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收拾房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单看你怎么选。
要是家里有钱又嫌麻烦的人家，可以直接给钱，当甩手掌柜，有的是人愿意挣着抢着帮你收拾，要是想自己亲自收拾，那就有的忙了。
大嫂也没事事都亲自上手，找了个装修队，把自己觉得看不顺眼的地方和对方负责人谈了谈，后面再一天一两次的过来检查检查，五天时间，才堪堪把房子里里外外重新装修好。
给房子重新装了天然气和暖气，墙皮也重新粉刷了一遍，院子里她看不过眼的地方全被铲平了……
这么修整了一番，原本半旧的房子整体看起来和新房子也没甚差别了。
房子的事解决了，大嫂还在想着怎么和家里两位老人提这事，毕竟两位老人大半辈子都和家人分开，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能住一起，冒冒然就说要搬走，着实不好开这个口。
孟笙笙则在烦恼另外一件事，她研究生期末的论文还没开始写，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加上前期研究课题、找资料、找数据的时间，时间紧着呢。
柚宁背着书包回来了，脑门上全是汗，冲到院子里的水龙头那里，双手捧了一捧水，就往脸上抹。
“……舒服。”
孟笙笙拿了一条毛巾出来，“都是大姑娘了，能不能别那么毛毛躁躁的。”
柚宁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胡乱应着，“嗯嗯嗯……”
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根冰棍，往脸上贴了贴，等脸蛋降温了，她才把冰棍撕开，塞到了嘴里，“妈，学校说这周六要开家长会，你和爸谁去。”
开家长会？
孟笙笙觉得有些稀奇。
以前家里这两个孩子上学，小学初中都在附近上的学，老师也是大院儿里认识的老师，家里孩子要是有个什么情况，随时看到了孩子家长就能说说，还没特意开过家长会。
晚上和王川泽商量了一下，王川泽平躺在床上，“其实咱们可以一起去，给孩子开完家长会，剩下的时间就是我们的了……”
孟笙笙笑的开心，这是想约我一起出去玩儿啊。
行啊，怎么不行。
周六那天，孟笙笙把家里的衣柜都翻了一遍。
原本在楼下和王淳谦喝茶的王川泽也被她叫上来了。
孟笙笙拿出来一件白体恤加牛仔裤的套装，“这套怎么样？”
王川泽点点头，“好看。”
孟笙笙当做没听到男人的回答，自我否定道，“不行，这套不庄重。”
接着又拿出来一件嫩绿色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
王川泽记得这件裙子，这是孟三姐去港城的时候，给孟笙笙带回来的，裙子很修身，后面还做了镂空装饰，腰上有收腰设计，穿起来显得她身材很好，裙子长度到孟笙笙大腿处，露出来的腿又细又长。
刚收到裙子那天，王川泽一进屋看到了正在试穿裙子的孟笙笙，眼眸一沉，吃了顿好的。
这裙子还是第二天起床之后的王川泽亲手洗干净的，毕竟孟笙笙是无法直视这条裙子了。
孟笙笙比划着比划着，突然身体一僵，很明显，她也想起来了某件事，于是耳根红彤彤的把裙子又挂了回去。
王川泽嘴角微挑，对于自己给她造成的某些影响，显然非常满意。
这条裙子，以后注定只能穿给他看。
最后孟笙笙还是穿了一件素色的连衣裙，很长，差不多已经遮住小腿了。
接着孟笙笙又给王川泽一件一件的试衣服，最后挑了一件很显年轻的新设计的工装短袖衬衣。
两口子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才开着车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老师盯着孟笙笙又看了看旁边的王川泽，眼神很怀疑，“你们是王柚宁同学的家长？”
怎么这么年轻？不会是这小姑娘哪里找的人假扮的吧。
孟笙笙点头，他们确实是王柚宁的父母。
王川泽伸手，“顾老师好。”
顾老师是个四十多的中年女老师，看起来为人很和气，但是孟笙笙听回家之后的柚宁吐槽过，说顾老师是个严肃的女人，一直板着脸，不见一个笑脸。
孟笙笙倒是理解，都是十六七的半大孩子，要是老师不严肃一些，还真镇不住一个班的皮孩子。
因为学校是重点学校，柚宁所在的二班也算得上是年级重点班，老师认真负责，会找班里孩子的家长单独谈谈，他们两人来的早，于是就先谈了。
把两人带到了办公室，顾老师说道，“请坐请坐。”
直接就说起了孩子的事。
“柚宁这个同学，是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优秀好孩子，成绩也很好，上半学期还参加了学校的物理竞赛，给学校赢回了个一等奖……文体活动也积极参加，给班里添了不少荣誉，成绩也很稳定，一直没掉出过年级前十。能看得出来，她的家庭教育也很出色，两位家长也为孩子付出了不少的心血。但是……”
孟笙笙的心提起来了，心说，来了来了，欲抑先扬，先把孩子夸一通，接着就开始说孩子在学校惹了什么事……
“……但是有一点，家里是不是没注意，给孩子的零花钱有些多了。”
一看这两位，长的好看又年轻不说，穿的也不差，能看得出来，这家人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上次老师带着学生一起参加几个学校组织的物理竞赛，学校找的车半路抛锚了，老师只能半路包了几辆面包车，可是身上钱不够，老师还说要给学校打电话看看怎么办，柚宁同学直接垫付了四百块……老师还害怕孩子是从家里偷拿出来的钱……后来学校当然把这笔钱还给了柚宁同学，但是孩子身上的钱多了，总归是不安全。”
孟笙笙心里松了口气，就这事啊，老人给的房子换成了铺面，租金一直是孩子自己收着，他们大人连问都没问过，如果是拿钱给学校同学和老师解燃眉之急，她觉得没什么问题。
“还有一点……”
孟笙笙觉得自己的心放早了，还得悬着。
“还有一点就是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我不说，大人应该也知道，漂亮的、又有灵气的姑娘，走到哪里，都是惹眼的。”
王川泽听到这里，脸色变得严肃了，连坐姿都变了。
“学校里青春期的男孩子很多，加上现在都提倡张扬自己的个性，校内外的男孩子，什么样的都有，校内的咱们老师还能管管，但是校外的，咱们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柚宁这个姑娘又是非常招男孩子喜欢的……所以这方面，我希望家长能多注意点，别让这漂亮活泼的姑娘，被些坏小子给骗了去。”
天气霾
孟笙笙也着急了，她乖乖的女儿，可不能被黄毛给骗走了。
于是赶紧问道，“那学校里有没有和我闺女走的近的男孩子？”
顾老师说道，“……暂时没发现，高三有两个男孩子倒是经常来找柚宁，后来我找孩子了解了情况，知道那是孩子的哥哥。”
孟笙笙点点头，知道老师说的应该是王浩王瑞了。
“……不过，据说高二有两个男孩还为了柚宁打了一架，还请了家长，后来我了解到，柚宁同学并不认识他们……高中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孩子如果分了心，成绩下降，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川泽赶紧说道，“老师放心，这事我们会重点关注。”
老师看学生家长很重视，便也不再多说，加上外面已经有其他家长陆续抵达，老师就让两人走了。
柚宁在看到父母进了办公室之后，就探头探脑的在教室门口张望。
“王柚宁，你看什么呢？”
段清淞撑着脑袋看着一会儿跑，一会儿坐的女孩。
柚宁回头，瞪了段清淞一眼，“你管我！”
看见王川泽和孟笙笙从办公室出来了。
柚宁笑了，赶紧对着两人招手。
段清淞看着柚宁的笑脸开始出神。
王川泽和孟笙笙到了教室门口，柚宁说道，“那里！妈我的座位在那里！桌上有本物理书，上头第一页写了我的名字，还有一张我的成绩单，你去，我和爸爸在外面等你。”
她可不敢让她老爸进班里开家长会，眼睛一扫，什么都得被他看出来。
孟笙笙扫了一眼柚宁指的位置，在倒数三四排的位置。
自家女儿长得高，位置在靠后的地方，她觉得挺合适。
王川泽挑眉看了看抱着他手臂的闺女，柚宁露出标准的阳光灿烂的笑容，拉着她爸爸就要往外走。
“走走走，爸爸，我好热，咱们给我妈买冰棍去。”
虽然没在学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就是不自觉的有些心虚。
王川泽顺着她的力道走了，孟笙笙坐在柚宁的座位上，看了看桌上的成绩单。
旁边是各个家长比成绩的声音，成绩好一点的，声音里都能听的出来的骄傲，成绩差一些的，到处打听其他家长教育孩子的经验。
她翻了翻孩子课桌上的物理书，上面写满了笔记和公式，看得出来，孩子上课是认真听了的。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你家孩子上课真认真。”
孟笙笙谦虚了几句，偏头看去，旁边家长的书桌上也有着一本摊开的书，只是上面没有笔记，有的是满满一页的简笔画，寥寥几笔，画的还挺传神。
孟笙笙心想，这孩子画画挺好看，能朝这方面培养培养，不过对方家长显然没有这个想法，一直在翻看孩子的桌兜，探查孩子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柚宁也有些好奇，虽然不至于像旁边的家长一样，连一个角落都要搜一遍，但是她还是大致浏览了一下。
她看了看柚宁的桌兜，好家伙，这一看，才知道，里面全是漂亮的小零食和信封，小零食大概是别人送给她的，因为好些小零食都是她不爱吃的。
孟笙笙视线从那一堆信上扫过，拿出来看了几封信的封面，尊重孩子的隐私，没拆开，不过封面那狗爬的字就能看出来，给柚宁写信的男孩子，大概成绩并不怎么样。
她倒是不怎么生气，还有些感叹，家里的孩子长大了，都有小男生写情书了。
因为班主任还在和学生家长谈话，都是各科的老师先来和家长交流。
孟笙笙和各科老师都谈了谈，老师言辞间都是对孩子的赞赏。
孟笙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高兴的。
到了后来，班主任在讲台上，让班上前三名的家长站起来，叫大家认识了一下。
柚宁是班里的第一名，孟笙笙顶着众多家长羡慕的眼神，心里更骄傲了。
她闺女真给她争气。
班上的第二名是叫一个段清淞的男孩子，来给他开家长会的，是个长的很壮的男人，大热天的还穿了件长袖衬衣配皮鞋，脖子上戴着个大金链子，腰上别着个BP机。
一副标准的暴发户的打扮。
相较于孟笙笙只说了几句话，段清淞的家长想说的可就多了。
“我家孩子成绩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遗传了我的好脑子，当然，后期的勤奋也是很重要的原因，每个月给孩子请的家教，就花了一千多，请的孩子都是专业的老师，一对一辅导，不会的题，老师专门在旁边指导……”
噼里啪啦的，说了将近三分钟。
听了这位家长的话，下面的各位家长就嗡嗡的讨论了起来。
孟笙笙能看得出来，这个班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长每个月的收入不会超过两三百，真要花上一两千给孩子请家教，是不可能的事。
好些人专门回头问孟笙笙，有没有给孩子请过老师。
孟笙笙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小学初中的时候，他们两口子自己就能教，而且小时候，这两孩子喜欢拿着作业到同学家去做，到了谁家，院子里的人家基本上都会看着孩子把作业做完，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到她家来了，她也能帮着辅导辅导作业，从没花过钱，只不过平时会注意着给院子里的老师分一分家里买的吃食或者自家种的菜。
到了高中，家里两个国宝级的老教授回来了，加上他们带着的研究生，都能给孩子辅导……
总而言之，她们家，从没为了孩子的家教老师犯过愁，而且他们家院子里的老师，一般人还请不起。
至于课外的辅导，孩子的爷爷奶奶就能给他们梳理一遍知识点，接着随手再出一些题给他们做，难题简单题综合题都有，要是接触到了一些适合他们的习题，也会拿回来给他们练一练。
家里两个孩子在这些方面，也从没放松过，柚宁能在重点高中保持这么好的成绩，靠的不仅仅是她的好脑子，和她的努力也分不开。
于是她只能说，“没专门请过老师，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现在就是老师，在负责孩子的学习……”
第一名第二名家长都承认了孩子有另外的家教，班上的其他家长不淡定了，纷纷开始打听，哪里的老师比较靠谱……
现在好老师难找，好几个家长还来找孟笙笙打听，问孩子的爷爷奶奶能不能再多带一两个孩子，他们家能给辅导费。
孟笙笙只能尴尬的笑笑，“孩子爷爷奶奶现在很忙，带的学生也不少……”
那两位可不是普通人想见就见的，平时活动范围稍微扩大了些，身边都是要带警卫员的。
“那孩子爷爷奶奶现在在哪个学校，带的是几班的孩子？”
这是想打听清楚了，好去打听打听现在班上第一名的爷爷奶奶教书到底行不行。
“……B大，带研究生和博士……”
旁边好几个懂行的家长，看了看孟笙笙，知道她家孩子是高知家庭出生的，能带研究生和博士的，至少得是个资深老教授，难怪能培养出第一名来。
好些没念过书的家长，还在打听，研究生是什么、博士又是什么。
讲台上的老师有些尴尬，孩子的家庭条件不一样，教育环境不一样，对孩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就比如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一个是家学渊源、底蕴在那里摆着，另一个是砸钱请老师。
整个家长会，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和老师反馈反馈学生近些日子在学校的情况，另外一件事就是让家长和孩子好好沟通沟通，下学期文理就要分科了，得让孩子选择适合自己的，能学的下去的科目。
家长会开了有两个小时，孟笙笙和老师告别之后，下楼就瞧见了蹲在花坛边啃冰棍的姑娘。
孟笙笙过去说道，“据说某个人还是学校的班花呢，怎么班花还能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柚宁赶紧站起来，把旁边的一支冰棍塞到了孟笙笙手里，装傻，“啥花，我怎么不知道……妈，快吃快吃，我和爸爸特意给你买的，都快化了。”
王川泽接过孟笙笙手里的书包，孟笙笙继续道，“下周上学，把你桌兜里的情书都给清理了，那些字写的也忒丑了……上学就认真上学，不许早恋。”
柚宁蔫头耷脑的，“妈，那些情书你还看了啊……”
孟笙笙睨了一眼身后的闺女，“没拆，封面上那几个狗爬字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比你弟弟幼儿园写的还不如，你放着干嘛，当纪念品？”
柚宁瘪嘴，“我都已经准备清理了，不过没来得及嘛……清理了一堆又来一堆，麻烦死了……”
孟笙笙觉得好笑，“那怪我和你爸，把你生的这么好看……”
柚宁抱着孟笙笙的胳膊，“嘿嘿，怎么能怪你和爸呢，得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哪能长成这么漂亮的美女……”
孟笙笙笑着说道，“不害臊！”
到了停车位上，孟笙笙看到了柚宁班上的同学，那个第二名的段清淞。
王川泽看到那小屁孩一见柚宁就亮起来的眼睛，脸就黑了，挡在母女俩面前，把车门一关，上车就走了。
段清淞他爸看到自家儿子看着那辆黑色奥迪离开的背影都舍不得眨眼，糟心的说了句，“怂货，当初我追你妈的时候，那是看上了就上，怎么生了个儿子，孬蛋子一个……看上人家姑娘就追啊，这没出息的样子！”
段清淞平静的看了眼他爸，“追？我追的上嘛，今天开家长会，让人家看到我有这么一个爹，恐怕更难了。”
“怎么，还嫌弃老子我给你丢脸了？老子要车子有车子，要金子有金子……”说了一会儿，又说道，“知道人家父母干什么的不？”
看那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气势很足，倒像是很像他平时见到的那些地位颇高的领导。
“我怎么知道，就知道她爷爷奶奶是学校的教授，妈妈现在辞了工作在读书……”
男人摸了摸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知识分子家庭啊……那些人可看不上咱们这种暴发户，你小子得努力啊。”
段清淞翻了个白眼，“行了，赶紧回去吧，妈不是让咱们早点回家……”
王川泽看了看身后没动静的黑色车辆，问道，“刚刚那人是你同学？”
柚宁把车窗开了一半，眯着眼舒服的吹着风，“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喜欢他，没早恋，那就是普通同学。”
孟笙笙说道，“你现在还小，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到了大学之后，好男人多的是……”
学校老师经常念叨这些话，柚宁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瘪了瘪嘴，“妈，听说你十七岁就和我爸谈恋爱了，十八岁就结婚了……”
孟笙笙被闺女堵的没话说，她当初可没想那么早结婚，这能怪的着她吗？全是王川泽的锅！
她踢了踢前面的座椅。
于是王川泽说道，“别转移话题，我和你妈那时候情况特殊，那时候环境不一样，更何况，你妈十七就下乡了，得自己养活自己了，我那时候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你能一样吗？”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回了家，从这以后，家里闲着的孟笙笙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接闺女放学。
念高三的两个高考生也顺带的就跟着回来了。
把柚宁带回去之后，王川泽和孟笙笙没下车，柚宁刚把车门关上，车轮胎往前一滑，就跑了。
柚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见了的车子，气红了脸，“真是……出去玩竟然不带我！”
两人把车停到了饭店门口，吃了晚饭，眼瞧着天就要黑了，孟笙笙拉着王川泽，“走，咱们去迪厅见识见识世面。”
王川泽原本的计划是两人去逛逛现在京市的夜市，看看夜景，吹吹夜风，不过他媳妇儿都开口了，他也不会拒绝。
八十年代初，社会风气还没这么开放，警察抓到了抱在一起跳迪斯科的男女，都是按照流氓罪判了刑的，最近几年社会风气开放之后，迪厅越来越多，公安局的也鲜少管这些事了。
两人在迪厅门口的摊子上，一人买了一副墨镜。
大晚上的，和旁边十八九的小年轻一起戴上了墨镜，路都看不清，两人相互对视，孟笙笙突然就笑了。
跟神经病似的，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啊。
她把自己的墨镜别在了胸口的衣服上，王川泽的墨镜也别在了他的衣服上，看起来还挺潮，旁边几个小年轻撇了他们几眼，学着把墨镜别在身上的各种地方。
现在的迪厅，男的都要买票，女的不用买票。
王川泽在叼着烟的壮汉手里买了一张票，两人就进去了。
里面音响的声音很大，播放着根本听不懂的音乐，配乐听着也吵得厉害，两人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根本就听不见，只能扯着嗓子吼。
不知道哪里发射出来的彩色的光点，满场的闪。
舞池里，男人抱着女人，女人抱着男人，跟触电似的抽搐，也不知道到底跳的什么。
乌烟瘴气的，孟笙笙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这地方着实也没有什么好好奇的。
王川泽抱着手臂笑盈盈的看着她，好像在说，看吧，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孟笙笙也不准备折磨自己了，正准备拉着王川泽离开的时候，旁边一个怒气冲冲的姑娘就撞到了王川泽身上。
对方眼皮一抬，看到了王川泽，眼睛一亮。
满脑子都是，这男人真帅，怎么越看越对自己胃口。
于是她对着身后追着她的青年说道，“离了你我也能找到男人。”说着就指了指身后的王川泽，“怎么样，不错吧。”
孟笙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姑娘，大概十七八的年纪，她倒是犯不着和一个孩子生气。
对面的青年眼神一变，“哟，兄弟，哪里混的，敢抢我女人！”
王川泽连眼神都没给这两个人，拉着孟笙笙，“刚刚有没有撞到哪里？”
孟笙笙摇头。
王川泽准备绕开这两人，对面的小年轻笑呵呵的说道，“哟，还挺拽啊……”
这时，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把青年的耳朵拧了差不多九十度。
“臭小子，你在家是怎么和我说的？去图书馆复习？学习学到舞厅了？都要高考了还敢来种地方混！”
青年刚刚嚣张的气焰啥时间萎了，“妈！我错了，妈，轻点轻点，疼！”
接着女人又往青年小腿踢了一脚，“还不给我滚回去，等着我拿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去呢！”
孟笙笙刚刚就觉得这声音耳熟，再仔细一看，这还是个熟人，是当年追着黎镇下乡，接着又被弄回京市了的吴雅玲。
看着拽着孩子耳朵大声骂人的女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哪还有当年娇娇柔柔白莲花的影子。
孟笙笙不仅感叹，熊孩子的威力惊人啊，绿茶温柔妹子也能蜕变成母老虎。
第72章 第72章
王川泽见孟笙笙神色有异，凑到她耳边问道，“认识？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在这嘈杂的地方，一时间还真不好解释。
孟笙笙便只摇摇头，出了迪厅之后，才说道，“我下乡时候认识的人，和她关系并不好。”
于是两人便没再多说，去看了场电影，接着从电影院出来，开着车，悠闲的看了会儿街景。
灯火通明的京市，和十多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王川泽可不想就这么回去，得和老婆好好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
于是带着孟笙笙到了一家酒店门口。
现在的酒店和以前的招待所不一样了，现在很多酒店除了住宿的业务，还有舞厅、KTV，比某些娱乐场所服务更好。
这时候门口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头顶的头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稀疏。
他看到王川泽的时候，微微一愣，接着脸上堆满了笑，“王局？您可是贵客！”
男人又看了看挽着王川泽手臂的孟笙笙，知道这位领导不是个爱玩的，于是中年男人慎重的对着孟笙笙笑了笑，“这位是……”
王川泽对着孟笙笙说道，“这位是张老板。”
接着又对张老板介绍孟笙笙，“我爱人。”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这么介绍，那就证明这真是原配夫人了。
张老板心说，这位王局还真是不走寻常路，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把原配夫人扔家里，带着自己在外面养的小’情-人在他店里来逍遥快活，偏偏这位就是其中一个清流。
洞若观火
但是看到了孟笙笙，他又觉得和合理，毕竟这位原配瞧着实漂亮，漂亮又有气质，外面的野花野草，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人家。
张老板领着王川泽两人进去了，开了一个房间，接着问道，“两位要不要去歌厅玩一玩，我们酒店新来了一批设备，收录了最新发售的歌曲，音效也不错……”
王川泽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张老板。”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张老板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于是停住了话头，准备离开。
他们的房间在五楼，应该是整个酒店最好的房间了，王川泽带着孟笙笙，正要上楼，旁边就闹了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从包间里拉了一个年轻姑娘出来。
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紧身旗袍，旁边的开叉都到大腿根了，只要稍稍动作大一些，就会走光。
中年男人气的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对着女孩就是一巴掌，“我和你妈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了，要你来这种地方干这种腌臜活儿？”
女孩低着脑袋不说话。
男人还在继续骂人，“……还骗我们说是正经工作，看看你穿的跟个妓-女似的，这是正经活儿嘛！我胡大志清清白白一辈子！生出来你这么个孽障，我……我……早知道你长大之后变成了这副模样，当初还不如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
张老板赶紧上前安抚父女俩，准备把影响降到最低。
孟笙笙皱眉，就算是亲爹，也不像话，哪有这么说自家女儿的。
王川泽则牵着孟笙笙的手继续往楼上走，旁边好些人却趴在楼梯上看热闹，有些人还专门盯着那姑娘露出来的大腿瞧。
孟笙笙觉得离谱的事，王川泽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毕竟这些场合，他是见过的，而且还不少。
“这些姑娘是那张老板找来的？”
看到孟笙笙的眼神，王川泽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是，绝大部分都是那些姑娘自己找来的。张桥这人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强迫人干她们不愿意的事……他这里的工资很高，卖酒的提成更高，好些酒一瓶就是几千上万，不是小数目，再加上，来这里消费的，绝大部分家底都不差，所以……像今天这种……来这里找家里姑娘的，不少。”
孟笙笙眯着眼看他，“……你对这里的情况很熟啊……”
王川泽嘴角一扬，揽着孟笙笙的肩，“和一些人来这里谈过事，别的我可啥都没干，我哪天不是按时回家，你还不知道？”
孟笙笙不是没混过职场，当然知道，在外交际的时候，在大多数人都要来这些地方的时候，王川泽一个人想去茶楼喝茶，是不可能的，哪能让大部分人都迁就你一个人呢。
除非你是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那个。
孟笙笙拧着他腰间的肉，“要是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咱们一拍两散！”
王川泽赶紧说道，“别说这种没边儿的话，散不了，咱们不可能散。”
遇到了这么件事，原本愉快的心情也被影响到了，两人进酒店的时候，孟笙笙还在说着，“现在外面诱惑可真多，一不留神，孩子就走了歪路了……咱们家柚宁长的多漂亮啊……”
王川泽叹气，怎么就扯到女儿身上去了。
漂亮的孩子，遇到的诱惑会更多，孟笙笙这个当妈的，更不能放心。
说着说着，把原本还镇定的王川泽说的都跟着担心起来了。
王川泽把孟笙笙往浴室一推，“别想了，咱家柚宁机灵着呢，天天跟着我跑步，武力值也不低，一般人骗不了她，再一个，她手里有钱，咱们一家子又宠着，哪有那么容易就走上歪路了……要是实在是不放心，让大哥把姑娘带到军营里练一练……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能不能把你的注意力放一点在我身上？”
孟笙笙心想，当爹的就是心大，一点没她这个当娘的操心，把正要跟着进浴室的王川泽关在了门外。
两人洗完了澡，王川泽一把将孟笙笙压在床上，“我对你还不好啊，怎么就那么不信任我，今天好不容易带着你出来约会，怎么还怀疑上我了呢。”
孟笙笙顺势搂在他脖子上，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好好好，信你！”
接着孟笙笙神色一变，双手护着自己的胸口，但是眼神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身上的王川泽，“你想干嘛，先生，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卖艺不卖身的。”
王川泽轻笑，哟，这是要玩新花样。
他语气变得和街上那些勾搭漂亮姑娘的二流子似的，不过因为长的帅，倒有些风流潇洒的浪子味道，“那本公子今天花了那么多钱，就白花了？你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了我！”
孟笙笙看着王川泽的眼神变成了面对恶势力决不屈服抵死不从的模样，“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今天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王川泽握住她的手，凑到了她的脖颈间，轻轻嗅闻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坚贞不屈的好姑娘，即使是得到了你的人，我也不亏啊。”
说完，还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孟笙笙身体轻轻一颤，眼睛水雾蒙蒙的，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说着，孟笙笙自己都被自己的台词逗笑了！
王川泽看到她明澈的眼眸里有自己的倒影，微微一笑，手一伸，就把旁边房间的灯关了，接着又把孟笙笙要说的话，全部封在了她嘴边。
两人刚中场休息呢，孟笙笙脸颊红扑扑的陷在枕头里，突然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急促脚步声。
孟笙笙凝神听了一小会儿。
这是在干什么？
接着门就被敲响了。
王川泽穿上衣服，去开了门。
没一会儿，王川泽把门关上了，接着进来让孟笙笙起来穿衣服。
“怎么了？”
王川泽神色怪异，“警察查房，他们收到了举报，说这家酒店……”
后面不用王川泽说，她也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得，碰到扫-黄打非了！
孟笙笙只能起床，穿上衣服，出了房间门还在猜测，是不是上楼前他们看到的那对父女气不过，一怒之下到警察局举报了。
因为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没带在身上，王川泽怎么解释，警察都不信，显然他们听多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双方是结了婚的两口子这种借口，早已经不新鲜了。
孟笙笙和王川泽只能和其他人一起被带到了警察局。
孟笙笙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正常约会，两人晚上住个酒店，还把自己弄到警局来了。
旁边好几对中年男人身边清一色站着的，都是年轻小姑娘。就他们两人，男的帅，女的漂亮，倒是在这些人里面突出的显眼。
中年警察严肃的说道，“你们，都说说吧，哪个单位的，名字叫什么，家住哪里……”
不行，真要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审问，他们两人可真就要把脸丢完了。
等她旁边这姑娘支支吾吾的说她没工作的时候，那警察狠狠把桌子一拍，“都给我老实点，你们因为什么进来的，自己都清楚，一个流氓罪是跑不了的，现在还不老实交代，全都给我从严处理！”
流氓罪，谁不怕？
严重了是能吃木仓子儿的。
孟笙笙眼看着就要到自己丢人了，气不过，就开始拧王川泽身上的软肉。
旁边的小警员看到了，立即大声叫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给我老实点，分开站，别黏黏糊糊的！”
所有人的目光移到了两人身上，孟笙笙恨不能地上有条缝，给自己钻进去，今天可真够丢人的。
王川泽可一点都不怵，皱着眉，说道，“你们警察局的电话能不能接我用一用。”
王川泽这气度，说他是普通人，没人会相信。
于是值班的副局长沉吟片刻就同意了。
王川泽一个电话才打了没多久，十分钟不到，警局就接到了电话，让他们把人放了。
于是两人在身后各种惊疑羡慕的眼神里，走出了警察局。
酒店那个地方，孟笙笙是不想再回去了，两人便回了酒店的停车场，开着车，到了孟笙笙买的四合院，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心惊胆战的回了家，没人问两人昨天晚上警局一日游的事，孟笙笙才放下心来。
看着家里人到齐了，王淳谦和宁瑞，便把家里人都叫到了书房。
王淳谦带着眼镜，牵着宁虞的手。
两人眼神慈爱的看着他们的后代。
孟笙笙好像知道两人要说什么了。
果然，王淳谦开口说道。
“你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终究是要分开的。”
王川洋一顿，他知道他媳妇儿最近要和家里两位老人说这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便还没说，没想到竟然让两位长辈自己看出来了。
他们小辈不方便开口说的事，那就他们长辈开口。
王淳谦说出来这话，所有人都知道，树大分枝这事是必然。
但是真等到父母把这事提出来，心里还是难受的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
王淳谦缓了缓，继续说道，“你们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得经营自己的小家……我和你们妈也理解，年轻的时候，我们两人都为国家和事业奉献了……唯独对不起你们，相处时间不多，你们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就长大了，独立了……现在我们都老了，我们两人也想单独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你们都有自己的房子和住处了，你们都自己出去住吧。”
哪有老人不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的？孟笙笙知道，这只是两位老人在以自己的方式，把孩子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他们先说了。
回了房间，王川泽躺在了床上。
多年不在家的父母终于回来了，但是这才没多久，就又要分开，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
孟笙笙没说话，只是靠在了他旁边，轻抚着他的脊背，陪着他。
这天之后，尽管再不舍，大哥大嫂一家还是住到了新房那边。
大哥一家搬走了，孟笙笙和王川泽一家，到四合院那边去住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反倒是王星若，带着莹莹回家的时间变多了。
孟笙笙把期末的论文交了上去，放寒假的时候，接到了孟家的电话，让她回去一趟。
这时候所有学生都已经放寒假了，孟笙笙索性便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回去了。
回去之后才知道，孟家钢铁厂的家属院，地皮已经被卖出去了，现在拆迁补偿下来了，得商量商量，这房子应该怎么分。
孟春生说道，“咱们家这房子五十平，连带外头那个三角形的小院子，能分到一个稍大一点的三室一厅还带一个阳台，或者两个小一点的一室一厅。”
他们家其实比厂里其他人家条件好得多，老大开的公司早已经走上了正轨，早就买了房了；老二一家住着单位分的房子，也还行；老三虽然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但是这两年，眼看着她也自己立起来了，他们两人也不操心她了；老四一家更是不需要他们老两口担心，住的房子一套一套的，根本就不缺他们这点。
虽然家里都不缺，但是房子的事也是大事，现在和家里人商量着换房子，避免以后他们老了遭怨怼。
孟笙笙看看孟春生，说道，“爸妈，大哥二哥三姐，你们知道的，我在京市不缺房子，有地方住，就是孩子，他们爷爷奶奶就已经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套，也都已经有了地方……所以，家里分房子这事，不用考虑我。”
孟红旗说道，“也不用考虑我，我们一家子都有地方住。”
孟大嫂没说话，显然对孟大哥的话没有异议。
孟红旗挣了钱，孟大嫂也有了底气，对于二老自己的房子，她也不会指手画脚多说什么。
孟卫国说道，“我们一家也有地方住，单位给我分了一套二居室，我们一家三口够住了。”
孟星自从离婚之后，她也从钢厂离职了，她也想去看一看，现在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把孩子留在了家里，给两老照顾，到港城去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就找孟红旗借了笔钱，开了一家化妆品公司。
虽然因为她本人对开公司的事不怎么在行，走了很多弯路，赔了不少，但是人家说现在这时代，干什么都挣钱，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的化妆品公司虽然挣得少，但是至少存活下来了，现在每个月还能有进账，她有信心，她的公司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所以孟星也说道，“爸妈，这房子是你们的，想怎么换就怎么换呗，反正我们这些小辈，还能对你们指手画脚？”
这时候，孟二嫂突然开口了，“要不然换成两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一个给东东，一个给我们家小辉。爸妈跟我们住，跟大哥住都行，随二老喜欢。”
孟二嫂这话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在这时候的人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孟家父母的房子，就不可能会分给家里已经出嫁了的女儿，现在正好分成两个房子，孟红旗孟卫国两个儿子一人一套，现在儿子都说不要，那就正好给孙子。
如果真要是这么一分，还真就有差别。
要是换成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那这套房子肯定算在两老名下，对于孟笙笙和孟星来说，房子是爸妈的，那就是回家。要是换成了两套一室一厅的，两个哥哥这么一分，那就是哥哥家的房子，她们以后就不是回家，是做客了。
孟卫国却说道，“还是换成三室一厅的吧，宽敞一些，家里两位老人住着也能活动活动手脚，我们回家也有地方住。”
孟二嫂看了孟卫国一眼，没再说话，但是显然是不怎么高兴的。
孟笙笙其实能理解孟二嫂的心态，都是有子女的人，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子女多考虑几分？在房子这样的事情上，能争，当然还是得争一争，毕竟现在买卖的房子，是真贵的吓人，靠他们那点死工资，想要给儿子买一套房子，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不争，以后儿子就得吃亏。
孟红旗这时候也说道，“换成三室一厅的，可以放在小辉名下，我在羊城买了两套房子，紧挨着的，一套就在爸妈名下，爸妈随时都可以去住，平城买的那个小洋楼，已经够我们一家人住了，家里的这套，我们就不要了。”
孟大嫂不高兴的看了孟红旗一眼。
虽然他挣了钱，但是多给家里争取一套房子还不好？这年头，谁还会嫌弃家里钱多了？房子也能算是一个保障，家里男人嘴一张，这么大方的就把一套房子给送出去了，她心里终究不舒坦。
虽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一家人，有商有量的，没吵没闹的，也顺利的把事情解决了。
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孟妈舍不得孟笙笙和外孙外孙女，孟笙笙便准备带着儿子女儿在平城过年。
这天孟笙笙正在陪着胡奠菊做饭，正削土豆呢，孟东东过来了，“四姑，您的车钥匙在不在身上？”
孟笙笙立即警觉的盯着这个不安分的熊孩子，“想干嘛？”
孟东东手里拿着一本驾照，在孟笙笙面前晃了晃，“刚拿了驾照，想试试。”
孟笙笙哪敢让一个刚学会开车的二愣子开车上路，这一带又是家属区，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出事的概率非常大，于是当即就拒绝道，“不行。”
孟东东说道，“四姑姑，求你了，我都和我朋友说好了，今天开车带他们出去玩儿的。”
“和朋友出去玩？行啊，现在街上多了好些出租车，坐那个就行，车费我给你们出了。”
孟东东蹲在孟笙笙面前不走了，“四姑，就这一次，一次行不行？我都拿了驾照了，肯定没事的。”
孟笙笙把土豆放清水里洗了洗，“你去和你爸妈说，他们两人同意，我就把车钥匙给你。”
眼看着孟笙笙死活不同意，孟东东只能叹着气走了。
胡奠菊说道，“不给他才对，这都多大了，还在外面胡混，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伙人不是去那什么迪厅，就是去打电玩，好好一孩子，都给那些坏小子给带坏了。”
这小子当年给家里来了一出离家出走，被找回来之后，孟红旗把人修理了一顿，老实了几天，但是孟东东死活不想考大学了，非要自己出去混……
孟红旗没办法，他又忙，又担心孟东东出去出事，于是出钱在家门口给他开了一家游戏厅，让他自己学着经营自己的生意。
游戏厅里的游戏正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的，加上家里人在旁边照顾着，孟东东倒是没再干什么出格的事，还赚了些钱。
柚宁说道，“东东哥性子怎么还越来越漂了，还没我沉稳。”
孟笙笙敲了敲她的脑袋，就你能。
没两天，孟红旗接到了一个电话，直接就从平城跑到了南边，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胡奠菊叹了口气，“……大人还怪孩子不懂事，看看他们自己那样，整天就只知道忙着挣钱，钱钱钱，都钻钱眼里去了，东东长到这么大，一天都没好好照看过，怎么能不出问题……”
孟笙笙也只是听着，不说话，毕竟，她大哥赚回来的那么多钱，她也获利了。
没两天，孟红旗的电话就来了，说南边要成立股票交易所，问她要不要投资金进去。
孟笙笙连饭也不吃了，直接给王川泽打了个电话，把家里存折上的钱全给投了进去。
春节的时候，据说南边的股市已经涨疯了，一天就能多出来几个百万富翁。
等到孟笙笙把投进去的钱拿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不知道涨了多少倍了。
第73章 第73章
大冬天的，平城的气温不比京市高，睡在暖暖的被窝里起不来。
孟笙笙已经听到了承宁和柚宁起床跑步的声音了，做了充足的思想斗争，终于挣扎着起床了。
胡奠菊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孟笙笙，“你也是命好。”遇到那么一家好人。
他们钢厂家属院里，哪家儿媳妇要是睡到这么晚才起来，得被家里婆婆骂死。
孟西西揉着眼睛拿着一把塑料梳子到了孟笙笙跟前。
“四姑姑，你扎的头发好看。”
孟笙笙笑呵呵的把姑娘带出了厨房，问道，“你哥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手上动作不停，准备给姑娘再扎一个漂亮的发型。
孟西西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可能去找他女朋友了吧。”
孟大嫂听到了，当即大声问道，“女朋友？你哥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了？”
孟西西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她好像说漏嘴了，于是立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孟大嫂盘问了自家闺女几个小时也没问出个一二三来，只能憋着一股气等孟东东回来。
养儿养女是不一样的，家里的这个是男孩子，即使找了对象，虽然有些着急，但是却也并不怎么担心。
柚宁带着弟弟晨练回来了，整个人都热乎乎的冒着热气，用热水洗完了脸，就对着胡奠菊问道，“姥姥，钢铁厂要改革了啊，我刚刚看到门口的标语了，说是要做好改革试点排头兵……”
说起这事就难受，胡奠菊叹了口气，“今年夏天就传出风声了，八月份一过，上头领导开完会，说是要搞什么改革，咱们小老百姓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改，除了刚开始签了个合同，现在都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会儿说要裁人，一会儿又说要合并，弄得人心惶惶的。”
决定要改革的时候，上头就下来一个通知，说是厂里职工改成什么合同制，让大家去会堂里签合同，孟春生当然骂骂咧咧的也去签了。
当时孟春生回来就一肚子火，“搞七搞八的，好好的编制非的让我们搞什么合同，不签还不行，不签都得立马滚蛋，上头坐着的几个都是吃干饭的，不好好想着怎么生产，就想着在咱们工人身上动刀子……”
钢铁厂已经开始试点了，大量工人的合作方式变成了合同制，虽然和工人们说补贴不变，福利也有，医疗保障也不缺……所以大部分厂里的职工也都认了。
胡奠菊也说，“好歹还有一碗饭，不会没了工作，签了也就签了吧。”
孟星涂了个大红唇，给自家女儿擦了些润肤霜，接着又给孟西西和柚宁擦，说道，“您两位还这么折腾干嘛，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就算厂里的退休金发不出来了，不是还有我们兄妹四个嘛，还能饿着您两老不成……妹子，我们公司新进口的这个润肤霜还不错，你回去的时候，带两瓶回去。”
孟笙笙刚点完头，孟春生就开口了。
“怎么说话呢，没这个厂子，你们能长这么大？这厂子多好啊，厂子给了我们工作，给了你们饭吃，咱们靠着厂子活了大半辈子，没有钢厂，你们能有今天？没有钢厂，你们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还不是多亏了有钢厂给咱们兜底！
现在咱们就因为要退休了就能置之不理了？厂里还有那么些个看着你们长大的叔叔婶婶呢，虽然咱们现在不靠着厂子了，但是不代表他们不靠着厂子，我们还在厂子里待一天，就得和他们同进退。”
行吧，老爷子老太太思想觉悟高，想折腾就折腾去吧。
孟笙笙则静悄悄的没吱声。
现在应该是平城第一批试点改革，那就证明真正的下岗潮还没来呢，想想钢厂十多万人，还有其他的罐头厂、纺织厂、塑胶厂……那么多人啊，以后可怎么办。
孟笙笙透过窗户，看着热闹的家属区，按照往年的情况来说，这时候并没有开始放假，厂里应该照常上班才是。
“上什么班啊，现在都厂内待业呢，厂里发不起工资了，也不说上工的事，都这么在家待着呢，也就是把地皮卖了，分房子这事，才让厂里又有了点活人气。”
胡奠菊和孟笙笙絮絮叨叨的说着厂里最近发生的事，孟西西带着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出门玩儿去了。
家里还没因为分房这事高兴两天，厂里就又出了一个新通知。
上头直接说道，工龄补助的标准下来了。十年以下的，一人补贴一千块，十年到十五年的，一人补贴两千块，十五年到二十五年的工人，补贴四千块，二十五年以上，补贴五千五。
又强调了一遍，这给大家新分下来的福利房，厂里的职工只有居住权，要是工人退休了，或者被厂里辞退了，那么，房子也是要被收回的。
不过现在厂里也可以按照一平米一百五的价格卖给厂内职工。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大家伙儿要是接受了这个工龄补贴标准，那就能在厂里的财务那里结账走人，从此再也不是钢铁厂里的人了，自己给自己重新找活儿谋生去吧。走了之后，厂里的福利房也不是你的了，但是咱们厂里新分的福利房，是可以买卖的，只要你现在把房子买了，这房子就属于你了。
但是如果你不接受这个工龄补贴标准，那就大家一起先这么耗着吧，反正厂子里现在已经发不起工资了。
下头的人当然不乐意了，但是不乐意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上头来的人主持改革的试探，他们就算抗议了，闹一通，最后除了给他们的工龄补贴标准提高一点，或者要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好处，也改变不了一些人要离开厂子的结果。
就住了这么几天，孟笙笙就瞧见他们隔壁的一户人家，天天骑着一辆三轮车出去拉客，平均一天也就能挣到个十几块。
“家里连米面油都要买不起了，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自己想办法出去挣钱。”
只要不是下岗回不去厂里了，大家能在厂里待一天就继续待一天，他们心里还是不愿意丢了这个稳定的饭碗。
住在孟家旁边的朱大嫂焦眉愁眼的在家门口洗菜，看到出来倒水的胡奠菊，问道，“大姐家打算怎么着啊，咱们家算来算去，补贴最多也只能拿**千，可这些钱够干什么的？存家里也存不住，厂里那意思，拿了这钱就得从厂里的房子里卷铺盖走人了，要是买厂里的房子，那一平米一百五的价，咱家那四五十平的房子，转手就得把这钱又得给厂里送回去，到头来一场空，到咱们手里的，什么都没了！”
胡奠菊心里也不好受，她去年已经退休了，但是厂里现在没钱，她的退休工资发不下来，要是接受了那啥补贴，就只能拿五千五买断，以后老孟连厂里的退休工资都拿不到了。
另外一家的秦嫂子也听到了，她家的情况同样也不怎么好，昨天乡下的娘家给她送了一篮子菜和一袋粮食，家里才没断粮。
“不能买断，咱们在厂里干多少年了？咱们不走，厂里还能撵我们走不成？”
“对，咱们不走，也不花那个冤枉钱买什么劳什子房子，咱们就赖在这里，看厂里能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着。”
孟笙笙心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你待在厂里和他们耗着，他们那些领导可有来钱的渠道，不缺吃不缺穿的，你们没工资没工作，能坚持多久？以后政策一变，人家来硬的了，非要开除你，到时候再把房子一卖，人家买家找来了，到时候你能怎么办？还真就拿自己的一条命和上面耗着？
说耗着，厂里的大部分人还真就这么耗着了，宁愿每天出门用各种办法给自己找些零用钱，就是不愿意拿钱从钢厂走人。
改革组的领导和厂里领导一合计，这么耗着不成啊，省里主管企业改革的领导还得给上面做年终总结啊，年底的改革得有进展才行啊。
于是又给厂里的员工发了一个通知，算是把这件事彻底摊开来说了，后面还附带有几十张人员名单。
第一种最直白的，就是下岗，厂里给的解释就是，先下岗，自己先给自己奔条活路去，以后厂里要是有需要了，没准还能把你们再找回来，再给厂里工作；
还有一种就是买断工龄，一次性把补贴发给厂里的工人，让大家自谋出路去。补贴标准前面已经张贴出来了，就按照之前下发的那个工龄补贴标准发。
那个人员名单就是厂里要裁员的名单，这些人可以从这两个选择里选一种，要是你什么都不选，那就默认是第一种，下岗，不仅没补贴，厂里默认就没你这个人了。
这还能怎么选？是个人都知道选买断工龄肯定更加划算。
选第一种，下岗，这时候说的好听，说是以后说不定还能回来，再安排你上岗再就业，但是这个以后谁能说得准是什么时候？现在所有的厂子情况都不怎么样，到处都在裁人，以后真的还能等到厂子招人的一天？
在那名单上的人可就炸开了锅，这是非逼着他们离开厂里啊。
孟笙笙去看了看，好些熟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孟春生和大嫂的名字也在上面，他们孟家唯二还在厂里的两人都被厂里给裁了。
孟春生明显心里不好受，在家抽了大半晚上的烟，躺床上了也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就被他的老兄弟叫去喝酒去了。
孟笙笙看了看她妈，“妈，这得赶紧想想办法了，不是说在十二月底之前要是还不去买断工龄，那就直接被下岗了，到时候房子也没了……”
人财两空可就真不划算了。
胡奠菊能有什么主意，只能等着出门喝酒的孟春生回来，再和他商量着怎么办。
大人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呢，没想到家属院里的几个小孩却给他们来了一个‘大惊喜’。
柚宁和承宁这两天跟着小强西西几个兄弟姐妹，认识了家属院里不少同龄的朋友。
石榴和刚子就是其中的两个。
他们住的离孟家不远，两栋家属楼也才隔了有几十米的距离。
西西和小强经常能看到石榴的妈妈和奶奶大晚上的背着人，去菜市场买那种被挑剩下的，烂菜叶子。
刚子的爸也偷偷拿过钢厂里的废料出去卖，补贴家用。
现在那名单一公布，石榴家和刚子家，全都中招，两人的爸妈全在那裁员名单上头。
石榴今年虽然也才十四岁，但是父母因为厂里的事经常在家里吵架，她或多或少也明白她父母就要下岗了，工作没了，没了收入来源，她大概就要辍学了。
石榴苦着脸，“咱们几个怎么这么倒霉啊，不仅我爸妈，我叔一家、我姨一家，就没几个留在厂里……”
洞若观火
刚子一脸愤慨，“什么倒霉，这就是上头那些领导故意这么干的。你看看姜芸那一家子，和她姜芸沾亲带故的哪个在那名单上？连她叔叔婶子都没被裁。”
说起姜芸，柚宁和承宁不清楚这人是谁，但是西西和小强却知道这女人是谁。
都是从小在厂子里长大到的孩子，大人说些事他们也都能听到，厂子里发生的事，谁能瞒得过他们？
这姜芸就是厂里职工陆睿的媳妇儿，现在在钢厂附属学校的后勤上干着，和厂里的副厂长叶胜利搞上了，两人好了有一两年了，现在裁员这关口，姜芸家三姑六姨的全留在厂里了，而他们几家，全都给下岗了，要说那姓叶的没在里面动手脚，谁信？
小伟和西西倒是没那么深刻的体会，毕竟他们家主要收入来源并不靠着厂里，但是现在朋友有难了，他们也得帮帮帮帮朋友不是？
小伟思索了片刻，“我听婶婶说了，厂里好些领导都收了钱，要是咱们用这个去举报……”
承宁说道，“不行，你知道这钱给了上面，上头的领导又给了哪些人？要是涉及到的人太多，没人会承认的，更何况，咱们没证据。”
南泊东吴万里船
柚宁看了看弟弟，“哟，长进了。”
承宁才不理他姐，他又不傻。
有次他们班上有个同学考试抄题，考出了好成绩，把他爸爸给的奖励和被他抄的同学平分了，有人把这事告了老师，抄题的和被炒的那两个同学，都异口同声的说没有，老师也没辙。
再一个，在家里的时候，爸妈说这些事还说的少了，他也能理解其中的某些东西了好吧。
上头利益一致的时候，想在这方面找上头麻烦，很难的。
承宁说道，“你们都知道了那姓叶的和那姜芸有不正当的关系，为什么不从他们这里下手？”
刚子一愣，“怎么下手？”
这事都有了一两年了，两人你情我愿的，还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也不会承认他们两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承宁只得继续说道，“你们傻啊，只要拿到实质性的证据了，不就能威胁他们了？”
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到时候姓叶的就能知道是谁在阴他了，没准还得接受姓叶的报复。
柚宁捏了捏她弟弟的手，让他不要再说了，看这个刚子，也不是个聪明的，这要是被抖落出来了，他们姐弟两人一准儿得被爸妈揍。
柚宁说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咱们这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可别真的傻乎乎的去试啊，要是出事了，没准还得进少管所。”
说完之后，柚宁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到了东东在省里开的游戏厅，据说游戏厅又来了一批新游戏，他们想去玩玩。
游戏厅旁边就是一个台球厅，台球厅里放着四五个台球桌，这里还经常聚集一些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十六七的半大青年。
在好孩子眼里，这里就是混混扎堆的地方。
台球厅里一个抽烟的青年看到扎着马尾穿着红色棉衣的柚宁，眼睛放光。
蹭了蹭旁边和女朋友说话的孟东东，示意对方看，他店里来了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这姑娘正点啊，去你店里了，走，咱们去和她聊聊，我正好还缺个马子。”
孟东东当时脸就黑了，给了对方一拳头，“马-你-妈呢，那是我妹，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老子揍死你！”
说完，把烟一扔，就从台球厅走了。
旁边的几个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小混混突然说道，“看不出来东子家还藏着这么个漂亮的妹妹啊……”
说完之后，又警觉的看了看孟东东，确定对方进了游戏厅才松了口气，就怕对方突然出来给他一拳头。
……
这天，孟笙笙刚带着两个孩子买了年货回来，就听说出事了。
“怎么了？”
孟春生一脸焦急，“好像是谁从哪个领导那里拿了钱？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
孟笙笙也跟着跑了出去，没想到，根本不用他们刻意打听，就能看到厂里的布告栏上，张贴了好几张照片出来，上面能清楚的看到，厂里的叶副厂长正把几摞子的钱给了对面的男人，那男人就是姜芸的老公，陆睿。
不是说厂里没钱了嘛，照片上这钱可是一摞一摞的，整整有十好几摞，至少几十万。
这可炸开了锅，点燃了厂里人的怒火，一大波人就往陆睿家和叶胜利家去堵门了。
大家伙儿本来心里就因为厂里一波又一波的裁员通知弄得心里窝火，现在终于闹出来了个口子，大家伙儿的怒火当然一股脑的就往这两人身上发泄。
几个老工人，拿着这照片，就往省政府去了。
一个厂好几万的员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省里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上面刚来厂里几个月的工作组，常驻厂里和工人代表一起讨论改制的事。原本钢厂的领导层基本全部都被停职了，JW介入调查。
上头的人下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安抚众人的怒火，原本的那份名单作废，新规定则是，双职工家庭能留一个，另外一个还是得下岗。
所以，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上头是支持严格执行下岗分流政策的，就算人家愿意来清查贪-腐，但是改革势在必行。
上头还说了，也会尽可能的给大家解决再就业的问题，也让厂里大部分的工人安心了不少。
在厂里原本乱搞一通之后，现在工作组和JW做出的决定，厂里工人倒是没多少反对的意思，也默默接受了。
有人和孟春生和孟大嫂谈了谈，孟春生倒是接受了提前退休，孟大嫂也不是非要留在厂里，于是孟大嫂拿了两千五，转眼又给了厂里七千五，用一百五一平米的价格，把厂里分的五十平米的福利房给买了下来。
用的当然是老两口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钱，没找家里孩子要。
晚上等家里两位老人睡着了，孟笙笙抱着手臂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
“说吧，什么事？”
柚宁和承宁站到了孟笙笙身后，一人站一边，讨好的给她捶肩膀。
“妈，先说好啊，你不能生气。”
这话一出口，孟笙笙就知道，这两孩子大概没干什么好事。
“别捶背了，站好，说吧，到底什么事。”
柚宁便把几人前两天的密谋和孟笙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我们就那么说了几句，谁知道那小子真就找他表哥借了照相机去偷拍了啊！”
承宁在旁边帮腔，“还那么巧，碰巧就照到了陆睿和他媳妇儿一起合谋坑叶胜利的钱，那姓叶的把几十万就放家里……这年头谁还把钱放家里啊，咱家的钱不都是存银行嘛……”
那是因为咱们家的钱来路清清白白，不清白的已经换成房本躺在家里柜子里了，贪污来的钱，还存在银行，生怕查不出来还是怎么的？就是用假户头开的账户，存了钱也不方便动用，所以这钱肯定不如直接放家里稳当。
孟笙笙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这姐弟两行啊，她是真没想到，两孩子还没成年呢，就能办成了件这么大的事，虽然他们没亲自出面……但是没出面才真的安全啊，隐藏在整件事背后，即使后来查到了他们两人，但是两个未成年孩子，他们就只是和几个小伙伴随随便便吹牛而已，谁知道他们朋友随便听了他们说的话就真的行动了？
看得出来，他们想出来这么个办法，考虑事情已经比较全面了，虽然有瑕疵，但是瑕不掩瑜，比她小时候可争气多了。
但是她可不能真夸奖他们，这要是把两人胆子夸大了，不知天高地厚随随便便就给她来这么一下，不知道以后她得过上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于是孟笙笙板着脸，“以后你们的零花钱减半，这两天待在家里不许出门，过完年回家以后，每天练三篇大字，练完了之后，必须每篇都得给我写一篇读后感。”
两个孩子学习成绩很好，理科成绩特别好，但是文科成绩还行，但是算不上特别优秀。
对他们姐弟两来说，取消零花钱这样的惩罚根本就不算个事，让他们抄的大字也是抄各种各样的文言文史书，不仅抄，还得写作文，还真就让两人蔫吧了。
第二天起床，孟星看着待在家里乖乖练字不出门了的两孩子，又瞧了瞧还在睡觉的自家儿子和女儿，知道差距在哪里了。
进门就把小强的被子掀开了，“看看你姐姐和弟弟，人家都是第一名了，还那么努力，你现在考的分数，连人家零头都没有，还敢给我赖床！”
小强懵逼的看看自家亲妈，再看看门外偷笑的承宁，无奈的起床，吃了早饭就跟着他们一起写起了作业。
家里大人看到孩子在学习，连说话声都轻了不少，就怕打扰到了孩子们。
年前，收到了孟红旗给家里寄回来的随身听，比手掌都大，孟笙笙看着觉得累赘，但是家里的孩子倒是稀奇，特别是一张外文歌的磁带，孩子们是听了一遍又一遍，跟听不腻似的。
孟笙笙听着磁带，旁边是邻居八卦的声音。
据说陆睿坑叶胜利钱那事也查清楚了，因为陆睿-赌-钱输了，在外面欠了好大一笔债，家里没钱还不起了，想起他老婆还有一个副厂长-姘/头，于是才把主意打到了叶胜利脑袋上。
不过到底是谁照的、谁贴的照片，还没抓到。
过年那天，孟笙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两孩子的事和王川泽稍微提了提，王川泽轻笑，“……这两孩子，一天不看着就惹事……回来之后，找个时间把两孩子放军队里历练历练。”
让他们也学学什么是纪律，免得真的变成了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
第74章 第74章
在孟家过完年，孟笙笙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回了京市，孟笙笙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到了爷爷奶奶那儿。
还有半学期，王浩王瑞就要高考了，大嫂是一点也不想耽搁两个孩子学习，所以直接让两个孩子住到了爷爷奶奶这里，方便老人辅导孩子。
高三了，不仅作业多的要命，还得做爷爷奶奶给找回来的额外的题目，王浩王瑞两兄弟累的整个人都快迷糊了。
柚宁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个憔悴的哥哥，“哥，你们怎么跟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
王瑞眼睛都没移开面前的立体几何图，“妹子，等你到我们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大嫂给两个孩子端来了一盘剥好了的橘子。
“来吃点橘子……现在这些孩子读书也太辛苦了，每天早上六点多就要起床，晚上还要补课，九点多才回来，做作业能做到晚上十一点多，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一个星期还只有周日能休息半天。”
承宁嘶了一声，显然是对自己未来的高中生活开始害怕了。
还在念小学的莹莹在旁边咕叽咕叽的吃着橘子，弄得嘴巴周围都是汁水。
“高中这么辛苦，我不念高中了。”
王星若拍了拍自己闺女的脑袋，给了她一张纸擦嘴，“你这么小的年纪，不读书，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你……所以给我老老实实好好写！”
许文莹抬头看看王星若，“我好好写了，我同学才没好好写呢，老师让我们抄写十遍生字，我同学就拿着两支笔一起写，我都是一遍一遍写的。”
孟笙笙听笑了，因为她小时候的同学也干过这种事。
几人正拌嘴呢，王川洋回来了，带进来一身外面的寒风，许文莹正对着门，被冷风吹着了，身子抖了抖。
“大舅舅，快关门啊，好冷！”
王川洋听到外甥女的抱怨，又赶紧回头关门。
孟笙笙说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把我家这两个皮猴子弄部队里练两天，免得一出门就给我惹事。”
柚宁苦着脸，“妈，你还没忘了这事呢。”
孟笙笙淡定说道，“你们俩的事，我都放在心里了。”
大嫂说道，“柚宁去部队不方便吧，一个姑娘，在部队里住哪儿啊。”
孟笙笙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跟着卫生队，里面都是女兵。”
承宁叹气，这是真打听好了，连安置在哪里都给安排好了。
王川泽回来才没和两个孩子接触两天，孩子就跟着大伯走了，四合院的家里就只剩下孟笙笙和王川泽。
孩子不在家，两人正好有时间过二人世界。
王川泽带着孟笙笙去滑了冰、偶尔逛逛街购物，看看电影，累了就随便找家店吃点好吃的。
逛街的时候看到音乐会正在卖票，孟笙笙也会一时兴起拖着王川泽买票进去听听。
孩子不在家的日子，两口子过的不要太惬意。
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寒假就只放那几天，在元宵节还没到来之前，就得回学校上课了。
孩子上学了没两天，王川泽就问孟笙笙道，“你是不是把家里的钱全放股市了？”
孟笙笙点头。
王川泽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衬衣袖口，“时候到了，过几个月就把钱收回来吧。”
孟笙笙没问为什么，只点头，“好。”
一家子跟着两个高三生辛苦了半年，终于到了要高考的时候。
孟笙笙给孟红旗打了个电话，示意对方把股市里的钱全部撤出来。
孟红旗看着一路高涨的数字，有些舍不得。
“长势很好啊，怎么就要撤了。”
孟笙笙说道，“钱是挣不完的，多少是个够，我觉得已经可以了，能养的起我们一家子就行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股市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地方，就算你今天挣了几百万几千万，第二天起来没准前一天挣得钱全部得灰飞烟灭，咱们得见好就收。”
孟笙笙挂了电话之后，孟红那边旗摸摸下巴，再想想她妹夫那边的一家子，啧，肯定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了，撤就撤吧，反正现在已经挣得够多了。
不过因为股市挣钱太快太多，理智知道应该听他妹妹的，但是感情上舍不得啊，所以孟红旗虽然把大部分的资金都撤了出来，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侥幸心理，留了三十万在股市，想着能挣一点算一点。
不过没两个月，伴随着固定资产投资过度膨胀，信贷规模和货币供应量大幅度增导致的金融过热。
中-央避免经济失控，决定加强宏观调控，压缩投资规模，整顿金融秩序。
于是两个月前还火遍半边天的股市，开始走下坡路了。
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从一千八百点跌到了四百点。
孟笙笙收到了孟红旗的电话。
“妹，你就是哥哥的亲妹妹，救命恩人，年底公司分红我把我的那份匀出来分一半给你！”
孟笙笙翻了个白眼，“别肉麻了，咱们正常点。”
孟红旗留在股市的那三十万，刚开始还长的挺好，但是才挣了没多少，上头政策一出来，情况直转急下，现在好多人叫苦不迭，亏了几百万的人都有。
他一个合作伙伴，和他一样，拿了不少钱炒股，后面他听了他妹的，及时止损，而他那个合作伙伴可就惨了。听说他那合作伙伴投资了海城，被坑惨了，现在不光破产了，还倒欠了银行三百多万，现在正着急忙慌的想办法找关系呢。
“真是吓死个人了，现在股市行情这么差，房地产行业更坏，我要是没听你的，钱都得被套牢，现在银行还停止贷款了，破产的破产，借钱的借钱，逼的好些老板都要去跳楼了。”
他虽然在股市还有三十万拿不回来，但是相较于他赚回来的钱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这三十万就当买个教训了。
七月的京市，热的厉害。
王川洋和大嫂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去考场了。
孟笙笙在家里瘫着吃冰棍。
得想想自己的毕业论文了。
她嚼吧嚼吧嘴里的冰块，决定去打听打听国棉厂的情况。
她准备写一篇经济改革相关的论文，现在就得开始准备数据资料。
这么一打听，往国棉厂走了几趟，路过了一个带着四个孩子摆摊的女人，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
主角当然不是她，而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女人。
女人名叫邢明珠，没被穿越前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女人，她年少就嫁给了下乡的丈夫，七七年，她丈夫考上大学回城了。
在乡下的邢明珠久久等不到上学的丈夫回来，便带着三女一儿找到了京市。
到了京市才发现，这个男人通过自己的花言巧语，又娶了他的同班同学为妻，连孩子都有几个月大了。
按照那时候的情况，这女人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到他单位、闹到他家，得讨要到一个说法，但是那是穿越前的邢明珠会干的事，而在邢明珠找了渣男的当天晚上，她就被穿了。
穿来的邢明珠可不是原来那个软包子，她找男人要了几百块钱，潇洒的便和这个男人离婚了，一点不留恋的带着四个孩子转身就走。
邢明珠没带着孩子灰溜溜的回乡，她清楚的知道未来的发展，知道这是创业挣钱的最好时候，于是，靠着男人给的那几百块，她在国棉厂家属院附近租了房子，还花了点钱在棉纺厂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把她和孩子的户口挂靠到了国棉厂（没这个工作，孩子就得回村里上学）。
改革开放之后，她又敏锐的察觉到了里面的商机，那时候谁都看不起个体户，但是她不怕别人看不起，毕竟是未来回来的女人，而且这时候家里穷的老鼠来了都得摇头离开，她还有什么资格嫌这嫌那。
她没有太多的本钱，加上四个孩子拖着，她也不可能和那些男人一样，去南边挣钱，所以她就打起了厂里积压布匹的主意。
冻雨
那时候孟笙笙已经离职了，厂里积压的布匹都是前些年时兴的料子，这些年一年一个样，没准还没有一年，就流行起了另外一个款式，南边过来的货更是便宜又好看，厂里积压的布根本就没什么市场。
邢明珠就拿着自己仅有的存款，去了后勤，说自己要给她和家里孩子买些布做衣服。都是厂里熟人，按照出厂价就卖给了她，给多少钱就卖多少匹布。
黑漆漆的卡基布料，她抱了六七匹布回了家。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每匹布裁成了相同的大小，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几个孩子，就骑着借来的小三轮，到了附近卖布去了。
现在城里虽然流行买成衣，但是乡下的很多人还是愿意买布回家放着，走亲戚结婚送礼的时候也能用的上。
这女人就靠着这样一点一点的积累，慢慢的开始挣钱。
以后更是在京市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公司，是服装产业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孟笙笙醒来之后，就知道了邢明珠是一篇大女主文里的女主。
而她只在这篇文里出现了一次。
女主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因为原主身体太虚弱，昏倒在路边的时候，她做了一次好人，帮着把人送到了医院，还顺手把兜里的钱都给了对方，让对方成功的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孟笙笙回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当初因为看着晕倒的女人眼熟，知道对方是国棉厂里的工人，确实送了那个女人到了医院，看对方可怜，还给对方交了住院费。
孟笙笙自己都不知道，毕业之后，她选择进入国棉厂，是她自己的意愿，还是命运线需要她进入国棉厂，给邢明珠提供那一次的帮助。
这时候的孟笙笙才隐隐有种感觉，这已经是她需要走的最后一个剧本了，在她把邢明珠送到医院之后，她就脱离了剧本，彻底的自由了。
孟笙笙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笑了笑。
事后，她也没过多的关注邢明珠，按照自己的计划，找了好些个像邢明珠这样的研究样本，再加上棉纺厂的改革，孟笙笙很快就给自己的论文找好了方向。
在开学的时候，她的提纲都已经写好了。
王浩和王瑞也要上大学了。
王浩也考上了B大，开学就是孟笙笙的大一学弟。
而王瑞则受了前一阵子海湾战争的影响，报了国防科大。
这场用了一个半月就结束了的战争，给王瑞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这种全新的战争模式，拼的不再是哪个国家的人多与否，拼的更是国家的综合国力和科技实力。
在考完之后，他就报了国防科大。
休息了一个暑假，收到通知书之后，王川洋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说了句，“不错，开学的时候，咱们一家人送你们去学校”
柚宁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孟笙笙的研究生论文答辩花了一个多月，就顺利的拿到了硕士学位。
孟笙笙敛目沉思的看着这个毕业证，开始认真思考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前半辈子总体上说来，算得上是过的舒舒服服的，没吃什么苦，但是她一直在其他人的剧本里扮演着配角的角色。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自由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她。
恰巧在这时候，孟红旗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道，“我们公司计划在京市开个分公司，你来主事，怎么样？”
孟笙笙还没想好是否拒绝，孟红旗就已经拍板决定好了，连找地方建厂这事都已经全全交给了孟笙笙办理。
孟笙笙挂了电话无语片刻，这是真不怕她把公司的钱给败光了。
无论怎么说，她现在也有了阶段性的目标了，说找地皮她还真就打听上了。
想建厂子，得有目标。
现在京市要建什么开发区，需要招商引资，给的条件很优惠，既免了这个税，又减少了那个税。
孟笙笙看中了京市城市边缘的一个地方，现在只是一个很偏僻的临近村子的小地方，但是如果这个世界发展和她那个世界发展差不多的话，没几年，她看中的这个小地方，没两年就得被开发出来，被纳入京市市区。
但是现在，这地方地价便宜的很，孟笙笙看了价格，一时心痒，直接买了四百亩，建厂用不了这么大地方，也可以先占着地方嘛，以后地价那么贵，现在先买下来，没准靠着卖地，她就能给公司挣不少呢。
买好了地皮，接下来就是建厂买设备了。
建厂的事很方便，一种是乡下来城里找工作的包工队，另外一种是城里的建筑公司，孟笙笙现在需要用到建筑队，所以特意去了解了一下，发现这个行业现在也不好过。现在好些企业甚至是政府单位都没钱，给对方干了活儿却一直拖着不给结钱，给工人也发不了工资。她去找了工程队的负责人，一说完工就能当场结钱，对方提的价钱就不高，甚至能马上开工，晚上也能加班加点的干，就想着干完就能马上拿到钱。
孟笙笙就花了六万多，厂房就工工整整的给她建起来了。
就是生产机器这事，还得孟笙笙另外想想办法。
机器，她的老单位那些机器就不错。
所以孟笙笙又暗搓搓的打听了一下老单位现在的情况，听说上头有意把国棉一厂二厂三厂合并成一个单位，但是现在很多工人不同意，还在僵持。
这事确实不怎么容易，原本三个厂子合并成一个厂子，那得裁掉多少人？别说普通工人不同意，厂子里的领导也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原本三套领导班子肯定不可能一个不少的入驻新单位，新单位一建成，至少三分之二的领导也得被裁掉。
孟笙笙去了一趟国棉三厂。
找到了三厂的白厂长，和对方谈了谈，说是要买对方厂里的设备，要是设备到货，她能给对方三千的回扣。
她找白厂长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三厂是几个合并厂子里规模最小的一个，白厂长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合并以后，他也不可能是新单位的话事人，还不如趁着还没合并的时候，趁机给自己捞一点好处。
这批设备算是一批半旧的设备，新单位建成之后，也不可能还会继续用他们三厂的设备，早卖晚卖都要卖，这时候卖了，钱还全部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多好。
但是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这时候把这些东西卖了。
于是没两天，三厂的工人开工的时候，就发现厂里的机器一卡一卡的，找检修工来看了看，不知道怎么鼓捣的，反正修了一天也没个进展，最后走的时候说道，这些机器坏了，修不好了。
白厂长说道，“……没用了也不能就这么扔了，咱们找个买家把这些宝贝买回去，修一修，没准还能修好呢。”
孟笙笙又花了几千块，把这几个半旧的机器弄了回去。
白厂长把到手的钱揣了四千到自己口袋里，剩下的才拿到财务室入账。厂里的职工还说白厂长有本事，坏了的设备都能给卖出钱。
孟笙笙把新到手的机器检查了一遍，把机器上松了的螺丝拧好试了一遍，机器没问题，织出来的布料质量还不错。
这时候找国棉厂的熟练工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都呆在厂里待业呢，只要结钱，随便就能找到愿意进厂做工的工人。
紧接着，就能开工了。
孟笙笙却不急着开工，她得先去艺术学院招几个设计专业毕业的设计师，培养属于他们公司的设计师，设计出属于他们自己品牌的衣服。
这时候的生意虽然好做，但是等到时代的红利退去，公司没有属于自己的品牌，没有自己的特色，是走不远的，迟早得被越来越多的服装公司挤兑的没有竞争力。
忙了好几天的孟笙笙好不容易待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柚宁学校的顾老师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说让家长来一趟学校。
担心孩子出了什么事，孟笙笙赶忙开着车去了学校。
一进学校，就被叫到了老师办公室。
柚宁和另外一个男生正靠墙站着。
这个男同学鼻青脸肿的，他们的父母早已经到了，正坐在老师对面，明显已经谈了一会儿了。
孟笙笙赶紧仔细的看了看自家闺女，发现她精神不错，也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柚宁看到孟笙笙来了，还悄悄给她做了个鬼脸，孟笙笙瞪了眼她，让她在老师面前老实点。
孟笙笙没顾上和老师说话，上前摸了摸柚宁的脑袋。
柚宁笑了，“妈，你怎么来了，你这两天忙的人影都见不到一个，还以为来的会是我爸呢……”
孟笙笙说道，“你爸上班忙着呢，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叫家长了？”
这可是十多年来头一次啊。
顾老师对班上王柚宁这个过于年轻的妈妈印象很深刻，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关柚宁同学的事……但是如今到了学习的紧要关头，还是得让家长来一趟……”
孟笙笙笑了笑，“我们理解，老师为了同学很尽心，这是我们家孩子的福气。”
旁边的坐着的女人开口了，“你这位做家长的，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你家孩子在学校不学好和二流子好谈恋爱，为什么就要朝我家孩子下手，看看我家孩子被打的……”
没等这女人说完，孟笙笙就生气了，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位家长，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孩子怎么就不学好了？我们家孩子从来都是乖乖巧巧不惹事的……”
顾老师也说道，“陈昊妈妈，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那个意思，陈昊同学和其他班的同学打架，和王柚宁同学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是那个同学一直缠着柚宁同学，柚宁同学和对方没什么关系。今天，陈昊同学和柚宁同学走到了一起，让那个同学误会了，所以才和陈昊同学打了一架。”
陈昊妈妈对着孟笙笙冷笑一声，看着陈昊就说道，“家里出钱是让你来上学的还是来打架的？”
宁浩爸爸也皱着眉，“上学就认真上，别在学校搞七搞八的，为了一个女同学，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也不嫌磕搀。”
这两个人还真是，这事和她家孩子有什么关系，还指桑骂槐上了。
孟笙笙摸摸柚宁的脑袋，“确实，闺女，上学就要好好上，别分心，要不然从班上第一名的位置掉下来了，人家就得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正说话呢，外面就进来一个穿着裙子带着项链的微胖女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鼻青脸肿的男孩子。
女人看着陈昊说道，“就是你打了我儿子？”
顾老师赶紧解围，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女人看着柚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回头对着自家儿子说了句，“儿子，眼光不错啊。”
孟笙笙恼怒，这两边家长都是什么人啊，于是说道，“老师，我家孩子和这两位打架的孩子没什么关系，我们就先离开了。”
后来的那个同学趁着孟笙笙和老师说话，他拉了拉柚宁的头发，“喂，校花，难怪你那么好看，你妈也长的好看。”
柚宁转身拍掉了他的手，“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
男生吊儿郎当的笑了，“行啊，那咱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小树林怎么样，那个地方好。”
他们学校好些谈恋爱的，就爱去小树林。
柚宁咬咬牙，一脚踩到了对方脚尖上，还用力捻了捻。
第75章 第75章
带着自家姑娘从办公室里出来，不知道留在办公室的双方父母说了什么，就听到陈昊妈妈刺耳的骂声，“有钱了不起啊？现在是你儿子打了我儿子，我要报警，让那小混混坐牢！”
走远之后，就听不到办公室里争执的声音了。
回了家，孟笙笙才吃着桃子看着柚宁。
柚宁赶紧凑到孟笙笙身边，说道，“妈，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真没早恋。我们班的那个叫陈昊，另外那男生叫秦武阳，这事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一点不关我的事……”
“好吧好吧，我交代……秦武阳和陈昊表妹谈过一段，后来秦武阳和那姑娘分手了，那姑娘不愿意，还一直缠着秦武阳，所以秦武阳和陈昊才一直不对付，谁知道，今天我就是无意间路过他们打架的地方，就被误会了。”
洞若观火
行了，孟笙笙大概知道了，三人都不想把这事闹的更复杂，所以才瞒着老师和大人没说。
孟笙笙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继续问道，“那老师说的，那个叫秦什么五六阳的，一直缠着你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小伙子，缠着她家姑娘，那还得了。
柚宁解释道，“秦武阳没缠着我，他朋友是我前桌的段清淞，他有几次来找段清淞，人没在，就让我给段清淞递了几次东西，班上的同学就误会了。”
孟笙笙清楚，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有一点点接触，就会被同学起哄，周围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她也不是不了解。
而且柚宁对她基本上不会说谎，既然解释清楚了，孟笙笙也就不再多问了。
她和下班回家的王川泽商量了一下，决定以后两人还是得把孩子看紧一点，天天接送孩子上下学，一天也不能马虎。
处理完柚宁的事，孟笙笙开始着手处理公司的事。
忙起来了，接送孩子的事，就落到了王川泽头上。
孟笙笙思来想去，想单独创立一个品牌，走高端定制方向，并不想按着孟红旗那公司的路子继续干，没核心竞争力。
没多久，孟笙笙招人的事也有了眉目。
虽然这时候国家还包分配，但是外面的好些企业已经开始初具规模，开始慢慢在学校抢人了，开出的条件一般都比学校分配的单位工资给的高。
孟笙笙给出的条件也很好，实习期工资两百起，转正就给三百五一个月，年底还有各种奖金绩效和节假日福利，做项目也会有项目奖金……
靠着高薪，孟笙笙在学校招了五六个优秀毕业生，接着她又让孟红旗给她调来了两个管理公司的管理人才，把公司的雏形搭了起来。
孟笙笙在租的办公楼里看了看今天来报道的女人，又扫了一眼简历，王玫，今年三十五了。
“王玫？”
王玫扶了扶眼镜，“孟总好。”
“A大经济学院毕业，在我哥公司干了有六年了，怎么会愿意放弃总公司那边优厚的条件，到了我们这里？”
女人只是笑了笑，“我女儿考上了B大，以后大概率她就会在京市工作，安家，我独自抚养她长大，当然也是不愿意长久和孩子分开的，羊城的公司发展的不错，前景也很好，但是我更愿意来京市。”
和女儿相依为命的母亲，在女儿来京市之后，也跟着来了，她能理解对方。
简单了解了这人之后，她就给了对方一天的假期，让她先去安顿好自己的行李，接着又见了另外一个总公司给她送过来的人。
另外一个男人名叫岑建军，戴着黑框眼镜，二十八的年纪，但是相貌看起来非常老成。
同样的话术问了一遍，岑建军说道，“我进总公司的时间晚，那时候，公司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给我发挥的空间并不多，但是京市的分公司不一样，这里还没开始，只是初具雏形，我能为公司奉献的地方还有很多……更何况，京市的发展比起南边也不差，交通、医疗、教育……这里生活同样便利。”
明白了，这位属于有进取心的那种，在总公司大盘基本上已经定下来的那种地方，能做出成绩的机会并不多，这边他能发挥的地方更多。
等两人正式开始上班之后，她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两人能力不错，她也就放心把公司一些琐事的事物交给了两人处理。
接着她的工厂就可以开工了。
她现在的打算是做出来一个自己的品牌，接着再在京市开直营店。
工厂已经建起来了，倒是不能搁置在一边浪费资源，毕竟现在只要生产出来的货，就有销路。
工厂开工以后，孟笙笙直接交给了王玫负责，不需要孟笙笙多费心思，所以她现在需要把自己的心思主要放在她的品牌和直营店上。
孟笙笙一边慢慢完善自己的想法，工厂那边第一批货已经要出来了。
孟笙笙也和孟红旗打电话商议过，两人的计划是，孟红旗总公司那边，会慢慢把他们在内地的生意和渠道交给孟笙笙这边的公司，她的公司和工厂只需要加紧生产，后续自然会有孟红旗的在京市和附近省份的合作商来提货，而孟红旗总公司那边，则开始盯上了外销这条路。
毕竟现在国内物价是真的很便宜，老外只要不傻，就会知道，现在从华国进口货物回国销售，只有赚的没有亏的。
所以只要孟红旗能谈下来外销的路子，公司后续只会发展的越来越好，赚的钱也只会越来越多。
孟笙笙和公司的新员工粗略的谈了谈自己想办自己品牌的想法。
江南是公司新招的一个服装设计师，家里条件很好，出过国，见识更广，所以对孟笙笙提出的想法有更深的理解，“老板，咱们也可以学学国外的那些大品牌，到时候办个T台走秀，再办一个时尚杂志，拍些高级感氛围感拉满的照片，到时候咱们的衣服肯定最受欢迎。”
即便定下来目标，但是还是有很多事需要他们这个崭新的团队一点一点的去尝试磨合。
比如，孟笙笙想办一个时尚期刊杂志，她就得了解了解现在的期刊市场，现在的市场上主要还是以文字故事类为主，比如《故事汇》、《古今传奇》……
时尚杂志这类杂志在市场一本都找不到，算是一个空白市场。
几个新招的年轻设计师虽然有些青涩，但是在孟笙笙看来，他们有潜力、有这个价值，迟早能和公司一起成长起来。
招人、找模特、办杂志这些事，一样一样的慢慢在有序推进，孟笙笙虽然忙碌，但是在公司里的人慢慢多起来之后，她终于有时间休息了。
柚宁挽着孟笙笙的手臂，不高兴的说道，“妈，最近你都忙的不见人影，我和弟弟就跟留守在家的小白菜似的。”
“不是有你们爸爸陪着您们？”
孟笙笙略心虚，这两个月她确实一心扑在公司里，忽略了家里人的感受，于是她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行吧行吧，咱们这个周末出去吃一顿好的去……”
这时候国内还没游乐园，即使她想带着孩子去，也没地方给她玩儿。
晚上一家人到了酒店，还没进包厢呢，孟笙笙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女人明显也看到了孟笙笙，对方一愣，接着带着奇怪的笑容对着她身边的男人说了什么，就向她走过来了。
孟笙笙倒是想装作不认识，但是人家已经过来了，她就是想当做没看到都不行，她就是过来和她说话的。
孟笙笙和周丽慧相互打量了一会儿，孟笙笙和十多年前差不多，周丽慧脸上的妆很浓，要不是孟笙笙对周丽慧的印象非常深刻，差点没认出来这人还是她一个老熟人。
周丽慧先开口了。
“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孟笙笙笑笑，“不用了，我们……”
周丽慧说道，“咱们好歹算是老相识了，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吧。”
其他几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跟过来了，看看周丽慧又看看孟笙笙一家子，明显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位是……”
周丽慧笑了笑，“哎呦，看我，忘了介绍了。”她对着孟笙笙说道，“我身边这位是港城来内陆考察投资的谢老板，这位是京市招商局的齐科长和贺副科长、这位是罐头厂的骆厂长……”
把那一圈人介绍完了，才对那些人说道，“这位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孟笙笙，旁边站着的是她爱人和孩子。我都十多年没回国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碰到了老朋友，现在请老朋友吃个饭，席上多添两双筷子，齐科长不介意吧。”
招商引资是最近全国各个省市发展重点，都想着发展本省市的经济呢，愿意来投资建厂的，都是他们的财神爷，怎么能不供着。
别说是碰到朋友吃顿饭，就算是让他们把这位财神爷的朋友都找来吃顿饭，他们也乐意。
虽然这个女人不是他们主要的招商对象，但是没准人家深藏不露呢，从国外回来的，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根底？
齐科长赶紧说道，“不介意，人多更热闹嘛。”
得了，他们一家人的意见显然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内，一起吃就一起吃吧，她已经想好吃完这顿消化不良的饭，过会儿吃什么宵夜了。
孟笙笙悄悄问王川泽，“那个什么齐科长，你认不认识？”
王川泽笑笑，“我哪里去认识这人去。”
不是一个系统，平时也没接触，商务部的部长他倒是认识，但是人家也没在这里啊。
周丽慧拿着手里的墨镜挥了挥，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了，国内还是这样，空气质量也不怎么好。”她拿出包里的纸巾擦了擦手里的墨镜，“才买一会儿的墨镜，上头就已经沾灰了，这要是在M国，我戴这墨镜几个星期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孟笙笙看出来了，这位明显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奇遇，回来遇到个以前认识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显摆起来了，这种心态，她理解，衣锦还乡了嘛，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混的还不错，现在过的已经比她这个当初压了她周丽慧一头的人还好了。
柚宁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拉了拉她妈的衣服，“妈，你在哪里认识的奇葩。”
孟笙笙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在这里说话，回去和她慢慢解释。
孟笙笙轻哼一声，笑了，“看来这些年你去M国了？常厂长呢？没和你一起去？”
周丽慧手一顿，当做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只回答前面的问题，“可不是嘛，去了M国之后，我才知道咱们国家发展的确实不如人家，就像是楼房，M国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窗户都能清晰照出人影来，街面看起来干净、漂亮，哪像京市，就找不出来一栋像样的房子，人家最高能修几百层楼，还有花园别墅、独栋洋楼，咱们这……啧啧”
说罢，还摇了摇头。
这话听着刺耳的很，但是孟笙笙微微一笑，“那你现在已经拿到M国绿卡，在那边定居了？”
周丽慧：怎么和这女人说话堵得慌，哪壶不开提哪壶，显摆的再多，她也不怎么高兴了。
“绿卡确实还没拿到，人家日子过得比华国好，从咱们这里出去的，想要过上人家那样的好日子，不努力点，怎么能行呢。”
说着话，包间里的饭菜就端上来了。
噎了人家好几回，周丽慧也没再主动找孟笙笙搭话了，开始和齐科长和那谢老板谈起了投资的事。
没人搭话，孟笙笙乐的清净。
今天一家人出来遇到这么些败兴的人，也没不高兴，毕竟现在人家还请他们一家人吃饭了不是？
这桌子菜确实丰盛，至少孟笙笙吃的挺满足。
吃完饭之后，孟笙笙赶紧说道，“咱们一家人就不打扰各位了，我们也还有点事，就不相赔了，后会无期。”
说完就带着一家人赶紧走了。
孟笙笙一出来，就看到撑着肚子的承宁。
“怎么，还吃撑了？”
承宁点点头，“妈，你那老朋友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请我们吃的东西不错。”今晚上的那蟹和虾，他都吃撑了。
孟笙笙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儿子，“平时我和你爸是没把你喂饱还是怎么的。”
王川泽似笑非笑的说道，“好了，咱们既然今天都特意出来玩儿了，带你们两个没见识的小东西见识见识世面去。”
说话间，王川泽和孟笙笙带着两个孩子上了电梯，到了顶层的豪华套房，按铃叫来了服务人员。
让他们带两个孩子消消食，接着再去游游泳，饿了再点蛋糕。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欢呼着跑了，王川泽则带着孟笙笙蒸了会儿桑拿，接着又在热水池子里泡了一会儿。
两人正躺在躺椅上休息呢，两个孩子又跑了回来，刚刚还撑着肚子叫饱的承宁，这会儿已经开始喊饿了。
孟笙笙说道，“你的肚子连着一个黑洞嘛？怎么就这么能吃？”
“我现在正长身体呢，饿的快是正常的。妈，你和我们说说，那女人是谁？”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孟笙笙便挑挑拣拣的把周丽慧的一些事说了。
柚宁耸耸鼻子，“我说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扔下父母跑了，后来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抛夫弃子，现在连国家都不要了，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还陷害过妈你，今天她还能请你吃饭，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孟笙笙倒是非常平静，“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跟这种人生气，完全没必要，你们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学学我和你们爸爸，好好享受今晚，像这种专门来享受的时间可不多。”
承宁非常上道，赶紧说道，“妈，那个菜单上的一个蛋糕就要一百二，我们能点吗？”
现在好些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没一百二呢，在这里，一块小小的蛋糕就花掉了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改革开放十来年，贫富差距已经开始渐渐显现了。
孟笙笙拍拍他的脑袋，“今天就是让你出来玩儿的，别拘束，你妈我前一阵子那么拼死拼活的干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们三个有在这里想点什么就点什么的底气？”
柚宁心里热乎乎的，趴在孟笙笙身上，对着弟弟说道，“那我要那个草莓蛋糕。”
承宁拧着眉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爸，你不行啊，人家家里都是爸爸负责挣钱养家，怎么到咱们家里，就变成了妈妈努力工作，养咱们一家了？”
王川泽一点也不气，他淡定的抿了一口旁边的果酒，“儿子，你这就是偏见，谁规定社会上就一定要男人挣钱养家？现在社会已经这么开放了，女人照样可以出门挣钱。而且，我和你妈选择的道路不同，我所创造的价值，并不在金钱这一方面。你妈给我们家庭创造财富，我给咱们国家社会创造一个稳定的环境，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用不着比较。”
何况，谁说他就不能给家里创造财富了？有钱没权，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保住，只要有权了，运作得当，再合理运用，就不会缺钱这个东西。
孟笙笙哼笑一声，“儿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承宁问道，“什么话？”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丈夫够美丽、妻子有底气。你们爹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养着，我乐意，我底气足。”
柚宁把嘴里五十块一杯的鲜榨石榴汁喷了出去，接着又开始心疼，这一杯石榴汁可得花她好几个月的租金呢。
承宁一言难尽的看了看他得意洋洋的妈和笑意盈盈的爸，艰难的吐出一口气，“这里待不下去了，我还是去睡觉吧。”
晚上一家人就睡在了酒店里，孟笙笙见识到了她美貌丈夫的硬实力，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平白无故的，干嘛要说-骚-话。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在套房里吃了早饭，下楼的时候，柚宁还在嘀咕，这一晚上的费用真的贵，就那些东西，差不多花了一家人两千多，还不如就在自己家附近的游泳馆里玩一圈，再买些水果回去榨汁，再在商店里买些普通糕点，一样的享受，一样的吃喝，三百都要不到，在酒店里白白扔了那么些钱。
谁知道，电梯在六楼的时候，停了一下，门口站着昨天见过的那个齐科长，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昨天没见过的男人，两人神色很严肃。
看到王川泽一家人的时候，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
那男人视线直直的看到王川泽身上，进了电梯，上前握了握王川泽的手，热情道，“王局，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王川泽也笑了笑，客气的说道，“罗局，您这是有事？”
罗金鹏说道，“就是局里招商引资那些事，您在这里……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问这话的时候，对方声音压的有些低，明显对方是知道王川泽是负责什么的。
王川泽说道，“罗局误会了。”接着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孟笙笙和两个孩子，“无关工作，带老婆孩子出来玩。”
罗金鹏明显松了口气，看着电梯到了他们按的楼层，说道，“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忙。”
现在全国各地都忙着招商引资的事，国外很多势力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给国内安插各种间谍。
这位就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要是他们看中的这个姓谢的有问题，大概不仅是这个姓谢的要倒霉，可能他们这些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写检讨记过都是轻的。
看着人走远了，齐科长才问道，“那人是……”
这男人气势看着就不一般，他没想着这人是个简单人物，但是没想到他们顶头上司看到对方都要客客气气的，那说明，对方确实是他们这种小虾米招惹不得的人了。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他罗金鹏算什么，就算是他们招商部的部长，见了人家，都要给人家几分面子，毕竟人家所在的那个部门，除了国家几个顶层人物，特殊的不怕任何级别的领导，想调查谁就调查谁，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要不是这王局的脸生的格外出众，他偶然见了一次就记住了，否则他见了人家也是认不出来的，毕竟，人家那个部门，一般人想打听什么也打听不到。
上了电梯下了一楼，孟笙笙看到电梯口站着的周丽慧，心里直骂晦气，怎么大清早的，就看到了这么一个晦气人。
周丽慧愣了愣，“你们这是……真巧啊。”
孟笙笙笑都懒得笑了，“巧。”
周丽慧说道，“这里一晚上不便宜吧，一两百的价格，差不多是一个月工资了。和M国确实没得比，服务也差了不少。”
说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她还故意看了看孟笙笙。
柚宁不高兴这女人这么看妈妈，上前一步，“一两百确实不少了，阿姨，要是您觉得配不上您的身份，我建议您可以去试试顶层的豪华套房，里面的服务很不错，有泳池、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还能按摩、蒸桑拿……”
周丽慧马上笑呵呵的回答道，“好啊，按照咱们国内这情况，一晚上消费个四五百都算是了不得的情况了，今天晚上就试试。”
柚宁说道，“我们一家人昨天住了两间豪华套房，把我零花钱都用了一大半，”接着扭头说道，“弟弟，我今天带了零花钱，三千块不知道够不够，咱们昨天晚上花了多少来着？”
承宁打的一手好配合，不屑的说道，“又没花多少，谁费心记这个。”
周丽慧：……
第76章 第76章
承宁放学回家了，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拿起桌上的梨子就啃。
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爸，老师说咱们得捐款，捐多少合适？”
王川泽翻书的动作没停，问道，“为了什么？亚运会的事？”
承宁咽下嘴里的梨肉，“学校老师说咱们要捐款，大家一起出些力，把亚运会办好。”
亚运会有政府拨款，中学的孩子能捐几毛几块的？一个学校能不能凑齐四五千都说不定，可能最后能给上面交一些，但是大部分说不定得进学校几个领导的口袋。
王川泽还是说道，“嗯，你自己看着办。”
孩子手里从来不缺零花钱，他们过年收到的几十几百的压岁钱从来都是他们自己收着，店铺的租金每个月也都按时打到他们账户上，姐弟两人现在手里的钱应该不少，像这种要捐款花钱的事，他们一般不会伸手找爸爸妈妈要钱。
王川泽看了看时间，到柚宁放学的时间了，他起身拿上车钥匙，准备开车去接闺女放学。
承宁跳起来赶紧跟上爸爸，十四岁的他已经有一米七了，扒拉着王川泽的肩膀，说道，“我也去，姐姐学校门口卖的烤面筋和炸土豆好吃。”
孟笙笙今天下班早，回来的时候，只有辛芽表姐在厨房做饭。
孟笙笙帮着一起撕豆筋，辛芽说道，“现在日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回去十多年，大冬天的只有大白菜能吃，能把人脸都给吃青了，现在还能吃得上豇豆，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种地的怎么种的，大冬天的，豇豆也能长出来，还长的挺好，绿油油的。”
辛芽是在南方长大的，南边说的豇豆，北方就说豆撅子，在京市住了这么些年了，也改不过来。
孟笙笙说道，“现在好些地方都是机械化生产了，大棚蔬菜大棚水果，按照这些蔬菜水果的喜好调整温度、湿度，所以就能长出来了，以前哪有那个技术啊，现在社会进步了，咱们也跟着方便。”
说着话，饭就做好了，王川泽带着两孩子刚回来，两孩子身上带着的一股孜然粉辣椒面的味道就飘过来了。
孟笙笙正准备教训孩子，正巧家里的电话响了，承宁一接，就对着孟笙笙说道，“妈！是大舅。”
孟笙笙把手里撕了一半豆筋的豇豆撂到了柚宁手里，赶紧小跑着去接了电话。
“大哥，怎么了？”
“妹子，吃了没……”
“没，还早着呢，是不是公司有事？”
“还真是……公司这边外销的渠道已经打通了……你在京市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公司招来几个外语专业的大学毕业生过来。”
公司缺人了，可以把这事交给王玫处理，她女儿的男朋友好像就是在外语学院上学，有熟人好办事。
说完了正事，孟红旗说道，“……现在没个大哥大确实不方便啊，妹子你要不要买一个，我给你出钱。”
这时候一个黑色的大哥大别在腰上，牛气的很。
几万块呢，孟红旗真要给孟笙笙买了大哥大，算是给她省了一大笔钱了。
孟笙笙却说道，“算了吧，公司又不是没电话，费那些钱干什么，而且那玩意儿多沉啊，还得一直随身带着，麻烦。”
没两年手机就要面世了，她又不是闲得慌，这时候花这几万块买一个砖头。
吃完了晚饭，承宁就自觉的把书包拿到了书房，今年他也初三了，最后一学期了，还是得努努力。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川泽问了一句，“那个国棉一厂是不是有个旧学校。”
孟笙笙点点头，“是有个旧学校，建了有将近七八十年了，比国棉厂的年纪都大，因为老化严重，在七十年代就塌了，因为厂区面积大，就重新找了个地方建了新学校，原来的老学校那块地就没人动。”
老学校是没建国以前就建好的学校，地理位置在国棉一厂边缘地方，非常靠近国棉厂旁边的国棉二厂，那块地方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当年建厂的时候，很多事情没掰扯清楚，那块地方虽然更靠近国棉一厂，但是国棉二厂也想要这地方，两厂为此还有了些矛盾，所以后来那学校塌了，国棉一厂也没有动那地方的心思。
孟笙笙用润肤霜擦了擦脸，把挤多的润肤霜给王川泽脸上也擦了一些，“怎么了？那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就是最近查了一些人，发现国棉一厂的人准备把这片地方连带着靠近老学校的厂招待所卖了，这个价。”
说完还比了个五的手势。
孟笙笙惊讶，问道，“卖了？就五百万？这些人脑袋没病吧。”
连她都能看出来，那一块地方位置很好，就是叫价一千五百万都会有人买，怎么五百万就能给贱卖了？
这地方就算留着不卖，随随便便建个酒店建个商场什么的，都会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坐在厂长位置的那几个人，眼皮子浅的，都只想往自己怀里捞钱，只能看到能拿到兜里的那点利益。
发现这事也是一个意外，王川泽原本只是想查一查周丽慧那群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查来查去却查到了国棉厂的头上。
原来那个跟着周丽慧的姓谢的男人想买国棉一厂的那块地。
上头的某些人也掺和进去了，背景还不简单，还想截胡提前买下那块地转手再卖个高价，还要在里面参股……
盘根错节的，乱的厉害。
孟笙笙深吸口气，“那地方说来说去，总归是厂里职工的吧，这些人是想把大家的钱捞自己口袋里塞……还要不要脸啊。”
王川泽笑了笑，这不是几百几千，而是几百上千万，这里面这么大的利益，谁看了不心动，要是没人掺和进来才有问题呢。
这时候成千上万的家庭面临下岗危机，连饭都吃不上了，这些人还拿着大家的钱给自己牟利，孟笙笙想想都觉得生气。
“别想那么多，现在他们瞒得紧，还能把这事瞒一辈子？厂里的那些职工可不是吃素的，等他们反应过来了，得闹的这些人和地方鸡犬不宁，把他们逼急了，往上面上访，去工地闹事，哪样不能逼的上面退步？”
孟笙笙叹气，现在的她确实管不了这些事了，她都离开国棉厂多久了，还能回去给大家主持公道不成？
第二天刚上班，唐小卓就递给了孟笙笙十几张简历。
孟笙笙随意看了看，“你们找到模特了？”
“对，都是看到我们公司门口的招聘信息来的。”
孟笙笙看了照片，但是简历上也没有这些人的具体数据，不知道这些人的身材形体到底适不适合，干脆就不看了。
“到时候组织一场面试，让给他们拍照的摄影师看看，他们是专业的，得他们说行才能行。”
唐小卓点头，把简历收好，找个时间和公司的摄影师商量一下，看对方什么时候有空面试。
江南看到了路过的孟笙笙，把人拉进了办公室，“孟姐，你来看看，我们设计的几款衣服。”
有男装有女装，男装里面，孟笙笙最喜欢一款高档正装，摸起来面料也很丝滑顺手，女装里有一件翠绿色的裙子，外面搭配了一件浅蓝色的西装小外套，隐隐有种后世职场白领女姓风格了。
孟笙笙挑挑眉，看了看这几件衣服，没想到设计的还不错。
她干脆坐下了，“你们穿上试试，我看看上身效果。”
“我们去叫模特。”
孟笙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你们随便穿穿就行。”
江南率先拿着那套西装就进了换衣服的小隔间，其余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也拿着衣服进了小隔间换衣服。
等到他们相继出来之后，孟笙笙看了看最后的效果，摸了摸下巴。
“余婧，你这件绿色的裙子很好看，很不错，以后应该能成为经典款，祁波，你这件运动服也不错，莲花，你的喇叭裤设计的太夸张了，可以稍微改一改，比如牛仔裤再紧身一点，裤脚的喇叭再小一点，刚刚能遮住一小半的小皮鞋，这种效果可能会更好……江南，你这件衣服很好，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多吃再长壮一点，要是方便的话，这套衣服的尺寸可以改一改，衣领这地方还可以再改改……你进我办公室，我把数据给你，你再做一套出来。”
啧啧，拿回去给王川泽穿上试试看，肯定好看，江南这小屁孩长的太瘦弱了，穿不出来衣服的原本效果。
出来之后，还能听到里面调侃江南的声音，“孟姐说你瘦不拉几的跟干柴棍似的。”
江南恼羞成怒的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见，你们别造谣。”
“多吃点，不就是说你又瘦又矮嘛，孟姐善良，所以才没说出口。”
“闭嘴，不许说了。”
孟笙笙失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衣服还没做好呢，孟笙笙回来就听辛芽说道，“昨天原本还听说被服厂旁边有卖新鲜羊肉的，想着现在也不要票了，今天我还想去多买几斤，拿回来冻着，没想到那边那条路被棉纺厂的工人堵了，堵的死死地，进不去了。”
那条路孟笙笙知道，想着前两天和王川泽谈的事，孟笙笙猜测应该是国棉厂卖地那事露出来了。
她看了王川泽一眼，两口子心照不宣的错开了眼睛，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孟笙笙还是继续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怎么路都给堵了？”
辛芽在剁骨头，说道，“好像听说是哪个厂长要卖地，厂里职工不同意，正闹呢。”
孟笙笙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笑了，还真是这回事。
趁着还没签合同，暴露了也好，暴露了，工人就能维护自己的权益，也给那些随意贱卖地皮的厂长一个教训。
第二天一大早，孟笙笙看着报纸，上面也报道了这件事，有些地方含糊的就带过了，但是大部分事情阐述的很清楚，能看了解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她喝完了豆浆就把报纸看完了，放到了桌上，提着自己的包就上班了。
当初挑选公司地址的时候，她考虑的很全面，她的公司和王川泽的单位在同一个方向，路程比较近，顺便就能带她上班。
江南今天来的巧，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孟笙笙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下来。
他眼睛一亮，等孟笙笙靠近了，他才说道，“孟姐，你给我的尺寸很完美，是给我们公司的模特准备的？”
孟笙笙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怎么，看不出来啊，小伙子，提起公司的男模特，突然就兴奋了？”
她上辈子就听说，时尚行业里的男设计师，就没几个直的，难道江南也是？
江南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说道，“男的有什么好兴奋的，我只是觉得这人的身材很标准，要真是我们公司里的模特，拍出来的照片绝对好看。”
孟笙笙没说是谁的尺寸，提着包包就进公司了，“那衣服做好了没有？”
江南说道，“差不多了。”
孟笙笙说道，“那下班的时候，你把衣服给我。”
王川泽回家的时候，就觉得自家老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好像总是在暗戳戳的看自己的……身体？
到了晚上，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了看衣柜里的新衣服，“这是你们公司的新款衣服？”
孟笙笙笑眯眯的点头，“私人订制哦，这是你的尺码做出来的衣服。”
说着，她就要给他解扣子，“赶紧穿上给我看看，看到这件衣服我就觉得你穿着肯定好看。”
王川泽失笑，满足了她。
西装的面料是公司的助理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对比了国内外现存的各种面料，挑出来的最合适的也最舒服的一种，面料不便宜，做出来的衣服当然就不一般。
王川泽从没穿过这么顺滑的布料，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孟笙笙则看着王川泽沉默了。
她知道对方穿西装肯定好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看，贴身的西装把他衬得更加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加上他本身的气势，现在的王川泽透着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从容。
她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照相机掏了出来，对着整理衣服的王川泽拍了几张照片。
后来洗出来的效果异常的好。
一张王川泽站在窗户边的照片，更是让这期期刊的销量把同期的各类期刊远远的甩到了身后，成为了珍藏级别的照片，后世每每提及西装男神的时候，都要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在各大网站上遛一遛。
照片里的男人站在窗边，贴身的剪裁的衣服让人能看到他逆天的身材比例。风吹进来，把棕色纱窗帘吹到了他脸颊边，恰好挡住了他的小半张脸，只能透过纱窗，隐隐看到轮廓分明的骨相。
半举着手整理袖口的样子透着一种沉稳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半阖着眼巡视自己领土的狼。
孟笙笙傻笑，暗想，这是哪个男菩萨下凡渡劫来了……
“看了一晚上了，擦擦嘴角……”
孟笙笙还真摸了摸嘴角，是干的，她嗔怪一声，“我才没看一晚上！”
王川泽走到她旁边，笑了，“还说没有，我觉得你今天目光火热的都要把我烧了……”
孟笙笙还是没忍住盯着他来回看，“胡说！”
接着自己都笑了，“你穿这身真的很帅。”
王川泽也闷闷的笑了，“喜欢？我天天穿给你看怎么样？”
孟笙笙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天天看，我肯定会看腻。”
王川泽单手把领带一扯，“行吧，那我去把衣服脱了去。”
孟笙笙又被他这个扯领带的动作帅到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喉结。
王川泽喉结动了动，开始享受今晚热情的老婆。
因为单位的特殊性，王川泽平时上班穿的就是便装，原本以为这件衣服得放家里衣柜生灰，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就派上了用场。
还是一个连孟笙笙都没想到的场合。
华国的最高-领-导人要访问M国，参加一个经济合作组织的非正式会议，随后还要访问P国和B国。
一国-领-导人访问其他国家，这是多大的事，肯定事事都得考虑周全，带的人肯定也少不了。
访问名单出来之后，王川泽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也得出差。
部长把内部几个上了名单的人叫了过去，提了很多注意事项，还让他们自己准备一身正装。
其他同事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要上商店买西装的时候，叫了王川泽一起，王川泽跟着去了一趟，发现店里卖的西装和他家里的那套简直是天差地别，就不说舒适度了，就是从表面上看，就能看出来不一样，衬得家里的那套衣服，处处都有一种高级感。
王川泽则心说，他老婆拿回来的衣服没想到还真有用的上的时候。
访问持续了一个半月，家里出差的男人才回家。
孟笙笙只知道王川泽这次出差回来之后，她们公司的订单激增，全是预订的男士定制西装。
江南拿着一摞厚厚的订单，满脑袋问号，“唐秘书，我们的期刊不是还没开始卖吗？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多订单？”
家里男人穿着那套骚包西装出差了，回来之后，公司的订单就蹭蹭蹭往上涨，孟笙笙不用脑袋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家里那位拿自己给她打了回广告。
因为孟笙笙给品牌的定位就很高，所以衣服的要价也不低，一件全身私人定制的西装，至少五千起，上不封顶，给的越多，定制质量越好，他们的服务也越好。
定制衣服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孟笙笙早已经把规矩摆了出来，下单就得付钱，不能赊账。
全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你的尺寸私人订制的，上头就差写你的名字了，完了你们不要了，我们又花了时间，又花了精力，还浪费了那么多原材料，他们找谁说理去。
所以财务室的员工把订单整理了一遍，再把营业额理了理，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月的时间，公司就赚了六十多万，公司前期投入的钱基本上全赚回来了，还有多的。
他们这才知道，买衣服竟然还有这种卖法，而且这么贵的衣服，竟然还能卖的出去。
孟笙笙笑了，一个地大物博国家的有钱人，是这时候的普通人完全想象不到的富裕，以前是他们没有地方花，现在有了地方花了，越贵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越有格调，普通人用不上，能显出他们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了，他们怎么可能会不买？
一件私人订制的衣服，最少卖五千，说实话，这些布料人工加起来也没超过五百块，直接就翻了十几二十倍，这里面得多大的利润？
华国的奢侈品服装市场，现在还是一片空白，而她孟笙笙，现在就要抓住这个机会，占据市场。
一件一件的衣服慢慢的做好了，就等着客户来取，如果有需要，还能送到了各个客户的家里，售货员还会贴心的让模特穿上试试看，询问顾客是否满意，如果有什么不合身的，还能拿回去让设计师再重新改，全程微笑式服务，轻声细语，没有一点不耐烦。
孟笙笙问了问江南几人的工作进度，接着问道，“创刊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秘书唐小卓说道，“花了两万五，刊号就要下来了。”
孟笙笙点点头，事情办好了就成。
接着她又去摄影师给模特拍照的地方看了看。
两个摄影师一个负责男模特，一个负责女模特。
负责男模特的摄影师正在调试镜头，女模特那边，摄影师正在调试灯光角度。
她随意瞧了瞧，觉得男模特这边这些人虽然很帅，但是她始终觉得这些人比不上穿上西装的王川泽。
她回家顺路去了一趟老照相馆，老爷子已经洗好了照片，她把自己上次给王川泽照的照片取了回去。
柚宁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小广告，“妈，这个素笙是不是你们公司？”
孟笙笙看了看柚宁手里的小纸条，是一个招模特的小广告，上面还有电话有地址，就是她们公司。
应该是人事那边的几个新来的小孩儿想的找模特的方法。
“怎么贴小广告还贴到你们学校门口去了？”
柚宁说道，“妈，当你们公司的模特能赚多少钱？”
孟笙笙扬眉，“怎么，缺钱了？”
不应该啊，这丫头爷爷奶奶的退休工资和出版教材的钱，基本上都给了几个小孩，加上她自己手里头的钱，不少了，她不可能会缺钱。
柚宁嘿嘿嘿的笑了，“我的好朋友，就是九月，她爸爸妈妈都是国棉一厂的工人，这不是厂里停工，家里快没钱了，她就想着挣些钱给家里补贴一些……正好看到了咱们公司的招聘消息，我就想回来问问妈，公司找模特有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啊，比如身高体重什么的，到时候我和她去试试。”
孟笙笙笑了笑，“你可以直接让我带着她去公司给她一份兼职也能帮她，怎么还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柚宁说道，“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当然是妈妈更重要，妈妈这段时间为了公司忙前忙后的，花费了这么多心血，我可不想走一趟后门，就让妈妈的心血白费了……而且，帮朋友也得有个度。”
她能帮这一个，帮不了所有人，要是她这次帮了九月走了后门，其他同学知道了，都来找她怎么办？帮了这个不帮那个，这不就把她自己放在了不利的位置？
与人交往，需要付出真心，也需要保护自己。
就像她能陪着她的好朋友一起找兼职，一起去公司面试，但是却不会直接给她钱。
能做到这个样子，孩子有自己的底线，有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经验，孟笙笙觉得很欣慰。
第77章 第77章
第一期的杂志排版完毕后，岑建军就把时尚杂志拿去送审了。
审核的同志翻了翻，杂志里面多以照片为主，图文并茂。
“不是故事书？”
“这是时尚杂志。”岑建军也没详细解释什么是时尚杂志，杂志上多是他们公司的衣服和小饰品，还贵的离谱，说多了，人家还以为就是一本打广告的不入流的书。
审核的同志随便翻了几页，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这是一本专门介绍女同志男同志服饰的书，书的前一半介绍女同志的衣服，后一半介绍男同志的衣服，还挺新鲜有趣的。
上面的衣服也好看，照片上的女同志穿着跟电影院里的电影明星似的。
他对里面的男装很感兴趣，吸引到他视线的就是一张灰黑色为主的男模特的照片，里面的男模特穿上西装，有种他无法形容的好看，非常吸引眼球。
总觉得穿上这件衣服他就能和照片上的人差不多帅了。
他当即问道，“你们公司还卖他穿的这身衣服吗？”
岑建军撇了一眼杂志上的照片，这张照片并不是公司的摄影师照的，而是那天开会的时候，无意间从孟总兜里掉到地上的，摄影师看到之后，要死要活的想要这个拍照的男人的联系方式，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要是他能来公司当模特，穿上公司的衣服拍照，效果肯定非常好。
但是孟总死活不松口，被摄影师缠磨了好几天，最后好歹同意把这张照片放到了杂志里。
岑建军心里感慨，公司的摄影师眼睛是真毒啊，这本杂志还没面世呢，就已经吸引到潜在客户了。
岑建军微笑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底鎏金字的名片，很上档次的感觉，上头还印了公司名字，地址和电话，想联系随时都能联系。
前两个月挣了一大笔钱之后，公司资金流也宽裕了，孟总便让采购部的同事订购了一大批高档面料，专门生产公司准备发行的春装。
长裙外搭小外套什么的，还有搭配的腰带、同色发圈、小布包什么的。全都带着他们公司的logo和公司名称，男装则主要以正装为主。
在等待杂志发行的期间，孟笙笙让手下的人加紧生产，让销售部的几个闲人暂时负责广告这一块儿。
公司和工厂开始慢慢进入了正轨，周末，孟笙笙在家看设计图，柚宁写着作业，承宁和班上的几个同学约着去溜冰场滑冰去了。
孟笙笙余光看到孩子的笔头停了，抬头一看，正撑着脑袋出神呢。
孟笙笙轻咳两声，柚宁回神了。
孟笙笙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我们公司面试模特吗？去了没？”
柚宁嘿嘿笑，“我和九月约了今天下午去。”
“行，今天公司有人。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我没提前打招呼，你们能不能成功，全看你们自己。”
柚宁自信点头，“绝对没问题！”
下午柚宁被几个同班的同学叫走了，孟笙笙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公司有人找老板，来人还是哪个厂的厂长。
孟笙笙说马上就回公司，挂了电话就叹气。
自己当老板，也没那么自在，公司一个电话，就得回去继续工作。
孟笙笙出了巷子，在街上找出租车的时候，心说还得给家里再买一辆车，像今天这样，家里的车被王川泽开走了，她公司要是有个急事，还得打车，非常不方便。
到了公司，唐小卓已经等在门口了，赶紧走了过来，和孟笙笙说了来人情况。
“是国棉三厂的白厂长。”
孟笙笙眼眉一挑，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白厂长便是国棉三厂的厂长，他们两人也见过，还有过一次合作。她当初建厂的时候，厂里的设备还是和那姓白的合作，花了低价买回来的，白厂长收了她几千块的回扣，把国棉三厂正在生产的设备变成了报废的旧设备，卖给了她。
和白厂长打过一次交道后，她就知道了白厂长大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国棉三厂厂子不大，但是这位厂长的架子却不小，可能看她是个女人，她第一次上门找白厂长的时候，也没怎么拿正眼瞧过她，让她足足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了三个小时，一杯茶也没有，脚都站硬了，才假模假样的赶到。
和她说话也是哼哼哈哈，动不动就抿着茶，一派指点江山的模样，说“……那你就错了”、“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你几句……”、“你这样不行……”、“你一个女人，就应该……”
他当初那充满爹味儿的教训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今天见到的白厂长，可真是完全不一样了，腰板也没那么直了，见到她，脸上也堆满了笑。
“真是不好意思，孟总今天休假是吧，看我这个脑子，忘了今天是周末了，希望孟总不要介意才好，您现在可是咱们市的青年才俊，公司也是明日新星……”
这都什么跟什么，没怎么夸过人就不要硬夸。
孟笙笙也不摆谱，笑的比他还灿烂，“白厂长，您好您好，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咱们这小作坊莅临指导，您是大厂长，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
一边说一边把人带到了公司会客室，示意唐小卓去给白厂长倒杯茶，水果饮料也端了上来，热情十足。
孟笙笙还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白厂长没坐一会儿，就主动开口了。
这位是来求救的。
原来前两个月，税务局就从各个公司的纳税情况，注意到了“素笙”这个异军突起的新公司，什么才成立短短半年，一个月就赚了有六七十万……
负责企业改革的常-务-副-省长来检查工作，一看，那可不就把这件事当做典型，把几个抓改革却毫无进展的工作组负责人一顿狠批，说他们一群吃干饭的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
上头常-务-副-省长生气了，下头的人不就更得抓紧工作了？
负责国棉厂改革重组的乌组长回来就招开了一次会议，开会的时候他就说道，“……我说现在的改革就要解放思想放开步子，多多发现人才，留住人才，重用人才，你们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汤厂长，你们厂原来是不是有个叫孟笙笙的人？”
国棉一厂的汤厂长一愣，怎么说着说着说到孟笙笙头上了？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是……是有这么一个人……”
乌组长继续问道，“你觉得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汤厂长脑筋极速转动，他拿不准上头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孟笙笙哪里招惹到乌组长了？
让他平价孟笙笙，但是他早就不记得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人了，在厂里的时候，他也没多重视这人，现在要他评价孟笙笙，他只能说这是个漂亮女人。
但是他可没那么傻，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显然不合适，“……孟科长平时比较低调，男女同志在厂里走近了也不合适……所以我对她也不怎么了解，不过她平时话不多，上头给她安排的工作她也能按时完成……”
乌组长点点手里的钢笔，“……行了，别说了。”
乌组长环视一圈办公室里的熟面孔，说道，“……我才说，要善于发现人才、中用人才，把他们安置在合适的岗位上，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乌组长，你知道那个孟笙笙开的新公司，一个月赚了多少吗？”
说着，他顿了顿，手比划了一个六。
旁边一个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六万？”
乌组长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说道，“六十万。”
接着，会场已经乱了，嗡嗡嗡的吵闹声瞬间充斥着整个会场，好几个正在喝茶的厂长副厂长当场就把茶水喷了出来。
“六十万？”
这得多少钱啊！
其实是乌组长夸张了，不是一个月赚了六十万，而是两个多月的毛利润一共是六十多万，没除掉成本和税收。
而且这是意外情况，能跟着国-家-领-导人去访问的，哪个人没点背景、没点家底？花高价定一件装点门面的衣服，也花的起这钱。
不过这么稍稍一夸张，被乌组长这么一抖落出来，差点没把这些人吓死，好些人看汤厂长的眼神，都在明晃晃的说，“真傻啊，放跑了一个财神爷。”
同样参加了会议的白厂长听说了这事，再一回忆，就想起来，他也见过这个孟笙笙啊，她厂子里的机器都还是他卖给对方的呢，于是便开始动起了脑筋。
孟笙笙听了一会儿，明白了，这位就是来和她寻求合作的。
“孟厂长，不瞒你说，我们厂里的产品质量都是顶顶好的，从没拿次货糊弄过人……”
孟笙笙心说，且不说你们厂的产品符不符合我们公司的选材标准，就单单是你这么个人，我就不想合作。
孟笙笙苦笑，“不是我不想和白厂长您合作，你也知道我们公司隶属于羊城的红旗服饰公司吧。说实话，我也就是看着光鲜，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打工的，我们公司的选材实际上是总公司的部门在负责，他们早就已经找到了合作伙伴，签了长约，我在这方面根本就插不上手……”
客客气气的把姓白的忽悠走了，孟笙笙往沙发上一倒。
说实话，孟笙笙对国棉厂生产的过时布料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他们的厂子有点兴趣。
她现在建的厂子虽然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一个厂子同时负责两条线的生产，还是有些勉强了，要是能把国棉三厂那个不大的厂子给买下来，那她们公司就能一个厂子负责生产总公司原来的销售渠道，另外一个厂子能专门负责素笙这个品牌的生产。
厂房设备什么全都是现成的，还不用她重新建房、也不用她东奔西跑的买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多省事。
她和唐小卓叮嘱了一句，最近多注意注意国棉三厂的私底下的情况。
准备回家的时候，正巧碰见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从楼下上来。
孟笙笙听到了自家闺女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回了办公室，准备看看这群姑娘最后的招聘结果。
柚宁和班上的几个同学到了素笙公司，询问了公司前台之后。前台小姐姐知道了这群姑娘的来意，穿着职业装花着精致妆容的小姐姐就把他们带到了公司三楼。
公司招模特的事，一般是公司的两个摄影师在负责，而这时候，他们正在工作。
公司签了约的一个女模特看出来她们的紧张，便笑着说道，“你们是来找工作的吗？”
柚宁说道，“我们就是想找一份兼职，赚些零花钱。”
时尚杂志在这时候是非常新颖的东西，基本上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柚宁的几个同学连模特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赚零花钱，就跟着一起来了。
那个模特小姐姐吓唬她们说道，“就不怕这是个不正经的地方，把你们卖了？”
柚宁心说，她妈和她舅舅开的公司，合法纳税，怎么可能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不怕，我已经提前查过这家公司了，有工商局的备案，我还提前和家人约好了，我要是晚上还没回家，我家人就会来公司找人……”
模特小姐姐笑了，“小姑娘还挺机灵，好吧，不吓唬你们了，公司待遇确实非常好，我就是公司的模特，签了品牌长约，一年的工资至少就有七千块，要是公司营业额不错，还有奖金和各种绩效……”
几个小姑娘听得眼睛亮晶晶的，不过那个模特小姐姐继续说道，“你们现在要来做兼职，工资肯定没我高，不过要是面试成功了，一个月拿个几十块肯定是没问题的。”
几十块对她们来说，也算是一大笔钱了，好几个姑娘已经激动的脸蛋都红了。
一共来了六个人，但是最后面试成功的只有两个，其中就包括了柚宁。
没办法，模特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样貌身材样样不能缺，就这两样，就足够淘汰掉大部分的普通人。
没被选上的四人也没什么太浓烈的负面情绪，只稍稍觉得有些遗憾，就在旁边小会客室吃着小零食坐着等柚宁和九月签约了。
孟笙笙看着几个孩子又闹哄哄的下了楼，她才慢悠悠的跟着下楼。
“妈！你怎么在这里？”
柚宁朝着孟笙笙挤眼睛。
孟笙笙觉得好笑，说道，“逛街啊，你们都是柚宁的同学吧，走，阿姨请你们吃烤板栗。”
公司对面有个卖板栗的小摊，炒出来的板栗香飘四溢，生意还不错，孟笙笙也买来吃过，挺好吃的。
“不用了阿姨……”
“我妈有钱，你们不用不好意思。”
“柚宁说的没错，不用跟阿姨客气，走吧。对了，有没有不能吃板栗的同学，不能吃板栗要说哦，阿姨给买其他的。”
几个小姑娘都害羞的点头说能吃，看着漂亮的孟笙笙，脸蛋都红了。
九月悄悄的拉了拉柚宁的衣服，“柚宁，你妈妈看起来好年轻啊。”
柚宁高兴的晃了晃脑袋，“她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才十几岁，看起来当然年轻了。”
一群小姑娘不好意思的一人抱了一小袋的板栗，闻起来香甜可口，异口同声的说道，“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你们是不是还有事？”
柚宁赶紧点头说道，“我们还要找兼职呢，妈，你先回去吧。”
行叭，她一个大人，跟着这群孩子，她们肯定放不开。
回去的路上，孟笙笙想着买车这事呢，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驾照。
孟笙笙略感心虚，原来自己之前一直在无证驾驶。
其实现在路上的车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有车也是单位的，而且司机这个岗位，以往到现在，一直都是单位送去学，然后再拿着证回来上岗工作，所有的费用也不用私人出，单位就给出了。
所以这时候的考驾照，还有一个填写表格的环节，不仅要单位信息，还要工作证，她自己私人开的公司，人家还不一定会认。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孟笙笙回了一趟科研大院，大院里都是熟人了，她去了后勤处，借了他们的公章，又撕了两张他们单位的办公用纸，上面用红字写着单位名称的那种，回家就把资料填好了。
接着她又去了一趟驾校，交了钱，接着又给办事员塞了五十块钱，叫他们给她加塞参加最近的一场考试，才三天，驾驶证就到手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王川泽就说道，“明天晚上我可能不回家吃饭了，今天碰到两个战友，约着明天一起吃晚饭。”
孟笙笙一向是不管这些事的，王川泽自己也有分寸，只是说道，“开车就别喝酒，喝了酒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倒是柚宁瞅着她爸看了好一会儿，“爸，你们是不是要去‘金色印象’喝酒？”
王川泽抬眼看了看柚宁，“我家闺女去的地方不少啊，都知道金色印象了。”
柚宁缩了缩脖子。
接着她说道，“我们班上的同学提过几句……是妈妈公司里的人聚餐，听说那里很有名，所以就去了那里唱歌……我就去了一次，觉得吧，那里的服务确实还行，但是有些事情看的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好些女孩穿的裙子好短，刚遮住屁股，胸口开的这么低、还绷得紧紧的，好些男人眼神都不对劲……”
“爸爸，你要是去这些地方喝酒，我就让妈妈拿着家里的擀面棍去接你了。”
王川泽挑眉看了看孟笙笙，孟笙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骂孩子不该去这些地方，还是欣慰孩子向着她这个当妈的。
孟笙笙对着柚宁说道，“你一个姑娘，以后少去这些污七八糟的地方……你爸爸要是背着我去这些不正经的地方，我就拿着横幅去你爸的单位闹，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领导给我一个说法，放心了吧，赶紧吃饭。”
承宁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妈妈像泼妇一样躺地上打滚是个什么样子，三两口扒完了饭，说道，“爸妈，我吃完了，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孟笙笙说道，“睡前别忘记吃钙片。”
“好！”
第二天上班，孟笙笙就收到了唐小卓递上来的资料，关于白厂长和国棉三厂的资料。
国棉三厂和国家大部分国营大厂一样，几年前就开始走下坡路，从前年开始，已经付不起厂里工人的工资了，从一个月只发原本工资的百分之八十、接着是百分之六十、百分之四十，今年年初，厂子已经完全停工，现在厂里工人只能在外打打小工，挣点零用钱，给自己挣条活路。
现在他们的情况就是，越生产，越亏钱，单子越多、亏的越多。放出去的货，根本收不回来尾款。他们的上下游单位，全都是一样的情况，要钱没有，只能等，等他们厂里有钱了，才能付尾款，要是实在是催的急了，还是要钱没有，但是他们厂里积压的货品多着呢，把这些拉回去抵债。
不仅厂里没钱，卖不出货，厂里积压的布料也很多，厂里的人不是没想办法，想着把东西拉到乡下去卖，但是没卖多久，仓库里的存货还没清空呢，乡下就自己冒出来了好些街边小店和小地摊，上头不仅有卖衣服裤子的，价格还便宜，就连床单被罩什么的，应有尽有，还分了好些不同的档次，质量好的，价格就贵一点，差点的，就便宜一点，根本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孟笙笙心说，这白厂长也是个人才，在生意这么好做的现在，他们都还能做到天天亏钱，一个国营大厂，现在连乡下的小商贩地摊货都干不过，是真了不起。
唐小卓说道，“孟总，现在去和白厂长谈一谈，应该能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拿下厂子了。”
孟笙笙只是摇了摇头，“不着急，再看看。”
虽然现在工人和厂子看起来是要不行了，但是她这么冒冒然上前说要买人家厂子，厂里的工人还不一定乐意。
毕竟人家现在还有个国营的名头在，她要是买下了厂子，那这厂子就是私人的了，绝大部分的职工肯定是反对的，在他们心里，他们肯定是宁愿就这么守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国营厂，也不愿意到私人的厂里来干活儿。
孟笙笙在厂里干活那么多年，里面某些东西她了解的很透彻。
现在政企不分家，就算厂子倒闭了，里面的领导还能从新被安置到政府里工作，虽然可能日子没有在厂里风光，但是至少人家不会失业、人家有保底的出路啊。
但是厂里的职工就不一样了，如果厂子被卖掉了，厂里的职工大部分就得下岗，要不然就得认命到私人厂子里工作，但是这时候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国企的瞧不起集体的，集体的瞧不起街道这些小作坊的，而在鄙视链的最底层，就是私人企业和私人企业的职工。
工人不愿意卖，不愿意到私人企业干活，他们就不会同意厂长把厂子卖掉，所以，想要买下厂子，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等等。
孟笙笙今天一下班，就看车去了。
她逛了逛，最后花了四万三买了一辆桑塔纳，四座车，一家人能坐的下，稍微挤挤，五六个人也能坐。
现在他们一家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四合院，大门在一个小巷子里，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放在街边。
孟笙笙锁了车，回家的时候，还在嘀咕，等一个月后公司的分红下来，得再去看看房子，得买一个带车库的房子。
第78章 第78章
新年刚过一个月，二月一日，素笙时尚杂志正式发刊。
这本杂志在现在这个没什么推广营销渠道的时代，刚开始的几个月，销售量并不高，相比那些早已经有了读者基础的杂志，这本杂志的销售量可以说低的可怜。
但是过了前两月，这本杂志的销量就开始直线增长，不停的有人慕名购买，出版社只能不停的加印。
这本杂志的主要购买对象基本上是女性，市面上也只有一本这样的杂志，连代餐都没有，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专门介绍衣服、介绍怎么搭配衣服的书，所以这本杂志很快就成了京市女同志人手一本的杂志。
书里时尚主编的穿搭艺术看的她们大开眼界，她们才知道，原来一个丝巾、一个帽子……身上任何一个小物件都能给玩出花来，什么样的衣服搭配什么样的小饰品才更好看、更合适，什么样的衣服能更显身材、什么颜色的衣服能更显肤色……
大家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每天穿衣服都恨不能照着这本杂志来穿。
还有杂志上的照片，一个一个的模特穿的衣服那叫一个好看，特别是里面一个穿西装男人的侧影，好看的恨不能把这张照片剪下来贴到墙上当明星画报。
可惜的是，杂志上头的衣服太贵了，即使一个小饰品，她们也得咬咬牙，考虑再三才能下手。
当初这个定价一出来，公司里的人都很诧异，都觉得是不是中途刊印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错误，多加了几个零。
后面知道没错，又开始嘀咕孟笙笙是不是不会做生意，觉得这个公司要完，这么贵的衣服，谁会买？
“为什么没人会买？”
孟笙笙在办公室给大家开了个会，说道，“大家要清楚，一个公司想要发展的更好，就要清楚自己公司产品的定位，清楚公司的企业文化和目标客户群体，我们的产品定位就不是普通人，我们的衣服，目标客户就是那些有钱人，那些普通人会来买我们的衣服吗？不会的。那些有钱买我们衣服的人，缺这点钱吗？也不缺。我们给自己的品牌定的格调越高，就会越被那些人青睐，他们需要我们的衣服来彰显他们的地位……”
“我们还得给那些人极致的客户购买体验，让他们觉得这钱花的值。”
虽然公司好些人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自从王川泽出差回来给公司带了一波销量之后，那真金白银赚回来的钱，就让他们闭嘴了，把公司将来会破产这类杞人忧天的心思彻底的扔了。
孟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杂志开售之后，公司的咨询电话就多了起来，原来的两个接线员根本就不够用，王玫赶紧又招了两个接线员，八小时一轮换的守在电话前专门给客人解答疑惑。
来电内容差不多都是询问衣服尺码、搭配、价格相关的问题。
唐小卓问孟笙笙道，“有顾客打电话来咨询咱们公司的衣服在节假日有没有折扣……”
孟笙笙转了转笔，说道，“不会，没有折扣，即使过了季也是按照原价销售。”
按照孟笙笙的眼光，比如现在店里的那件西装和几件经典女装，在未来也不会过时，能够得上经典款的标准，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按照这几年经济发展的速度，过上个几年，还得涨价。
周末，家里人都齐全，趁着这时候，孟笙笙说道，“听说南辰花园那边新开了一个楼盘，咱们一家看看去？”
承宁说道，“家里又要买房子了？”
挣了那么多钱，这几年把钱放银行就是血亏，现在暂时她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投资的项目，还不如买房子等着以后升值，更何况，住这里没有停车的地方，确实不怎么方便。
“咱们家两辆车都停在巷子口，太显眼了，我想买个大一些带地下车库的房子，也有个停车的地方……”
柚宁嚼了几口炖的软烂的肘子，“咱们班好些同学家里连资料费都交不上了，午饭就是咸菜配馒头，咱们家为了停车，还专门去买房子……”
说着又嚼吧了几口，“……跟以前要打倒的资本家似的……上头领导还说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后付的人……但是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吧。”
她现在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同学们的家境和她家的家境的明显差别。别说她了，连承宁也能感受到，他的好几个朋友，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每天吃馒头咸菜，都瘦的跟竹竿似的。
王川泽没说她说的不对，反而觉得以她的年龄，能想到这些，很不错了。
王川泽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这孩子就爱吃荤的，桌上的素菜就没怎么见她动。
“这要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领导说的先富带动后富，那肯定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比如，你们小的时候，我和你妈根本就买不到奶粉，你们姐弟两人的奶粉还是你姑姑、叔叔，爷爷奶奶、我和你们妈一起想尽办法给你凑出来的，但是现在，街上的小卖铺都有牛奶售卖，想买就能买，谁都能买，这不能算是一种进步吗？”
孟笙笙也说道，“你也可以从宏观上想想，如果我们都没钱，大家穷都得穷一块儿。现在国家给了机会，我们家有钱了，要去买房子，那些房地产开发商挣钱了，他们就会扩大公司规模，就会建房子，钢铁行业、建筑行业、服务行业都能参与进来……资金的健康流动会带来无数的就业岗位，很多老百姓有了就业岗位就能挣钱，就能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这难带没有带动后富？”
柚宁和承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多问些什么。
王川泽和孟笙笙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新开的楼盘。
南辰花园这边原来属于京市的一个老厂子，厂长把厂子家属院这边连带着文化宫的一大块地卖给了一个港商，他自己倒带着老婆儿子移民到了M国。原本该拆的全都已经拆了，地面光秃秃的，旁边就是一个临时的售楼部。
四人进去之后，里面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小姐面带笑容迎了上来。
这些售楼员工明显经过培训，眼力都不错，说话的语气听着也很舒服，“四位是第一次来吗？是要看房吗？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说，我再为您介绍介绍我们这里的各种户型和楼盘。”
孟笙笙首先就提出自己想要带车库的房子。
“您看看我们这个户型如何，独栋小院，一层的面积在一百三十平左右，地上两层，地下一层，花园的面积是三十平左右，门口有两个停车位，一个停车位能停两辆车，停车位还是附赠的。”
孟笙笙听着挺感兴趣，但是柚宁拉了拉孟笙笙的衣袖，“妈，咱们要不要再去别家看看？”
买东西都是这样，货比三家，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亏。
售楼小姐听到了也不介意，反而笑笑说道，“以我们公司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现在的京市，卖我们这种独栋别墅的，就只有我们一家，剩下的两家卖的房子都是楼房式住宅，面积最大也不过五六十平米，这位女士要的带停车位的房子，根本就没有。
而且我们公司的这种独栋别墅也在试水阶段，只建了十栋，没有多余的。还有另外一种户型，复式结构的下沉式庭院，公司只建了三栋，其中两栋已经卖完了，还剩下最后一套底层的庭院，那套房子也不错，但是面积就要比独栋的别墅要小一点，一层面积一百平米，上下一共两层两百平，还附带一个三十平的小花园。”
这时候商品房市场都还非常不完善，是没有沙盘能让客户提前感受房子的，现在房子没建好，也没沙盘，明显不能取信于人，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办法。
售楼处的员工把他们画的图纸给拿了出来。孟笙笙看了看小区规划图和庭院规划图，房子内部的结构和小区的结构一目了然，基本上能看得明白。
那栋下沉式的庭院别墅整体上看起来还不错，孟笙笙原本以为在一楼，采光会很差，但是从图纸都能看出小区里的房子并不密，那房子明显能照到阳光。
独栋别墅当然更加宽敞，但是家里两个孩子倒是觉得，地方太大了，平时打扫都是一个大工程。
孟笙笙笑了，“咱们别墅都买了，难道还雇佣不了几个清洁工了？”
承宁说道，“那咱们家真成资本家了。”
孟笙笙：个小皮猴子！
两个孩子还在研究那图纸，孟笙笙问旁边的售楼员工，“这房子怎么卖的？”
售楼员工的笑容非常阳光，“地上一层的价格是一平一千，地下那一层打了四折，一平四百，三十平的花园是赠送的，不要钱。”
孟笙笙快速心算了一下，地上那层一共一百平，地下一层一百平，这栋复式别墅一共要十四万才能拿下，全款支付肯定是有优惠的，最少也得给优惠个几千块，所以十三万就能拿下这套房子。
孟笙笙觉得可惜，只剩下这么最后一套了，要是其他两套还没卖出去，她能把这三套房子全给买下来，给两孩子一人过户一套。
现在人们的消费观和以后的可不一样，在房子没建好的情况下，就得花这么大一笔钱，怎么想怎么不安心，所以售楼处的生意并不好。
这时候一来就来这么一个大客户，据说还是全款支付，公司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售楼处的经理直接给公司的总经理打了个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有一个男人来了，先是笑容满脸的跟王川泽和孟笙笙握了手，接着做主直接给打了九折，最后孟笙笙花了十二万六就买下了这栋复式小别墅。
这个价在好些人眼里，基本算得上天价了，孟笙笙却眼睛也不眨的就把购房合同签了。
用十三万不到的价格买了这栋别墅，在她看来，确实便宜。
柚宁看她妈眼睛都不眨的就花了十多万，心想，女人还得是要自己有钱才有地位，看看她妈，花钱多潇洒，再看看巷子里住着的其他人家，天天都能听到为了一块两块钱都能吵翻天的人家，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孟笙笙自己开着车上班的时候，唐小卓拿着一叠文件小跑了过来，“孟总，咱们第二期的杂志已经排版好了，放到了您的办公室，你最后再看看需不需要再修改修改……前两天我们还接到了外地的客商给我们打来的电话，问我们能不能给他们一些咱们的衣服……”
孟笙笙进入了工作状态，说道，“我马上就去看看，过会儿你再来一趟办公室……咱们的衣服在京市的销量怎么样。”
唐小卓说道，“还不错，不过如果要给外地客商货的话，工厂那边的压力可能会有些大。”
孟笙笙知道这话的意思是，现在工厂的出货量已经跟不上她们销售的速度了，是时候扩大生产了。
不买厂子就得新建厂，她当初买的那几百平的地还有很多空闲着呢，想建厂房随时都能建，但是孟笙笙实在是想把白厂长手里的国棉三厂给盘下来。
她便问道，“三厂那边怎么样了？”
唐小卓最近忙公司的事，连私人时间都没有，国棉三厂那边还真没打听过。
这可是自己这个做秘书的失职了，她赶紧说道，“孟总，这几个月太忙了，没怎么注意过那边，下班之后我就去问问。”
这两个月确实忙，孟笙笙也理解，点点头就进办公室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小卓就带着消息过来了。
“孟总，一厂二厂三厂正在准备重组的事了，据说都已经提上日程了。”
孟笙笙听罢只能遗憾叹气，看来国棉三厂注定和她没什么缘分了，再等下去，就会影响公司的发展，得赶紧把他们自己的厂房建起来。
孟笙笙把找工程队建厂这件事吩咐下去就没再管了，开始着手处理其他的事。
得给公司的衣服再设计一款上档次的包装盒，好马怎么能没有好鞍来配，还得再招一批帅哥美女，专门给客户送货去……
素笙公司的杂志非常受欢迎，现在已经发了三本了，知名度也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素笙这个品牌，知道他们卖的衣服饰品贵的吓人，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牌子……
和前世的明星、网红一样，出名了，黑子也就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红眼病的同行，还是单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人，甚至还专门在报纸上写了一篇文章批评她的公司，甚至她这个品牌创始人也被攻击了，说她“钻钱眼里去了”，“一味的追名逐利”……还呼吁大家不要买她们公司的衣服，不能助长这种拜金的风气盛行……
孟笙笙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她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品牌，被这么一骂，就像她正常的走在街上，突然被淋了一身的臭水似的，恶心的不行。
现在造谣可真是一点成本都不要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对她刚成长起来的公司可没什么好处。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某个卖味精的企业，就是因为被商业对手造谣味精致癌，这种言论甚嚣尘上，深入人心，最后导致味精的销量大跌，整个企业都没落了。
她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开了会，最后大家决定做一期专访，详细阐述他们素笙的产品定位、创立的初衷，再稍稍给大家科普一下国外的“奢侈品”行业的现状，给所有人灌输一个观念，素笙的定价是没问题的，她就是准备打造一个属于华国的奢侈品品牌。
公司的人因为这事忙的团团转，在收集各种资料，孟笙笙也忙，但是每天还是抽出来一部分时间陪家人。
承宁在饭桌上问道，“妈，学校让我们捐款，我捐五十行不行？”
这时候东南地区水灾严重的消息刚传过来，据说淹了好些地方，到处都在号召捐款献爱心。
这时候大部分的人家都不富裕，最多捐个一块两块，连学校的老师都不一定能拿出五十来捐款。
她顿了顿，说道，“你们自己的钱，自己拿主意吧。”
这些钱捐上去了，也不一定能到灾区，但是孩子有这份心，她也不能打击他。
柚宁倒是机灵，说道，“学校里捐个五块十块的应付过去就行，要是你还想帮帮灾区的人，直接打钱给灾区的账号还比较靠谱。”
承宁听了姐姐的话。
孟笙笙突然顿住了，她觉得自己想差了，论迹不论心，要扭转一个企业的口碑，做慈善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她完全可以以公司的名义给灾区捐款，她们公司解释的再多，还没有这一个实际行动来的有意义。
说干就干，孟笙笙马上回公司查了查公司的账目，上面的钱还有不少，再让财务室的员工算了算，算出来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大金额差不多在一百万左右。
她开了个会，提出准备拿出八十万全部捐给受灾地区。
好些参会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可是八十万，不是八十块也不是八百块，就这么一个水花都没有的捐出去了，老板不心疼啊？
孟笙笙笑了笑，谁说没水花，这水花还不小，刚好能洗清他们公司身上的脏水。
孟笙笙先是找了找负责这次救灾行动的主要单位负责人，接着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提出要以素笙公司的名义，给灾区捐赠八十万的救灾款，让对方提供一个银行账号。
企业慈善捐款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捐个一两万两三万的是常事，但是一下捐了八十万，还是一个私人企业，那倒是一个稀奇事了。
孟笙笙再让下面的人去报社透露了消息，把这件事大肆宣传给京市的人看到，甚至是全国的人看到，这样正面的消息，怎么可能还会盖不过那一两句的骂声。
果然，报社的人闻风而动，在查到真的有八十万的资金转入救灾账号的时候，报纸上的文章开始不吝啬的夸奖素笙这个公司，什么社会责任感、有家国情怀……怎么感人怎么来，怎么肉麻怎么说。
这事属于积极的正面的消息，当然要夸，还得大夸特夸。
孟笙笙是属于反应特别早，捐款也特别多的第一人，上头为了帮助受灾地区筹措资金，鼓励企业捐款，直接把素笙树立成了一个标杆企业，不仅在主流媒体上夸了她，还给了她的公司非常多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当然就是减税……
而前一阵子还在报纸上不停说她拜金的那批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一个屁也不敢再放。
就算还有人提到这事，明事理的就会帮着说一句，人家挣的多，但是人家也没挣咱们穷人的钱，人家挣得有钱人的钱，能拿出八十万给灾区捐款，说明也不是那种只看钱的企业，这种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就该他们挣钱。
于是这次企业的危机安然度过，上头对这个企业的表现也非常满意，虽然后续给灾区捐款的人很多，金额比八十万多的也很多，但是素笙是捐款的领头羊，当然得鼓励、得表扬，毕竟这事还大大的给他们京市长了脸。
所以上头特意给素笙发了通知，说过不了多久就要来厂里检查。
孟笙笙没在卫生部门、安全生产部门待过，所以特意让王川泽找了专业的人提前来踩了点，把上头主要要检查的几方面全部理了一遍，去现场看了看，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们来这一趟，他们自己就做的很好，厂房整齐没垃圾，员工也穿戴整齐、严格遵守相关规定……就连消防都想到了，每个厂房还有个能连接水管的水龙头，只要发现了火灾，直接就能取水灭火……
他们算是白来了一趟。
事前工作准备做好了，到了检查当天，租了一辆大客车，领导就坐他们公司租来的小面包，接着就去厂里看生产流程。
这么一看，好些人就看出来了，人家做的非常好，甚至比好些国营老厂都做得好。
检查完了，酒店吃一顿饭，接着一人送了一盒礼品，里面就是带着他们公司logo的一套专门定做的小饰品。
这是什么？这就是给领导的，也是给领导上头的领导看的，这就是他们主持的企业改革卓有成效的政绩。
于是才送走了这批来视察的领导，没两天，又来了几批更大派头的领导，什么市长、主任、书记，都来了一趟。
这些人来了一趟素笙公司，也没有刻意隐藏身份，电视台、新闻媒体的也就闻风而动，进行跟踪报道。
孟笙笙都能想象到，这些媒体一播出，她的公司相当于借助这些领导打了个广告，广告费都不用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们公司，这是多大的排面啊，都能直接被写进公司的发展史了。
大领导的招待方式和小领导当然不一样，不仅有专门定做的礼品，还有公司的vip卡。
有了这个卡，公司会在节假日给客户送些小礼物，也会在客户在公司定做衣服的时候，享有优先权……
什么专属优惠、专属活动、定制化服务……按照后世的奢侈品品牌的vip享有的特权，孟笙笙也在慢慢的一点点的尝试套用到素笙这个新品牌上来。
从后来素笙这个品牌不断增加的会员数量来看，效果还不错。
第79章 第79章
领导夸赞，媒体肯定，再加上电视台和报纸的宣传，素笙的名气瞬间就流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有社会责任感公司。
好些人想着支持支持这个给灾区捐款的企业，一查他们公司的衣服，大部分人发现自己根本买不起，但是小部分有钱人买了期刊，则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对这个企业的衣服产生了兴趣。
于是公司订单激增，就连省外打过来咨询的电话，都变多了。
捐出去的八十万，没一个月的时间就回拢了一大半，现在公司里谁不夸孟笙笙有着卓越的商业头脑和果断的决策力。
这时候，负责国棉厂改革的乌组长找到她家来了。
因为孟笙笙原本还想着把国棉三厂盘下来，所以也知道了一些厂里的一些消息。
乌组长是让国棉一厂的汤厂长带过来的，乌组长名叫乌光济，在孟笙笙下班之后，两人才提着一袋礼物上门的。
汤厂长和乌组长也是第一次上孟笙笙家里来。
这是一套标准的三进四合院，从外部看，面积至少也有八九百平米，围墙内的假山石林错落有致、古木苍翠欲滴，只从外面精美的木雕看，就知道这里门第不俗。
一进门内，汤厂长和乌光济的惊叹就一直没停过，他们不是没见过好房子，但是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平时看着普普通通的女人，竟然如此不简单，不仅生意做的好，自身家底也是如此深厚。
乌组长一家子现在还住在单位分的省委大院里呢，汤厂长虽然在国棉厂有三个面积不小的房子，但是三个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样一个四合院。
这样漂亮的四合院，还处于市中心的位置，这可不是现在想买就能买到的房子。
想想这次来的目的，乌组长便更加慎重了几分。
汤厂长则更是后悔，当初孟笙笙进厂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再仔细查一查，当时只觉得她漂亮，想勾搭，暗示几次之后，这女人愣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便放弃了。就只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不需要他多费神，便置之不理了。
如果当初他和人关系处好了，是不是现在也不用为了三个厂整合位置不保的事整日焦头烂额了。
不过现在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只能尽力帮着乌光济把今天来的目的谈成。
孟笙笙让辛芽给两位客人倒茶。
先是客气了几句，孟笙笙便直言问道，“汤厂长和乌组长今天这是……”
这一问，乌光济便也没隐瞒，说道，“孟总也算是国棉一厂的老员工了，应该知道现在厂里的情况……”
孟笙笙诧异道，“不是听说厂里要重组？我也离开厂里好多年了……”
她现在就是一个私人企业的管理者，国营企业的重组改革，和她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怎么还找到她头上来了？
乌光济苦笑着说道，“确实是在重组改革，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进度有些缓慢……”
不仅仅是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停滞了。
那场国棉厂库房的纵火案还在调查中，后头的人一直没被找到，就算是想草草结案，厂里的人却一直盯着呢，只要有人露出这种想法，就会被厂里的人觉得那人心虚，是纵火案的元凶之一，所以一直没人敢冒头。
没结案，就得被调查，正在调查的案子，最后总会出结果，而且这事肯定和厂里的领导层扯的上关系，而新厂重组改革成功，里面的领导岗位肯定就轮不上这些犯了案的人了，就算勉强分到一个岗位，肯定也没什么实权。
所以厂里的领导班子的不配合甚至在背后使绊子，就让他们厂的重组改革工作进展缓慢。
再一个重要原因，这么一重组，厂里的裁员工作就得提上日程了，经过商讨，国棉一厂二厂三厂被裁的人，肯定超过五万，加上已经退休了的几万员工安置问题，这也是他们非常头痛的一个问题。
要是厂里几万员工被裁了，却没被安置好，那这肯定得出大乱子，那他这个专门下来处理企业改革的人，也跑不掉。
乌光济抿了一口茶水，对着孟笙笙说道，“我也是听说孟总又在建新厂子了，想必孟总的公司发展的很不错，我们这次来，也就是想来问问孟总，这新厂子应该还没工人吧……”
孟笙笙明白了，这是想把他们裁下来的员工安置在她的工厂里，所以两人才会来找她。
孟笙笙笑了笑，“乌组长的耳目真灵通……您为了厂里职工也算是尽心尽力了，那我也就不和您说那些没用的，我们新厂确实还没建好，也没招人。但是您应该也清楚，我们这个厂的性质就是私人企业，就算我愿意，您也愿意把工人送过来，但是，您怎么不想想，他们愿不愿意呢？”
这时候的人可是真看不起她们这类私人企业，觉得在他们厂里干非常不稳定，没有保障，随时就会倒闭……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到她的厂子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乌组长现在也管不了这些细节，只要他给工人找了条活路，他们要是非不听，那他也管不着对方了，就算和上头汇报，那也算有了说法。
孟笙笙却继续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清楚，国企改革嘛，都会留着能干事的员工，走的，都是不那么年轻了的，我们厂里可不是养老院……”
要是把一群老弱病残弄到她厂里，动不动生病出意外，到时候他们进医院要公司赔偿，那她该怎么办？一人给个一两万？那她也不要做生意了，开公司变成做福利了。
乌组长能走到这位置，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听孟笙笙这意思，就知道她松口了，说明这事不是不能谈，但是里面还得有条件。
他说道，“这事咱们可以再一点点的谈，只要孟总心里还装着国棉厂的老工友，就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王川泽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把外套挂在了门口的挂衣服的架子上，柚宁看到家里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好奇的说道，“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眼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家里男主人和孩子也回来了，乌光济和汤厂长赶紧起身和孟笙笙告别。
孟笙笙假意要留人吃饭，乌光济和汤厂长也没留下，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家里饭早好了，看到人走了，辛芽便把饭菜端上了桌，“我看那个姓汤的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哪有到人家家里做客，眼神乱瞟，贼眉鼠眼的……”
柚宁听到这话就皱眉，说道，“妈，这两人是谁啊？”
“高一点的那个，京市副市长，上头给调下来负责国棉厂改革的事，矮一些的男人，就是国棉一厂的厂长……”
柚宁撇撇嘴，“那我知道了。”
她班上好朋友的父母就是国棉一厂的工人，和她提过几次这个厂长，据说这厂长就不是个啥好人，和厂里好多已经结婚的妇女有不正当的关系。
承宁说道，“那他们找妈干嘛？”
孟笙笙从没觉得孩子们还小就可以随意敷衍，孩子有问题，她就认真回答。
“因为妈妈的公司正在发展阶段，订单变多，但是出货速度跟不上，我就得另外建厂生产，只要建厂，就得招工，他们国棉厂要重组，裁掉的员工没地方安置，就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呗。”
承宁点点头，“那妈妈会同意吗？”
孟笙笙笑了笑，“国棉厂的基本上全是熟练工，要是招了这些人，还能给我省下一笔培训费，所以是划算的。”
王川泽倒是知道孟笙笙的想法，看了看她，“打三厂的主意？”
孟笙笙点点头，原本以为没机会了呢，但是现在人家都求到家里来了，她不抓住这个机会才是傻子呢。
王川泽单位又有秘密任务了，所以接孩子的活儿就交给了孟笙笙。
前两天孟笙笙就收到了南辰花园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房子已经建好了，可以交房了。
孟笙笙便自己找了一家新开的设计公司，给了钱，让人画了图纸给装修家里新买的别墅。
虽然孟笙笙说是让人家全权负责，但是毕竟是一家人以后的居所，她也得来看看装修进度。
这天下班，孟笙笙带着放了学的孩子，到了南辰花园。
刚到家门口，旁边人家的铁栅栏门便响了，出来一个女人和四个孩子。
孟笙笙想着这应该就是自己以后的邻居了，就算是不打招呼，认认人也行啊，就停住了脚步。
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了，她先是诧异的看了看孟笙笙，接着笑了，说道，“孟科长，好久没见了。”
听到这个称呼，孟笙笙才认真的打量起对方，女人穿着一个浅蓝色的毛衣，外头套着一个毛呢大衣，下面是一件白色的西装裤，和一双粗跟皮鞋。头发是烫过的大波浪，嘴唇擦的红红的，看起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不过旁边四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孩子和柚宁都差不多高了，她猜测对方大概和她年纪差不多。
对方叫她孟科长，应该是她在国棉一厂认识的人，但是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印象，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对方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她也不好多问，便准备随便寒暄两句。
对方却好像知道孟笙笙已经不记得对方了，说道，“孟科长可能不记得了，当初进国棉厂的时候，还是因为孟科长送我去了一趟医院，帮我交了住院费，还给我留下了几十块钱。”
当时的邢明珠是真差点走投无路了，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一家人饿了两天，那笔钱说是救命钱，一点不为过。
面前的孟笙笙面容白皙水嫩，身材纤细高挑，目若繁星、眉若远黛，随手扎的马尾显得整个人活力又年轻，比她几年前见到的孟科长好像没什么差别。
虽然孟笙笙对当初自己随手帮人的事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这女人她可记得，邢明珠嘛，未来的商业大佬，大女主文里的女主，她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孟笙笙赶紧说道，“是你啊，你要是不提，我还真就不敢认了！”
邢明珠笑笑，“当初真得谢谢孟科长，要不是您，我也没有今天，那钱可是真的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了。”
孟笙笙赶紧摆摆手，“还叫啥科长，我早就已经从厂里退出来了，现在就是一个做生意的，谁家都有个困难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举手之劳，我没放心上，你也不用一直记着……没想到咱们竟然做了邻居，也真是巧了。”
邢明珠也笑，“这还真是咱们的缘分了。”
两人相互看了看，都笑了，邢明珠说道，“是来装修房子的吧，听到动静我就知道我的邻居就快来了！”
孟笙笙也笑，接过邢明珠递过来的名片，又把她随身带着的名片也递了过去。
“吵到你们了没？我和装修队的人说说去。”
邢明珠说道，“没吵到，他们开工的时候，咱们一家人都已经醒了，晚上回来人家也下班了。”
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孟笙笙一点没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对方是红豆服饰的老总了。
而邢明珠却是第一次知道，前一阵子火起来的素笙服饰，竟然是孟笙笙创办的企业。
大体上说起来两人还能算是商业对手，但是邢明珠的衣服却是走的运动风，主打的就是一个轻便舒适，什么运动衣服运动裤运动鞋都卖，孟笙笙的素笙却是走的高端奢侈品路线，两人的产品定位和目标客户根本就不一样，要说是什么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还真谈不上。
邢明珠和孟笙笙握了握手，“孟总公司的春季新款是真漂亮，我还想着给自己来一身私人订制呢，可惜你们公司太火爆，订单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孟笙笙当然也得恭维人家，正巧承宁今天学校有体育课，还穿了一双红豆的运动鞋，“你们家的运动服饰穿着也很舒服，你瞅瞅，我儿子穿上就舍不得脱了。如今知道你和我是邻居，那我就得催一催，红豆是不是得出运动产品了，遮阳帽防晒衣是不是得安排上了？”
双方站一起说了好些话，又已经交换了名片，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就道了别，约着以后有时间再聊。
邢明珠的大女儿看着孟笙笙和一双儿女走远了才兴奋的说道，“妈！你认识咱们校花的妈妈啊，咱们还成了邻居，以后我说不一定还能和校花成为朋友……”
邢明珠牵着小女儿，说道，“这么高兴？”
“妈，你不知道，王柚宁可有名了，是我们年纪的第一名，长得那么漂亮、成绩又好，家里还有钱，能谈钢琴会拉小提琴，多才多艺，追她的男生能从咱们一中排到二中去……”
邢明珠心说，这孟笙笙简直跟开了挂似的，她这个穿越而来的都羡慕不已。第一届大学毕业生，进厂又辞职了，据说还去读了研，现在还来创业，公司生意蒸蒸日上，生的一双儿女又漂亮……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邢明珠说道，“怎么，现在羡慕了？想当初我让你学一门乐器，你偏偏不学……”
“哎呀，妈妈，我又没什么艺术细胞，学画画挺好的。”
出门遇到气运女主，还和对方交上了朋友，孟笙笙心情都好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孟笙笙还去卤肉坊切了两个猪耳朵，接着她又买了几斤白萝卜，准备回家腌萝卜。
胡女士教她的腌萝卜着实好吃，好久没吃过，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嘴馋。
腌好的萝卜当天还不能吃，还得再等几天。
今天王川泽回来的有些晚，孟笙笙还没睡，书房的灯还亮着呢。
孟笙笙见人回来了，把资料放下，起身说道，“回来了？吃晚饭了没？”
王川泽看到书房暖黄的灯光就知道她在等自己回家，心里软乎乎的，无奈的笑了，“困了怎么不先睡？”
孟笙笙说道，“等你回来暖床呢，还没吃吧，我就知道你会饿着肚子回家，你们单位领导也是，这么忙，怎么也不留你们准备晚饭。”
王川泽说道，“钱都留着月底发奖金呢……”
孟笙笙撇撇嘴，那几百块钱，现在的她已经看不上了。
“我给你下面去，今天切了一对卤猪耳朵，给你留了半个，辛芽表姐还买了一瓶牛肉酱，这个拌面也挺好吃的……”
王川泽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孟笙笙在厨房里忙活，嘴角也噙着笑，“今天心情很好？”
孟笙笙转头，“被你看出来了，我今天碰到了一个老相识。”
接着她用筷子把锅里的面条搅了搅，免得坨了。
锅盖盖上之后，她悄悄的对王川泽说道，“就是那个《重回九零当服装大亨》的女主角，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个，今天我才发现，人家就住在我们新房的隔壁，是咱们邻居，我还和她交换了名片，成了朋友……女主角的朋友，肯定也能跟着女主角吃香的喝辣的……”
王川泽失笑，她就没发现，她凭着自己的努力，早已经成为了别人眼里的人生赢家了吗？
恐怕那个什么女主角，还在庆幸能和他家老婆搭上线，他家这个，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方大佬的自觉。
王川泽还是说道，“就是那个有四个孩子的……叫什么珠的那个？”
孟笙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别没礼貌，人家叫邢明珠，今天我也看到那四个孩子了，长的挺漂亮的。”
王川泽把孟笙笙做好的面端了过来，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肯定没咱家孩子漂亮。”
孟笙笙说道，“你那叫亲爸眼……总觉得自己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这时候的承宁跟个幽魂似的飘了出来，睡眼朦胧的。
孟笙笙摸了摸他的手，暖呼呼的，“怎么不睡了？爸爸妈妈吵着你了？”
承宁走到厨房瞅了瞅，看到锅里还剩下一些面条，能盛小半碗，于是自己动手把面条盛到了碗里，加了油盐酱醋，最后挑了一大块的牛肉酱在面碗里，说道，“做梦闻到一股香味，饿了，我就出来看看……”
孟笙笙看了看儿子，晚上吃了一大海碗，还没多久呢，就又饿了，这是真能吃啊。
难怪以前大鸭村里有户人家，原本家里条件还行，一连生了四个儿子之后，家里就越来越穷了，原来是被家里儿子给吃穷的。
孟笙笙说道，“吃完了之后，记得把厨房收拾了。”
承宁点点头，摆手示意吃完夜宵的爸妈赶紧自己去睡，剩下的他自己收拾。
第二天孟笙笙上班，处理了半天的厂里的事务，还想着今天晚上下班接孩子的时候，顺便买只烤鸭回去换换口味。
结果唐小卓给她打了个内线电话，说是一个姓乌的人来找她，问能不能放人上来。
孟笙笙知道，这人今天来拜访，应该就是要来和她谈国棉厂厂里的职工的事。
孟笙笙让人上来了。
叫一路跟着的唐小卓泡茶，接着把人带到了会客室。
这次来的人只有乌光济一个人。
上次他带着汤厂长，原本想着孟笙笙和汤厂长都是厂里老人，姓汤的还是孟笙笙的老领导，孟笙笙怎么着也要给汤厂长一个面子，没想到人家根本就看不上那个姓汤的，让姓汤的引荐，还不如他自己来呢。
乌光济说道，“这次来，孟总想必知道原因，我确实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孟笙笙听了一会儿，总的来说，乌光济的意思就是，要是她能接收国棉厂的老工人，他就会向政府申请一笔资金，给素笙公司资金支持……
孟笙笙喝茶，不接茬，她们公司现在根本就不缺钱，政府投资？不需要。根本原因还不是知道她公司的潜力巨大，想跟着一起分一杯羹，一起赚钱罢了。
乌光济看她表情就知道，孟笙笙这是对他们提的条件不满。
孟笙笙也没为难人，反而笑着说道，“乌组长，国棉厂的改革很不好做对吧，难为你为了厂里职工这么跑来跑去的。”
乌光济说道，“没办法，这也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是工作，就得有人干啊。”
孟笙笙心说，政府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知道这事不好办，踢皮球呢，肯定是看这个姓乌的，年轻，也没什么强硬的背景，最后这事才会落到他脑袋上。
孟笙笙说道，“……乌组长，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的，我就直言了，我觉得国棉三厂就很好。”
乌光济明白了，孟笙笙是看上国棉三厂了，国棉三厂换了新设备还没两年，虽然没有二厂三厂大，但是位置好啊，那里确实很不错。
乌光济心说，这女人野心很大啊，他想让对方安置几个工人，对方就想吞下国棉三厂，也不怕噎着了。
“孟总，说实话，那地方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改革组的小组长能做主的，这事……”
孟笙笙也没因为乌光济的推脱就生气，做生意嘛，得慢慢来，一点点的谈，谈不下去也没关系，和气生财，没必要给自己找个敌人。
孟笙笙笑了，“没关系，我就是说说而已，现在三厂的情况……不止三厂，恐怕其他几个厂，都是这样的情况，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三厂如今欠着上游各家企业的钱，下游企业也欠着三厂的钱，屁股后头一堆债，不仅如此，三厂恐怕还欠着银行一大堆的钱……”
“乌组长现在恐怕不止忙着重组的事，下岗员工的安置问题，退休员工的退休金的问题，重组之后厂里欠债的问题……”
这里面的问题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让这人几天几夜的睡不着觉。
第80章 第80章
乌光济深吸一口气，孟笙笙说的都对！
在国营厂里待过的就是不一样，厂里那些破事她都知道，人家已经把他摸的门清了，现在人家知道是自己求着她，而不是她需要自己。
乌光济叹气，“这事确实事关重大，我需要再回去好好想想。”
孟笙笙耐心足得很，笑笑，“没关系，乌组长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
送走了人，中午到公司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她听到好几个员工在说送货时候的趣事。
公司新招来的一个帅气小伙子开着公司新买的小轿车去送货，被顾客拉着说教，说他年轻俊秀，怎么偏偏干了这么一个送货的活儿，还说愿意给他工作机会，街道办和工厂的活儿随便他挑，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体面工作，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给那家人做倒插门女婿。
那员工拒绝了好几遍才顺利回到公司。
“我们公司有食堂有奖金，工资还高，工作也轻松，给我们配的衣服都漂亮，我脑袋被门夹了才去给人当倒插门女婿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思想怎么这么保守，老觉得我们公司不好……”
孟笙笙听到这儿，乐了好一会儿。
忙碌了好几天的王川泽今天也回来的意外的早。
回家的孟笙笙也不惊讶，他们那个部门，忙了一阵子就能休息一天半天的，她已经习惯了。
这时候，家里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孟笙笙一接，是她三姐。
“四妹？”
孟笙笙说道，“是我，三姐。”
孟星说道，“四妹，你们公司那衣服还有没有多的？”
孟笙笙的公司前一阵子火了之后，那本杂志在平城的销量也异常的好，好些人都想买素笙的衣服，但是人家衣服产量低，外地的商人根本就拿不到货，要买只能到亲自到京市买。
就算到了京市，也不一定能买到自己想要的衣服，毕竟人家经典的几个款，是真抢手，经常缺货，经常是一到货就被人买走了。
孟星现在是做化妆品生意的，平时接触到的一些人，大多都是些不差钱的人物，她们看到孟星穿的正是素笙杂志上最好看的一套衣服，都好奇她是怎么买到的。结果打听到到这公司就是孟星亲妹妹开的，好些人都凑了上来，和孟星亲近了不少。就连平时看不上她的那些个人，看到她也会笑脸相迎了，连带着她公司的订单都多了些。
越来越多的人想走她这条关系拿到孟笙笙手里的货，报出的酬金，多的让孟星都非常心动，所以才来打电话问问妹妹。
孟笙笙说道，“没，厂子还没建好，出货率跟不上，你缺衣服穿了？”
孟星对自家人没啥好隐瞒的，把什么都说了，“那群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说要给我的钱多的吓人，我就是打电话来问问，要是你手里有衣服，我们两姐妹再商量商量要不要把衣服卖给他们，给我的钱我们再平分……”
孟笙笙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只实话实说道，“暂时没多的，不过我们的新厂房要是建起来了，也有卖往全国各地的想法。”
这意思就是厂房建好再说。
孟星听明白了，心里有了计较，两人便说起了闲话。
“妹，你们公司的衣服是真漂亮，当时我买了那个杂志，看到上面的标价，想说衣服卖这么贵，简直就是贵的离谱，怎么可能会有人买……谁知道啊，省里的有钱人是真多啊，还有人追着给我打电话，想要买你们公司的衣服……”
“大嫂和妈把衣服放家里也不穿，直说这衣服卖的跟金子一个价，穿身上糟蹋了，就得好好放着，我怎么和她说都不听……”
两姐妹说了半个多小时的闲话，才把电话挂了。
王川泽坐沙发上正看书，孟笙笙凑到了他旁边，一看书封，《雪山飞狐》。
“武侠小说？你买的？”
看不出来他还有这爱好？
“承宁那小子带回来的，整天都抱着看呢，我现在看着觉得也还不错，里面的江湖、武功看着确实让人沉迷……快意恩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令人向往啊……”
孟笙笙凑近，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夹着嗓子，“美人呢？里面的美人也令人向往吧，倾国倾城的姑娘都对主角心生好感，默默守护者主角，不为他们添麻烦，红颜知己，绝色无双……向不向往？”
王川泽把孟笙笙搂进怀里，在她唇上啵了一口，“什么红颜知己？我看是红颜枯骨才对，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
孟笙笙把他的嘴捏成了小鸡嘴，“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王川泽眼里映出笑意，他老婆说话总是那么逗。
两人闹了一会儿，就要去接孩子了。今天两人都有空，王川泽开着车，孟笙笙帮着调了调车内后视镜。
王川泽开着车，说道，“我爸昨个儿还给咱们打电话了，说现在搞导弹的，还不如卖茶叶蛋的，不过家里有了一个开公司的，我才知道，这做生意确实挣钱……”
孟笙笙看到旁边卖茶叶蛋的小摊贩生意确实好，心里也不怎么是滋味，这个年代，开始有些浮躁了，能静下心来研究专业知识的人，都是了不起的。
洞虚真人
“这只是暂时的，国家发展的一环而已，以后国家有钱了，势必会提高那些科研人员的待遇。”
王川泽说道，“老爷子也知道，心里不好受了，也只是打电话给我们这些小辈发发牢骚。”
现在政府单位好些人受不了清贫，不是托关系去了能捞油水的岗位，就是辞职下海了，他们部门也不例外，所以前一阵子任务稍微多了几个，连他这个部门领导，也得跟着忙活。
两人把车开到了离学校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下了。
学校里的孩子大多数家庭条件都一般，他们家算家里条件好的，天天开车来接孩子，还是太打眼了，不利于孩子融入同学里，所以两个大人一般都是把车停在远一些的地方，走到学校门口接孩子。
九月眼尖，看到了孟笙笙，她赶紧说道，你妈妈来了。
柚宁看到今天爸爸妈妈都来了，有些高兴，和同学告别之后就小跑到了大人身边。
孟笙笙看到好些正要靠近柚宁的男孩子，看到她和王川泽，又停住了脚步，才心说，是得天天来接，这要是不接，不知道多少男孩子凑上来。
承宁今年高一了，和柚宁一个学校，放学比高三的柚宁要早几十分钟，这时候早在车里等着了，手里还举着一串牛肉串，车里到处飘着一股孜然味。
柚宁一上车就啃了一口弟弟手里的牛肉串，顺便拧住了承宁的耳朵，“你就不能吃完了再上车，现在车上一股孜然味儿，散都不好散出去！”
承宁怪叫着把手里的肉串吃完了，“你轻点，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拧我耳朵，还说是什么校花呢，真该让你们班的同学都看看你这个母老虎的样儿……”
孟笙笙和王川泽就跟没看到后面两个孩子在打架似的，两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们才不插手呢。
晚上吃完了饭，没什么事，两个小的就在家里做作业，孟笙笙和王川泽就会出来散散步。
在马路牙子上走一走，吹一吹晚风，走上半个多小时，说说自己今天遇到的事，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不止是他们两口子这么悠闲，如今出来散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年轻人带着家里老人，老人带着孙子孙女，还有牵着自家养的宠物出来遛弯的。
要是走的远一些，就会走到一家花店门口，这时候花店也还没关门，王川泽摸摸兜，有零钱就会买一两束花，没有零钱就不买，买了就会顺手递给孟笙笙，孟笙笙也会高兴的闻着花香味，挽着王川泽的手一起回家。
百合、玫瑰、月季、牡丹、马蹄莲、向日葵……花店有什么花就买什么花，两人也不挑。
家里花瓶里的花也是三天两头的就换一束，花瓶里的花也从没凋谢过。
悠闲了一个周末，星期一就得继续上班了。
新厂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还得派人买新设备、招工人，至少还得准备三个多月才能开始正式生产……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乌光济又来了一趟。
孟笙笙发现姓乌的和一个月前相比，至少瘦了两圈，可见改革的进展非常不理想。
乌光济不想再绕圈子了，“孟总，您就给个准话，如果我把三厂买给您，您能不能解决三厂的债务和员工问题？”
三厂到底欠债多少？欠了其他厂多少，又欠了银行多少？职工的退休工资怎么解决？在职员工的健康、房子、以前厂里欠员工的工资等等各方面又怎么算？
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怎么解决？
孟笙笙挑挑眉，“我不能给您打包票，不过我只能说，我尽力想办法。”
不可能打包票能解决的漂漂亮亮。
乌光济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才知道这事是真难办啊。
“乌组长是为了重组的事才这么苦恼？”
乌光济听这话，就知道孟笙笙可能有办法，虽然心里不怎么相信一个女人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但是他现在确实是被逼的没法子了，这女人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介意问一问。
“孟总，您能不能给我指条出路，这改革……”
她就随口一提，还真问了？
可见是真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了。
孟笙笙和王川泽在家也不是没讨论过这个问题，还真想了一个损招。
乌光济苦笑，继续卖惨，“我也不怕孟总笑话，这事……确实难办，所以我这不就找孟总您帮帮忙，您要是真有办法，请一定要帮帮厂里数以万计的家庭……”
这道德绑架也是厉害了。
不过孟笙笙没介意，说道，“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乌组长您既然看得起我，我也不推脱，说说我的想法……如今您最烦恼的是厂里大多数职工不同意重组的事对吧？”
乌光济点点头。
孟笙笙就说，“我信奉的一句话，您不妨也听听，‘从哪里跌倒，就绕路走嘛’，哪个厂反对的最厉害，那就顺了他们的意，把他们先撇到一边，先处理另外两个厂，剩下的那个，咱们就绕开它……”
因为一厂的人最多，出的事也最多，啥纵火案、厂长卖贱卖地皮那事……把厂里职工的逆反心理都给搞出来了，闹的他们看到改革工作组的人就像看阶级敌人，他们改革组做什么，一厂的人反对声也最强烈。
乌光济有脑子，知道孟笙笙这句话的意思，这就是让他先撇开反对的最厉害的一厂不管，把二厂三厂先整合出来。
乌光济一琢磨，眼睛就亮了。
他先放出消息，因为一厂职工反对整合的人太多，所以先将一厂撇到外边，整合二厂三厂，少了一个厂的竞争，总厂多出来的岗位就多了，他们两个厂能把一厂的好些工人的名额占了，他就不信二厂三厂的人不动心，到时候给工人做工作肯定也能更好做。
到时候听到这消息的一厂职工会怎么办？肯定态度也会松动，如果态度不变，依旧反对，也没关系，他们不愿意改，他这个组长能怎么办？总不能逆着大多数工人的意愿非要改吧。他们不愿意改，其他两厂改了，最后的结果只有被优化掉这一个选项。
到时候二厂三厂整合成功，有了总厂，被裁的职工、退休的职工，他们总厂不会不帮着想办法，总会给他们想条出路，再不济，也能拿一笔钱下岗。
那到时候一厂的，那些固执己见的工人能怎么办？只能和一厂捆着一起死。
那时候才是真的走到绝路了呢。
乌光济眼睛冒光，他们工作组研究了几个月都没办法的事，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就给找到了解决办法，他现在才是真不敢小看女人了。
乌光济精气神都回来了一般，“孟总一言，让我醍醐灌顶，我暂时就不打扰孟总工作了，我先回去解决厂子里的事，事情解决之后，一定奉上重礼。”
孟笙笙说道，“不用不用，到时候您来支持支持我们家生意就行……”
乌光济刚走，唐小卓就带着一叠文件进来了，说道，“孟总，苟秘书刚刚来电话了……”
孟笙笙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怎么粘上来了。
自从上次和邢明珠遇到，她约着对方一起吃了两顿饭，邢明珠就提到过这个苟秘书。
苟秘书原名苟丝桃，她可不是什么企业里的秘书，而是工商局的局长秘书。像她们这种女人当家做主的企业，人家男性领导不方便见的时候，就会派他的女秘书联系。
像她们这种在京市落户的企业，免不了要经常和工商局联系，虽然这时候工商局的职责还不怎么明确，但是人家主要负责市场监督管理和企业的监督管理，这总是没错的，人家想整你，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像她们这种做生意的还真得捧着些这位。
都是当了老总的人了，孟笙笙也出去应酬过很多次，当然也听过这位的名头，但都不是什么好话。
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长的很漂亮，身材非常好，是大多数男人最喜欢的那一款。而且这位秘书和谁都说得上话，和她们这种女人就姐姐妹妹的叫着，和那些男人就哥哥弟弟的叫着，吃饭喝酒什么都行，放的非常开，和陌生人开黄腔一点也不怯场，什么都能说……
这些其实没什么，孟笙笙也不是迂腐的人，但是她最看不惯对方的是，这女人是真贪啊，随时随地都能伸手找他们要钱办事，据说这人以前约了好些公司的领导吃饭，被她盯上了的，肯定是要出血的……
每次给的不多，但是她就跟蚂蝗似的不知足，来了一次还来第二次，来了第二次还来第三次。
邢明珠就和她吐过苦水，这女人已经去红豆好多次了，来来去去的，请吃饭的钱、送的礼物、给出去的现金……加起来不下十五万了。
孟笙笙想起来这些事就头痛，但是这电话她还不能不回……
她把电话回了过去，“苟主任，您来电话是有什么事？”
机关单位的秘书一般会兼任办公室主任，这么叫着，人家心里听着比较舒服不是？
说实话，以前她也不知道这些‘潜规则’，是有一次她约了合作商吃饭，就听人叫那市长秘书叫做主任，她虽然心里不解，但是没直咧咧的说出来，回家问了王川泽，他便和她说了很多官场称呼的潜规则，什么秘书多兼职主任，叫主任是客气的叫法。身上是副职的，也不能直接把副字带上，听上去不好听，比如常务副县长，要叫常务，县委副书记兼任副县长的，要叫书记……
说的多了，孟笙笙反倒没记住几个，只觉得自己是真不适合那个地方，光就只称呼，她就记不住，真要是进去了，不知道还得捅多少娄子。
“是孟姐吧，哎呦，我可是老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早就想认识认识了，可就是一直没时间，现在终于抽出空来了，不知道孟姐能不能赏个脸，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
孟笙笙能怎么办？还能拒绝这个女人不成？今天真要是拒绝了，她敢保证，她的公司和店面，后天就得关门歇业整顿，那时候她再给对方打电话，没准对方要的更多。
孟笙笙皱着眉，声音却很柔和，说道，“别人要是问，那我肯定是没空的，但是您问了，我就是没空也得把事都推了。”
“那可太好了，今晚七点，金色印象，不见不散。”
“好。”
孟笙笙应了，那边就挂了。
孟笙笙摸摸下巴，心说，这样下去不行啊，她可不想一年白拿几十万喂狗，都抵得上公司的税收了，得想想办法才是啊，得找个时间请邢明珠再吃一次饭。
孟笙笙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辛芽说王川泽刚刚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今晚不回来了，有个饭局。
孟笙笙只得交代辛芽，说他们两口子今天都有饭局，可能会回来晚一点，晚上不用给她们留门。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都是换辛芽去接孩子，孟笙笙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因为晚上得出去应酬，孟笙笙去办公室里面的小卫生间，给自己画了淡妆，又理了理头发。
临到出门了，她才想起，还得去银行取钱吧，已经提前打听了那姓苟的德行，知道这就是个貔貅，只有往怀里揽财的份儿，就没有吐出来的，指望对方结账，是不可能的事。
孟笙笙倒是不怎么慌，毕竟她家里还有好几尊大佛呢，上头也不缺人，这姓苟的，要是实在是得寸进尺了，找家里人收拾对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到了金色印象，孟笙笙看看时间，才六点四十，人家仗着身份，只有迟来的份儿，不可能会提前来等她。
孟笙笙便到了前台，问道，“苟秘书订了那个包间？”
前台查了查记录，“梅香苑。”
正准备问有没有什么安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孟总也在这里？”
孟笙笙一回头，刚刚还想着找邢明珠合计合计呢，没想到人就来了。
“邢总，真巧。”
“咱们也别总来总去的了，生分，我大你几岁，你直接叫我姐，我叫你妹。”
孟笙笙笑了，“行，明珠姐今天是有饭局？”
“唉，被那蚂蝗叫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孟笙笙眼眉一挑，“苟丝桃？”
邢明珠看看她，“也找了你？”
孟笙笙也装作愁苦的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孟笙笙问前台梅香苑有没有请什么别的人，对方摇头说不清楚，邢明珠接着问梅香苑饭菜是个什么安排，对方说还没安排。
懂了，就是让她们提前来安排。
安排好了还不能进去，得先在客厅等着。
两人说说话也不觉得时间难挨。
邢明珠笑道，“上次咱们吃路边摊的时候，你还笑话我，现在人家也盯上你了吧，咱们两个今天还得出血……”
孟笙笙说道，“别光说啊，咱们还是得想想怎么拿住这人的把柄，经常这么来几次，我受不住。”
邢明珠靠近了些许，小声说道，“谁不想呢，都打着这个主意呢，好多人在背后诅咒这女人倒台，但是人家偏偏没有，日子还越过越好了……我最近听说，她背后的那人，好像又升了。”
孟笙笙吐了一口浊气，“这可真是……没想到啊。”
“……祸害遗千年啊。”
这两人谁都清楚，这苟丝桃上位的手段肯定不怎么干净，和她背后那人也就无外乎是点不怎么正当的男女关系。
孟笙笙心想，还得再查一查，找出这女人背后那人了，处理起来，不就轻而易举。
两人聊着天，等到了七点半，苟丝桃才进来。
她见了邢明珠就笑，“邢总，孟总，让两位久等了，两位都是商场不可多得的女强人，相互应该都认识吧。”
邢明珠笑笑，“我和孟总确实有几面之缘。”
相互聊了几句，就朝包厢走去。
孟笙笙问道，“今天就咱们三个，苟主任想吃些什么？”
苟丝桃说道，“不是三个，还有几位贵客还没来呢，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久闻两位商场女强人不仅手腕高超，长相还很不俗，所以今天特意请了你们来作陪，如果两位走了运，没准日后能青云直上，不用再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挣那几个铜板……”
孟笙笙听明白了，这高高在上的语气，意思就是说她组了一个局，今天来的人背景深厚，她们两人长得漂亮，所以才把她们叫了过来，提醒她们抓住机会，在这里傍男人……
孟笙笙深吸一口气，这女人把她和邢明珠两人当成什么人了，说这种话，她恨不能直接当场打爆这女人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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