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第 301 章
家里人多, 一马车坐不下,蒋小一昨儿另租了一马车,到了清河书院, 白子慕登记一番,没理会那书童一副呆了的样子,直径领着蒋小一众人往书院去。
往年蹴鞠比赛都会在清河书院举行, 平日书院是闲人免进?, 但今儿却是广开?大门。
书院场地大,怕来客和书生家属寻不着地, 清河书院还派了好些书童负责指引。
白子慕一行人刚进?书院,见他腰间挂的秀才令, 一书童赶忙跑过来,态度恭敬, 问是来看大赛的吗?需不需要引路?
当然需要, 这书院白子慕又没来过, 之前?也没来看过比赛,清河书院那球场搁他哪他都不知道。
那书童恭恭敬敬的在旁头指路, 眼?神?时不时往蒋小一众人身上?瞟。
他在书院里呆了十来年, 头次见带这么多家属的,其他书生最多就是爹娘小弟小妹和爷奶,大户人家的妾室正经?场合除非特别受宠的才能跟着来,如此顶了天也七/八个?。
这人不得了,怕是七大姑八大姨都喊来了。
书童一路嘴不停,路过一小花圃, 他立马十分积极的说这是啥花了, 是院里陆夫子亲自种的,这花旁的书院可都没有, 这凉亭更不得了,知府大人在里头喝过茶呢。
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白子慕就看不得他那样,语气淡淡:“是嘛!上?次知府大人来我家撒尿,没准撒的就是你这儿喝的茶呢。”
蒋小一:“……”
赵云澜几人:“……”
这个?牛吹得也太大了点。
到达骑射场时,大多数家属已经?来了,整个?骑射场观众席上?是差点人满为患,说是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蒋小二?几个?扭着脑袋东看西看,嘴里还一直哇哇哇,蒋小一拍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别这样,这样显得他们?像个?土包子。
这次除了书生家属,能进?来的,不是城里的达官显贵,便是外头的富商
这年头除了榜下抓婿,想相看乘龙快婿,便是这种大型比赛了
这也是妇人夫郎和待嫁的哥儿姑娘唯一能进?入书院的机会。
大多长辈都会趁此机会,领着孩子来,看看书生郎,让孩子挑挑人,往年就不少蹴鞠踢得好,或是诗词做的妙的,在场上?大放光彩的书生被达官显贵瞧上?了眼?,从此‘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巅峰。
来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个?个?一身富贵,打扮漂亮,参与比赛的学子正在一旁临时搭建的休息场地里讨论战术,个?个?青春洋溢,一身朝气。
蒋小一众人啥时候见过这种热闹场面,一路是左右张望。
楼宇杰和王俨然三人看见他们?进?场了,跑过来,说座位他们?已经?帮占了,绝佳位置,视野极好。
他们?额上?绑着一红绳,一身暗红劲装,干净利落,是清文书院的蹴鞠服。
蒋小一看他们?,说:“听夫君说你们?就练了半个?多月,虽是仓促了点,但是你们?可要加油啊!赢了我送你们?每人两只炸鸡吃。”
还有这种好事?
炸鸡楼宇杰几人是吃过的,先前?蒋小一还客气,他们?一上?门问想吃啥?吃啥都包个?饱,可熟了之后,蒋小一不包了,留着卖还能赚银子,这三吃啥不是吃,家里那么多吃的呢!
这会他这么慷慨,王俨然和傅君豪可都激动了。
“我的娘,真?的假的?难得啊!你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楼宇杰高兴不已:“蒋伯,赵叔,还有两个?外公,你们?可得帮我作证!”
赵富民好笑不已:“晓得了,真?赢了回?头我让竹哥儿他们?立马给你们?做。”
王俨然爹娘远在外洲,王俨然并未同家里说,怕爹娘跑一趟操劳,毕竟不是啥大事儿,楼县令公务繁忙,也没能来,只傅家爹娘和季夫子来了,傅君豪还指了指。
王俨然看着几个?小的,他去过赵府几趟,已经?和蒋小二?几个?小的混熟了,这会挨个?脑袋摸一遍说:“小二?,等会你们?记得给我和你们?傅哥楼哥加油啊!”
他也不晓得加油是什?么,还是之前?白子慕去看他们?训练,喊了两嘴,楼宇杰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努力的意思。
“必须的必须的。”蒋小二?几个?拍着胸脯说。
看客陆陆续续进?场,正巧的有书生喊,比赛已经?快开?始了,楼宇杰几人只得回?去准备,等会儿就要比赛了。
白子慕几人被书童引到位置坐了下来。
观众席是阶梯式,一层层上?升,楼宇杰帮他们占的是中间的位置,不至于离球场太远,也不至于太近,老话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话是有道理的,要是离得近,反而看不全,太远了又看不清,中间位置正正好。
坐下了白子慕才纳闷蒋小一咋的突然那么大方。
蒋小一振振有词,说他都听说过了。
清文书院万年老二。
文比不过人,‘武’同样也比不过,年年都是被清河书院压的份,所以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说说嘛,又不去银子。
白子慕:“……”
场上?有人敲了下铜锣,示意看客们?赶紧坐好,不要大声喧哗了。
在全场肃静后,先是知府讲话,其次是清河书院的院长。
清河书院的院长是个?六十来的老爷子,大概是有经?验,站在球场上?说了几句开?场白,这些开?场白白子慕都听腻了,无外乎就是介绍参塞的书院,然后再啰嗦两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六校联合,重点是交流感情,共同进?步云云。
场面话说完,其他几书院院长各自也讲了两句,便交由主持比赛的夫子介绍一番参塞人员,人比赛的,总不能只露脸不露名,不露名,要是一不小心表现过头了,咋的扬名立万?
而且要是被哪个?哥儿姑娘看上?了,名儿都不懂,也不方便人打听啊!
介绍完,便开?始让各书院蹴鞠队队长代表,上?场抽签。
一夫子陈词激昂,说着规矩,话语文绉绉,来看过比赛的都懂,只蒋小一几个?听得云里雾里,看不太懂啥个?意思。
“夫君,那夫子说的啥呀?”蒋小一问。
白子慕指着场上?:“他的意思是,先一对?一的比赛,抽到哪个?书院就和哪个?书院比,像我们?书院,王兄是队长,刚那夫子说了,他抽到的是清理书森*晚*整*理院,那么等下我们?书院就得和清理书院比,要是比赢了,就可留下。”
前?头三场,去三校,留三校。
赢的三所书院,继续抽签,继续比。
“要是第一场我们?书院赢了,就能留下来,参加下一场,要是下一场抽到清礼书院,又赢了,就和最后一书院比,这时候谁赢了,谁就是冠军。”
“哦,原来是这样。”蒋小一点点头:“那这蹴鞠怎么玩啊?”
历朝历代蹴鞠比赛啥个?规矩白子慕不懂,但他看王俨然几人训练过几次,大概也晓得。
就是只能拿脚踢,对?方若是想夺‘球’,也只能用脚,阻拦和抢球时,不可动手抢、推、拉,但可以用肩膀撞,射门网则是立在球场中?央,也是一人守着,一场分四个?小场,一场二?十分钟。
听说以前?是一场四十五分钟,也就是半个?多时辰,不过书生是手无缚鸡之力,咋的可能跑那么久,那没‘改革’那时候,听说有人硬生生累晕在场上?,十二?个?队员,第一场就被抬走?大半。
于是规则就改了。
四个?小场,每个?书院守门员各守两场,队员共计十二?人。
进?个?球‘两’分,哪家书院分多哪家书院赢。
白子慕说的清楚,蒋小一众人听得认真?,都听懂了,只老六,一出门,好色之心立刻膨胀起来,他小脑瓜子里不是漂亮美人,就是漂亮哥哥,一双眼?睛四处瞟,压根没听白子慕在说什?么。
抽签完,夫子在场上?读了一遍。
清文书院抽到的是清理书院。
清河书院则是和万达书院比。
第一场是清文书院和清理书院。
两方人马各自上?场,虎视眈眈站在一夫子左右,那夫子举着蹴鞠,随着铜锣一声响,他猛的将蹴鞠抛到空中?。
两方人命立马挣抢了起来。
你推我我推你,你拦我我拦你,推推搡搡,追追跑跑的,蒋小二?几个?还记得楼宇杰的话,比赛刚开?始,他们?六个?就吊着杀猪一般的嗓子,哭爹喊娘的嗷呜嗷呜的喊。
“楼哥哥,干掉他干掉他。”
“哇塞,王哥这一记无影脚踢得不错哦,弟弟们?,表扬一下啊!”
“……加油、努力,加油、努力。”
赵鸟鸟几个?起身拍着手,喊得十分大声,也十分有集体荣誉感,似乎已经?完全入戏了,看见清文书院的书生带球走?,他们?就立马喊快跑啊快跑啊!球被抢了,他们?大腿拍得啪啪响,又可惜了,见着进?球了,他们?就跳起来,高兴得直笑。
来看比赛的,妇人夫郎、哥儿姑娘占了大半,小汉子也有,都是规矩人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肆意喧哗,整个?观众台上?,回?荡着的全是蒋小二?几个?的叫声。
白子慕帅气得让人心惊,同蒋小一说话时脸上?的浅笑引诱人一般,让周边不少人忍不住偷偷瞄着他,这会儿蒋小二?几人再一通喊,几乎是把周边大多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几个?小的脸皮跟屁股厚,还囔着,叫蒋小一和蒋父他们?也给楼哥王哥傅哥加油。
蒋小一脸皮薄,实在喊不出来。
赵云澜几个?也叫不出声,还感觉几个?小的这么整,有点尴尬,可孩子高兴就行。
有些来看赛的孩子没忍住,见蒋小二?他们?那么喊似乎很好玩,也跟着叫起来。
往年来比赛,观众席都是静悄悄,好像没看客,不往观众席看的时候,书生们?总觉踢了个?寂寞,在唱独角戏。
可现在不用抬头,就听见远处那清脆脆的激昂的叫喊声,大家心头突然澎湃了起来,生出一种‘原来真?的有人在看,那一定得好好表现了,不然这么多双眼?看着’的感觉。
傅君豪体力不好,前?头两场没上?,第三场换人,书生体力不太好,跑四十分已经?是极限了。
眼?看着和清理书院的比分差得太远,贾夫子几个?半道出师的教练商讨半天,还是决定让傅君豪和楼宇杰上?场。
楼宇杰第一场上?了,第二?场被贾夫子换了下来。
这小子射门准,他是打算后面一场由他来进?行控分的。
可现在比分差太远,要是不赶紧上?,最后一场他即使能踢进?球,比分怕是也拉不回?来。
贾夫子问他能不能跑两场,楼宇杰点点头。
能。
可太能了。
他以前?读书躲懒或是考不好被他爹收拾时,他是上?蹿下跳满府跑,跑一下午都不带含糊的,这么半个?时辰,于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压根不足挂齿。
种子选手上?场了,比分慢慢被拉了回?来。
最后一场,两书院直接是三十二?比三十二?。
还有最后两分钟,不论哪个?书院,要是能再进?一个?球,那就能赢了。
场上?的书生们?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因此最后这几分钟大家‘抢’得格外激烈,个?个?卵足了劲。
紧张,刺激……
观众台上?的看客们?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激动得不得了。
傅君豪跑了两场,累得腰杆差点直不起来,看见清理书院一书生踢蹴鞠朝他这边过来,他想拦的心思都没了,实在是太累。
可观众席上?突然爆出一声喊。
“傅兄,拦他,拦他,截球传给楼兄,快啊,再来两分就能赢了……”
“傅哥哥,加油啊!”接着是一顿啪啪啪的巨响声。
蒋小二?几个?用力过度,第一小场刚结束,他们?小手儿就拍麻了,掌心红彤彤,问大哥怎么办啊?他们?还想给楼哥哥他们?加油。
蒋小一挠头想了想,这几个?孩子每天下了课,总要搁院子里玩,跑来跑去的,屁股长针眼?了一样,坐都坐不住,鞋子穿没两月那鞋底就裂了两半,赵主君见这样不是办法,干脆给他们?纳了好几双鞋底,厚得很。
蒋小一让他们?脱了鞋拿来拍,鞋底被拍得啪啪啪的响,可比鼓掌响得多了。
清理书院那边家属听见蒋小二?几个?喊得大声,心里不得劲儿。
凭啥他们?清文书院的书生有人喊努力,给鼓励,他们?家娃儿就没有?
不行。
不能让他们?家娃儿低人一跟头。
人家有的,他们?家娃儿也得有。
于是又有人喊起来了:“儿啊!快跑啊!”
“老大,从左边跑,快,快……”
有人带了头,跟着喊的就多了。
有些纯属是凑热闹,给看好的书院呐喊助威。
不过片刻,整个?观众台都喊了起来。
最后一分钟,眼?看漏斗里的沙子即将流近,比分还是三十二?比三十二?,白子慕都紧张完了,心也跳到了喉咙口:“傅兄……”
蒋小一额头上?都快冒了汗,这会儿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站起来跟着喊:“快点啊!赢了吃炸鸡啊!”
大家喊得厉害,贾夫子也被激得喊了一声。
傅君豪扭头看去,白子慕拳头紧握,蒋小一抹着汗,几个?小的胡乱喊着加油,再看其他人,纷纷喊着让他快截球。
他身子不知哪里涌来一股气,在那书生要从跟旁过时,傅君豪一个?肩膀撞了过去,对?方大概也是强弩之末,累得厉害了,就吊着一口气在支撑着,动作缓慢了许多,想躲开?没来得及,被傅君豪一撞,差点飞出去。
球被抢了,那书生立马就要追过去。
清理书院的其他队员见着了,也赶忙过来,想阻拦傅君豪。
球一抢到,傅君豪立马带着走?,看见楼宇杰就在前?头,他看了一眼?,对?上?楼宇杰的视线后,傅君豪如狼般杀出重围,拼尽最后一把力把球往楼宇杰那边一踢。
在漏斗和香即将燃尽流尽时,楼宇杰接住球,在最后一刻一脚就将球提到了网门里。
三十四比三十二?。
全场沸腾了。
白子慕激动得喊出了声。
其他看客,有人叹气拍大腿,有人直呼好险最后那一球踢得好漂亮,只觉得这一场比赛,真?是让他们?胆战心惊,不过……好像今年比去年热闹啊!感觉好刺激。
第一场清文书院险胜。
白子慕去看他们?训练时,总觉他们?不太得行,没跑两圈就差点口吐白沫,还暗暗担心他们?上?场会被人秒了,可如今一看,清理书院和他们?书院,真?真?是半价对?八两。
第二?场轮到清河书院和万达书院。
赵云澜喊了白子慕一声,然后指了指,说:“那人便是傅君然。”
看见穿着浅蓝色劲服的傅君然,白子慕都愣了一下。
他竟然也上?场了。
白子慕还以为人不会浪费时间来干这种事儿呢!可转念一想,咋的不可能,今儿看客这么多,谁不想炫一番出个?名?
要是名声够大,以后的路还能好走?些。
清河书院不愧是第一书院,只一开?始,白子慕就看出来了,这帮谈不上?练家子,但体力远胜万达书院那帮书生。
万达书院对?上?清河书院,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这蹴鞠比的不仅是团队的默契和合作能力,同时比的也是体力。
一场二?十分钟,光是啥都不干在上?头跑来跑去就够呛的了,后头若是累得厉害,那蹴鞠从跟前?过,怕是都没力气抢。
书生多是以学习为主。
各大书院也就九月开?课那会儿提了这事儿后才开?始训练起来。
练两个?来月,体能能上?一点,但短时间内,上?涨有限。
不出所料,万达书院惨败。
早上?比了三场,晌午歇息半个?时辰,蒋小一拿了吃食出来,又让白子慕去喊一下季夫子三人,叫他们?一同过来吃,他们?没带包袱,那吃食想来是没备有。
季夫子几人没推辞,过来了。
傅夫人没少听季夫子和傅君豪提起蒋小二?几个?,但之前?未曾得见,如今总算是难得见着了,旁的不说,就冲他们?方才那般为傅君豪助威,傅夫人对?他们?的印象就好得不得了。
几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下午比赛就又开?始了。
清文书院有些倒霉,和清礼书院比了第一场。
如此便意味着,不管哪家书院,要是比赢了,歇小半时辰,就得和清河书院比。
到底是有些不公,毕竟人多踢了一场。
可就六所书院,没得法子。
清文书院不愧是万年老二?,又是险胜。
最后一场,清河书院和清文书院对?上?了。
这相当有看头,毕竟是平洲两大巨头当场对?决,想想就刺激。
“前?几年清河书院和清文书院比了一场,清文书院惨的哦……”
“有多惨?”
观众们?嘀嘀咕咕。
“六十二?比十八,你说惨不惨?”
“这……这确实是有点惨。”
“不是有点,是相当。”
“不知道今年清文书院能不能输得好看点。”
“说不准,今年清文书院那个?书生,方才好像听说叫什?么楼,这人踢得很好。”
“是不错,可和清河那帮比,到底还是差了点。”
第一小场结束,二?十二?比二?。
只一小场,清文书院便被清河书院甩了足足二?十分,可以说全程都是被清河书院压着打了。
白子慕身为清文书院的一份子,看到这个?成绩,脸都隐隐有些发?烫。
再看一身白色劲服,正和同窗笑得份外得意的傅君然,白子慕挑了挑眉,又往离球场最近的观众台看去。
大概是较为重视,张舒越这知府竟然还没有走?,这会儿各大院长正在旁边作陪,不过坐的离他都稍远,只一人坐的离他稍近,而且还一身官服,不用多想,那人八成是二?把手严信章。
白子慕眼?珠子转幽幽,片刻后突然站了起来。
蒋小一随他动作抬头:“夫君?”
“你们?继续看,我去救个?场,顺道报下仇。”白子慕说。
第302章 第 302 章
救场蒋小一听明白了?, 可报啥仇?
报啥仇,哦,报傅君然的仇, 可咋的报啊?
人多眼杂,蒋小一没细问,让他赶紧去, 不然按照这趋势, 清文书院输得太惨了?。
蹴鞠咋的玩,什么规矩白子慕都清楚, 听到他要上场,王俨然几人十分高兴, 只贾夫子和另外?几个书生有些担忧。
毕竟白子慕没练过,大家不知道他什么能力。
楼宇杰道:“夫子, 你让我?兄弟上吧, 我?兄弟跑得比狗快, 只要他带球,对方肯定追都追不上他。”
白子慕:“……”
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听着不太好啊!
楼宇杰这话一出, 几个书生想起来了?, 白兄那体力确实是杠杠的,虽然不知他踢球能力如何,但和清河书院比……
不是他们没志气,而是敌我?实力实在悬殊过大,怎么都是输,那人想上就上呗, 没准白兄踢蹴鞠的本事就跟他射箭的本事一样也说不定啊。
贾夫子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那你赶紧去换身衣裳, 马上就要上场了?,不过你这个头, 这衣裳……”
“夫子,可以穿我?的。”一书生举手说。他个头没有白子慕高,但也不算矮,今儿穿的这衣裳,不知绣娘咋的给他量,还长了?好些,白子慕要是穿,虽会短一点点,但也勉强算合身。
看台上的观众本就时刻关?注着场上的景情?,看见白子慕往清文书院那休息地去,大家还纳闷,直到白子慕进了?临时搭的屋里?换了?身衣裳出来,大家懂了?。
这是要换人。
可是,这人竟然是清文书院的?哦,对,不是清文书院的,刚人喊那么厉害干什么?
不过这模样……
“那书生是谁啊?那衣裳穿他身上,当真是好看得很。”
“不知,不过这书生个头真是高,瞧着真如清风明月般,也不知是否弱冠,是否已有良配。”
不说观众,就是张舒越几人都不由朝白子慕那边看去。
白子慕一身劲装,无论是锋利的眉眼,还是挺拔的鼻梁,亦或是那肩宽窄腰,都堪称完美。
清河书院院长瞧见了?,笑?着同黎院长客套:“这是你们书院今年刚收的?老夫之前可从未见过,此子瞧着,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不知他姓甚名?谁?”
黎院长:“姓白,名?子慕,是我?院今年刚收的秀才。”
“果真是英年……”才俊,严信章在官场混了?多年,惯会说场面?话,这会嘴巴快过脑子,本能的夸赞一句,刚说了?半句,脑子一缓,竟然是白子慕,那这能夸吗?
他嘴巴立马闭上。
张舒越憋着笑?,喝了?口茶才说:“这小子,也就长得像个人。”
这话不中听,好像对方除了?像个人外?就一无是处了?,但要是搭着无奈的模样和语气,那就是谦虚和恨铁不成钢了?。
黎院长先头晓得白子慕和楼宇杰是张舒越师侄,还想那关?系估摸着不简单。
可后头张舒越来了?信,只寥寥几句,说他想把两个师侄安排到书院里?,然后说有空了?一起喝个茶,旁的没在说,要是关?系亲厚,怎么的都得来一句,多多照顾啥的,可张舒越没说,黎院长就以为他们三关?系不咋的。
但现在听张舒越这么说,他顿时晓得张舒越其实是看重?这人的了?。
张舒越确实是看重?,毕竟怎么说白子慕都是自个师侄,至于为啥不在信上多言,是他晓得白子慕和楼宇杰这两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要是夫子真特殊照顾了?,这两怕是还要烦。
至于怕不怕他们在书院里?受旁人欺负,那不至于,一个在村里?连杀猪的屠夫都敢追着打?,一个在他师弟手下活了?二十年还四肢健全?,这两怎么看都是个有能耐的,不是寻常人,这两不搁书院里?头欺负人,他都阿弥陀佛了?,哪里?还用?得着他开口让黎院长照顾他们。
清河书院院长听他那语气有些亲昵,晓得八成是有关?系的,暗暗有些后悔。
要是他收了?此人,那便是和知府大人搭上关?系了?,知府大人定是会多关?注关?注他们书院,这样书院名?声也能大些。
他目光落在白子慕身上。
可既然这人和知府大人相识,那咋的没进他书院来求学呢?
可惜了?啊!
不过,院长又看了?傅君然一眼。
年轻一代中,此人乃是翘楚,也是他得意门?生,这人是他清河书院的……
这么一想,院长心里宽慰许多。
观众席上的看客也是心花怒放,目光紧紧跟随着白子慕,蒋小一也看呆了?,白子慕个头高,换了身劲装后,更?显肩宽腿长,格外?耀眼。
不知察觉到什么,白子慕突然抬头朝观众席上看了眼,对上蒋小一那毫不掩饰的双眸,他无奈的笑?了?笑?。
蒋小一呼吸一窒。
对方朝他仰望那一刻,让他既觉安全?感满满,又压迫感十足。
他视线流有如实质,从白子慕的脸上,再到他弧度完美的下颚,胸膛,还有笔直精壮的双腿,目光流连忘返,又心跳加速。
白子慕不懂张舒越几人所想,心思也压根不在他们那儿,刚换好衣裳,和楼宇杰几人商讨战术不过片刻,铜锣就响了?。
第二场比赛开始。
两方照旧的要抢球。
傅君然随着同窗上场,不知为啥,从方才起他心里?突然就觉惶惶不安,直到站到准备抛球的夫子身边,他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是个此未见过的书生,对方目光如炬,嘴边带着浅笑?,可却满脸蔑视,不管是那极为出众的模样还是身材,无疑都是吸引人的,简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傅君然双手不由攥紧。
这不是抢他风头了?吗?
傅君然长得不赖,五官刀削般,往年这种时候,他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可这会儿……
“娘,那穿着暗红色衣裳,长得高高的那个书生好俊啊!以后我?也长那样。”
“这小后生确实是俊,你以后能长得有人一半娘就谢天谢地了?。”
又有人在‘嘀咕’:
“姐,你之前说清河书院的傅秀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是谁啊?是那穿红色衣裳的吗?”
“不是,红色衣裳的是清文书院的。”
“啊?那傅君然是哪个?”
“管他是哪个,弟啊!那穿红色衣裳的好俊俏啊!”
“姐,你小点声,被?姐夫听见了?不好。”
傅君然:“……”
他整个人瞬间怒火中烧。
……
铜锣声再次响起,夫子把球往空中一扔。
楼宇杰、王俨然、傅君豪分散开来,而后迅速向后跑去。
清河书院:“……”
看客们:“……”
这三傻了??不去抢球竟往后跑?
清河书院的搞不明白,也没空去多想,正想着等球落低一点就跳上去抢,就见眼前一黑,一人已经往上跳了?。
白子慕以前可是灌篮高手,三步上篮他是溜得不能再溜了?,加上身高腿长,噌的一下就跃得老高,一巴掌就把球往王俨然那边打?,而后稳稳的落在草坪上,看客们诧异他蓄力跳跃时那一瞬间恐怖的爆发力,迟迟缓不过神。
耳边传来一声惊呵:“好,好……”
大家立马回神朝场上看。
球一飞过来,王俨然胸膛一档,球刚落地,他立马又踢给前头的傅君豪,傅君豪又立马的传给楼宇杰。
清河书院的书生嘴都张大了?,瞪着白子慕。
这人不讲武德啊!
球都没落下来你就去抢,你青蛙附体了?吗?还一跳那么老高。
大家从错愕中回神,立马想去拦球。
清文书院的其他队员拦住了?他们。
没人阻拦,守门?的不足为惧,楼宇杰一脚就将?球踢进了?网门?里?。
全?程没出二十秒。
蒋小二几个欢呼不断。
这一球,让清文书院的众人看见了?希望,重?拾信心,王俨然几个看着白子慕,更?是想跪下叫大佬。
蒋小一嗷的叫起来:“夫君好厉害。”真是帅得他眼前一亮又一亮。
旁边一老夫郎扭过头来:“那是你夫君?”
“嗯。”蒋小一说。
那老夫郎想起白子慕还没下场那会儿挨着蒋小一坐,耐心的同他说着大赛的规则,又时不时扭头问他饿不饿,渴不渴,看得懂吗?顿时羡慕:“那书生可真是一表人才。”
这句夸奖实在中听,蒋小一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嘴上还要矜持一下:“哪里?哪里?,哇,夫君又抢到球了?,父亲,夫君厉害不厉害?”
蒋父按耐着激动嗯嗯点头。
赵云澜:“方才这两分,真真是跟白捡的一样。”
赵主君:“可不是。”
赵富民:“接下来怕是要精彩绝伦啊!”
蒋小二几个小的看见哥夫一出手就这么牛逼哄哄,喊得更?起劲,鞋子都要被?他们拍烂了?。
白子慕个头高,速度快,清河书院的要传球,离得远,可再远,只要一使劲,球用?力一踢,不过半秒那球也能滚到队友脚底下了?。
寻常这么短时间,大家是来不及抢球的,除非反应特别?灵敏迅速的。
这会儿球刚滚到一半,一只脚横空出现,一把踩在蹴球上,接着脚尖调转方向,将?蹴球踢往了?另一个方向。
蹴球被?人截胡了?。
清河书院的人那个气啊!想要追上去,不行,人已经‘带’着蹴球跑对面?去了?。
他娘的。
这人怕不是长了?四条马腿。
其他人想拦,拦不住,白子慕虚晃一朝,看着像是要踢给左侧的楼宇杰,清河书院的人立马调转方向想阻拦,可刚一动,白子慕竟是毫不费力就把蹴球踢给了?离得最远,没人防守着的另一个书生。
清河书院:这是……声东击西???
又进了?一球。
有白子慕带头,这一场局势瞬间反转,第一场清河书院压着清文书院打?,可第二局,清河书院一球都没能进。
白子慕抢球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对手想往哪儿传,他似乎都能预料到似的,总是拦路截胡,而且闪避的动作又灵敏又迅速。
他奶奶个腿的。
四十二比二十二。
不过一小场下来,清文书院便进了?将?近二十个球。
白子慕傲得不得了?。
足球赛看了?那么多年,不是白看的。
清河书院这帮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真‘打?’起来,实在是不够看,也完全?不够打?。
场上观众是目瞪口呆又热血沸腾,只觉精彩极了?,比往届的都要好看。
这人,怕不是清文书院的种子选手,厉害得,都不知该咋的说了?。
周边人啧啧称奇,猛的一顿夸,蒋小一听得了?十分高兴。
旁人夸白子慕,他听着感觉比吃肉都舒坦。
蒋小二几个更?是与有荣焉,胸膛差点顶到天上去,又喊又跳的叫白子慕加油。
第三场前十分钟,白子慕都在拼命进球,直到比分拉得巨大,他才歇了?心思。
看见傅君然正带着球往网门?走,他疾步追上去,抢到球后,他看着傅君然低低的哼笑?了?一声:“接下来,到你了?。”
傅君然一怔。
什么意思?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的。
傅君然追上去,绕到白子慕跟前,想阻拦并把蹴球重?新抢回来,白子慕朝对面?的楼宇杰看了?一眼,又暗暗扫了?下右侧的傅君豪。
这一眼,只瞬间,但依旧被?傅君然捕捉到了?。
眼见着白子慕侧过身,似乎是想把蹴球踢给楼宇杰时,傅君然嗤笑?一声。
又来了?。
又想声东击西?,没门?。
傅君然极速调转身子,将?右方拦住,然后众人就看见白子慕带球往傅君豪那边去,想给他传球,傅君然却挡在白子慕前头,白子慕一脚过去,似乎没瞄准,蹴球没踢中,却是一脚踢到了?傅君然的屁股上。
这一脚白子慕用?了?劲,傅君然直接飞了?起来,而后砰的一声摔到了?两米远的地上。
所有人都愣完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傅君然丝毫没有准备,都没来的摆姿势,摔到地面?时头朝前,两腿还屈着,十分的狼狈。
蒋小三眼珠子转来转去,他是懂点事儿的。
听大哥说,那个傅君然给哥夫下了?一种吃了?会立马发癫的药,刚才哥夫说报仇,那这个人肯定就是那个傅君然,于是他大声的,小脖子青筋都爆起了?,说:
“这个哥哥是谁呀?他这么摔,好像……好像狗吃粑粑哦,王爷爷家养的狗狗吃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
声音传遍了?半个观众台。
蒋小一想说这傅君然人模狗样,和王爷爷家那傻狗是没有可比性的,但动作像却是真的。
“三叔,你说的对,不过猪猪拱菜菜的时候也是这样,头朝前伸得长长的!青蛙跳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莫小水也大声道:“有点好笑?啊!”
“哪里?是有点,明明是很好笑?。”蒋小二说。
赵鸟鸟没说话,却是已经呵呵笑?了?起来。
周边人听见他那咯吱咯吱的笑?声,又听蒋小一来一句:“这人屁股不会肿了?吧?”后,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似乎这笑?声会传染,本来只蒋小一所坐着的左边观众在笑?,可没一会儿,对面?和两侧的看客却也笑?了?起来。
傅君然脸色瞬间惨白,这一脚,让他像是在广大看客面?前被?人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一样,尴尬无比。
有棺材吗?现在就想走。
他臊得没敢抬头,可那些不间断的,拦都拦不住的笑?声却不断朝他双耳涌进去,也犹如锥子一般刺进他的心脏,脸上的臊热一阵强过一阵。
他头又低了?下去。
傅君然这般,更?是丢脸。
他若是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大家还不觉得咋的,可他那羞得头都不敢抬的样,只会让人觉得更?可笑?。
有些快乐总要建立在旁人的尴尬之上。
听着周边人在大笑?,蒋小一瞥了?傅君然一眼,暗觉得对方真是个能的。
要是换了?他,他怕是要尴尬得直接原地去世?了?。
第303章 第 303 章
严信章脸色铁青, 傅君然双亲和媳妇坐在第三?排的坐席台上,看?见?傅君然这个样,也是臊得?满脸透红。
就连清河书院的院长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白子慕‘夹带私货’并不明显, 大家以为他是没注意到,最后也只是被主持大赛的夫子警告一番。
中场歇息时,发现?楼宇杰直勾勾看?着自己?, 白子慕问他:“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在想, 你方?才?跟夫子说不是故意时,有没有脸红。”楼宇杰道。
白子慕啥也没说, 但?凌冽的眉梢却带了几分?欢快。
楼宇杰趁着周边没啥子人,偷偷靠近他, 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兄弟,你是不是看?不惯那人?”
别?人不懂白子慕, 但?楼宇杰和白子慕混了这么久, 是懂他的。
白子慕要是真想声东击西的传球, 铁定是不会让人瞧出端倪来。
那一脚,故意的。
“嗯。”白子慕也没瞒他, 嘴角带着浅笑说:“这王八, 可终于让我逮着机会收拾一番了,要不是我怕雷劈,我他妈的直接弄死他。”
想到傅君然竟然想坑他,想害他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白子慕就气,这会儿说什么也得?坑回去, 不然这口恶气他咽不下。
楼宇杰脑子一转, 这是清河书院,他兄弟不是爱到处与人结仇的, 那:“他就是那个傅君然?”
“对,就是他。”
白子慕听过傅君然的名,可在大赛前,他却是不认识傅君然这个人的。
傅君然同样也未曾见?过他。
白子慕进了清文书院一事他是晓得?的,可倒数第一,进了第二的清文书院,那么估计也只能进个丙子班。
这种能扬名的大赛,向?来都是书院里的尖子才?有资格参与,所以看?见?白子慕第一眼?时他压根就没往旁的地方?想。
可现?在……
对方?说不是有意的,那绝不可能。
傅君然心里恨极了。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在他被踢的前一刻,他听见?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而且对方?还曾言语……接下来到你了。
如此,那一脚不是有意的还能是什么?
对方?为什么故意针对他?
因为这人估摸着就是白子慕。
不然怎么会踢他?
他和清文书院有仇的,就只白子慕。
那事他虽做的干净利索,全程没露面,可只要白子慕不糊涂,想来已经知道是他出的手,对方?方?才?肯定是在借机报复。
不过这只是猜想,他看?着白子慕,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这一脚是为什么?别?说不是有意为之。”
白子慕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吗?那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果真是白子慕。
傅君然恨恨的被同窗扶走了。
楼宇杰再看?向?他的背影,眼?神顿时变了:“现?在比分?是六十四比二十八,最后一场,清河书院那帮人绝计是超不过咱了,兄弟,等?会我和你一起收拾那傅王八。”
白子慕:“好。”
王俨然和傅君豪凑过来:“我们也来。”
“不。”白子慕摇头道:“你们等?会儿控分?,别?让对方?得?太?多,不然咱们赢的不好看?。”
“也是,那行。”
楼宇杰有点担忧:“傅王八方?才?都飞起来了,你那一脚铁定让他屁股吃了一壶,他等?会可别?是上不场了啊!”
白子慕笑了一声:“不上场就更丢脸了,他铁定会上 的,而且现?在他估摸着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他一定想要报仇雪恨,不会不上场的。”
傅君然确实是要上的,虽然屁股痛得?厉害。
可不上,岂不是昭告在场所有人他森*晚*整*理屁股疼?
方?才?是没缓过来,刚刚他要是能笑着像无事人那般爬起来,可能脸都不至于丢得?那么厉害,要是等?会儿再不上场,那脸才?算是真真丢尽了。
而且……
傅君然模样阴鹜的看?着白子慕。
此仇不报非君子。
最后一场,照旧的抢球。
傅君然神情微冷,眼?神阴森无比的看?着白子慕,白子慕看?着他,目光中也透着一种嬉戏、深沉却又危险的情绪。
比赛一开始,白子慕照旧去抢球,而后传给傅君豪后就没再管了,直奔傅君然而去,阻拦间?,又像无意番,给了傅君然一脚。
傅君然:“……”
他刚爬起来,楼宇杰又往白子慕这边冲,方?才?他两是主力,第四场自然而然的,清河书院的人重点依旧放在他们两身上。
看?见?他们两个汇合,清河书院的人立马将他们‘包围’起来,试图阻拦他们再去抢球。
推推搡搡间?,白子慕又把傅君然撞到了地上,傅君然怒火冲天,也有点想不明白,这人下盘竟然那么稳,任他怎么撞都屹立不倒。
再又被一脚踢中屁股飞出去后,傅君然血液直往大脑冲,爬起来就想和白子慕干了,结果楼宇杰哎呦一声,踉踉跄跄朝他这边跌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静了,呆了,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紧紧抿着嘴巴看着这一幕。
场面十分具有戏剧性。
蒋小一忍住笑,超大声喊:“我去,这,这……小杰他屁股应该不臭吧!”
小二到底是他亲手养大的,和蒋小一心有灵犀,立马接上话:“怎么会臭,楼哥哥那么大的人了,肯定勤洗屁股,小二就怕楼哥哥跑得累了,一个屁砰到那个哥哥脸上,这样可就不好了。”
“是哦。”赵鸟鸟大声喊起来:“楼哥哥,你坚持住,不要搁人脸上放屁啊!”
莫小水:“就是,楼哥哥昨天还刚吃了黄豆,吃黄豆放屁臭臭,熏死人了不好啊!楼哥哥,你想放屁你也得?憋住啊!”
蒋小三?:“哈哈哈哈~”
几人一唱一和。
赵云澜:“……”
蒋父:“……”
大家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全场所有人也笑了。
大家不是傻的,看?得?出来白子慕这是有意为之。
可又怎么样呢?不管有意无意,这都不妨碍他们觉得?好笑。
张舒越也是觉又气又好笑。
这两个王八犊子,真是的,这么一搞,人傅君然怕是要成他们整个平洲的‘笑话’了。
傅君然从地上起来时脸都是黑的,他叫停比赛,说白子慕违规了。
白子慕踢了他太?多次,次次不是屁股就是裤/裆,那夫子不是傻的,也看?出了些许猫腻,将他换了下来。
白子慕耸耸肩,无所谓,反正傅君然的脸已经丢尽了。
楼宇杰小声道:“兄弟,你放心,还有我呢!”
在傅君然又挨了三?脚后,楼宇杰被换下来了,傅君然也被抬了下来,香也正好燃尽。
比赛结束了。
傅君然‘伤’得?严重,待着知府走了,严信章延后片刻离开,可却是没去看?傅君然一眼?,甩着袖子臭着一张脸走了。
蒋小一众人从书院出来时是高高兴兴,觉大块人心得?很?。
傅君然真是自食其果。
这人自尊心极重,要是没能‘缓’过来,那……
白子慕没能离开,被清河书院的人叫住了。
清河书院想‘找茬’让白子慕和楼宇杰公然同傅君然道个歉。
不然傅君然名声定是要受损,而且他们书院的名声也不会好听。
可道歉?
白子慕语气淡淡:“道什么歉?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怎么不是故意的?”清河书院一夫子气得?直拍桌子:“你们不是故意的,怎么连着踢了傅君然那么多脚?而且都只踢他一个人。”
白子慕桌子拍得?比他响:“你说故意的你拿证据来啊?口说无凭,你说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你什么人啊?你爹是天皇老子啊?再说,我们为啥踢他?无缘无故的。没有证据我们告你诬陷了啊。”
黎院长瞥了白子慕一眼?,觉得?这人真真是个能的,明明故意踢了人,却半点不心虚,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同人呛嘴,简直了。
不过虽是这么想,但?即使昧着良心也得?帮自己?人。
“怎么?贵院是输不起?要找这种茬来挽面子?”
清河书院院长哑了一瞬:“你们强词夺理。”
白子慕不高兴了:“他是你们书院的,你们肯定护着他,故不故意,方?才?知府大人也在吧,要不你叫他来主持公道啊!”
清河书院院长:“……”
谁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真叫来了,讨不着便宜不说,还得?被知府大人记上一笔,谁傻谁叫。
这哑巴亏,清河书院最后到底是咽了。
比赛过后书院会让学子们歇两天。
王俨然和和傅君豪是按耐不住,隔天一早就跑赵府去,蒋小一说家里没有炸鸡,去铺子里跟竹哥儿他们拿。
竹哥儿几个昨天也去看?比赛了,见?着楼宇杰他们来,立马拿了炸鸡出来。
竹哥儿怕他们光吃炸鸡会腻:“要喝点果汁吗?放了冰了。”
厨房热,干久了容易渴,蒋小一对自己?人大方?,时不时会拿点果酱过来,让竹哥儿几个泡水喝。
“要要要。”楼宇杰说。
这会儿还早,铺子还没开,吃食也还没做好,雨哥儿正在做辣条,燕娘在打双皮奶。
怕竹哥儿拿不过来,傅君豪站起来:“我去帮你。”
“不用不用。”竹哥儿连忙说。
傅君豪没怎么同哥儿姑娘接触,加上性?子使然,他没再说话,自顾往厨房去。
竹哥儿赶忙疾步跟上去。
“对了,等?会能不能帮我装两碗双皮奶?我想带点回去给我娘。”傅君豪突然转过身,竹哥儿没料到,刹不住脚,额头直直撞到他胸膛,而后又像触电般,想往后撤。
傅君豪以为他要摔了,下意识双手拦住他的腰。
厨房热,即使已十月下旬,竹哥儿穿的依旧单薄。
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的感觉到掌心柔软的触感。
这哥儿腰间?是不是挂了猪板油啊?这么软的?
好想再摸一下。
傅君豪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全身的血液一股股的往脑门上冲。
这是君子所为?
枉读圣贤书啊!
傅君豪急忙撒开手,躬身道歉。
竹哥儿脸也红透了,特别?是看?见?楼宇杰和王俨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脸上骚热又多了几分?,低着头说了句没事就往厨房走。
回去路上楼宇杰语重心长:“傅兄,你要是能把剩下那只炸鸡给我,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也不会告诉我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兄弟护短。”
王俨然:“楼兄言错了,哪里是白兄护短,是蒋家人都护短,上次黄老板家的小儿来买辣条,就多看?了雨哥儿两眼?,后头被小二几个拿木棍堵在街头恐吓了一顿,鸟鸟还扬言要打得?人爹娘都不认识。”
傅君豪:“……”
王俨然语气幽幽:“你今天却抱了竹哥儿。”
傅君豪:“我不是有意的,我……我……”
瞧他急得?语无伦次,楼宇杰几个笑起来,他们又不是瞎,自是看?得?出来。
不过就是想逗逗他罢了。
傅君豪平日见?着姑娘哥儿,总说非礼勿视,看?都不看?人一眼?,今儿抱了竹哥儿也就罢,可人脸红红的,坐下吃炸鸡时像犯错的孩子,头都不敢抬,一副小姑娘娇羞样,可把楼宇杰两人乐坏了。
蒋小一却是不太?高兴。
因为媒婆上门来了,是来给白子慕来说媒的,他俯试成绩虽是不好看?,可蹴鞠大赛上那洒脱桀骜的模样,到底还是吸引人。
特别?是那挑不出毛病的长相,那些姑娘、哥儿回去后,入夜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惊鸿一瞥’,念念不忘。
美丽的事物向?来吸引人,帅哥大抵也如此。
媒婆大概是调查过,晓得?白子慕是上门的,还劝他,上门在哪不是上,何家条件可比蒋家、赵家强多了,何家那姑娘模样也标志,像天仙一样呢!要不,你去何家上门吧!不上门自立门户也行,何老板就这么一个闺女。
言下之意,便是自立门户,那能得?到的好处也不少。
白子慕上下看?她一眼?,这两天被劝的多,他有点烦,想也不想就道:“那不行,我对天仙过敏。”
媒婆:“啥?”
白子慕不想娶,说不动,媒婆又去劝蒋小一,何老板你知道不?咱们平洲第一富商,城里的棉庄大部分?都是他家的,可谓家财万贯。
何老板说了,他闺女嫁进来愿意同你做平妻,到时你肯定也能得?不少好,而且多个姐妹还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是个球球。
蒋小一想打人,赵云澜和赵主君没让,他一旦动了手,那就是善妒,犯七出。
蒋小一脑子一动,爹爹说的对,那该咋办?
夫君不愿娶,他也不想夫君娶,可这些媒婆明说了人还是不放弃,天天的上门。
蒋小一老大不高兴,晚上白子慕哄了他两句,见?心肝肉还是闷闷不乐,心里也怨起那些个媒婆来。
“小一,你过来。”他突然说。
“干啥?”蒋小一把耳朵附过去,白子慕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说:“可以这么做,不过你名声可能就不太?好听了。”
蒋小一双眼?发亮:“不好听就不好听,夫君你放心上学,明儿这事我肯定办好了,我有经验。”
隔天花媒婆便又来了,小厮刚领进门,便一拍脑袋,说哎呦,遭了遭了,我怎么忘了,大少爷早上说让我去广圆街那边买糕点,这都耽误快半个时辰了,大少爷生起气来很?恐怖,不行,花婆婆,您自己?进去吧!
花媒婆扫他一眼?,大少爷生气恐怖?说的是那蒋小一?那不能吧!蒋小一看?着乖乖软软的啊!花媒婆来过几次,晓得?路,直径往正厅去,可刚走没一会儿,就听见?小孩在嗷嗷哭,那那声喊得?实在是厉害,似乎正在经历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
一直哭个不停。
期间?还伴随几句呵斥声。
第304章 第 304 章
“下次还听不听话?啊?听不听?”媒婆听见了蒋家哥儿气呼呼的?声。
“听话, 爹爹,老六求求你,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老六要死了。”
“爹爹……”
这次是那两个小娃娃的?声。
花媒婆不知想到啥,脚步一转, 寻着声过去, 然后就见蒋小一摁着老六在打,那棍子胳膊粗, 啪啪两下,那棍子就断了。
蒋小一沉着脸扔了棍子, 手往旁边一伸,小六哆哆嗦嗦从地上一堆棍子里抽了一根出来, 递给他。
蒋小一往老六屁股上又是啪啪两下, 老六杀猪叫一样, 那棍子又断了。
花媒婆看得心惊胆战,这时袖子像是被谁拉了拉, 一看, 是蒋家那几个娃儿。
蒋小二?拉着还懵着的?媒婆到了外?头,拧着眉头问:
“花奶奶,你方才都?看见了?”
没等花媒婆说话,赵鸟鸟自顾自道:“大哥就是这点不好。”
“是啊!”蒋小三?蹲在地上,两手撑着下巴,一吸鼻涕说:“大哥干活勤快勤快的?, 可一生起气来, 就爱打人,太恐怖了。”
赵鸟鸟:“可不是, 要不是大哥这个样,哥夫怕是早左拥右抱了。”
花媒婆:“……”
是了是了。
白秀才那模样,说实话,即使穷,也不愁讨不着媳妇儿,城里的?姑娘家里富裕,不愁吃喝,于是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最喜欢白秀才这一挂。
她先头还纳闷,咋的?白秀才就蒋小一一个没娶妾,现?在终于知道了。
蒋小一那个样,谁敢嫁进?来啊!给蒋小一这种打人不眨眼的?当姐妹兄弟,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莫小水又说:“花奶奶,你既然看见了,我们也不瞒你,大爷爷和小爷爷有良心,不同?意何家姑娘进?门?,就是怕她被打。”
花媒婆咽了下口水:“你们哥夫都?不阻止的?吗?”她跑赵府好几次了,有时候回去的?晚,会碰上白子慕,白子慕一回来总要摸一下几个孩子的?头,再抱一抱老六和小六,花媒婆看得出来,白子慕是极为疼小舅子和两个娃儿的?。
“不阻止啊!我哥夫最爱大哥了。”蒋小二?说。
花媒婆直接跑了。
蒋小一从后院出来,老六和小六蹦蹦跳跳跟在他后头,还问蒋小一刚才他们演得像不像?
蒋小一到了前?院:“花媒婆回去了?”
“回了。”蒋小三?嘎嘎笑,说:“大哥,刚才花媒婆流了好多汗。”
能不流汗嘛!
花媒婆都?怂了,回去一路上还想自己命好,跑赵府这么多躺还没被蒋小一摁着打,全靠祖宗保佑啊!
一到何家她就和何老板说这婚事谈不成了,何老爷何夫人,你们要是疼闺女?,就别把闺女?嫁蒋家。
为啥啊?
那蒋家哥儿生气了会打人,不骗你们,我亲眼所见,那蒋小一拿这么粗的?棍子打他家老六,哎呦,那老六都?哭哑了,对自己的?孩子都?下这么狠的?手,要是何小姐嫁过去,还有命活吗?
何夫人和何老爷信了。
生气会打人太正常了,他们活了一把岁数什么事没见过,有的?生气会骂人,有的?喜欢摔东西,有的?喜欢撕帕子,蒋家哥儿生气喜欢打人不足为奇,既是如此,那闺女?万万是不能嫁过去了。
他们就说,白秀才家世不赖,又身有功名?,怎么就只娶了个哥儿,现?在听花媒婆一说,懂了。
这自古正妻看小妾那是怎么看都?是看不顺眼的?,处也处不来。
何夫人是深有体会,她平日见了下头姐妹,人即使啥都?不做,啥都?不说,她也是看不惯心不喜。
这后院,向来就是尔虞我诈,是非不断。
换位思考,她闺女?真嫁过去,那蒋家哥儿看她闺女?不顺眼,心里不高?兴,那不得逮着她闺女?就打啊!
两老立马去劝闺女?。
闺女?不愿,也不怕打,因为白秀才实在是俊啊!一想起白秀才那张脸,心里就小鹿乱撞痒得厉害。
可俊能当饭吃?
外?头的?好儿郎多了去了,何必找这个死。
旁的?人家都?像何家这般,死了心思。
蒋小一高?兴,又听见赵云澜说这个月家里多赚了近两千两,蒋小一直接乐得停不下来。
蒋家高?兴。
可沈家却高?兴不起来。
沈正阳筹备了半年之久,人力、物力、财力投入近三?千两,原是想借此机会把福来客栈整倒闭,却不想对方仅仅六天,就把他们辛苦推出来的?菜全学了去。
现?在客人全跑人客栈去了。
这打击实在厉害,沈正阳最后还是没承受得住,猛喘了两口气后,突然觉得胸口闷涨得厉害,接着眼前?一黑,小厮说了什么他听也听不清,只模模糊糊见人嘴巴一张一闭,那声儿像隔着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叫他怎么都?听不清。
“老爷,老爷,您咋的?了?老爷……”
沈正阳再次晕倒了。
大夫匆匆赶来,仔细把了片刻脉,而后脸色就变了。
沈老夫人急得不行:“大夫,我儿可是咋的?了?”
“沈少爷是因为操劳过度,外?加气急攻心,还……还有……”大夫似乎有些为难。
沈老爷道:“你但说无妨。”
沈正阳正巧的?醒了:“说吧,我身子怎么了?是不是需要治疗调理。”他身子有问题他不是没有感觉。
以前?他不可能如此,方才他胸闷得实在是厉害,疼得眼都?花了,耳朵还出现?了短暂性的?失明?,这哪里是气极了才这样。
而且,这大半年,每每房事他都?觉得力不从心,只小半个时辰就疲软了。
怕是身体出了啥子问题啊。
大夫说沈正阳是中药了。
沈正阳指尖一动:“……什么?”
沈老爷和沈夫人脸色凝重起来。
“大夫,您说我儿中药,中的?啥子药啊?不可能吧!”
大夫细细问沈正阳,是不是这两年来,身子偶有乏力,而且伴着异常。
“有。”
沈正阳想起来了。
他以前?从不晕船,从小他就跟在沈老爷跟旁,学着经商,后头又跟着赵富民,到处跑,水路快,寻常外?出都?是坐的?船,快二?十年了,坐船于他而言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可这两年他却是晕船晕得厉害。
大夫又道,府中这几年是不是再未添丁进?口。
沈正阳喉头干哑:“是。”
后院这几年,确实没谁再怀有孕。
大夫又问,房事是不是力不从心了?而且欲望减退,时辰缩半。
沈正阳手心冒汗:“是。”
“那就没错了。”大夫说:“我观你脉象,你是中了绝子散了。”
沈正阳眼前?一黑,又要晕了。
沈老爷和沈夫人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沈老夫人是后宅的?,这药她是如雷贯耳。
绝子散,沈正阳也并不陌生,而且光听名?儿就知道啥个意思。
这药最先出自青楼。
这青楼,多是以赚钱盈利为目的?,青楼作?为一种特殊的?行业,其运营依赖于姑娘、哥儿们的?吸引力和服务质量。
如果姑娘、哥儿们怀孕,不仅会影响她们的?吸引力,还可能导致她们无法继续从事这份工作?,从而影响到青楼的?收入——姑娘、哥儿一旦有了身子,前?头容易出事,后头显怀了,也定是不能再接客。
如此,前?后加起来便有几月都?不能帮楼里招呼客人。
而且一旦生子,那姑娘、哥儿身子走了样,定会招客人嫌弃。
因此楼里的?嬷嬷是不允许姑娘、哥儿们怀孕的?。
但避子药吃多了,终究是伤身,后头便有了绝子散。
汉子喝了,那么一两次的?,其实没啥,于身体也无碍,可长期食用?,人就费了。
后头这药从青楼流了出来,落到了后宅。
有些主君主母为了巩固低位,也会给底下的?庶子或是自个汉子下这种药。
大夫说沈正阳这个样,估摸着是吃了有五六年之久。
沈正阳头脑嗡嗡作?响,他率先想到了李柳柳。
是不是李柳柳给的?下的?药?
他宠沈耀宗,可保不济后头若是有了旁的?更加聪慧出息的?孩子,那他这份宠爱就不再是沈耀宗所专属了。
李柳柳最有动机给他下药。
可突然间他却想起赵云澜当初那句话——我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成,不像沈耀宗。
不像沈耀宗是什么意思?
“小仁子。”沈正阳突然浑身颤栗起来,喊一旁的?小厮:“去,你去把耀宗叫来。”
沈老夫人:“儿,怎么了?”
沈正阳说不出话。
李柳柳很快就带着沈耀宗来了,沈正阳让大夫也给他把个脉。
李柳柳一头雾水,但却没阻止。
大夫给沈耀宗摸了片刻脉,然后说沈耀宗也做不成男人了。
李柳柳晕了过去。
蒋小一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吃了一半的?炸鸡都?顾不得吃了,跑回家里就说。
蒋父和赵主君都?不敢置信。
沈正阳做不成男人了?这……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啊?
赵富民拉着蒋小一:“这事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蒋小一说:“我是听见客人们说的?,那客人说是西街的?黄大夫喝醉了酒时囔了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可是上次夫君看见沈耀宗,夫君也说了,沈耀宗就是个太监命,所以这事儿一定是真的?,我夫君火眼金睛。”
赵云澜面色平静道:“确实是真的?。”
他没吃惊,也没诧异,一副相当镇定的?样子。
蒋父看着他:“这事儿你早知道了?”
蒋小一几人闻言看了过来。
“嗯,前?几年我就知道了。”赵云澜说。
他接手家里的?生意,那对药材自是要了解一番,不然进?药,人拿次的?、坏的?、糊弄他,他都?不晓得。
赵云澜对药材了解不深入,但也懂得一些。
当初奶娘背着他苛待赵鸟鸟,把赵鸟鸟养成那个样子,其实是受柳妾室所指使。
沈耀宗更是见天的?欺负赵鸟鸟。
赵云澜那会儿同?沈正阳说过,可沈正阳执意包庇李氏母子两。
“我气不过。”赵云澜说:“李氏和沈耀宗害鸟鸟变成那个样子,凭什么不受半点惩罚?凭什么照旧的?高?枕无忧?沈正阳不愿惩制他们,那便我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无意间看到沈耀宗每天喝的?鸡汤里被人放了药。
他调查了沈耀宗身边伺候的?丫鬟,才知道那丫鬟是唐妾室的?人。
“唐氏先头育有一子,不过那孩子只两个月就去了。”
那孩子是个小汉子,长得极像沈正阳,刚出生就颇得沈正阳宠爱,一度要超越沈耀宗。
“唐氏那会儿说是李柳柳下的?手。”
赵云澜是信的?。
李柳柳心思歹毒得要命,为了嫡子这一名?头,她把赵鸟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还一度给沈正阳吹风,让他把沈耀宗过继到自个名?下。
这人能忍、能舍却也足够贪婪心大。
赵鸟鸟是哥儿,本就不得沈正阳看重,可即使如此,李柳柳都?不肯放过赵鸟鸟,唐氏那儿子得沈正阳看重,李柳柳不可能无动于衷。
唐氏说是她赵云澜不觉奇怪。
“可沈正阳再疼这个孩子,孩子已经走了,沈正阳平日又最宠李柳柳和沈耀宗,觉得再罚再骂也无济于事,再说沈耀宗已经记事了,他不想孩子心里对他有所芥蒂,最后这事儿自是不了了之。”赵云澜说。
唐氏刚受丧子之痛,见着唯一能依靠的?人竟还这般,不给儿子讨个公道不说,还说算了,这事儿就算过了,还转头怨她照顾不好孩子,孩子死了就死了吧!以后再生一个就是。
唐氏怎么能接受得了。
沈正阳孩子多,所以他觉得孩子无足轻重。
可唐氏进?沈家门?六年,才得了这么一个,怀胎十月,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就是她的?命啊。
沈正阳那话,无疑是往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口上再刺刀子。
沈正阳既然不仁,那她就不义。
赵云澜寻到唐氏,唐氏晓得赵云澜和李柳柳也不对付,压根不怕他告密,而且赵云澜能寻过来,那么说明?他已知晓,再瞒着也没意思,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她不止给沈耀宗下药,连沈正阳她也没放过。
赵云澜晓得了事儿,想起赵鸟鸟,便没揭发唐氏,只当不知道。
“我以为他只给沈正阳和沈耀宗下了药,没想到,连老三?和老二?她也没放过。”
老二?老三?是沈正阳的?庶子。
老二?心性不太好,可老三?却是不错的?,没想到……
沈正阳底下就这么三?个儿儿,如今全当不成男人了,这……
赵富民笑起来:“那他不是得断子绝孙了?”
蒋父觉得真是该。
沈正阳他碰过几次,大概是晓得他在福来客栈外?头出摊,沈正阳还寻过来。
见着蒋父和赵云澜摆摊累得一头汗,便对两人言语讽刺。
“你就下嫁了这么个穷酸的?玩意?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怎么,是耐不住寂寞了随便找了个是不是?”
“我睡过的?破鞋,你可喜欢?”
当时要不是赵云澜拦住,蒋父早已经打了过去,后头虽是也呛了沈正阳一顿,可还是气不过。
什么叫破鞋?
什么叫耐不住寂寞?这是把澜哥儿说成啥子人了。
羞辱人也不带这么羞辱的?。
现?在一听对方当不成男人了,简直是出了口恶气。
“活该。”他说。
“可不是,今儿真是个大喜的?日子。”蒋小一朝外?头喊了一声,把蒋小二?几个叫来,带着他们去杂货铺买了十来串鞭炮,然后跑到沈家外?头就开始烧,蒋小二?几个蹦蹦跳跳,说沈正阳当太监咯,太好了太好了……
沈正阳从门?口出来,小六一指沈正阳,立马囔起来:“老太监出来了,炸他,爹爹,炸他。”
老太监!!!
沈正阳现?在最厌恶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几个字,这和直接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哑着嗓子咆哮,蒋小一一串鞭炮直接扔他脚底下。
蒋小二?笑起来:“大哥,老太监好厉害,还会跳舞。”
莫小水直拍手:“搞笑死了。”
赵鸟鸟:“老太监跳得好高?啊!还会转圈圈,真是不得了喔。”
沈正阳气了个倒仰。
小厮又喊起来:“老爷,老夫人,不好了,少爷他背过气去了。”
后头蒋小一几人被沈家下人拿扫帚追了整整两条街,蒋小一几个也没恼,一路笑个不停。
白子慕回来没见人,问了一嘴,赵云澜笑着说了。
白子慕顿在当场。
他夫郎这是什么骚操作??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嘛!
而且,也太会落井下石了啊。
这次铁定要被沈家人打了。
蒋小一回来是满头大汗,还笑嘻嘻,白子慕问他被打了没有,他摇头说没有,他们跑得快,就是鸟鸟胖了点,没那么快,被沈家小厮拿扫帚扫了两下子,但没事儿。
赵鸟鸟也笑,说一点都?不痛,好好玩。
第305章 第 305 章
先头也就有点门路的才晓得沈家的事儿, 可经过蒋小?一这么一闹,半个府城的人都晓得沈正阳当?不成男人了。
白子慕去打?听?一番,唐氏给沈正阳下了好几年的药, 确保他不行了后,立马把药断了,已经断了大半年, 晓得这事儿的丫鬟又已被她寻了由头送走, 沈正阳想查,无疑是困难重重。
因为除了李柳柳和老二老三的两个娘, 其她人都有作案的动机,又都没有作案的动机。
李柳柳三人, 沈正阳没怀疑,虎毒还不食子, 至于其她七个, 除了唐氏和另外三人皆无所出, 其余三个也只生过闺女?和哥儿,都没个汉子呢!
他做不成男人, 对她们来?说, 弊大于利——后院的人,都想要个儿子来?傍身和做依靠。
难查,而且七/八人,咋的查?
沈正阳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想报官,可家丑不可外扬……
但外头该懂的不该懂的已经都懂了。
趁他痛, 要他命。
白子慕回?书院后, 立马找了王俨然,让他帮忙, 先前王俨然要帮忙,白子慕不想欠人情,没应承,可现?在沈正阳和傅君然蹦跶得太?厉害了。
不早早收拾,他都对不住人。
王家乃巡洲首富,生意大得很,并非沈家可敌,这个先头白子慕都还不晓得,以为王家也就小?富,可王俨然每次随他回?家蹭饭,给孩子们带的小?玩意儿却是非常不得了——玉做的小?老虎,金子打?的小?算盘。
白子慕说别送这些,金贵啊,孩子不懂事儿,弄丢了或摔碎了可怎么是好。
王俨然摆摆手,说没事,就是给小?二他们玩的,摔了坏了就坏了,他再买就是,只要几个孩子喜欢。
白子慕:“……”
这人什么家庭条件啊说话这么大口气。
然后就听?王俨然又说他家阿奶最?喜欢暖玉,先前让人用玉做了把扇子,可做好了又嫌重,赏给他妹了,后头又不知咋想的,又让人雕了张暖玉床,后头又嫌硬不睡了,天天都要吃秦洲那边的燕窝,换了旁的她也嫌,说味儿不对。
秦洲那边的燕窝可是出了名?的好和贵。
天天吃,还雕暖玉床,白子慕咽了下口水。
王俨然:“我阿奶讲究,就是鞋袜不是丝绸她都不穿……”
白子慕实在没忍住:“你?阿奶现?在还单身吗?我家有好几个小?子,你?看小?二怎么样?要是不行,还有小?三和小?六。”
王俨然:“……”
王家这般大商户,要是出手打?压,那沈家不说直接关门,但肯定也会伤筋痛骨。
旁人惧着傅君然,惧着他身后的知州,王俨然可不怕。
傅君然是秀才。
他亦是。
至于知州……
楼宇杰道:“你?不用怕,要是知州敢插手,你?跟我说,我爹可是知府他弟。”
王俨然笑起来?:“行,等着就是你?这句话。”
沈家遭到了打?压。
粮铺货断了。
医馆没药材了。
客栈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客栈菜肉可以在小?摊子上买,可大头米,却是买不着了。
没了大米,还开什么客栈。
沈家生意本就不咋的好,做的菜都没福来?客栈的好吃不说,结果还想再吃一碗,小?二抹着汗说爷,对不住,饭没了。
饭没了?
没饭你?们开门做什么生意,客人闹了起来?。
沈正阳是‘内忧外患’,身子本就不好,还忙得焦头烂额,整个人短短两月,就瘦得只剩了一层皮。
他去寻傅君然,傅君然没敢再出手。
要不是知州女?婿这一身份,谁懂他傅君然是什么人。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沈家打?压成这样,足以说明对方不简单。
但凭他自己,肯定没得法子。
傅君然想去找严信章,可又不太?敢。
严信章这些时?日对他已是颇有意见。
自傅君然在蹴鞠大赛上丢了脸后,他是一上职,和他不对付的同僚便明着暗着的问他,你?女?婿屁股还好吗?
“你?去看过没有?”
“青了还是黑了?”
“咱们共事多?年,我晓得一家医馆里头的铁打?药最?是好,严大人看要不要给你?家女?婿买一瓶?”
“严大人,你?这女?婿虽然还没下过场,可当?了这么些年秀才了,连下次场都不敢,想来?学?识不咋样,先前我狭隘了,还以为他一无是处,纳闷严大人咋的寻了这么个做女?婿,可如今懂了,你?那女?婿学?问不咋样,但想来?屁股森*晚*整*理当?得是厉害,都被踢飞了,后头还能跑那么猛……”
“哈哈哈……”
“邓大人此话有理。”
“行了,别拿严大人打趣了。”
严信章虽说官阶比他们大,但也没大到哪里去,大家并未多?惧着他,
严信章气坏了,但又做不得什么,这几个官职比他小?,但来?头可不小?,而且人说了是打?趣,他真做什么倒显得他心胸狭隘,只能生闷气。
傅君然让媳妇严馨温回来?,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
这不刚开口,严信章指着她就骂。
“你?当?家的倒是好样的,知晓我对他不满,不敢来?见我,倒是会指使你?来?,没出息的东西?。”
“爹……”严馨温只是个庶女?,未出嫁前并不受宠,她姨娘也不太?受宠,严信章不常去她姨娘院子,严馨温和严信章接触不多?,对严信章,她是又惧又抵触。
严信章没给她开口,又骂:“我先前早说了,让他不要再掺和到沈家的事里去,白子慕是张舒越的人,动了他,张舒越定是要插手,他偏的不听?,现?在害得老夫也跟着他颜面扫地,你?回?去告诉他,让他罢手,否则再惹了人,再出了什么事儿别再来?寻我。”
旁的事儿他没再说。
要是帮了沈家,那张舒越怕是又要盯着他了。
上次郊外命案,他儿子牵涉其中,张舒越盯了他大半个月,要不是他使了法子,张舒越怕是已经查到他头上来?了,现?在人好不容易转移视线,他绝不能让张舒越再盯上他。
严馨温弱弱道:“爹,并非我夫君不听?您话,而是如今家里靠着沈家过活。”
傅家什么情况严信章自是清楚,严温馨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严信章反而怒火更甚。
傅君然眼皮子实在是浅。
有那时?间和精力,不如放在学?业上,考上举人,走到殿前去,留京为官,有了权,到时?想要啥没有?
结果这人是想丢西?瓜捡芝麻。没出息的东西?。
严馨温无功而返。
严信章不愿帮衬,傅君然只一秀才,又能有什么能力帮沈家力缆狂澜?他也就能写?写?文?章,读读书,要是会生意上的弯弯绕绕,哪还用指望沈家。
沈正阳急得不行,说你?上次不是给我出过主意吗?表弟你?再帮我想想,这次咋的办?
傅君然:“……”
他也就那么一个法子了,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回?。
沈家铺子接二连三关了门。
白子慕心里是又高兴又酸溜溜。
高兴沈家落败了,酸王家有钱。
大概是顶级巨鳄,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沈家打?压成这样。
咋的人家就那么有钱呢?怎么就他脑子空空,口袋也空空?
哎……
有钱有权,对付起平头百姓,当?真是如碾死蚂蚁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沈老爷到底不忍心家族落败,厚着脸皮寻上门来?,想找赵云澜,还没到正厅,就听?见孩子嘻嘻闹闹的声音。
是蒋小?二几个在玩。
老六和小?六在院子里挖了八/九个洞,下头相连,他们两钻在洞里,蒋小?二几个拿着木锤子守在外头,只要他们脑袋一伸出来?他们就跳起来?一木锤子锤下去。
现?实板的打?地鼠。
老六几个觉得这游戏好玩又刺激极了,天天都要玩一会儿,老六小?六是金刚铁臂,结实得很,即使不慎被蒋小?二几个敲到,他们也没觉得痛,还乐此不惫。
沈老爷子一进院子就注意到了赵鸟鸟,赵鸟鸟比刚离家时?胖了五六圈不止,小?小?年纪却是个大块头,可瞧着并未显得虎背熊腰,而是软软胖胖有福气那种。
老人家最?喜欢孩子胖乎乎的,沈老爷眼眶有些酸,叫了赵鸟鸟一声。
赵鸟鸟看见他,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叫了声爷爷。
沈正阳对他不好,但沈老爷子待他还是不错的,但也只是不错罢了。
沈老爷子眼眶发酸。
赵富民听?见赵管家说沈老爷来?了,他立马晓得他是干啥来?的。
“你?搁院里别出去。”赵富民对赵云澜说:“你?是晚辈,他真求到你?头上来?,你?不好回?绝,我去。”
赵云澜嗯了一声。
赵富民出到前厅的时?候沈老爷正哄着赵鸟鸟,想抱抱,赵鸟鸟没让,拉着蒋小?二几个跑了。
当?初在沈家,沈正阳和沈老夫人嫌他,只沈老爷把他当?孙子看了,见了他会和蔼的同他说话,摸他头,可也没多?疼爱,要是宠极了,他当?初不可能任由沈正阳护着李柳柳母子。
他到底是看重孙儿些。
沈老爷满眼失落,见着赵富民出来?才勉强打?起精神。
他来?这一趟,其实就是想让白子慕高抬贵手。
为什么不直接找白子慕,因为白子慕是为了赵云澜才对付他们沈家。
因此找白子慕没用。
只要赵云澜松口,不再记恨沈家,白子慕才能就此收手。
赵富民笑了。
当?初沈正阳打?压他们赵家,沈老爷没阻止,如今哪里来?的脸面求他?
没他,沈家能有如今?
说到底他不欠沈家什么。
赵云澜和沈正阳合离那会儿沈老爷子是帮了点忙,可他当?初帮沈正阳那可是数都数不清。
赵富民为人最?是慷慨。
只要他觉得自家人,他待人便极好,像着老六和小?六,他当?亲曾孙疼,因此藏了大半辈子的私房钱,他是说拿就拿了出来?。
当?初沈正阳还是他女?婿那会儿,他可是不余遗力的教导,他还欠沈家什么?
啥都不欠了。
“赵老兄,就当?沈弟我求你?,放过我沈家一马吧!”
“那当?初我赵家被你?儿打?压时?,你?儿可曾想过放我赵家一马?你?可曾想起你?沈家为啥的能有今天,想没想到我是你?兄弟?又可曾想鸟鸟是你?亲孙子?”
沈老爷瞬间哑了,说不出话。
赵富民道:“你?回?去吧!咱们赵沈两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沈正阳害了我的锋儿,苛待我的哥儿,这事儿没完,我之前没能力,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如今我有外孙婿帮我出头了,沈正阳,我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沈老爷子满目哀求:“赵兄……”
“老赵,送客。”
沈家终究还是被打?压得破了产。
白子慕听?蒋小?一说了一耳朵,沈老爷和沈老夫人不死心,是隔山差五的上门来?寻赵云澜,想让他网开一面,不过都被蒋小?一赶出门了。
至于后头如何,白子慕没再关注,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实属浪费。
一月中旬,官学?放了假。
一月下旬,蒋小?一关了铺子,和白子慕带着家人回?了小?山村。
年节要到了。
虽是一家人在一起,可爷奶还在村里,过年得祭拜,自是得回?家来?。
李菜花和莫小?水没回?去。
莫小?水如今没半点姑娘样,回?去了怕招人说闲,李菜花干脆没回?去。
反正她在村里也没啥子亲人了。
至于李家……
那已不是她娘家。
李菜花同蒋小?一借了点银子,给李小?弟买了点布和饴糖,托蒋小?一带回?去。
如今,也就李小?弟值得她惦念了。
隔天晌午才回?到村里。
刚到村口,就见了大伯娘和二伯娘。
竹哥儿随他们一道回?来?。
这几个高了,胖了,还白了好些,他们在铺子里干的久了,身上没了那股子怯懦气,整个人瞧着自信,开朗,和以前是半点都不像。
以前在家捡螺,是风里来?雨里去,堂奶奶几个即使心疼,也只能买点肉煮了给他们吃。
农家人觉得吃的好就是有肉,有肉就是吃得好。
可到了府城,炸鸡随便吃,白米饭不要钱,哥夫从书院抗回?来?的,想吃几碗吃几碗,哥夫做的菜又好,竹哥儿几个天天五六碗的干,刚去两个月,就胖了,把老六和小?六羡慕得不行。
大伯娘和二伯娘见着孩子白了胖了高兴,可看见老六和小?六,两人又怀疑人生了。
咋的回?事儿啊?
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感觉老六和小?六怎么比去府城前还小?了呢?
蒋小?一几个倒是胖了,白小?子也白了,蒋父和赵云澜几个也长了点肉,就这两还麻杆一样。
大伯娘和二伯娘高兴不起来?了,抱着两个孩子心疼得要命。
不过先回?家,有啥后头再说。
柳哥儿给柳小?弟和弟夫放了年假,两人前两天就已经回?去了。
柳小?弟和夫郎唐哥儿走前又把家里里外外扫了一遍。
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屋子没锁,蒋小?一一进院,就发现?院子里一根杂草都没有。
寻常院子,要是没了人,短短数月就能杂草横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掉,似乎人走了,房子也归于天地间。
可如今院子里干干净净,走时?是啥模样,回?来?还是那个样,再进到屋里,被子叠在床头,上头一股子太?阳味,桌椅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被人清洗过。
这是柳哥儿和弟夫晒的洗的。
这两原是不好进蒋小?一几人的屋子,里头虽是没啥贵重物品,可人不在,进人屋到底是不好。
但他们这儿冬天雨多?,那被子搁得久了不用又潮又有味儿,柳哥儿想了想,见着难得的出了太?阳,又想过几天便到年了,三弟他们应该会回?来?,要是回?了,被子不晒晒咋的盖?
后头还是进屋去,把被子抱出来?晒了。
唐哥儿是屋子、院子擦干净了才和柳小?弟拿着银子回?家去。
他们在蒋家做了九个月的活,一天三十文?,两人存了有十来?两银子,平日都没舍得花,十一月那会儿柳小?弟回?了躺家,把银子全给了柳老汉和柳氏,让他们请些人,起屋子。
年节回?家前日,柳小?弟和唐哥儿先跑去镇上又是割肉又是买糖买鸡买布子,背篓装得满满当?当?,两人才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快傍晚时?才到的家,村里人见着他们两大背篓小?背篓皆是装得满满当?当?,背篓最?上头还绑着半边猪,又想起柳家新盖了两间房子,土砖砌的,瓦片盖的,不漏风不漏雨,那个羡慕啊!
当?初还见着柳哥儿没了手,柳家又穷成那个样,大家还觉得这柳哥儿是个没福气的,如今估摸顿顿大鱼大肉,偶尔赶集碰上,他们是差点认不出来?——柳哥儿穿的好了,衣裳上一个补丁都没有,人也白了,不再是当?初那副黑黝黝的,满脸愁容的,见了人都不敢说话的人了,大家羡慕不来?了。
第306章 第 306 章
小山村。
蒋小一是刚放了?东西, 大伯就过来了?,说晚上在大房那边吃。
二房这边油盐酱醋啥的都没有,今儿也晚了?, 再跑镇上置办到底折腾。
蒋小一没拒绝。
晚上到了?大房那边吃饭,白子慕就见蒋大树笑嘻嘻。
从他进门?煮完菜到他上桌,这人还在笑, 这把白子慕搞得都有点毛了?。
蒋小一也觉得瘆得慌:“二哥, 你咋的了??你老是笑啥呢?你这样很像脑子傻了?。”
柳哥儿笑着:“你们别理他,他都笑了?两天了?。”
“都笑了?两天了??”蒋小一眨眨眼:“二哥, 你是不是捡着银子了??”
白子慕:“……”
“……不是,是我有了?。”柳哥儿说。
“啊?”蒋小一反应过来, 不敢置信:“真有了??”
柳哥儿点点头:“嗯,谢谢你小一。”
哥儿不好怀, 他嫁进蒋家都没过四?年便怀了?, 不是命好, 是蒋小一给?他吃的药好。
因为那会儿吃了?那药,他发现当晚睡了?一觉起来后身子说不出的轻盈舒坦, 那会儿他就知道蒋小一给?他的药怕是不得了?了?。
现在怀了?, 他心里念着蒋小一。
蒋父和赵云澜也高兴:“那家里过不了?多久就能又添人了?。”
赵主君给?柳哥儿夹了?菜:“几个?月了??多吃些多吃些,既然怀了?身子,那以后可不能太劳累了?。”
“快三个?月了?,谢谢小外公。”柳哥儿说。
这算是年节里最值得高兴的大喜事了?。
白子慕让蒋大牛赶牛车跑一趟,给?李小弟送了?东西,之后便是过年了?。
年节里整天的杀鸡吃肉, 大人们忙着做吃食, 孩子们搁院子里玩,赵主君在村里到处溜达和人唠嗑。
大伯娘和二伯娘过来帮忙, 聊了?几句说到了?竹哥儿。
八月初那会儿七里屯那边的钱媒婆上门?了?,是替蓝家来说亲的。
那蓝家有两儿子,老大已经娶了?媳妇,钱媒婆是替蓝家老二说的亲。
蒋小一眉间拧了?起来:“伯娘你应了??”
“没。”二伯娘道:“我说考虑考虑。”
赵云澜松了?口?气?:“好饭不怕晚,竹哥儿还小,再等三四?年吧!这事儿不急,要是现在嫁,委实太快了?些。”
“我也是这么?想。”大伯娘说:“不过钱媒婆不高兴,还说蓝家好,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家里田地也都多,还有两头牛,那蓝家老二已经十八了?,家里急着抱孙子,要是我推了?,那便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放她?的屁,过了?这个?村后头还有个?镇呢!”蒋小一说。
三四?年后,竹哥儿就得十九了?,年纪是大了?些,可不愁嫁,毕竟现在怎么?说竹哥儿是有稳定?工作又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愁找不着汉子。
二伯娘没这么?想,不过她?也不愿竹哥儿嫁那么?快,多干几年活,给?自己存些得体钱,以后嫁了?人,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要是现在嫁了?,竹哥儿哪里还能跟着小一去府城。
白子慕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听了?两耳朵,觉得非常无奈。
十五岁,搁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结果媒婆就上门?了?,要谈婚论嫁了?。
哎,实在是有些急。
“小二,你们以后要晚婚晚育知道吗?”他蹲下来,把几个?孩子招到身边,开?始教导他们:“早恋是不对的,这是不好的行为,十八后你们脑子长满了?,成熟了?,才能考虑人生大事知道吗?十八之前你们还小,不能急。”
“知道了?。”蒋小二几个?乖乖说。
白子慕十分欣慰,这几个?他不担心,毕竟都乖,也没什么?好色之心,他担心的只有老六,只要把老六看好,那这个?家就没谁会犯法。
可没成想,他最放心的蒋小三一进京就被人盯上了?,十五就牵了?人回家。
……
年节过的快,转眼就到了?初二。
初二那天在大房吃饭,大伯拿了?四?百两银子出来,交给?白子慕。
这是这大半年赚的。
豆腐皮占大头。
大伯还把账本拿了?出来,是蒋大石记的,哪天买了?黄豆,多少斤,又卖了?多少豆腐皮,什么?价,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白子慕没看,大房一家子什么?为人他清楚,都是老实本分的。
想到他们刚去府城不久,后脚蒋大石就来信,白子慕沉思了?会。
离家那时,蒋小一让柳哥儿把娘家叫来跟着干活。
后头柳氏和柳老汉要守着家没能来,却让柳小弟带着唐哥儿来了?。
堂奶奶没反对,柳小弟实在人,唐哥儿也勤快,又都是亲戚,反对啥呢!她?担心的是张家心里有疙瘩。
因为都是大房的媳妇,怎么?柳哥儿娘家能来人跟着一起来干活,张家却不能?
张大丫虽是大条,也没说过啥,对唐哥儿还亲热得不行,可堂奶奶觉得这般不好,同大伯娘和二伯娘说了?一嘴,最后让蒋大石给?府城去了?信,问能不能让张大丫娘张氏也过来。
这自是行的。
晚上回去,白子慕和蒋小一几个?商量一番,打?算把生意?交由大伯他们做。
是做不是管。
管的话,要是出啥事儿,大伯几个?肯定?不敢拿主意?,没有哪个?员工能越过老板自个?做主的。
可做生意?是世事无常,要是黄豆价突然涨了?降了?,豆腐皮卖得好做不赢要不要再招人,又或者卖不动了?要不要少做些,这些都得有个?人拿主意?。
他们不在,总不能一有啥事儿,还得让大伯跑城里寻他们。
交给?大房做,他们算技术入股,拿百分之三十的分成。
蒋小一无所谓。
蒋父不懂这个?。
赵云澜说好,他们确实管不了?这么?多,离的又远,该放手就该放手,而且小本生意?,没必要紧紧攥手里。
贪多嚼不烂。
可大房却不愿了?。
生意?交由他们做,这样那岂不是沾了?二房的便宜?不行不行。
还是蒋小一说不行,那他们忙,看不过来,家里的豆腐生意?怎么?办?你们要是不想接手,那就不做了?。
不做那怎么?行。
这生意?这么?好,赚的虽不比客栈多,可一年四?百多五百两,也多得很了?,毕竟村里人一年想赚十两都难得很。
几百两,村里人啥时候见过这般多银子?
白子慕几个?不在,卖油果、豆腐皮的银子都是大伯和二伯拿的,一开?始十两,二十两,两人还没觉得有啥。
直到八十两……
不行,银子太多了?,不敢拿,心慌,还是给?娘拿吧!
堂奶奶骂他们没出息,拿了?银子,放罐子里藏床底下,晚上要起来看三眼,不看不放心,总怕人摸走了?,白天更是门?都不敢出。
然后是两百两。
堂奶奶捧着罐子,说这银子她?不敢拿了?,之前一宿起三次,现在一宿她?都不敢睡,在这样下去,她?怕是得短命了?。
大房一家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几百两啊!
现在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了?,可是一想,二房确实也看不过来。
赵富民和赵云澜要打?理铺子,白小子要上学,蒋父和蒋小一要出摊还要看铺子,确实是忙。
那就接手吧!
晚上大伯叫了?全家人,坐堂屋里,同大牛几个?说这生意?他们虽是接手了?,可要记得这是二房给?的,以后他们要是不在了?,二房在府城混不下去回来想把生意?拿回去,那就给?,绝不能贪了?。
蒋大牛:“爹,这还用你说。”
做生意?的初六初七就开?门?了?,难得回来一趟,蒋小一还想多留留,但初五那天一大早全家还是返程了?。
这次回来租了?辆马车,府城家里原先?有一辆,总共两辆,但也够坐了?,牛车慢,这次就没坐回来,小厮也没带,是蒋父和蒋小一赶的马车。
这马车和牛车其实也没差,会赶牛车,那马车赶起来便也不在话下。
马车刚从村道拐上官道,就被人拦住了?,是李家小弟。
李家小弟和李菜花有六分像,蒋小二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家小弟嫁的不富裕,大概是常年操劳,听李菜花说她?这小弟才二十八,可蒋小一瞧着,不像二八,倒像三十好几了?。
不过黑的人瞧着总上些年纪。
李家小弟似乎很紧张,一直不安的用手擦着裤腿缝,蒋小一都怕他擦得厉害起火了?。
白子慕从车厢里伸了?个?头出来,问他有事吗?
语气?很轻,没高高在上也没趾高气?昂,又见蒋小一朝他笑,喊了?声哥,李家小弟放松了?许多,弯腰把背后的背篓拿下来递给?蒋小一。
“里头是我自己做的年糕,还有一些柿子饼,我装了?两盒,一盒给?我姐,这一盒,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拿着路上吃。”似乎怕人拒绝,李家小弟又急急说:“这柿子饼可甜了?,都是我在山里摘的。”
“谢谢李哥。”蒋小一没拒绝。
这装饼的盒子他认得,之前是李菜花买糕点时人家铺子拿了?这盒子装的。
这盒子好,外头涂了?一层带画的油纸,瞧着漂漂亮亮,李家小弟跟着当家的和孩子、爹娘吃完了?糕点,见盒子好看便没舍得扔,洗干净了?留着,想着以后拿来装东西送人能好看些,或者留家里,能装点小东西。
村里人就是这样,精打?细算又勤俭节约。
这会儿李家小弟拿来装了?柿子饼。
这柿子饼确实是甜滋滋的。
李家小弟晓得蒋小一一家今儿要回府城,没敢耽搁人,问了?两句,晓得姐姐和侄女过的好,他放心了?,让到了?一旁,见着马车远去,这才背起背篓回家。
出了?平阳镇,白子慕就想睡一会儿。早上起来太快了?,加上车厢里头暖和,可老六和小六说回来的时候他们陪小爷爷和两个?曾外公坐马车了?,今儿想和叔叔们坐。
要雨露均沾。
白子慕给?他们上车了?,但两个?小家伙不睡觉,又唱起歌来: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有病啊起这么?早……”
白子慕啪啪就给?了?他们两下,勒令他们赶紧睡。
蒋小二几个?也觉得困,抱着委屈巴巴的老六小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刚出平阳镇,白子慕却突然叫蒋小一停一下马车,他肚子不太舒服。
蒋小一说是不是昨儿吃太油了??
昨天晚上是在大房吃的饭,之前家里日子贫苦,大房少能吃上油水,后头日子虽是好了?些了?,可大房平日干的是重活力气?活,肚子里油水还是缺得厉害,大房一家子就喜欢吃些肥的。
昨儿张大丫水煮五花肉,切的时候一块两指厚,一坐下,堂奶奶就给?白子慕夹,说读书可费脑了?,多补补。
老人家一片心思,不吃就是不给?面子和嫌弃,白子慕接连吃了?两块,回来一整晚都觉腻得慌。
今儿早上起来肚子就隐隐的不舒坦,方才眯了?没一会,肚子就咕噜噜响,肠子好像都搅在一块,疼痛难忍。
白子慕觉得应该就是吃太油了?:“你快停车,我先?去蹲一趟。”
“那你可得走远些。”蒋小一说。
他们出发的早,今儿才初五,年是吃到初六,寻常衙门?、铺子是初七开?门?,不过平洲离村里远,要是初六再回去,那初七就出不了?摊了?,年前回来时和客人说了?初七出摊,不好食言,因此蒋小一只能提前回去。
虽今儿只是初五,但没准的也有那赶着做生意?的要出门?,搁路边蹲被瞧见了?到底是不好。
白子慕哪里能不晓得,一下车就往山上蹿。
蒋父也停了?马车,和蒋小一一起等他。
春节还冷得厉害,寒风呼呼的,蒋小一是包得严严实实,头上头巾围着,身上两件棉衣,全身上下就只露着一双眼睛和一双手。
赶了?大半天的路,双手被冻得差点没了?知觉,蒋小一想着先?进马车里头歇会儿,余光中却见前头跑过来十几个?壮汉,手上不是拿着大刀就是拿着棍子,一到近前二话不说就把两马车团团包围了?起来。
那拿大刀的,刀刃上有些刃,想来平时没少用,其相貌又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沾过人命。
蒋小一脸色瞬间白了?,但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镇定?。
一独眼大汉走了?上来,出声询问:
“你们是不是蒋家和赵家的?”
赵云澜几人听见动静,撩开?车帘,见此场景,脸色沉了?沉。
这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可不能承认了?。
蒋小一极力缓着呼吸:“啥?这位大哥,你可能搞错了?,我们不姓蒋,也不姓赵,我们只是过路人。”
“大哥,他说他们不姓赵,也不姓蒋,我们是不是拦错人了??”有一汉子说。
“应该不可能。”独眼大汉说着,看见赵云澜和搁马车里的赵主君,挥了?几下手中的棍子,笑了?笑:“不是咱也照抢不误,两马车也能值不少钱,反正来都来了?,大老远的过来,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多赚两外快何乐不为,那两个?哥儿给?我拿下来,其他人格杀勿论。”
蒋小一:“……”
这话就很过分了?。
想抢他爹爹,那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他爹爹看着年轻,也颇有姿色,可小外公一把年纪了?,这些人还不放过,他搁人跟前,人竟然……
这是赤/裸/裸的藐视。
一汉子要往蒋父那边冲,蒋父赶忙将赵云澜推马车里,他正要从车厢里抽棍子迎上去,就见蒋小一已经拿棍子冲了?过来。
出门?在外,难免的会碰到事,先?前为以防万一这棍子一直搁车厢上没动过。
没成想今儿它总算能重见天日了?。
“你们想干什么??赶紧滚,否则等下我让我儿子揍死你们。”蒋小一说。
周边大汉闻言,静了?一会儿,然后捧腹大笑。
这人听着声,也不过二十出头,他孩子怕是还没断奶呢!
还揍死他们,笑死人了?。
这帮人是惯犯,平日劫财劫色做得多了?,见此压根没废话,一汉子一拳就朝蒋小一挥去,蒋小一拿棍子一挡,还是被那一拳打?得接连后退几步,掌心被震得发麻。
不得了?啊!
对方有点厉害,力气?大得惊人,真硬碰硬,他肯定?讨不着好。
得摇人了?。
“老六小六,快出来啊!你们爹爹要被人打?死了?。”
老六和小六正趴在赵鸟鸟软乎乎的肚子上睡得香喷喷,一听见蒋小一囔,小六一个?激灵就从马车里头蹿出来。
老六紧随其后。
“爹爹,你喊什么??小六还在这里,哪个?脑子不清醒的就敢打?你?”
蒋小二几个?也醒了?,一撩车帘看,不得行了?,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蒋小二问哥夫呢?
蒋小一急得不行:“你哥夫蹲坑去了?,不知道老六小六靠不靠谱,你赶紧去叫你哥夫,鸟鸟你们乖乖呆车上不要出来。”
“好。”
一大汉看见蒋小二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要去抓蒋小二,老六张开?双手,拦在他跟前:“你们想干什么??刚才是你打?了?我爹爹吗?”
小六:“大哥,你废话了?,不是他们打?的,还能是谁打??”
“弟弟,你方才听见他们喊口?号了?吗?”
“没有。”
老六立马老大不高兴,小嘴巴都要撅起来了?,一指跟前大汉:“你们什么?意?思?拦路抢劫你们为什么?不喊口?号,口?号都不喊你就冲上来,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
独眼大汉不耐烦,也怕后头有人来,啧来一声说:“老三,你和这两个?麻杆费什么?话,赶紧收拾了?走人。”
蒋父一听,就知道要遭了?,再看老六和小六,果不其然,两个?小家伙眼里已经要喷火了?。
老六和小六平日最忌讳人说他们个?头矮,那汉子的话无疑是往他们肺管子上戳。
蒋小一火上浇油:“刚才他们还骂你们是两麻瓜,还想抢了?你们小爷爷和小曾外公……”
“小六打?死你们。”小六顶不住了?,直接冲了?出去。
那汉子也没躲,还笑起来,不过一个?奶娃娃,看小六气?得鼻孔粗大,像被惹怒的小牛犊子一般,周边几个?汉子也跟着乐。
小六只觉得这是他两年三个?月的人生中最屈辱的一天。
“我打?死你。”
一个?奶娃娃,一拳打?身上,其实跟挠痒痒差不多。
大家这般想。可一下秒,就见最先?嬉笑的大汉以一极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除了?蒋小一和赵云澜几个?,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蒋父扫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倒在地上动也没动,他摇头轻叹,没事骂他孙子麻杆干什么?,这不是寻死嘛!
这下好了?吧!被打?了?吧!见鬼了?吧!
老六拍手跳起来。
“弟弟,一秒不见,你变厉害了?。”
独眼大汉看着三弟被一拳打?飞出去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都红了?。
“这……老四?带刀上,杀了?这两,刚才就不应该多废话。”
“对,刚才你们要是不费话,今天就不会死在我手上了?。”小六说道:“大哥,你看好爹爹他们,不要让人靠近马车。”
第307章 第 307 章
“好?。”老六退到马车边。
老四举着大刀就朝小?六过去。
看见他矮矮的?小?小?的?个, 差点没有路边的?石头?高,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
竟然不躲。
这是没把他放眼里啊!
“我他娘的?砍死你。”
“当着小?六的?面你还敢大言不惭?”小?六眼睛一眯,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老四身后, 老四压根就没看见他动作,只见眼前一团黑影闪过,接着感觉衣领一紧, 双脚悬空。
小?六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而后单手将他抡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那?一瞬间,鸦雀无?声, 在场的?壮汉,先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而后便是极度震惊。
老四这一砸被砸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他靠着山背缓缓下移, 瘫坐在了地上, 接着猛的?呕了一大口血。
老四到底是成年人, 高得很,小?六走过去, 仰头?看他, 然后蹙了蹙眉头?:“大哥你过来抱我。”
老六立马蹿过去,抱住他的?腿将他往上托起。
小?六:“大哥,再?高一点,我还够不着他的?脸。”
老六:“好?的?好?的?。”他把小?六又往上托。
待视线和老四到达同一高度,小?六才喊:“行了行了。”
他伸手气势汹汹的?拍了拍老四的?脸:“你方才不是还想砍我吗?怎么现在不砍了?来砍啊!来呀,切, 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还想砍我,做啥梦啊你。”
老四受不了这般耻辱, 一咬牙,拼森*晚*整*理尽全力一拳头?就朝小?六挥过去,可却被小?六反手一把给扣住了。
“真慢。”说着,他揪住老四的?头?发,一把又将人甩了出去。
老四这次再?没能爬得起来,
独眼大汉觉得自己?眼花了。
这明明是两个才长了牙的?小?娃娃。
所有人被小?六这一下整两股战战,不寒而栗,老四大块头?,个也高,怎么的?也得有一百六一百七,可就这,那?冬瓜似的?孩子却一把就能将他甩出去了。
怎么可能呢!
独眼老大知道这一趟碰上硬茬子了,虽是想不通,可现在显然不是细想的?时候。
“兄弟们,一起上。”
蒋小?一急了,双拳难敌四手,他不怕老六和小?六出事,他怕的?是这两挡不住人让人对他们下手。
他不由喉起来:“小?二,你快点啊,不然你大哥和父亲爹爹们就要凉了。”
“大哥,你不要着急,小?二已经快要爬到路边上了。”蒋小?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蒋小?一:“……”
赵云澜几个眉心一跳,撩开车帘一看,蒋小?二正?哼哧哼哧的?往山上去。
赵富民想扶额,大外孙叫谁去喊人不好?,喊老二去,这老二是能跑腿的?人吗?
蒋小?一也晓得自己?失策了,正?要叫蒋小?三去,这孩子个头?高,腿也长,蹿的?快,但还没来得及喊,老六已经鬼魅般,凭空出现,张着两只小?短手护在了他们跟前:“爹爹,你们不要担心,老六会保护好?你们的?,绝不会让他们动你们一个寒毛。”
小?六:“就是。”
老六是个疼弟弟的?:“弟弟,你今天话有点多了,你要记住你高冷男神的?身份啊!”
小?六顿时不再?说话了,但下手却是比之?前更为凶猛,冲到土匪群里就开始打。
一汉子趁他打别人时一拳砸到他身上。
那?汉子笑哈哈起来,扭头?朝身后的?独眼大汉看:“大哥。”他想说他立了头?功了,可耳边穆然传来一声疑惑。
“你笑啥?”
那?汉子:“……”
他扭回头?视线往下一扫,那?小?娃儿竟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他又一拳头?过去。
小?六无?动于衷,头?都没偏一下。
那?汉子又一拳过去,小?六还是静站不动:“你在给我挠痒痒吗?我已经金刚护体了,你伤不了我。”
啥金刚护体?
那?汉子不信邪,接连三拳,看见小?六还站着,心里直接毛了。
娘的?。
他战战兢兢不住的?往后退,声音哆嗦又恐慌。
“你……你是什么东西?”
小?六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朝他过去。
那?汉子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大喊:“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六面无?表情:“你猜。”
猜你娘。
那?汉子捡起一旁的?石头?朝小?六扔去,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跑,小?六一个旋身跳起来:“飞毛腿来咯。”
那?汉子被他小?脚丫扫中,飞了出去,他强撑的?撑起身子,看见小六捏着拳头朝自己过来,惊恐万状直往后退,小?六抓住他的腿将他扯到跟前,梆梆梆三拳过后,那?汉子再?没了动静。
老六也是不得了,一拳一个一拳一个,那?些汉子被他一拳打后就没能再爬得起来。
蒋小一看得都不由自主抹了把冷汗,暗想这两个孩子还是孝顺的?,平日?他又打又骂,两个孩子除了嘀咕两句也没朝他还手,要是还了手,照这种看,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那?十来个个汉子显然不够他两个孩子打,这不,倒了好?几个了。
白子慕提着裤子回来的?时候还站着的?那?几个汉子满脸惊恐,正?想着跑,地上还躺了好?些个人。
“这怎么回事儿啊?”
蒋小?一看见他瞬间安了心,立马告状:“有人想打劫我们。”
“啊?”那?这不能忍,白子慕:“老六小?六,打爆他们。”
“好?。”
小?六跳起来一拳头?就朝独眼大汉砸去,独眼大汉侧头?一躲,那?拳头?砸到了一旁的?山石上。
那?石头?以?拳头?为中心,裂痕以?网状向?四周爬去,轰隆一声,山石塌了下来。
独眼大汉惊恐万状:“兄弟们,撤,赶紧撤。”大家早就有了逃跑的?打算,闻言立马就跑。
老六捡起地上的?棍子追上去:“现在才跑?晚了。”
后头?是一个都没能跑掉,全交代?在老六和小?六的?拳头?下。
听?见老六喊,说外面安全了,外公爷爷,你们可以?下来了。
赵主君和赵云澜几人从马车上下来。
他们神色平静,自始至终都没慌张害怕过,怕啥呢?
他们可是带了三个打手。
“老六小?六,干得不错。”赵富民说。
“谢谢太外公夸奖。”老六和小?六得了夸,眼睛亮晶晶的?。
赵鸟鸟和蒋小?三在马车里看了全过程,觉得他们两帅呆了,真是厉害得不得了。
赵云澜问要回去报官吗?
蒋小?一看了看,地上好?些个坑,是老六小?六砸出来的?,右侧山壁的?石面更是裂的?裂塌的?塌,这报官了都不好?交代?,可不报,这帮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劫财不劫色的?,而且经验丰富,一上来就想动手,想来平时没少干,这种还是关了好?。
“报。”他说。
赵富民解了马:“那?今儿在此歇息,我去衙门。”就两匹马,他要返程回去,大家只能原地歇息。
白子慕仔细看了眼那?独眼汉子,才问赵云澜:“爹,这事你怎么看?”
“他们应该不是咱们这边的?人。”赵云澜说。
他走南闯北多年听?得出来:“他们那?口音,应该是固平镇那?边的?人。”
固平镇离平阳镇可不算得近,而且平阳镇治安好?,十来年了都没出过事,这通往平洲的?官道他们来往数次,也都没碰上过什么劫匪,这伙人一看又是直冲他们而来……
“最近生意上,我和父亲并未得罪过什么人。”他说。
那?是谁想要他们的?命?
蒋小?一哼了一声:“一定?是沈正?阳和傅君然,这两个王八犊子。”
白子慕:“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这两有前科,也只有这两对他们恨之?入骨。
一次不成,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还好?老六和小?六在,要是方才他们三全跑山上解决人生大事,那?估摸一回来,就直接成孤家寡人了。
白子慕想到这里都有点后怕。
这两绝对不能‘留’了,特别是傅君然,心胸狭隘又记仇,一旦这人掌了权,再?想要他们的?命,那?恐怕就是易如反掌。
也得断了他的?‘腿’,知洲一日?不除,那?傅君豪就有东上再?起的?可能。
衙门的?人很快就来了。
白子慕一行人又被楼倡廉叫了回去。
楼倡廉说这帮人是悬赏单上的?,之?前一直在虎头?山那?边作案,固平镇县令之?前想带兵剿了这帮人,还曾同他借过兵,不过这帮人耗子一样,每次官兵一到他们早就已经往山里蹿了,无?影无?踪。
白子慕问他:“那?楼叔叫我们回来,是想奖赏吗?你看看你,不是我要说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银子你可以?让人寄给我们就行了嘛!还让我们又回来一趟。”
楼县令想打他,叫白子慕回来,是因为那?帮人残的?残废的?废,一醒来就说有鬼有鬼。
下头?人又说出事那?地儿‘山崩地裂’,他自是要调查清楚的?。
白子慕说是他砸出来的?。
楼县令不信,白子慕当场一拳头?就把院子里的?石桌砸了个稀巴烂。
“专业练了二十来年了。”白子慕说。
楼倡廉:“……你搁娘胎肚子里就练了?”
他没再?多怀疑。
这一耽搁,初八抵达府城。
初九才得开了铺子。
生活其实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大多数人都像齿轮一样,每天都在固定?的?轨迹上行走。
不知不觉,乡试来了。
白子慕自觉能力不够,并没有下场‘自取其辱’。
经验也用不着攒。
大周乡试也是在府城考,同个考场,除了卷子不同,乡试和府试再?无?任何差别,因此经验用不着攒了,毕竟他是个参加过府试的?男人。
楼宇杰几个也没下场。
寻常学子怎么的?都是学个三年才下场,他们才学了两年,下场的?话也没什么把握,干脆不浪费那?时间了。
不过傅君然倒是下场了。
白子慕听?楼宇杰说过几嘴,自在蹴鞠大赛丢尽脸后,傅君然就一直呆书院里,不再?像着以?前和同窗到处的?喝茶作诗了,倒也不是他想沉淀下来认真读书,而是不敢出书院,怕人笑话。
可书院里对他不对付的?大有人在,平日?里见了他,总要嘲讽几句,傅君然整个人是阴沉沉的?。
院长和夫子知道他爱面子,自尊心强,怕他耿耿于怀,便寻他谈话,让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背靠,争取乡试考个好?成绩。
可不晓得是不是心态蹦了的?缘故,清河书院的?尖子,年轻一代?的?翘楚,竟未榜上有名。
在府城第四年,蒋父和赵云澜回了趟村里,把爷奶的?牌位,还有赵云峰,赵主君娘,赵富民双亲的?牌位都带回了平洲。
寻常节日?祭祖啥的?,就不用特意跑回去了,跑来跑去辛苦不说,也实在是烦。
每次回去,媒婆总上门。
蒋小?二和蒋小?三三个现在是村里的?香馍馍,十二岁了,还没长开多少,脸上甚至还带着稚嫩,可也算是个帅小?哥了。
蒋小?一心里欣慰,说他们三个越长越俊俏。
白子慕点点头?:“确实是俊俏,有鼻子有眼的?,媒婆都来了。”
可才十二,看什么人?媒婆跑家里多了,蒋父和蒋小?一总推辞,媒婆也不高兴。
这家姑娘看不上,那?家姑娘也看不上,咋的?,要娶天仙啊?
还是觉得哥夫是秀才了,想娶那?官家女啊?
蒋小?一是烦不胜烦,说不是,孩子还小?,不急,十八了再?说。
哎呦,咋的?不急,都十二了,不小?了,现在看好?人了,定?下来再?过两三年的?就能直接成婚了,我给你二弟介绍的?姑娘可不得了,这人是贾员外家的?姑娘,也是十二,模样我见过了,好?得啊!真真像朵花一样,还知书达理,家里的?门栏都要被人给踩烂了,咱得抓紧了,还有你三弟鸟鸟,也得相看人了。
蒋小?一没说话。
相个毛啊!
才十二,这两昨天都还刚被他夫君打屁股呢!
这是大家不愿多回去的?一原因,还有一原因便是老六和小?六,这两是年年一个样,都五岁了才四颗牙,个子也没怎么长,以?前像萝卜,现在还是像萝卜。
谁家孩子五岁了才四颗牙?牙不长也就罢了,可智商好?像也没咋的?长,像是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
但说傻,却又不像傻,毕竟会叫爹,也会自个吃饭,季夫子教的?啥也都记得,可说聪明,白子慕说鱼在天上飞,他们却又信以?为真。
蒋小?一问白子慕怎么回事啊?你以?前也这样啊?五岁了才四颗牙。
白子慕哪里懂啊!
太久了忘记了,而且他也是头?一次养孩子,哪里知道孩子怎么会这样。
蒋小?一脑洞大开,说:“夫君,是不是孩子牙龈上头?皮厚多,牙齿长不出来啊?以?前我还小?的?时候父亲教我种玉米,说种子洒下去,土不能埋得太厚,厚了玉米苗长不出来。”
老六和小?六虽然只有四颗牙,但吃起东西来一点都不含糊,碗大的?竹笋他们扛起来就嘎吱嘎吱的?吃,那?竹笋没煮熟,生的?时候是硬邦邦,可老六和小?六用牙龈都能咬得稀巴烂。
那?牙龈不厚能这么厉害?
白子慕:“你这话很对头?啊!咱家老六和小?六刚出生那?会儿可是才几天就长了牙了,没道理现在几年了都不长。”
既然牙龈太厚了牙齿长不出来,那?就得帮一下忙了。把牙龈挑破了,牙齿应该就能出来了。
小?六总觉得这样好?像不太靠谱,老六依旧是急性子:“那?爹爹,你赶紧来吧!快点挑,挑破了,老六还要忙呢!”
蒋小?一:“……你又想去偷看隔壁的?王阿奶洗澡了?”
老六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怎么可能啊!老六才不干这么没品的?龌龊事,老六可是个正?直的?小?哥儿。”
白子慕哼了声:“那?上回爬王家墙头?的?是谁啊?”
老六:“……”
那?是失策,他哪里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阿奶竟然没羞没臊直接在院子里洗澡啊!
王阿奶也太不讲究了,即使院子里没人,太阳也好?,但也不能这么干啊!
蒋小?一没同老六废话,拿了赵主君纳鞋底的?大头?针,牙签一样粗,二话不说就叫老六张嘴。
见那?针实在是粗,小?六心慌慌的?:“父亲,爹爹,这样真的?能长牙齿吗?”
白子慕:“应该能的?吧,我们现在已经有理论依据了。”
小?六:“啥理论呀?”
蒋小?一又把种玉米那?套说辞搬出来。
小?六挠着头?,爹爹的?话是相当有道理的?,他在村里玩的?时候,也听?婶婶们这么说过,可牙齿和玉米苗一样吗。
这样干,真的?行吗?
小?六有点害怕,还想再?想想,老六却急吼吼,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朝着蒋小?一张开嘴巴:“那?爹爹快来吧!啊~”
赵主君和赵云澜正?在后院给蒋小?二几个做衣裳,听?见外头?闹哄哄,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看见小?六牵着老六过来了。
第308章 第 308 章
老六张着嘴巴嗷嗷哭, 嘴巴里头满嘴血。
赵主君和赵云澜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抱起老六,问他怎么回事啊?是?摔着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心疼死人了?, 流了?这么多的?血。
小六仰着头:“是?爹爹和父亲干的?了?。”
“啊?”
小六细细说一通,然后才背着小手儿?,摇头叹息道:
“哥哥总是?急性子, 当初从爹爹肚子里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觉得情况不对想叫他再等?等?,结果?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话, 哥哥就蹿出?去了?,结果?掉茅房里了?吧?今天我也?觉得不对, 可哥哥又?急了?,催爹爹给他挑, 现在好了?, 牙齿没出?来?, 牙龈还白白破了?好几处,这么急性子, 以后怎么得了?喔, 哎。”
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要不是?老六还在嗷,赵主君和赵云澜都要高?兴了?。
可现在老六哭得这么厉害,他们实在是?心疼,高?兴不起来?。
白子慕晓得失策了?,害得自家老大受了?罪, 和心虚的?蒋小一带着他去街边蹲了?一下午, 看了?一下午的?美人,老六嘴不疼了?, 眼泪不掉了?,心里还甜甜的?,短短一下午,他就心动了?八百次。
回去时他一左一右牵着蒋小一和白子慕,蹦蹦跳跳的?,整个人美滋滋,说方才好几个美人正点死了?,他见到她们的?时候,那身段,迷死人了?,让他脑子里刷刷刷的?飘过了?十几个儿?子名,最后他十分可惜,说:
“老六要是?长大了?就好了?,爹爹,父亲,你们想抱孙子了?吗?”
蒋小一:“……”
白子慕:“……”
不,他们还年轻,还不想抱孙子。
老六很苦恼道:“弟弟那个样子,注定是?讨不着媳妇的?了?,爹爹,你要是?想抱孙子,还得靠老六啊!”
蒋小一无奈的?看着他:“靠你也?不行,你是?个哥儿?。”
老六一听?这话小嘴巴就撅起来?了?:“哥儿?咋的?了??爹爹,你是?不是?瞧不起哥儿?。”
“没有?,爹爹只是?在试图拯救一下你。”蒋小一说。
“拯救啥子?老六健健康康,能?活久久。”老六很苦恼,又?说:“爹爹,父亲,老六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老六说他胆子太小了?,看见美人都不敢直接亲上去,这样可怎么是?好啊!父亲,爹爹,你们有?法子让老六胆子变大大吗?
蒋小一:“……”
蒋小一差点给他跪下。
这孩子,如今还没犯错,全是?因为年纪小,要是?大一些,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子慕喉结上下动了?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揍了?他一顿。啪啪啪响了?大半天,老六屁股再硬,也?硬不过白子慕的?铁砂掌。
屁股疼得老六都走不了?,被蒋小一一路抱回去,蒋父看见他被抱回来?,大惊失色,问咋的?了??怎么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蒋小一说没事,就是?老六有?毛病了?。
蒋父一急,围着老六就看:“有?毛病?哪里有?毛病啊?”
白子慕:“思想有?毛病。”
蒋父:“他思想不是?一直有?毛病吗?”
白子慕:“……”
老六和小六牙齿不长,个头不长,回去村里人总问,孩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啊?看过大夫没有??大夫咋的?说,哎呦白小子,小一,我跟你们讲,我以前娘家那边也?有?个小子和老六小六一个样,不长个,不过后头他娘拿羊粪和蟋蟀混着捣了?吃,那个头就蹭蹭的?长,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这咋的?试?
即使他们肯试,但孩子有?点脑子了?,怕是?也?不肯吃啊!
最后蒋小一和白子慕找理由推了?过去。
村里人听?了?原由,可背地还是?忍不住嘀咕说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见过没怎么长个头的?,但牙五年才长四颗,见都没见过。
“你们说老六和小六是?不是?有?啥子问题啊?”
“能?有?啥?”
“应该没问题,要是?有?问题,小一和澜哥儿?他们还能?笑那么开心?”
“这倒是?,而且我同老六和小六说话,也?没觉得他们傻,还聪明着咧,夸我啥风韵什么犹存,宛若天仙啥的?,哎呦,我听?都听?不懂。”
“听?不懂你笑什么?就嘚瑟吧你。”
“不过五岁了?还这么一个个头,以后怕也?是?个矮的?,老六不说了?,是?个哥儿?,容易嫁,小六就麻烦了?,汉子矮多人姑娘家怕是?要嫌。”
“瞧你这话说的?,白小子什么身份?又?什么个,小一也?不是?矮的?,小六还能?矮了?不成。”
“可他现在没长个啊!”
“那矮又?咋了?,只要有?银子,还愁娶不着媳妇?不可能的。”
“哎,你们还记不记得菜花?”
咋的?能?忘。
又人说:“去年她爹不是去了么,我见她回来?了?,可却没带小水回来?,李老汉虽不像个当爹的?,可怎么说也?是?小水他祖父,祖父去了?,小水怎么的都应该回来?送他最后一层,给他上柱香啊。”
“呸,上啥香?当初李菜花带着小水回来?,差点饿死在山上,你看李老汉给小水和菜花送一口吃的?没?就这还送最后一层,不踹他棺材都是他命好。”
“不过大前年李小弟病重,菜花也?回来?了?,照顾了?好几天,直到李小弟身子好了?她才又?回了?平洲,可两次回来?,怎么都不见她带小水?”
李家小弟大前年受了?寒,正巧的?那年他婆婆去了?,李家小弟那汉子被蒋大石叫去客栈干活了?,家里就李家小弟和儿子。
孩子还小,不会照顾人,那次正巧的?是?年,蒋小一没出?摊,吃鸡吗也?没开张,李菜花就回来?了?几天,帮忙照顾照顾李小弟。
李小弟想侄女,好几年不见了?,问她咋的?不带莫小水回来?。
李菜花哪里敢带。
莫小水吃得好,这四年那个头是?蹭蹭蹭的?,五官更是?锐利深邃起来?,但是?他眼波很温柔,只不过因为眼眶太过深邃,加上很有?特色的?眉骨,所以整个人看着很是?不好接近。
白子慕有?时候见了?,都忍不住感叹,莫小水这个样,英朗,帅气,要是?搁现代?,那出?道真是?分分钟,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莫小水越看越不像姑娘,也?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大周人,李菜花怎么敢带他回来?。
村里人许久不见莫小水,便又?开始说了?。
是?不是?死了??
是?不是?被菜花卖了??
那应该不能?吧,李菜花要卖能?等?今天?
那是?不是?丢了??
说啥的?都有?。
蒋小一听?村里人说多了?,都怕回去了?。
他们没回去,大伯却是?常常往府城跑,有?时是?送刚收上来?的?大米,又?时是?送银子。
以前穷,谷子收了?,晒干了?,都是?挑去卖,然后买糙粮、旧粮,大米哪里舍得吃,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每年秋收家里的?庄稼就没再往外头卖。
新?米香,大伯娘和二?伯娘怕二?房在府城吃不了?新?米,买不着,因此每年刚秋收,她们就催着大伯送些过来?。
其实赵云澜名下好几间粮铺,不缺新?米吃,同大伯说过,不用这般破费,来?回折腾麻烦也?不容易,大伯带着粮食赶着牛车,是?晚上都没敢睡,提心吊胆的?,就怕遭人抢,赵云澜不想让人这般,可大房还是?继续送。
二?房有?那是?二?房的?,他们送是?他们的?心意,年年送,蒋小一算了?下,倒是?省了?不少银子。
这四年间,柳哥儿?生了?个小汉子,蒋大石来?信,蒋小一几个还特意回去了?一趟。
蒋大树又?叫白子慕给孩子取个名,他觉得白子慕是?秀才了?,有?文化有?内涵,当初不是?秀才都能?给晓晓取那么好的?名,现在取个名于他而言,怕是?已经没有?什么难度可言了?。
白子慕都噎住了?。
赵云澜几个看着蒋大树和柳哥儿?,觉得他们可能?是?不晓得白子慕当初想给晓晓取的?啥名,要是?知道,估计这会儿?绝对不会开口了?。
白子慕是?左思右想,一碗饭下肚,他便说取好了?。
蒋小一心都跳了?起来?。
当初夫君翻遍古书籍,想一天一夜,就给老六和小六取了?个毛毛多多,现在就一碗饭的?功夫,怕是?更不咋的?。
谁知就听?白子慕道:“叫蒋国强,山河无恙,民?富国强,小名叫小强,打不死的?小强。”
蒋大树还没说啥呢!赵富民?先一拍桌子:“这个好。”
国强。
国家富强。
好,这个好。
大伯二?伯也?觉得好,打不死,那不就是?能?活久?一百岁。
赵主君也?是?这么想。
只蒋小一几个脸色有?点扭曲。
小强,夫君说那是?蟑螂啊!
夫君真是?歹毒,竟然给侄子取名叫小强:“……要,要不再改一个。”
“改啥,这个好,就叫这个。”蒋大树率先说。
柳哥儿?也?喜欢这名,觉得弟夫真是?能?耐,一取就取了?个这么好的?。
他欢欢喜喜,看着怀里的?还皱巴巴的?孩子,小声?说国强,你有?名字了?,喜不喜欢?
孩子刚喝了?奶,睡得香,可却挥了?一下小手儿?
蒋大树立马说孩子喜欢,都赞同了?。
蒋小一不好再多说什么。
赵云澜和蒋父看见蒋小一脸色不对,蒋小二?几个又?似笑非笑,他们就知道这名怕是?有?猫腻了?。
回头一问,几人直接想打死白子慕。
白子慕觉得冤:“不是?小名越贱越好养活吗?打不死,顽强不屈还不好啊?再说了?,狗蛋牛蛋也?没比这个好听?多少。”
赵云澜:“……”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柳哥儿?生了?没多久,竹哥儿?也?嫁了?。
这哥儿?刚来?府城那会儿?还想干个几年的?就回家,可后头到底是?留在了?府城。
嫁的?傅君豪。
傅夫人来?提亲时竹哥儿?顿了?一下,沉默了?半响才说他脑子不好,不想死那么快,让蒋父拒了?吧!
傅夫人都不懂他啥个意思,被拒了?回家和傅君豪一说,傅君豪难受得一宿都没睡着,又?求到白子慕和蒋小一那里去了?。
竹哥儿?平日最听?他们两的?话。
蒋小一纳闷大半天,都不知道傅君豪啥时候和竹哥儿?看对眼了?,哦,也?不是?看对眼,毕竟竹哥儿?都没答应。可傅君豪家境虽说不算太过富裕,但也?是?不愁吃穿,身份也?摆在那里,不愁娶不着人,咋的?就看上竹哥儿?了??
竹哥儿?和傅家,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蒋小一不想劝。
白子慕更不想了?:“傅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知道的?,我那小舅子是?村里来?的?,老实巴交,平日就会埋头干活,没什么心计……”
“我……我就喜欢他这种没心计的?。”傅君豪羞羞的?说。
白子慕:“……”
没心计死得快。
竹哥儿?这几个,傻憨憨的?,真不适合进大院,进了?铁定过不了?多久就得领盒饭。
这怎么说都是?他的?小舅子,他得护着。
“不行不行。”白子慕说。
傅君豪:“咋的?不行啊?”
白子慕想都不想:“离家太远了?。我二?伯他们不想孩子远嫁。”
蒋小一:“对对对。”
小山村傅君豪没去过,不过就一天多的?路程,其实也?不算远吧。
“远了?远了?。”蒋小一眼都不眨一下就开始了?:“只要我二?伯和二?伯娘喊一嘴听?不到,伸手不能?直接给哥婿两个嘴巴子,他们觉得便都是?远嫁。”
白子慕:“……”
傅君豪:“……”
那这可棘手啊!。
傅君豪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了?:“白兄,嫂夫郎,求你们帮帮忙吧!”
“这……”
“白兄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竹哥儿?,虽然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可是?……可是?我真喜欢他。”
“你喜欢有?啥用,我弟跟着你不得英年早逝啊!”蒋小一说。
“怎么会英年早逝?”傅君豪脸色都变了?:“竹哥儿?有?毛病啊?”
“……没毛病,而是?你娶媳妇多多,女人多是?非多。”蒋小一话未尽,但傅君豪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松了?口气才说:“我不娶小妾啊!”
“啊?真的?假的??”
“咋的?能?有?假,读书人,信诺守诺,既一言既出?,那便当驷马难追,而且……而且白兄你应当知晓,我,我体力并不好。”
白子慕顿悟了?。
是?了?是?了?,这人是?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真正的?白斩鸡一个。
这种娶一个都够呛,娶多了?,不是?累死也?是?虚死。
但能?这么真诚的?说出?来?,这人是?个勇士,白子慕敬佩他。
傅君豪说:“不瞒白兄和嫂夫郎,这些年我娘给我介绍了?不少人。”
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和哥儿?。
他年纪到了?,傅夫人就想着给他看人,毕竟汉子总是?要成家立业。
媒婆介绍了?一个又?一个。
可傅君豪就是?不喜欢,那些姑娘确实是?漂亮,也?识礼数,娶了?定能?跟他举案齐眉,可每次看着人姑娘家,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甚至同人说话时,他满脑子都在想竹哥儿?。
想他吃饭了?没有??
这时候在干什么?
炸鸡炸完了?吗?
今天那么热,他受不受得了?。
想多了?,他也?不傻,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喜欢竹哥儿?,既然喜欢,那就不该再相看人了?,他同傅夫人说别再给他找人了?。
“咋的?了??你都二?十了?,不找媳妇你想和书过啊?”傅夫人说。
傅君豪便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傅夫人闻言高?兴得很,立马问他是?哪家的?姑娘?还是?哪家的?哥儿?。
那会儿?竹哥儿?还小,楼宇杰便闭口不言,傅夫人问得多了?,晓得他不愿说,又?拐着弯问他那姑娘好吗?啥子性格?你喜欢人啥?她见过你吗?
傅君豪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喜欢竹哥儿?什么。
竹哥儿?琴棋书画样样不沾边,除了?埋头干活啥也?不会,但这人他就是?看得顺眼,见了?人他就高?兴欢喜。
而对方见了?他落落大方,不羞不臊,活儿?干得再累,他也?从没听?他喊过一句苦,干活勤快,人也?踏实。
他就喜欢这样的?。
他想要的?是?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
大宅后院就少有?干净的?,尔虞我诈,争强好胜,他虽是?不去关注这些,可并不代?表这些他就不懂。
傅君豪什么样,白子慕确实了?解,每次休沐,他们从书院出?来?,外头来?接哥哥弟弟夫君的?哥儿?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可傅君豪总目不斜视,他要真是?好色之人,不可能?见了?美人还能?无动于衷,看他家老六就知道了?。
大周是?早婚早育,十五六就开始娶妻生子或是?嫁人了?。
傅君豪二?十有?二?,却至今未娶,这算大龄剩男了?,一个人扛着爹娘施加的?压力,苦苦等?着,等?着竹哥儿?十九了?才让娘上门来?森*晚*整*理求娶。
蒋小一等?着就是?他这句话。
不过竹哥儿?爹娘还在,他们做不了?主,蒋小一等?晚上竹哥儿?几个晚上下工了?,才叫竹哥儿?进房来?,问他怎么想?
喜不喜欢傅君豪。
这话出?格了?,可搁自个屋里说,没事儿?。
第309章 第 309 章
竹哥儿脸上通红, 不骗三哥,老实的小声说:“他很好?,经常给我买药膏。”
做炸鸡, 跟热油打交道,被烫被溅是常有的事,这活儿危险, 当初竹哥儿自觉年?纪大, 没让雨哥儿和燕娘做这个,自个接了手, 这一接手就是四年?。
先头被烫了,三哥和哥夫, 还有小叔外公他们会给他买药,可这是亲人, 外头人, 只傅君豪会给他买, 会偷偷拿心疼的眼神看他,会见他烫得严重时红眼眶。
可这又?怎么样?
小叔那么聪明, 可结果还是被人算计成那样, 鸟鸟也?差点都完了。
他脑子不好?,他怕,做生意这么些久,他也?听过不少事。
因?为来买炸鸡奶品的多是后?院人,唠嗑时讲的便也?多事后?院事——哪家小妾又?被发卖了,那个谁儿子又?死荷花池里了, 他是听得心惊胆战, 都不知道原来人心眼和害人的招数还能那么多。
而且进了富贵人家的院,以后?就不能抛头露面的干活了, 可是他打小就干活,他干活都干习惯了,他想干活,干活他才?觉得踏实安心。
可大户人家讲究,真?嫁了,那就得一直守着后?院。他在铺子里干了这么些年?的活,也?是知道事儿的。
傅君豪是秀才?了,以后?没准还会是举人,家里还有一间棉庄,算是富贵,以后?绝不可能只他一个。
蒋小一拍拍他,拉他到床边坐下说:“放心,这个我和你哥夫问了,他说他只娶你一个,你想干啥就啥。”
竹哥儿诧异的猛然抬起头来:“这……这是真?的吗?”
这明显是对人也?有好?感?。
蒋小一实话道:“他是这么说的,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在呢!以后?他真?变心了,敢欺负你,我让老六和小六他们过去,老六和小六那拳头你见识过吧,一拳下去一个西瓜直接稀巴烂,要?是傅君豪欺负你,老六和小六肯定能一拳打爆他的头。”
“所以你怎么想。”
既然这样,竹哥儿说他想嫁。
那这事儿得同二?伯他们说,行?不行?得二?伯他们做主。
收到信二?伯连活都顾不上了,带着二?伯娘和大伯,蒋大树一起来了府城。
二?伯觉得这事儿不行?。
谈婚论嫁讲究门当户对,他们是村里的,家里也?不富贵,咋的配傅家。
门不当户不对怎么个下场,看他家文娘先头的遭遇就知道了。
不过他们蒋家,就出了文娘这么一个软性子,竹哥儿要?是真?碰上文娘那种事儿,定不会像文娘那般,可人要?是瞧不起了,那住家里即使不受欺负,心里怕是也?不舒坦。
府城离村里远,孩子要?真?嫁这边,那以后?回家难不说,他们还见不着,二?伯娘一方?面这么想,一方?面又?觉得嫁府城也?好?。
傅家富贵,孩子就不用受太多的苦。
可傅家富贵了,她又?怕傅家人瞧不上竹哥儿。
大伯知道他们关心则乱,拿不定主意,便问白子慕,你和人一个书院的,这傅家小子为人如何啊?
白子慕说这是我兄弟,人品行?,不行?我不可能让他跟我一起混。
赵主君也?开口了,说他和傅君豪接触过,这孩子确实是个好?的,傅家人也?都行?,而且这个还是知根知底,要?是回村里去寻人,对方?咋的样,咱也?不能了解这么透。
傅夫人和傅老爷知道二?伯几个来了,拿了礼就来,他们当爹娘的,知道二?伯几个担心啥。
傅夫人是个好?说话的,傅老爷和赵富民一样,也?好?相处。
两家人聊了一下午,二?伯娘心里满意了。
这嫁人最怕啥呢?
不是怕对方?家穷,是怕对方?不得行?,婆婆还厉害。
可傅夫人温温柔柔的,说大姐,你怕啥我懂,可你放心把竹哥儿交给我们吧,你不放心我们,难道你还能不放心小一他们吗?我们要?是今天敢欺负竹哥儿,明天小一怕是要?派人打上门来了,你是不知道,小二?那几个厉害得很。
后?头这事儿还是成了。
楼宇杰成完婚,傅君豪紧随其后?。
白子慕随了两份子钱,花了不少银子,心里都不太得劲儿。
楼宇杰是娶的他姨家表妹。
白子慕早晓得这事儿,其实近亲结婚并不好?,可大周不讲这个,这儿喜欢亲上加亲,白子慕也?不知道怎么说,两家人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楼宇杰这时候要?是说不娶了,让人表妹怎么办?
而且楼宇杰看着也喜欢那表妹,白子慕就没多嘴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王俨然早成了婚,不用他再?随礼钱。
……
周庆十三年?,入夏后持续大暴雨,府城都要?被淹了,生意也?不好?做了,雨天没人出来闲逛,这几年?楼县令得了闲,总会寄些卷子过来,但自六月开始,卷子再?没寄过来了,楼宇杰说是忙。
白子慕总觉得要出事,写信回村,问问村里什么情况。
蒋大石很快回信,说村里的庄稼都被淹了,但万幸的是雨下了没两天停了,虽说庄稼被泡坏了些,但大部分还是好?的。
小山村地势高,如此都遭了点殃……
白子慕回信,让蒋大石跟村长说一声,村里人要?是有闲钱,那就买点米粮囤起来。
蒋小一看他面色凝重,也?紧张起来:“夫君,你是怕会出现洪灾吗?应该不会,以前有几年?夏季雨也?多,那河水都上涨淹到陆阿叔家的田了,但村里没事。”
“我知道。”白子慕说:“我们那地势高,没事,但并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没事,乡亲们习惯卖了新粮买便宜的旧粮吃,又?舍不得一次花那么多银子,一次就买那么十来二?十斤,吃完了才?又?跑镇上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粮价肯定要?上涨,买些屯着以防万一也?是好?,要?是没出事儿,那粮食也?能留着自己吃。”
正说着,外头轰隆两声,蒋小一推开窗户一看,外头黑压压,院里的榕树被吹得莎莎作响,晌午大雨刚停,现在竟是又?要?下雨了。
“夫君,这信还是写吧。”最后?蒋小一说。
七月,下头各县发来急件,说平南、平东、平石三镇全被淹了。
洪水如同猛兽一样,到处吞噬,老百姓辛苦一辈子建立起的家园尽数被吞没。
张舒越急急忙忙带人下去查看。
率先去的平南,可到了平南地界后?根本就进不去,道路被毁,马匹无法进入,只能徒步前行?。
周边村落,有些地儿洪水已经没过了房顶,当地的百姓只能扛着家当包袱冒着雨站在山腰苦苦的等待救援。
衙门忙得不可开交。
城里照旧的‘安居乐业’,似乎所有的苦难全被隔绝在了外头。
外面到底什么样他们听得着却?见不着,最直观的感?受便是粮价上涨了,街上衙役多了,三天两头运着米粮往外头跑,还有牙行?的人也?降价了……
至于灾民如何安顿,怎么救济,白子慕不清楚,这是衙门和当官的事,他这个身份接触不到,只是听赵富民感?叹说官府赈粮了,没有人饿死。
也?亏得知府大人有良心,不是那等贪官污吏,不然这次百姓们怕是要?遭难了。
没有人饿死,没再?出现人员伤亡,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儿。
蒋小一舒了口气,想着这会儿八月了,再?熬两个月,等进了秋季冬季就能好?了。
白子慕也?是这么想。
可谁知十月不再?三天两头的落雨了,却?是落起了雪。
蒋小一脸色难看得不行?。
往年?他们这儿都是十一中下旬左右才?会落雪,而且是毛毛小雪,毕竟隶属于南方?,暖和些。
可今年?十月中旬竟就落起了雪,还落得又?猛又?冷。
蒋小一站在门前看了会儿,寒风凛凛直朝面门吹,刀子似的生疼,他拉紧身上的厚袄子,关上门,坐到烤盆边和几个孩子烤火。
天太冷了,季夫子就提前给孩子们放了假。
他们不科考,年?岁也?还小,单坐着一动不动冻死个人,不用那么拼,就提前一月放假了,蒋小二?几个高兴得一宿睡不着。
铺子也?没开门,雨哥儿几个都在,这会儿正在屋里一起烤火。
蒋父翻了翻火炭旁边的几个大红薯,道:“今儿雪这么大,白小子路上怕是要?遭罪了。”
雪太深,白子慕每次从书院出来鞋子都是湿的,每天回来就囔,说之前是屁股被冻麻了,现在脚也?麻了,要?完犊子了。
赵主君起身道:“我去让后?厨煮点姜汤,回来给他喝了暖暖身子,不然要?是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蒋小一看他背影愁眉苦脸。
以前落雪,他高兴,他虽是不晓得什么润雪照丰年?,可村里老人常说落了雪,地里的虫子死光了,来年?种庄稼就能有个大丰收。
虽然大丰收也?没大到哪里去,可能多个十来斤粮,多卖点银子他就高兴。
但现在高兴不起来。
实在太冷了。
他穿着棉袄,还冷嗖嗖的,那那些贫苦百姓该咋的过呢!
赵云澜道:“达官贵人锦帽貂裘,穷苦人只能硬抗,每年?冬天总要?冷死一批人。”
这话倒是没错。
每年?冬季,村里总有老人和孩子走。
想起那些每天都来帮忙的乞儿,蒋小一又?担心起来。
这帮乞儿虽是脏兮兮,可心是干净的。
白子慕天天给他们带吃的,人拿了都记在心里。呢!
每次蒋小一和蒋父出摊,他们都会拿着自己做的小扫帚远远守在一旁,等着收摊了,他们才?过去,帮着扫地上的骨头。
蒋小一没阻止。
要?是啥都不让他们做,久了他们怕是会觉得理所当然。而且要?是有良心,啥都不做就白拿人吃的,怕是心里过意不去。
他当年?就是这样,每次去和钱阿叔买粮,钱阿叔都会多给,他拿了,可事后?总要?给钱阿叔送点菜,或是一些柴火。
啥都不干他总觉得不对,不应该,做人就应该是有来有往,不能白白拿人的。
那些乞儿吃的穿的,都是捡人不要?的,因?此衣裳是破破烂烂,鞋子更是烂得脚指头都搁在外头。
现在这么冷,也?不晓得他们有没有衣裳穿,特?别是那几个小的,上次他去买菜见了,大冷天的身上就披着一件破衣裳,单薄得要?命,嘴唇都被冻得发紫。
蒋小一想了想,老六和小六这几年?没长个子,衣裳都没用怎么买。
可蒋小二?几个个头蹿的快,那衣裳年?年?都得换,不换不是短就是小了穿不了,蒋小二?几个那些不穿的衣裳,他回去时拿给了大姐和二?姐,不过每次回去带的东西多,衣裳他也?没能带多少,蒋小二?几个衣裳大多都还搁屋里。
蒋小一想去看看,收拾些出来,给那些孩子送去,不然这衣裳留着也?是留着,没人穿。
赵云澜随他一道。
加上莫小水的,四个孩子的衣裳是装了满满六大箱,蒋小一抹了把脸,心说乖乖,怪不得这几年?忙得屁股都瘦了一圈,可荷包却?都没怎么鼓,两个儿子也?还瘦巴巴,他还纳闷银子都过哪里去了,现在总算懂了。
管家等会要?出去接白子慕,正好?他们可以跟着去。赵云澜让管家先把他们送庙里,然后?再?让管家去接白子慕。
蒋小一和赵云澜到庙里的时候,那些乞儿紧紧挨在一起,正围着火堆烤暖。
不是烤的碳,是烧的柴火。
每年?冬天,对于穷人来说最难熬,对于乞讨者来说,也?是一样。
有经验的老乞丐,每年?未到冬季便总会往城外跑,捡些干树枝啥的回来,这样冬日冷了,就能烧了取取暖。
蒋小一和赵云澜是第一次来,庙里又?小又?窄,简陋且贫瘠,一眼就能扫到头了。
正对大门靠墙的的地上铺了好?些茅草,上头堆着几床一瞧就硬邦邦的,已经瞧不出颜色来的被子。
那被子一看就脏,那为啥不洗洗?
蒋小一穷过来的也?懂。
被子洗多不暖和,而且烧火,烟多,尘灰多,腊肉挂上头不出几天就能黑溜溜,被子搁旁边,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而且什么人会做乞丐?
其实无非这么几种。
懒的,无家可归的,被人遗弃没去处的。
这帮老的老,小的小,平日填饱肚子都难,哪里还有心思想旁的。
见到蒋小一和赵云澜来,两老乞丐赶忙从角落搬了两石头过来,想拉袖子擦擦,可一看见袖子黑乎乎的,似乎觉得不好?意思,脑袋低垂着,小声的喊他们的坐。
蒋小一没嫌,直接坐了,赵云澜也?坐了下去。
他旁边一五岁大的小汉子因?为不太会要?饭,经常被派去帮忙扫地,认得蒋小一两个,赵云澜偶尔还会逗逗他,这会儿见他们来狗蛋很高兴。
“叔叔,爷爷,你们怎么来了?来和狗蛋一起烤火啊?”
他身上穿了很多衣裳,大概是怕冷,照顾他的老乞丐不管合不合适啥衣裳都往他身上套,有些衣裳一看就是老人家穿的,有些看着应该是姑娘的,这会儿乱七八糟的穿在狗蛋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蒋小一捏捏他的脸,发现冰的要?命,又?朝他衣裳里伸手,狗蛋觉得冷又?有些痒,扭着小身子呵呵笑,他年?纪还笑,声音奶得要?命。
旁边的小乞儿们也?笑起来。
衣裳不合身,贴不到皮肤,加上套的衣裳都是薄的,不保暖,狗蛋身上也?是凉嗖嗖。
鸡蛋怕他们两个冷,又?往火里加了两根柴火。
几个上了年?纪的乞丐不知道他们来干啥,站一旁有点紧张,赵云澜道:“这边路窄,马车过不来,我和小一带了点衣裳给孩子们,麻烦你们去搬进来!”
几个老乞丐大喜过望,哎哎两声,高兴的往外跑。
马蛋、牛蛋大些,也?跑出去帮忙,一瘸一拐的。
蒋小一看了眼,大冬天的两人还穿着草鞋,脚后?跟那裂开的疤红彤彤。
难怪瘸了。
他以前脚冷裂开了,也?是这般,别看冻裂的疤浅,可走动时扯着了,那滋味是痛得要?命。
赵云澜朝几个孩子脚上看去,没一个好?,皆是红红肿肿的,可孩子不知事,又?或者是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这会儿脸上还带着笑,似乎觉得大冷天的,蒋小一和赵云澜能来看一下他们,他们就满足了,就高兴了。
赵云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孩子们晓得要?有衣裳穿了,很激动,朝着蒋小一和赵云澜大声说谢谢。
“不用谢。”蒋小一摸了摸狗蛋的头。
箱子被搬回来,老乞丐也?顾不得旁的,直接开了,见着里头叠着的都是干干净净的衣裳,还有厚实的小鞋子,眼眶不由酸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赶忙掏了出来,叫孩子们过来穿。
实在是冷,外头雪花飘飘,寒风萧萧,冷风从裂开的墙缝里吹进来,刀子似的往身上刮,管不了其他了。
孩子们没有争抢,但大概是冷怕了,即使穿多了不舒服,他们还是任由老乞丐一股脑的往他们身上套衣裳,直到穿得圆滚滚,孩子们才?又?坐到火堆边。
蒋小一和赵云澜看他们圆得真?像个蛋了,没忍住笑起来。
“笑啥呢?”白子慕挑着吃食从外头进来,看见庙里十几个圆滚滚,整个人都怔了下。
这里的老乞丐取名儿比他还没有水平,不是驴蛋狗蛋牛蛋,就是马蛋猪蛋,反正个个都是蛋,现在穿得圆溜溜,一扫过去,真?是一窝的蛋。
“夫君你来了。”蒋小一迎上去,帮他把担子拿下来——里头都是书院里的剩饭剩菜。
衣裳送到,蒋小一几个也?没有多留,他们在孩子高兴,可几个老乞丐却?拘束得很,蒋小一就想着回去了,让他们好?好?吃顿饭。
可到了广圆街上,蒋小一却?发现了好?些面生的乞丐。
这边他不常来,可能是之前没见过,因?此也?没怎么放心上。
大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
白子慕冷得都不想起床了,外头是大雪,在书院,贾夫子上课时都忍不住说:天寒甚,地冰如镜,行?者不能定立。
那是个什么概念呢?
冰箱的冷藏温度大概在零下十度左右,可现在外头却?是比冰箱还冷。这样的温度,即便是放在现在,如果家里没有暖风或者空调,也?是很难熬的。
蒋小一都不怎么出摊了,冬天凉粉没有卖,可卤味却?很受欢迎,天天都不够卖,吃鸡吗的鸡和辣条也?好?卖,不过要?是落了雪没客人,铺子不开张,雨哥儿和燕娘都会留家里。
竹哥儿之前倒是经常跑回来,可前几月蒋小一给他吃了药,怀了身子后?,傅夫人看得紧,怕雪天路滑,就没让他怎么出来。
九月下旬那会儿蒋小一和蒋父几个回去过,是吃大石的喜酒,大石娶了七里屯的一个小哥儿,大喜事,得回去。
眼见年?关将近,雪还落得厉害,蒋小一和白子慕商量,打算今年?不回去了,反正刚回去过。
第310章 第 310 章
怕雨哥儿和燕娘想家, 蒋小一问他们怎么打算,要是想回去,他去帮忙找车, 要是不回去,就一起留平洲过年。
雨哥儿和燕娘摇头说不回去了,反正九月那?会儿刚回去, 雪天?确实不好走?, 回去了爹娘怕是还要骂——这么冷的?天?作何?的?还要回来,路上受了寒可怎么是好, 你们还是哥儿姑娘,只两个, 路上出了事儿可咋办。
蒋小一也高兴,说既然不回去, 那?得给大?石写封信, 顺便给家里买点东西。
雨哥儿和燕娘也是这么想。
府城东西多, 好些镇上都没有,他们确实是想买点寄回去给家里。
白子慕跟着一一起去了, 蒋小一几个买了几盒糕点, 之?后又?去布了庄,想买点布匹,蒋小一逛了一圈,最后挑了一双长?靴,旁边小二笑嘻嘻,说:“夫郎好眼光, 这长?靴可是我们店里刚到的?。”
里头是棉, 外头摸着是布,可夹层是鹿皮, 防水保暖又?好看。
蒋小一自是摸得出来,这会儿虽放年假了,不过年节完了还冷,他想给白子慕买一双,这种不漏水,就不怕夫君冻着脚了。
“多少银子?”
小二说不贵,二十?六两。
蒋小一两只眼睛都要弹出来了。
二十?六两还不贵?
小二说这是鹿皮,自是贵些了,可买了值,寻常时候这鞋子可没有。
蒋小一经常和赵云澜、赵主君出来逛,自是晓得小二说的?没错。
鹿皮不常有,也贵。
蒋小一咬咬牙,还是买了。
雨哥儿和燕娘也选好了,成衣没买,都是买的?厚布匹,其中几匹颜色很鲜艳,不像是大?人穿的?,蒋小一问了一嘴,燕娘指着小二正在打包的?布匹,道:
“这是买给晓晓和小强的?,这些是大?嫂、小二哥和小五哥的?,这些才是爹娘和阿奶的?,三哥,你瞧着这些花样好看吗?店里花样太多了,我和雨哥哥都不知道该咋的?挑。”
他们两平日很少出门?买东西,寻常吃的?都在家里吃,穿的?也都是大?伯娘和二伯娘寄过来的?,压根没买过布匹,方才都挑花了眼。
旁的?姑娘哥儿喜欢买衣裳,喜欢研究这些,可庄稼人想的?是干活,除了干活还是干活。
小二说什么最新款,雨哥儿和燕娘哪里懂这些。
蒋小一仔细看了看,都还可以,给大?伯二伯和唐奶奶几个的?布匹颜色显得暗沉些,村里上了年纪的?不喜欢花花绿绿亮的?衣裳,就爱穿这些,耐看。
蒋小一说都挺好,没听?见白子慕声,左右张望,才发现?他正站在门?口,看着布庄对面乞讨的?乞丐。
“夫君,你在看啥?”
白子慕挠挠头:“我怎么感?觉最近城里的?乞丐好像多了好些,是生意都不好做了吗?”
“不知道啊。”蒋小一目光也落正在乞讨的?两人身上,那?应该是对母子,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突然咦了一声,说:“好奇怪啊!”
白子慕:“哪里奇怪?”
“这两人应该是新来的?,不是原来城里的?。”
白子慕上下怀疑的?看他:“你怎么懂?人家告诉你的??”
“……”蒋小一白了他一眼:“夫君你傻了?我又?不认识人家,人家告诉我干啥?我是火眼金睛,自己发现?的?。”
白子慕:“……”
你当你姓孙?还火眼金睛,服了服了。
“你仔细看那?妇人的?手,看见她食指和中指上的?草渍了吗?”蒋小一说:“干活的?人手才会这样。”
庄稼人经常拔草割草,手肯定干净不了。
有些穷人家,洗衣裳连皂夹都不用,过个水,捶捶打打去个汗味就行?,因此?那?手,总也‘不干净’,甚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草渍像是渗透进血肉,因此?那?手常年都带着‘绿’。
城里哪里有草拔?而且城里的?乞丐干什么活?最多就是坐街边,见着人来,抖个碗,来两句:‘爷,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白子慕闻言,对蒋小一颇有些刮目相看。
这小哥儿说傻吧!这会儿又?显得好像很聪明。
既然不是城里的?,那?便是从?外头来的?,这大?冷天?的?带着孩子来乞讨,想来是在家过不下去。
“姑爷,大?少爷。”街头那?边有人突然喊。
蒋小一看过去,是家里的?小厮。
那?小厮急匆匆,一边跑一边叫:“姑爷,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蒋小一见他这样都急了,赶忙跑过去,白子慕紧随其后。
“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事儿了?”
小厮说确实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也没啥,就是几个少爷和小小少去逛青楼了。
蒋小一:“……”
白子慕:“……”
赵富民和蒋父去顾家找顾老爷喝酒了,赵云澜和赵主君两个哥儿,不好进青楼里头去,只能派小厮来喊人。
蒋小一不可置信:“啊?”
“我勒个豆。”白子慕已经气呼呼的?去找棍子了。
另一边,花想楼。
蒋小二、蒋小三、赵鸟鸟、莫小水这四个平日总是形影不离,到花想楼外头,那?招客的?两个姑娘见他们四个长?得好,还带着两个小弟弟,原以为他们是出门?逛街路过,他们年纪小,那?两姑娘自是不会把他们当客人,可看见他们到了楼外头,就不走?了,一脸踌躇不决,立马笑起来,想逗逗。
“小朋友,要进来玩玩吗?”
“要要要。”老六扯着蒋小二,急切道:“二叔,我们快进去吧!”
蒋小二已经有点后悔了。
赵鸟鸟和莫小水也是不想进,蒋小三是随大?流。
老六铁了心想进去逛逛,这花楼他路过好几次,每次门?口和趴二楼甩帕子的?美人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他想进去看看,里头肯定美人多多,而且去客栈吃饭的?时候他都问过人了——里面好不好玩?
美人多不多?
住对街的?蓝阿叔说里头可好玩了,简直是让人醉生梦死。
买羊肉粉的?伯伯则说能在里头过一夜,那?就美死了,那?儿是个男人都想去的?地方,上次我去了一次,那?滋味绝了。
是个男人都想去,他不是男人他也想去。
老六劝了小弟和小水哥,又?求了三个叔叔,好不容易答应陪他一起来,到了门?口竟然想反悔,那?怎么行??
“二叔,我们快进去吧。”老六说。
蒋小二为难死了:“可是大?哥说这种地方不能去,去了会烂黄瓜。”
蒋小三:“就是,没有黄瓜就得做太监了。”
“怎么可能烂黄瓜?我们黄瓜搁裤/裆里好好的?,怎么会烂?刚才出门?裤子不是都绑紧了吗?看看而已,不会烂的?。”老六说:
“而且伯伯都说了,花楼是个男人都想去,二叔,三叔,小弟,你们不想吗?”
说不想那?就不是男人了。
小六最要面子,立马说:“怎么不想,小六想疯了都。”
“二叔三叔呢?”老六问。
蒋小二和蒋小三也想当男人:“想。”
老六:“三叔,小水哥,难道你们都不好奇里面啥个样吗?”
赵鸟鸟和莫小水确实是有点好奇的?,每次经过花楼外头,从?里面出来的?人都笑呵呵,似乎很好玩的?样子。
可爹爹和大?哥他们说了,不能进去。
但今天?大?哥和哥夫不在,爹爹他们又?在家,他们进去看一会儿,应该没啥事吧!
反正今天?来都来了……
那?两个姑娘看见他们头凑头,咕咕嘀嘀没一会就直径朝自己过来,顿了一会。
“你们……”
“姐姐带路,我们要进去玩。”赵鸟鸟说。
那?姑娘:“……真的?假的??你们有银子吗?里面可烧银子了。”
蒋小二几个穿的?还算不错,可老六和小六因为不长?个,衣裳没怎么买,一套穿了好几年,洗得颜色都有些发旧。
而且六个都还是孩子,小孩寻常身上没什么银子,就是有,也不会很多。
蒋小二把腰间的?玉佩扯下来:“这个够吗?”
是王俨然送的?顶级好货,那?两姑娘没想到他们穿着平平,一出手就这么不得了,眼都大?了。
这玉佩,包她们花魁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够,实在是太够了。
那?两姑娘立马笑嘻嘻的?把他们六个迎楼里去。
这会儿下午,刚开业,楼里没什么客人,那?些姑娘看见他们六个进来,有半响都没回得过神。
这帮客人有点小啊!
花楼里布置得热闹鲜艳,但却并不低俗,大?冷天?的?里头应该是烧了碳,大?堂都是暖烘烘的?,姑娘们穿的?依旧清凉,有的?妖娆,有的?清纯,有的?妩媚。
这……这也太美了吧。
这哪里是青楼,这明明是男人的?天?堂。
老六都看迷糊了。
小六咽了下口水,说话了:“我的?爹哟,这么多个,小六都不知道该看哪个了。”眼睛怕是有的?忙了。
蒋小二几个也觉有点漂亮。
这帮姑娘、哥儿看见他们东张西望,晓得他们是好奇才进来的?,年纪还小,又?还有三个是哥儿,也没给上酒水,上的?都是点心和水果?,一边喂着他们吃,一边和他们玩。
莫小水进门?时还怕回去挨骂,可现?在和姑娘们投壶、抛球、比赛转圈圈……再看三个叔叔和两个小弟,已经玩高了,他……他也觉得好好玩。
这些姐姐哥哥真是温柔,会喂他们吃东西不说,还贼会说话。
两个姑娘蒙着眼,和八/九个姑娘陪着蒋小二几个玩捉迷藏。
那?些姑娘看见蒋小二几个怕被抓到,还老鼠似的?爬柱子上,都笑趴了。
玩了捉迷藏,姑娘们又?跳舞给他们看,那?腰肢摇摆晃荡,像没骨头似的?,那?阳光又?充满活力和妩媚的?笑容,柔软的?身段,这种美人,汉子喜欢,小哥儿也……也遭不住啊?
赵鸟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老六为啥的?喜欢看美人了。
这种谁能不爱,他都有点爱了。
赵鸟鸟嗷呜叫两声,然后一拍桌子,很有气势说:“等一下,刚才那?屁股怎么扭的??我没看明白,姐姐,你们再来十?遍。”
楼里的?姑娘又?呵呵笑起来。
今天?来的?三个哥儿当真是比汉子还要好色。
白子慕和蒋小一到的?时候,两个姑娘正柳弱扶风的?趴在地上,帕子抹泪,对着前头插着腰的?老六苦苦哀求,泫然欲泣。
“六爷,我当家的?当初可是你兄弟,你就放过我们姐妹吧!朋友妻不可欺。”
老六拉过她的?手,猥猥琐琐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摸了摸,一脸荡漾说:“六爷不欺你,六爷疼你。”
那?美人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老六笑起来:“真是好幸福的?一巴掌啊!你肯定对我有点意思,所?以别再挣扎了美人。”
小六:“大?哥,她们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美人,你不要喊了,你那?当家的?就跟个窝瓜一样,你跟了我们兄弟,保你美得上天?,哎,美人,别跑啊!你想跑哪里去?哦,是不是想跑小六怀里来?”
“美人,你帕子一甩,都甩到六爷我心窝上了,来,让六爷好好疼你。”
楼里的?姑娘见他们小小个,四颗牙,却说这种于年龄极度不符的?话,模样也像极了强抢民女的?恶霸,觉得逗得不行?,那?两个陪老六小六演戏的?姑娘都要演不下去了。
实在是想笑。
蒋小二也笑起来:“老六和小六演得真像,油腻油腻的?。”
“对,看得鸟鸟拳头都硬了。”
“小三也觉得。”
莫小水刚要开口,旁边一姑娘给他喂了一片橘子,他笑眯眯吃了下去。
那?姑娘问他:“小弟弟,姐姐漂亮吗?”
莫小水猛点头:“漂亮。”
“喜欢姐姐吗?”
莫小水:“喜欢。”
蒋小三凑过来:“姐姐,你漂亮,你和你的?姐妹都漂亮,小三都想要。”
一众姑娘笑开了,简直是乐得不行?,就是花魁艳娘也差点笑趴下。
老六和小六直径朝那森*晚*整*理?两个姑娘扑过去,那?两姑娘‘哭’着跑开。
“美人,别跑啊!别跑……哎呦喂啊!”老六突然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小六扭头一看,发现?白子慕正怒不可遏,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蒋小一手里还抱着一捆木棍。
小六:“……”
完犊子了。
蒋小二几个屁股也紧了,嘴里被喂的?糕点都来不及咽下去,就腾的?站起来。
……
临近年关,书院,衙门?都放了假,楼倡廉早两天?前来了平洲,在赵府住了一天?,昨儿去了张府,今天?雪不大?,张舒越喊他出来喝酒。
两人在雅阁楼里临窗而坐,张舒越说套种这事儿前年已经上报了,皇上已经让人下到地方上,今年估摸着就要大?面积,大?范围让百姓们套种了。
楼倡廉道:“这事儿我知道,皇上给了多少银子?”
这套种一事,楼倡廉是以张舒越的?名儿上报上去的?。
文件到达京城,要经过内阁官员层层筛选,才能呈至皇上跟前。
一般得皇上亲阅的?,大?多是重事大?事,还有下头人拿不定主意的?事儿才会上奏上去。
不是每一份奏折、文件,都能有幸得到皇上亲阅,套种这事儿,是利民利国的?好事。
农业时代,能让百姓增收,是大?事,是大?功。要是以白子慕的?名誉上奏,很可能被人半道截胡。
楼倡廉还不愿回京,便以张舒越的?名上奏,张舒越一洲知府,又?背靠太傅,没人敢对他动歪心思。
这事儿楼倡廉同白子慕说过。
白子慕也晓得,他不在乎,便应了。
朝廷给张舒越记了大?功,又?赏赐了一番,那?些赏赐,张舒越没贪,全给白子慕了。
但楼倡廉在赵府住了一宿,发现?赵府实在……
说穷,他们又?还有饭吃。
说富贵,家里就那?么几个下人,蒋小一几个还见天?的?忙活,特别是老六和小六,穿的?那?衣裳,洗得都要发白了,昨儿他夫人回屋可是难过了一宿。
他问过,蒋小一说家里没什么银子,能省一点是一点,白子慕又?天?天?从?书院拿剩饭回来吃,这几天?书院放假,没剩饭了,昨儿他还嘀嘀咕咕,说可惜。
朝廷给的?赏赐呢?他们赚的?银子呢?怎么还拮据成那?样?
张舒越闻弦知雅意,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吞了?皇上赏的?东西,我可是全搬去给他了,一个铜板……”都没留。
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一阵哭声。
这声儿楼倡廉熟得要命。
张舒越也熟。
他毕竟是楼倡廉师兄,寻常节日白子慕也会和楼宇杰去拜访拜访,后头熟了,蒋小一、赵云澜、赵主君和孩子们还经常被他夫人接去张府玩。
是老六的?声。
两人急忙探头出去看,然后就见蒋小一和白子慕拿着两条长?棍子,赶鸭子一样,正把几个孩子往街头赶,蒋小三看见街边有人卖烧饼,他还想过去看看,蒋小一一棍子抽他屁股上,他立马捂着屁股跑回队伍里,乖乖巧巧的?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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