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模特也好,老师也好。……
第九十一章
五天的时间, 阿蒂尔·兰波在夏尔·波德莱尔的安排下配合所有检查和医治。
他的记忆本就在不确定中,阶段性的恢复着。
医治他的精神方面的异能力者加快了这一速度,使得他在睡梦中, 仅仅半天的时间就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旧的记忆汹涌喷发, 若是不能与新记忆衔接成功,极容易造成人格分裂。
好在这段记忆并不太过长久,前期又有复苏适应,阿蒂尔·兰波新旧衔接得很顺利。
过去与现在连成一条完整的线,他终于完整了。
催眠被解开了, 寒冷重新侵入阿蒂尔·兰波的身|体,或者说——精神。
若是不曾感受过无畏严寒, 阿蒂尔·兰波本可以忍受这深入骨髓的冷。
可他现在不想忍了。
他想一年四季都衣着正常, 想只有冬天带耳暖, 不想下雪的时候只窝在有地暖的房子或暖炉边,他想无所顾忌, 他想和栗永远在一起,就必须让身体对温度的感知和普通人一样。
怕冷的话就太碍事了。
记忆的恢复, 没有叫他的爱损失半分。
阿蒂尔·兰波请那个解开自己催眠的精神系异能力者,把自己重新催眠回去。
做了白工的精神系异能力者:………哦。
夏尔·波德莱尔知道了, 也只说了一句:“阿蒂尔决定了就好。”
搜集证据、排查嫌疑。
阿蒂尔·兰波及唐栗积极配合,派去樱花横滨的人也顺利带回了黑帽子等相关的实质性证据,作为专业间谍, 他们潜入房屋的水准非常专业,没有引起羊组织的孩子们的注意,更没有产生正面冲突。
这些证据通过能搜集物品记忆信息的异能力者的探查,并罗列为字面报告,证实了阿蒂尔·兰波自证的真实性。
一切条件都是有利的。
夏尔·波德莱尔全力运作, 替他的教子阿蒂尔·兰波洗清了所有不利嫌疑,法国因此有幸重新迎回一位年轻的超越者。
只要一场盛大的宴会,便能向法国异能力界正式宣布阿蒂尔·兰波的回归。
届时,英国、德国、俄国等都会有所耳闻,一来二去,阿蒂尔·兰波‘复活’回归的消息就能自然而然的散出去了。
阿蒂尔·兰波被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能回归以往法国超越者的身份,自由行走在法国巴黎街头的时候,他来到圣玛丽学院,去见唐栗。
彼时的唐栗,正抱着茯苓糕在教师宿舍楼前的一棵木樨树下午睡晒太阳。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草地被踩踏的沙沙声,朦胧中睁开一双栗色的眼睛想看看来人是谁。
由远及近的,就看见一道极熟悉的高挑身影向他漫步而来,唐栗恍惚了。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感觉,像是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阿蒂尔·兰波。
那个绅士的,美丽的,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地要求他交出胶卷的阿蒂尔·兰波。
“栗。”
此情此景,同那时也很像,让人仿佛身处那时的后续。
顺应着这份心情,唐栗突然想逗逗阿蒂尔·兰波。
“胶卷已经给您了,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已经褪去少年姿态,彻底成熟的黑丝绒郁金香青年有少许的怔愣,紧接着配合地困惑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还给女士妳,那毕竟是您的东西,是我该为我的粗暴向女士您道歉。”
说着,还微微躬身,绅士地行了一礼。
唐栗乐了,抱着睡着后怎么晃都不醒来的茯苓糕,从草坪上站起来。
“少来,别整那些虚的,有诚意的话,就把胶卷还给我。”
说着,单手抱住大白猫猫,伸出手臂,掌心向上,刻意表现得和那时的阿蒂尔·兰波一样。
青年歉意地摇摇头:“很抱歉,被弄坏了。”
唐栗收回手臂。
“哦,那就算了,反正空胶卷我有很多,不差一个。”
“不是空的。”
青年突兀地说出这一句,唐栗顿住。
“………”
感觉也不是很意外。
“妳没有把胶卷换掉。”
“……哦。”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你想怎么做?”
说的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
黑色郁金香金绿眼眸中的温柔一如往昔。
“什么都不做。”
“哦…”
“战争已经结束了,栗。”
“谍报员的工作早在战争结束的时候,也该一起结束的,我已经向教父提交了离职报告,从今以后,我就是自由人。”
他向她走来,张开的手臂轻轻地将人带猫一起抱在怀里。
唐栗没有像往日一般避开,也不想避开。
“模特也好,老师也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不会出卖栗,就像他不会出卖背叛他的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爱国,非常爱,任务的失误让他对祖国有愧。
从他明晰栗真正的异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可遏制得有了,想带唐栗回法国,留在法国给法国效力的想法。
这个想法之所以只停留在想法的缘故,恰恰是因为阿蒂尔·兰波爱着唐栗,不希望以爱的名义逼迫唐栗做决定。
在查问中,他说了栗在樱花那边公开的异能力,没有把推测出来的完全的异能告诉教父波德莱尔先生。
他说的是实话,即使有所保留,也不能说这是错的。
夏尔·波德莱尔没有怀疑。
他很明白,唐栗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甘情愿留在法国,为法国尽心。
如果他真这样做,他和栗之间的感情一定会裂开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
他们会完蛋的,这绝对是他无法接受的。
至于保罗·魏尔伦……
老实说,当从教父口中听到保罗阐述的他的牺牲证词时,纵使内心有所准备,阿蒂尔·兰波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愕然、荒谬、难过、痛苦和复杂。
但他仍旧没有升起丝毫供出真相的念头来,即使教父百般示意催促,他也一口咬定保罗·魏尔伦说的是实话。
“…他说得没错,任务出现了差错,我被……他找不到我,一个人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你要对我撒谎,包庇魏尔伦吗?阿蒂尔。”
他不敢直视教父失望的眼神,坚持道:“……是真的。”
那是他付出心血,亲手带出来,视作亲人的兄弟。
他和亲友之间出了问题,这是一定的。
这问题平日不显,关键时刻却使得亲友宁可杀了他,也不愿信任他。
他仍记得亲友背叛他之前说的最后两句话:“阿蒂尔,很抱歉。”
“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背叛来得毫无征兆……不,还是有的。
只是他没有发现,或者说,他发现了,却不能理解,并将其当作保罗在闹别扭。
算了,就让这些事随着战争结束一起,通通都算了吧。
他想,他们总有机会在一起谈谈彼此的心结。
战争年代、和平年代都具有战略意义的异能力,和足以塑造新的超级武器,人造超越者的任务。
他全都瞒了下来,这样看来,他似乎也没自己认为的那样,可以为祖国牺牲一切。
至少,他最在乎的那一部分,超乎了他的生命,甚至与信仰持平。
脸颊蹭蹭唐栗柔软的散发着栀子花香气的发丝。
阿蒂尔·兰波轻叹,道:“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好。”
唐栗给莉赛特·桑发了简讯,带上茯苓糕,两人一猫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乘坐短途列车,从巴黎出发。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阿蒂尔·兰波做保罗·魏尔伦时的家——梅斯。
梅斯有什么?
有穿越时光后,改变极少的,熟悉的建筑、植物和街道。
一栋早就空无人烟,被灰尘覆满家具和地板的房子,跟一位不知近况的前女友。
阿蒂尔·兰波的父母,是在他被从监狱里捞出来,成为夏尔·波德莱尔的教子,开始谍报员训练的两年后去世的。
没什么特别原因,更没人记恨寻仇,单纯的只是一次意外,夫妻俩误食了有毒的菌子,没能及时救治,夜里在睡梦中去世的。
这件事发生以后,得到消息的阿蒂尔·兰波一度陷入深深地自责,如果当时自己还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是夏尔·波德莱尔与保罗·魏尔伦陪伴他度过这道坎的。
当时正处于战争时期,夏尔·波德莱尔工作忙碌,时常连轴转,陪伴谈心的时间不多,更多是保罗·魏尔伦陪着阿蒂尔·兰波度过。
保罗·魏尔伦的作用,聊胜于无吧。
父母去世后,家乡没有了其他亲人,阿蒂尔·兰波再没想过回到家乡。
后来渐渐走出父母去世的阴影,这件事反而更令他珍惜正拥有的事实上的亲人。
这些心里话,阿蒂尔·兰波慢慢地说,唐栗不开口,用心做一名合格的聆听者。
他们只在屋外静静看过便离开了。
走着,走着,走过梧桐树下的石板小路,两边有生长着低矮的郁郁葱葱的野花的草丛。
走过河岸,踏上石桥,在桥的对面,他们迎面遇见了一位看起来温柔丰腴、肌肤雪白的法式美女。
阿蒂尔·兰波认出了她——玛蒂尔达·莫泰小姐。
第 92 章 唐栗坚定地给出了自己早……
第九十二章
“保罗。”
玛蒂尔达·莫泰显然也认出了阿蒂尔·兰波, 少年到青年的过程只是走向成熟,不是换了个人,她自然认得出来。
口中称呼的还是曾经的名字, 她并不知道她认识的‘保罗·魏尔伦’已经改名为‘阿蒂尔·兰波’。
与此同时, 她也看到了‘保罗·魏尔伦’身边,距离和位置较为亲密的唐栗。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唐栗向玛蒂尔达礼貌笑了笑,没有做自我介绍,对着阿蒂尔·兰波点了点头, 自己转身走回头路下桥,将空间留给他们。
唐栗一离开, 玛蒂尔达·莫泰感到轻松了些, 笑着对阿蒂尔·兰波打招呼。
“好久不见, 保罗。”
“好久不见。”
他们聊了一些过往,简单提了些能说的, 了解了一些对方的经历。
他们多年未见,早就不是年少时无话不谈的模样了。
阿蒂尔·兰波了解到, 玛蒂尔达·莫泰自他入狱一年后,又交了新的男友, 后来又谈了两个,目前这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他是位很好的人,跟他在一起, 我很幸福,你呢?”
“我还没有。”
阿蒂尔·兰波轻轻摇了摇头,玛蒂尔达·莫泰困惑。
“那位小姐不是你的恋人吗?”
“还不是。”
“抱歉,可你们看起来很亲密,我就以为你们是。”
“我也觉得很遗憾, 虽然我们还不是恋人,但她确实是我想用一生去陪伴的人。事实上我这次回来,正是为了这个。”
玛蒂尔达·莫泰不明白他的意思。
“玛蒂尔达,这次回来,我是来向妳告别的。”
告别?
玛蒂尔达·莫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她听明白了,她与他仅有的联系,也只是年少青春时期,那段没有结束的爱情。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阿蒂尔·兰波,半晌,才道:“…不一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保罗。”
她将目光转向桥下的唐栗。
“是因为她吗?”
“是的。”
玛蒂尔达·莫泰爽快地说:“好吧,我接受。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该向你告别。”
说完,玛蒂尔达·莫泰正面向着阿蒂尔·兰波,行了一个屈膝礼,阿蒂尔·兰波同样郑重地向她回礼。
玛蒂尔达·莫泰眉眼弯弯,释然地说:“谢谢你,保罗。”
“虽然你不是我的王子,但我仍感谢你曾经照亮了我的青春,有你做男朋友,真的很有面子。”
“你是个好姑娘,玛蒂尔达。”阿蒂尔·兰波也笑了。
“我该为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对你说一声抱歉,也祝愿妳往后余生能一直蒙上帝庇佑,一生幸福。”
“谢谢,我一定会的。”
玛蒂尔达·莫泰能感觉到,曾经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难过、怨恨、闷苦,通通化作泡沫,在阳光下消散。
这种感觉舒畅极了。
与曾经彻底告别,往后再想起来,也只是一份简单的有始有终的过往。
“你以后还回梅斯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好吧,我明白了。那位能让你有这样温情的改变,可见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保罗,要珍惜她,让她幸福,不要让这样的好姑娘为你伤心。”
“这是当然的。”
“你们会幸福的。”
“我也如此确定。”
再往后也没什么能说的了,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该说的都说过了,文森还在家里等我,再见。”
“再见,祝你们幸福。”
桥上的两人擦肩而过,往后余生再没有过任何交集,这是后话。
玛蒂尔达·莫泰离开了,从始至终,同唐栗都没有正面交流。
唐栗走上桥来,同阿蒂尔·兰波站在一起,莫名地有些感慨。
阿蒂尔·兰波:“事情解决了,栗,我们回巴黎吧。”
唐栗:“不再看看吗?”
阿蒂尔·兰波:“不了,我们走吧。”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他们停留的地方了。
唐栗:“好,那就走吧。”
……………
夏尔·波德莱尔预备在宅子里准备一场盛大的舞会,以此祝贺、宣布自己的教子阿蒂尔·兰波的平安归来。
舞会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在这期间,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可以先回樱花横滨处理下要紧事。
在他们暂别巴黎,临时回去横滨以前,阿蒂尔·兰波于小特里亚农宫的爱神殿里正式邀请唐栗做自己舞会的女伴。
阳光斜斜地穿过洁白的大理石柱间,金雨一般洒落在向阳的地方,将石柱、地面染成一片明媚耀眼的金色。
在爱神像下,阿蒂尔·兰波望着唐栗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情。
这是他期盼已久了的,是他认为最好的时候。
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能得偿所愿,阿蒂尔·兰波不免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的拿出礼物,充满诚意地说:“亲爱的栗,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以恋人的身份,邀请妳做我舞会的女伴。”
女伴,虽然这是事实,但听见这个词,唐栗还是觉得别扭。
拍飞这点小别扭,唐栗迎上阿蒂尔·兰波的目光,坦然中,带着点紧张羞涩。
“这算是告白吗?”
“是的,不知栗小姐是否愿意接受我的一颗真心。”
阿蒂尔·兰波送的礼物是一枚胸针,一朵黑色的郁金香环着一颗心,那颗心里,是一枚圆圆的金色栗子。
不避不闪,不踌躇,不模棱两可,不纠结。
唐栗坚定地给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却始终没有时机说出的答案。
“我愿意。”
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愿意了啊。
“帮我带上吧,阿蒂尔。”
在爱神厄洛斯的见证下,俊美的青年替可爱的淑女带上了定情的胸针。
此景如此,此情正浓,呼吸同步、心跳同频,目光粘连着目光,两个人逐渐靠近彼此,合成一个,甜蜜的幸福地拥吻在一起。
此时此刻,在某个玫瑰花丛中,有一群小身影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见证着这动人的一幕。
“哇哦!”×5。
小小的手捂住小小的嘴巴,五只巴掌大的人形异能力激动得很。
它们都是唐栗通过莉赛特·桑的关系,从圣玛丽学院的异能力者学生中,专门请来帮忙拍照的糖果精灵。
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不记录下来收藏!
他可是摄影师哎!
只是不好被别人看见,阿蒂尔·兰波是无所谓,唐栗自己会不好意思。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红头发的糖果精灵急急地说,它负责转动镜头调整焦虑。
“放心吧,拍到了!”
有着一头奶黄色的短发,负责按快门的糖果精灵拍着胸脯打包票。
一只绿头发的糖果精灵眼巴巴地说:“好漂亮,好感人。不知道洗出来的照片可不可以给我们一张,我好想收藏。”
“我也是,要是能带回去,让克里斯照着做翻糖蛋糕就好了,那一定很棒。”
克里斯是它的异能力主人。
“巧克力也不错啊。”
“想想就不可能吧,他们不会愿意的。”
“试试嘛,试试又没什么。”克里斯家的糖果精灵提议道。
“对耶!大不了被拒绝嘛!”
“说得也是,赞成!”
“我也赞成!”
“还有我!”
“我也是!”
一群糖果精灵就这么一窝蜂地决定下来。
这小小的一处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其实放在整个空间里就不算什么了,隐隐约约地只能听到一点若有若无的欢笑声,更多的,是清风拂过花草枝叶的声音。
………………
虽然有点别扭,但怎么说呢,为了顺利参加舞会,唐栗确确实实需要一件拿得出手的礼服。
不仅是他,舞会的主人翁阿蒂尔·兰波更需要。
夏尔·波德莱尔有自己青睐多年的工作室,可请上门做量体服务。
从设计到成品,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有点赶,但加钱插队的话,还是能做出来的。
做好这些,唐栗他们便乘坐飞机回了樱花横滨,解决下如今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
说是狐假虎威也不算错。
唐栗确实通过阿蒂尔·兰波法国超越者的身份和力量,得到了足够的安全保障。
后台、圈子、实力,阿蒂尔·兰波一个不缺。
战胜国加异能力大国出身。
混的是超越者云集的圈子,偏爱阿蒂尔·兰波的教父也是一位老牌超越者加国家高层。
阿蒂尔·兰波自身也是一位年轻强大的超越者。
在异能力者能当国家级超级武器的世界,尊严就在异能力者的有效攻击覆盖范围之内。
自他们下了飞机回到家里的次日,港口黑手党,亦或横滨其他有名有姓的组织就跟约好了似的,集体上门了,唯独异能特务科没来。
说不好是联络关系,还是联合起来上门施压,唐栗他们都不关心,既然人都来了,不给客人分一点旅行带回来的伴手礼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再没有什么比一场真实的武力威胁更能震慑人心。
恢复记忆后,对自我认知再清晰不过的阿蒂尔·兰波,可太明白了。
彩画集的金色立方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顷刻间罩住了所有人,进而扩大、扩大、再扩大,短短的时间内完全覆盖了整个横滨,将横滨的空间整个隔离出来,只在阿蒂尔·兰波的亚空间内。
物理法则对彩画集失效,樱花横滨在世界视野内骤然消失了。
此举惊呆了某些人、骇住了某些人,让很多人坐立难安、汗流浃背,让更多人不敢置信、瞋目结舌。
唐栗亦是震惊于阿蒂尔·兰波的真实实力,他如今的异能力完全放出来,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形,半径最多只有300多米。
唯独阿蒂尔·兰波不紧不慢,神态轻松,姿态随意,显然是游刃有余。
巨大的,鸿沟般的实力差距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第 93 章 “我会一直保护妳。”……
第九十三章
当一个人很强, 又没有强到超出理解的时候,你会想要赶上他,超越他, 打到他。
当一个人强到超出想像, 超出理解,呈现出难以逾越的,碾压般的强大时,你就只剩下畏惧、臣服和仰望。
前者,是横滨里世界对去法国前的兰波先生的态度。
后者, 是整个樱花异能力界对从法国回来后,示威般展现自己强大武力的超越者阿蒂尔·兰波的态度。
有面子登门拜访的, 都是各组织战力拔尖, 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说话有用有分量的家伙。
他们这些人,不管进门时再怎么表面客气, 内里傲气,现在全都失去所有与之对战的自信。
集体合作拉平战斗力给人施压, 和集体送菜的差距,他们还是分的清楚的。
在座的谁不知道谁。
正因为清楚彼此的实力, 战斗直觉又尖锐警告对方可怖的实力,他们才明白,即使整个横滨里世界的异能力者组成联盟抗争, 对方虐自己也跟玩一样。
那又何必非要送上自己的人头,敬给别的猴子看呢。
成年人的世界充斥着进攻和妥协,能成就攻,不能就退,现实情况如此, 自诩聪明的成年人毫不犹豫地选择妥协。
下跪、道歉、赔偿,诚意摆得足足的,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一步。
那个所谓的异能力诊所更是只字不提,就跟从来没发生过一样,集体从所有人的脑子里消失了,他们仿佛从恶狼跨物种变成了羊羔,再没有先前刻意压制的桀骜,只有在强者面前的温顺。
那些人离开后,屋子里安静极了,阿蒂尔·兰波从后将唐栗整个人抱进怀里,低头亲吻着发顶散发着馨香的发丝。
“放心,亲爱的。”
“我会一直保护妳。”
彩画集在横滨笼罩了一天一夜,横滨就跟外界失联了一天一夜。
其中造成的各种民生损失,横滨政府不是不想找阿蒂尔·兰波要一个说法,只是没有人敢上赶着拿这事触霉头。
樱花官方必须给无辜被牵连的群众一个交代,却又不能将真实情况告诉群众。
这不简单是异能力强者封锁一座城市的事,它本身情况更复杂,牵扯到了一些非常敏感的东西。
战胜国和战败国、异能力超越者和异能力非超越者、战胜国有很多超越者,而自己一个超越者都没有、要看脸色……
不能说出真相,担心会引起群众恐慌,也担心引起群众质疑本国国力。
这个损失只能自己咽下去,并找理由将这个‘错误’推卸给横滨里世界的人们。
这个强者与其是别人家的,不如是自己家的。
反正樱花政府在横滨很难开展工作,压不住地头蛇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总之,这件事在民间的影响就这样了。
横滨里世界的人在他们这里碰了好大一枚硬钉子,异能特务科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就像蒸发了一样安静。
不久后,唐栗才从阿蒂尔·兰波的口中得知,是夏尔·波德莱尔亲自通话给樱花政府,并施加压力。
樱花作为战败国,国际上需要依靠强大的战胜国。
大|爹的话不能不重视,如此,身为国家政府机关的异能特务科必须保持沉默。
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见证这样的,就像是只有在文学作品里才会有的反转。
一个重伤失忆,什么都没有地,爱上了他的救命恩人的普通法国人,不仅是异能力者,还是一位超越者。
现实果然比文学作品更加精彩,充满令人猝不及防的讨厌的偶然性,让人突然拥有机遇,又突然把机遇抢走。
先前他们还能凭借国家和实力与其谈条件,现在不行了。
想想可真是,可恶啊。
本以为会烂在自己锅里的治愈型异能力者没有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樱田栗日后一定会改国籍为法国人。
樱花和欧洲各国的女性,都有婚后改为夫姓的习俗。
异能力诊所被顺理成章地取消了,没人敢有异议。
因为樱花政府难以言说的憋屈,江户川一致不明原因的,从政府组织里退出,目前在三重县经营一家侦探社——江户川侦探社。
三重县和平,幺蛾子很少,以至于侦探社生意非常一般,很多时候需要江户川一致去接外面的单子,才能保证侦探社每月能有看起来不错的业务量和业绩。
有了业务后,还要跟跃跃欲试、雄心勃勃的儿子斗智斗勇,才能不被江户川乱步抢走业务,不至于在家闲的抠脚。
总而言之,被迫下岗的江户川刑警家庭幸福,吃穿不愁,这是后话。
………………
横滨事务得到解决,没有后顾之忧后,唐栗和阿蒂尔·兰波才乘飞机回到巴黎。
回来后,两人一直住在夏尔·波德莱尔的房子里日常练舞,唐栗勤学加练,阿蒂尔·兰波教学加练。
直到半个月后,做好的两套礼服被送过来。
那真的是两套很美的礼服,都是墨绿色与蔷薇粉的配色,说是情侣装绝不为过。
优雅浪漫,繁复精美,纵使是男装,也透着自然气息的唯美。
阿蒂尔·兰波将其换在身上,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俊美。
男装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女装了,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裙摆上的花园。
老实说,都穿两年校服裙了,对裙子的排斥心早就磨没有了,喜欢肯定谈不上。
抛开个人爱好不谈,如今的唐栗也不会对穿裙子感到别扭。
可话又说回来,这裙子是很美,很浪漫没错,如果不是穿在自己身上,他很乐意欣赏赞叹穿上它的那位女士的美。
真金白银砸下来的裙子好重!
腰太紧了,束腰勒的他好难受,呼吸好难!
胸口往上一整个都是空的,完全露出脖颈、肩膀,及一部分胸|部,这种感觉就像把弱点暴露出来,是一种让人不安全的无所适从感,有项链反而好多了。
还有高跟鞋!鞋底好薄!脚趾好挤!前脚掌好疼!QAQ
唐栗换好裙子出来的时候,顿时惊艳了一票围观群众。
茯苓糕不算,猫猫只觉得新奇,猫猫没有人类审美观。
阿蒂尔·兰波、莉塞特·桑、夏尔·波德莱尔,大家一直以来看到的唐栗,都是身着中性服装,像一个秀美纤细的少年,多过像一位美丽的淑女。
猛一换上这种符合自身风格的漂亮裙子,这种反差带来的视觉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阿蒂尔·兰波第一次见唐栗穿这样的裙子,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目光一瞬不瞬舍不得移开。
来自东方的淑女,繁复华丽与甜美性感并存的礼服裙,包裹着她柔软玲珑的身|体。
栗色的眼睛干净明亮,眼白清澈,纤细温润的眉眼,粉嫩如花瓣的嘴唇,脸蛋小巧,肌肤是象牙的白,莹润无瑕,身材娇小,骨架纤细,却绝不是瘦削,是一种特别的丰润柔美。
穿着这样的裙子,以这样的姿态被人注视,唐栗很难不紧张,那种无所适从的隐约的脆弱感,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即使自己不是因为美貌而爱上唐栗的阿蒂尔·兰波,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恋人的美丽迷住了。
看着这样的唐栗,在场的某些情场浪子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找一个东方人谈恋爱的想法。
某些人具体是谁,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
舞会当天,几乎一整个法国上层圈子的人,都给夏尔·波德莱尔的面子来参加。
通过阿蒂尔·兰波舞伴的身份,这些人也知道了这位重新回归法国的超越者同胞,有一位美丽的远东淑女做恋人,这位恋人还是一位不可多得治愈型异能力者。
嗯,虽然是小国出身,也不强大,但作为救命恩人,也算勉强配得上阿蒂尔·兰波。
唐栗半个月的舞蹈没有白学白练,他本就体术极佳,肢体控制能力强,有了解他的阿蒂尔·兰波带着,学习起来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学得不错,在舞会上不能说惊艳四座,至少顺顺利利跳下来,没有出现错误。
只是高跟鞋实在难受,裙子又重,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起舞的时候旋转起来,裙摆飞舞,如花一般热烈绽放,很漂亮,也确实很不好掌控。
再一次佩服那些脚踩十八厘米细跟恨天高,穿着大裙子,仍能整场舞会全程跳下来还不嫌累的女士们。
勉强跳过两支舞就不愿意继续留在舞池了,他宁愿坐着当壁花先生。
阿蒂尔·兰波一直陪在他身边,茯苓糕猫猫温顺地窝在夏尔·波德莱尔的怀里,被一下一下的顺毛,不敢动。
现场一派笙歌鼎沸、花天锦地的热闹景象。
外面却是星月同幕,一片寂静。
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人,他收敛气息站在栏杆外,安静地用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凝望着那喧嚣热闹的主屋。
他就是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回归的信息,大家一致瞒着保罗·魏尔伦。
保罗·魏尔伦除了阿蒂尔·兰波,和异能者圈子的其他人关系都很一般,自从出了阿蒂尔·兰波折在樱花横滨的事,大家跟他更是保持了距离。
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似乎都默认是保罗·魏尔伦害死了阿蒂尔·兰波。
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阿蒂尔·兰波对保罗·魏尔伦有多好,那是真当亲兄弟在护着,照顾着。
没人通风报信,保罗·魏尔伦结束任务回来巴黎后,才在一些风声中得知阿蒂尔·兰波死而复生,并带着救命恩人回来巴黎老长时间的事。
同时也知道了,阿蒂尔·兰波做假证,没有供出他背叛搭档的事。
不明原因,他没有去见昔日的亲友,而是选择沉默搁置。
他看了一会儿,无声地离开了。
第 94 章 他抱住她,就像通过躯壳……
第九十四章
转眼间, 唐栗大学毕业了。
这一年,唐栗二十三岁。
按照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的计划,唐栗大学毕业后, 将开启不限期全球旅行计划, 用以完成新的摄影集。
毕业之前的这些时间算不上多长,却也平静安稳地度过了。
他们一直是横滨跟巴黎两头跑的。
唐栗上学的时候,阿蒂尔·兰波跟着唐栗在横滨的房子住。
等放了假,就飞去巴黎,在夏尔·波德莱尔的房子住一些时间, 陪陪教父,或到他们在巴黎新买的房子里住。
平日里, 跟莉塞特·桑或阿蒂尔·兰波失忆前的朋友们, 左拉、莫泊桑等偶尔聚会。
有时, 两个小情侣也会临时兴起,带上茯苓糕, 或把茯苓糕托付给莉塞特·桑或夏尔·波德莱尔,自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零零散散, 他们在巴黎待的时间绝对不少,可阿蒂尔·兰波同保罗·魏尔伦始终没有碰到过一次面。
世界很大, 又很小。
如果两个人同处一个城市,又刚好社交圈重合,命运怎么都会意思意思, 给两人几次充满偶然性的相遇。
阿蒂尔·兰波没有主动去找保罗·魏尔伦,却也没有主动避开,对方却像是主动避开似的,总没有机会碰到。
对于这种情况,阿蒂尔·兰波也是无奈, 却也不强求。
对了,在十字街械斗那次事件中碎掉的如意,也被阿蒂尔·兰波找到对口异能力者给修复好了,使得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又恢复了以前喜欢盘如意的习惯。
在他们出国旅行的这些时间里,横滨的房子照旧托付给中原中也领导的羊组织看护。
这些孩子们如今学业顺利,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展望。
有的孩子希望通过学业实现灾难前,自己年少时许下的人生梦想,教师、作家、公务员、科学家、工程师等。
有的孩子在很年幼时就待在羊的庇护下了,对羊充满对家的依赖、依恋,及精神寄托。
未来也希望能一直留在羊这个大家庭里,畅想等他们长大了,未来的羊不再是黑|道组织,他们可以像那些光鲜亮丽的大人那样,成立羊的公司,他们自己就是羊现成的,最忠诚的员工。
他们可以做买卖、做保镖、做搬家公司,有中原中也在,稍稍碰一下港口黑手党的海贸业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听说那个好赚钱地说。
年少的孩子总比大人敢想。
关键是中原中也真的听进去了,还跟唐栗探讨了这个可行性。
唐栗只回答他,海贸这东西比较复杂,不单单只是武力就能够的,好好学习,等大学毕业了再想想要不要做这个。
蓝眼睛的孩子听着有道理,便将这事暂时放下。
旅途的第一站,就是以金字塔、木乃伊、狮身人面像、神庙、帝王谷、尼罗河闻名世界的埃及,此时正值夏季,埃及蓝莲花开得正好,是很好的欣赏、拍照留念的机会。
茯苓糕在这儿可比唐栗他们两个如鱼得水,毕竟,埃及可是猫猫的故乡。
太阳、沙子、石头,阳光所照之处都亮得晃眼。
虽然尼罗河贯穿整个埃及,但这里的空气湿度实在有点低。
彩画集的金色立方体就是他们的车子,他们的船,虽然他们都不会埃及语,但偶尔曾一下来自种花、法国、樱花的旅行团导游的解说也不是不行。
他们看过埃及的第一个金字塔——阶梯金字塔,一共六层,是第三王朝法老王左塞尔的陵墓,现在景点,近看很震撼,远看有点像一层层累积的积木。
风化千年的巨大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和地上的土色,沙色,一个颜色。
他们穿过狭窄的通道,进入金字塔里面观赏,感觉不太好,路走到一半停电了,虽然有异能光照明,但再继续下去就感觉挺压抑的,就离开了。
再看胡夫金字塔的时候,才有一种这才是认知中,金字塔标准模板的感觉,最大最高,宏伟又壮观。
狮身人面像被毁容的鼻子和下巴,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很有争议。
埃及人说是法老王干的,埃及之外的人说是拿破仑打的,或者风化掉的。
这个世界又多加一条,异能力者下的狠手。
唐栗想不通,明明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拥有非自然力量的异能力者,可以轻易做到那么多寻常人力所不能及的事,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一个人帮助一下可怜的狮身人面像,给他恢复一下容貌吗?
好歹是个能代表国家的标志性建筑不是吗?就这么搁置了?
这个世界历史变化很大,埃及文物几乎都在埃及博物馆、神殿、金字塔、帝王谷里,而不是大洋彼岸的那谁博物馆里。
这样很好。
阿蒂尔·兰波:“只是木乃伊确实被盗了很多。”
唐栗疑惑抬头:“为啥?”
阿蒂尔·兰波解释道:“绘画需要很多颜色,而过去的颜料来源比较多样化,嗯…你知道的,至今仍有一种棕色,叫作木乃伊棕。”
懂了,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买卖,有买卖就有无辜的木乃伊被挖坟,捣碎,加油料做成很贵的颜料。
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大天才,发现木乃伊可以做颜料的,他可真有探索精神。
好歹不是作为食材和药物被吃下去。
彩画集稳稳地飘荡在尼罗河上,他们在彩画集里吃午饭,聊天,欣赏河两岸沿途的风景。
偶尔,彩画集会完全沉进水里,这样就能看到水面下的风景,有鳄鱼试图攻击他们,还没冲过来就被彩画集关住,丢的远远的。
茯苓糕作为猫猫,不喜欢水,尤其是那么深的水,这让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很没有安全感。
茯苓糕害怕,很乖地窝在唐栗的怀里汲取安全感,就着唐栗手里的鱼肉罐头吃饭。
索性,他们没在水底待太久,没一会儿就浮上水面,茯苓糕果然好多了。
立方体顺着尼罗河一路飘荡,收到两岸一些看稀奇的目光。
当用完午餐,把猫猫拥在中间,睡了一会儿午觉,立方体被水流晃荡着,一路飘到了阿布辛贝神庙前的岸边。
这是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下令所建的神庙。
听导游说几十年前,神庙原址是不在这儿的,因为要建阿斯旺水坝,建成后,水位至少要上升六米,为了保护这座千年文化遗产,才把阿布辛贝神庙整个搬移到现在这个位置。
当时现代科技也不是很发达,用钱用人力的地方太多,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总之,搬移神庙的行动都有请异能力者参与。
唐栗问:“如果是兰波老师呢。”
阿蒂尔·兰波淡淡地说:“我一个人足够了。”
不需要辅助,更不需要分担,他一个人就能用彩画集把神庙连着一整座山,贴着地皮整个拔起,转移到指定位置。
他们俩就着这个话头,开展异能力者非战斗工作工种的话题。
“说起来,中也的异能力就很适合土木工程,他一个人感觉能省一个工程队。”
“那我呢?”
“民用物流,军需运输?”
“还有呢?”
还有?
唐栗发动头脑风暴。
“建……房?”
“啊?”
不曾设想过得方向,金绿眼眸的青年一时间有点懵。
唐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挖窑洞、山洞、直接把石头山,一整个切成房子的样子。”
这么一说,似乎还挺有道理。
“法老王当年要是有你,就不用发动那么多人力、物力给他修金字塔、修宫殿,建神庙了。”
阿蒂尔·兰波摇头:“或许是,但,法老王可不会让神官、祭司给他修神庙。”
“…说得也是。”
异能力者,在以前大概就是天选之子,天生的人上人。
这样的人,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大概就是人眼中的神明与人生的孩子,天生具有神力的半神。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做普通人,甚至是奴隶的工作呢。
他们只会认为,那是人类该给他们的供奉。
如此,才配得庇护。
阿布辛贝神庙旁边是小阿布辛贝神庙,据说是拉美西斯二世为他的王后奈菲尔塔利所建。
“阳光因你而升起,我对你的爱独一无二。①”这句话刻在小阿布辛贝神庙里,是拉美西斯二世对王后奈菲尔塔利的告白。
唐栗:“至少做到了独一无二。”
阿蒂尔·兰波:“怎么说?”
唐栗:“爱是真的,对比他的其他妃子,拉美西斯二世作为国王,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偏爱。”
“我信仰纯爱,我的情感要求我,如果爱掺杂杂质,我宁可不要,也绝不委曲求全。”
“帝王的爱情观与我不合。”
“我以前曾听过一句话,‘要么一切,要么全无’②。以前听起来只觉得决绝,如今仔细想想,我深以为然。”
唐栗转过身来面对阿蒂尔·兰波,栗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那双金绿色的眼睛,问:“你爱我吗?”
“爱。”
“爱我什么?”
“灵魂。”
“谁的灵魂。”
“栗的灵魂。”
他抱住她,就像通过躯壳,拥抱住了那一整个灿烂的金色灵魂。
“你的灵魂。”
不管你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因为是你,所以我爱妳。
第 95 章 以恋人的身份,做尽一切……
第九十五章
你若爱我, 就不能只爱看得见的我,更要爱看不见的我,那才是真正的我。——唐栗随笔
……………
蓝莲花是埃及的国花, 香气悠远宁静, 喜爱温暖,充足的阳光,往往生长在池塘、湖泊、河流等地,是一种水生植物,在埃及, 总归离不开尼罗河的范围。
蓝莲花分布广袤,总有隐蔽的没有人发现并踏足的角落, 盛放着大片大片的蓝莲花, 那就是唐栗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金色瑰丽的彩画集将一大片地方围起来, 外面看得到里面却看不到更里面,这就是他们不会被打扰的伊甸园。
茯苓糕站在不多地从水里裸露出来的土地上, 探出小脑袋去嗅闻一朵深蓝泛紫的莲花,粉嫩嫩的小爪垫一勾一勾, 去勾那一弯如新月的莲花瓣。
它做这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湿一点自己的毛毛, 这里到处都是水,而众所周知的,猫咪是最不喜欢水的生物。
即使茯苓糕已经无聊到只能玩莲花、荷叶和少许的游鱼, 唐栗他们也没想过放茯苓糕一只猫猫出去彩画集,自己玩。
这里不是横滨,不是巴黎,是陌生的埃及,茯苓糕那么好看一只大白猫猫, 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办。
虽然会很无聊,但还是让茯苓糕待在安全的地方最重要。
和百无聊赖的大白猫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肆意畅快,宛若神仙眷侣的唐栗和阿蒂尔·兰波。
他们换下现代的装束,穿上清凉的细亚麻质地的古埃及服饰,带上金灿灿的黄金和宝石做成的首饰,赤脚踩在清澈的尼罗河水中。
这河水,最深的水位没过大腿的一半,最浅的地方才刚刚触及脚背。
行动间,黄金首饰和珠宝相互撞击产生悦耳的脆鸣。
两个人宛若在尼罗河中嬉戏的蓝莲花的神明。
唐栗采来莲花编成花环戴在阿蒂尔·兰波的头顶,装饰他,花美,花下的容貌更美。
黑色的发丝淌着水珠,有着金绿眼眸的青年对着倾慕的爱侣甜蜜的笑,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爱人那双栗色的眼中,他若要看遍这世间最好的景色,只需要看爱人的眼睛就好。
细亚麻的单衣被水浸湿后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两人截然不同的身形和美好的肌肤的色彩,洁白的,在阳光下闪耀着凝脂的光泽。
两人不在乎这样近乎赤|裸的姿态,这里只有彼此,他们只要快乐就好。
他们在水中玩闹欢笑,向彼此泼洒河水,丢抛花朵,于浅滩处共舞。
情到浓时拥抱着彼此,无所顾忌的共同跌进开满莲花的河水中。
仿佛两尾游鱼,河水包容着他们,无边的爱意促使他们亲吻彼此的唇瓣,津液如此甘甜,狄俄尼索斯的美酒比不上,或许只有阿弗洛狄忒的爱情魔药能够与之媲美。
照相机确实是个好东西,它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内里数不清的胶片为两个人都留下了彼此动人的瞬间。
有些照片可以作为艺术品出版在新的摄影集上,而更多的照片,或许更适合出现在自家的床头柜或者保险箱里。
嗯,总归不好被外人看到。
为了爱侣的心情着想,某些照片还是只由彼此欣赏的好。
………………
离开埃及后,他们乘坐飞机来到印度,准确来说,此行的目的是泰姬陵。
一直以来,印度都是个非常神奇的国度,不论是原世界还是异世界。
它是裹着国家皮的宗教,宗教教义比国法更深入人心,统治千年仍旧顽固难以拔除的种族、性别等级制度,从神话到现实都彰显着能歌善舞这一显著的民族特性,被鲜花、香料的芬芳和辛辣腌入味。
各种或大或小,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和人性的事,让外国人大惊小怪,而在这个国家却司空见惯到寻常的事。
虽然只在印度停留少许的时间,这个国家仍旧给唐栗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印象是非常直观的,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印度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拥有怎样的习俗。
现在是什么样,过去就是什么样,未来仍旧会是什么样。
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纱丽的容貌艳丽,身材丰满多姿的女性,她们身上几乎都有金灿灿的首饰,区别只在多和少。
哪怕是看起来再拮据的女孩子,鼻子上都有一枚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色的鼻钉。
怎么说呢,这个国家真的好爱黄金啊。
嘛,他也一样。
不自觉摸了摸脖子上常年挂着的小袋子,里面装着的就是一枚纯度极高的金牌。
这世上,谁能不爱黄金呢。
又美丽,又有价值。
在印度,饮食是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不太能过得去的一道坎。
尤其是唐栗。
印度的饮食会加入大量的香料,使食物的味道变得浓重辛香,这没什么,唐栗的口味本来就很重。
不熟悉的香料带来的是口味上的新鲜感,而不是排斥反感。
他唯独不能接受的,是甜品中有太多太多致死量的糖,以及在甜品里加香料。
这是他个人口味和常年来对食物的固有认知的问题。
这便是他们前往泰姬陵前,对印度最直接的印象。
泰姬陵很美,既简洁又繁复,远比他们想象中更美、更精致。
以纯白的大理石建造的陵墓,宛如一粒无瑕珍珠、一轮皎洁明月,一位头戴冠冕,衣着纯白的典雅的美丽公主,优雅端庄的落坐在那里。
白天在泰姬陵打卡拍照的游客很多,他们就在夜里前来。
他们是买了门票的,只是没在白天用而已。
夜晚的泰姬陵在朦胧月光的照映下,宛如一位身披蓝紫色薄纱的慵懒的月光女神。
他们乘金色船只,如流星划过天际而来,仿佛不请自来的唐突客人那般,与这地上的女神相会。
好在泰姬女神不在乎他们的失礼,没有招来守护者将他们赶走,仍旧宽容留下不请自来的他们。
好在他们不是恶客。
在女神的周围漫步,夜风带着些许花香迎面扑来,这香气是复合的,只能隐约猜出有哪些花,再多就不行了。
携手漫步、拍照、旋转起舞,甚至纵情高歌也不用担心引起外人的注意。
以恋人的身份,做尽一切浪漫事。
这一晚,他们是月光、是夜风、是花香,是永不分离的一切,更是他们自己。
泰姬陵是爱的象征,这里欢迎爱,这里的一切都偏爱这对无比恩爱的爱侣。
月光喜爱他们,照亮了每一寸大理石地砖,前行和后退的路没有一处不明亮坦荡。
清风喜爱他们,纵使迎面而来也是温柔芬芳的,丝丝缕缕的软风拂过面颊和四肢,就好像被带着起舞一般。
无边自由的意志,同爱情的恣意是那般契合。
泰姬陵喜爱他们,夜晚的她,比白日更美、更动人。
待到明月西落,黎明晨光带着氤氲雾气笼罩泰姬陵,疲累的他们方才乘坐金色船只离去,往后也不曾再度到来。
离开印度后,他们重回种花。
这个季节,江南水乡之地有大片大片的莲田。
他们乘着一叶扁舟穿梭在无边莲叶与粉白莲花之中,颇有一番误入藕花深处①的趣味。
无边莲田完全把他们掩藏了起来,他们隐藏其中,学着古代文人那样,在船上支一根鱼竿垂钓,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钓上来的小鱼再放生回去,毕竟他们带回去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还不如现摘莲蓬,好歹能抽掉莲芯,吃莲子。
支一只红泥小火炉和一只陶壶,他们在船上煮茶来喝,零嘴是一些水果、蜜饯,几个新摘的莲蓬里的脆嫩莲子,以及茯苓糕倾情奉献的无盐小鱼干,撒上特制的调味料,尤其酥香美味。
得益于义务教育和后天拓宽视野,唐栗还倾情吟诵几首关于莲花的诗词,得到阿蒂尔·兰波的大力吹捧(划掉)真心赞美,这让唐栗非常受用。
他们不会弹种花的古典乐器,否则一切都更完美了。
好在软件不足,他们还有硬件,有手机音乐软件在,什么音乐搜不出来。
小船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飘荡,配合着缓慢悠扬的琴声。
感觉真的很不错。
离开种花,他们在北方白雪终年覆盖的极夜之地,看过绚烂瑰丽的极光。
在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中,仿佛电影主角那样深情拥吻。
在斯里兰卡和缅甸做宝石猎人,没人能抢走他们的收获,虽然以他们的能力而言,收获着实称不上能被人觊觎的程度,这也无损于他们努力劳动获得成果的好心情。
在非洲大草原和猛兽近距离接触,嗯,在彩画集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在……很多地方。
他们那样幸福,快乐成为他们生活的底色,他们活成了幸福的模样。
正当他们认为这样的生活将无止境地进行下去,直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们的足迹时,阿蒂尔·兰波接到了来自巴黎的通话。
电话的另一边,夏尔·波德莱尔让他带上唐栗,启程回到巴黎。
“保罗·魏尔伦要见你。”
第 96 章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第九十六章
‘保罗·魏尔伦要见你。’
从他回归巴黎到现在, 有一年的时间了吧,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要见他。
唐栗看阿蒂尔·兰波神色不复往日轻松,满脸都写着复杂, 他又没有读心术, 根本看不出他在为难什么。
“阿蒂尔,发生了什么?”
阿蒂尔·兰波把教父方才告知他的话复述给唐栗。
“保罗要见我。”
唐栗听后有片刻怔愣,问:“那你怎么想?”
阿蒂尔·兰波顺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回去见他。”
“想回去,那咱们就回去。”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不多耽搁时间, 他们立即订了机票,于次日下午回到了巴黎, 唐栗和茯苓糕留在夏尔·波德莱尔的宅子里等消息, 由阿蒂尔·兰波自己, 前去赴一场时隔多年地再会。
保罗·魏尔伦通过夏尔·波德莱尔,约请约阿蒂尔·兰波在一家私密性不错的餐厅见面。
这么些年, 这还是保罗·魏尔伦第一次为搭档订餐厅,往日这种工作都是阿蒂尔·兰波自己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 自从接手了保罗·魏尔伦,阿蒂尔·兰波就在给人当父亲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阿蒂尔·兰波有种诡异的欣慰感:保罗离开他的监护以后, 好歹是有些成长的。
抱着还算轻松的心情步入餐厅,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足够偏僻的靠窗的位置,那里早就坐着一位金发的正欣赏着窗外风景的青年, 他就是成年后的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的脚步不重,地毯又有吸音的作用,这让阿蒂尔·兰波的脚步声轻到杳不可闻,但以保罗·魏尔伦的敏锐程度,他不可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可他仍旧没有转过头来看他。
阿蒂尔·兰波向侍者示意让他离开,走过去,自顾自拉开昔日搭档对面的椅子,坦然坐下。
也是在这个时候,保罗·魏尔伦才回过头来,用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漠然地看着他。
“你来了。”
“我来了,不欢迎我吗?”
“欢迎。”
“点餐了吗?”
“没有,想吃什么自己点。”
一点都不意外会是这么个情况。
有点进步,但不多。
阿蒂尔·兰波从善如流拿起菜单,打开。
“要我帮你点吗?”
“好。”
“还和以前一样吗?”
“嗯。”
金绿眼眸的青年将菜单大致看过一遍,心里有了主意,唤来侍者,点餐过后,侍者离开,他也将菜单合起来,放下。
“最近还好吗?”阿蒂尔·兰波随意地说。
保罗·魏尔伦不咸不淡地回应:“被任务和暗杀充斥的生活,无所谓好或不好。”
“你在夏尔·波德莱尔面前说谎了,为什么?”
面对昔日背叛者的突然询问,阿蒂尔·兰波不说话。
“我背叛了你,朝你开枪。”
“你该恨我的。”
保罗·魏尔伦目光紧盯阿蒂尔·兰波,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变化。
“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阿蒂尔·兰波叹息。
“我早已将你视为我没有血缘的亲兄弟,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兄弟去死。”
保罗·魏尔伦:“你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在樱花生活了几年吗?”
“你被一个女人救了,她改变了你,你爱上了她。”
阿蒂尔·兰波坦然承认,眼底流露出保罗·魏尔伦看不懂的甜蜜:“我不否认,事实确实如此,我深受影响,也确定这是一件令我幸福的事。”
“从我恢复记忆开始,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使得你宁愿杀了我,也不愿意相信我。”
两人之间有少许的沉默,这让气氛有些凝滞。
保罗·魏尔伦双手交叠,下巴放在交叉的手指上,金色眼睫半落,遮住了视线:“我一直以为,你心里只有法国。只爱法国,只在乎她的利益。”
阿蒂尔·兰波:“我也在乎你,我一直在照顾你不是吗?”
“是的,当然。”
保罗·魏尔伦嗤笑:“你教导我,训斥我,引领我,照顾我,让我给你最爱的法兰西工作。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多过一个喜爱的亲友。”
阿蒂尔·兰波震惊:“你怎么会这样想?”
保罗·魏尔伦冷漠地说:“我该怎么想,我能怎么想,这不正是你引导我去想的吗?通灵者。”
金发的年轻人面色平静地将一直以来压藏的心声娓娓道来,阿蒂尔·兰波突然觉得,他们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剖析过彼此的心声。
很多时候,都是阿蒂尔·兰波在说,保罗·魏尔伦偶尔附和、讽刺、反驳两句。
那样的相处多么奇怪,他们本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为什么兄弟的相处会这样别扭。
阿蒂尔·兰波终于意识到,他们曾经的相处模式有多不对劲。
保罗·魏尔伦的话,如同寒冰打磨成的利刃,一下又一下扎进阿蒂尔·兰波的心窝里,又疼又冷。
“你对待人形异能力的态度,不正是你潜意识里对待我的真正心态吗?”
阿蒂尔·兰波呼吸一窒息,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沉落,再沉落,仿佛落进无底深渊,没有尽头。
“你用对待工具的态度对待被你转化的人形异能力。”
“你可有想过,真正的我和你那些人形异能力没什么不同。”
“你教导我,训诫我,规训我,你让我割舍对任务无用的感情,却从未注意到,脱离实验室的我的感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对我的爱,你的真心。还是说,你认为我是特别的。我可不认为我是特别的那一个,除你之外的那些人也不认为我是特别的那个。”
“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法兰西是那个人的祖国,却不是我的,她只是我的雇主,我是她的杀手,法兰西人更不是我的同胞,他们提防我、认为我是失去锁链就会失控发疯的狗。”
“保罗!”
“这些我原本都可以忍耐,但为什么非要动那个孩子呢?法兰西那么多超越者,就那么缺一个人造超越者吗?”
保罗·魏尔伦的语气陡然激烈起来。
“只有他和我是一样的,是我唯一的同胞,我的弟弟,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即使是阿蒂尔,你也不行。”
“他应该有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像我。”
阿蒂尔·兰波怔怔地看着他,保罗·魏尔伦的语气从激动平复下来。
“说真的,你能活下来,我很意外。你恢复记忆后没有在夏尔·波德莱尔面前供出我,让我更意外,这让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有点真心的。”
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重重砸在桌面上,阿蒂尔·兰波单手捂住流泪的眼,却止不住眼泪从指缝中渗出,从面颊上滑落。
他哽咽地说:“是我的错。”
“我是爱你的。”
“我曾经多么自大,做了一件多么可恶的错事。”
“我本以为我在帮助你,我认为那是好的,可事实上,是我一直在忽视你真正的想法,理所当然地把我认为好的强加给你,伤害你而不自知。”
“我该向你道歉,为我一直以来做错的。”
“你不用向我道歉,在别人手下,也不一定会比在你手下更好,况且我还朝你开了枪,你运气好,没死而已。”
听到这儿,阿蒂尔·兰波都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至少,他眼泪是止住了。
擦干眼泪,他又是那位优雅矜持、端美温文的阿蒂尔·兰波。
话全都说开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好了很多。
保罗·魏尔伦:“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当然,你是我永远的亲兄弟,保罗,你永远不需要质疑这一点。”
“你还会做我的搭档吗?”
“不会了,事实上,我已经从谍报员身份离职了,目前是一位自由职业者。”
“是吗,我想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
“我想要自由,我想脱离法国,我要去找那个孩子。”
“好,我答应你,我会帮你。”
使保罗·魏尔伦光明正大获得自由的难度很大,但既然阿蒂尔兰波答应了他,就不会因为困难退缩。
“我之前给你的生日礼物,那顶帽子,你还记得吗?”
保罗·魏尔伦点点头,那顶帽子他确实不太喜欢,丢了也不心疼。
“那顶帽子,你似乎并不喜欢,那就用这件事代替那顶帽子,代替这些年的生日礼物吧。”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保罗·魏尔伦,国际上威名赫赫的‘暗杀王’。
法国当然不希望放过这么好用的一枚棋子,他们深深认为保罗··魏尔伦只是一个异能生命体,一个强大的克隆人,一个兵器。
不是人,就不该有人的权力。
既然做了法国的武器,就该为法国拼死到最后一刻。
高位者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但保罗·魏尔伦有阿蒂尔·兰波帮助他,阿蒂尔·兰波的背后是夏尔·波德莱尔和他的超越者圈子们。
即使夏尔·波德莱尔非常不情愿。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尔·波德莱尔非常烦躁,恨铁不成钢的指责这个,他往日最疼爱的孩子。
“他背叛你,险些真的杀了你,你不追究他的背叛已经是你的仁慈,为什么还要答应帮他!”
“你太心软了。”
第 97 章 “爸爸,帮帮我吧。”……
第九十七章
夏尔·波德莱尔闭了闭眼。“你一直都是让我最省心的孩子, 阿蒂尔。”
“很抱歉,教父,我让您为难了。”
面对这样的夏尔·波德莱尔, 阿蒂尔·兰波像个犯错的孩子, 但他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错,这是一种示弱,也是唤起长辈心软的一种方式。
唐栗不在这里,他带着茯苓糕在圣玛丽学院和莉塞特·桑喝下午茶,品尝对方最新设计的甜品。
对阿蒂尔·兰波的决定, 只要不涉及个别敏感的底线,他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从过去你为他付出的, 到你为他说谎, 够了, 阿蒂尔,你为他做得够多了。”
“可是教父, 我必须这么做,我们之间要有一个结束和一个新的开始。他想要自由, 这是他最迫切的期望了。我想满足他,为了他, 更为了自己。”
夏尔·波德莱尔目光深深,幽绿色的目光全是痛心:“你……我后悔了。”
“我不该把教导他的任务交给你,不该把他放在你的身边, 看看他,看看他把我的孩子变成了什么。”
阿蒂尔·兰波走上前,轻轻抱住夏尔·波德莱尔,轻轻的,依赖地说:“请不要这么说, 正如您爱我,而我也像您爱我一般地爱他。”
“爸爸,帮帮我吧。”
真心爱着孩子的父母,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孩子的意志的。
夏尔·波德莱尔正是这样的父母,没有办法,哪怕再怎么不满,有怨言,他也只能帮着他可恶的教子,给更可恶的渣滓办事。
夏尔·波德莱尔:火大.jpg.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想无缘无故让法国放走保罗·魏尔伦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就需要想办法,以保罗·魏尔伦的事为契机,将更多的切身利益相关者拉上船,以维护正当权益为由,向政|府施压。
这些切身利益相关者,就是以超越者为首的异能力者。
在此之前,需要走正常流程探实政|府态度。
要知道,超越者以上的异能力者是可以在生命的最终,将自己人形异能力化的,难道当他们自己变成人型异能力后,也要面临被深爱的祖国奴|役的命运吗?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他们对法国或许不能做到了解每一寸国土,但他们绝对了解自己工作的政府是个什么调性。
事实上,他们很早就在被关注有没有亲子降生。
这世上,异能力者是少数,普通人才是世界的主角。
父母是异能力者,不代表孩子也是异能力者,这东西完全随机,纯靠天赐。
但,孩子可以通过血缘继承父母的异能力。
父子、母子、父女、母女之间即是血缘亲人,也是随时有可能被取代的竞争者。
他们是不喜欢保罗·魏尔伦,但他们绝对拒绝成为下一个保罗·魏尔伦。
保障保罗·魏尔伦的权益,就是保障有可能成为他那个状态的自己的这个群体的权益。
这时候就要看政府的态度了,让保罗·魏尔伦正常离职,是法国政府肯定人形异能力的基本人权,反之,他们继续努力,只是手段或许会激烈些。
一旦成功,保罗·魏尔伦的事,就会在未来成为可以参照的先例。
整整五个月,阿蒂尔·兰波带着唐栗在巴黎等结果,连小山美伢的婚礼都没来得及去参加,只能遗憾的邮寄一份结婚礼物和份子钱。
好在,自家樱田小叔的婚礼,她应该不会错过。
过程曲折,结果是好的,保罗·魏尔伦顺利从法国政府部门离职,保留国籍,以后就能自由做自己。
保罗·魏尔伦在离开巴黎前,又见了阿蒂尔·兰波一面,告诉他,自己将离开巴黎,以及去樱花找弟弟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弟弟是谁,但,祝他成功吧。
唐栗跟在阿蒂尔·兰波身边,和保罗·魏尔伦互相认了个脸熟,好歹算是认识了。
在他乘坐飞机离开巴黎的时候,唐栗也一起去送人了。
望着天上逐渐远去的飞机,唐栗摸出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打开通话键,放在耳边。
“喂,哪位?”
“中也吗?下午好,有事吗?”
“…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
唐栗沉默半晌,阿蒂尔·兰波疑惑看他,茯苓糕蹲坐在地面上,仰头看他,大尾巴一甩一甩。
默默开启免提,听着对面的再次叙述,唐栗眉心跳动。
“对,确实是我表弟,麻烦把电话递给乱步,我跟他说两句。”
电话的另一边,中原中也将通话中的手机递给绿眼睛的少年。
“摩西!摩西!栗表姐!好久不见!旅行愉快吗!”
唐栗:“很好,谢谢关心。中也说你要住我这边的房子,怎么回事?宿舍不能住吗?”
江户川乱步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他的聪明是有目共睹的,在不涉及原则方面的问题,他的父母从不介意让他多点选择,包括跳级考大学。
原本江户川夫妻是想让乱步猫猫多读几年普通学校,增加与同龄人的相处。
但无奈,乱步猫猫跟学校里的同龄人实在合不来,老是被误解和孤立,没办法,江户川夫妻索性依着江户川乱步的想法,让他更自由的成长。
跳级考大学,考到横滨,也把家里的江户川侦探社开到横滨这个多事(划掉)业务蓝海之地。
况且,他在这儿,也是有人罩着的喵!
乱步猫猫骄傲挺胸膛.JPG
“被赶出来了,喵。”
开外放音的唐栗:……
阿蒂尔.兰波:……
茯苓糕:?
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中文)啥原因?咋回事呢?”
能听懂的乱步猫猫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跟唐栗解释他和舍友们鸡飞狗跳的恩恩怨怨。
是的,有恩更有怨,但他的那些成年人室友可能更希望没有。
中原中也没有加载中文语音包,所以听不懂。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大为震惊之外,甚至不觉得有多意外。
就是,嗯,全都是那只猫能做出来的事。
大学室友们看他年纪小,自诩年长者,都还挺照顾他的,但无奈,这只猫嘴是一点把门和忌讳都没有,室友的事,有什么说什么,能得罪的全都得罪了,没打死他都是人家心地善良有底线。
这下给赶出寝室,谁都不愿意跟他住。
其他有空床位的,目睹他可怕威力的宿舍学生生怕沾上他,自己也跟着被迫没有秘密。
江户川乱步就只能住宿转走读,搬来唐栗家求收留。
“(转日语)行吧,那你住下吧,记得自己去配钥匙。”
中原中也听懂了。
“还有,少吃零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少吃零食,听小姨说,你最近都不怎么长个子了!身高堪忧啊!乱步!”
“才不要!”乱步猫猫傲娇拒绝。
虽然长不高很可怕,但!没有波子汽水和零食的生活更可怕!坚决拒绝!
不听话的猫!
除了无能生气,在他回去横滨之前,他似乎还真没那个能力管他!哼!
等下要给小姨他们打电话,告知下江户川乱步的自作主张。
他敢保证,这小子绝对没告诉父母。
(无所畏惧的黑猫乱步卖萌挠头:忘记了喵。)
再三警告江户川乱步收敛点,安安生生在横滨等他回来,虽然他知道这些话一定会被那只黑猫当耳旁风,但不说的话,又让人不放心。
切,这讨厌的,上赶着给人当爹,人还不领情的破心态!
唐栗:生气(气鼓鼓小刀眼.jpg)
挂断电话,唐栗紧接着就给江户川真理拨通了电话,告诉她,江户川乱步得罪室友,被迫从住宿转走读的事,目前住在他家里,让小姨放心。
再问问文代最近怎么样,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说话和走路了。
接下来,他们暂时不会回樱花横滨,仍会继续旅行,等到樱田小叔要结婚了,作为亲眷回去撑场子。
婚礼结束,旅行继续。
行程暂时是这么个行程,到时候或许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毕竟时间跨度那样长,谁又说得准呢。
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经此一事,算是正式认识了。
江户川乱步一直是知道有中原中也这号人的,从唐栗那边得来的信息推理出这是一个实力强大好忽悠,说啥都信得那种崽。
这样的笨蛋,太适合做乱步大人的助手/保镖/打手了!
乱步大人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呢!
必须弄到自己的零食碗里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这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江户川乱步就跑去擂钵街羊组织的基地找中原中也,游说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加入他的侦探社。
为了取信他们,还特意漏了好几手,让他们看看大侦探所向无敌的硬实力!
羊的孩子们烦得要死,他们有自己向往的未来,才不想加入什么侦探社。
但看在这厮脆皮,又是唐栗亲戚的份上忍了。
后来,中原中也实在烦得不行,答应松口只为让他闭上猫嘴。
先试试看,不行他一定会退。
但当真的加入之后,中原中也再没想过退出这事。
后来的后来,在江户川乱步的帮助下,中原中也与寻找弟弟的保罗·魏尔伦相认,新出炉的弟弟带着新认的哥哥一同在江户川侦探社横滨分社认真摸鱼/打工。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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