钩,原来是希望利用他来摆脱那门不堪的亲事。
这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也甚是惹人垂怜。哄一哄也不是不行。
他抬手握住了乔棣棠的手,道:“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本公子,此事我定会帮你解决。”
乔棣棠极力忍住才没将手收回来,她抬眸,一脸希冀。
“昨日我在府中第一眼看到公子时就动了心,可那位毕竟是福王,公子不怕他吗?”
邹禹琉:“王爷虽然身份尊贵,可老王妃操持王府一辈子,他怕王妃。我七弟即将娶昭元郡主,这事儿我是能说得上话的。”
乔棣棠一脸惊喜。
邹禹琉想,这姑娘当真是好骗。小门小户养大的姑娘见识就是短浅,说什么都信。
可惜她不日就要成为福王的妾侍,倒是不好先做些什么了。不过,等到她入了王府成了王爷的女人,那时候他有的是机会。
他且先骗着她,等她入了王府定能心甘情愿跟他。
邹禹琉抬手抚摸乔棣棠的脸,满眼欲望。
这般貌美的姑娘可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虽不能行那事,但也不是不能做些什么。
这般一想,邹禹琉慢慢凑近了乔棣棠。
乔棣棠眼睛微微一眯,正欲推开邹禹琉,只听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邹禹琉满脸不耐烦,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沉声问:“何事?”
侍卫:“有老鼠。”
邹禹琉目光倏地一寒。
乔棣棠退后一步,抬手抚摸着胸口,一脸害怕:“啊?这里竟然有老鼠,我最害怕老鼠了,公子快把老鼠抓起来。”
邹禹琉盯着乔棣棠看了片刻,还是不舍得放过这个与美人私会的机会,道:“你先在此处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乔棣棠:“好,我等着您。”
邹禹琉一出去,乔棣棠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个邹六还真是个色胚,她都已经抬出来福王了,他竟然还想要对她动手动脚。
邹禹琉离开了,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搜一搜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罗幕留下的痕迹。
乔棣棠再次回到了里间,朝着床边走去。她仔细打量着床,发现除了梅花结,主人的好多习惯似乎都和云城有关。
比如,云城喜欢用纱,京城喜欢用布。布置床的人多用纱而不是布。
再比如,枕巾也是云城的样式,而且布料是从他们齐家买的。
乔棣棠正弯腰摸着床上的用品,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乔姑娘已经这般迫不及待了吗?”
乔棣棠以为屋里只有她一人,而且她并未听到开门声。骤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她吓得浑身一机灵,快速转身看向了身后。
顾闲庭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眼底一片冰冷。
她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第34章 救人
虽然顾闲庭的脸色十分难看,可不知为何乔棣棠不仅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些安心。
“顾大人。”
顾闲庭像是没听到乔棣棠的声音,依旧沉默地盯着她。
他一向如此,乔棣棠也没觉得特别意外。
刚刚她既然没听到开门声,那么就意味着顾闲庭一直在屋里。所以,她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邹禹琉之间的对话他全都听去了?
想到自己刚刚和邹禹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顿时有些心虚,不太敢看顾闲庭的眼睛。
再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她瞥了一眼身后的床。
顾闲庭这是以为她想和邹禹琉在这里做些什么?
她觉得她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我没有那个打算。”
顾闲庭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乔姑娘是什么打算没必要跟顾某讲。”
乔棣棠抬眸看向顾闲庭。她刚想再解释几句,转念一想,又觉得顾闲庭说得对。是啊,她为何要跟顾闲庭解释呢?他们二人之间又不存在什么关系。
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顾闲庭眼神愈发冷了,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腹部的伤口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弯腰捂住了腹部。
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突然俯身,一副痛苦的模样,乔棣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屋内昏暗,刚刚她和顾闲庭之间又隔着数步的距离,她并未察觉到顾闲庭受伤了。此刻二人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顾闲庭脸色苍白,身上也有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低头瞥了一眼顾闲庭手按住的地方,问:“你受伤了?”
顾闲庭冷着脸,抬着另一只手试图推开乔棣棠。
“不劳乔姑娘费心。”
乔棣棠紧紧抓住了顾闲庭的胳膊,稳稳扶住了他。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低声问了一句:“刚刚门外侍卫说的老鼠是你?”
顾闲庭没答,看着乔棣棠的眼睛,反问了一句:“乔姑娘是要去跟邹家公子说吗?”
邹禹琉就是个人渣,顾闲庭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是疯了才会将顾闲庭的行踪说出去。
她与邹禹琉之间的关系不好跟人解释,乔棣棠没有回答顾闲庭的问题,问道:“你自己能走吗?”
顾闲庭深深地盯着乔棣棠,试图探究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乔棣棠:“我出去引开门外的侍卫,你趁机逃走。”
顾闲庭:“不必。”
乔棣棠抬手朝着顾闲庭腹部探去。
顾闲庭身体顿时一僵。
乔棣棠手上是黏腻的感觉,她忍住害怕,将血弄到自己的胳膊上,又弄乱了衣裳,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顾大人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无以为报,今日就让我报一次恩吧。这个房间偏僻,外面应该没有人,一会儿我往东边跑,就说贼人往西去了,将人吸引过去。想必顾大人很熟悉这里的地形,该从哪里逃跑你应该知道。”
说着,乔棣棠转身欲离开。
顾闲庭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乔棣棠的胳膊十分纤细,顾闲庭一只手就能握的过来,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断一般。
见乔棣棠蹙起眉头,顾闲庭微微松开了一些,问:“为何要帮我?”
乔棣棠:“我说了,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顾闲庭:“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棣棠认真思索了一下,说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大概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吧。”
京城世家子弟多纨绔,顾闲庭和他们不太一样,他更像是浊水中的一股清流,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看着顾闲庭眼底的错愕不解,乔棣棠笑了。
果然,实话没人相信。
说完,乔棣棠拿开顾闲庭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房门后,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乔棣棠往东边跑去,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在三楼各个房间搜人的侍卫立马循着声来到乔棣棠身边。
乔棣棠满身是血,坐在地上,吓得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论护卫们问什么问题她都没能说出来一句囫囵话。直到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直到邹禹琉也来了,蹲下身子耐着心问了她几遍,她才终于抬手颤巍巍指向了西边的方向。
“邹……邹公子,刚……刚刚我在屋里有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了,还想杀我,我吓得不行,跑出来了。”
邹禹琉瞥了一眼乔棣棠,问:“你怎么从他刀下跑出来的?”
乔棣棠:“他受伤了啊,对了,是肚子受伤了,我用腿踢到了他的肚子。”
邹禹琉快速回头看向侍卫,侍卫连忙点头。
“他还在房间里?”
乔棣棠摇头:“我……我不知道……好像还在,又好像跑到西边去了……”
邹禹琉一脸不耐烦:“乔姑娘,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模样和他之前的风流模样全然不同,乔棣棠吓得哆嗦了一下:“我……我……我太害怕了,记不得了。”
邹禹琉站起身来,冲着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们立马去了西边。
他瞧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乔棣棠,甚是不耐烦。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泰平伯府的嫡长女,还是福王府看中的人,也不能任由她这般狼狈地离开。
邹禹琉抬眸看向一旁的几个丫鬟,目光落在了一人身上:“茉莉,你带乔姑娘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茉莉:“是,公子。”
听着这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乔棣棠极力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抬头去看。
茉莉上前:“姑娘,我扶您去换衣裳。”
乔棣棠:“多谢。”
茉莉扶着乔棣棠去了一旁的亥厅。
亥厅虽然不似寅厅那般大,但屋里的陈设十分正常,明亮,不似寅厅那般昏暗暧昧。
很快,茉莉从别处拿回来一件衣裳。
见屋内没了旁人,乔棣棠看着面前的人,问:“阿黛,你怎会在此处?”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眼前的丫鬟茉莉眼眸微动。
“来到京城后,姑娘瞧着我笨手笨脚的,将我发卖了,我被主人选到了这里来。”
乔棣棠皱眉。
阿黛是罗幕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丫鬟之人,又一向稳重细心,怎么可能会被罗幕发卖。即便她做错了事,罗幕再生气也不可能将她发卖。
“你家姑娘呢?”
阿黛垂眸,捧着衣裳的手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口,又快速闭上了,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奴婢不知道,自从被姑娘发卖了,我就不知道姑娘去了哪里。”
乔棣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门口处,那里隐约有个身影。
“我在云城吃苦多年,今年终于被父亲接回了伯府,我想着罗幕既然也在,正好邀她去府中做客。可惜了,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和罗幕来自云城,关系又极好,邹六少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件事。她没必要刻意装着不认识阿黛,倒不如承认了,再引着人往别的方向想。
阿黛:“抱歉,乔姑娘,奴婢帮不了你。”
乔棣棠:“罢了,我不问了。把衣裳给我吧。”
阿黛:“奴婢服侍您。”
乔棣棠:“也好。”
换好衣裳,阿黛将乔棣棠换下来的衣裳递给了她。
乔棣棠瞥了阿黛一眼。
她的确有将衣裳拿走的意思,阿黛的这个举动却略显刻意了些。
她抬手接了过来,眼眸微微一动。
阿黛:“乔姑娘,奴婢最后一次见您还是在云城,没想到您如今也来京城了。”
“最后一次”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这话有些奇怪,乔棣棠察觉到外面有人盯着她们,只得说道:“我本也以为自己此生不来京城了,是父亲唤我来的。”
阿黛:“愿您和姑娘一切都好。”
不一会儿,邹禹琉过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棣棠:“多谢公子关心,我无碍。”
邹禹琉:“乔姑娘刚刚可有看到那黑衣人的相貌?”
乔棣棠摇头:“不曾,他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只觉得挺高大的,一双眼睛十分骇人,长相应是十分丑陋。”
这倒是和侍卫们说的一致。
乔棣棠:“贼人可抓住了?”
邹禹琉:“乔姑娘放心,已经抓住了,时辰不早了,你兄长正在四处找你,乔姑娘快回去吧。”
乔棣棠一脸惊慌:“啊,兄长找我了,那我得赶紧回去。”
说着,她提着裙子匆匆离去。
邹禹琉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阿黛,道:“你认识乔姑娘?”
阿黛:“认识。乔姑娘家在云城,她与我家姑娘一同长大,两个人关系极好。”
邹禹琉一脸深思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又问:“你可有告诉她你家姑娘在何处?”
阿黛瞳孔微缩,很快恢复如常:“奴婢并不知道姑娘在哪里。”
邹禹琉抬手抚摸着阿黛的下巴,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嗯,不知道就对了,你乖乖听话,本少爷不会委屈了你的。”
阿黛一脸害羞的神情:“嗯。”
邹禹琉离开后,阿黛眼神黯淡下去。
当初她厚着脸皮爬了公子的床,被姑娘撵了出去,后来被公子安排在这个地方。她原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想藉着生个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没想到却入了深渊之中。
是她对不起她们家姑娘。
希望她这个有罪之人能再为姑娘做些什么事吧。
乔棣棠下去时正好看到乔知礼和青儿在楼梯口处和侍卫纠缠。
侍卫一脸杀意,乔知礼却也不惧。
乔棣棠快步走了过去,劝道:“兄长,都是误会。”
这位邹六少与太子关系定然极好,若是兄长因她而得罪了太子就不好了。
乔知礼仔细打量了一眼妹妹,目光一变,问道:“你衣裳怎么换了?”
乔棣棠:“刚刚去三楼时弄脏了衣裳。”
乔知礼脸色更加难看了。
“怎么弄脏的,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乔棣棠摇头:“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弄脏的。”
乔知礼目光冰冷地看向侍卫。
乔棣棠主动抬手扯了扯他的胳膊:“兄长,咱们先回去吧,我有些害怕。”
见状,乔知礼没再说什么,他瞪了一眼守在楼梯口的侍卫,带着妹妹离开。
回去的路上,马车上,乔知礼又问了一遍:“刚刚在三楼可有人欺负你?”
乔棣棠:“没有。”
乔知礼:“真没有?”
乔棣棠:“真没有。”
乔知礼:“你怎会去三楼?”
他虽不常来孙记,但也听闻三楼一般人去不了。
乔棣棠撒谎:“刚刚正好没人值守,误打误撞上去了。”
乔知礼并不太了解孙记,又觉得妹妹没必要撒谎,他没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又问:“可是在三楼遇到了什么人?”
他刚刚听着三楼乱糟糟的,似乎有人来来回回快速跑动。
乔棣棠:“没啊。”
乔知礼:“真的没有?”
乔棣棠:“真没有,兄长是不相信我吗?”
乔知礼打量着妹妹的衣裳和情况,见她似乎真的没什么不对之处,这才安心了些。
“嗯,我信你。”
说完,又道:“不过,若有人欺负你,你可以与我说。”
乔棣棠看向乔知礼。
如今的乔知礼还真是像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只是这些年他干什么去了,如今怎么想起来关心她了?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乔棣棠什么都没说,笑着应了一声:“好。”
回到府中后,乔知礼又交代了一番,二人这才分开。
回到梧桐院,乔棣棠拿出来藏在袖中的纸条。这是刚刚在换衣裳的时候阿黛悄悄塞给她的。
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听风苑。
第35章 道歉
看着纸条上的这三个字,乔棣棠的手微微颤抖。查了这么久,她终于快要找到罗幕了。
见自家姑娘神情不太对,青儿担心地问:“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乔棣棠的目光从纸条上挪开,看向了青儿:“你猜我今日在三楼遇到谁了?”
青儿能看得出来姑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人,但她猜不到那个人会是谁,于是摇了摇头。
乔棣棠:“罗幕身边的阿黛。”
青儿震惊,她着实没想到姑娘竟会遇见她。
“阿黛姐姐竟然在孙记酒楼?苏姑娘是不是也在?”
乔棣棠摇头:“罗幕不在,阿黛给了我一个纸条,想必是罗幕所在之处。”
她仔细回想刚刚阿黛说过的话。
阿黛最后跟她说的那几句话略显奇怪了些。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云城……最后一次……
乔棣棠眼神微微一变:“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罗幕的地方。”
青儿:“太好了!说不定苏姑娘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咱们明日就去寻她。”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乔棣棠有些不习惯,她刚想回答好,又改了主意。
“先不急,先查一查这个听风苑再做决定。”
既然邹禹琉将罗幕的消息藏得那么严,这里面定有什么问题,她绝不能因为莽撞而害了罗幕。
青儿:“好,一切都按照姑娘的想法来办。”
乔棣棠拿起纸条在蜡烛上烧掉了。
青儿提出来自己的疑惑:“阿黛不是苏姑娘最信任的婢女之一么,怎么会和苏姑娘分开?”
乔棣棠看着烧成灰烬的纸条,想到刚刚在寅厅床上看到的熟悉的习惯,嘴角扯了扯。
“怕是她做了一些对不起罗幕的事情。”
那些梅花结,布料,枕巾等等,想必不是罗幕做的,而是阿黛的习惯。
青儿:“姑娘指的是……”
乔棣棠:“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跟了邹家六公子。”
青儿先是震惊,随后脸上浮现出来愤怒的神情。
“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亏得苏姑娘对她如同亲姐妹一般。”
乔棣棠:“人心易变,谁也无法控制,明日你亲自去查听风苑,我想早日确保罗幕的安全。”
青儿:“是,姑娘。”
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乔棣棠没再做别的事情。沐浴后,她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眼前浮现出许多场景。
永宁侯府,孙记酒楼。
邹六少那一张脸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一般。
有一点她始终没能想明白。
邹六少伪装成富商去欺骗罗幕,她能猜到大概是为什么,可她想不明白的是邹六少为何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邹六少风流的风声在京城人尽皆知,他做过的丑事更是数不胜数,比养外室更过分的事情都有。那么他为何要费尽心力隐瞒这件事?他不过是国子监读书的学生,并未入仕,他又是哪里来的势力抹去自己的行踪,还能照拂苏家的生意。
这几日发生太多事情了,乔棣棠累得不行,想着想着渐渐睡着了。
睡着前,她想到了顾闲庭。
他今晚怎么会一身黑衣去孙记酒楼,他去那里查什么?瞧着邹六少的反应,应该没有抓住他。她瞧着他伤得挺重的,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第二日上午青儿出门去了,墨雨和春红在身边服侍着。
乔棣棠正在看书,春红匆匆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了。
“姑娘,您不是让我们盯着那边么,奴婢安排在那边的眼线过来回话了。”
乔棣棠放下书,问:“那边又干什么了?”
春红:“二姑娘不知道怎么搭上了郡主,郡主邀请二姑娘去游湖了。”
乔棣棠想起前日在永宁侯府的情形,点了点头:“嗯,意料之中。”
那日在永宁侯府中,乔月楠带着人去寻她的时候昭元郡主也在,后来快要散席时郡主又将乔月楠唤了过去。
春红:“说是言语间听到提及姑娘您了,但没听清是什么事。”
乔棣棠那日也觉得昭元郡主似乎在盯着她看,看来不是她的错觉。看来这二人维系关系的纽带应该是她。只是她自问没什么得罪昭元郡主的地方。而且,泰平伯和唐氏应当不会将要把她送入福王府的事情告诉乔月楠。
又会是什么事呢……
“多给些银子,让她们好好打听打听。”
春红:“是,姑娘。”
后半晌,青儿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听风苑在京郊的山上,不过,那是昭元郡主的别苑。”
乔棣棠有些诧异:“昭元郡主的?你没打听错?”
她还以为这个别苑是邹禹琉的,没想到竟然是昭元郡主的。
青儿:“一定不会错的。那听风苑十分有名气,是郡主和永宁侯府七少爷定亲后,七少爷送给郡主的聘礼。山上常年有温泉,不少世家贵女被郡主邀请去别苑中泡温泉。前些时候郡主刚刚邀请了一批贵女去那里赏花。听说过些日子是七少爷的生辰,郡主要为他在那里庆生。”
邹七少送给郡主的聘礼……
这还是和邹六少无关啊。
昭元郡主身份地位尊贵,定然不会邀请罗幕,罗幕怎么会去那里呢。
不论如何,她得想个法子去一趟。邹七少的生日宴就是个好机会,她没收到请帖,得打听打听如何能弄一张。
这边乔棣棠正想着如何去听风苑,那边正院来人了。
这次是唐氏亲自过来的。
唐氏来了之后端坐上位上,用眼睛打量着梧桐院里的陈设,笑着说:“你是个讲究的孩子,这里布置得真好。自打你来了府中,府里热闹多了,你父亲也很开心,常常问起你的情况。”
泰平伯当然要开心了,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可以利用女人保住爵位了。从前是母亲,如今是她。
乔棣棠面上没有任何惊喜的神色,淡淡问:“是吗,父亲问我什么?”
唐氏怔了一下,才答:“问你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有没有出门。”
乔棣棠:“哦。”
唐氏本想顺着刚刚的话说下去,没料到乔棣棠反应那般平淡。她抿了一口茶,琢磨了一下,又道:“那日去永宁侯府的事情没提前跟你说是我的不对。我本想着你初来京城,又不喜欢出门,怕你不自在,就没问你。没想到却忽视你了。你父亲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闻言,乔棣棠诧异地看向唐氏。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唐氏竟然这般低眉顺眼地跟她道歉。
像唐氏这种人是没有良心的。
所以,她今日定是有目的的。
乔棣棠:“哦。唐夫人道歉的方式也真有趣,随便说说就完了,什么也不用表示。”
她这是在暗示唐氏要给她赔礼。
她对泰平伯府的人没有任何感情,既不会被他们气到,也不会因为他们而开心。对于生意人来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的。
唐氏自然也听了出来,她压住了心底的不悦,笑着说:“对,我为你准备了一个金镶玉镯子,匠人还没打完,估摸着下午就能送来了。”
乔棣棠:“嗯,我就不拂夫人的意了。”
唐氏心里在滴血,脸上依旧笑着。
“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收下便是。”
乔棣棠:“却之不恭。”
唐氏:“上次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刚刚兴王府一送来帖子我立马就来这里见你了。五日后兴王妃邀请各府上的小姑娘去赏花,你打扮得漂亮些。”
乔棣棠看向唐氏。
不仅答应了给她送厚礼,还亲口跟她道歉,当真是稀奇。
她这一双眼睛虽然很漂亮,但却没什么情绪,看得唐氏发毛。
“多谢夫人告知,看我有没有心情吧。”
唐氏:“到时候我来叫你。”
唐氏显然也不想和乔棣棠多处,事情一说完就离开了。
乔棣棠喃喃道:“兴王……”
她记得之前青儿查过,兴王是皇上的堂弟。这样说起来,兴王和福王应该是一辈的。
唐氏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寻她定是有利可图。如今唐氏对她百般容忍,无非就是为了她的婚事,确切说是为了侯府的爵位。
若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兴王府的宴席上福王定也会在的。
不过,昭元郡主说不定也在。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靠近郡主,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去打听打听那日福王和昭元郡主会不会去。”
没过多久青儿就打听出来了,福王几日前便去了寺中,那日不会去的。但是,福王妃和昭元郡主会去。
只要昭元郡主去乔棣棠就准备去。
五日后,乔棣棠早早起床,准备去兴王府赴宴。
青儿一脸不开心地从外面回来了。
乔棣棠:“怎么了?”
青儿:“还不是正院那边。夫人生怕您不去,一大早就让人趴在咱们门外探听消息。”
乔棣棠:“不必生气,给他们个准话,就说我一会儿去兴王府。”
青儿:“奴婢已经说过了,可那些人还是不肯走。”
乔棣棠:“那就不必理会了。”
青儿去一旁拿衣裳了。
这一次她准备的是一件极其普通的衣裳,衫裙披帛全都是蓝色的,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区别在于裙子的蓝色浅了些,近乎白色,衫的颜色稍微深一些,披帛的蓝色更深一些。
不过整体上看还是浅蓝色的,非常素净淡雅。
“今日怎么不花心思为我打扮了?”乔棣棠问。
青儿:“姑娘的亲事就是夫人和福王妃二人商议的,我怕将姑娘打扮得太美福王妃更喜欢您了。”
闻言,乔棣棠笑了。
青儿:“姑娘,您竟然还笑得出来。那可是王妃娘娘啊,伯爷在她面前都不算什么,咱们更无法反抗她。她若是执意要让您入府,伯爷定会立马送您过去。”
见青儿脸上布满担心,乔棣棠收敛了笑。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有主意了。”
青儿顿时安心了。
若是福王在乔棣棠或许没把握能成功,但若只是见福王妃那就容易多了,这门亲事今日便可解决。
第36章 解决
乔棣棠今日虽然没穿百花蝴蝶裙,但今日赏花宴上却有不少贵女穿了。
上次她在永宁侯府穿过之后,吸引了不少贵女的目光,为铺子里招揽了不少生意。
这些贵女们身份尊贵,家世地位相当,时常在同一场合遇到。为了避免尴尬的情形,能为铺子里维持住长久的生意,她特意吩咐绣娘每一件衣裳都要做成颜色、花色、样式不同的。
所以,今日虽然有不少贵女穿着百花蝴蝶裙,但每件都不同。有的以红色为主,有的以白色为主或者其他颜色为主。蝴蝶和百花也在不同的位置上。
贵女们瞧着大家身上不同的百花蝴蝶裙,都挺开心的。
青儿:“还是姑娘聪明,听掌柜的说这次赚了几千两银子。”
乔棣棠:“也多亏了你,我已经吩咐过掌柜的了,让他将这裙子的收益分你两成。”
青儿:“奴婢不要,奴婢整日跟着姑娘,不缺吃不缺穿的,没有花钱的地方。”
乔棣棠:“若你将来出嫁了呢?”
青儿犹豫了一下,道:“奴婢一辈子不嫁人,一直守在姑娘身边。”
乔棣棠笑着说:“随你。若你遇到良人就嫁,遇不到我就养你一辈子。”
闻言,青儿笑容加深:“好,我一辈子陪着姑娘。”
乔棣棠虽然穿得素净,可她那一张脸摆在那里,即便是披着敝衣,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也不会被人忽视。这一路行来,收获了不少目光。
乔棣棠本想跟唐氏分开,唐氏这次却不像在永宁侯府那般忽视乔棣棠,不带着她去见诸位夫人。她热情地引着乔棣棠去水榭见兴王妃。
乔月楠心里嫉妒死了。
唐氏来不及和女儿多解释,只警告了她几句,带着二人去了水榭。
虽已经快入秋了,天气依然有些炎热。水榭凉快,因此众人几乎都在那里。
通往水榭的路是建在水上的,回廊两侧是各色的花,三三两两的姑娘和夫人在一处说着话。
穿过回廊,她们一行人来到了水榭。
水榭倒是不同于别处的热闹,只有四位夫人。上面坐着两位,左右各坐着一位。
唐氏:“见过王妃娘娘,见过侯夫人。”
乔棣棠和乔月楠在她身后行礼。
唐氏笑着为人介绍:“王妃娘娘,侯夫人,这位是妾身的长女,名唤棣棠,这位是妾身的次女,名唤月楠。”
兴王妃和福王妃的目光都落在了乔棣棠的身上,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满意的神色。
乔月楠越发嫉妒了。
事情进行到这里一切都非常顺利。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乔棣棠冷不丁地出声:“你也配称我为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就连想让乔棣棠出丑的乔月楠都没料到她会自己暴露自己,在外面这般直白地不给母亲面子。
瞧着两位王妃娘娘以及一旁的夫人们皱起的眉头,她虽然心里很开心,但也为母亲叫屈。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娘?我外祖父可是安顺伯,我娘是他的嫡长女,你自幼长在商贾,你这样的身份能得到我娘的承认是你的福气!”
唐氏自然也看到了在场各位王妃和夫人的表现,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假意训斥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姐,你姐姐的确不是我生的,是我逾矩了。”
闻言,乔棣棠笑了。
唐氏还和从前一样,最喜欢装柔弱,明着是在指责自己的亲生女儿,实则是在说她的不是。
不过,她显然忘了今日带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下意识就开始贬低她。
福王妃是个好脾性的,相貌普通。她想为丈夫找一个相貌绝佳的贵女为侧妃,当然,这个侧妃品行脾气肯定要好。
唐氏越说她的不是,福王妃就越讨厌她。
乔棣棠眼角瞥到福王妃的眉头已经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乔棣棠脸色未变,继续开口:“你也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问问你娘怀你的时候她是什么身份?我母亲那时仍是泰平伯夫人,你娘连个侍妾都算不上。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身份!”
唐氏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竟低声抽泣起来。
这时,兴王妃气得猛拍一下桌子。
“放肆!”
唐氏心里一喜,有王妃娘娘来收拾这个死丫头再好不过了。
唐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嚷嚷道:“是妾身教女无方。”
乔棣棠和乔月楠也跪下了。
乔棣棠嘴里仍道:“你确实没教好你女儿,让她敢在我面前叫嚣。”
兴王妃越发恼了,直接将茶盏扔到了乔棣棠面前。
唐氏垂着头,脸上的笑止不住。
乔棣棠瞥见福王妃阴沉的脸,心里暗道,稳了。
不过,福王妃身边的那位侯夫人看她的目光怎么这么奇怪?她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劝说,似乎在审视着她。
她连忙垂下头,没再看那位夫人。
福王妃终于开口了,她看向唐氏,问道:“这姑娘平日里也这样说话?”
唐氏垂着头藏起来的笑顿时僵住了,她猛地抬头看向福王妃,瞧着王妃眼中的失望,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坏事了。
福王妃又问:“你不是说她知书达理,性情温和吗?”
唐氏嗫嚅着:“对对对,平日里她的确……”
乔月楠见两位高高在上的王妃都恼了乔棣棠,生怕母亲又像从前一般为了伯府的颜面忍下来,立即插了一句:“王妃娘娘高见,我这位大姐姐一直这样的。我祖母和父亲请她回府,给她写了几十封信,求了她几个月她才回来。初次见面她……”
唐氏脸色铁青:“闭嘴!”
兴王妃:“让她说。”
乔月楠越发兴奋,继续道:“初次见面她就当众骂了我,祖母让人去请她回府,结果她将全府的人晾了一整日,等到后半晌才回去,让祖母、父亲、母亲等长辈们等着她。后来她回了伯府还骂了我娘,气得我娘心口疼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唐氏心里一凉。
完了,全完了。
她不该为了让女儿在王妃面前露个脸以便找个好夫婿将她带过来的,此时再阻止也没用了。
兴王妃看向乔棣棠,质问:“你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乔棣棠坦然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做过啊,谁让她当年干那些寡廉鲜耻的事情,我已经对她很容忍了。”
唐氏没料到乔棣棠会这般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抬眸看向她。
只见乔棣棠神色十分轻松,丝毫没有被王妃权威压迫的害怕,也没有被女儿指责的愤怒。
她甚至轻轻瞥了她一眼,眼里有几分得意。
唐氏心里咯登一下。
回想今日的事情,她突然怀疑乔棣棠会不会是故意的。
乔棣棠虽总是跟她对着干,但平日里最多是无视,不会当众给她难堪。
今日她却突然就发难了,还似乎有些故意闹大。
难道她早已经知道了此事,故意设计圈套引着她去跳?
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这么聪明的。
尉迟蕴就是个直性子,不可能生出来这种有着七窍玲珑心思的女儿。
兴王妃斥责:“不管从前如何,她如今是你父亲的正室,是你的长辈,你当唤一声母亲。”
乔棣棠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她做梦!”
虽然乔棣棠没有对兴王妃不敬,可兴王妃着实被她气到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姑娘,你给我滚出去!”
乔棣棠一副懵懂的模样,问:“为什么啊,王妃娘娘,我又没说错话。我在府中说这样的话祖母都没说什么,还让她俩给我赔礼道歉了。”
饶是脾气好如福王妃也被气到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不仅不通礼数还一副自己有理的模样。若是这样的人入了他们福王府中,还不知会闹出来什么样的事情。幸好此事尚未定下来,还有反悔的机会。她扶了扶额,抬了抬手,道:“快把她拉出去,别让我再看到她了。”
立即便有婢女将满脸不服的乔棣棠拉了出去。
水榭里闹那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早就听到了,只不过碍于两位王妃的身份,大家不敢靠太近罢了。但究竟发生了何事,大家多少都听清楚了。
看到被撵出来的乔棣棠,大家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说泰平伯府家教不好,说她粗鄙不堪之类的。
青儿满脸担心地上前,快要哭出来了。
“姑娘……”
乔棣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抬眸扫视着众人,昂起头来,道:“我又没说错什么,怕什么。”
说着,她大大方方离开了。
水榭里,兴王妃被乔棣棠气得头疼,福王妃被她气得胸口疼。
乔月楠得意极了。自从乔棣棠来到京城她就没过过一日得舒心日子,今日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了。
唐氏看着两位王妃的模样,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乔棣棠说了那些不敬的话之后拍拍屁股离开了。
但今日的事若是传出去了,对他们伯府的名声不利。她看着水榭外,众人看看乔棣棠,又看看水榭里,时不时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婆母和丈夫叮嘱她办的事情没办成不说,反倒是让伯府更加丢脸了。
他们伯府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不知回府之后婆母和丈夫会如何责罚她。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事情全都推到乔棣棠身上,免得婆母和丈夫怪罪她。
唐氏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王妃娘娘,她常年在云城长大,不是我教的,也不是伯府教的。我原以为姐姐是个和善的性子,她教的女儿也不会差,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乔月楠很不开心,她真是搞不明白,母亲为何老是为乔棣棠道歉,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乔棣棠啊。
“母亲,不是你的错,是大姐姐自己的问题。”
唐氏刚想要说说女儿,只听兴王妃道:“你这女儿说的倒是对的,不是你的错,是你府中那位大姑娘的问题。”
福王妃叹气。
兴王妃看了一眼福王妃,转而道:“不过,你不该欺瞒大家,应该早些让大家知道她的品行。”
唐氏明白兴王妃话中之意,心里凉透了。
“是,是妾身的错。”
福王妃:“你们退下吧,我乏了。”
乔月楠扶着唐氏出去了,众人对她们指指点点,不少人对唐氏投以同情的目光。
等到无人处,乔月楠不忿地道:“都怪乔棣棠,不然王妃娘娘不会迁怒于咱们。”
唐氏此刻心情十分差,斥道:“你闭嘴吧。”
乔月楠不解,为何母亲又怪她。
“明明是大姐姐的错,母亲为何要骂我?”
说着,她哭哭啼啼跑开了。
唐氏心情差极了,对一旁的芙蓉道:“看着你们家姑娘,可别再给我惹事了。”
芙蓉:“是,夫人。”
侍郎府
诚王在书房找到了顾闲庭。
看着本应该躺在床上养伤的人如今却坐在书房处理公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事情不急在一时去做,你那日伤得那么重,险些丢了性命,你自己不清楚吗?”
顾闲庭放下手中的账册,道:“微臣已经躺了数日,身体好多了。”
诚王:“好多了?你瞧瞧你的脸色,晚上出门都能当鬼了。”
顾闲庭:“微臣想着躺着也是无事可做,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恰好发现了一些问题。”
诚王虽然也好奇顾闲庭查到了什么,但他觉得顾闲庭的身体更重要。
“我记得旁边就有张床,你先躺下再说吧。”
顾闲庭:“于礼不合。”
诚王:“本王让你躺下你就躺下!”
说着,诚王亲自推着顾闲庭去床上。
顾闲庭本就受了重伤,又因对方是王爷,他只好去躺下了。
诚王:“药吃了没?”
顾闲庭:“吃了。”
诚王:“嗯,那就好。”
顾闲庭将账册递给了诚王。
这本账册是他那日在孙记酒楼偷来的。这账册初看一点都不像账册,记得东西乱七八糟的,他仔细看了三日发现了端倪。
账册上的数字需要隔一行去看才能看明白,第一行和第三行是紧挨着的,下一行应该是第五行。所以是按照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这样的顺序来看。
诚王听后,按照顾闲庭说的细细看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诚王合上了账册,面露疑惑:“这孙记虽然赚钱,但不至于每月盈利那么多。我粗算过,孙记每月盈利差不多两千两左右,可这账册上却有五万两之多。钱是哪里来的?”
顾闲庭摇头:“这一点微臣也没有想明白。”
诚王:“太子所有的产业加一起每个月也没有这么多盈利,除非他还有别的私产。会是什么呢?”
顾闲庭:“若这账册上记录的钱财数额是真的,太子每年就有六十多万两银子入账,这些钱用在何处了?”
闻言,诚王脸色顿时变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养私兵!
诚王:“他若养私兵的话定不敢在京城。”
对于这一点,顾闲庭和诚王想到一处去了。
顾闲庭:“今日一早我已写信给二哥,请他查一查。”
顾家大公子子承父业,守卫边境,顾家二公子在地方上任忠武将军。
诚王:“有忠武将军帮忙我就放心了。”
说完正事,诚王怕顾闲庭一直思考这些事情不利于养病,于是提起来别的事情。
“今日兴王妃设宴,邀请各府的公子小姐去府中赏花。名义上是赏花,实则有别的目的。”
顾闲庭看向诚王。京城中常有聚会,他不明白诚王何故突然说起此事。
诚王:“福王妃去了。”
顾闲庭依旧不解。
诚王:“乔大姑娘也去了。”
顾闲庭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变。
诚王美错过好友脸上的变化,道:“你猜对了,这场赏花宴是福王妃拜托兴王妃办的,目的就是相看乔大姑娘。若此次相看比较满意的话,估摸着年前乔姑娘就能入福王府了。”
顾闲庭脸色有些难看,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
诚王:“子随,这件事你怎么看?”
顾闲庭停顿片刻,艰难开口:“王爷,您能不能帮一帮乔姑娘?”
诚王挑眉,他这是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还说自己对乔姑娘没意思,分明有意思得很。
第37章 疑惑
看着诚王调侃的目光,顾闲庭垂眸,解释:“那日在孙记时乔姑娘救了我。”
诚王惊讶极了:“乔姑娘救的你?从前你救她,今日她救你,你俩这是什么缘分啊!”
顾闲庭也觉得奇怪,他最近总是遇到乔棣棠。
诚王继续追问:“如若那日在孙记你没遇见乔姑娘呢,你今日还想不想帮她?”
顾闲庭抬眸看向诚王,脸色有些严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诚王点到为止。
“哎,可惜了,你说晚了。”
顾闲庭脸色骤变。
诚王欣赏完好友的脸色,不再逗他:“乔姑娘已经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顾闲庭松了一口气。
诚王笑眯眯地看向好友。今日可能还会有别人关注乔姑娘,不过,这件事就没必要跟他说了。
乔棣棠绕了许久的路都没看到昭元郡主,她正打算找人打听打听去,结果迎面看到昭元郡主气冲冲过来了。
看到乔棣棠,昭元郡主抬手就是一巴掌。
然而,这一巴掌并未落在乔棣棠脸上,她抬手握住了昭元郡主的手腕。
母亲是大将军之女,从小就习武。母亲怕她受委屈,也教她习武,她虽武艺不如母亲,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郡主何故打我?”
昭元郡主满脸愤怒:“你竟还敢问为何?你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
乔棣棠:“不清楚,还请郡主解惑。”
昭元郡主:“你将我母亲气得旧疾复发,我今日打定你了。”
不光是母亲的事,还有阿奇的事情。听说她还迷惑了诚王,武昌侯世子……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凭着她这一张艳丽的脸做尽了坏事。
“来人,给我按住她,狠狠地打!尤其是她这张脸,给我撕烂了!”昭元郡主咬着牙道。
当下便有嬷嬷和婢女要上前。
乔棣棠低声道:“王妃娘娘喜静,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郡主就不想知道她为何今日来了吗?而且,我身份低微,她又为何特意来见我。”
昭元郡主怔了一下。
关于此事她的确有些不解,母妃深居简出多年,怎么今日突然来了。今日的赏花宴是兴王妃为儿子选郡王妃的,母妃为何要来。
还特意见了一个伯爵的女儿。
乔棣棠松开了昭元郡主的手腕。
嬷嬷已经上前来,她们正欲抓住乔棣棠,昭元郡主突然开口:“等下!”
嬷嬷停止了动作。
昭元郡主:“好,我听你的解释。”
乔月楠上前:“郡主,你别听她的花言巧语,她定是害怕了,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刚刚我全程在场,亲眼看到王妃娘娘被她气病了。”
昭元郡主却没有完全听信乔月楠的话,对乔棣棠道:“你当真有合理的解释吗?若是不能令本郡主满意,本郡主定要加倍打你。”
乔棣棠淡淡瞥了乔月楠一眼,又看向昭元郡主:“郡主,此事十分机密,咱们借一步说话。”
昭元郡主看向身边的婢女和嬷嬷:“你们不必跟着。”
两人到了数步远的树下。
昭元郡主:“说吧。”
乔棣棠:“王妃娘娘自出生起就有心疾,这些年时常被此病困扰。”
昭元郡主冷冷地看向乔棣棠:“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你莫要再多言。本郡主也怀疑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人来救你。你将我母妃气病了,此事莫说是诚王,即便是皇上来了你也得受罚!”
乔棣棠:“郡主且听我说完,若我的答案不能令郡主满意,随便郡主处置。”
昭元郡主:“你最好说话算话。”
乔棣棠:“我向来说话算话。”
昭元郡主冷哼一声,没再多言。
乔棣棠:“去年冬天王妃的病情加重了。人在察觉到自己生了重病时,往往会想要了了自己的遗憾。王妃娘娘的遗憾是什么,想必郡主应该清楚。”
昭元郡主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乔棣棠继续道:“王爷和王妃甚是恩爱,二人成亲多年并未有他人。王妃娘娘有心疾,产子会有生命危险,王妃在生了郡主之后王爷就不想让王妃再孕育子嗣了。可王妃娘娘不甘心,后来又生了乐心郡主。王妃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王爷发了很大的火,后来王妃没能如愿。”
昭元郡主:“我父王和母妃的事情与你今日将我母妃气病有何关系?”
乔棣棠:“王妃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下一个儿子延续王爷的香火,去岁重病一场后,王妃便求着王爷应下此事。”
昭元郡主震惊地看向乔棣棠。
此事无论是父王还是母妃都从未与她提及过。
乔棣棠:“王妃想为王爷纳一名年轻貌美脾性好家世好的侧妃,为王爷诞下子嗣。王爷位高权重,不少人家都心动了。只是碍于脸面又或者是心疼女儿,很少有人真的去找王妃。可我家不同,父亲和母亲早已和离,父亲并不疼我,如今的伯夫人是在我外祖父孝期和我父亲在一起的,也是她当年将我母亲赶离了伯府。他们二人恨极了我,想拿着我去换取荣华富贵。”
昭元郡主脸色极其难看:“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乔棣棠:“我知道郡主一直不喜欢我,也在二妹妹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我的传言,想必都不好听。那些事都是真的。我性子确实不好。可唐氏却跟王妃说我性情乖巧,知书达理。今日王妃见识到了我的真性情,心里失望透顶,所以才病了。要是说起谁害王妃生病,那应当是欺骗王妃的唐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郡主,我也是受害者。”
昭元郡主盯着乔棣棠,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信!”
父王和母妃一向恩爱,是她最羡慕的神仙眷侣。母妃怎么可能会为父王纳侧妃,父王又怎会同意。
乔棣棠:“郡主只需去问一问王妃娘娘,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昭元郡主怒视乔棣棠:“你若敢骗我……”
乔棣棠:“郡主,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骗你?”
昭元郡主盯着乔棣棠看了许久,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昭元郡主离去的背影,乔棣棠心里愈发轻松起来。有了昭元郡主的“帮助”,这门亲事更不能成了。
只不过她心中尚有疑虑,如昭元郡主这样的性子怎会主动结交乔月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之前昭元郡主还跟着乔月楠去捉她的“奸情”。昭元郡主看上去不像那么没脑子的人。
根据她打听到的事情来看,昭元郡主从前并未跟乔月楠有什么联系,似乎是从那日宴席开始二人才有了牵扯,后面的联系也越发密切。
昭元郡主结交乔月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隐约觉得此事似乎和她有关,可她却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昭元郡主。她和昭元郡主并不相识,她一没抢昭元郡主的夫婿,二没破坏她的家庭,三没在背后议论郡主说郡主的不是。
当真是让人想不通。
乔月楠远远看到乔棣棠和昭元郡主说着什么,随后昭元郡主气愤地离开了,但昭元郡主没再说要惩罚乔棣棠。
“郡主,您怎么走了,您还没说怎么罚乔棣棠呢?”
昭元郡主理都没理她,走得更快了。
乔月楠气得在原地跺脚,转头看向乔棣棠。
乔棣棠讥笑一声:“蠢货!”
乔月楠快要气炸了,她快步走到乔棣棠面前,气愤地说道:“你别得意,我不知道你究竟跟郡主说了什么让郡主免了对你的惩罚,但我告诉你,郡主十分厌恶你,早晚有一天会收拾你的,你就等着吧!”
乔棣棠微微蹙眉。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昭元郡主很讨厌她。
可她想不通讨厌她的理由是什么。
她故意试探道:“二妹妹莫要危言耸听,我对郡主一向恭敬,从未得罪过郡主,郡主这般身份尊贵高高在上之人怎会记恨我这种小人物,你在撒谎!”
乔月楠哪里受得了这种激,立即道:“哼!你表面上对郡主恭敬,谁知道你背地里靠着这张脸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乔棣棠进一步试探:“你乱说,我什么都没做过。郡主肯定不会这样想我的,你莫要在郡主面前编排我的不是。”
乔月楠:“呵,还用我编排吗?郡主早就知道了,是她主动问我的。”
乔棣棠眼睛微微一眯。
昭元郡主问乔月楠关于她和男子相处一事?
这搞得好像她抢了郡主的男人一样。
她自问和邹禹奇只见了一面,私下没和他有过任何的牵扯,昭元郡主怎会这样想她。
乔月楠见乔棣棠没说话,以为她是害怕了,得意地道:“你等着吧,昭元郡主以后定会收拾你的!”
说完,也离开了此处,朝着昭元郡主离开的方向走去。
乔棣棠想了许久也没想通为什么,她觉得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她准备等下次见到昭元郡主时好好解释一番。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目的也已经达到。因为福王的事情昭元郡主怕是短时间内不想见到她,她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乔棣棠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她朝着外院放置车马的地方行去。
刚走了一刻钟左右,她就在花园里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位夫人她刚刚在水榭见过,记得唐氏称呼她为侯夫人,具体是哪个侯府她不清楚。
刚刚在水榭时这位夫人看她的目光就有些奇怪。
难不成也是为福王妃抱不平的?
乔棣棠稳了稳心神,从容行礼:“见过侯夫人。”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乔棣棠抬眸看向她。
就在乔棣棠思考着要不要行完礼默默离开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你刚刚是故意的。”
乔棣棠顿时一惊,望向对方。
她自问刚刚的表现非常自然,若不是她故意露出来一丝破绽,唐氏也瞧不出来。面前之人并不了解她,怎么会猜出来?
不对,对方或许是觉得她故意将福王妃气病?如此的话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侯夫人这话是何意,我听不懂。您刚刚在场,应该看到了,我并未对王妃娘娘不敬,并不知她为何会突然病了。”
姜夫人:“你倒是挺聪明的。”
这话乔棣棠不知该如何接。
姜夫人:“唐家那个女儿我也很是瞧不上,你说的倒也没错。”
唐氏?
此人不是敌,而是友?
姜夫人终于为乔棣棠解惑:“我丈夫是武昌侯,长子在北境打仗,你捐的那些粮草帮了他大忙,我替边境的百姓和将士们谢谢你了。”
竟然是武昌侯夫人。
武昌侯一生正直,守卫边疆,战功赫赫,是北慕的英雄。
侯夫人一直跟随在侯爷身侧,巾帼不让须眉。
乔棣棠肃然起敬:“作为北慕的子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当不得夫人这句谢。”
姜夫人:“你当得起的。我认识你母亲,她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的。唐氏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依着你父亲的性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跟我回府住上一些时日。”
听到这个提议乔棣棠愣住了。
去武昌侯府住?
侯夫人此举是不是太过亲近了?
姜夫人笑着说:“我家地方大得很,你就当去我家做客。等这件事的风头过了再回去。”
乔棣棠:“多谢侯夫人,不用了,这件事我能应付。”
姜夫人有些遗憾,不过,瞧着乔棣棠刚刚的做派也知道她十分聪慧,定能处理好。
姜夫人:“好吧,若你遇到困难可以去府中找我。”
乔棣棠刚想拒绝,忽然想到一事,道:“我确有一事想让夫人帮忙。”
姜夫人:“你说。”
乔棣棠:“关于今日的事情,还请夫人莫要在外面为我辩解。”
她怕姜夫人因为母亲以及她捐款一事为她打抱不平,在外面说她的好话,到处去洗白她。若这样的话,福王府怕是还会打她的主意,她今日的事情就白做了。
姜夫人的确想过要洗白乔棣棠。听了乔棣棠的话,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这法子好是好,可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乔棣棠不甚在意地说道:“名声这种东西最是无用,有些时候好名声反倒是一种拖累。名声臭了,反倒是安全。”
泰平伯为了爵位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没了福王,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人。泰平伯为她寻的夫婿一定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定是一些年纪大又位高权重的人。那样的人肯定不想找她这种名声不好的,因为她这种人会成为“搅家精”,搅得家宅不宁。
因此,她倒不如搞烂自己的名声,让京城的达官贵族们不敢要她,让泰平伯的如意算盘落空。
她马上就能查出来罗幕的行踪了,只要确定她安全她就会离开京城。她不会在京城待一辈子的,就算名声烂大街了她也不在乎。
姜夫人见乔棣棠如此豁达又高看了她一眼,想到她如今的处境,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说你一句好话。”
乔棣棠:“多谢夫人。”
看着乔棣棠离开的背影,姜夫人笑得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林嬷嬷道:“夫人,老奴从未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姑娘,世子的眼光真好。”
姜夫人一脸得意:“我儿子的眼光能不好嘛。”
那日子剑告诉她儿子有了意中人她还觉得侄子在说谎,昨日她找诚王殿下求证过,果真有此事。
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可不能被人抢走了。
儿媳长这么漂亮,又聪慧过人。她不光不能在外说乔姑娘的好话,还得帮着她说些“坏话”,打消旁人的觊觎之心,这样儿子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
第38章 迷惑
乔棣棠无意多停留,直接离开了兴王府。
听风苑的事情没什么眉目,她心情不佳,不想回伯府去,让马车去了齐家的铺子里。
每当乔棣棠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来铺子里转转,算算账,看看收益,心情慢慢就好了起来。
乔棣棠正在内室打着算盘,只听外面传来了一声轻斥。
“仔细些,这可是我们家姑娘过生辰要穿的衣裳。”
乔棣棠拨弄算盘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快速划过了什么东西。
掌柜的陪着笑:“是是,他们粗手粗脚的,我亲自为您弄。”
掌事嬷嬷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问:“您觉得这件衣裳如何?”
掌事嬷嬷:“还行吧,这里的蝴蝶少了些,再多绣两只。我家姑娘喜欢黄色的。”
掌柜的笑着说:“好,我这就让人去改,别的地方可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掌事嬷嬷:“没了,就先这样吧。”
掌柜的:“我今晚就让人连夜改出来,明日一早就送到侍郎府上。”
掌事嬷嬷:“别光想着快,做工仔细些。”
掌柜的:“是是。”
外面很快静了下来。
乔棣棠突然有了一个新思路。
侍郎府的姑娘要在外做衣裳,他们伯爵府也要在外做衣裳,那么昭元郡主的听风苑是不是也要在外采买东西呢?
昭元郡主要在听风苑为七少爷庆生,要买的东西肯定很多,这几日定也是人来人往不断,她完全可以借此混进去,不必等到宴席那日再去。
不多时掌柜的回来了。
“抱歉姑娘,刚刚兵部侍郎府上的一个嬷嬷对咱们的百花裙不太满意,我又让人改了改。”
乔棣棠:“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在咱们铺子里订做衣裳的多吗?”
掌柜的:“挺多的。不过都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像三品以上的大员家里多半是有绣娘的,不会特意来咱们府上定制。最近倒是因为姑娘的百花蝴蝶裙不少贵女来咱们这里订了衣裳。咱们铺子里这个月的销量上涨了许多,多亏了有姑娘您。”
乔棣棠笑了笑。
她也是无意带火了这件衣裳。
掌柜的又道:“姑娘们虽然定的不多,但府上的下人的衣裳倒是定的挺多的。且咱们的价格优惠,他们也愿意来咱们这里定。有不少人家跟咱们签了多年的契。”
乔棣棠心里一动,问:“昭元郡主可有在咱们铺子里定做东西?”
掌柜的思索片刻,道:“没什么印象了,好像福王府的人来订过下人的衣裳。”
一旁的伙计提醒:“掌柜的,听风苑不就是郡主的别苑么,他们前些日子定了些舞女的衣裳。”
乔棣棠眼前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去混进别的铺子的仆人中了。
“东西送过去了吗?”
伙计:“还没,约好的是明日午时过后送去。”
乔棣棠:“把订单找出来。”
伙计:“是。”
很快乔棣棠看到了订单。
果然是听风苑定的东西,要求明日未时送过去。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乔棣棠找了个借口将或许支了出去,随后对掌柜的道:“既然是郡主要的,应当慎重对待。这批货明日我亲自送过去,此事你莫要跟任何人说。”
掌柜的在铺子里待了多年,又见识过乔棣棠的手段,自然没敢多言。
乔棣棠查完铺子里的账正准备回去,却在铺子里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只是不知这位究竟是六少爷还是七少爷。
“邹公子。”
邹禹琉看到乔棣棠,眼前一亮。
“乔姑娘。多日未见,乔姑娘还是这般光彩照人。”
这是……六少爷?
可乔棣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位六少爷和那日在孙记酒楼遇到的有些不同。
那跟在邹禹琉身边的姑娘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六少爷明明说带她来买好看的衣裳,结果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了。
乔棣棠:“公子也依旧丰神俊朗。”
邹禹琉:“自从上次在府中见了乔姑娘,我是日思夜想啊~”
乔棣棠顿时愣住了。
府中?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不是在孙记酒楼吗?
邹禹琉究竟是忘记了,还是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掩盖他们二人私下见面的事实?
乔棣棠也没有戳破,她按下心头的思绪,道:“我也十分想念邹公子。”
邹禹琉没料到乔棣棠这般直白和他说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跟在邹禹琉身边的丁香要嫉妒死了,道:“六少爷,您不是说要带着丁香买一身好看的衣裳吗,难道忘了吗?”
邹禹琉转头看向身侧的丫鬟,笑着说:“怎么会忘了?你尽管去挑,本少爷都买给你。”
丁香顿时心花怒放,去挑衣裳了,走时不忘得意地冲着乔棣棠抬了抬下巴。
邹禹琉:“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乔姑娘多担待。”
乔棣棠:“这位姑娘活泼可爱,挺好的。既然是六少爷的人,我给你算半价。”
邹禹琉:“这多不好意思。”
乔棣棠:“应该的。”
邹禹琉笑着接受了。
乔棣棠想到一事,问道:“对了,过两日就是邹公子的生辰了,邹公子准备怎么过?”
邹禹琉没料到乔棣棠会问这个问题,扯了扯嘴角,道:“还能怎么过,无非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罢了。”
乔棣棠还想再问,那边丁香拿着衣裳问道:“少爷,我穿这件好不好看?”
邹禹琉抬步朝着丁香走去,笑着说:“好看!”
邹禹琉和丁香一直在说话,乔棣棠站在一旁假装看账实则认真观察着这二人,直到二人离开她才回了伯府。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位邹六少前后差别怎么会那么大。
虽说每次见都觉得他是个风流的人,可今日和那日还不太一样,倒是和初见时有些像。
难不成这位不是六少爷?
若不是六少爷就只能是七少爷。
可七少爷她见过,是个温文尔雅的模样。无论是今日的邹公子还是那日的邹公子都和那位七少爷不太一样。
到底是为何呢?
这位六少爷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青儿,可有打听到关于橙园的事情?”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想解开这位六少爷身上的秘密,应当从橙园入手。只因听风苑是她得来的关于罗幕的消息,所以最近她调查重点没放在那件事上。
青儿:“没有,奴婢找了许多人都没能打听到。只有在隐约知道橙园这个地方,新来的连这个地方都没听过。至于橙园在哪里就更神秘了。”
乔棣棠皱眉。
橙园这么神秘定是因为里面藏着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只有老人知道,新人不知道……那就说明或许和罗幕无关?
“你在打听永宁侯府时可有听过关于侯府的一些传闻?”
青儿想了想,道:“倒是有那么一些,但是尚未证实。比如,有人说老侯爷为了一个戏子打了老侯夫人,老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再比如,侯爷当年看上的并非侯夫人,而是侯夫人的妹妹……”
戏子……妹妹……
乔棣棠:“这几人如今在何处?”
青儿摇了摇头:“只听说老侯爷一直护着这个戏子,侯夫人的妹妹好像是死了还是远嫁了。”
这些事和罗幕无关,还是找罗幕要紧。
乔棣棠:“有没有和六少爷七少爷相关的?”
青儿:“六少爷七少爷……除了之前跟姑娘说的,就是他们二人是双生子,很是吉利,当年都说是吉兆。皇上也很关心此事。后来侯夫人早产了,侯府上下很担心两位公子能不能活下来。好在后来都活了。”
乔棣棠:“为何早产?”
青儿摇头:“这个没听说,姑娘要是想知道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乔棣棠:“嗯。”
乔棣棠回府时已经申时了,兴王府的宴席早就散了,唐氏和乔月楠也已回来。
路过后院的花园时,乔棣棠迎面遇到了唐氏。瞧着唐氏走过来的方向,她应该是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再看她肿起来的半边脸,想必在老夫人那里吃了挂落。
她这门亲事是乔老夫人和泰平伯二人的手笔,如今亲事不成了,唐氏自然落不得好。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活该!
乔棣棠像是没看到唐氏一般,迳直朝着前面走去。
擦肩而过之时,唐氏停下了脚步,看向乔棣棠。
“大姑娘当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吗?你就不怕老夫人和你父亲知道了之后惩罚你?”
乔棣棠也停下脚步,笑着说:“自然是不会被人发现,若你们发现了,事发之前不就提前阻止了吗?若不是我向你透露出来这个信息,你怕是永远都猜不到。”
看着乔棣棠脸上的笑,唐氏觉得刺眼极了。
她竟然敢嘲笑她!
唐氏握了握拳:“你果然是故意的!你祖母和你父亲不会饶了你的!”
乔棣棠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安居云城,从未碍过你们的眼,你们又何曾放过我了?怎么,只允许你们做龌龊的事情,还不允许我反击了?”
唐氏:“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从前那是因为有这样一门亲事,所以大家都忍着你,如今你没了利用价值,没人会忍着你了。”
乔棣棠脸色未变,淡淡道:“哦?是吗?”
唐氏冷笑:“你父亲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你就等着接受你祖母和父亲的怒火吧。”
乔棣棠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不用她出手,婆母和丈夫绝不会饶了她。
乔棣棠微笑:“这句话还是送给你吧,毕竟捅娄子的人是你。”
说罢,乔棣棠不再搭理唐氏,转身回了梧桐院。
看着乔棣棠离去的背影,唐氏咬着牙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回到梧桐院中后,青儿担心地道:“姑娘,唐夫人并不知道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还坏了他们的计划。您这般直白地告诉她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若是伯爷和老夫人知道了怕是更生气了。”
乔棣棠:“不必担心,我故意的。”
青儿惊讶:“啊?”
乔棣棠:“今日本就是唐氏没办好差事,她定会被老夫人和泰平伯责罚。而以她的性子,也定会将错误推到我的身上。倒不如顺手推舟在唐氏面前承认了。如此一来的话唐氏一定会紧抓着这件事不放,从而忽略别的问题。”
青儿思索片刻,道:“奴婢还是有些不懂。”
乔棣棠:“你想想看,如若唐氏不知道我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么她今日会如何与祖母和父亲说呢?”
青儿想了想,道:“她大概会说姑娘目无尊长,不懂规矩,性格泼辣,王妃娘娘十分厌恶你,所以推了这门亲事。”
乔棣棠笑了:“正是如此,若她这样说,我反而无法反驳。可若是她知道我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呢?”
青儿认真思索,回答道:“她定会说姑娘知道侯爷要将您送入王府,所以故意破坏了这一切。”
乔棣棠笑了:“是这样没错。只是,别的事便罢了,我初来京城,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伯府也没有眼线,将我送入王府这等隐秘的事情我又如何能知晓呢?”
青儿突然明白过来了,眼前一亮。
“只要您不承认自己提前知道了此事,老夫人和伯爷一定以为她是故意将责任推给您的。”
乔棣棠:“可不是么,这门亲事能拒掉唐氏的功劳可不小。所以,她越是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她受到的惩罚就越大。”
过几日她得去听风苑,这等关键的时刻可不能被泰平伯府的人破坏了,她得先将这边的事情料理好了。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收拾她们!
不过,此事若想成功,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
乔棣棠提笔写了一封信,让青儿亲自送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青儿回来了,她的手上拿了一封回信。
看着信里的内容,乔棣棠安心了。
第39章 出手
晚上,泰平伯回来后让人将乔棣棠叫去了安寿堂。
乔棣棠过去时,乔老夫人、泰平伯以及唐氏都在。
见到长女,泰平伯一改往日的隐忍,怒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给老子跪下!”
见惯了泰平伯假仁假义的模样,今日得见他的怒容乔棣棠突然觉得他比之前顺眼多了。
“我做错了何事,父亲为何要我跪下?”
泰平伯抬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竟还敢问!今日你是不是在兴王府将福王妃气病了?”
乔棣棠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
泰平伯:“还敢狡辩!此事都已经在京城传开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懂礼数的女儿!”
此刻乔棣棠难得和自己的父亲心意相通了。
泰平伯在思考自己为何有个不懂礼数的女儿,乔棣棠也在想她怎么会有个这么虚伪无耻的父亲。
相信唐氏已经告诉泰平伯今日的事情是她故意为之了,泰平伯却绝口不提他为她安排的那一门亲事,而是站在长辈的角度指责她的不是。
早已知晓泰平伯的真面目,所以面对他的怒火乔棣棠丝毫不惧,也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她的心绪依旧平静。
既然泰平伯喜欢演戏,那她就陪着他演。
“我今日只跟福王妃请了安,后面便没再和她说一句话,福王妃并非是我气病的。”
女儿如此不听话,泰平伯更气了,抬手指着乔棣棠骂道:“混账东西,你竟然还不承认!”
乔棣棠直视着泰平伯的眼睛,道:“承认什么?除了请安,我没跟王妃说任何一句话。她究竟如何病的我并不清楚。我也有些奇怪了,为何父亲会认为是我气病的王妃。还请父亲为我解惑。”
泰平伯这个人虚伪得很,如今谋算被破坏,他更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龌龊想法了。
唐氏见乔棣棠撒谎,讥讽道:“你还在装,你明明知道王妃为何生病!”
乔棣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啊?我知道?唐夫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当时明明你也在场的。我只知道今日唐夫人和二妹妹故意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害得我名声尽毁。要说今日谁最委屈,应当是我啊。”
说着,乔棣棠拿起来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瞧着她这副作态,唐氏无语极了。
乔棣棠想:唐柔君,我这样子熟悉吗?
她今日就是要走唐柔君的路,让唐柔君无路可走,也让她尝一尝当初母亲受屈的滋味!
不过,母亲并无任何错处,唐柔君却是罪有应得。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唐氏身上。
唐氏心头一紧,连忙为自己辩解:“她胡说,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乔棣棠:“当真没有吗?哦,对,是我记错了。说我不是之人是二妹妹,唐夫人只是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委屈地诉说自己的不容易。你们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地贬低我,当真是这世上最会做戏之人。此事很多人都看到了,祖母和父亲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打听打听。”
说完,她又开始抹眼泪。
唐氏看着婆母和丈夫的目光,心里咯登一下。若是按照乔棣棠的说辞,破坏这门亲事的人就变成自己和女儿了。她气极,想向从前一样哭哭啼啼博取丈夫的同情,可此刻却非常不适合。
她无路可走,反驳道:“还不是因为大姑娘先在王妃面前编排我,让我没脸!”
乔棣棠立即回道:“所以,夫人这是承认你和二妹妹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了?”
唐氏呼吸顿时一滞,张了张口试图为自己辩解。
乔老夫人看着眼前儿媳和孙女的表现,再想到之前二人相处的模式,心里隐隐有了答案。这儿媳当真是不会办事,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她本以为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应当不会出错,没想到还是坏事了。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让她去了。
她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蠢货!”
唐氏知道婆母这是明白今日自己坏事了,她看向乔棣棠,连忙为自己辩解:“母亲,您忘了儿媳与您说过了,那件事大姑娘早就知道了,今日她是故意的。”
乔老夫人皱了皱眉,目光又看向了孙女。
泰平伯的目光也看向了长女。
乔棣棠一脸困惑:“什么事啊?”
唐氏想到后半晌乔棣棠一脸得意嚣张的模样,道:“你还在装!你下午与我说过什么难道忘了吗?”
乔棣棠:“夫人这是何意?我刚回府中就遇到了夫人,夫人怒气冲冲地朝着我走来,将我骂了一通,我还委屈着呢。你上午在王府骂了我不说,为何回府还要骂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唐氏气得心口疼。
“我何时骂你了,不是你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在骂我,指责你父亲你祖母吗?”
瞧着唐氏的脸色,乔棣棠心里十分畅快。
唐柔君,当初你故意在祖母面前挑拨她们二人的关系,逼着没有做错事的母亲在祖母面前受罚,母亲有多憋屈你知道吗?
乔棣棠:“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了?我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件事,我为何要骂祖母、骂父亲?你倒是说说看啊。”
唐氏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对这门亲事不满!”
听到亲事二字,乔棣棠立马反问:“亲事?什么亲事?”
唐氏:“你还在装!”
乔棣棠一脸严肃:“你说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亲事?祖母,父亲,你们背着我为我安排了亲事吗?究竟是什么样的亲事,为何不告诉我?你们就是欺负我初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认识,所以才瞒着我的!”
乔棣棠故意指出来自己刚到京城,手中无人。
刚刚乔老夫人从儿媳处得知今日的事情是孙女故意破坏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几分疑惑。此刻看着孙女的反应,她更加怀疑了。
这件事是他们秘密做的,孙女刚从云城回来,如何能得知?
只是儿媳当时说得信誓旦旦的,她又在气头上就信了。
如今细细想来,此事仍旧存疑。
唐氏气到几乎失语了:“大姑娘,你可真是厉害,下午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乔棣棠:“唐夫人,你莫要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就想着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只想知道你刚刚说我的亲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老夫人仍在沉思。
方才儿媳和孙女对峙时她仔细看过孙女的神情,她不像是在撒谎。
依着她对孙女的了解,她的性子当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心里存不住事,当场就要发作出来。之前她便是这样。而且,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性子。
既然王府的亲事不成,她更不能让孙女知道此事,万一她知道了,依着她的性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万一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他们没得到王府的帮助不说,还会名声尽毁,甚至得罪了王府。
想清楚这些事后,乔老夫人当即说道:“没有的事,是你母亲听错了。”
听到这句话,乔棣棠知道今日的锅被唐氏背了。不过,她依旧继续做戏。
“真的是她听错了吗?祖母会不会弄错了?”
乔老夫人:“的确没有此事。”
乔棣棠仍旧不信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唐氏,道:“夫人,你知道什么?”
唐氏快被乔棣棠气死了,道:“大姑娘,你就别装了,你明明知道王府的亲——”
“啪嗒”一声,茶碗在唐氏脚边碎掉了。
看着婆母愤怒的神情,唐氏吓得跪在了地上。
乔老夫人:“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唐氏:“母亲,儿媳不是不听,实在是大姑娘在说谎啊,她真的知道。”
乔老夫人没说什么,乔棣棠先开口了,她一脸惊喜,问:“难道祖母和父亲想把我嫁给王爷?我就知道祖母和父亲是疼我的。”
她等的就是“王府”二字,好接着表演。这两个字不管是谁说出来的都行。
屋里的人顿时都沉默下来。
泰平伯看着女儿这反应也反应过来了。长女一直在云城长大,还养在商贾之家,愚蠢得很,她能懂什么?又怎会知晓福王府的事情?多半是唐氏为躲避责罚故意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乔老夫人瞪了儿媳一眼。
乔棣棠看向唐氏,说出来致命一击:“祖母和父亲今日这般生气莫不是因为你破坏了这门亲事?你是不是怕我嫁入王府,以后我在王爷面前得宠了之后大哥就会成为世子,你儿子无法继承伯爵府,所以才故意破坏的?”
泰平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乔老夫人脸色也很难看。
这番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是乔棣棠为唐氏今日所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将她送入福王府的事情唐氏一直表面上是赞同的,也积极响应,为何今日突然破坏?按照唐氏的解释,是因为当时乔棣棠设了陷阱,她没留意,钻进去了。但按照乔棣棠这番说辞,唐氏是故意的。因为若是乔棣棠成了福王侧妃,她一定会帮着一母同胞的大哥争取爵位,乔知书就不可能继承伯爵府了。
可惜唐氏没听出来乔棣棠给她设了套,她依旧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
“大姑娘,你就别装了。你若不知道那件事,你明明什么都……”
话未说话,被乔老夫人打断了。
“都给我闭嘴!”
唐氏还想继续说下去,看着婆母的脸色不敢说了。
唐氏没听出来,乔老夫人可是听明白了,孙女这番话不无道理。
在立世子这件事上儿子一直和她有分歧,她想立长孙,儿子却想立三孙。若长孙女成了福王侧妃,最大的受益人虽说是儿子,可儿子百年之后定要有人来继承爵位。长孙女厌恶儿媳,定不会看着儿子立三孙,一定会立长孙的。
唐氏见不仅婆母,丈夫也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仔细回味刚刚乔棣棠说过的话,终于明白过来了。
乔棣棠竟然又给她下套!
唐氏这样的段位对付直来直去不屑于宅斗的尉迟蕴还行,对付从三岁起就尝尽人间冷暖的乔棣棠就不够看了。
乔棣棠从前不对付她那是因为她懒得搭理她,如今他们已经出了福王这张牌,马上就要影响到她了,她这才出手了。
既然出手了,那就得摁死了,不得让她喘息。
如今对伯爵府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自然是保住爵位。唐氏是知情人,而但她破坏了此事,乔老夫人和泰平伯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唐氏想要骂乔棣棠,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洗清自己:“母亲,伯爷,你们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乔老夫人:“我瞧着你最近太忙了些,差事都办不好了,你将钥匙和对牌交给知礼媳妇儿吧,明日起你歇着。”
唐氏顿时慌了神。管家大权她好不容易从婆母手中拿了过来,若是此刻还了回去,凭着婆母对乔知礼的喜欢,她以后如何还能拿回来?
“母亲,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是大姑娘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乔老夫人目光一寒:“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唐氏吓得一抖,又看向了泰平伯。
泰平伯躲开了唐氏的目光,道:“娘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娘也是心疼你。”
唐氏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太好,在保住爵位这么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一丝疏漏。
唐氏彻底死了心,瘫坐在地上。她抬眸看向一侧,只见乔棣棠正看着她,虽然她没笑,却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母亲,伯爷,我可以交出来管家大权,但这件事大姑娘绝对知情,她不会任由咱们摆布她的亲事的,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她定还会破坏的!”
临了,唐氏还阴了乔棣棠一把。
乔棣棠面色却丝毫未变。
齐家的亲族多是“豺狼虎豹”,商家对付人的手段更是不入流,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父亲死后,那么多的家产他们眼红不已,不知找了多少人来对付自己。
唐氏不会以为她没有后招吧?
乔棣棠抬眸看向乔老夫人和泰平伯,缓缓开口:“我虽不知祖母和父亲究竟为何安排了什么样的亲事,不过,不必了,我已经为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
屋里其余三人顿时大惊。
第40章 诚王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震惊中有几分愤怒。
唐氏则是有几分幸灾乐祸。
果然是尉迟蕴肚子里出来的,和尉迟蕴一样蠢。
原本刚刚的事情乔棣棠已经胜了,这件事一出,她必输无疑!
她就等着看她如何自取灭亡。
只是不知尉迟蕴若是得知自己的女儿在京城做出来这么蠢的事情会不会被气死啊!她可最好别死,好好活着看她如何得意,看她的女儿如何嫁入高门,将她们母女俩狠狠踩在脚下。
不过,这些人还是太不了解乔棣棠了,她的笑话哪有那么容易看。
乔老夫人沉着脸,一双眼睛极为犀利。
“你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了?”
乔棣棠:“那倒没有,我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礼义廉耻还是懂的。”
说着,她的目光瞥向了唐氏和泰平伯,意指这两位是不懂礼义廉耻之人。
泰平伯脸色一沉:“谁允许你不经过父母同意就和别的男子定下来的?”
乔棣棠笑了:“父亲,我倒是想定下来呢,只是对方身份太过尊贵,还没来得及定呢。”
听到尊贵二字,泰平伯脸色又变了。他按捺住心里的愤怒,问道:“那人是谁?”
果然,她这个便宜父亲更关心利益,根本不在乎她的名声,也不在乎她是否失了礼数。刚刚拿礼数来压她也不过是他想要以此为借口惩罚她罢了。
乔棣棠:“诚王殿下!”
因为那幅画,诚王一直欠她一个承诺,下午时,她给诚王写了一封信,言明了此事,诚王答应帮她了。
闻言,屋内的人再次震惊。
按照本朝皇室的习惯,皇子成亲时岳父的官位至少会升半级。而若是有爵位的,有时还会升一级爵位。即便不升,也绝不会降皇子岳父的爵位,不然皇家的脸面不好看。
这就是为何之前乔月楠一直追着诚王而泰平伯府的人没有反对了。因为他们想借此来保住爵位。可惜乔月楠没能得到诚王的青睐。
唐氏率先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美梦?诚王虽没什么实权,可毕竟是皇子,哪里是你能攀附的了的?月楠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诚王殿下可是一直不为所动。”
乔棣棠笑了:“二妹妹没本事,不代表我不行啊。”
诚王虽不似太子那般在朝中势力深厚,可他毕竟是皇子,身份尊贵。又因其长相英俊,风流倜傥,京城不少贵女趋之若鹜。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能成功。
泰平伯自然也希望女儿能嫁入诚王府,不然他不会放任二女儿去亲近诚王。
京城人人皆知,诚王看似温和,实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你不想让我和你祖母为你安排亲事,也没必要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们?”
“父亲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搪塞你呢?”说着,乔棣棠瞥了一眼唐氏,“有件事想必二妹妹早就与夫人说过了吧?”
唐氏猜到了乔棣棠想说什么,心里一惊,眼神快速看向泰平伯又收了回来。
泰平伯看了唐氏一眼。
乔棣棠:“看来夫人没跟父亲说起此事,怪不得父亲会说出来刚刚那番话。”
泰平伯直觉此事应与诚王有关,问:“何事?”
乔棣棠:“不知道父亲还记得不记得,我初次来府中时,二妹妹与父亲告状,说我在孙记酒楼和她大吵了一架。”
泰平伯皱眉:“记得。”
这件事可谓是印象深刻。
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他才很不喜这个女儿。
乔棣棠:“那日可是诚王殿下送我回府的。”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大惊。
乔棣棠看向唐氏:“依着二妹妹的性格定是已经跟夫人说过了,夫人怎么没和祖母父亲说呢?”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也看向唐氏。
唐氏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
瞧着她的脸色,泰平伯和乔老夫人猜测乔棣棠说的是真的。
乔棣棠:“这件事我没必要撒谎,父亲只需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诚王让人送我也没避着人,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泰平伯顿了顿,道:“只是送你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乔棣棠:“是啊,自然还有别的事情。父亲那日问我去白山观做什么,一则我是祭拜外祖父,二则……是因为诚王殿下去了那里,我与他在观里待了几日。”
乔老夫人坐不住了:“当真?”
乔棣棠点头:“自然是真的啊。”
她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钗,炫耀:“我头上这首饰还是诚王殿下送的呢。”
唐氏看着婆母和丈夫的神色,想到乔棣棠今日算计了她,立即反驳:“你这都是编的!谁不知道诚王殿下虽然风流,却从不碰世家女。”
她的女儿不知试过多少次,诚王表面上对女儿热情,但却十分疏离,甚至话都没跟女儿多说两句。
她乔棣棠凭什么?
这死丫头惯会说谎,装模作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她与诚王的事情定也是假的!
乔棣棠理都没理唐氏,看向泰平伯:“父亲若是不信明日问问诚王殿下不就好了。哎,都怪父亲太过关心我,怕我在外面出了事,安排大哥去接我,不然那日在白山观我就可以与王爷一同回京了。”
泰平伯:“你大哥也知道?”
乔棣棠:“啊?大哥竟然没告诉您吗?他当然知道啊,他还去跟殿下打招呼了,两个人相谈甚欢。”
这件事的可信度更高了。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对视了一眼。
泰平伯让人去外院找长子了。
乔棣棠见状勾了勾嘴角,她这父亲果然不信她。
乔老夫人笑了:“棣棠,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啊?害的我和你父亲还一直担心你的亲事,多方为你寻觅。”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乔棣棠:“祖母,我这人喜静,低调,结交了权贵也不想炫耀。我可不像二妹妹一样,结实了昭元郡主之后就四处嚷嚷自己和郡主的关系有多好。”
她今日可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唐氏的,还有乔月楠。
乔老夫人眼神微变:“月楠和郡主很熟吗?”
乔棣棠:“熟啊,熟的不能再熟了。二妹妹与我说过多次她和郡主关系好。”
乔老夫人又问了几句乔月楠和昭元郡主之间的事情,乔棣棠桩桩件件说了起来。听着二孙女和郡主之间的事情,乔老夫人瞥了儿媳一眼,越发觉得福王那件事是他们母女俩故意破坏的!
她们母女俩一个在福王妃面前做戏,一个在昭元郡主面前说三道四,阻碍长孙女入福王府。
眼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她转头看向了乔棣棠:“嗯,祖母知道,你最懂事识大体了。对了,你和诚王殿下只见了这两面吗?”
乔棣棠:“自然不是。”
乔老夫人:“哦,你们还在何处见过?”
乔棣棠细细说起和诚王之间的事情,这些事情三分真七分假,含含糊糊的。
说着说着,外面传来了乔月楠吵吵闹闹的声音。
乔老夫人不悦地皱眉。
乔棣棠转头看向门外。
乔月楠这蠢货来得也太晚了。
在得知今日只有他们四人在场时,她便让安寿堂院子里的一个内应去告诉乔月楠,今日祖母要为她定下诚王这门亲事,没想到她现在才过来。不过,虽然来得晚,时机也不算太差。前半段事情没算计到她,这段刚刚好。
乔月楠毕竟是泰平伯的掌上明珠,府中的下人怎么敢拦她。
而她在外面嚷嚷着乔棣棠的坏话。
“诚王不可能喜欢乔棣棠的,祖母你别信她。”
“乔棣棠就是个狐媚子,到处勾搭人。”
“……”
乔老夫人脸色极差,扬声道:“让她滚进来!”
说完,她又看向了唐氏:“你教的好女儿!”
乔月楠很快就进来了,她看着母亲的反应,猜测母亲被乔棣棠算计了,恶狠狠地看向乔棣棠。
“你干什么事情了?”
乔棣棠笑而不语。
乔月楠:“乔棣棠,你好不要脸!你自己靠着这一张脸在外面勾搭了那么多男人,竟然还敢跟祖母和父亲说诚王殿下要娶你。”
乔棣棠:“我为何不敢?二妹妹不是说了么,我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惜了,二妹妹不似我这般好看,诚王殿下看不上你。”
如何激怒一个脾气暴躁的人?那便是平静地指出来她的缺点,抢她的男人,让她自己发疯。
乔月楠气得牙痒痒,果然又继续发疯了:“乔棣棠,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我告诉你,诚王绝对不可能娶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谁说王爷不会娶棣棠?”
是乔知礼来了。
“见过祖母,父亲。”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唐氏,乔知礼没再称呼,跳了过去。
泰平伯:“知礼,你刚刚说诚王有可能娶棣棠,为何?”
乔知礼看向妹妹,关于诚王的行踪不知该不该当众说。
乔棣棠:“兄长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乔知礼得到了答案,没再瞒着:“那日父亲让我去白山观接妹妹,我见到了诚王。诚王对妹妹极好,日日陪她吟诗作画,还在客栈救过她。”
乔棣棠惊讶地看向乔知礼。
她分明告诉过乔知礼救她之人是顾闲庭,他怎么会说是诚王?
泰平伯眼含惊喜。
他原以为女儿说的事情过于夸张了,没想到她说的还是太保守了,原来诚王对女儿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你之前怎么没跟为父说?”
乔知礼:“回父亲的话,此事涉及到王爷的行踪,儿子不敢轻易透露。如今事关妹妹名节,不得不说了。”
泰平伯笑着说:“对对,你考虑得很周到。”
乔知礼又道:“据儿子所知,殿下还给妹妹送过东西。”
泰平伯眼睛瞬间就亮了。
乔老夫人也是一脸喜色。
乔棣棠越发不懂乔知礼了,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又为何要添油加醋夸大她与诚王的关系?
乔知礼的确有自己的打算。
那日妹妹在马车上与他说了那件事之后,他便私下调查了一番,发现祖母和父亲的确有意将妹妹许配给身份尊贵的人做小。他暂时还没有打听出来是何人。
他这般说便是想要利用诚王的身份地位来打消父亲将妹妹给人做小的主意,多为妹妹争取机会,将她送回云城,送到母亲身边去。毕竟当年皇上答应过母亲,妹妹的亲事由她做主,只要在母亲身边,父亲定是拿妹妹没办法。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关切地询问细节,乔知礼编了一些,乔棣棠搪塞了几句。
乔月楠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大哥哥如今竟也会说谎了,竟然编造谎言欺骗祖母和父亲。”
乔知礼:“二妹妹,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我是否在撒谎,父亲只需见了诚王殿下后问一下就知道了。再说了,王爷那日安排暗卫送棣棠妹妹时你也在的,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乔月楠被怼得哑口无言。
乔棣棠今日的目的可不是坐实她与诚王的关系,她只是想透露一些与诚王的关系,扯着诚王的大旗让祖母和父亲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以便她去查罗幕的事情。
当然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对付唐氏母女。
唐氏的管家权已经被夺,还剩下乔月楠。
乔棣棠又继续刚刚的话题:“我有一事不解,还请二妹妹为我解惑。”
乔月楠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乔棣棠。
乔棣棠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二妹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和祖母及父亲在这里讨论关于诚王的事情,莫非你在祖母院子里安插了内应?”
乔月楠顿时语塞。
乔老夫人也想起了这个问题,身体立即坐正了,脸色也很难看。
“是谁告诉你的?”
乔月楠再蠢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乔老夫人气得不轻,脸色阴沉。
“来人,去给我查,今日谁给二姑娘透露过消息。”
“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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