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第 351 章


    老六小六出生到现在, 莫小水没?少抱他们?,尿布也不知道帮他们?洗了多少盆:“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玩。”他勉强扯开嘴角笑一下?,说:“他们?两?个很乖, 可懂事了。”


    “是嘛,那?回了家,我给他们?寄些人参过来, 上次给的那?几支, 这?两?个孩子似乎很高兴,直接扑在箱子上, 笑得咯咯响。”穆雪英和老六小六接触过,这?两?个孩子确实是懂事, 每次见她上门,那?是又给她找凳子, 又给她上茶水, 总是笑呵呵的, 有时候被?蒋小一和白子慕收拾了也不生气,不记仇, 被?打?了就自己揉揉小屁股, 后头?该干啥还是继续干啥,一看就是开朗的孩子。


    这?种孩子,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莫小水自是不会拒绝。


    正好老六小六缺口粮。


    即使穆雪英不说,他自己也会想法子弄点来。


    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人,似乎都安静了很多,蒋小一不放心蒋小二, 莫小水离开许久后他才过去敲了敲门。


    “小二。”


    “大哥, 什么事?”蒋小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些闷闷的。


    蒋小一又敲了下?门, 说:“开门。”


    蒋小二从不会拒绝蒋小一,哪怕现在不想见人,他还是掀开被?子起身。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蒋小二还穿着中衣,胸膛微微敞着,已经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他身子不好,加上性子原因,他不会像蒋小三和赵鸟鸟那?般到处野,没?怎么晒过,因此身子几乎白得有些发光,看着有些瘦,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单薄,因为时常帮着家里干活,手臂和胸膛上甚至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蒋小二眼睛有些红肿,眼睑下?甚至还有一道淡淡的阴影,脸色苍白,面色十分?憔悴,想来昨夜是一宿没?睡。


    蒋小一心疼极了,随他进屋在床边坐下?,问:“你和小水闹什么矛盾呢?他今儿?走了,你也不出去送送他。”


    蒋小二在他旁边坐下?,露出苦笑,说没?闹什么矛盾,就是早上没?起得来。


    蒋小一没?信:“你跟大哥说实话。”


    蒋小二沉默着,额上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就是气他。”过了好半响蒋小二才说:“他之前?明明同我说好了,不走了,可又出尔反尔,也不早些告诉我,临走前?晚才说,不就是怕我……”


    “怕你什么?”


    蒋小二又摇头?道:“没?。”


    蒋小一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他的家不在这?儿?,迟早是要走的,怎么可能会留下?来,他回了家,那?便是西国的王爷,可留在这?里,他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所?以蒋小二才格外觉得难受,心脏似乎都被?紧紧攥着,每一口呼吸都痛至全身。


    莫小水站在门外时他是知道的,他没?敢出去,直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他忍不住想追出去,可最后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让莫小水留下?来。


    莫小水留下?来,能得到什么?得到的只有干不尽的活儿?,甚至,还会有一些带着恶意的辱骂和轻视。


    他能给莫小水优渥的生活吗?


    他给不了,他做不到。


    因为他就是个没?出息的病秧子,他还得靠着大哥过活。


    他没?有两?个小弟那?么好的身子骨,他在这?个家,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拖累。


    莫小水回去了,那?他便是高高在上的、他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王爷。


    他受万人仰望和尊敬,他不用再拖着麻袋和他漫山遍野的去找野菜。


    不用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


    不用再严寒冬日里跟着他们?抛头?露面,受尽艰苦。


    对于莫小水那?懵懵懂懂的,莫名又难以言明的感觉,他不是不明白。


    以前?尚且想着去回避,可只要莫小水一出现,他却又情不自禁。


    他不信莫小水不明白他的感情。


    可懂了,他还是选择走。


    那?么在他眼里,荣华富贵,大抵是重过他。


    他更想要荣华富贵。


    意识到这?一点,蒋小二只觉心如刀割,这?种痛楚来得迅势汹汹,就像往他胸口最柔软的地方,插上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然后搅啊搅,直至没?一处好地方。


    一时间蒋小二心思不禁起伏着,即觉苦涩,又觉悲伤。


    蒋小一看他脸色不对:“你在想什么?”


    “大哥。”蒋小二低着头?,语气干涩:“我是不是一直都是个累赘?以前?就是因为要给我治病,所?以你和父亲才那?般劳累,吃也吃不饱,是我拖累了家里,后头?又因为要送我去读书……”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蒋小一不高兴听这种话:“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你是我弟,你咋的能这?么想,那?你觉得老六小六是累赘吗?”


    蒋小二立即矢口否认:“当然不是。”这?是他的侄子,虽然不是他生的,可他疼他们?跟疼儿?子一样。


    “那?不就是了,你别动想西想的,想太多了脑子容易坏,你现在就是闲得慌,等下?我让你哥夫给你找个书院,你去书院里头?读读书,有事干了,我看你还有没?有那心思去乱想。”蒋小一说。


    “啊?谁要去读书?”白子慕从门口进来。


    “小二了,他现在闲得慌。”蒋小一说。


    蒋小二嘴巴动了动,想说没?有,蒋小一一个眼神扫过去,蒋小二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想去读书了?”白子慕进屋做在蒋小二左边,看着蒋小二,说:“去读书也好,你本?来就病殃殃的,有一股要弱不禁风倒地不起的气质,再读点书,我跟你讲小二,到时候你怕是都不得了。”


    蒋小一兴致勃勃:“怎么不得了?”


    白子慕:“有股文弱病美人的气质,很多姑娘哥儿?都喜欢这?一口。”


    “真的吗?”


    “真的。”


    “那?到时候咱家小二都不愁找不着媳妇了。”


    “那?必须的啊!”


    蒋小二就见他们?两?人越说越激动,然后说着说着,就走了,说是要立马去给他找书院。


    蒋小二感觉挺心塞的,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不是读书。


    不过他没?空心塞,因为老六和小六抱着一堆裤子来找他了。


    “二叔,二叔,你忙不忙啊?”


    “不忙。”


    “不忙你帮我们?缝一下?裤子吧!我和弟弟有好几件裤子都烂了,没?裤子穿咯。”


    蒋小二:“……小外公呢?”


    “小外公去客栈里头?帮忙了,说客栈里头?的手撕鸡卖得太火了,后厨的人撕鸡撕不过来,小外公就过去了不在家。”老六说。


    蒋小二任劳任怨给他们?缝裤子,老六和小六大概知道他心情不好,还在床上逗他笑,两?人趴着,撅起小屁股,拱成毛毛虫一样,在床上爬来爬去。


    有两?个小侄子在,蒋小二觉得心情好了些。


    算了。


    不去想了。


    就当有缘无分?,时间长了,他总能忘掉的。


    京城书院说来说去,最为出名的,其实就国子监,它相?当是大周最高的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京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会挤破脑袋想把孩子送里头?。


    在国子监里头?就读的,要么是家世不俗,要么是学识不凡。


    白子慕觉得蒋小二身为他的小舅子,要进应该也是进国子监这?种地方。


    好资源不占白不占。


    蒋小二读书本?来就厉害,当初傅君然他外公就说了,这?孩子聪慧,是块读书的料。


    先前?是忙,孩子就没?安排好,才让他闲得想去早恋,白子慕想塞他进书院去,再贿赂一下?夫子,多给他布置一些课业,让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课业课业,看他还有没?有那?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虽然这?个大舅子有点林黛玉的范,可经常悲春伤秋容易死得快。


    再说了,他都说了不能早恋不能早恋,但这?几个破瓜娃子却不听?话,一个一个的早了起来。


    这?两?个东西不学好,还是鸟鸟省心多了,整天除了想吃的,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事,这?种孩子养起来,真是半点不用人操心。


    不过以他目前?的身份,好像想把蒋小二塞国子监,有点困难。


    有困难就找哥。


    白子慕和蒋小一去买了菜,又派小六进宫同周初落说一声,晚上来家里吃饭。


    蒋家气氛好,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又很是热闹,周初落虽冷清,可是个人,他都渴望着温暖。


    偌大的皇宫冷冷清清,虽富贵滔天,却不是他心目中的家。


    蒋家即使又小又破,可却让人觉得踏实,热闹。


    周辞越以前?总爱有事没?事就往蒋家跑,周初落还甚是纳闷不解,在蒋家呆了几次,渐渐便也能理解几分?。


    在蒋家,他不用时时刻刻崩着那?根炫。


    宫里的菜肴再好,但说实话,好像白子慕烧得更合他心意些,虽然没?那?么精致,可却有烟火和家的味道。


    周初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自父皇和母后相?继离世后,他再没?吃到过,能给于他家的味道的那?盆菜。


    他也一直觉得食物只能果腹,可现在他才知道,其实饭菜也能给人带来愉悦,特别是一桌人围着,热热闹闹的时候。


    他很喜欢这?样轻松的日常,那?欢声笑语,让他不再感到孤独。


    一桌子人挤一起,他就觉得似乎吃什么都香。


    周初落晚上就带着周辞越过去了,一看桌上,有他喜欢的麻辣小龙虾,还有酸菜鱼,黑豆顿猪蹄,红烧排骨。


    周初落转身就想往外走。


    蒋小二拉他:“哎,二哥,你去哪啊?”


    这?一桌明显就是‘鸿门宴’,周初落说他宫里还有事。


    蒋小一不放手:“有啥事不能吃了再走?”


    周初落想了想,鸿门宴其实也没?什么,自相?认以来,白子慕和蒋小一除了开口问他要几块地,似乎就没?问过什么了,要是想升官加爵,照白子慕那?性子,怕是早开口了,蒋父几个更不用说。


    那?就吃吧!


    那?麻辣小龙虾红彤彤的,实在怪是馋人的。


    天气热,一家人在院子里吃,这?边房屋不怎么拥挤,远处晚风还能吹到院子里来,带着些许凉意。


    小贝子和星哥儿?如今都是搁后院吃,这?小两?口子自己吃觉得舒坦些,而?且主?仆搁一起确实是不成规矩,赵云澜便让他们?自己吃。


    这?会儿?一桌满满当当,差点坐不下?,老六和小六蒋小一拿盘打?了点饭,又夹了点虾,几块排骨,几口小青菜,便打?发他们?到一旁吃。


    老六小六都习惯了,捧着碗坐一旁台阶吃得高高兴兴,蒋小一时不时给他们?剥点虾,再夹点肉,没?饿着他们?。


    周初落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觉得心疼,觉得蒋小一这?么做不太好,直到听?见蒋小二几个说以前?在村里,家里来客人,他们?也是捧着碗在外头?吃,那?算了,他们?大概也是习惯了。


    白子慕手艺是有目共睹的,周辞越吃得很美,左边是父皇,右边是四叔,更美了。


    这?个四叔,总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赵鸟鸟看他:“小越,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不饿吗?”


    “饿,但四叔吃得香,我看了心里美。”


    白子慕都噎住了:“你怎么跟老六一个样。”油嘴滑舌的。


    周辞越义正言辞:“我们?是兄弟,肯定一样啊!要是一点都不一样,那?还能是兄弟?叔叔,你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白子慕:“……”


    赵云澜几个都笑了,连着周初落都无奈的摇摇头?。


    饭后白子慕才和周初落说了事。


    “进国子监?”周初落有点诧异。


    “是啊!”


    “就这?事?”


    白子慕点头?:“是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周初落不说话了。


    那?这?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国子监以他的身份安排几个人进去那?是轻而?易举。


    “小三去吗?”周初落开口问。


    蒋小一和白子慕还没?说话呢!蒋小三就抢先开口,恐慌又着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不去不去,小三不去。”


    “为什么不去?”周初落倒是有点好奇,要知道,国子监那?可是大家抢破头?都想进去的地。


    国子监,说白了,没?功名的进去,那?就得一直在里头?读到考上功名。


    那?便是得在里头?读将近十年,不过这?是寻常人,要是那?特别厉害的,像各地方府试,考了个第?一名,被?推荐进国子监,那?这?般已有功名在身的,只需两?三年参加完殿试就能从里头?出来。


    蒋小三虽傻,但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不是那?块料:“去里面读书,天天坐课室里面,那?跟坐牢被?判十年有什么区别?”


    白子慕:“……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当年坐过。”


    “就是,所?以小三不想去。”


    “那?你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你已经是有夫郎的人了,你二哥光棍,他去吧,去读点书,把气质搞好点,以后出来了好找媳妇。”蒋小一说:


    “其实夫子说话太文绉绉了,我估摸着你真去了,肯定也是听?起来好像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仔细琢磨又好像自己啥也没?懂。”


    蒋小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非常激动,脸都红了:“大哥,你懂小三。”


    周初落都噎住了。


    蒋父听?不得这?种话:“要是能读书,还是尽量多读点书。”


    周初落暗暗点头?。


    还是蒋父说话中听?些。


    “光有那?个啥气质有啥用,这?玩意儿?又填不饱肚子,多读点书,以后打?算盘容易,像你们?爹爹一样。”蒋父又继续说。


    周初落:“……”


    已经听?不下?去了。


    赵云澜无奈的扶了扶额,道:“皇上,你别听?他们?瞎说。”


    他在绣小衣裳,周初落指指蒋小一的肚子,道:“是给那?孩子做的吗?”


    “嗯。”赵云澜说:“这?会七月,孩子四个月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生,但要是在年底,那?会儿?冷,可得多做些衣裳。”


    周初落一怔,看向不远处正在玩闹成一团的几人,问:“老六小六不是六月就生的吗?”


    “不是。”赵云澜说。


    “那?是几个月生的。”赵云澜看向蒋小一。


    蒋小一想了想:“十多个月呢!二哥,难道你是六个月就生了?我夫君说,他们?熊猫,几个月就能生一窝。”


    周初落那?会儿?六个月就生了周辞越,怀胎那?几月,他可谓是受尽了苦头?,可方才蒋小一似乎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这?怎么回事?


    他自小练武,身体素质不差。


    所?以……


    一定是那?死太监的问题。


    远着回国路上的白子豪突然打?了两?个大喷嚏。


    一想二骂。


    谁骂他?不用想了,肯定是那?小皇帝,这?人之前?是一不舒坦,就要提他鞭策他一下?——头?疼,骂他。


    腿酸,骂他。


    睡不着,还是骂他。


    好像他罪大恶极又十恶不赦。


    想起周初落,他浑身又是一个哆嗦,不敢回国了。


    孩子的药也还没?找齐,要不就不回去了。


    可他觉得他师弟来了,回去就能见,天上下?刀子他得回去。


    他已经好久没?见师弟了,也不知道这?几十年师弟过得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真是要想死他了。


    算了,还是回吧!


    原是打?算送蒋小二进国子监,不过周初落那?晚离开家前?,说让小六也去。


    蒋小一和白子慕总觉得小六还小,去的话太早了。


    周初落说不小了,他只是个头?小,年纪摆在那?儿?呢!


    虽说年纪是有,可他私心觉得老六小六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呆呆的,脑子里头?还不爱装事,小六是个汉子,又已启蒙,那?就直接去读吧,读书明智,以后没?准的还能聪明些。


    老六进不去,只能在家当无业游民,他还挺高兴,白子慕和蒋小一却觉得十分?对不起他,想给他自己找夫子,老六还不愿意,最后被?周初落揪宫里去了。


    国子监他进不去,那?就跟着周辞越一起,让太傅教导。


    不过小六去了两?天国子监,回来就闷闷不乐,蒋小一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不想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里头?他个头?最矮,年纪最小,里头?夫子又严,第?一天去他就被?敲了一棍子,脑袋上起了个大包,倒不是他不听?话被?打?了。


    是因为夫子一进课室,就发现课堂下?头?第?一桌那?学子一直在挑战他,他都说上课,坐端正了,那?学生还敢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就露着个黑溜溜的小头?顶。


    龚夫子是出了名的严厉,又和廖家是姻亲,所?以哪怕国子监里头?的书生来头?不凡,他也是敢训敢打?的。


    他气急了,一板子就朝那?书生头?顶敲去,小六嗷嗷大哭。


    龚夫子一听?,是个陌生的孩子声,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孩子?


    他两?手撑在书桌上,探过身子一看,小六一手捧着书,一手正摸着脑袋站着,泪汪汪。


    “我们?课室新来了两?,都是白大人家的,我问过他们?了,这?两?四书五经都已熟读,基础扎实挺不错,反应也快,十分?激灵聪慧,得好好培养,不过白多多……还是得去给他重新打?张桌子和凳子才行啊!”


    “是啊!那?娃儿?太矮了,咱课室那?桌子高,他坐凳子上又看不见上头?,站着又没?桌子高,今儿?先让他凑合着站一天吧!我让人快些给他打?桌子。”


    龚夫子穆然想起这?事儿?来,脑子里轰隆一声。


    遭了,他方才竟然忘记了这?事儿?了,冤枉孩子了。


    龚夫子动作太快,那?会儿?蒋小二想阻止已来不及,也压根没?想到这?里头?的夫子这?么厉害,‘一言不合’就动手。


    国子监里的书生大多都是京城世家弟子,还有外洲才子。


    能压得住这?般人的,不是书生遍布各地的大儒,便是来头?不小的夫子,不怕得罪人,平日教学很是严苛。


    小六一上课就站得笔直笔直,龚夫子说坐正了的时候他还顶了下?腰,丝毫没?想到龚夫子说的是他,没?有防备,都没?使法术,脑袋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子,遭了无妄之灾。


    龚夫子那?力度是打?大人的,这?会打?他脑袋上,火辣辣,脑壳上都一跳一跳的。


    蒋小二抱他哄了许久,又是给他揉,又是给他吹,心疼得要命,之后在国子监呆了两?天,小六就想回家了。


    都不是同龄人,哪里聊得来,书院里的书生没?排挤他,但——哪个大人乐意和孩子谈哲学谈人生?


    蒋小二人缘倒是好,有些是知道他是新贵白大人的小舅子,得了家里大人吩咐,想巴结他,有些是纯属见他学问好,刚来几天就很刻苦,对他印象好,想和他结识一二,见他上个学还带着侄子,大家都没?笑话他。


    蒋小二疼侄子,虽是到哪都带着小六,可他和人聊不到一起。


    白子慕想想,还是让他回来。


    他当初去读书,在小学混了两?天,周边都是一群小萝卜头?,最大的追求,就是课上看会漫画,聊的不是喜羊羊就是奥特曼,一点营养都没?有。


    说实话,年纪不同,思维不同,压根相?处不来,那森*晚*整*理?两?天挺难熬的,他感觉自己像绿巨人,来到了七个小矮人的家,哪哪都不舒坦。


    后来玄孙才给他请了私教。


    第352章 第 352 章


    白子慕到底是疼儿子, 儿子既然不想去,那就?进宫给?太傅教吧!


    反正太傅学识比国子监里头的夫子还要牛。


    周初落没?什么意见。


    尚老有点意见,可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而且这两是白小子的种,那含泪教吧!


    老六和小六有了去处,天天自己背着?小书包去上学, 早出晚归, 压根不用人接送,白子慕觉得轻松不少, 这两也就?这点让他觉得他赢了别人。


    他天天要上工,孩子又不在家, 蒋小一没?事儿,又跑祥柳镇去了。


    因为起的工厂太大?, 一时半会的自是建不了那么快, 但毕竟是大?厂子, 投入的银子多,虽然都是问二?哥借的, 可那也是银子, 不看着?些,他不放心,整个人天天蹲在工地附近,被晒得要冒烟了他都不离开?。


    守了两天,白子慕来了,说他要去一趟大?夷。


    大?夷往北直上, 来回不过二?十天的路程就?能到。


    蒋小一问去干嘛, 白子慕说大?夷欠二?哥银子没?还。


    周初落刚上任那会儿,大?夷闹了次灾, 向大?周求援,借了两亿白银,几年过去了,一个铜板都没?还。


    那会儿周初落刚上任,本就?动了好些老臣,砍了好些人,大?夷这节骨眼?来借,不给?那真是落实爆君之名,只能给?了。


    而且这银子对?大?周来说也不算得多,但说少却也不少。


    后头周初落多次问债,大?夷总哭穷哭苦,死活就?是没?银子,说还不上。


    周初落一边看他们哭穷,一边心里嗤笑。


    还不上是假。


    不想还是真。


    周初落前?儿宴会问了一嘴,那使臣又哭穷,之前?也曾派礼部和户部的人前?去大?夷要账,不过没?要得回来。


    白子慕‘初来乍到’,想往上爬,仅靠一点小政绩不足以服众。


    白子慕是觉无所?谓,他就?没?有那大?施拳脚的远大?抱负,可周初落就?是见不得他那混吃等死的样。


    私心里,这朝堂他是没?信得过的人了,自古以来皇位是伴着?富贵,却也伴着?风险,想要他命好取而代之的太多了,要是哪天不慎两腿一伸,眼?睛一闭再挣不开?,那他的皇儿该怎么办?


    三王兄虽没?那谋逆造反之心,可却也无大?才?之能。


    他的皇儿定是要有人扶持。


    白子慕是他亲叔叔,这些日子看着?也是疼他皇儿的,待他皇儿和老六小六没?什么不同,白子慕要是能扶持他皇儿,那皇儿便可高枕无忧。


    可这人官职太低,怕是服不了众。


    周初落是绞尽脑汁给?他找功绩,想着?让他凑够功绩就?升上来,可白子慕‘不识好歹’,昨儿还在宫里喊丫丫,说不去不去,大?蛮的空气他闻了就?浑身不舒坦。


    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难道大?夷的空气和他大?周的还能不一样不成?


    这人大?周都没?踏出过一步,他懂大?夷什么空气?


    周初落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说不去也行,那我让户部的丁大?人去,要是能要得回来,朕重重赏他。


    怎么个重法?


    给?几千两银,再赐宅子一座。


    白子慕当场就?笑了:“二?哥,都是自己人,你是我二?哥,我自是要为你排忧解难,这事就?让我去吧!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银子要回来,要不回来,我也定要他大?夷国掉一层皮。”


    周初落闻言,没?忍住,嘴角扯出一抹笑。


    蒋小一舍不得,黏黏糊糊赖在他怀里,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


    白子慕把他搂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半个多月,我尽量快些,我也会想你。”


    蒋小一:“你自己去吗?”


    “和小越去。”白子慕突然高兴起来:“要是顺利,咱们没?准还能白得一座宅子。”


    “啥?”


    白子慕一说,蒋小一哪里还躺得住,双眼?亮晶晶跟灯泡似的,猴急猴急推白子慕肩膀,说:“那夫君,你快出发,早去早回,快去快去。”


    白子慕:“……”


    这人刚还说舍不得他,现在却一副急样,难道方才?的你侬我侬都是驴熊的吗?


    “夫君,你发什么呆,快去啊!”


    白子慕:“……”


    行吧。


    白子慕和周辞越领着?三百御林军,往北出发。


    朝中人一听白子慕又有活了,心里是酸溜溜,又是想不明白,这人和皇上到底什么关系啊!皇上竟然这般看重他,要知道状元王俨然都没?这份待遇。


    白大?人有皇上看重,要是个能干的,积攒够功绩,没?准要不了多久就能蹭蹭蹭的爬上来了。


    可功绩哪里是那么好挣的。


    大?家是酸了片刻,又不酸了。


    这差事不好办啊!户部那帮人都跑了好几趟了,鞋都磨破了好几双,那银子都没?能要回来,白子慕和太子,怕是要无功而返。


    然八月,白子慕和周辞越回来了。


    那会儿正在上朝,一听人通报,周初落立马召他到大殿,问他银子要回来了吗?


    白子慕拍着?胸脯,说那必须的。


    整整两亿白银,一个子儿都不差,还多了六千来两。


    朝中哗然,户部的还没?去问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又有人通报,说大?夷的使臣来了。


    怎么回事?


    大?夷不是六月那会儿刚走,怎么又来了?有啥事啊!


    没?啥,就?是贵国太子和白大?人多次分批同我们皇上借了点银子,皇上让我们过来拿。


    周辞越跳出来,拿什么拿?你们皇上之前?跟我父皇借银子,至今未还,就?拿那个抵吧!


    啥?


    大?夷使臣是目瞪口呆,怎么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多的六千,就?当利息,谁让你们能耐,欠银子不还。”白子慕说。


    周辞越:“就?是。”


    那使臣被白子慕和周辞越呛得面红耳赤,支吾半天接不上一句话。


    大?夷使臣是懵了好久,见这银子估摸着?是要不回来了,回了国后和老皇上一说,老皇上也懵了,他大?皇儿不怕他,立马不高兴囔囔:“父皇,我当初就?说了,这银子借不得借不得,你偏的要借,现在好了吧!”


    老皇上:“这咋的能怪朕?”当初大?周太子说是想张见识,领略各地风土人情?,所?以出来游历一番,不过路上银子花光了,手头有点紧,这位爷爷,你能不能借本宫一些?


    真的假的?


    老皇上派人查了一下,这位小太子不愧是大?国培养出来的,花钱简直是如流水,刚到他们大?夷,就?被街上一商户骗了,买了个青花瓷,九千五百两。


    就?这花钱的样,银子能够花?


    白子慕做局自是做全套,老皇上当真了,以为周辞越当真是大?手脚没?了银子想来借。


    不借行吗?


    人是大?周太子啊!


    给?不给?这个面子?不给?人小太子一生?气,回去直接领兵踏平他们大?夷,那怎么整?


    借吧!


    可谁知这个大?周这个小太子好像借银子借上瘾了,今儿来,明儿又来,还有那白大?人,也来借,不给?不行,这人和太子关系看着?好像挺不错。


    白子慕和周辞越每次借的银子都不是太多,可耐不住次数多,那数额也忒不好记,八千九百二?十三两零七百一十八文,十五万七百九十二?两零九百八十二?文。


    老皇上是想借就?借吧,又不是不还,人太子都说了,回了国就?还。


    大?周泱泱大?国,实力?雄厚,前?儿又正好各国进贡,想来国库里头都快被塞满了,他不怕人赖账。


    可没?成想,人确实是没?赖账,却,却……


    大?皇子重重一拍大?腿,也说不出旁的话来了,谁能想到人出这么一招来要账啊!


    臭不要脸的。


    周初落和朝中群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


    说这事办得不好,可人把款项追回来了,还要到了利息。


    说好,又好像缺德了一点点。


    周初落无奈摇摇头,正忙完,马公公提了个食盒进来。


    里头飘来熟悉的香辣味,周初落道:“又是白子慕送的?”


    “正是。”马公公说。


    周初落感觉有点奇怪。


    白子慕去了趟大?夷回来后,似乎对?他格外的上心,天天往宫里送东西,似乎生?怕他宫里没?吃的,隔三差五还要来御书房对?他嘘寒问暖,要不是见他眼?神躲躲闪闪,偶尔同蒋小一来两人还黏黏糊糊,张口闭口就?是让人听了都害臊的话,周初落怕是都要多想。


    可这般是为何?


    其实白子慕是觉他白家太对?不起皇上了。


    在大?夷青楼外,有个姑娘见了周辞越,看见他一头白发,曾咦了一声,说看着?好熟悉。


    这年头白头发的实在是少。


    白子慕心头一跳,问她之前?是不是见过白头发的年轻人。


    那姑娘点点头,说见过,那是个极为英俊的汉子,前?几月见的,那人路过她们青楼外头,然后就?一直在她们青楼外走来走去,似乎在挣扎,最后还是站街边看了她们许久。


    那些姑娘见他模样好,还问他要不要进楼里玩玩,没?银子也不要紧,这般模样,能春宵一度,她们也赚了,谁知那人却摇摇头,叹息一声后就?走了。


    白子慕一听,猜测估计大?师兄是全国各地给?周辞越找药,路过大?夷,经过青楼,色心大?起,就?站外头看了。


    他师兄一贯这种作风,喜欢看美人,却又不喜欢碰美人。


    和老六不一样。


    可是他师兄却碰了皇上。


    白子慕再次确定了心中所?想。


    不管当时什么情?况,白子慕觉得他师兄心里定是喜欢皇上,不然咋的跟皇上滚一起去了?他师兄什么人他懂。


    可……


    师兄估计喜欢看美人,就?像他喜欢睡觉一样,真的改不了了。


    二?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要是蒋小一看见个汉子就?盯得目不转睛,那他定是要大?发雷霆。


    哎。


    他们白家实在是太对?不住人了,欠了二?哥的了。


    二?哥上辈子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做了他二?哥。


    他得多替他师兄偿还点。


    银子给?不了,只能多多送些吃的,毕竟当皇上怪辛苦的,天天都有批不完的折子,得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


    八月京城的天气是真的热,双皮奶和泡爪格外的好卖。


    摊子那边,如今是蒋父和蒋小三在照看。


    赵富民看管客栈。


    赵云澜则是负责作坊。


    蒋小一是家和祥柳镇来回跑,工厂还是没?建好,不过他去看过,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竣工。


    星哥儿前?几天生?了个小汉子,没?能跟着?忙,蒋小一月份大?了一些后有些嗜睡,又要顾着?祥柳镇那边,也没?能去摊子那边帮什么忙。


    不过有赵主?君和莫婶子莫阿叔在,蒋父和蒋小三倒也能忙得过来。


    苏尚卿天天来帮忙,人是晒黑了一圈,也瘦了,可脸上的笑却多了。


    今儿客人依旧多。


    不过晌午实在是晒,周初落是天子,也是哥儿,双皮奶又甜又凉,上头的红豆和西瓜清凉解暑,每天他都要喝上一碗才?觉浑身舒坦。


    周辞越和老六小六三个蹿得比狗快,每次都会轮流出宫来帮他拿。


    今儿是周辞越来。


    他一个人,没?带亲卫队,只要帕子把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包起来,倒也没?谁能认出他。


    蒋父可喜欢这个孩子了,给?他擦完额头上的汗,才?从铁桶里头拿一碗出来,让他先吃,皇宫离摊子远,跑了这么久肯定累。


    周辞越呼啦啦吃了一碗,还添了添嘴唇,一副馋样,这双皮奶真凉,一碗下去全身瞬间从头凉到脚。


    “爷爷,再来一碗。”


    “好,好。”


    蒋小三把装好的几碗双皮奶给?他,叮嘱道:“大?哥昨天晚上回来了,带了好些海货,你和周大?哥今晚来家里吃饭啊!”


    “好,那爷爷叔叔苏苏,我先回宫了。”


    “去吧去吧。”蒋小三说。


    周辞越一走,蒋父喊蒋小三和苏尚卿坐棚子里头歇一会儿,这会儿晌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客人少了些,来买泡爪和双皮奶的几乎都是丫鬟和小厮,他一个人忙得过来。


    蒋小三打了两碗双皮奶,又捞了些泡爪招呼苏尚卿一起吃。


    苏夫人和文瑶坐马车里,在街对?面看了眼?,苏尚卿忙了一早上,大?概是累,额头上冒了些许汗,脸颊晒得通红,可人看着?是高兴的,双皮奶刚吃完。


    小贝子送午饭来了,红豆炖酸菜,红烧排骨,还有一盆捞汁小海鲜,里头是花甲和虾尾,知道苏尚卿爱吃虾,蒋小三剥了大?半碗,又舀了两勺汤汁放里头,才?推到苏尚卿跟前?。


    他似乎是习惯了,接过来就?吃,蒋小三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捶了蒋小三一拳,看见蒋小三嚎得跟杀猪叫一样,他笑得愈发开?怀,蒋小三大?概是没?真疼,故意的,这会儿还哼哼唧唧和他玩。


    文瑶是看了羡慕。


    当家的和娘先前?总背地里说六弟择的这个夫婿不好,是个傻的,和邓家那小子没?法比,不知道六弟到底是怎么想。


    后头是晓得人和皇上有些关系,她的当家和娘才?没?再说旁的话。


    可现在看,文瑶觉得就?算是没?有皇上那层关系,她这小叔子也没?选错。


    这蒋家小三说傻,倒也不算得傻,他只是脑袋不太好,为人单纯,看着?像是不开?窍,可会照顾人。


    她虽是正妻,和当家的是青梅竹马,可她当家的,却从不会这般。


    蒋家不富贵,可汉子人好,也不缺吃喝。


    姑娘哥儿这辈子嫁人求啥?其实是求荣华富贵和汉子好。


    荣华富贵是为吃饱穿暖,但是嫁了邓家、唐家那种人家,有了荣华富贵,却没?个好汉子。


    有时候绫罗绸缎,穿金戴银,都比不上有一个贴心的丈夫来的好。


    最好的婚姻,便是:他疼我,我也疼他。


    她瞧着?六叔嫁蒋家,比邓家唐家都好,渐渐的理解当初为何娘百般劝说,小叔为什么都不肯听了,那时候她第?一次在小叔脸上看到那种非蒋小三不可的执着?劲。


    她看得出苏尚卿开?心,更不用提苏夫人,苏尚卿那无忧无虑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快乐让她眼?眶酸涩,默了半响,她问:“老二?家的,你觉得娘做错了吗?”


    文瑶是苏佑宗妻子,苏佑宗虽是庶子,可年幼时生?母便去了,他生?母以前?是不争不抢,和苏夫人感情?算好,苏佑宗没?了娘,苏夫人便把他接到跟前?来养,就?当是和苏佑祖做个伴,因此?文瑶和苏夫人关系还算亲厚。


    可有些话也不好直说,文瑶笑笑:“娘哪里错,只是您想的,和六叔想要的不一样,娘,您也别多想,我瞧着?蒋家也挺好,不说白大?人,您看上次皇上对?蒋小三那态度,我瞧着?很是亲厚,我看啊!只要皇上在一天,那以后邓家少爷见了小三,谁对?谁客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而且就?算皇上不在,那太子还在呢!


    太子那般不给?邓杰面子,明眼?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邓杰在他哪里哪怕是表兄,也排不上号,没?那个实力?让他卖一个面子,但太子对?蒋小三却是不一样。


    邓杰还敢不对?蒋小三客气?


    身份谁低谁高,已是一目了然。


    苏嬷嬷也插话,说:“老夫人,二?少奶奶说的对?,蒋家虽是新贵,可发展迅头猛,前?不久赵老爷刚在长安街那边盘下一间客栈。”


    文瑶眼?眸一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还以为蒋家只这么个小摊子。


    长安街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黄金地段,说寸金寸土都不为过,能直接在那里盘下一间客栈,那其财力?,可见一番。


    可蒋家若是富贵,咋的在梧桐巷那种地方买宅子?


    难道……人是因为喜欢那地?不是因为穷?


    之前?听翠儿说,蒋家村里来的,之后苏夫人又见着?蒋家住的那地方又窄又小,越发笃定这蒋家就?是村里来的,因此?连查一查蒋家的欲望都没?有,直到前?儿皇上给?老六小六出头,听见蒋小三喊皇上周大?哥,苏夫人才?想着?查一查。


    消息传回来,苏嬷嬷倒是还没?来得及说,这会儿一股脑道:“是刚盘下来的,这赵家是生?意人家,底下有好十来家铺子。”


    “……”


    苏夫人指尖微动。


    文瑶暗暗点头。


    那这蒋小三条件还行。


    苏嬷嬷:“虽产业不多,可赵家的铺子,在平洲那地,是颇具盛名,客满为患,医馆,粮铺,客栈,加一起,每月能赚三万两不止。”


    京城竞争大?,苏府名下庄子,田产,铺子,一月都没?能赚这么多。


    苏嬷嬷:“赵家刚盘下的那间客栈,老奴亲自去看过了,几乎天天满客。”


    如此?一天能赚多少银子了?


    京城哪家客栈能这般?


    苏夫人呼吸一窒,心脏重重的跳了几下,‘一月三万两不止’这话在她脑中不停回荡着?,惊得她手脚发软。


    文瑶是咳了一声,音都在微微哆嗦:“此?事当真?”


    要是在京城,那一月赚这么些,正常。


    可平洲和镇上,也能赚这么多?


    “老奴不敢说假。”苏嬷嬷又道:“蒋家最近又在城郊盘了块地,起了个大?作坊,说是要做什么香油,蒋家那大?哥儿也在祥柳镇盘了十三亩地,也起了个大?工厂,还有两拍大?屋舍,不知道要干什么,小苏子说是起了快两月了都没?起好,那工人百来多人,夜以继日。”


    这般多人,起了快两月没?好,那绝对?不是什么小作坊。


    要是大?工厂,那赚的银子就?不容小觑了,京城蓝家就?掌握了一漂白技术,底下就?一造纸厂,可一个月就?能赚的比他们这些老牌世?家都要多。


    毕竟大?工厂,赚的不是小打小闹,只出一批货,人就?能赚得盆满锅满。


    不过这必须要有过硬的和独一无二?的技术。


    没?本事和能力?、技术,开?什么厂?开?厂做什么?卖什么?卖包子吗?


    蒋家有没?有这个本事?


    毫无疑问,有!


    就?看赵老爷那客栈推的那些个菜,旁的客栈有两三个主?打的特色菜,已经算得厉害了,那福来客栈呢?


    几乎道道菜都是主?打,旁的客栈都没?有。


    只拿两道出来再盘几间客栈那都是行的。


    还有这个小摊子卖的这些玩意儿,那客人人正经客栈都比不得。别的不说,早上到现在客人就?没?断过,挣着?抢着?买,可见是有手艺的。


    随便一样东西,他们就?能引得这么多客人,他们手里有多少样?


    平洲那已经打出名声来的炸鸡,辣条,凉拌蕨菜,卤肉,人还没?正式推出来呢就?已经这样了。


    蒋家想占据京城,不是做梦,只是时间问题。


    蒋家才?来京多久?他们入京都不到一年,就?着?手置办了这么些产业,那以后……


    想超他邓家,唐家,怕是指日可待又轻而易举。


    如果只这般也就?罢。


    蒋小二?已经进了国子监。


    他是怎么进去的?是皇上亲自给?他开?的后门。


    除了那些个游手好闲,向来国子监出来的,从来没?哪一个是差劲的。


    这是国家人才?培育基地,几乎从里头出来的,成就?都不低。


    还有蒋家那两个最小的,如今在宫里跟着?太子一起。


    不是伴读。


    伴读说白了,和下人没?多大?区别。


    可蒋家那两个孩子却不是进宫给?太子做奴才?的,是进宫正经读书。


    周家同族宗亲都没?这个恩宠,可那两个孩子能得太傅亲自教导,和太子平起平坐,这泼天恩宠也是没?谁了。


    这两是蒋小三的侄子。


    就?冲这财力?,还有皇上那恩宠,蒋小三即使傻得透透的,要是想娶,怕多的是选择。


    蒋小一在祥柳镇大?刀阔斧,那般阵仗,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苏嬷嬷还听说梁大?人几人在福来客栈喝醉酒时还捶胸顿足说失策了,失策了。


    当初一看人住的那地,大?家都瞧不上。


    可谁知道人背地里这么能的,他娘的……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当初要是想和蒋家联姻,哪怕蒋家不愿,他们还能压一压。


    现在能吗?


    人背后有皇上,他们敢吗?


    苏嬷嬷也不知道这事儿真假,但无论真假,她都十庆幸小少爷出手够快,不然怕是轮不到他们苏家了,看见夫人那汗都要下来了,她又说:“蒋家几个孩子,当初……”


    苏夫人呼吸粗重,脑子嗡嗡作响。


    文瑶喉咙干涩,也说不出话了。


    蒋家不声不响,但蒋小二?几个,启蒙白子慕请的是谁给?他们启的蒙?


    是请的进士给?他们‘一对?一’教学,这还不是冲着?科举去的。


    就?问,寻常门第?有几家能有这么个手笔?启蒙就?是请的这么个厉害人,就?是有,没?点人脉,什么进士愿意给?你面子搁你家教?


    要知道,读书人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最是瞧不起寻常商户了。


    这,这简直是离谱。


    苏嬷嬷不顾苏夫人和文瑶错愕的神情?,又道:“蒋家……”


    蒋家一年就?要买上几十支人参,把人参当饭吃。


    一支人参多少钱?几百两上千两,一年买几十支,什么雄厚的财力??


    他们苏府有这个实力?吗?


    他们当初竟然还觉得蒋家穷??


    第353章 第 353 章


    文瑶是听得心惊胆颤, 不由又?看?向苏尚卿。


    这会儿蒋小三?已?经吃完了,接手换蒋父去吃饭。


    苏尚卿吃得慢,斯斯文文的, 和家里几个孩子都不一样,蒋父每次看?虽是觉得要?急死,可还是挺稀罕这儿媳的, 这人?不嫌他家小三?, 虽说是因为旁的原因才选的小三?,可他看?得清, 这孩子心里有他儿子。


    明明大户人?家出生,啥脏活都没做过, 可却肯给他家小三?擦鼻涕,是半点都没嫌弃的, 每次眼?里都是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不过这两到底是年纪小, 和他家老大和白小子一样, 挨一起不过半天就开始吵嘴。


    前次苏尚卿和蒋小三?不知道为什么又?拌嘴了,苏尚卿气得跑回了府里, 蒋小三?说把人?当?朋友, 可蒋父哪里能不晓得,他家这个傻的,心里有人?,这不,苏尚卿前脚走,后脚他急急忙忙干了两碗饭, 然后追了上?去。


    结果苏尚卿压根没走远, 就是生闷气躲旁边的巷子里头,然后蒋小三?跑去苏府没找着人?, 急急忙忙跑回来,说完蛋了,苏苏不见了,大哥、哥夫怎么办呢!


    结果一看?见苏尚卿,他还囔囔说见鬼了。


    苏尚卿说笨死他算了,蒋小三?老大不高兴,絮絮叨叨试图跟他讲道理,他是傻,不是笨。


    后头两人?又?闹起来。


    蒋父拿干净筷子把盆里最后几只虾夹苏尚卿碗里,说:“多吃点,我瞧你?这几天都瘦了。”


    “谢谢蒋叔,不过没有瘦,我还胖了好几斤呢!”苏尚卿说。


    他是累了就吃,胃口也比以前好,可不得多长点肉了。


    “胖了好。”蒋父笑着说:“你?看?我家鸟鸟,圆润圆润的,可招他大哥和哥夫稀罕,平日最疼他。”


    文瑶看?了好一会儿,十分羡慕,心都酸了。


    六叔那汉子体贴,这公爹看?着也是好相处,以后真?嫁了,定是不会受苦受委屈。


    她嫁苏家这么多年,她公爹可是从没给她夹过菜。


    原以为这般也就罢了,谁知几天后,苏夫人?娘家弟媳上?门来了,说大姐,上?次你?说卿哥儿和蒋家的定了亲,是不是真?的?


    先头苏夫人?大病了一场,弟媳过来,两人?便说了一嘴,苏夫人?问咋的了?


    那蒋家是不是在在远行街那边摆了个小摊子?


    是啊!


    那大姑姐,你?能不能和卿哥儿说说,让他和蒋家的说说,以后给我们留些双皮奶,你?是不知道,家里那几个孩子最近闹得厉害。


    原来是前几天卿哥儿几表妹从城外护国寺回来,路过远行街看?见卿哥儿,便打了招呼,卿哥儿让他们做棚里歇息歇息,之后是上?了奶,又?上?了爪子。


    卿哥儿那几个表妹表姐都是贵家女,一看?见鸡爪子脸色就不太好,不知道该咋的吃,可卿哥儿亲自端上?来了,怎么的都得给表弟一个面子。


    然后……


    走时羞羞答答,让卿哥儿再给他们打包几斤。


    后头又?派丫鬟来买,没买着。


    几个大的还好,小的就闹了,不吃饭,吵着要?喝双皮奶,要?啃鸡爪子。


    弟妹疼孙子,那去买吧!


    可哪里买得着。几个大的还好,小的就闹了,怎么都不肯吃饭。


    他们府离远行街远,小厮到的时候蒋小二?几个早收摊回去了,一问咋的收摊那么快?


    有人?说卖完了,而?且现在晌午太热了,人?不出摊那么久了。


    那怎么办?


    孩子实在闹得厉害。


    几个大的就说了,要?不娘,您去找找姨娘,跟卿哥儿说一声。


    呸。


    苏夫人?弟媳是骂,她好意思啊!这又?不是啥大事?,为了口吃的去‘求’人?,这传出去,她们还要?不要?脸了?


    就一口吃的,又?不是啥。


    后头小厮是难得买着了一回,家里老太太纳闷,看?见几个孩子是吃得狼吞虎咽,好奇尝了一口,然后就叫儿媳来了。


    说她最近热,是没啥胃口,牙也要?掉光了,老太太最喜甜,年轻时牙就不好,现在嘴里就七颗,还黑了大半,天气热是啥都吃不下。


    弟媳是急起来,老太太最近确实是消瘦许多,那咋办,娘啊!你?可得顶住啊!


    难顶啊!不过要?是每天来几碗双皮奶,那应该就不怎么难了。


    你?去跟你?大姐说说去,或者把我小外孙叫来,听说那双皮奶就是我那小外孙那未婚夫婿做的,我老了,如今也就好这一口了。


    弟媳无奈,今儿只得上门来。


    苏夫人?说晓得了,她回头跟卿哥儿说。


    弟媳笑笑,奉承两句就走了。


    苏夫人目送她离开,她娘家虽不像苏家,可他爹是前朝老官,如今大哥二?哥也在礼部任职,官儿还不小,无需奉承苏家,甚至在她闺女嫁入皇家后,他娘家还隐隐的和她疏远起来.


    为什么她知道,无非是她娘家保皇派,不愿和旁的王爷世子过多亲近。


    娘家从未求过她。


    今儿却……


    苏夫人?感觉脸上?隐隐有点光。


    可后头是没成?想,娘家人?竟是又?上?门了,听说卿哥儿那夫婿大哥在祥柳镇建了个大码头,大姑姐看?看?,能不能走点关系,让我们家以后也停停?


    再然后——呜呜呜,大姑姐啊!你?得救救你?大哥吧!


    怎么了?


    你?大哥被皇上?押入大牢了!


    什么!那我马上?去找老爷。


    还找什么老爷,你?家老爷跟你?大哥一起进去的。


    那我去找珍儿去。


    别?啊!姐夫和你?大哥就是因为替周涵生说话才被关进去的。


    那怎么办?


    找小三?和卿哥儿,现在只有他们能救你?大哥了。


    ……


    苏夫人?看?蒋小三?是越看?越顺眼?,不过蒋小三?却依旧对她不冷不热,甚至连声娘都没叫过,苏夫人?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就说现在……


    今儿蒋小一在家,吃食一买完,蒋小三?急吼吼收拾东西就回去。


    蒋小二?早早也回来了,蒋小一带了好些海货回来,原是想搁家里做好吃的,谁知小马公公赶了马车来,说周初落叫他们带上?家伙,去宫里吃。


    周初落忙,出宫一趟要?花不少时间,倒不如叫蒋家人?进宫。


    晚上?一桌人?吃得热热闹闹,麻辣小龙虾,爆炒扇贝,香辣章鱼须,话梅排骨,糖醋鸡胸肉,道道绝品,众人?吃得美得不得了。


    和蒋家唠了会磕,一听蒋小一吹说白子慕会点功夫,周初落兴趣大起,说过两招?


    他许久没同人?切磋了,之前叫夏林涛和他过招,夏林涛怕伤着他,总不敢使全?力,打不过瘾,渐渐的周初落便没了兴趣。


    白子慕看?他很期待,不想扫他兴,一行人?移步御花园。


    白子慕剑术不咋的,毕竟他都没怎么练过,还是熊那会儿偶尔被他师傅提去练武场练过几个招式,不过那会儿他太胖了跳不起来,一跳肚皮就甩来甩去累得够呛,往往练了没两个时辰他就闹着回去。


    周初落使起剑来动作伶俐干净,又?很是厉害,几乎是招招紧逼,又?快又?狠。


    白子慕被他逼得后退连连,蒋小一差点没眼?看?:“夫君,你?耍起剑来,不怎么酷啊!”


    “大哥,你?这么说,会让哥夫很没有面子的!”蒋小二?说。


    赵鸟鸟:“是啊,虽然大哥说的是事?实,可是大哥,你?其实可以说得委婉一点。”


    苏尚卿:“……”


    白子慕要?气死这几个王八犊子了。


    赵云澜和蒋小三?几个没插话,一边吃着底下地方上?供的葡萄,一边看?得精彩。


    周辞越三?个小的也是看?得眼?都不眨,在一旁蹦蹦跳跳的乱加油。


    “父皇和叔叔打得好厉害撒。”


    “可不是,皇伯伯刺他,刺他。”


    “大哥,那个可是我们的老子啊!你?咋的这样说话呢?”


    “哎呦喂,老六都忘记了,父亲,老六给你?加油,父亲加油,父亲加油……”


    周初落在空中?一个倒翻,利剑挽了一剑森*晚*整*理花,然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白子慕刺过去,白子慕下意识要?避开,却发现中?招了,被周初落一脚踹了开来。


    他踉跄后退,扶着假山才堪堪站稳。


    蒋小一又?来了:“夫君剑术虽然不怎么样,但还是很耐踹啊!不然二?哥那一脚,寻常人?怕是都飞了。”


    蒋小二?:“是咧。”


    白子慕揉着胸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我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小二?,你?得多练练,不然你?这瘦巴巴的样子,以后只能是打光棍的命,二?哥,这次我来真?的了。”


    周初落方才觉得酣畅淋漓,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打过了,非常期盼他的来真?,语气都严肃了一点:“放马过来。”


    白子慕身子轻轻一纵,一跃起来,霎时拔高数尺,凌空朝他俯冲而?去。


    两人?迅速形成?对峙。


    白子慕剑术虽是不咋的,可到底是师出名门,继承的剑术和周初落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周初落很快被他逼得不住后退,白子慕控制着没伤着他,但周初落身上?的黄袍却被划破了好几处,白子慕也没好哪里去。


    两人?是打得不相上?下,他们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音,剑刃带风,呼呼作响,一招比一招狠厉,两人?身形如电,动作迅疾,周边地上?尽是落叶剑痕。


    这下蒋小一也看?呆了,周辞越和老六小六更是嗷呜叫起来,说父亲和伯伯酷毙了。


    白子慕看?见周初落又?一剑朝他刺来,弯身避开后,一个闪身出现在周初落身后,他轻笑了一声,手腕翻动了几下,而?后剑尖指直周初落而?去。


    周初落已?经闪避不急。


    白子慕没打算真?伤他,剑尖在离周初落十一厘米处时他就想收剑,可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乌云蔽日,大片雷云迅速的疾集而?来。


    一股恐怖的威压直冲白子慕袭去。


    白子慕:“……”


    他妈的。


    玩个剑而?已?,他触犯天条了??


    蒋小一众人?也被这股恐怖的,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瞬间汗如雨下。


    周辞越和老六小六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脖颈像是被人?用力摁住向下压,抬都抬不起来。


    白子慕喉咙间一股腥疼,脖颈像被人?掐住了,他使尽力气刚想喊一声,一道震耳欲聋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天而?降。


    “庶子尔敢。”


    紧接着一股更为强大的、具有绝对压制的恐怖威压裹挟着劲风朝他而?去。


    白子慕大惊失色想骂娘,那一掌一看?就是直朝他脑袋而?来,这一拳要?是不能避开,他今天肯定要?交代在这里。


    周初落动也动不了,他知道是谁,他想叫白子豪赶紧住手,可压根发不了声。


    这一刻他再次体会到了那死太监那骇人?的实力。


    蒋小一捂着肚子,一边眼?睛都睁不开了:“夫……夫……”


    白子慕吃力的转动眼?珠瞥了他一眼?,看?见蒋小一满头大汗,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他一咬牙,聚尽全?身灵力迎了上?去。


    砰的一巨声。


    一股力道似声波般朝四周散去,周边假山花草瞬间被铲飞出去。


    周辞越没了压制,立即跳出来用灵力起了个防护罩,众人?这才没伤着。


    可大家再一抬眼?,周边尘埃四起,烟尘散去,大家才发现周边假山竟已?崩然倒塌,浓浓烟尘中?,一身形怡丽的白发男子款步而?来,他气势极强,不怒自威,眉眼?深邃,浓眉薄唇,鼻子高挺,是一个第一眼?就让人?感觉很俊美,但很威严矜贵,且攻击性很强的一个人?。


    白子慕一看?见师兄,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当?初金丹之下,他师兄便是无敌。


    一剑山可平。


    如今……想来是当?初被雷劈的时候,伤得极深。


    白子慕呕了口血,还没能爬起来,那白发男子笑了一声:“能接我一掌,很好,有点本事?,今天死在我收手下,你?足以自傲。”


    白子慕:“……”


    大哥,装逼都不看?一下对象的吗?


    乱打人?真?的好吗?


    白子豪话一落,竟是缩地成?寸,一个眨眼?又?出现在白子慕跟前,刚要?出手擒住他脖颈,白子慕喊起来:“师兄,是我啊,是我啊!”


    周辞越也急急忙忙:“父亲父亲,你?快住手,那是叔叔,你?快住手。”


    白子豪被这一声师兄喊得一愣,呼吸瞬间微微一滞。


    这个声音……是记忆中?的,他念了几十年的声音。


    白子豪瞬间红了眼?眶,看?着白子慕,嘴巴哆嗦半天:“师弟?你?是……我的小白?”


    白子豪如今实力已?大不如前,如今他处处受天道制约,方才使点法都风起云涌,又?丹田已?碎,离得太远,又?怒火攻心,白子慕平时一直收敛着威压和气息,因此他压根就感受不到白子慕的气味,无法辨识同族。


    当?初白子慕见到周辞越没认出来,也是如此。


    但妖族血脉在妖丹成?形,且形成?意识时,其同族能有所感应。


    这也是为什么蒋小一每次怀胎初期白子慕察觉不出来,直到蒋小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反应,白子慕才会感觉到的原因。


    白子豪先头压根就没认出来,只以为是刺客,便火冒三?丈。


    原来是师弟。


    打错人?了啊!


    “是我啊!”白子慕说。


    “你?化形了竟是这个样啊?师兄刚才都认不出来,快百年了,师兄……师兄终于见到你?了。”白子豪心跳加快,气血上?涌,激动得脑子都嗡鸣了,简直不敢相信,他双手捧着白子慕的脑袋,目光定定的看?了白子慕好一会儿,才一把抱住白子慕,眼?睛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兄弟两抱成?一团,白子豪整个人?出于很亢奋的状态,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说:“师弟啊,师兄终于见到你?了,师弟,你?都不知道这些年师兄有多想你?,师兄还想着这次回来就去找你?,没成?想你?竟然来京了,师弟,这些年你?受苦了……”


    “咳咳咳……师兄,你?别?再拍我后背了。”


    “怎么了你??”白子豪一脸赤诚和担心:“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白子慕:“……师兄,你?的选择失忆症在我这不好使。”


    “嘿嘿,师弟,对不起嘛,你?别?气你?别?气,师兄不是故意的,不过还好你?没事?,不然师兄怕是要?当?场随你?去了,别?气哈,师兄扶你?起来。”白子慕刚站定,蒋小一就跑过来,担忧道:“夫君,你?没事?吧?”


    白子豪:“……”


    白子豪一脸诧异,瞪着眼?:“什么夫君?”他看?看?白子慕,又?看?看?蒋小一,满脸错愕,震惊。


    然后他突然一拍大腿,惊喜不已?,声都拔高了:“你?成?婚了?”


    “是啊。”白子慕说。


    蒋小一被白子豪那一声大吼吓了一跳,满脸无措,以为白子豪是对他有所不满,结果就见他笑得满口白牙,重重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巨响,兴奋得呼吸都急促了。


    “什么速度,你?师兄我还……”


    “还什么?豪哥,许久不见啊!”周初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些意味深长和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这一句声音并不严厉,也没有责备和愤怒之意,可却让白子豪差点原地跳起来,毛骨悚然。就像毒蛇在他耳边嘶嘶吐着蛇信子。


    他僵着脖子回头,双眸一和周初落冷淡的深不见底的双眼?对上?,他便慌了一瞬,脸上?的傲气和尊贵立马消散个干净,肩膀耷拉下去,喘着气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已?经到了这节骨眼?,可是他还是试图拯救一下自己,求生欲极强的装聋作哑,眼?珠子飘着说:“什么豪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子慕记恨方才那一掌,丝毫不念兄弟情:“师兄,皇上?他长脑子了,你?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他那么大个脑袋我当?然看?见了。”白子豪被他说得有些语塞,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怂怂的说:“师弟,师兄有点怕,先逃命先,改日师兄再来寻你?……”说罢,他下意识转身拔腿撒丫子就想溜。


    那个窝囊样,直把蒋小一众人?看?怔忡住了。


    这人?方才一出现,说实话,那一身气度,简直是天潢贵胄,气质非凡,以及那模样,让人?折服恐惧,可现在……


    没眼?看?,真?的是没眼?看?。


    赵云澜几个更是想摇头。


    不愧是白小子他师兄,两兄弟窝囊起来简直一个样。


    周初落也不慌,他只是站在原地,忽而?一笑,冷冷瞅着他,眼?神中?暗含警告,语气轻轻说:“你?再跑一个试试?”


    这话让白子豪心里打鼓,一下就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周初落:“我数三?下。”


    白子豪灰溜溜的又?退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


    周初落不说话,锐利的目光扫向他,盯着白子豪看?了好一会,直把他看?得浑身僵直,头冒冷汗,才似笑非笑又?像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你?觉得呢?”


    白子豪吓得不敢吭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软肋,扭扭捏捏的站着。


    他总觉得周初落那双墨似的双眸,盯着他看?时眼?神,以及那严肃的表情,像是在说:狗东西,你?他妈的再跑一个试试啊!


    让他汗毛倒竖。


    白子慕被周初落扫了一眼?,想起当?初他说的话,也道:“师兄,你?别?跑啊!你?跑了,你?让师弟怎么办啊?我们一家老小十来口人?,你?今儿跑,明儿我们就得被拖菜市场。”


    “是啊!”蒋小一说:“大哥,你?忍心啊?”


    “大伯不要?走不要?走。”


    老六和小六过去,一左一右树袋熊一样抱住他的腿。


    什么大伯?


    白子豪低头一看?,一个那么像他师弟,一个又?跟他有点像,这,这,他脑子又?是嗡的一声,像是烟花炸燃,心脏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这是……”


    白子慕说:“那是你?侄子。”


    “大伯,大伯。”老六小六又?喊了一声,声音奶呼呼的,小脸蛋小脑袋,看?着乖巧又?可爱。


    白子豪心跳得厉害,都要?晕了,赶紧掏了颗药丸塞嘴里,缓了好一会儿平复心绪后再看?两个小家伙,心里那是软得一塌糊涂,再次红了眼?眶,他有些疼爱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又?紧紧把他们抱怀里,周初落说:“还跑不跑了?”


    “父亲不是跑啊!”周辞越也跑过去拉这白子豪的手,说:“父皇,父亲是去给我找药了。”


    “那药呢?”周初落问。


    只短暂的目光交汇白子豪便匆忙移开视线,支支吾吾,看?天看?地,好像一个被抓拿归案审问的犯人?,那畏畏缩缩的样,和出众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


    他现在停下来没跑,又?畏畏缩缩的,明显是七寸已?经被捏住了。


    他老老实实的,怯怯说:“没找着。”


    “那你?回来做什么?”周初落还是保持着平和的语气,又?问:“是脖子痒?”


    白子豪大吃一惊:“你?咋的知道!”他最近急着赶路回来,三?天都没洗澡了,脖子确实是有点痒呢!


    周初落:“……”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隐隐的有些崩裂,他果然还是不太适合跟白子豪这种脑子似乎缺根筋的说话。


    第354章 第 354 章


    周初落不说话, 白子豪心就?提着,时?不时?偷看他一眼,看见对方看过来, 他便慌忙的移开视线,一会儿看天一会儿又?瞅瞅地,双腿更是蹦着, 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周初落撩了撩眼皮子, 问:“为什么回来,以后还跑不跑了?”


    白子豪仿佛哑巴附体了, 没说话。


    周初落不想重复第二遍,他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 只目光淡淡的看向他:“说话。”


    这话声有点高。


    白子豪身?子一颤,赶忙挪到白子慕身?后, 白子慕也有点怂周初落, 不敢掩护他, 躲开了,白子豪看他一眼, 嘴巴动了动不知道想说什么。


    周初落不耐烦的视线又?一扫过来, 他话说不出口了,垂在腿边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裤缝,语气有些紧张:“不,不是,我感?觉到……”


    “师兄。”白子慕及时?打断他的话,给他传音。


    蒋小?一不知道这两兄弟在搞什么鬼, 白子豪是怔了半天, 然后一副求生欲很强的样?子,带着豁出去的架势解释说:“想你了我就?回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


    周初落:“……”


    周边冰冷的空气瞬间回温了。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周初落表情空白一瞬,抿了下唇,开口时?呼吸似乎都重了好些,语气有些慌乱,没什么气势的骂说:“胡说八道。”


    而后一甩袖子走了,什么话都没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高兴。


    蒋小?一还发现他耳尖似乎有点红。


    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上?上?下下将白子豪打量了一遍,白子豪无论身?材亦或相貌,都堪称极品,和他夫君不相上?下,二哥要是喜欢大哥,那似乎也挺正常的。


    白子豪确定?周初落走了才狠狠松了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拍着胸脯说:“尼玛,吓死人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周初落就?说了几句话,也没凶他,更没张口闭口说要砍他头,可他心里就?是发怵得?不行?。


    像是自己犯了什么该砍头的大错。


    他那话窝囊得?众人都觉得?耳朵辣。


    不过……


    赵主君看了看白子豪,白小?子这师兄,窝囊是窝囊了点,但不得?不说,当真是好看,个头也好高。


    这模样?,难怪和老六一个德性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但凡丑一点,怕是早不在了。


    之后自是一通相互认识,白子豪也是自来熟,抱着三个孩子和赵云澜几个问了好,前后不过两句话,他已经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了,一会儿拍拍蒋小?二几个,一会又?说要和赵富民做兄弟。


    白子慕不给。


    一个是他师兄,一个是他便宜外公,两人做兄弟,那他师兄就?凭白高他好几个辈分了。


    白子豪疼师弟,几乎是白子慕说啥就?是啥。


    当初清明宗内部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一直闭关修炼不怎么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熊仔子是宗主小?徒弟,首席大弟子的亲弟弟。


    这熊双层身?份,惹谁都好,就?是万万不能惹小?太子爷。


    为啥?


    因为宗主和他的大弟子把?这熊仔子当眼珠子护,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的,那感?情不用说,是个人都懂。


    将近一百年不见,白子豪更疼这个当儿子养大的弟弟了,这会儿说行?行?行?,不当兄弟那就?当亲家,他‘哄’完弟弟才又?看了看蒋父。


    起?初也没想起?来,还是蒋父认出他来了,方才就?觉得?眼熟,后头一想,可不得?眼熟,当年见过。


    白子豪也挺惊讶:“原来你就?是当初那个绿帽男?哎,当初我身?子伤得?厉害,都不敢算太多,怕窥探太多天机,又?遭雷劈,要是知道以后我们两要当亲家,我都不跑京城来了,毕竟在哪混不是混呢,我在小?山村混,还能罩着你呢。”


    蒋父也十分赞同?:“是啊!可惜了。”


    蒋小?二几个插不上?话,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几个脑子转得?挺欢乐。


    “师兄,你现在罩也来得?及啊!你有银子吗?”白子慕问。


    白子豪点点头,他疼弟弟,家底都不藏着噎着,说:“有,十几大箱呢!都是我辛辛苦苦赞下来的。”


    蒋小?一哇了一声:“大哥,你好厉害啊!”


    老六和小?六一脸崇拜。


    蒋小?二几个双眼都要发直。


    十几箱银子,那,那得?多少了?


    白子豪顶起?了胸膛,一副很臭屁的样?子,笑呵呵说:“也没有多厉害,你是我弟夫,你要是喜欢,我送你,都是一家人,虽然都是我一把血一把汗辛苦存下来的,但谁叫你是我弟夫呢。”


    周辞越挠挠头:“ 父亲,我觉得?你存的这些银子应该也不怎么辛苦,上?次你说去给我找药,走之前连屋里的砖头你都差点想翘了带走,那些床啊盆啊桌子啊你顺走了肯定?要倒卖,那么多怕是都值几千两银子了呢!”


    “而且我听?父皇说,你之前给曾皇爷当国师,给他练假药吃,一颗你都要讹曾皇爷几万两银子了。十几箱银子,你多骗几次不就有了?哪里辛苦呢?”


    白子豪:“……”


    白子豪豪迈冲天的笑声立马戛然而止,扬手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听?你父皇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练过假药。”


    周辞越:“父皇才不会胡说八道,父亲才会胡说八道。”


    白子豪:“……”


    赵云澜和蒋小?二几个看白子豪一脸要噎死的样?,都笑喷了。


    老六小?六不懂他们笑啥,拍着手瞎起?哄,围着大家跑来跑去。


    声闹声传得?老远,一瞧就?是热热闹闹。


    周初落远远看着,嘴角无意识的上?扬,眼里不由的也带了点笑意。


    白子豪原先以为周初落晓得?他是豪哥,会立马砍了他,可谁知人压根没对他下手,可他还是不安,想和白子慕一起?出宫,去躲躲,可都没出宫呢!马公公来了,是来传话的。


    马公公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想了半天脱口而出,说:“国师大人,皇上?说了,您今儿要是出宫,那以后就?都别?回来了,孩子你也别?想再见了。”


    那不行?。


    孩子白子豪还是疼的,而且……


    他不舍的亲了老六小?六一下,又?同?白子慕蒋小?一几人说了会儿话,然后才慢吞吞的几乎是挪着脚往宫里去。


    这会儿也不算晚,斜阳西照,没晌午那般热,一家人想着慢慢走回去。


    蒋小?一还是没忍住:“夫君,你大师兄好生厉害啊!”人也十分好看。


    也不知道他没见过面的公公婆婆,到底是和何模样?,生的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像个人,简直是世间少有,难怪二哥那般人,都……都折了腰。


    蒋小?二几个想起?白子豪出场时?那霸气的样?,眼睛都是亮的,心还噗通噗通跳。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


    话本里头都没敢这么写,简直太酷炫了,毕生难忘。


    白大哥真是太厉害了,不过哥夫也厉害,没想到剑术那么厉害,打起?来的时?候酷毙了。


    白子慕与有荣焉,说他师兄本来就?厉害,当初全宗门年轻一代最厉害的,就?是他师兄,不过:“卿哥儿,今儿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


    苏尚卿不傻。


    他是被苏夫人当当家主君甚至是更高的位置来培养的,心计,眼力劲儿自是都有。


    之前他还不清楚蒋家和皇上?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老六小?六会叫周初落皇伯伯,蒋小?三为什么又?叫他周大哥,如今算是清楚了。


    可让他大骇的是,皇上?竟然是个哥儿,太子竟然是他亲生的。


    那么皇上?为什么一直不多纳妃延绵子嗣的事儿倒是说得?过去了。


    他知道这事严重,哥夫和国师是兄弟,要是皇上?出了什么事,那蒋家估计也讨不着好。


    他点点头,认真道:“哥夫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透漏出去的。”


    白子豪回来了,白子慕开心,是一有空就?跑去找师兄,连工都不想上?了,两兄弟感?情好得?很,比老六小?六关系还要铁,这两凑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吹大炮,白子豪说他前而去了大良,发现大良山里许多好货,虽然化形草没有找着,人参倒是挖了不少。


    白子慕:“师兄你也真是的,想要化形丹你又?不来找我,我身?上?多了去了。”


    白子豪:“我哪里知道你还有,当初你吃起?丹药来就?跟吃饭一样?,我当初给你练的不多,又?走了几十年,我以为你早给干光了。”


    “那怎么可能,后来我出山了,山下好多好吃的,师兄你是不知道,我那时?候混得?可好,我在工地搬砖,一月能赚六千多,花都花不完,没过两年我就?出人头地了,我回警局,那就?跟回了家一样?,局长天天给我送吃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像我,我们白家人,最出息,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当年也是一众御林军追着我屁股后头跑,甩都甩不掉,你都不知道我多威风。”


    周初落:“……”


    被人追杀有什么可威风的?吹得?那么大,他是听?了都觉耳根发烫,连脸上?那一片都在隐隐发热。


    可白子豪一回来,他视线就?控制不住的往人身?上?瞟,那人于他而言,似乎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那股吸引不受控制又?蛮不讲理,让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轻易瓦解。


    他总会莫名的被他牵住。


    就?像现在,奏折阅到半,没见着人,他便下意识的感?到慌乱,马公公说皇上?放心人还在,可没亲眼见着,他总不放心。


    见亲眼见着人在御花园,知道这人没有跑,他该继续回去忙,可却怎么都挪不开脚。


    白子慕凑到白子豪旁边:“师兄,二哥当年全国通缉你,又?派了那么多人到处找你,竟然都没找着,你真厉害啊!”


    “哪里哪里,我这是逃命逃出经验来了,当初那老头子追我追得?才厉害,几乎是全员出动,那御林军满大街的找我,可你看,还不是让我逃了,论逃命谁能比得?过你师兄啊!哈哈哈……”


    两人吹完了又?勾肩搭背上?茅房,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分开,周初落已经发现了好几次。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和三皇兄一母同?胞,可说实话,他和三皇兄关系就?没白子慕白子豪那么好。


    这俩很有共同?话题不说,脑子还都是一样?,时?常像缺根筋。


    三个孩子还很喜欢凑他们跟前,同?他们黏黏糊糊,周初落非常担心,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过白子豪似乎非常喜欢三个孩子,总是肩膀上?一个,手里左右两边各一个,常爱抱着他们不撒手。


    这人是孩子的父亲和伯伯,他也总不能拦着孩子不让孩子同?人亲近。


    只得?暗自忧心忡忡。


    八月底,工厂即将竣工。


    蒋小?一又?跑祥柳镇去。


    这次去,是要提前招工的,他肚子是显怀了一些,不过这次有经验,夜里他和夫君都忙着呢!孩子吃饱喝足安分多了,蒋小?一半点不适都没有,相反周初落还经常的给他送补药,喝多了他觉得?身?子倍好,有使不完的劲。


    工厂要招人的话,蒋小?一其实更乐意招渔民。


    祥柳镇本土人大多日子过的还可以,不是有生意,就?是有田产,应是看不上?他那一天三十文?的工钱。


    渔民就?不一样?了,他们经常捕鱼杀鱼,处理起?鱼来有丰富的经验,手脚也更为麻利,而且还有一点,便是他们大多贫穷,没有太多选择的,别?人看不上?一天三十文?工钱,可他们难道还能嫌不成?


    这倒也不是蒋小?一逮着穷人就?想压榨,相反他给的工钱就?比市场价低了两文?,但这不算是多累的活,他只是觉得?,渔民穷些,穷苦人更需要这份活,他也更乐意把?这活儿给人干。


    这世上?穷苦人多,能帮点,尽点心,他都觉得?好。


    鱼仔制作起?来程序多,挑练,宰杀,清洗,晾晒,卤制,翻炒,包装……


    这年头已经有罐头密封技术了,不过早前那密封技术有些繁琐,采用的是多层密封包装,比如用纱布,竹叶,稀泥等材料来进行?密封。


    大多酿酒的人家,会在瓶口裹一层泥巴,为的就?是防止空气进入其中。


    可吃食用泥巴封口,多少是有些不合适。


    后头还是工匠聪明,弄出了盖子,但不是现代的铁盖钢盖。


    现代的罐子蒋小?一见过,漂亮,外头花花绿绿的,他们大周的罐头就?简单得?多了,琉璃身?,上?头啥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蒋小?一见过好的了,再看他们大周本土的罐头,怎么看都觉得?简单寒碜,后头仔细一琢磨,觉得?不成,他们大周这边的罐头实在是太简单了,因此先前他找了琉璃作坊那边,同?人定?要罐头,这罐头不用太大,能装个一斤小?鱼仔就?行?了,和做琉璃的韦家签了契书,他又?跑书铺,让人介绍做印刷的给他。


    这年头,有印刷,却不是活字印刷术。


    就?是因为没有活字印刷术,所以导致大周的书籍非常昂贵,因此寻常穷苦人家,根本无法靠知识改变命运。


    这年头的印刷,其实是早期的拓印?,这是用于复制石刻文?字和图像的。


    蒋小?一也不做什么,就?是拿了盆小?鱼仔去,青花瓷盘装的,鱼仔红彤彤,上?头还洒了白芝麻,绿色的香菜,点缀得?可好看了。


    色香味俱全,只是扫一眼,都得?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就?是想让印刷坊那边的画师画下来,再在旁头写几字——哇,麻辣小?鱼仔。


    那印刷作坊的老板听?他说了,也知道最近祥柳镇那边出的‘大事’儿。


    十来亩地,上?百工人,浩浩荡荡的,这是建什么?建大厂子。


    什么是厂子?


    不知道。


    反正阵仗大,都传开了。


    这是大手笔。


    那老板又?听?蒋小?一说了一阵子,知道要是真的能谈成,那无疑是一笔大生意。


    一个罐头一张纸。


    一天多少个罐头?又?得?需多少纸?


    大生意啊!不能错过了。


    他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因为对方哥儿的身?份就?拿乔,蒋小?一很欣赏他的态度,来之前他打听?过,这作坊虽小?,一副快要倒闭了的架势,可听?说老板人还不错,蒋小?一这才找过来。


    结果两人谈好了,一到里头工作间,那画师正在擦嘴巴,前头桌子上?,空余一个盘子?


    蒋小?一:“……”


    他的小?鱼仔呢?


    那画师一副不好意思,吞吞说吃了,那老板刚要跳起?来打他,那画师先说没事啊!他记住了,没有鱼仔他也能画得?出来。


    最后确实是画出来了,还相当不错,上?了色后简直是逼真。


    蒋小?一捧着画纸十分满意,打算到时?浅色底图,突出那盆冒着烟的小?鱼仔,让这边给他弄出来,他拿回作坊那边,到时?候罐头装好了,就?让人贴在罐头外面,左右各画一盘,转那边都能看见。


    这灵感?来自白子慕空间袋里的矿泉水瓶。


    这些事情前期让他忙得?够呛,如今就?缺招工了。


    祥柳镇的渔民大多都住在祥和湾那边,自成一村,和镇上?居民隔离开来。


    蒋小?一找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和渔民接触过,一直晓得?他们日子不好过,没有田没有地,是外头来的,在祥柳镇落户靠打鱼为生,日子不太好过。


    可从没想过人日子竟是能清贫成这般。他都是穷过来的,什么穷他没见过?可这会儿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八/九口人就?挤在个破土屋里,因为官府划分的地儿有限,破旧的房子几乎都是紧紧挨着,家家户户外头篱笆上?都晒着些鱼干,因为是打鱼为生,屋檐下还堆着好些渔网,空气中掺杂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当真是连着村里都不如。


    这些渔民,是年轻汉子负责出海打鱼,老人妇人便留家里做鱼干,或者是补补渔网,地方小?,鸡鸭养不了,当真是除了卖鱼,半点收入都没有。


    蒋小?一到的时?候,好些个孩子还光着屁股在路上?玩耍,有些见了陌生来,立马不敢玩了,话都不敢说,怯怯的站路边,好奇的看着,但却不敢搭话。


    这些孩子,大概是见蒋小?一穿的好,又?见他有鞋子穿,眼里透着股羡慕。


    老话说越穷的越能生。


    但不是说穷人他就?爱生孩子,而是穷人大多都是庄稼人,村里人。


    在以农业为本的时?代,人力至关重要。


    渔民虽是没地,可也一样?,出海捕捞多是汉子,要是家里一两个孩子,那出海都不方便,捞网这活可不是光一两个人就?能干的,没有人力那就?多生些,可越生家里又?越穷。


    蒋小?一村里来的,懂。


    窦家夫郎之前和蒋小?一接触过,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做鱼干,这些鱼卖不出去,晒起?来能留着冬日里头吃,看见蒋小?一时?,他还以为看错眼了,眨眨眼再细看,没看错,赶忙迎出去,怕孩子光溜溜的屁股蛋污了贵人眼,他又?喝一声,把?孩子赶一边玩去,才同?蒋小?一搭话。


    “蒋夫郎,您咋来了?快屋……院子里坐。”


    窦家的院子也很窄小?。


    他找了凳子,等蒋小?一坐下了,他才搓着手不好意思说:“屋里脏乱,我就?不请您进去坐了。”


    窦家屋里也小?,八口人,就?两间屋,一间睡人和放衣裳,令一间左边做饭,右边睡人,做饭的地方就?离不远,旁边的几张床那挂着的蚊帐是黑黝黝的,屋里东西也多,瞧着是满满当当,里头‘过道’就?堪堪能一人行?走,又?破又?窄,一看就?让人觉得?窒息。


    东西虽多,可都是些啥东西啊?柴火,破凳子,木板石块搭的床儿,还有水缸,灶台……森*晚*整*理


    都是些不值钱的。


    夏林涛眉头都蹙起?来。


    真无法想象这种地方竟也能住……


    咕咕咕,一只母鸡从床地下蹿出来,而后朝着屋外走,大概是怕它?跑了,一老妇拄着拐杖匆匆忙忙出来把?它?抱起?来。


    夏林涛和另一个护卫看见这一幕,眼都要瞪出来了。


    人鸡睡一屋??


    这,这……


    这两能在皇上?跟前混,本事和家世自是不俗的,何时?见过这种。


    窦家因为有只鸡,一月能吃上?两次次鸡蛋,是祥和湾出了名的富贵人家,人人羡慕。


    蒋小?一是见惯不怪,以前村里有些人把?猪当命根子疼,冬日怕后院的猪被山里的畜生叼去,晚上?都会把?小?猪赶堂屋里,


    每次晚饭是人在桌上?吃,猪在下头走。


    没啥奇怪的。


    知道窦夫郎家有几个娃儿,蒋小?一带了两包点心来,让窦夫郎接了才坐下来。


    这边靠海,湿气大,又?常年飘海上?打鱼,穿着湿衣湿裤,渔民老了,总有各种毛病,那老妇见了蒋小?一几人在院子里,先是愣了下,估计是觉抱着鸡打招呼不合规矩,进屋把?鸡塞倒扣的竹筐下,才又?再次出来。


    “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第355章 第 355 章


    听见婆婆问话, 窦夫郎介绍说:“是?咧,阿娘,这就是?我同你说的蒋夫郎。”


    蒋小?一和窦夫郎买过好几次鱼仔, 那?段时?间家里多赚了好些银子,窦老太?因此对蒋小?一十分客气感激:“哦,那?坐坐坐, 老大家的, 赶紧去煮点?饭。”


    窦夫郎有点?尴尬。


    阿娘好客,可他们吃的啥啊, 人蒋夫郎能吃?他不?知道蒋夫郎家中是?干啥的,可每次见时?都带着?护卫, 又穿的好,想来家里也富裕。


    蒋小?一是?不?嫌, 但还是?摇头说:“不?用了婶子, 我是?吃了饭才来的。”


    “那?也得吃点?再走, 难得来一趟家里你可千万别客气,正好昨天我家老大刚割了半价肉回来, 昨儿没煮完, 还吊房梁上,等会我让老大家的用猪肉给你炒大白?菜,要得不??”老太?太?很是?热情。


    蒋小?一都拒绝不?了:“要得要得。”


    老太?太?这才笑?起来,又回屋从床底下拖了一筐子菜出来仔细挑练。


    筐里有些叶子边边都黄了,有些甚至都已经烂了,而且不?是?一颗颗, 都是?大叶子, 蒋小?一一看,就知道这估摸是?在镇上捡回来的。


    渔民没田地, 不?像村里人,还能自个种点?菜吃,可买又贵,一小?把青菜就得几文钱,不?说穷苦人家,就是?现代小?康人,花五六块买把青菜都心疼。


    镇外村里,要是?一两个渔民跑他们山里摘点?野菜,村民不?会说什?么,可大帮人,村民哪能愿意。


    野菜没地摘,兜里又空空荡荡,大多渔民只?能捡些人不?要的菜叶子回来吃。


    渔民家有些孩子懂事,平日都会去镇上守着?,这年头没农药,菜虫多,有些外头的老叶,或者是?被虫子吃得厉害,看着?寒碜,买菜的不?愿要掰下来丢一旁,等卖菜的走了,他们会过去捡回来。


    窦夫郎煮了一锅糙米饭,又白?菜顿鱼干,刚做好,窦家三个娃儿回来了,身后背篓里头都是?菜叶,大概今儿捡得多,三个孩子高高兴兴,不?过见里有陌生人,穿着?还富贵,三人拘谨起来,窦夫郎介绍后,他们学着?见到的,朝着?蒋小?一躬身问好。


    蒋小?一说:“你们乖。”然后干了两碗饭。


    夏林涛也吃了,第一口就想呕出来。另一护卫也是?苦大仇深。


    难吃。


    实在是?难吃。


    简直难以下咽。


    可见蒋少爷面不?改色,夏林涛两个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窦夫郎不?知道为什?么,见蒋小?一这般,对他愈发的有好感了。


    蒋小?一说:“这菜不?错了,刚阿婶还放了半勺猪油呢,我以前?在村里,煮野菜,别说鱼干了,连猪油都没有,就清水煮野菜。”


    窦夫郎一家和夏林涛两人张大了嘴巴。


    窦夫郎不?敢信:“真的?”


    蒋夫郎家以前?那?么穷吗?


    “不?骗窦大哥,我家以前?村里的,那?时?候我夫君还没上门,家里就我和父亲还有两个弟弟……后来夫君出息了,家里也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蒋小?一给自己戴帽子,有些高兴又有些洋洋得意说:“那?时?候村里人都夸我有眼光,挑了这么个厉害的上门。”


    窦夫郎一听,更觉蒋夫郎亲切了。


    原来都是?村里来的。


    蒋小?一唠完家常就不?废话了,直接说这次来,就是?想招工的。


    啊?


    招工?


    是?有啥活吗?


    窦老太?太?和蒋小?一吃了顿饭,听了他说了会往事,自觉和他熟了,没了先前?人富贵,得小?心招待的心思,直说有啥活儿?你家汉子是?不?是?没空要忙生意,是?不?是?没人帮忙?那?直说,我回头让我家老大老二给你忙活去。


    她是?压根就不?晓蒋小?一在镇外盖了个大厂子,快有他们村子大。


    蒋小?一摇头说不?是?,是?想给工厂那?边招,大概要一百来人。


    “啥工厂?”


    “就是?镇外建的那?厂,是?我的,我要招工人。”


    窦家人:“……”


    “我瞧着?这边有几百来户,家家户户招一个肯定招不?了,先招一百个。”能帮一点?是?一点?,蒋小?一说:“不?过一窝人,里头总有勤快的和那?赖的,我想你们都住这一片,彼此之间熟,能帮我掌掌眼。”


    “这没问题。”窦夫郎说:“我和周边都熟,定给你介绍那?勤快手脚干净的,不?过不?是?我吹,我们这边,还真没几个是?那?等爱躲懒的。”


    这话蒋小?一信。


    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愿钻了,要是?再赖些,也活不?到今日。


    窦夫郎是?个急性子,蒋小一说想尽快招人然后开工,他碗一搁就带着?几个孩子,挨家挨户说了声,叫大家去他那边排队。


    “干啥啊窦家的?”有那不懂的还问了一嘴。


    窦夫郎:“好事。”


    “啥子好事?”


    “蒋夫郎来招工了,你们快些过去给人看看,哦,对了,只?要姑娘哥儿还有妇人夫郎。”


    还有这等好事?


    那?还等什?么。


    一大帮人往窦家涌过去。


    蒋小?一已经掏了本?子,准备好了,等大家来齐了,先跟大家说清楚。


    “工厂盖了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打算做长久生意的,今儿来招工,我尽量多招一些人,让大家都能赚些银子,初期一天三十文工钱,要是?往后生意好,后头工钱肯定会涨,到时?四十文,五十文,甚至一天六十文,那?也是?说不?定的。”


    “而且我做的是?吃食生意,要用到鱼仔,大鱼也要不?少,要是?生意能一直做下去,你们当家的捞的鱼,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蒋小?一是?懂得画大饼的:“说白?了,我们利益是?一致的,我生意好了,我能赚到银子,你们的鱼也能卖得出去,我好大家好,我不?好,大家可能也不?会好,到时?候要是?做大了,忙不?开了,我肯定还得再招些人,你们到时?工钱和卖鱼钱一天能赚个三四百文,那?一个月便是?九两银子。”


    渔民们乌泱泱的围在窦家外头,倒抽了一口气。


    蒋小?一:“一天三四百文,那?一年便是?一百多两,到时?候你们就能买地,另起房子,不?必再紧巴巴的窝在这儿了。”


    渔民们呼吸已经粗粗重重。


    大家都听得明白?。


    蒋小?一说的清清楚楚,一年一百两银子,有人已经开始冒起汗,身子也是?摇摇晃晃。


    蒋小?一大饼画得很是?厉害:“一年一百,两年就是?两百,我去,这么多银子,到时?候不?仅能起大房子,还能再买些地……”


    村里出来的老百姓,最在乎的是?什?么?是?田,是?地。


    这是?他们的命根子。


    对渔民来说,田地也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当初逃难来,在异乡扎根,没了田没了地,大家就觉得好像没了根,祥柳镇地方就那?么大,朝廷当初划给他们的地也不?算多,那?时?候倒是?没有这么挤,可将近二十年了,老人走了些,可孩子却也更多了。


    两三年家里就能多三四个,一大帮人只?能挤在破落的小?屋子里,可这还算好的,有那?实在住不?下的,得住船上,随船飘荡,连个根都没有。


    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鱼味,饭香味,汗味混杂这一起,那?臭不?臭?自是?臭的。


    夏天来了更不?用说,镇上的人路过他们这地儿,那?是?远远就捂着?鼻子绕开走,连他们自己都嫌,可没得法子,条件就这样了。


    渔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起个大一点?的房子,然后再有块地……


    蒋小?一一本?正经的继续道:“到时?候咱能种地了,天天吃大米……”


    夏林涛想捂他嘴,快别说了,大少爷,您再吹两句那?老汉就要激动得倒下去了。


    白?大人那?么英俊潇洒,却做了上门婿,他怀疑当初可能就是?因为白?大人吃了大少爷的饼。


    蒋小?一吹上瘾了:“吃饱饭了,有多余的银子咱就送孩子去读书。”


    渔民们先前?不?奢望这个,对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们长快些,长壮些,然后帮家里干点?活,出份力。


    可每次出去,遭人排挤,见那?些形形色色衣着?干净的读书人,他们说羡慕却又不?羡慕。


    因为羡慕也没用,人与人之间是?有阶层的,他们上代是?农民,下代是?渔民,下下代不?出意外,大概也会是?渔民,会步他们的老路,每天拿命去拼那?点?微博的银两,然后回到窄小?令人窒息的家,继续过着?寒碜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现在……要是?真如蒋夫郎所?说,那?,那?就有盼头了啊。


    蒋小?一说得慷慨激昂,渔民们听得热血澎湃。


    后头还是?有好几个被抬走了。


    蒋小?一挠挠头,感觉自己吹得有点?大发,不?敢继续下去,回归正题。


    “方才说的都是?好处,我说的什?么意思我想你们应该都懂。”这是?互利共赢的事儿。


    渔民不?是?傻的,要是?镇外建的那?个大地方真的是?要做鱼货,那?确实是?这般,蒋夫郎生意做得好,他们才能赚得更多。


    前?几个月林家的汉子遇见贵人,那?贵人天天跟他要快上千斤的海蛎子,林家汉子那?几个月可是?全家出动,连着?八岁的小?林子也去帮忙了,虽说那?阵子冷得厉害,出海辛苦,每次林家人回来,是?冻得筷子都拿不?住,可个个都高兴,为啥?


    海货卖得出去了,能赚银子了。


    不?然要是?寻常时?候,他们这帮卖海货的,说实话,有时?一天一条鱼都卖不?出去。


    毕竟鱼不?像猪肉,能做出朵花来,味儿还大,刺也多,人都不?咋的经常吃。


    外头人不?晓得里头门道,总觉得他们是?守财奴,住的吃的寒碜,可兜里有银子。


    为啥这般想?


    京城里头的铺子,客栈,人用不?用鱼?


    那?些大户人家府里上下几百口人,人家吃不?吃?人买一次想来都得几十条,几十斤,就这还穷?


    可不?是?这么算的。


    当初难民没来之前?,祥柳镇也是?有渔民的,不?过他们有房有田,和难民不?一样,他们出海捞了鱼,然后往京里卖,人是?本?地人,难民来了,没手艺,没别的生计,只?能下河下海摸点?东西拿去卖。


    人本?地的鱼户卖客栈一斤鲫鱼三文钱,当初有那?渔民不?懂事,还去找客栈,说他不?要三文,要两文,就是?想着?他给的价低,能多卖点?,但这般无疑是?断了人鱼户的路,后头自是?被收拾了一顿,市场就是?这样,敢乱抢客人破了规矩,那?以后就别想混了。


    大户人家和食铺客栈这些路子都是?鱼户们的,渔民只?能沿街散卖。


    林家好不?容易搭了路子,高兴,那?会儿林家还买了猪板油回来煎,哎呦,那?香得他们整片地儿都闻见了。


    可前?不?久林家老太?坐院子外头抹眼泪,他们问咋的了,林老太?才说了,海蛎子卖不?动了。


    怎么好端端……


    “那?贵人是?摆摊卖烤蛎子,热了海蛎子不?好卖,前?儿连续好几天我家老大捞的海蛎子都没卖得出去,都臭了,又给丢了,我是?看了,心里不?得劲,没个滋味。”


    就是?落差大了,不?知道明年人还同不?同他们买海蛎子了,先前?以为是?要熬出头了,可结果又没了盼头了,林老太?觉得生活没了指望,见不?着?光了,就没忍住。


    现在,他们和林家是?一样的。


    蒋夫郎生意做得好,他们的海货才能卖得出去,他们才有工钱拿。


    蒋夫郎生意不?好,那?他们便和林家一样。


    正这般想着?,林家汉子挑着?两水桶回来了,看见大家聚在河边,好奇过去:“大家这是?干啥……啊!是?蒋夫郎,您咋的来了?”


    “大贵,你认得蒋夫郎?”


    “认得啊!之前?跟我买海蛎子的就是?蒋夫郎。”


    这似乎是?一强心剂。


    渔民们瞬间安心了。


    那?得好好干了。


    跟蒋夫郎干有肉吃。


    林家就是?前?车之鉴。


    蒋夫郎那?些话没骗他们。


    有老太?不?放心,急急忙忙说:“不?成?不?成?,老二家的,还是?我去报名干活吧!”


    “咋的了娘?”


    “我不?放心。”不?是?怕儿媳躲懒,而是?怕她干活不?对,让生意不?好了咋整?


    还是?自己去安心些。


    不?过后头自是?没成?。


    年轻的姑娘哥儿夫郎妇人一大把,老人家回家享福去,厂里工作重,还是?年轻人上合适些。


    蒋小?一是?仔仔细细,挑了九十来人,窦夫郎在一旁帮着?长眼,挑的都是?手脚麻利的勤快人家。


    工厂是?一建好,里头设施工具啥的都已准备妥当,蒋小?一马不?停蹄开了工。


    他是?先挑了二十家,让这二十家的汉子每天往厂房那?边送五百斤小?鱼仔。


    一家五百,二十家那?便是?一万来斤,不?算太?多,真杀干净把肚子里头肠子啊头啊拿了,晒干了也没多少。


    初期,先慢慢来,看看情况。


    其?他没被挑上的是?羡慕眼红,可没妒忌,蒋夫郎都说了,后头生意好了,鱼仔要得更多,到时?候这二十家哪里供得了,肯定又要多选一批。


    现在虽是?没被选上,可家里儿媳在厂那?边干活,一天三十文呢!有人是?拿树枝搁地上算了半天,算出来了,一天三十文,那?一个月就是?快一两银子,哎呀娘啊,这,这这比出海的汉子赚的还多啊!


    哎呦,银子这么多,那?活儿肯定很累,不?行,回家给儿媳做晚饭去。


    然后晚上儿媳回来,撸了袖子要进厨房,婆婆先端着?碗出来了,笑?吟吟的:“回来了?累不?累?赶紧来吃饭,娘给你炖了鱼。”


    鱼谁稀罕,之前?天天吃。


    可儿媳还是?受宠若惊,为啥啊?自她嫁进门,厨房的活儿都是?她做,家婆虽不?怎么苛待她,但从不?会像着?今儿这般好说话。


    汉子回来了,一到桌边就坐下,嘴上喊饿死了,媳妇给我打碗饭去。


    儿媳还没站起来,婆婆先一筷子敲儿子头上:“你没长脚没长脚啊?你累我儿媳就不?累了?人在厂里干了一天工,自己去。”


    那?汉子扫了媳妇一眼,自己去打饭了,可心里高兴。


    娘疼他媳妇了。


    他不?用夹中间难做人了。


    不?然以前?他自个打饭洗脚,娘不?高兴,要骂他媳妇儿的:“瞧你这懒的,我儿子天天出海赚银子,累死累活,回来你都不?晓得伺候伺候他。”


    “娘,孩子她娘在家也忙了。”


    “忙啥忙啊!不?就屋里那?么点?活,屋里活累什?么人。”


    现在是?不?说了。


    爹也没说什?么,只?好奇的问儿媳,今天干啥了?累不?累?


    工厂做了大铁门,开张第一天,工人一进去,铁门就关上了。


    蒋小?一在村里招了两个老爷子,负责看管左右两侧大铁门。


    这活儿轻松,一天就是?二十文。


    被选上的两个老汉是?笑?了整整一宿都没睡着?。


    铁门一关,镇上和村里有那?好奇的想过来看,毕竟早上一大早的,工厂这边就开始放炮,霹雳吧啦响了半个时?辰,说是?什?么庆祝营业,镇上百姓又见着?早早的,一大帮妇人、夫郎就成?群结队往镇外去,是?纳闷不?已,大家想看看里头到底是?干啥子生意,招了这么多人,又建得那?么大,还有之前?,听说那?工厂的老板蒋夫郎,在周边几个村里收购了上千个簸箕。


    干啥子呢?要这么多簸箕?大家过来想看看,可铁门关了,围墙高高护起来了,啥也没见着?,不?过大家站外头没片刻钟,就看见渔民赶着?牛车,把鱼仔运来了。


    十来车啊!浩浩荡荡的,瞧着?都有些壮阔。


    鱼仔一运完,那?铁门立马又关了起来,两个老汉守门守得严严的,有那?说好话想进去瞅瞅的,老汉铁着?脸,不?行。


    蒋老板说了,不?是?厂里的工人就不?能进去,他们让人乱进,是?要被扣工钱的。


    儿媳说:“我手笨,蒋夫郎安排我和季家的妹子,还有黄家的弟弟一起杀鱼。”


    “那?唐家的呢?没和你们一起杀鱼?”


    “没有,杀鱼的蒋夫郎安排了十人,唐家的夫郎力气大些,蒋夫郎让他和另外几人负责晒鱼。”


    “那?林家的呢?我怎么见今儿他和窦家和李家的才晌午就回来了?”婆婆又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里头是?分工的,一个车间一个车间,一车间十人或八/九人。”


    “不?是?,那?车间是?个啥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分工,一些负责挑鱼,一些负责杀了,一些负责洗,肚子里的黑东西全部都要刮干净,其?他的负责晒。”


    “今儿早上一去,蒋夫郎就开始挑人了,他问我平日在家都干些什?么?我说我经常帮当家的杀鱼,他说那?就让我去杀鱼,窦家大哥和李家婶子是?负责卤煮,不?过我听蒋夫郎说,那?个涉及到什?么手艺,得签契书了才能做。”


    婆婆和公公听得一知半解,虽是?听不?明白?也高兴,乐呵得不?停往儿媳碗里夹鱼:“多吃些多吃些,累了一天了。”


    这边的窦家,林家几家也在说。


    窦老太?是?看见儿夫郎晌午就回来了,是?差点?晕过去,拉了窦夫郎就问,是?不?是?没干好,被蒋小?哥儿赶出来了?


    窦夫郎笑?:“不?是?。”


    “那?怎么回来这么快?隔壁老樊家的可都没回来。”


    这会儿刚杀鱼,鱼仔虽是?小?,天气再热,但怎么的都得晒个两天才能干。


    干了才能做鱼仔。


    蒋小?一是?选了窦夫郎,还有村里的桂花,还有其?他八人,负责卤制。


    这个自是?要签了签书才能做。


    大家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一开始都不?敢画押,蒋小?一说了,不?是?什?么卖身契,就是?你们在这儿干的活,怎么干的,这鱼仔用什?么做的,你们不?能说出去,说了是?要赔钱全家得下大牢的。


    啊!


    还得坐牢。


    还,还是?全家!!!


    有些一听这么严重,就打退堂鼓了。


    蒋小?一笑?了说这生意刚开始,定是?不?招人眼红使坏啥的,可要是?做起来了,有那?眼红的,也想做,知道这鱼仔卤煮是?你们几个负责的,定是?要套你们话,要是?人家给了银子,或者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说出去了,人家偷到手艺,学了去,抢了我的客人,坏了我的生意……


    蒋小?一都没说完,窦夫郎先说我画押。


    “蒋夫郎,这手印摁哪里?”


    “窦家的……”


    “我不?怕。”窦家的看着?蒋小?一,说:“我信蒋夫郎,人总不?可能是?想卖了我,我又没啥子姿色,又快四十的人了,蒋夫郎不?至于骗我,只?要我不?说出去,那?这牢哪里还能轮到我屁股坐,蒋夫郎,您这顾虑是?对的。”


    其?他人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换了他们,要是?门能赚钱的手艺,定是?也要藏着?掖着?,若是?给旁人晓得了,那?肯定要想方设法控制起来,不?然说出去了咋的整?


    那?就摁吧!确实是?只?要他们不?说出去,那?还怕个啥?


    摁摁摁摁摁。


    这会窦夫郎说:“我和林家她们几个负责卤煮,这小?鱼仔卤好了,再进行装罐,不?过这得等鱼仔晒干了才能卤,所?以我们这帮人得等两天才能去上工。”


    第356章 第 356 章


    今儿第一天?上工, 个个都是晚上才?回来,自己下午就回了,娘定是担心, 窦夫郎便说的仔细:“今儿去,主要是蒋夫郎教我们几个咋的卤制鱼仔。”


    “那是怎么卤的?”窦老太没坏心思,就是好奇, 想知道儿夫郎干那活儿累不累:“香不香?你吃过没?要是好, 回头我给几个孩子也做些,给他们当零嘴。”


    窦夫郎紧张起?来:“娘, 这事不能说,说了全家要下大牢的。”


    “啊!这么严重?”窦家汉子在一旁听?了, 本来在修补渔网,这会儿活都干不下去, 先说:“是全家下大牢?不是你自己下大牢?照理说要是泄了密, 那也是你泄啊!该坐牢那也该是你!怎么弄个全家啊?那我们不成无?辜的了?”


    窦夫郎是没好气瞪他:“不全家, 那要是你和阿娘没良心,知道这卤煮鱼仔能卖钱, 不顾我死活, 硬是逼我说了,那我坐牢了,你们不是还能继续做生意吗?不也是抢了蒋老板的客人?你以为蒋老板傻的吗?”


    这年头,多的是不把媳妇、儿媳当人看?,在利益面前,啥子事儿做不出来。


    蒋小一是想‘永绝后患’。


    窦老太点点头说:“蒋老板脑子还是有点聪明的。”


    窦夫郎小叔和弟妹听?了这话, 啥也没说, 也没怨窦夫郎没回家说一嘴就画了押,他们渔民几千人, 蒋夫郎就招了百来人,这活儿大家可?都想抢着干呢!他们不干,多的是人抢着干。


    弟妹这会儿还羡慕他小二哥呢!


    有点聪明的蒋小一这会儿正?半躺在床上美滋滋,白子慕给他按着腿,问他累不累?


    “不累,不过夫君,我肚子有点饿了,今天?赶着回来我都没有吃午饭。”


    “那我给你做去。”白子慕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蒋小一最近最是累,但大哥和二哥总给他送补食,这人哪怕在外奔波,也是半斤都没瘦下来,脸蛋还变圆溜溜的,亲起?来滑滑嫩嫩,白子慕老稀罕了,恨不得一张嘴吸上头不下来:“你明儿还要去祥柳镇吗?”


    蒋小一点点头:“去啊!刚开始我得盯着点,等大家熟活儿了,到时候我挑几个组长出来,让他们负责看?管。”


    “嗯,这个可?以,这一点我都没想到,你竟然想到了。”白子慕说。


    蒋小一听?到这里,神情隐隐的有些骄傲和得意:“那必须的,我可?是非常的聪明。”


    白子慕差点笑起?来,本来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准备晚饭了,听?见这话他又坐回床沿边,凑过去,声音又低又沉:“那我聪明的老夫郎,你猜一猜今晚我想干什么?”


    他笑得不怀好意,又像街溜子一样?半挑着眉,蒋小一无?言的张了张嘴,他哪能不懂白子慕什么意思,一拳给他,臊道:“夫君,你真坏,大白天?发骚。”


    白子慕一直都很难理解蒋小一的脑回路:“你……”


    “你赶紧去煮饭,我要吃三?碗,不然晚上没有力气。”


    白子慕:“……”


    蒋小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底还有点兴奋、羞涩和期待。


    白子慕再没忍住,笑得一双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


    晚上两人闹了一宿,隔天?起?来蒋小一发现旁边已经空了,白子慕一大早就去上工了,他试探动了动,昨晚虽闹得晚,却觉得身体很轻盈,半点不适都没有。


    蒋小一摸摸肚子,如今显怀了一点点,可?这孩子一点都不闹,乖得很,星哥儿背着小月亮,见他起?来赶忙进厨房给他热包子。


    小月亮已经几个月大了,虎头虎脑的,看?起?来憨得要命,蒋小一和赵云澜几个平日若是闲了都会逗逗他,这会蒋小一捏捏小月亮的脸,小月亮和他熟,看?见他还挺激动,挥着拳头咿呀咿呀叫。


    包子热好,蒋小一抓了一个,倒也不用?急,夏林涛还没过来。


    起?初蒋父、赵云澜几人还怕他累着,而?且路途颠簸,要是有个好歹……


    可?劝不听?,毕竟也是真的忙,加上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一般人,白子豪也说了不用?怕,他们白家的人,要是这点都受不住,那还有什么脸做白家人?他娘当初怀他的时候,还跟人大战了十?天?九夜,他如今不也好好的。


    放心去吧!!


    赵云澜几人才?放心蒋小一往外头跑。


    不过蒋小一刚吃完包子准备出发时,白子豪捂着脸来了。


    蒋小一仔细看?他,发现他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大哥,你这是?”


    “看?不出来吗?”白子豪十分伤心说:“被打了。”


    蒋小一大胆猜测:“二哥打的?”


    “不然还能有谁敢动我?”


    蒋小一默了默:“大哥,你,你是不是又偷看宫女了?”


    “什么叫偷看?,那明明是欣赏。”白子豪还不服气:“你都不知道,我正?看?得香,他过来就狠狠的揪我耳朵,说他忍我很久了,然后问我好看?吗?那个宫女?美吗?”


    周初落是气的,抓到白子豪带着老六趴在墙角看?宫女?时,他把头探过去,说:“她模样?温婉,气质娴淑,眉目如画,楚楚动人,曼颊皓齿,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是不是?”


    白子豪那会儿没反应过来,还说对对对,他还以为是老六在说话,可?一反应过来立马觉得不对,老六声音奶里奶气,这声冷嗖嗖的,哪里是他的怪老六爱,扭头一看?,周初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身后。


    然后对方二话不说就揪他耳朵,说了一大通,又问他那些宫女?美不美。


    蒋小一觉得二哥应该是问了一句废话,要是不美,大哥能带着老六蹲那里看?,这两人身上就像装了雷达一样?,哪儿有姑娘哥儿,哪儿就有他们:“那你咋说?”


    “我说不好看?,他啪的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我胆子太大了,当着他的面还敢欺上瞒下,让我说实话,然后我说好看?啊!他啪的又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我头都要飞了,这他娘的就是头母老虎。”


    蒋小一听?见赵主君和赵云澜噗嗤笑了一声,也有点想笑。


    二哥哪里是母老虎,明明就是大哥欠收拾。


    爱的本质是欲望和占有,要是他夫君偷看?美人,他定是也会气。


    大哥这毛病,难怪的和老六特别的有共同语言,二哥说这两人整天?腻歪在一起?,混得十?分好,他真真怕老六学坏了。


    说实话,自从大哥回来后,蒋小一是越看?老六越像大哥,之前夫君说老六像他师兄,他问多像,夫君说模样?不是一模一样?,可?那德性是一毛一样?,他还觉得夸张,如今看?,确实是一样?,这两人明显是同道中人。


    要不是老六就是他拉出来的,他又安分守己,他都要觉得老六才?是白子豪的种?了。


    简直太像了。


    周辞越不爱看?美人,小六虽然对美人有点兴趣,但没白子豪和老六那么厉害。


    白子豪以前想带周辞越一起?去看?美人,周辞越不好这一口,不想去,也觉得那个样?子太猥琐了,可?这是他亲老子,他也不好直言,就啥也没说。


    现在有老六陪着,有人作伴了,白子豪高兴坏了,觉得这娃儿真不愧是他们白家的种?,好这一口,懂得欣赏。


    这两人,是分都分不开。


    周初落是试图劝一下老六,这孩子虽不是他亲生的,可?说实话,他就是特别稀罕这两个孩子,真真疼在心坎上。


    小六平日乖,老六……也乖,但他是一个特别会分享的孩子,时不时的就会跑去找周初落。


    “皇伯伯,你忙不忙呀?”


    “不忙。”


    “不忙那老六带你去看?一下你未来的侄媳妇好不好?很正?点哦,御膳房那么多人,就她很合老六的胃口。”


    那天?又去看?了一个,是一个御膳房的小宫女?,有几分姿势,但周初落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个侄媳妇了。


    “老六,你是个哥儿,那些美人再漂亮,也跟你无?关……”你还小,心思应该放在学业上。


    周初落话没说完,老六小手?就挠挠头:“皇伯伯,你这话我父亲和爹爹经常说,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皇伯伯,您狭隘了啊,我们的眼界,要放宽点,这样?,我们才?能有格局有魄力森*晚*整*理。”


    他小嘴叭叭叭:“而?且我们是干大事的人,干大事的人呢!就得有大格局,哎呀,那美人忙完了,皇伯伯,老六先过去跟她搭讪一下,刷波存在感,皇伯伯乖乖在这里等一下呐。”


    周初落:“……”


    俗话说,卧龙所在之处,五步之内必有凤雏。


    周辞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悄悄拉着周初落的手?,小小声,又非常无?奈问:“父皇,你是不是觉得老六弟弟是好色之徒?”


    周初落看?他一眼:“这难道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吗?”


    周辞越小老头一样?唉声叹气:“父皇,弟弟就这个德性了,您习惯了就好,儿臣也常常觉得因为自己不够好色,而?和老六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再好色,也是儿臣的弟弟,父皇你不要嫌弃他,我们不爱他,还能有谁爱他呢?”


    周初落:“……”


    马公公笑得浑身都颤抖,宫里有这么几个孩子在,他是想不开心都难。


    没一会儿老六笑着回来了:“啊!太子哥哥你也来了,皇伯伯,我们可?以走?了,咦,皇伯伯你怎么那么看?老六啊!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很奇怪哦。”


    周初落想叹气:“没什么,皇伯伯就是随便看?看?。”


    话一落,老六小眉头就皱得死紧:“皇伯伯,你已经和大伯有一腿,虽然老六还小,但你也不能和老六随便,这样?不好啊!”


    周初落再次噎住了。


    马公公是笑得不行。


    “皇伯伯,你咋的不说话了?”


    周初落先是沉默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揉了一把老六的小脑瓜子“……没什么。”他觉得他该谢天?谢地,周辞越没这个样?,要是和老六一样?,那他真是要抓狂了,有时候看?着老六和白子豪蹲在一起?偷看?宫女?,他便深深的感觉是白子慕和蒋小一在替他负重前行。


    之后他扭头叫了蒋小一进宫来,说城外的护国寺求愿挺灵的,让他有空去求求——肚子里那个,可?千万别再像着老六了。


    蒋小一和白子慕是早知道这老六什么德性了,这孩子不得行,满脑子废料,劝了五年劝不动,现在他们已经放弃了,只?要他只?看?不上手?,那就随他去,要是又看?又上手?,到时他们再收拾。


    蒋小一觉得周初落的担心不无?道理,说那让他帮忙看?一下老六,老六这孩子想和他一起?去。


    周初落说那就带着他一起?去,孩子多闻闻香火也是好的,没准多听?两句佛经,孩子就改邪归正?了。


    可?好啥好啊!护国寺旁边不远就是尼姑庵,尼姑庵里头一溜烟的姑娘,蒋小一怕老六去了,瞧见了,闹着要出家。


    这孩子啥事儿可?是都干得出来的。


    要是有一天?他进了尼姑庵,绝对不是他看?破红尘,而?是他看?上了里头的尼姑。


    周初落当场说不出话来,后头没几天?听?见马公公小声禀报,说国师大人又带老六少爷蹲墙角去了,顿时心累得厉害,他原都不太气,可?亲耳听?见白子豪夸那帮宫女?美时,他难以抑制的感到愤怒不已,眉心开始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天?灵盖喷出来。


    冲动之下一巴掌就呼过去了。


    白子豪被打了两下,气周初落,不想见他,却又不敢跑太远,毕竟他两个侄子还有儿子还在皇宫里,只?能跑蒋家躲难来了。


    蒋小一随他,跟他说了会儿话,慰问了一下他受伤的心灵,便去了祥柳镇,赵主君跟着一起?。


    他们前脚走?,后脚周初落来了。


    白子豪坐在屋檐下吃着鱼仔,见他领着御林军从门口进来,脸上兀自刺痛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想问他来干什么,可?一抬眸整个人却像瞬间哑了。


    见到人,周初落脸上的害怕和着急迅速褪了下去,他似乎很累,像是一路赶过来,气息喘得又重又急,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他说:“跟朕回家。”


    白子豪听?完这话,怔了片刻,心里的不舒坦和熊熊怒火奇迹般的被捋平了。


    今儿定好的小猪仔人要送来,这个得仔细看?,不然买了病猪弱猪可?就亏了。


    蒋小一同人预定了六十?头。


    养猪场离厂子有些远,猪场这边也是砖头搭的,但蒋小一听?了白子慕的话,起?的时候建了好些窗,要是不留窗,那猪场里头定是又暗又不通风,如此这般猪容易病了不说,也长得不好。


    猪仔是小小个,在笼子里哼哼叫,蒋小一跑了三?个村才?定到了六十?头,这会儿人卖猪的庄稼汉都是挑着送过来的,摆地上让蒋小一仔细看?。


    村里好些人也跑来凑热闹,看?见地上那几排小猪仔,那个羡慕。


    蒋小一轻轻摇晃一下笼子,小猪仔受惊后叫得愈发大声。


    赵主君是挨个看?了又看?笑说:“声儿这么大,这猪仔好啊!有力气。”


    旁边一汉子道:“阿叔你们放心,我今儿挑来的这八只?,都是顶顶好的,可?不是啥病猪。”


    看?着确实都是好的,蒋小一给几个卖猪的汉子结了银子,这才?让几个村民帮忙把猪放到猪圈里头去。


    六十?头小猪,前期吃的并不多,喂养起?来容易,他在村里招了四人,先头吃饭时说了一嘴,赵云澜不懂,还说会不会多了。


    蒋小一摇摇头。


    这哪里多。


    六十?只?小猪仔,真喂起?来估摸着得八/九桶猪食,虽是有鱼头鱼肠,去挑回来煮了就能喂,但人天?天?大鱼大肉肚子都有不舒坦的时候,小猪更是如此,鱼肠鱼头得煮熟了跟着野菜喂,还得跑山里割猪草只?两三?人哪里能忙得过来。


    而?且小猪仔照料起?来得精细了,天?天?都得铲猪粪,猪里头的稻草也得经常更换,不然湿漉漉的,小猪仔更容易生病,后期大一些,那猪食得喂得更多,照料起?来更是麻烦。


    蒋小二几个深有体会,闻言是不停点头,当初他们三?个强强联手?,伺候家里那头猪,可?光猪粪就得铲半个时辰才?能铲干净。


    六十?只?四人,不算多了。


    猪圈外头蒋小一让人建了一个棚子,上头瓦片盖的,很宽敞,平日可?以在下面煮猪食,旁边空的可?以放柴火,至于猪粪和尿,蒋小一在猪圈外头挖了个大粪池,平日可?以排里头。


    他原先还担心,粪池满了该咋的办,后头还是开春的时候,蒋小一过来,看?见一老汉给翠婶子送柴火。


    翠婶子是村里的老寡妇,和桂花差不多遭遇,不过桂花是好一些,虽然死了丈夫,但还有一个儿子,翠婶子是早早就死了丈夫,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又给娶了媳妇,结果儿子秋收那会儿外出给人打短工,回来路上山侧塌了,压了个正?巧。


    蒋小一是听?村里人说,翠婶子那儿子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个人样?了,被砸得不成样?子,整个人是肉泥一样?,之后不到一年,儿媳耐不住,抛下一儿一女?跟着货郎跑了。


    当初招人,翠婶子来应聘,她是瘦瘦小小又矮矮的,看?着身子似乎虚得厉害,蒋小一听?白子慕说过一嘴,知道夫君以前住的地方政策好,像翠婶子这种?情况,是属于贫困户,当地政府是要帮扶的。


    他帮不了扶了,只?能变相的进些绵薄之力。


    不过翠婶子没让他失望,这人看?着一副见风倒的样?,可?干活勤快认真,他之前发现养猪场里头的小猪仔干净得不像话,比老六和小六还像个人,后头一问,才?知道翠婶子勤快咧,还给小猪崽子洗澡澡,这么认真,把养猪场里的猪当自家的似的,后头又观察了半个多月,蒋小一让她做了养猪场的场长,平日这边有啥事儿她管。


    那次也是巧,崔老汉送柴火,和翠婶子来回推辞,正?巧的被蒋小一看?见,问怎么回事?


    翠婶子不敢隐瞒,有些害怕,但还是实话说。


    崔老汉前年开了两亩荒地,那地里贫瘠,种?大豆或是种?玉米都不咋的好,人家套种?的玉米那是胳膊大,他那地里的玉米长得跟闹着玩似的,上头左一颗右一颗,玉米粒是稀稀拉拉,磕碜得老鼠见了都不爱咬。


    崔老汉就想着能不能拿柴火换些猪粪挑去放,翠婶子之前是擅自做主,崔老汉挑了几担子去放,发现豆苗长得十?分好,这不今儿又送柴火来了,可?猪粪哪里值什么钱,两桶粪换两捆柴,翠婶子拿了不安心。


    蒋小一说这边的事儿让她看?着做主,但这会儿还是害怕蒋小一怪她擅作主张。


    崔老汉也害怕,说蒋夫郎您别怪……


    “换就换,没事儿。”蒋小一先说:“反正?这猪粪留着也没用?,大家想要就挑去,拿去淋淋菜啥的都行。”


    这话自是传出去了。


    村里人喜得跟什么一样?。


    这玩意儿可?是能浇地能让粮食多增收的,谁家的猪粪不是仔细堆后院收院收着。


    如今蒋夫郎竟然不要银子,让他们随便挑,真是和旁的富贵人不一样?。


    这人心善。


    村里人有的拿去淋菜,有的挑田里去。


    没拿银子换,可?后头蒋小一再来,回去车里时常的塞满菜。


    村里人,穷归穷,可?大多都淳朴良善着呢!


    鱼仔厂那边,第一批鱼仔做出来了,一共三?千来斤。


    厂里先前蒋小一是买了四头牛,让渔民拿来运鱼仔,今儿运完鱼仔洗漱干净,蒋小一让人装罐头,运往京里去。


    工厂里的工人是没心思干活了,目送着牛车离去。


    “也不知道这鱼仔好不好卖。”有人低声说,一脸担忧,就怕不好卖或卖不出去,他们没活儿干了。


    蒋小一知道大家日子穷苦,过得紧巴巴,初期工钱没按月结,是三?天?一结。


    一天?三?十?,三?天?九十?,红绳串着,发的时候大家拿着手?都在抖。


    不是没摸过九十?个铜板,而?是不敢相信,这银子真真实实到手?了。


    这三?天?他们干了啥?


    就杀杀雨,晒晒鱼,洗洗鱼,都不是什么重活,可?……九十?文就到手?了。


    一个子二都没少。


    这活儿能干。


    现在是个个都担心。


    “阿弥陀佛,希望老板的鱼仔能大卖。”


    “应该能好卖。”有人说:“你们杀鱼的离卤煮房那边远,可?能没闻着,我就是旁边贴罐头的,每次一开工,卤煮房那边便直飘香,那味儿说实话,每次闻着了我都馋。”


    “俺也闻见了,着实是香得很,这几天?俺是一个劲儿的流口水。”


    “真的有那么香?”


    “嗯,去年过年俺当家的买了一斤肉回来,俺公爹炒了,俺觉得香,俺也馋,可?现在俺更馋,那味道比炒猪肉香咧!”


    第357章 第 357 章


    负责杀鱼、挑鱼的工作?地味比较大, 也脏,因此离卤煮房远,平日?没闻到?味, 现在大家?听见李家?的说这话,觉得夸张了。


    还能有比肉还香的玩意儿?


    不可能


    她们吃过最香的就是肉。


    有心想反驳几句,让她们别吹, 但?都没什?么心思?, 都担心着呢!就怕她们的鱼仔老板卖不出去。


    大家?活都没心思?干了,时不时就探头往工厂外头看, 是盼啊盼,之前干活认真, 一天几乎是都没咋的就过去,可今儿大家?却觉得这一天特别的漫长。


    傍晚四辆牛车终于回来了。


    走时上头满满当当的全是罐头, 回来上头满满当当的也全是罐头, 虽油布盖着, 可看形状,大家?都知道下头是罐头没错。


    负责挑鱼的工人就在大铁门边工作?, 离铁门近, 这会儿大家?率先看见牛车从外头进来。


    看见走时牛车满满当当,回来还是满满当当,大家?心里一咯噔,手里的鱼啪的掉地上。


    蒋小一从马车里出来,看见十个工人呆愣愣的,他都还没说话, 后头两个年轻但?穿得很是破烂的小妇人先掉了眼泪, 隔壁杀鱼的听见动静也过来看,然后也掉起眼泪。


    完了!


    鱼仔没卖得出去。


    蒋小一先前还不晓得那两年轻妇人哭啥, 还以为是受旁的工友欺负了,可后头见隔壁杀鱼的妇人一出来看见牛车上罐头,眼眶立时也红了,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蒋小一笑起来,也没多?解释,让他们把罐头卸下来,轻一些?,别摔坏了。


    妇人、夫郎心里再难受,也听话,老实本分过去卸货,一撩开油布,人就怔了。


    牛车上是罐头没错,可里头是空的。


    再看旁边几车。


    也全是空的。


    大家?着急忙慌朝蒋小一看去:“老板,这、这……”


    蒋小一说:“这啥?今儿带的全卖完了,后头几日?你们可得加紧时间做,我的鱼仔可不只卖京城。”


    几千斤的鱼仔,封装罐头里,一罐头一斤,那便是三千多?罐。


    一天能卖完,还是蒋小一提前做了准备。


    当初在平洲他卖炸鸡和辣条,第一天为啥的生?意那么好,还不是夫君帮忙宣传到?位了。


    蒋小一有样学样,前几天在包子铺买了几百个包子,召集了一大帮乞丐,让他们在京城里到?处宣传一番。


    吃鱼不长肉,健康又?长寿。


    山珍海味真不少,水里游的味道好。


    遛一遛转一转,福来客栈的鱼仔真好看。


    麻辣小鱼仔,孜然小鱼仔,香辣小鱼仔,你喜欢的味道我都有。


    乞丐得了包子是大街小巷一通喊,百姓听得直愣怔。


    啥个玩意?


    什?么鱼仔?


    不知道啊!


    听得多?了,有那无事的,还真绕路去看了。


    听说在福来客栈哪里卖。


    到?的时候福来客栈外头摆着个摊子,一个小哥儿在那里喊。


    “我的鱼仔一罐四百文,四百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这罐头里的几乎都是小鱼吧!估计着也就一斤,这位夫郎,一斤小鱼仔你卖四百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富来客栈的老东家?大概是听见声音,出来瞧了眼,瞬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哎呦这位阿爷你可能不懂。”蒋小一吹起大炮:“我这罐头里选的可都是深海的小鱼仔,肉质非常的好,它小时候单身,被我宰了的时候也还是打光棍,阿爷你可能不知道,打光棍的鱼,它肉质是非常好的。”


    福来客栈的老板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蒋小一胸膛拍得啪啪响:“保真。”


    “你们这么多?人围这里干什?么?”正说着,一年轻俊俏的汉子领着两个娃儿过来了。


    一见鱼罐头,顿时热泪盈眶,说话声都哆嗦:“你,你竟然在卖鱼罐头。”


    那卖鱼仔的小夫郎看着一头雾水:“怎么了?”


    “对啊父亲,你怎么了?”


    “你们不是常问父亲为什?么长这么高吗?当年父亲在家?乡,就是鱼罐头吃多?了,才长得这般帅气高大。”


    “哇,那父亲,老六小六也想吃,吃了长高高,长俊俊。”


    “好,父亲给你们买,这位小老板,给我来几罐。”


    众人就见那两个小小娃儿似乎迫不及待,那汉子银子刚交完,罐子刚一到?手,那两个娃儿就说父亲打开。


    然后鱼仔一吃嘴里,两个小娃儿眼睛登时就亮了,在原地转起圈圈,举着手,喝醉了一样,不停的伸着小舌头舔嘴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父亲,我们还想再来一条。”


    小六又?吃了一条,看见旁边一个小汉子正被母亲牵着,笑嘻嘻故意仰着头看白子慕,说:“父亲,这鱼仔真好吃,香香的,还甜甜的,还有辣辣的,吃了长俊俊的,以后好找媳妇,不吃丑丑的,娶不着媳妇。”


    “对,走,咱回家?。”


    白子慕前走一走,后脚那娃儿就闹起来了。


    “娘,俺也要吃鱼仔。”


    那妇人回头看了白子慕一样,当初状元游街,她去看过,不过没能挤人群里,就在外头远远看了一眼,那汉子好像是探花,可不对啊,探花郎那么俊俏的汉子,这会儿估计在宫里呢!咋的会出来游街?


    不管了,那汉子那么高的个,又?白白净净的,惹眼得厉害,没准真是鱼仔吃多了。


    妇人将信将疑:“好娘给你买。”反正四百文又?不贵。


    大家?都是这般想,而且方?才那罐头打开时大家?可是都闻到?了,那股味道香得咧,不要命的一直往他们鼻子里头蹿,搞得他们口水都一直流。


    “老板,也给我来一罐。”


    到?手打开一吃,确实是麻麻辣辣的,但?味道却恰到?好处,吃十分过瘾,立马后悔买少了,又?挤人群里:“老板,再给老子来三罐。”


    蒋小一是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卖混沌的洪老板是买了整整八罐子,回到?家?婆娘问他酱油呢?


    洪老板皮顿时紧了。


    婆娘一看他卷着衣裳做了个兜,里头都是罐头,没酱油,立马就想打,可爹娘都在,她也不好直接动手,只骂了句:“让你打酱油你不打跑去买罐头,那你今儿就吃罐头吧!”


    洪老板竟是一句都没反驳。


    开饭时更是喝起酒来,一口酒一只鱼,这鱼仔送这酒,可比他婆娘炒的菜还香。


    那鱼红彤彤的,桌上几个娃儿看见爹吃得实在香,没忍住摸了只,然后……


    “嘶哈,好辣啊好辣啊!”


    洪老板笑:“爹爱这一口,买的可都是辛辣的,你们……”吃不了别吃。


    “爹,这个太好吃了,大壮还要来一只。”


    婆娘怕辣出好歹,呵了声:“鱼又?不是没吃过,有啥好稀罕的,吃肉。”


    “不,大壮要吃鱼,鱼好吃,比肉好吃。”


    婆娘嗤了声:“比肉香?你是没吃过啥的好才这般说,这玩意儿还能比肉香,我吃吃……当家?的,你再出去买几罐去。”


    简直是好卖,新?顾客没吃过,头次还不敢买太多?,‘老’客户吃过,是五六罐五六罐的买。


    差点是不够卖。


    蒋小一又?重新?招了二?十家?渔民,让去捞小鱼。


    前两批少些?,全运往京城卖了。


    第三批出来,蒋小一打算带去外头——周边几个洲,那都是潜在的客人。


    原是说好九月初出发,不过后头有事给推辞了。


    白子慕寻过来的时候,蒋小一正带着几个妇人和夫郎呆在卤制房里,搞得满头大汗。


    看见白子慕来,蒋小一献宝一样,拉他进卤制房,让他看桌上摆的三盆卤制品。


    一盘香辣海蟹。


    一盘香辣小龙虾。


    一盘香辣小田螺。


    大概是刚做出来的,还冒着烟。


    白子慕:“……”


    他夫郎还真是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很好。


    等他跟人打完招呼,蒋小一催他:“夫君你快尝一下,看看味道正不正宗。”


    “嗯,还不错。”白子慕连续尝了三口,跟他现代吃到?的简直一个味。


    “那以后也做这些?卖。”蒋小一说:“要是有客人不喜欢小鱼,那可以买虾和螺,夫君你都不知道,渔民打捞上来的虾和蟹很多?,我看他们运回来又?丢河里,可惜得要死,这下好了,不用丢了,全拿去卖。”


    他说的很高兴。


    白子慕往他额头弹了一下:“这就是你这两天没回家?的理由?”


    “嗯。”


    “你还嗯,小心我打你。”白子慕说着,真给他屁股来了一巴掌。


    蒋小一笑起来,一点都不痛。


    “夫君,我肚子都饿了,今天还没有吃饭。”


    “有多?饿?”


    “前胸贴后背看见包子腿都发软那一种。”


    “活该。”白子慕掩人耳目从把手伸衣袖里,从空间袋拿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出来,看见灶台边有个小板凳,拖过来让蒋小一坐,把包子递给他,然后蹲在他旁边看他吃。


    蒋小一确实是饿得很,早上是忙了一早,因为香辣螃蟹他第一次做,之前也没见白子慕做过,他是根据香辣小鱼仔自己摸出来的,做的时候全程都不敢离开,一直忙碌都到?晌午,真的饿了,吃起来一大口一大口。


    “慢点慢点。”白子慕说着,又?给他拍拍后背:“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要。”蒋小一说。


    白子慕赶忙去给他打水,蒋小一说:“窦夫郎他们也还没有吃呢!今早一直跟着我在忙,给了我不少建议,不然那香辣蟹我都做不出来。”


    毕竟螃蟹可晒不了。


    白子慕招来夏林涛,让他去镇上买些?包子回来。


    周边几个妇人夫郎方?才看见白子慕已经目瞪口呆,这会儿更呆了。


    我的娘!


    老板的汉子竟然……竟然长得这么俊,白肤黑发,神情?桀骜,那眼神跟有勾子似的,还那么礼貌问她们好,而且还那么疼老板,老板吃个包子,他都搁跟前忙前忙后的,白子慕对蒋小一那无奈又?宠溺的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羡慕,实在是羡慕。


    蒋小一还要忙,白子慕待了会儿,和他亲亲我我好片刻,解了相思?,才打马回去。


    不回去不行,这辈子他就载这小哥儿手上了,逗两句对方?羞羞的样,他是看一眼就觉得腹中像是要着火一样,只想一口把他吞下腹。


    娘的,感觉要硬,此地不宜久留。


    蒋小一见了夫君,也美滋滋,干起活来更有劲儿了,不过下午正忙呢!外头守门的老大爷匆匆忙忙跑过来在外头喊。


    “老板。”


    卤制房不是谁都能进的,平头工作?时门都是关起来。


    窦夫郎负责拿钥匙,一下工都会立马锁起来。


    厂里的工人都知道那边的车间不能随意进,平日?有啥事儿都是在外头喊。


    蒋小一出来问有什?么事。


    老汉说外头有孩子找:“是窦夫郎家?的,哭得一脸泪,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蒋小一赶忙让窦夫郎出去看看,别是窦老太在家?摔倒了。


    可没一会儿窦夫郎又?跑进来:“老板,不好了。”


    蒋小一心里一跳:“怎么了?”


    有人去渔村那边闹事儿了。


    是冯家?的。


    蒋小一认识这人,冯大宝是祥柳镇上的,手底下有好些?渔船,平日?专门给京城和镇上客栈酒馆提供鱼货,其大姐是祥柳镇官爷黄有志的小妾。


    冯大宝凭着官爷小舅子的身份,以前是一个劲儿的打压渔民,自己吃得满肚肥油。


    大概是渔民总往厂房这边运鱼仔,一运便是几车几车,那鱼仔再不值钱,可量多?了,怎么的也能赚些?银子。


    冯大宝大概是看到?了商机,前几天来寻蒋小一,说他渔船大,平日?都是跑深海那边打,渔民小渔船,不敢远行,载的量有限,平日?打到?的鱼也不多?,怎么样,要不要跟他合作?,他可以大量且稳定的给厂房这边提供鱼仔。


    蒋小一没同意。


    冯大宝能做的,渔民也能,人也更需要这份门路,他不能又?断了人的希望。


    冯大宝见他当场拒绝还有点气,他打听过,蒋小一和渔民收购鱼仔是两文钱一斤,他忍着气,说他可以给三文钱两斤。


    蒋小一是想赚银子,可若是能赚银子,又?能帮穷苦人一把,那更是好。


    他没同意,冯大宝觉得自己好声好气,对方?还这般不识好歹,便也气了,走前还骂什?么给脸不要脸,一个哥儿,也想学汉子做生?意,呸,他倒要看看,在他的地盘上,得罪了他这生?意还能不能做得起来。


    冯大宝大概是想断了他的路,又?大概是真怕渔民起来了挨了他的路,今儿去了村里,不许渔民去打鱼了。


    凭啥啊?


    冯大宝牛啊!还笑,凭什?么?凭祥柳镇是他姐夫的,他姐夫说了,明海域那片地儿已经规划给他冯家?了,他现在不允许旁人到?他的海域上打鱼。


    明海域离码头不算得远,渔民渔船就是几块木板打的,出不了远海,平日?都是在明海那片区域进行捕捞做业,现在冯大宝不给他们搁那捕鱼,那和断了他们的生?路有什?么区别?


    渔民就和冯大宝闹了。


    冯大宝带了人,两拨人打起来,闹哄哄的,冯大宝气得脑门疼,喊人去报官。


    渔民怕了。


    谁不知道官爷是冯大宝姐夫,衙门的人真来了,他们定是讨不了好。


    窦老太怕家?里两个儿子真被抓了,叫孙子来说:“去找蒋夫郎蒋老板去,快,快去。”


    孙子赶忙跑了。


    蒋小一到?的时候衙役正好在扣人,旁边几个老妇老汉在磕头哀求,说官爷我儿冤枉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吧!


    “滚开,妨碍官差办事,小心我连你们都扣起来。”一衙役直接上手推人。


    现场是闹哄哄的。


    蒋小一眉头微拧:“你们在干什?么?”


    见他身后还带着两身姿挺拔,一看就像专门练过的护卫,而蒋小一穿的虽是没多?富贵,但?一衙役还是给面子说:“抓人。”


    “他们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人。”


    衙役:“他们当众殴打冯公子。”


    蒋小一看见冯大宝好端端,他带的几个护卫确实是受了点伤,可渔民脸上也都挂了彩。


    蒋小一问衙役:“你们说他们当众打人,那可是问清原委了?咋的只抓渔民不抓冯大宝?”


    冯大宝嗤了一声,极为轻蔑。


    这下衙役没耐心了,瞪着蒋小一:“你谁啊?官差办事轮得到?你问东问西?来插手?黄大人有令,我等皆是奉命行事。”


    蒋小一都要笑了,没再搭理那衙役,扭头问旁边渔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窦老太急急忙忙说了。


    蒋小一对这些?事儿也不太懂,他在平洲那会儿,是没听说过这种政策的,可每个地方?风土人情?不一样,同样的,有些?制度也是不同。


    他苦恼的抓了抓后脑:“小涛啊!有这种事吗?”


    “没有。”夏林涛脸色不好看,大周土地其实是可以买卖的。


    像镇外的山头,要是桂花买了,那这地儿就是私有,除了皇上可征收,其他人,桂花想让谁去她山头砍柴挖野菜,那谁就能去,可她若是不让,其他人便没那个资格。


    可海域不一样。


    谁傻了去买海啊?


    海里的鱼是游来游去,这年头技术又?没那么发达,渔网啥的又?不能全面覆盖,买下这片海域,那要是投下鱼苗,鱼往别的地儿游了咋办?


    海上也不能种东西?。


    因此从没人买过。


    所以大周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海域可购买,可规划,可赠送。


    整个大周的海域,真要说属于谁,那必然是皇家?。


    所以冯大宝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


    这祥柳镇离京城那么近,要是天高皇帝远,黄有志和冯大宝这般,那没啥,土皇帝嘛!


    可现在离京这般近,两人还敢公然这般,要么就是欺负百姓不识法律法规,要么就是觉得小事,皇上管不着这边,或是有人撑腰,无法无天惯了。


    蒋小一不许衙役带人走,那衙役嚣张极了,最后竟是连他都想扣起来。


    夏林涛抽出腰间佩剑,一个箭步护在蒋小一身前:“我看谁敢动我家?少爷。”


    “反了天了。”一衙役说。


    商为末,竟敢公然对他们衙门口的人持刀相向,那衙役看夏林涛似乎有些?功夫,不敢硬碰硬,便开始出口恐吓。


    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要是想,那蒋夫郎想清楚了,得罪他们大人,他们大人定是让你们在祥柳镇混不下去。


    蒋小一:“……”


    那么厉害?


    他谁啊?


    他二?哥可是皇上啊!


    这大周都是他二?哥的,他哪混不下去?他想跑大夷混怕都是都混得,区区祥柳镇,还混不下去?


    周边几个渔民一听这话,信以为真,大概是骨子里就怕官,一听这话就慌了,看见蒋小一神色微怔,似乎出现了几分恍惚,神色不明的盯着衙役看,大家?以为他怕了,不想拖蒋小一下水,还叫他走,儿子打了人真被抓进去,最多?就是关几天,可要是蒋老板真的因为他们惹了人生?意做不下去,那咋的行啊!


    蒋小一是压根就不怕,他上头有人:“小涛,你们不是有什?么令牌吗?赶紧炫一下,让他们腿软。”


    夏林涛:“……属下今儿没带身上。”


    蒋小一:“……”


    衙役又?继续恐吓了几句,冯大宝在一旁添油加醋,见蒋小一不说话,似乎是以为他怕了,还走过去,到?了近旁,上下看了蒋小一一眼,探头过去低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蒋小一扭头看他。


    “我姐是县令大人的夫人,怎么样?”冯大宝暗示意味明显:“要是怕了,今晚可去祥和客栈寻我,说实话,人夫我倒是还没完过。”


    什?么样的美人冯大宝没玩过,蒋小一是乖巧耐看那一挂,不是一眼就能让人惊讶的长相,可这几年丹药吃多?了,虽是年纪上来了,可他模样还是当年的少年样,皮肤白白嫩嫩,一双眼睛还经常透着股愚蠢又?好骗的光芒,冯大宝这种看多?了妖娆美人,难得看见这种清纯的,倒是来了点瘾。


    蒋小一定定看他,沉默了几个呼吸,就在冯大宝以为他犹豫不决想再加把火时,蒋小一羞愤的咬了咬唇,一拳朝他鼻子打过去。


    冯大宝鼻血瞬间就下来了,痛苦的嗷了一嗓子,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


    这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


    衙役神情?骤变觉得要遭。


    而且蒋小一当着他们的面还敢打人,这是没把他们放眼里,衙役渔民直接不抓了,想抓蒋小一。


    夏林涛和另一护卫把蒋小一护了起来,两方?人打得厉害,来的八个衙役哪里是夏林涛的对手,都不过一个回合就嗷嗷叫。


    他们被打了立马想回去摇人。


    冯大宝指着蒋森*晚*整*理小一:“好好好,你这被人玩烂了的贱货给脸不要脸,那今儿你就别怪我了,你们回去叫人来,今儿不把你绑回去操//烂了,我冯大宝跟你姓。”


    第358章 第 358 章


    蒋小一上头有人, 那腰是差点?比电线杆还要直,,也指着他:“你个什么玩意, 还想碰我,等我叫我夫君来,你就完了, 哦, 不对,不止你完了, 我让你姐夫也跟着完。”


    冯大?宝像是听见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 连旁边几个衙役都没忍住。


    蒋小一火冒三?丈:“小德子,回去叫我夫君来, 跟他说我被人欺负了。”


    另一护卫立马打马而去, 衙役想拦却没拦住, 着急问冯大?宝怎么办。


    冯大?宝摆摆手,示意不用追赶。


    这蒋老板是做生意的, 让夫郎出来抛头露面, 那想来这人夫君也不咋的。


    就算有点?东西,那这蒋老板怕是也不受宠,毕竟换他,可不会舍得让人出门,合该天天在床上躺着等他。


    既然不受宠,那人还能为了个玩意儿得罪他不成??


    冯大?宝无所?畏惧, 丝毫不怕, 还叫人把?蒋小一围起来。


    气氛焦灼,两方人马箭弩拔张的对峙着。


    双方都摇人去了。


    渔民们叫蒋小一赶紧走?。


    蒋小一不怕。


    窦老太?是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蒋老板你可能不知道, 冯大?宝他姐得宠得很,您再?不走?,等会儿要是官爷来多了,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民哪能和官斗啊!”


    “不就是县令?我夫君可比他还厉害。”蒋小一说。


    周边渔民是懵了。


    啥?


    “蒋老板,你,你方才说啥?”


    哦,蒋夫郎说他夫君也是官爷。


    不是吧!


    渔民们想的其实和冯大?宝一样,蒋小一是一点?官夫人的架子都没有,要是官家的主君,咋的时常往外头跑啊?


    不在家相夫教子?


    大?户人家的规矩可多呢!她们进城摆摊卖鱼时,那些官家夫人、主君出门,哪次不是两丫鬟跟后头?手里一帕子,走?个路都得人搀扶,当街从不吃东西,再?看?蒋夫郎,一样没占,有时饿得很了直接蹲路边干它两个包子。


    真是官家夫郎啊?


    刚想着呢!黄有志领着十来个官差来了。


    冯大?宝似乎没想到他会亲自来,上前喜道:“姐夫。”


    “你小子,你姐听说你被打了,立马就催我过来了,谁打的你啊!本宫倒是要看?看?,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打我的人。”黄有志说着,扫了蒋小一一眼,腰无玉佩,头无宝钗,手无镯子,心更稳了。


    他这小舅子生意做了这么些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从不给他惹大?麻烦。


    黄有志本就放心,这会儿看?见蒋小一这么个样,更觉对方没什么来头。


    可他不知道,他这次是踢到硬铁板了,碰了大?动脉。


    冯大?宝指着蒋小一,说姐夫,就是这贱人。


    黄有志叫蒋小一跪下。


    他乃官,蒋小一乃为民。


    蒋小一不跪。


    黄有志怒极反笑:“当真是好?胆,见了本官还敢如此嚣张,这位夫郎的膝盖骨怕是硬得很啊!既然不愿跪,你们两且上前助他。”


    渔民们见了黄大?志腿都发软,冷汗直下,可见衙差上前,还是把?蒋小一护了起来。


    夏林涛站蒋小一跟前,又拔出利剑,还没来得及说话,后方马蹄声来,紧接着有人喊:


    “祥柳镇黄有志黄大?人何在?”


    众人寻声看?去,六匹骏马奔腾而来,马上之?人铠甲着身,再?看?前头那人,渔民不认识,可蒋小一和夏林涛是认识的。


    不是小马公公还能是谁。


    黄有志没见过小马马公公,可人身上的太?监服他是认识的。


    和前朝大?官一样,不同官品的官服,上头的‘花样’是不一样的,皇上衣上是龙,官高一些的则是鹤、麒麟、锦鸡、孔雀。


    后方伺候的太?监,也是如此,况且这人还带着禁卫军,那么定是皇上身边的大?狗腿。


    这会儿黄有志一看?对方那太?监服,立马就知道这太?监不得了了,赶忙过去,本想行礼,谁知小马公公直接越过他,到蒋小一跟前行了个礼,恭恭敬敬说见过大?少爷。


    黄有志冷汗直接下来了。


    “我夫君呢?”蒋小一朝他身后看?,除了禁卫军没见着旁的人了。


    小马公公说白大?人正在看?房子,发现蒋小一没听懂,他又细细解释,之?前皇上说了,白大?人要是能去大?夷追回账,就给白大?人赏一宅院,方才白大?人正在挑选呢!还让奴家见了您,让您回去,看?看?您喜欢哪一处。


    蒋小一闻言想起这事?儿来了,迫不及待,立马就想走?。


    可经过面如土色的冯大宝和黄有志跟前,他又停下来。


    小马公公立马狗腿说让他放心去,剩下的事?交由他。


    黄有志腿已经软了。


    待蒋小一一走?,小马公公温顺的狗腿脸就变了,再?没了温和样,问旁边渔民,怎么回事?。


    那渔民脸比黄有志还白,战战兢兢实话实说。


    小马公公笑了声转头看?黄大?人:“黄大?人,咱家倒是不知道,区区县令还能有如此大?的威风。”


    “下官……”


    “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那可是可以在宫里横着走?,连见了皇上都无需下跪的人,人夫君可是当今探花郎,从六品的官,你区区七品,竟还妄想让人给你下跪,当真是好?胆,来人,将这两给我押回去,等侯白大?人亲自发落。”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下官不知啊……”黄有志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小马公公没给他机会,御林军上前,将黄有志和还懵着的冯大?宝押走?了。


    一场闹剧玩儿似的很快收场。


    渔民我看?你你看?我,半天缓不过神。


    有人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蒋夫郎他,他真的是官家夫郎?”


    “应该是吧!方才那什么公公不是说了,白大?人,探花郎。”


    有人一脸羡慕:“蒋夫郎真厉害,见了皇上竟然都不用下跪。”


    “是啊!我都不知道蒋夫郎这般来头,我,我还以为他就是个做生意的,没成?想人还能见到皇上。”


    “不得了哦。”


    晚上窦夫郎回来,听了娘这般说话,吓得筷子都掉了。


    “咋的了老大?家的?”


    “娘,你,你方才说老板那夫君是,是官老爷?”


    “是啊!可厉害呢!”有多厉害窦夫郎也不懂,可县令大?人见了那个什么公公都要下跪,可人公公却是得对蒋夫郎弯腰,这明显是蒋夫郎那夫君厉害过黄大?人,那公公才会这般。


    窦夫郎说:“今儿老板他夫君来。”


    “啊?”


    “昨儿老板没回去,老板夫君想他,早上来厂房那边寻人,他,他还给我们买了包子。”


    “啊!!!”


    “老板夫君可俊可俊了,很年轻,很友好?,还同我们说笑,没想到人竟然是官老爷。”


    窦老太?不信,官老爷还能有很年轻的?还给他儿媳买包子?


    啥子官啊!这么亲民?哪位官老爷不是威威严严。


    她儿媳怕不是做梦。


    可隔天隔壁王老太?来了,嘚瑟说哎,我跟你说,我家儿媳昨天见到老板他夫君了,我儿媳说老板夫君俊俏得很,还给他买包子吃咧。


    窦老太?:“……”


    难道她儿夫郎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整个渔民村对白子慕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听到黄有志被撸去官职,整个抄家进了大?牢、冯大?宝被押送回本地?牢房等候发配,大?家过去看?,见他鼻青脸肿,没个人样,听说是白大?人亲自打的时,大?家愈发的对白子慕好?奇起来。


    蒋老板那夫君咋的那么厉害?


    冯大?宝被发去了边疆不说,连黄大?人都……黄大?人都没咋的欺负蒋老板,就,就……


    不得了哦。


    以后绝对不能惹了老板。


    不过老板夫家这么厉害,他们不仅安心了,相反还隐隐的有点?自豪。


    他们可是给厉害的大?官做事?儿呢!


    白子慕原是只是想收拾黄有志一人,可一查,这人之?所?以背靠京城还敢这般嚣张,原来其女是周涵生一小妾。


    周涵生和白子慕为了这事?儿是‘闹’了起来,各有说辞,周涵生一口咬定黄有志是受冯大?宝蒙蔽,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区区小事?,就要撸人官职,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当官的寒心?


    他是不惧白子慕。


    白子慕再?得宠,还能越过他?他可是周家人。


    白子慕也是火,说就撸了怎么着?这可是皇上亲自撸的,哦,你对皇上不瞒了是不是?好?大?的胆子啊!我马上告诉皇上去。


    周涵生气得倒仰。


    白子慕见人上门叽叽歪歪一顿就想走?,追在周涵生后头放狠话,说让他等着,回头也干翻他。


    苏尚卿得知这事?儿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同白子慕说了当初苏尚珍同他说的那些话。


    他倒不是和蒋小三?定了亲,就胳膊肘往外拐,而是他怕周涵生野心大?,他二姐……说聪明那是没有,和他娘一样,想的都是眼前之?利,想的片面不全,要是现在不说,真等出了事?儿,那他们苏家,怕是一家老小都没个活头。


    这可是大?事?儿啊!


    白子慕立马进宫跟周初落说,让他赶紧查查六王爷,这人估计想反天了。


    周初落似乎并不惊讶,只说朕晓得了。


    后头不知周初落查到了什么,六王爷一家全进了大?牢。


    当天上早朝,有那不懂的,还觉周初落是看?重白子慕看?重得是非不分了,连亲王兄、亲侄子都不顾,这样下去怎么行。


    苏大?人和大?舅子几人出列,想给周涵生说几句话,周初落抄起一折子就朝他们扔去。


    苏大?人战战兢兢捡起来一看?,顿时是差点?目眦欲裂,立马后悔了。


    他娘的。


    这女婿是想要他的命。


    六王爷在北洲私自养兵共八万余人,还同大?良私下往来,证据确凿。


    别的都不说,就私下养那么多兵,六王爷一家已?经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因为你一个王爷养那么多兵干什么?


    这明显是居心不良。


    还私下跟大?良来往,为什么要私下?


    后头也不知道咋的回事?儿,苏大?人几个也进了大?牢,白子慕不晓得,他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正在火急火燎的搬家。


    周初落圈了几处宅子,让他自己选,都是靠近皇城的,又宽又大?,白子慕召集全家人,挨处看?,这些宅院应该是之?前哪位大?人家的,被抄家后宅子回归了朝廷。


    白子慕几人是逛了大?半天,一脸为难。


    真是有太?多选择了也不好?,这些宅子真是无一处不好?。


    白子慕也觉得难选,和蒋小一进宫见周初落时,笑嘻嘻的,殷勤得很,周初落受不了他们这个样,说有事?就说,没事?就回翰林院回家去,蒋小一说有事?有事?,就是二哥,你给看?的那几处宅子都好?好?哦,能不能都选。


    周初落当场奏折就看?不下去了,难得吐了脏话,问他是不是想屁吃?


    蒋小一直接噎住了,周初落干脆直接帮他选了一座最大?的,离皇宫最近的,还让他们尽快些搬家,不然他吃饭都不方便?,远行街那边离皇宫实在是太?远了。


    虽是只得了一处,可白子慕几人还是高兴。


    这宅子大?得很,要是买,没几十万两都买不来,白得的谁不高兴。


    一家人活儿都不干了,先高高兴兴的搬家。


    苏夫人是臊得脸通红,一进院子头都没抬得起来,待看?见院子里忙活的几个宫女,又是震惊了一番。


    蒋家人到底是少,老六和小六干啥都是凑人头,不能真指望,蒋小二又要上学,国子监严苛,而且这不是干活,说不去就能不去,读书是一天不去就得落下好?些进度,蒋小一没让他留家里帮忙。


    客栈和作坊那边又得人看?着,如此家里真没什么人了,周初落派了好?些人来帮忙,十来个小宫女拿着帕子到处擦,十来个小太?监进进出出搬东西。


    苏夫人见了,头垂得更低。


    赵云澜和蒋父倒是没给她脸色看?,热情邀请她进屋坐。


    赵富民和赵主君也不忙了,陪坐在一旁。


    这节骨眼儿上门,赵云澜问可是有事??


    苏夫人是眼睛红肿,满脸憔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还是苏尚卿说了。


    他爹和舅舅们被皇上关了,但他们是无辜的,能不能让哥夫帮帮忙,周家的事?儿真的跟她们苏家没关系。


    他们不知道找谁了。


    苏佑宗和苏佑祖几兄弟这两天没少跑,是到处求人,可谁敢帮?


    周涵生不是干了别的事?,他干的可是造反,那是砍头抄家流放的死罪,要不是周家乃王族,就不是死罪这么简单,怎么的都得诛个九族,这会儿谁敢和周涵生扯上关系?


    皇上没上位那会儿,六王爷就上蹿下跳想取而代之?,本就被皇上提防着,皇上怕是早想砍了他了,只是苦与?出师无名,皇上本就对六王爷不满,恩情耗尽把?柄在手那一刻,就是六王爷一家人头落地?之?时。


    大?家明哲保身撇清关系都来不及,谁还敢出手相帮,现在朝局是乱糟糟,官员是胡思乱想猜想连天,就怕跟旁好?友也掺和到六王爷这事?里头,那到时候怕是连自己都要和造反的事?儿牵上关系,因为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没看?见苏大?人就因为帮女婿周涵生说了一句话,就进去陪女婿了吗?


    堂堂右相皇上都关了,更不用提他们。


    苏夫人娘家人也寻了过来让苏夫人想想办法,真真是不知道找谁了,皇上如今在怒头上,谁都不敢惹这个骚,为今之?计,只能求白大?人。


    皇上总不至于连他也关。


    苏夫人拉不下来这个脸,但也知道弟媳说的没错。


    当初二公主周燕气她和蒋家,顾忌着皇上明面上不敢做啥,暗地?里却派人到处传谣。


    ——苏家嫡子为何下嫁?那是苏家哥儿和那蒋家小三?早已?暗度陈仓。


    嚯。


    难怪呢!


    难怪堂堂右相嫡子要嫁傻子。


    大?家暗地?里都这般传,苏夫人晓得了气,却又不敢对周燕出手,让人把?这事?儿捅到了蒋家去。


    蒋小一听了一耳朵,立马杀到邓家去,周燕哪里敢认,还骂蒋小一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没准是有人看?见了,话都没说完,蒋小一就骂了回去。


    谁能看?见?卿哥儿和蒋小三?清清白白的,看?见什么?


    再?看?看?,整个京城谁会这般做?这般做能有什么好??


    苏夫人看?不起他家小三?,让人败坏他弟名声还可以,但虎毒不食子,没道理还把?自己哥儿托下水,她再?对苏尚卿失望,也不可能这么做,这般苏尚卿没脸,她同样也没脸。


    那还能有谁?谁敢一下招惹右相和他们蒋家?


    想来想去只有邓家了。


    蒋小一和周燕干了大?半天,周燕哪里干得过他,是被蒋小一骂人比倒豆子还要快,指着人鼻子就骂,周燕还哭哭啼啼说要进宫告状,谁知她都还没进宫呢!圣旨先来了——周燕被闭门思过。


    邓大?人也被皇上揪着骂了一顿,没明骂,但揪着工作上的事?借题发挥了。


    这下谁还不知道啊!蒋家连条狗都惹不得,而且现在谁不知道,这蒋家薅羊毛都薅到皇上身上去了,蒋家那三?处作坊,快三?十来亩地?,那可是一个铜板都没用出,孩子还时常丢宫里吃皇粮,光明正大?的在宫里四处蹿,哪哪都去得。


    跟太?子爷似的。


    就问问谁有这本事??


    这蒋家已?经不是得宠了,是要上天,这事?儿只能求蒋家,苏夫人想到此,臊着脸而来。


    白子慕是刺了苏夫人几句话,说自己村里来的,哪里有那个能耐啊!


    蒋小一在一旁想笑。


    赵鸟鸟给苏尚卿面子,没说话,只蒋小三?傻乎乎,竟十分赞同:“是啊!我们村里来的,没有能耐,我哥夫给皇上干了快一年的活,就得了这么个宅子,啥子都没得了,苏夫人,你找别人去吧!找我哥夫有什么用呢!”


    赵云澜、赵主君几个想过去捂他嘴,这孩子真是想打光棍!


    苏夫人看?他,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傻的,这会儿怕是要觉得他在赤裸裸的炫耀了。


    白子慕入翰林都不过一年,皇上就赐了这么座宅子,还说没能耐?


    那上天才叫有能耐吗?


    苏夫人虽是尴尬,知道白子慕是故意挤兑她,也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恳求。


    白子慕最后哼了一声,勉强应下。


    皇上原就是怒气上头,见着苏大?人几人不知情帮反贼说话,后头晓得缘由了,又说是不是这只是六王爷的事?,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涵生并不知情?


    不知情又怎么样?


    知情又怎么样?


    只要六王爷养了私兵,那便?是砍一窝的大?罪。


    苏大?人哪能不知道啊!但周涵生到底是他女婿,他要是不说两句,帮着求一嘴,其他大?人会怎么想他?


    这牢,不管如何,他屁股都得坐一坐了。


    周初落也没想着真拿人怎么样,不过是关个几天,他也知道苏大?人几人什么心思,顺水推舟罢了,白子慕前脚进宫,后脚苏大?人便?回了家。


    苏夫人再?次深刻的意识到,这白子慕多得皇上看?重了。


    ……


    新赐的宅子很大?,各种家具却不用买,一些是先头就有,另外周初落派人送了好?些来,


    赵主君看?着安排,其他人该忙的又去忙了。


    这宅子赵主君是很喜欢的,因为后花园大?,他想着安顿好?了,就开了种菜,以后菜都不用买了,多省钱啊!


    白子慕随便?他折腾,如今生意慢慢步上正轨,香油作坊那边三?十多个工人,红油小部分堆在仓库里,大?部分运往祥柳镇做了鱼仔,还有一些拿去了客栈,看?着这作坊虽是还没咋的赚钱,可客栈如今一月盈利已?经有五千多两了。


    蒋小一上次卖了两次鱼仔,也赚了四千来两,这不是纯利润,但工钱和鱼货钱,真没去多少,都不足一百两。


    家里如今真不缺这么点?菜钱。


    可他知道小外公是闲不下来,就爱种种菜,偶尔的还要跑祥柳镇那边去看?看?猪,或者?到村里和渔民们聊聊天,然后回来就乐呵呵。


    赵富民和赵云澜本就是生意人,在哪都住的习惯,老六小六如今又不在家,白子慕担心赵主君会觉无聊,如今看?他有事?做,有人聊,放心多了。


    家里一安顿好?,蒋小一就又往祥柳镇跑,他这次是想让人装货带去往南洲。


    白子慕想和他一起去,不过周初落先寻过来。


    六王爷落马一事?,让白子豪恍然想起,他入宫做国师那会儿,为保住碗饭,获得太?上皇信任,他是耗了灵力?认真给太?上皇算过的。


    那时候卦象是紫微星弱,乃亡国之?相,大?周不出四十年便?危矣。


    那会儿他不当回事?儿。


    这自古以来,凡事?皆有定数。


    就像春会过,夏会来,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恒古不变。


    没有哪个国家能千秋万代,一统不灭。


    这是个战乱的时代,一个国家的覆灭,可以在一夜之?间。


    这是大?周的命数,他不想过多干涉,怕又遭雷劈。


    可如今不干涉不行了。


    他儿子可是太?子。


    大?周不出四十年危矣,那么距今没十年。


    如今该咋的办?


    第359章 第 359 章


    亡国卦象是否可信, 周初落是不言而信。


    因为当初父皇曾言国师给一面之?缘的蛮夷王看?过卦,说蛮夷不出十?年?将亡。


    这事儿成真了。


    蛮夷是他亲自领兵踏平的。


    亡国之?卦如今不方便外透,一旦泄露出去, 将朝间大乱,民心不稳。


    这年?头人是信命信天,要是晓得天意如此, 大臣们定是想?‘听天由命’, 奉承天意。


    周初落晓得这事儿后,便忧心忡忡。


    白子慕也有点慌。


    他如今和周初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亡国之?君和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五马分尸就该谢天谢地。


    这一个是他二哥,一个是他小侄子,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


    如今之?计,只能先强起来了。


    只要强了, 还怕啥?


    可怎么强?


    第一步必然先解决其?百姓温饱, 百姓吃得饱了, 兜里才能有余钱。


    有了余钱,才能把税率提了。


    到时候一年?征它几十?个亿。


    国库一旦充赢, 立马招兵买马, 他们的军队要是能全面武装到牙齿,还需何惧?


    只要民富国强,那还怕什么?


    亡国?


    不存在的。


    周初落听了白子慕一番话,心里略略安定,可怎么民富呢?


    他穆然想?到了蒋小一。


    根据夏林涛的回报,要是真一天三?十?文?的工钱, 鱼货又不愁出路, 那渔民距离吃饱穿暖的日子不远了,毕竟只短短半个月, 夏林涛就说了,那些渔民已?经能吃上肉了。


    原先去的时候那些孩子都五六岁了还光着个屁股,可只短短半个月,他们穿上裤子了,虽是最廉价的麻布做的,可好歹是不用再光着屁股蛋。


    建个厂就能带动渔民富起来,那……


    “这事交由你来办。”他说。


    白子慕:“……”


    啥玩意儿?


    白子慕表情?略显僵硬:“二哥你别跟我开玩笑?,当初你说了,让我跟你混,享荣华富贵,也不会?受累。”


    现在却是指使他指使得他要崩溃。


    就问问,翰林院里的人,哪个是隔三?差五往外跑的?谁不是一上职就一屁股坐到晚上,就他,像跑腿小弟一样,哪儿需要就往哪里跑。


    周初落神色自若道:“朕也不想?,可朝中事物繁忙,朕已?快心力交瘁。”


    白子慕:“二哥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也不容易啊!”


    “是嘛!”周初落上下扫他一眼:“朕没看?出来。”


    白子慕:“……”


    周初落:“朕的国要是亡了,那朕和皇儿怕是难逃一死,你师兄就这么个儿子,你也只这么一个侄儿……”


    “我干。”白子慕咬牙切齿。


    周初落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令牌:“这事交由你,朕放心,一年?征税几百亿,朕拭目以待。”


    白子慕膝盖软了半截想?给他下跪:“……”


    你可是真敢讲。


    他明明说的是征税几十?亿。


    周初落却没管他,直接走?了。


    他前脚走?,后脚白子豪又来了。


    白子慕:“……师兄,你又被打了?”


    “没有啊!”白子豪说。


    “那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还不能来看?看?你啊!”


    白子慕想?想?也对,正好饭点,于是他炒了点花生,又弄了两肉菜,兄弟两人干了起来。


    赵鸟鸟吃完了听他们吹了两下大炮,笑?哈哈的,白子慕赶他走?,赵鸟鸟跑回房去。


    白子慕酒量不好,以前成婚的时候才喝了点人就飘得厉害,闹着要跑山里挖竹笋,白子豪也没比他好哪里去。


    两兄弟脸红扑扑的,勾肩搭背去了后院,看?见旁头的榕树,咻的化了原型爬树上去,爬到树顶了又扭着屁股退下来,到了地上又扭着屁股爬上去,上来又下去,爬了大半个时辰还乐此不惫,蒋父回来劝了大半天,两兄弟才作罢,扭着小毛屁股往堂屋去。


    蒋父看?着他们圆滚滚毛茸茸,是又想?笑?,又觉无奈,打了水想?给他们洗洗爪子,蒋小一回来了。


    蒋父看?见他还挺惊讶:“咋的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南洲吗?”


    “夫君说跟我一起去,我没见他,就回来看?看?。”蒋小一说。


    蒋父指着堂屋:“他都喝醉了。”


    蒋小一一进屋,就看?见两只小熊猫趟在桌子上,睡得呼呼的,喷香。


    两只熊猫有些像,他是差点都没认出来,凑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白子慕。


    白子慕和白子豪人形不太像,可有时候神韵相?似,明眼人也能瞧出他们是兄弟,但化了原型,却像得很?。


    蒋小一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两人大概是喝了点酒睡得香,被蒋小一戳来戳去也没醒,就是翻了身,或者挠一下肚子和屁股,然后继续睡,蒋小一觉得好玩得不得了,像逗猫猫一样继续戳。


    正玩着呢,周初落来了,蒋小一看?他面色不善,以为白子豪是又看美人被发现了,谁知周初落指着外头,蒋小一和蒋父一看?,老六和小六站在门外,小小的身子光裸着,衣服不知道飞哪里去了,鼓鼓的小肚皮上不是王八就是狗头,连着后背都有画,脸上也是花溜溜。


    赵主?君闻声出来看?见他两个宝贝曾孙鼻子下头画了胡子,眼上画了黑眼圈,哎呦一声后笑?起来。


    老六小六还挺美,转着身子给他看?。


    蒋小一差点认不出儿子:“怎么回事儿啊?”


    周初落冷冷道:“那死太监画的,他人呢?”


    白子豪晌午和三?个孩子一起玩,不知道玩了什么,反正周初落一回寝宫,三?个孩子已?经没个人样了,周辞越更是浑身上下都是小王八,搓都搓不掉。


    见他回来,大概是怕挨骂,白子豪又往外头跑。


    孩子光着身子不像话,蒋小一叫星哥儿热点水,想?给他们洗一洗,周初落看?见桌子上两只睡得不醒人事的熊猫,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仔细看?了片刻,他抱起个头大一点儿的回宫了。


    蒋小一给儿子洗完澡,擦干头发,收拾了东西,想?去叫白子慕起来,该出发了,结果一到屋里,桌子上就一只熊猫。


    这个不是夫君。


    那夫君呢?


    想?起周初落方才怒火攻心的样,蒋小一一拍大腿,顿觉完了,火急火燎推白子豪,叫他起来。


    “怎么了?”


    “师兄,快去救夫君啊!”


    白子豪一个鲈鱼打挺,直接往外头跑。


    “师弟出事了?谁敢欺负我师弟,他娘的,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蒋小一在后头喊:“是二哥。”


    白子豪风一样,又嗖的跑了回来。


    “小一,还是你去吧!”


    蒋小一:“……师兄,你这样有点窝囊啊!”


    “窝囊总比丢命好。”白子豪说。


    蒋小一给了他一拳,才急匆匆的往宫里去,他怕夫君被打了。


    白子慕确实是被打了,醒来的时候他就被铁链子锁着,屁股上火辣辣,他想?扭头看?看?哪个胆子那么大,屁股便是啪的又一声响。


    “还睡?马公公,去给朕拿铁棍子来。”


    白子慕急忙挣扎起来,想?说住手啊!嘴巴却呜呜发不了声,大概是怕他醒了乱嚎乱叫把周辞越叫来,还绑他嘴巴了,想?变身,铁链子锁得太紧了,一变身这链子怕是要勒坏骨头。


    叫又叫不了,完犊子了。


    他使劲挣扎,呜呜呜的叫——别打啊!二哥是我是我啊!


    周初落笑?了声:“醒了?”


    他看?见小熊猫点点头,然后一副惊慌害怕得要尿裤子的样不停比划。


    周初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又往他屁股上招呼了两下:


    “下次还敢不敢乱整儿子了?”


    “不说话?那行?,马公公,棍子给朕。”


    白子慕:“……”


    他娘的,你倒是给我解开嘴上的布带啊!


    白子慕有股吐血的冲动。


    蒋小一到的时候那棍子还没落下来,他赶忙喊:“二哥,住手啊!快住手啊!”


    “怎么了?”周初落说:“有事稍会?再说。”话落,一棍子朝白子慕屁股抽了过去。


    蒋小一一跺脚:“……那,那是我夫君啊!二哥,你打错熊了。”


    什么??


    周初落手里的棍子掉到了地上。


    再一看?,被五花大绑的小熊子泪汪汪的。


    周初落立马收回视线不敢看?他。


    怎么会?这样?


    方才两只熊,虽然很?是相?似,一只个头比较胖,但瞧着还算正常一点,另一只却胖嘟嘟的,个头还比较大。


    他没见过熊猫,觉得白子慕和白子豪都是一个熊样,很?难分辨,但他觉得白子豪比白子慕年?长几百岁,那么个头应该是大一些,他仔细分辨那么久了,结果竟还是抱错熊了!!


    白子慕屁股都肿了大半斤,看?都不想?再看?周初落一眼,周初落是好话说尽,白子慕还是气。


    蒋小一心疼夫君,可是怨得了谁呢!二哥又不是故意的。


    白子慕这次是走?不了了,回家?躺了两天屁股都没好起来。


    货已?经装上船,蒋小一来不及等他,而且白子慕还有旁的事要忙,不能跟他一起去,白子慕不放心,让他带上二十?御林军。


    说实话,御林军带的再多,白子慕都不安心,最后想?来想?去,还是让他把老六和小六也带上。


    这两小子虽然有时候不是白痴,就是二十?四k纯傻蛋,可脑子不聪明没事,能护得了人就行?,只要路上没碰上什么天兵天将,怕是谁都奈何不了这俩。


    蒋小一想?了想?,问白子慕,要不把卿哥儿也带上。


    白子慕是打算让蒋小二走?仕途,这孩子体弱,干不了旁的,可心思缜密,胆大心细,可为官,蒋小三?只能继承家?业帮着打下手了。


    以后家?里生意肯定是越做越大,作坊和厂房那边都还好,蒋小一和赵云澜可以坐镇,但客栈不行?,赵富民虽说吃了丹药身体还硬朗,还能干,但蒋小一还是觉得该退下来就退下来,早日享福才好,总不能一直干到死。


    如此一来,客栈定是得人接手。


    苏尚卿看?着挺喜欢出摊打算盘,人也勤快,蒋小一问过他,这森*晚*整*理人也爱赚银子,蒋小一就想?着带他出去,多学学多看?看?。


    这样以后嫁进门,能帮衬帮衬家?里,给他接手一些生意。


    白子慕:“这个可以,那你带上他,出门在外要小心些,别累着身子。”


    蒋小一心里暖暖的,任由白子慕捏着他的手:“嗯,我知道,夫君你不用担心。”


    “我过几天去趟大夷,这次就不陪你去了。”白子慕说。


    蒋小一有些怔:“去大夷?去那边干什么?又去要银子啊?”


    “没有。”白子慕说。


    他就是上次去,好像在那边发现了马铃薯。


    大周还没有马铃薯,之?前在翰林院,白子慕也没闲着,偶尔也看?了点书,都是关于大周的。


    当初他帮蒋大树去山里屯迎亲,山里屯什么个情?况他是见识过的。


    山里屯四面皆山,山上石头多,田地少,又因着旱,种不了谷子,大家?平日只能在种点玉米,红薯来度日。


    这两玩意儿不值钱,而且山里日夜温差大,红薯和玉米都属于热带作物,但红薯对温度的要求更高,适宜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中生生长。


    温差大,对作物产量自是有一定影响,地本就少,种的东西它收成还少,因此山里屯是家?家?户户都穷,肚子都吃不饱。


    而大周像山里屯这样的地方还不少。


    既然想?富,那这些山区遗留下来的问题就得解决了。


    毕竟山里的居民,也有不少,四十?几万人,这是一庞大的基数。


    这干旱,石多的问题白子慕解决不了,只能想?应对之?策。


    山里屯那种地方,因为地少,才导致百姓吃不饱,要是农作物能增产,那就能解决部分问题了。


    只要土囊没问题,那就好办。


    这年?头啥子玩意儿能少种多得,白子慕首先想?到的就是土豆。


    土豆既耐旱又喜水,且比红薯更容易种植?。


    土豆是冷凉作物,对温度的要求相?对宽松,四摄氏度以上就能发芽,且种植周期相?对较短,出苗后两到三?个月即可收获,可玉米和红薯就不一样了。


    这两作物寻常是四个来月才能收货。


    土豆则是两至三?月。


    在现代就是因为这一点,使得土豆在全国范围内的种植更加灵活和广泛?,相?比之?下,红薯的种植条件较为严格,且种植周期较长,那么一年?只能种植两季。


    土豆却不一样。


    除了北方和西北,土豆一年?只能种植一季,可南方地区土豆一年?可以种植三?季,春季、夏季和秋季三?季皆可。


    换而言之?,是哪儿种都行?,大周南部山区多,北部多平原,因此北部较南部相?比更为富裕。


    北部一年?只能一季不要紧,反正这土豆他是想?在南部推广开来。


    一年?种三?季,老百姓还愁吃不饱?


    这是其?一。


    还有一点便是土豆的产量高于红薯。


    要是能引进来,然后再推广下去,让山区的百姓种起来,那么便可以解决大多数贫穷百姓的温饱问题。


    九月中旬,蒋小一带着老六小六还有苏尚卿蒋小三?南下,白子慕和周辞越北上,分拨两路。


    原白子豪想?和他们一起去,不过白子慕想?飞过去,可要是使了法?,定是又要遭雷劈,周辞越是太子,自是得天庇佑,白子慕抱着他,一路飞过去,雷鸣滚滚,却始终没敢劈下来。


    只一个孩子,两人抱着不方便,可要是不带周辞越,想?飞过去怕是要被劈得渣都不剩。


    周辞越想?白子豪留下来和父皇培养培养感情?,也不许他去。


    白子豪只得留宫里。


    一到大夷,白子慕就大批收购土豆,整整八十?万斤。


    这花了不少银子。


    周初落对白子慕放心得很?,走?时票子随他拿。


    买好土豆,周辞越又去找了大夷皇,说这位皇爷爷,我在你们国家?买了好多土豆,你能不能帮帮忙,派点兵给我送回去啊!


    我啊你个娘。


    大夷皇一看?见周辞越就想?扇飞他的小脑瓜。


    他奶奶个腿的。


    这两人竟然还有脸来。


    老皇帝是年?纪上来了,能忍,可大皇子年?轻气盛,先笑?了,阴阳怪气说他们没有人,帮不了忙。


    这下可难搞了。


    白子慕在兜里掏啊掏,把一张黄符掏了出来。


    老皇上一看?,瞳孔猛然一缩,噌的站起来:“这……这……”


    白子慕看?着老皇上,问:“我师兄说,皇上你当年?遇袭时,他曾出手相?救于你,认你做小弟,这可是真。”


    自然是真。


    那年?周初落登基,大夷皇亲临大周,不过回城半道出了事,当时他都以为要死半路上了,是大周国师救的他。


    这恩老皇上一直记得,也知道这人不是寻常人,因为大周国师会?飞,还会?练药,他当时失血过多,觉得浑身冷得厉害,眼都花了,快去了,结果对方不过给熬了碗药,一喝下去他就觉得浑身烫得厉害。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是个厉害的道长,不是外头那些专门坑蒙拐骗之?辈。


    老皇上想?和他搭关系,邀他回宫,奈何对方说他刚干了一票,不缺银子,不想?和他回宫。


    老皇上后头再寻人,却怎么找都找不着了,常常后悔,当初没能把人留下来。


    这会?儿老皇上激动无比:“是的,你是?”


    “我是他师弟。”白子慕看?向已?快中年?的大皇子:“小子,对待长辈你要尊敬。”


    “就是,还叽里呱啦说没有人,你父亲本太子都不放眼里,你还敢搁本宫跟前叽叽歪歪?”周辞越说。


    大皇子:“……”


    “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太子的眼呢?”白子慕问。


    周辞越马屁拍得十?分溜:“肯定是叔叔你这样风流倜傥的。”


    “哈哈哈,你小子瞎说实话,哦,”白子慕又看?像老皇上:“皇上,你可知这小子是谁?这是我师兄认的儿子,也是大周皇上唯一的儿子,是我们大周目前唯一的太子爷,你也知道我家?皇上子嗣单薄,三?十?了就这么个独苗苗,平日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老皇上:“……”


    这个谁不知晓啊!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那一巴掌才没扇过去。


    “所以,你们有没有人?”白子慕问。


    周辞越一副小流氓混社会?的样子:“没有本宫就让父皇领兵来。”


    大皇子:“……”


    我他娘的!!说这种话,命直接给你得了。


    周辞越一句话,就像捅了人二十?几刀。


    大皇子已?经汗如雨下了。


    现在他敢说没有人吗?


    这小太子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是个傻子都懂了。


    这会?儿即使没有人也得有。


    让大周皇上领兵来,那他们大夷怕是要不在了。


    不是大皇子贪生怕死毫无胆量,而是大周皇不是善茬。


    有些人跪久了,会?跪出奴性,有些则是不然,跪久了他会?跪出血性。


    当年?大周西北遭蛮夷入侵,大概是觉大周新皇刚登基年?轻不足为惧,蛮夷领兵打到了大周边界,大周边境城上士兵喊话,让他们注意,他们即将靠近大周领土,让他们立即离开。


    大周军是压根没想?到小小蛮夷会?突然撕毁条约,朝他们堂堂大国入侵,丝毫没有准备,不出半月,大周临近边界的赛和城就沦落了。


    那会?儿蛮夷、大夷、北扩皆是大周附属,又正巧新皇登基,韦老将军率军回朝,驻扎西北的大周军可谓群龙无首。


    又加之?西北边境辽阔,大周军并未扎窝驻守一地,副将领兵出巡西北南部,只留部分军将驻守西部,就是趁着这空挡,蛮夷入侵了西北西部。


    初战告捷,蛮夷人喜之?又喜,觉大周军无所畏惧,挑衅似的,趁着京中还未知此事,派人乔装打扮摸进了京,夜袭南家?。


    南家?在京城虽非一等世家?,甚至还朝中无人,可南家?先父当年?追随先皇出战,立过大功,后头战死在边疆,只留下一妻两儿。


    蛮夷人将俘虏来的南家?人押到城门上,当着周初落的面,砍了南家?遗孤。


    蛮夷人是见大周和善太久了,忘了大周当初是怎么将他们打下来的,又忘了百年?前他们是怎么伏低做小,因为忘了,所以他们肆无忌惮,好了伤疤又不自量力觉得自己能了。


    区区萤火,却妄想?与月挣辉。


    砍了大周人,那帮蛮夷人也没走?,还居高临下,藐视的看?着周初落。


    周初落赶到的时候,南家?人已?人头落地,他当时没说话,依旧一脸平静。


    可半个月后,他亲自率领大军,一路北上,直朝蛮夷而去。


    没出两个月,蛮夷引以为傲的踏周军被杀得片甲不留,以坚固著名的护国城,一夜之?间也被摧毁殆尽,蛮夷只两个月就被踏为平地。


    你杀我四人。


    我屠你全国。


    当初朝中老臣还觉此举残暴不仁。


    可文?臣不知武将苦,南家?是什么人?那是一等功臣家?属。


    何为一等功?自古以来,就没几个人能活着得到一等功。


    一等功臣这四字的含金量不是说说而已?。南老为国捐躯,遗孀惨遭屠门,要是朝廷不给他们出气,那还能有谁为他们出头?以后谁还敢放心为国效力?


    眼窝浅的只以为周初落是为南家?人才这般大动干戈,可不晓得,周初落是为了南家?人,也是为了身后整个军队——那些正在在职和以后的军人。


    后头朝中四大老将返回了朝,跪在金銮殿,慎重的朝着周初落磕下头,朝中人才晓得周初落什么个心思。


    得四军拥护,他皇位是彻底坐稳了。


    那一战,周初落是杀鸡儆猴,一时间所有附属国都安静本分了。


    脑子也清醒了。


    大周先头对他们予取予求,不是他们大周窝囊,也不是怕他们,而是大周将他们视为附属,才会?由着他们。


    这新皇虽然年?纪轻轻,但他们咋的就忘了,这新皇还是太子那会?儿,才九岁,就被大周先皇亲自带着上了战场,在南部边境杀了几年?敌才回来,这人不是无能之?辈,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招惹的。


    周初落从北部回来,朝中大臣对他更加战战兢兢,唯命是从。


    不然历朝历代,谁能像着周初落这般,登基这般久了,依旧后位空缺,还只皇子一人。


    大夷就蛮夷附近,当初蛮夷是怎么没的,是怎么成了大周的,老皇上和大皇子是再清楚不过。


    这会?儿哪里敢说不字。


    大周皇一旦领兵来,那他们就得完。


    见他们同意,周辞越这才满意了。


    也不是他不懂事,开口请人帮忙还这般理直气壮,而是大夷算是他们的附属国,何为附属国?


    那相?当是他们大周的小弟。


    以往小弟是遭遇点事儿,就立马和大哥喊救命。


    周辞越自能办事后,没少帮周初落批阅折子,大夷‘求救’的折子他自己就批了不下五次。


    大夷北部遭蛮族部落入侵,大夷求救的折子就来了:大哥救命。


    一旱灾:大哥救命。


    一雪崩,还是大哥救命。


    一条狗死了,他们都想?喊救命。


    大概是觉得自己年?年?进贡,变相?的交了保护费,不叫白不叫。


    大周能怎么办?


    收了人保护费,不干事儿也不得行?,而且附属国不止大夷一国。


    要是大夷有难他们不出手,其?他国又该怎么想??不得寒了心?


    大周没少派兵派粮帮助大夷,如今他大周不过是想?让对方帮忙调些人运点东西回去,要是客气推辞,周辞越还不至于如此生气,可人阴阳怪气,周辞越可不惯他。


    区区大夷,弹丸之?地,惹他生气他学父皇,直接率兵打下来也不是不行?。


    土豆运回来需要时间,最快都得二十?来天。


    白子慕和周辞越先行?飞回来,一回国,白子慕也没敢歇,又和白子豪带着周辞越下到地方去。


    三?人速度快,出去不到两个月就回来了。


    周辞越地道的古人,白子豪的话,穿过来的时候正是鬼子入侵的时候,虽说太现代的东西他有些不懂,但有些事情?他也是懂一些儿的。


    山里屯这种地方穷,是因为山多。


    那像小山村那种地方也穷,因为什么?


    第360章 第 360 章


    山区人穷, 是因为田地少。


    可像小山村那般地方也?穷,无他,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地少。


    那田地少怎么办?


    那就开荒。


    这年头?山多, 林子多,压根不怕什?么水土流失,也?没有保护山林退耕还?林这类说法。


    可南部地区山林多, 虽不是石头?山, 但不平坦,能开的田也?少。


    就拿小山村, 柳江村来说,四面环山, 村子像是在盆地底部,这盆地, 一部分地方拿来建了村子, 一部分则是做了水田。


    虽说也?宽敞, 可一大个村子,就百来多亩田, 分到下头?, 一家顶了天就五六亩。


    这年头?稻谷不量产,五六亩的谷子自家都不够吃。


    虽说在山腰开了地种了玉米大豆,可地还?是少。


    白子慕打算做梯田。


    所谓梯田,就是在丘陵山坡地上,沿着等高线修筑的条状阶台试或波浪式的断面梯田,梯田, 片面来说, 就是像阶梯一样的田。


    梯田不是现?代才出现?的。


    这个梯田白子慕见过,可却不知道?怎么整, 白子豪也?是一知半解。


    这两人以前?是天之骄子,田都没种过,更不用说修筑梯田这回事儿?了。


    但白子慕有理论知识在,知道?稻谷想生长?需要啥。


    白子豪留过几年洋,虽然那会?儿?他留洋学的不是农业这方面的,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洋妞,但脑子也?知事,兄弟两慢慢摸索。


    既然南方山多,不像平原地区田地多,那么平地少,谷子种不了多少,那就种山上去。


    不过水稻水稻,有水才有稻。


    梯田那么高,怎么灌溉怎么整是个问题。总不能让老百姓一趟一趟跑山脚挑水去灌溉,爬山本?就累人,再挑着水,那不得累死?累活?


    这般灌溉艰辛,那百姓能照料的田地就得大大减少了。


    而?且,要是突然干旱了又该怎么办?不能不未雨绸缪。


    还?有一个,白子慕也?怕一弄不好,梯田开出来了,夏季大雨一来,山体直接滑坡了。


    这些问题都必须考虑进去,想办法处理。


    虽麻烦,但不能不做。


    因为梯田是个好东西,他能有效治理坡耕地水土流失问题,雨水积聚在田里,还?能薄土曾产,但不是说这梯田想搞就搞。


    怎么整,还?得看坡度大小,土层厚度。


    白子慕和白子豪三人拿着本?子在山里是蹿来蹿去,走走写写,时不时就要商讨两句,饿了就跑林子里找点竹笋吃,三人弄得像流浪汉似的。


    几人跑了好几处地方,有些镇有些村,要江有江,要水有水,要山有山。


    可这水流都在山底。


    刚改革开放那会?儿?,白子慕就常常听见山下村子里的大喇叭总在唱——劈开高山,大地献宝藏,拦河筑坝,引水上山岗。


    可这年头?没水管,咋的引呢?


    稻田灌溉无非三种。


    自然灌溉,也?就是等天降雨,靠天吃饭当雨水充足的时候,梯田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但这个不保险,要是哪年天不测风云,赶上雨水少,干旱的时候,雨水少得难以维持水稻生长?,那该怎么办?老百姓又该怎么整。


    不能只靠老天降雨。


    这年头?,也?没有人工降雨,要是有人工降雨,那一旦干旱,搞一下人工就好了,虽然成本?有些高。


    但现?在不止是成本?高的问题,主要问题是大周技术没到这个地步,人工降雨这技术还?在娘胎里头?呢!


    白子豪想的是,在山顶建库蓄水。


    要是真碰上干旱,那么可以利用前?期积蓄的雨水来灌溉,继续续命。


    白子慕也?是这般想。


    如此,便不是每座山都能搞这梯田了。


    两人又是商讨一番。


    要想蓄水,那这山光秃秃的不行,植被茂盛,才能形成自然的泉眼,花花草草多,能自然形成一个小型生态圈,如此,山水才能确保充足。


    白子慕和白子豪在岭南是挨镇挨村的走,确定了梯田修筑的位置,在纸上一一画好,记好,又根据梯田的位置,和周边山体的自然条件,选择了蓄水塘、蓄水库的位置。


    蓄水塘和蓄水池必须建在泉眼的附近,如此不但能积存雨水,还?能够利用泉眼的水。


    选好址,那么接下来就是挖渠建库,再然后便是要山山相连,沟沟相通,沟渠四通八达,灌溉起来就方便省心了。


    三人跑了十六个村,四个镇。


    不可能全跑完,只能择地查探。


    然后村民们就觉怪得很了,最近村里来了两男一娃,一直搁他们山腰处逛来逛去,手?上还?拿着本?子,三人从东逛到西,又从西逛到东,时不时的还要写一下东西,捏起一点土来放鼻子下头闻一闻,舔一舔。


    像有毛病一样。


    村里来了陌生人,村民们开始是警觉,可白子慕和白子豪三人虽然头发拉渣有点像要饭的,但模样好,还?会?说话,问的都是山里的和庄稼的事,哪里有山泉,山里哪里会?冒水,这些有啥不能说的啊?村民们是刚和他们说两句,就嘎嘎直笑,问什?么说什?么。


    根据上头?几点,白子慕和白子豪是拟了十来个方案,最后又一一否决,一一修改,一一完善,在外头?呆了将近两个月,最后可行性的方案才正式确定出来。


    不过回了京,还?得给农事官们看看。


    这事儿?一旦开始做起来,那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是大政策,行得通,是要大力推广的,上位者位越高,越得慎重?,因为一个弄不好便是劳民伤财,引起公愤,这事不能马虎,也?不能出半点差错。


    白子慕怕他和师兄想不全,多个人来看看总是好的。


    周辞越先头?是听不懂,可后头?听着听着也?懂了。


    就是南方地区平原少,导致百姓田少,叔叔和父亲想把田开到山腰去,然后修建水库水池。


    老百姓田多了,收的粮食多了,不就能吃饱饭了吗?


    能吃饱饭了,多余的粮食就能卖了,兜里有了银子,一旦稅率提起来,老百姓们就不会?闹了,反正有银子了,每年多交个一百来文的,算个啥啊?


    可要是穷,一百多文对老百姓来说都是伤筋痛骨。


    朝廷银子多了,就能养更多的兵。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年头?家家户户生的娃儿?多,可生的多,因为饥饿、寒冷,大多孩子往往还?在襁褓里就走了。


    像李菜花那般的,不是少数,是多数,是常态。


    条件一旦好起来,国家人口多了,外头?人想打他们,他们还?怕什?么呢?每人一口痰过去,就能将人淹死?了。


    周辞越觉得出来这一趟,学到了很多,人都臭屁了。


    离京两月,白子慕有点想家,他和白子豪一个抱着周辞越的头?,一个抱着他的腿,连夜飞回京城,周辞越两只小手?交叠在肚子上,闭着眼睛一副很安详的样子,任由两人抱着他飞。


    到京时正巧半夜,一落地周辞越急吼吼拉着白子豪回宫,白子慕则是回家。


    蒋小一几人早回来了。


    家里静悄悄的,只周初落送来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正在外院守着。


    看见白子慕大半夜回来,一小太监匆匆给他开门。


    “姑爷,您咋这时候回来了?要不要小的去让后厨给您做些吃的?”


    “不用,你让人热些水给我?就行了。”白子慕说着往后院去。


    屋里静悄悄的,自搬来新宅子后,老六和小六就自个住一院子,反正这边小院子多,住都住不完。


    不过这两小子不爱睡自个院子里,今儿?不是蹿去跟赵云澜和蒋父睡,就是跑去同赵富民和赵主君睡,偶尔会?去和赵鸟鸟还?有小二小三他们一起,反正是雨露均沾,很少自己在自己的床上睡,好像别人的床香一点。


    今晚这两没在屋里,床上就拱着一个小鼓包,白子慕点了油灯,屋里微微亮起来,蒋小一正侧躺着,被子盖在已经显怀的肚子上,他睡得很香,丝毫没察觉到屋里的异样,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感知到了父亲的气息,在肚子里动来动去。


    “嗯~”


    似乎是不太舒服,蒋小一呢喃一声,一手?搭在肚子上,轻轻蹙起眉头?,眼睫颤了颤,却是没有醒。


    这两个月白子慕忙,他也?没好哪里去。


    当初带货去南洲,蒋小一委实是忙了好一阵子,虽是有苏尚卿帮忙——当初出发时,因为是临时决定,比较仓促,蒋小一派小贝子跑了一趟苏府,问卿哥儿?去不去。


    他原还?觉得太突然了,卿哥儿?怕是还?得和苏夫人商量商量,结果没成想,卿哥儿?背着一个小包袱,跟着苏夫人和小贝子回来了。


    苏夫人是彻底没了先头?的趾高气昂,看见蒋小一客客气气,说劳他路上多多照顾卿哥儿?了。


    苏夫人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计谋手?腕自是有,可再聪明,也?有范糊涂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时候,蒋小一派小贝子过来喊,苏夫人就知道?蒋小一什?么意思?了。


    蒋家产业不在京城,在京城虽只三处产业,不像他们苏家,铺子,客栈,庄子共计二十来处,可产业多是多了,但有什?么用?


    他们苏家这么多产业,手?底下的工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人一个厂,人那厂,只半个月就赚了几千来两,以后怕是更不得了。


    这么大的牟利产业,要是换他,她经易不会?交出去。


    可蒋小一却喊她哥儿?跟着一起。


    这是想培养她家卿哥儿?。


    她们妇道?人家,说白了,嫁了人进了后院,除了相夫教?子,便是管家,偶尔的还?得管下头?的铺子,可这都是主君主母才有的资格。


    蒋小三是次子,照理以后蒋家即使不是蒋小一做主,也?是蒋小二他媳妇,可……


    苏夫人是激动又高兴,但又怕累着孩子,她问苏尚卿咋的想,苏尚卿眼睛是亮的,开心说他想去。


    “你鲜少出门,外出行商奔波劳累,你可受得了?”


    “娘,我?不怕,我?喜欢做生意。”


    要是以前?,苏夫人定是还?要说,可自蒋小三这事儿?后,她是晓得了,这孩子大了,知道?自己想要啥,也?比她会?看人。


    算了。


    随孩子去吧!有些人是喜欢墨守成规,呆在那一亩三分地,而?有些,总是喜欢向往外头?更广阔的天空。


    这孩子怕是不喜欢总呆后院里。


    卿哥儿?跟着蒋小一出发了,蒋小三屁颠屁颠的跟着。


    一路南下,两个哥儿?是开开心心,蒋小一也?没咋的出过外头?,甚至都没坐过船,看啥都新奇,老六和小六在船板上跑来跑去和蒋小三闹着玩,一行人跟出游似的吹着海风吃着鱼仔,高兴又愉快,嬉嬉闹闹。


    这次带的货多,蒋小一租了艘船,南洲风土人情和京城有些差距,但大差不差,一到南洲,蒋小一和苏尚卿带着老六小六直接逛了起来,货物太多,没搬下来,搁船上,船就停靠在码头?,蒋小一留人守着,倒也?不怕人偷了去。


    几人逛得高高兴兴,一路吃吃喝喝,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可苏尚卿不免纳闷,他觉得大哥不是那种玩物丧志的,这么做一定有理由。


    蒋小一确实没在玩,考察好地行,第二天,他便在南洲城最热闹的南华街租了个小摊子。


    当初他也?不是没调查,京城人嗜辣,周边几洲也?同样如此,特别是南洲、秦洲,给这两洲一袋辣椒面,他们能把石头?都给啃了。


    辣的东西最合他们口味。


    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东西好,在哪都好卖。


    不过鱼仔没人吃过,想人掏银子买,到底是有些难。


    蒋小一对付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有经验了——免费试吃。


    是个人,就有爱占便宜的习惯。


    蒋小三不怕臊,当街叫起来。


    果不其然,一听免费的东西,大家立马就凑过来了。


    哎呦,竟然是鱼,正好他们南洲这边没啥子鱼。


    试试。


    我?去,这真是鱼?咋的一点臭味都没有?而?且这什?么香啊?咋滴舌头?还?麻麻的,是不是中毒了?可眼也?没花啊!


    这后劲有点大!不行,还?想再来一只。


    哎呀,这螃蟹也?不错啊!竟然嘎嘣脆。


    试吃的二十斤鱼仔一下就试完了。


    “还?有没有啊!”有那没吃过瘾的问。


    “有啊!”蒋小一说。


    “那开啊!”


    “试吃的就这么多,大娘你要是还?想吃,得花银子买,毕竟我?生意人,就靠这个吃饭呢!”


    那妇人犹豫:“多少银子?咋的卖?”


    蒋小一立马掏了个罐头?出来:“这里头?是一斤,四百文。”


    “四百文?”那妇人声都拔高了,吓了蒋小一一跳,以为对方觉得他喊得实在太贵了,可不应该啊!他昨儿?逛了一圈,南洲这边比不得京城,可也?不差,毕竟那口脂,一盒快一两银子,那婶子买的时候眼都不眨呢!


    “这么便宜?给我?来五罐。”那妇人说。


    蒋小一:“……”


    这口气真是大。


    苏尚卿笑了起来,立马招来一护卫:“去,去把货搬来,先搬四百斤。”


    护卫朝蒋小一看过去,这会?儿?蒋小一和蒋小三被人包围着,他有点不放心。


    苏尚卿:“没事。”


    有老六和小六在……嗯?人呢?


    苏尚卿突然发现?刚刚忙,老六和小六他都没注意,也?没听见声,不会?是丢了吧!一扭头?,小六正乖乖蹲在街边吃鱼仔,模样十分的可爱,而?老六……


    这确实是个色哥儿?,老六蹲在小六旁边,两手?捧着小脸,笑吟吟的看着在买鱼仔的美人。


    苏尚卿抹了把脸,挤人群里头?帮忙去了。


    第一天卖了近六百斤。


    蒋小一信心爆棚。


    不过这般不是长?久之道?。


    晚上吃了饭,苏尚卿和蒋小一歇一屋,这会?坐床上,说:“大哥。”


    蒋小一正在算账,闻言抬起眼眸:“怎么了?”


    “以后鱼仔都这么卖吗?”苏尚卿问。


    他是觉得这般卖委实是慢。


    要是小作坊,摆摊卖,一天六百斤,算是十分畅销,可现?在问题是他们厂子大,一天杀上万鱼仔,产量更是一天上千多来斤。


    这是现?在。


    后头?产量还?会?更高。


    如果这般销售,卖的没比产的多,那货压的怕是要多了。


    蒋小一笑了,觉得卿哥儿?不愧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没做过生意,没经验,可立马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苏尚卿有点不好意思?。


    蒋小一拍他头?,又给已经睡得香喷喷的老六盖上薄被,十月天晚上还?是有点热,但孩子还?小,赵主君每次都会?给两个小家伙肚子上盖点被子,蒋小一见多了,也?学到了一点。


    小六和蒋小三睡隔壁,没在屋里,看着寻着味钻到自己旁边的那颗小脑瓜子,蒋小一笑了笑同苏尚卿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说啥。”


    苏尚卿是想,要不要寻几个分销商。


    确定好销售路线后,各地区都找几个分销商合作,如此,以后鱼仔要卖,就不用他们亲自跑了。


    蒋小一高兴得露出一排小白牙:“我?也?是这般想,这样吧,这事儿?交给你去办。”


    “啊?大哥,我?……”


    “不要说什?么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自信点。”


    蒋小一抚了抚肚子,苏尚卿扫了眼,他要是不接手?,那岂不是得让大哥跑?


    大哥还?怀着身子呢!


    不能劳累过度了。


    苏尚卿倒也?有气魄,不再推辞接了活,跟着蒋小三带着护卫天天早出晚归,蒋小一在南洲卖了八天鱼仔,一天换一条街,打出名声后,他又带着六百斤鱼仔去了秦洲。苏尚卿和蒋小三这次没有跟着。


    兵分两路,蒋小一是负责打头?阵。


    鱼仔名声一旦打出去,有心合作的商户听过一耳朵,晓得好卖了,那么再谈合作就方便了。


    不然听都没听过的玩意,谁敢进货合作啊?蒋小一让小六跟着他们,他亲自带着老六。


    老六跟着苏尚卿几个他不放心,前?儿?经过青楼外头?,一汉子衣衫不整从里头?跑出来,有人问咋的了?那汉子说这青楼里的姑娘太可怕了。


    谁知老六一听,立马囔怕什?么?里头?的姑娘这么厉害吗?那他要进去,他要让里头?的姑娘也?害怕害怕。


    那汉子说的是里头?姑娘哄人花银子厉害,蒋小一也?不知道?老六是想到了啥,兴冲冲的想进去,这孩子就是天上一个月亮,地上一个美人,蒋小一气得当场敲了他一顿。


    蒋小三最疼侄子,苏尚卿也?挺疼这两的,每次来家里,总要抱抱他们。


    蒋小一就怕老六又怂恿他们陪他去青楼,只能自己带身边,不然总不能丢外头?。


    这孩子虽是不像话,也?没少被他揍,可孩子从来不记仇,哪怕他揍错了,孩子疼得泪汪汪,也?还?是不记恨,疼过了该玩的玩,该吃的吃,笑呵呵的,还?是黏他黏得厉害,也?怪孝顺的,夫君说让他们来保护他,两个小家伙二话不说丢了书包就来了。


    这两孩子也?就这么个优点。


    在外头?跑了一个多月,跑了三个洲,卖光了五千多斤鱼仔后蒋小一才带着孩子回京。


    发现?白子慕还?没回来,他是难掩失落,晚上想夫君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肚子里的宝宝竟然闹腾起来,一直森*晚*整*理踢他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肚子里头?练武,时不时就踹一脚。


    迷迷糊糊间,鼻子被人轻轻刮了一下,而?后床畔突然沉了一下,热气腾腾的身子贴上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是熟悉的气息。


    夫君回来了。


    蒋小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整个人立马清醒了。


    他感觉到鼻尖被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醒了?”


    蒋小一还?闭着眼睛:“没有。”


    白子慕眼眸中有骤然划过的笑意:“真的?”


    “嗯嗯。”


    白子慕这下笑出声了:“我?这夫郎咋的这么能睡啊?跟头?猪一样,我?把他抱猪圈去和母猪做姐妹去!”


    说着他还?真把手?搁到蒋小一的腿弯下。


    蒋小一落入他温暖的怀抱,都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料他会?这样,懵了一下,不满抱怨:“你才是猪。”


    “这下醒了?”


    “还?没有。”


    “那是鬼说话呢?”


    蒋小一紧闭双眼,笑嘻嘻说:“嘴巴醒了,眼睛还?没有醒。”


    白子慕含笑看他:“那该怎么办啊?”


    蒋小一伸手?捅了捅他的胸膛,笑说:“可能需要两个爱的亲亲。”


    白子慕趴这他脖颈边直笑,蒋小一抱住他的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白子慕在他右边眼睛上亲了一下,蒋小一把右边眼睛睁开了,左边眼睛还?闭着。


    白子慕要笑喷了,心里乐开了花,又在他左边眼睛上也?亲了一下。


    “这下醒了没?”


    “还?没。”蒋小一撅起嘴巴。


    白子慕又往他嘴上亲,他的双唇依旧是温热,湿润,勾人。


    周边变得很安静,静到蒋小一能听见对方那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白子慕喉结不自觉滑动,只是一个亲吻,却让他觉有些失神,声音更是有些沙哑:“醒了没?”


    “醒了醒了。”蒋小一挤他怀里,在他胸口蹭了蹭,眼尾泛红,高兴说:“夫君,我?都快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白子慕紧紧抱住他,额头?与他相抵,语气缓缓:“我?也?想你,来,再来给我?亲一口。”


    蒋小一十分主动,直接解了衣裳。


    白子慕被他这操作整得头?晕目眩,嘴里的唾液都不由自主的急速分泌起来。


    两人是腻腻歪歪,蒋小一被亲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意乱情迷时还?空着一只手?环住白子慕的脖子,枕在他的肩膀上气喘吁吁,,直到外头?丫鬟小贝子喊了一声,说姑爷,水热好了,白子慕才离开。


    蒋小一坐不住,亦步亦趋跟着他,白子慕在澡房里头?洗澡,他也?要站一旁看,两只眼睛似乎黏在白子慕身上了。


    他们自在一起以来,从没分开这么久,白子慕没忍住,将他抱了过来。


    一番折腾,再回屋已是下半夜。


    蒋小一先头?睡了快两个时辰,这会?儿?精神抖擞,撩着衣裳,任由白子慕趴在他肚子上和孩子说话。


    两月不见,蒋小一肚子大了些,但也?没多明显,快七个月还?没生,那想来是和老六小六一样,要等十多月才出来。


    但这孩子怪活泼的,白子慕说一句,蒋小一肚子上就鼓一下,似乎在回应他。


    等白子慕从肚子上起来,蒋小一才问:“夫君,你是都忙完了吗?”


    “哪能那么快啊!如今只是拟定好方案了。”白子慕在他旁边躺下来:“后头?怎么执行,能不能不执行,还?得再商讨商讨。”


    他要做什?么蒋小一懂:“这梯田要是能修筑出来,那是好事儿?,不过夫君,这梯田是不是得组织老百姓……”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么说不对:


    “不是组织,老百姓不得闲,哪有那么多时间白给朝廷做工啊!做个一两日倒还?好,但这梯田不是一两日就能做出来的,可做得久了,老百姓不得反抗啊!”


    白子慕没说话,认真听着。


    “可朝廷要是出银子,给老百姓算工钱,那一个村上千亩地,还?是夫君你刚才说的什?么水库水池,这些都要挖,那没一两个月咋的干完,一人一天三十文工钱,上千人,又一两个月,得去多少银子哦!”蒋小一都算不出来了。


    朝廷花了银子,修筑出了梯田,自是要给老百姓种。


    可白给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


    但老百姓要是有那银子,早自己买地开荒去了,还?能一直穷到现?在?


    那做出来的梯田老百姓买不起,那不是白整?


    这问题白子慕和白子豪商讨过。


    白子豪是想搞贷款,他没在现?代混,可却知道?‘贷款’这一概念。


    现?代的分期付款可以让人提前?享受到以后才能买得起的东西,不管是对卖家和买家来说,都相对良好。


    买家可以提前?享受,卖家虽是不能一下把钱放口袋,但却能防止货物积压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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