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别难过,亲爱的,下一……
第八十一章
从横滨的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飞到巴黎的奥利机场,用时大概在13个小时左右。
全天一共才24个小时,等于一整天一多半的时间全用在天上了。
唐栗他们是凌晨四点赶到的机场, 四点半上飞机, 在飞机上补眠,聊天,看书,下棋,度过漫长的13个小时后, 在下午五点左右终于成功抵达巴黎奥利机场。
下了飞机,出了闸门,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分头行动。
阿蒂尔·兰波进了卫生间给自己做伪装, 把可怜的蔫巴巴的茯苓糕从彩画集里放出来, 真是辛苦它了。
茯苓糕一出来,本以为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心心念念的铲屎官, 谁知,比视觉更先传到信息的是嗅觉, 迎接他的是第二铲屎官。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唐栗,茯苓糕僵硬, 茯苓糕失落,茯苓糕不开心QAQ
而且,这里好臭喵!
伪装后的阿蒂尔·兰波好笑地抱起软绵绵的大白猫, 拍拍它的小脑袋,调侃道:“看见是我,就这么失望吗?小坏猫。”
“喵~”茯苓糕把脑袋埋进自家第二铲屎官的怀里。
“我们出去吧,栗在等我们。”
大白猫猫瞬间来了精神,抬起小脑袋讨好地去蹭郁金香美人的下巴, 甜甜的音调稍的‘喵!’了一声,又软又甜,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要是有路过的猫咪,就能听懂茯苓糕喵语的真正意思!
快!赶紧走!快带猫走喵!
这里好臭!喵!
喵要窒息了喵!
俊美的男人抱着敦实的猫咪,拉着行李箱走出了男士卫生间,向着唐栗的方向大步走去。
距离卫生间不远的唐栗在给中原中也打跨国电话。
按照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嘱咐中原中也一定要一字不落地将他的原话交代给那些讨人厌的鬣狗们。
谁要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动了不该动的,就等着被报复,被拉入黑名单,被死对头组织吞并吧!
他说到做到!
唐栗情绪上头,说话语气略有些慷慨激昂。
他用的是日语,这个时候的法国普遍看不起远东乡下的樱花,更不会在国内普及樱花语,这使得所有路过唐栗的法国人都听不懂唐栗在说些什么。
只觉得她一个青春年华的漂亮姑娘,情绪激动,脸颊绯红(急得),克制、压制着怒气对着手机说了很长一段听不懂的话。
忽略掉听不懂含义的语句,唐栗的模样落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很像是受了爱情的伤害。
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对受到伤害的美好事物报以怜悯和同情一样是人类真善美的体现,尤其是在法国这么一个对’美人‘‘爱情’,格外包容的浪漫国家。
路过的人大部分都向唐栗报以同情的目光,内心祝她在浪漫的法国邂逅新的爱情。
让新的爱人治愈旧情留下的伤痛。
唐栗交代完所有的话,挂断了通话,抬起头的时候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唐栗有点小紧张:咋啦?
这时一位路过他的,身穿克莱茵蓝色克利诺林裙的美女温柔鼓励地对他说:
“别难过,亲爱的,下一个更好。”
唐栗错愕,唐栗疑惑,唐栗不解,唐栗傻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
“谢谢妳的安慰,我会的。”
克莱因蓝小姐姐得到满意的回复,便继续提着小行李箱,款步姗姗地往机场大门走去。
阿蒂尔·兰波走来,走近一些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两句。
抱着猫猫的阿蒂尔·兰波的疑惑脸:所以在他不在的这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蒂尔·兰波出声:“栗。”
唐栗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笑道:“朱利安,茯苓糕,这边!”
茯苓糕急切地从青年怀里跳下来,急不可耐地奔向第一铲屎官的怀抱。
“喵~!”铲屎官!喵来了喵!
唐栗蹲下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自家的小肉弹,狠狠地揉搓了两把,整个人像是被治愈了一样。
舒坦!真好挼!
阿蒂尔·兰波来到唐栗的身边,问道:“(日语)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栗摇摇头:“(日语)不知道,我刚才在给中也打电话,打完一抬头就不对劲了。”
眼见周围人看他,尤其是看他和兰波老师的目光,从同情变得耐人寻味,就感觉心里毛毛的。
“(日语)那位女士话说得没头没尾,不清不楚的,嗯…我想,他们一定误会了什么。”
确实误会了。
阿蒂尔·兰波看着唐栗脸上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的模样,猜测她方才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再加上先前那位淑女离开前说的话,结合自家国情,多少猜到几分事情的经过。
眼底金光流动,阿蒂尔·兰波有意终结这个话题,便提醒:“(日语)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栗的朋友不是已经按照约定时间在等我们了吗?我们快出去吧,让栗的朋友等太久也不好。”
唐栗一听,心头一震:忘了!
“(日语)对对对!差点把莉塞特给忘了,咱们赶紧走!快走!”
唐栗把猫放在行李箱上,推着行李箱快步往机场大门走去,阿蒂尔·兰波不紧不慢地跟在唐栗身边。
想到方才那女人说的话,阿蒂尔·兰波心想:他才不会变成上一个。
…………………
唐栗的话进了中原中也的耳,通过羊组织的嘴在横滨里世界扩散,迅速在横滨里世界激起涟漪。
首先,那两个人能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功跑路出国,是谁都没想到的。
所有人都很不满意这个现实,但谁都没有主动提起。
各家探子一同24小时严防死守都没有获得一点风吹草动,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就足以证明技不如人,这时候主动提起,懊悔没能把人留在樱花,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大家也是要脸的。
其次,是对威胁。
他们不否认那两个人的行动力,毕竟他们报复里世界个别组织也是有前科的。
但怎么说呢,能在横滨里世界讨生活的可都不是孬种!怂货!
岂能被区区威胁吓到!
可话又说回来,那女人还威胁了要资敌。
这年头,自己的弱小固然可恶,但死对头的强大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们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资敌行为!!
默契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最后,是保证,那女人在樱花还有牵绊,她一定会回来樱花的。
他们不急,等他们回来了樱花,再想往外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保证!!
…………………
奥利机场外,花房莉塞特早早驾驶汽车过来,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近二十分钟,她倚着车门耐心等待,虽一直不见好友从机场里出来,但那份期待喜悦的心情,始终没有丝毫减弱。
自上次于横滨机场分别,她与唐栗虽然经常通话,邮寄礼物,但确实很久没有碰面了,也不知道好友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她一定有所改变,也一定有没有改变的地方。
样貌应该变化不大,自己都没什么变化,栗那样年轻,肯定也不会。
当自由摄影社这么长时间,对美的感触逐渐加深,品味会有所变化吗?
会换发型吗?会把那一头短发留长,变换成更有质感的发型吗?会改变穿衣风格吗?会开始喜欢化妆吗?穿高跟鞋吗?
请原谅,她没有认为栗原来的品位不好的意思。
只是,栗的身高、身材、样貌,实在不是很适合中性偏男性的装束。
花房莉塞特一直认为唐栗很可爱,换上轻盈柔软的裙装和猫跟的鞋子会比T恤、裤子、运动鞋更适合栗。
她曾经有委婉地建议唐栗,作为摄影师,她或许可以多尝试其他风格。
或许是她建议得太过委婉,栗根本没有听明白她的真实含义,只是按照字面意思去尝试更多的摄影风格。
作品反映作者真实的内心,按照栗邮寄给她的摄影作品来看,栗显然对自然、唯美、浪漫更情有独钟。
或许她可以期待一下,这么长时间不见,栗会有新的改变。
“(法语)莉塞特!这儿!”
听到熟悉的嗓音,花房莉塞特惊喜地望过去,只见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推着行李箱,箱子上蹲坐着一只雪白毛绒的猫咪,笑意盈盈地向她走来,身旁跟着一位高挑纤细的俊美先生,应该就是栗所说的模特——朱利安·兰波先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先生莫名地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他的脸,自己从未见过。
“(法语)栗!”
花房莉塞特笑容灿烂,长腿一迈,大步往来人的方向走去。
栗还是她还是熟悉的模样,改变的地方很少,依旧不变的短发,依然坚持穿她认为合适的中性风格。
让人稍稍欣慰的是,至少着装品位确实比过去强了很多。
“亲爱的栗,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到巴黎。”
知道唐栗不习惯法国过于亲密的打招呼方式,花房莉塞特摒弃了所有表示亲密友好的打招呼方式,比如抱抱、贴面礼什么的。只以言语来表达自己对好友到来的诚挚的欢迎。
“好久不见,能收到妳的邀请,我也很高兴。对了,正式介绍一下。”
唐栗侧过身,作为中间人,热切地向花房莉塞特和阿蒂尔·兰波介绍对方。
第 82 章 爱是一种强烈的情感,即……
第八十二章
“这位是花房莉塞特, 她的法国名字是莉塞特·桑,是我以前打工地方的店长,曾受她很多照顾。”
“这位是朱利安·兰波, 我的专属模特。”
莉塞特·桑主动伸出手, 笑着说:“你好,我是莉塞特·桑,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同栗一样, 称呼我为莉塞特。”
“我是朱利安,朱利安·兰波。”
阿蒂尔·兰波回以同样温和不失礼貌的笑容, 伸出手握住莉塞特·桑的手, 礼节性地握了握。
“不介意的话, 也可以和栗一样,称呼我为朱利安。”
“你好, 朱利安。”
“妳好,莉塞特。”
有唐栗做中间人, 对方长得不错,性格也不讨厌, 又没有做出什么失礼或令人讨厌的事,故而两人都对彼此有了还算不错的第一印象。
莉赛特·桑看到他的装扮,就知道栗品位的提升来自谁了。
那风格一致的装扮, 说是对方亲自为唐栗配置的,她都信。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阿蒂尔·兰波却不觉得唐栗有多受莉赛特·桑的影响。
虽然他们都是中性装扮,但栗喜爱中性装束的爱好如果从一开始就真的是受对方影响的话,怎么也不该是那种不修边幅(划掉)过于随意的风格。
他们的这些小想法,唐栗自然是不知道的, 从行李箱上抱起大白猫猫往上举了举,让莉赛特·桑赶紧看看他养的好大喵!
从小小一团养成如今的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可把他骄傲坏了,这可是他一口猫饭、一根小鱼干养出来的实心喵!敦实着呢!
莉赛特·桑稍稍俯身,视线与大白猫猫持平,目光温和怀念,把记忆中刚被领养时的小小的有些怕生的猫崽身影,与眼前这只漂亮精神的成年猫猫重合。
“你好啊,茯苓糕,我们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真正的猫猫和照片上一样漂亮,金色的猫瞳圆明亮大,脸盘子圆圆的特别喜人,小小的三角鼻头粉嫩可爱,脑袋上顶着一对灵巧的三角耳朵,偶尔抖动抖动几下,看的人手指痒痒的。
被唐栗抱着,四肢也不乱动,乖乖地蜷缩起来,小身子胖乎乎,也肉乎乎的,毛茸茸的毛肚子一看就很好摸,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跟以前短短的一小撇形成了天壤之别。
莉塞特·桑感叹:真的长大了。
“喵~”铲屎官的两脚兽朋友,茯苓糕记得喵。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既然铲屎官在乎,那茯苓糕会乖@ @
莉塞特·桑揉揉大猫猫的毛脑袋,不禁感叹手感真好。
心下不禁想着,或许可以以茯苓糕为原型,制作一个同等大小的翻糖蛋糕,那一定很有趣。
被摸脑袋的茯苓糕不敢反抗,眯起眼睛乖乖被摸。
久别重逢的叙旧氛围暂时告一段落,接机成功的莉塞特·桑帮忙一起把行李搬进后备箱。
然后莉塞特·桑坐驾驶位,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一左一右一同坐后排,把茯苓糕留在副驾驶。
懵懵的茯苓糕:其实它更想坐在铲屎官的怀里喵~
启程,车子离开利奥机场的范围,驶入巴黎的地界,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侧过身从车窗向外看,能看见最真实的巴黎风貌。
新国家、新人文,唐栗自然是新奇好奇的,和种花、樱花,甚至原世界里看到法国都不太一样。
这里的建筑给唐栗一种既新又旧的感觉,‘新’在于一些建筑非常具有现代化的简约和少许的科技感。
‘旧’的另一些建筑给人的感觉是设计师在炫技,还是中世纪、巴洛克、洛可可时代的建筑设计师在炫技,繁复、华丽、纤细、壮美、自然…………,一切美好的词汇都能在这些建筑的某些地方得到最准确的诠释。
这里来往行走的男男女女的穿衣打扮也一样。
不过就唐栗一路看下来,特别现代化的装束很少,大部分人的着装风格很复古。
阿蒂尔·兰波望着窗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等进了圣玛丽学院,莉塞特·桑放慢车速,开始给唐栗及阿蒂尔·兰波介绍学院设施。
圣玛丽学院有钱,除了最基础的教学区,学生宿舍,教师宿舍,食堂,大礼堂,还有花园,蔬果园,畜牧园,作物加工坊,运动娱乐一体大楼…………整体是统一的洛可可风。
圣玛丽学院与凡尔赛宫有诸多相似,甚至一比一还原之处。
莉赛特·桑说是因为学院创始人先生痴迷凡尔赛宫,学院里的蔬果园、花园直接照搬了凡尔赛宫的设计,大礼堂外的镜厅一比一复刻凡尔赛宫的镜厅。
凡尔赛宫深处的小特里亚农宫也被照搬来坐落在圣玛丽学院的深处,一比一还原,没有丝毫改变。
现如今毁坏又重修的小特里亚农宫都不见得有他们学院的,更还原原本的小特里亚农宫。
因为舍得下重金搞还原,圣玛丽学院也被称为教育界的小凡尔赛宫。
没见过,只听过凡尔赛的唐栗听得津津有味,就连阿蒂尔·兰波也觉得颇有意思。
莉赛特·桑说,等他们休息好了,就带他们参观学院。
按照时差,樱花比法国快八个小时。
唐栗他们凌晨四点半上飞机,整个行程用时十三个小时,落地利奥机场,应该是樱花的下午五点半。
换算成法国时间,此时应该是上午九点快十点那样。
巴黎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车子一路行驶至人迹稀少,环境优美宁静的教师宿舍区,停在莉塞特·桑的宿舍前。
客房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两间,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住对门,这样的安排最开始是莉塞特·桑为了让与她不熟悉的阿蒂尔·兰波安心。
现在看来,莉塞特·桑深深地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的一生有三件事最难隐藏:咳嗽、贫穷和爱。
爱是一种强烈的情感,即使隐藏,也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当事人最甜蜜的深情。
眼神、话语、肢体行为,都会在不自觉中‘背叛’当事人的大脑对其下达的指令,大脑知晓一切,却也会在懊恼中悄悄放水,因为它才是最想要‘背叛’自我的那一个。
从见到唐栗和她的专属模特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相互喜欢的爱情气息就被莉塞特·桑感知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相互喜欢的人非要保持距离,但作为栗的好友,她尊重栗的选择。
只不过……
莉塞特·桑轻笑。
理解归理解,还是要找个时间问问栗需不需要她的帮助,她是非常乐意为好友的终身幸福效劳的。
整理行李,稍作休息,茯苓糕留在宿舍吃带来罐罐,吃完后就可以直接在猫窝睡觉,倒倒时差。
他们几个人中午在学院食堂吃饭,品尝圣玛丽学院本院的特色美食及明星甜品。
莉赛特·桑及阿蒂尔·兰波皆一副接受良好的表情,唯有唐栗接受不良,无他,甜度爆表,齁的舌头和嗓子有点难受。
午饭后,回去宿舍休息睡觉,下午要在莉赛特·桑的带领下参观圣玛丽学院。
莉赛特·桑趁着这个机会到唐栗的屋里与其单独说话。
一是八卦下唐栗和朱利安·兰波的感情;二是征求下唐栗的同意,请她跟自己一起参加乔治·桑女士举办的沙龙。
茯苓糕睡在猫窝里,在自家铲屎官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吵醒,迷迷瞪瞪的抬起头来,先是看见最前面的铲屎官,又看见后面进来顺手关门的铲屎官的朋友,轻轻的没有任何含义的‘喵’了一声,便继续埋首在柔软的布料里,快速进入梦乡。
唐栗窝进小沙发里,听见好友八卦她的感情问题,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继而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又不是丢脸的事,凭什么不敢承认。
又说因为一些特别的,不好明说的原因,他们希望感情能更沉淀一些的时候再决定在一起。
唐栗沉默了一下,笑着说:“这样对我们都好。”
他这样说,让莉塞特·桑也不好问下去。
莉塞特·桑:“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一定要记得,妳还有我这位朋友。”
“当然。”唐栗不假思索地得意地说“我才不会跟妳客气呢。”
作为好友,该张嘴要配合、要帮助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不好意思的。
莉塞特·桑失笑:“妳啊。”
第一个话题顺利结束,第二个话题开始。
莉塞特·桑把沙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栗,对其发出正式邀请。
唐栗有点为难,他自己是想去的,但怎么说呢,把阿蒂尔·兰波一个人丢下,自己跑去玩,怎么看都不够仗义。
唐栗问莉塞特·桑:“不能带朱利安一起去吗?”
莉塞特·桑摇头:“私人沙龙,原则上是不能带陌生人进去的。”
言下之意,唐栗能去,已经是她从乔治·桑女士那里得到通融的结果了。
唐栗想了想,还是拒绝道:“我还是不去了。”
把一起来的阿蒂尔·兰波一个人丢下,他过意不去。
第 83 章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
第八十三章
“可是, 栗,你们这些年一直都形影不离,来了法国也是, 我们没见了, 看在友谊的份上,真的不可以抽出一个晚上的时间,陪陪你可怜的好友吗?”
莉赛特·桑故作心痛地叹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总要留下一个角落让友情之花向阳生长。”
有道理啊。
唐栗: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答应的话, 岂不显得我很重色轻友。
“好吧,我改口, 我答应妳。”
莉塞特·桑内心欢呼, 撒花!
“不过这事, 我需要跟朱利安说一下。”
总不能事到临头了才让人知道情况有变,那多伤人心。
晚上用过晚饭, 唐栗单独找了阿蒂尔·兰波把莉塞特·桑邀请他参加沙龙的事告诉了他。
阿蒂尔·兰波第一时间,是有一种自己被放弃、孤立的感觉的, 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很不好。
但他也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不是真的, 也能理解她们作为好友许久不见,想要单独去玩的心情,所以故作大方地笑着表示没关系, 他一个人带着茯苓糕四处走走也很不错,让唐栗她们玩得开心就好。
下午午休起来,热情中带着些许骄傲的莉塞特·桑带他们在学院里参观、游玩。
圣玛丽学院很大,仅靠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想把所有地方一个不落的全部逛一遍是绝对不现实的。
简单看过教学区,重点放在高仿凡尔赛宫的大花园, 蔬果园、畜牧园、温室、农庄(作物加工坊都在那里)、镜厅和小特里亚农宫。
看过这些,就等于看过了半个真正的凡尔赛宫。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教学区的所有房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复制粘贴没有区别,足够美观,但更注重教学和实操的实用性。
在教学区的各栋教学楼之间,他们只要在某些教室外看看里面上课的情景就可以离开了。
有个别学生的脑袋上、书上、笔盒上,都或坐或站或趴着一只看起来很萌的带翅膀的小精灵玩偶。
老师和其他同学均视而不见!
唐栗诧异,法国课堂这么随意吗?上课带玩偶玩,老师都不管吗?
唐栗这么想了,同样也这么问莉赛特·桑。
莉赛特·桑先是惊讶,后直接追问唐栗是不是异能力者。
唐栗先是蒙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暴露了,既然暴露,继续隐瞒下去就没意思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樱花都知道了,那让好友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便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是。
莉赛特·桑也问了一旁很少开口的阿蒂尔·兰波,对方点了点头,也承认了。
莉赛特·桑便说明了情况。
那些不是玩偶是学生们的异能力,人形异能力,很特别,非异能力者是看不到的,只有异能力者才能看到。
也是异能力界少有的能组成同类族群的异能力,被称为——糖果精灵。
主要能力就是辅助异能力者制作甜品,做出的甜品会有不同的神奇效果,甜品做得越好,异能力越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与此同时,莉赛特·桑也召唤了她的人形异能力。
“这是我的糖果精灵,她叫百合。”
特别可爱的Q版的莉赛特·桑站在异能力者摊开的掌心上,银白色的披肩长卷发,碧蓝色的大眼睛,背后的小翅膀圆圆的,整个小精灵萌萌哒地提起纯白的蓬蓬裙摆,优雅地向唐栗和阿蒂尔·兰波行屈膝礼。
“你们好,我是百合。”
说完,甜甜一笑,尤其漂亮!
唐栗眼前一亮,没忍住凑近了看。
“好可爱!你好,我是樱田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说话间,声音都不自觉夹起来,就跟平日里对着茯苓糕说话一样,听起来特别软甜。
蹲坐在地上的茯苓糕仰着小脑袋看看唐栗,再看看莉赛特·桑摊开的手掌。
猫猫疑惑·jpg
怎么肥事喵~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喵~
“不是初次见面哦,栗酱。”百合露出和莉塞特·桑如出一辙的笑脸。
“?”
唐栗不解。
百合调皮地眨眨一只眼睛,说:“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妳了呀。”
“可我没有发现你。”
百合没有说话,小身体微微发出软白的光,小身体变成完全的纯白色,变形、拉伸,变化成一枚熟悉的百合花柄的勺子型胸针别在莉赛特·桑的衣领上。
紧接着又变成领扣、袖扣、耳钉、戒指……都是唐栗曾在花房店长身上看到过的配饰。
唐栗:…………好吧,他知道原因了。
莉赛特·桑:“横滨不比巴黎,不算太平,这样更安全些。”
原来如此。
“栗的异能力是什么?”莉赛特·桑好奇地问。
“我啊,我的异能力是优化。”
简要说明了下他的异能力作用。
听着的莉赛特·桑的表情微微吃惊、赞叹,却没有特别惊讶,看来在法国,像他目前展示的这种程度的治愈型异能力者不算稀缺。
莉赛特·桑:“朱利安先生呢?”
阿蒂尔·兰波但笑不语,莉赛特·桑懂了,便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参观,顺理成章的多了一位糖果精灵的加入。
三个人也因为异能力被坦诚一部分的事,而在无形中变得更融洽了几分,就好像,他们终于在一个世界一样,尤其是莉赛特·桑和阿蒂尔·兰波。
等出来教学区,莉赛特·桑就开车带他们逛校园,省下一些不必要的步行时间。
圣玛丽学院的大花园在承担美化学院的主要功能同时,也担任着另一项主要功能,那就是为教学提供必要的可食用花卉,市面上常用的可食用花卉品种几乎都有在大花园种植,特别娇贵,没法粗养的花会被特别种植在温室。
同时,大花园及温室也会承担一定的教学功能,教导学生们辨认能吃的、好吃的花、茎、果、叶、根,知道再怎么相似的花也一定会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辨认品种的关键,减少,甚至杜绝认错的几率,体现身为一名糕点师对食材的专业度。
除此以外,蔬果园、畜牧园、农庄,也是一样,相较之下,与大花园和温室相比,这三处在美化和观赏性上有所降低,更多是承担教学食材及食堂食材的供给。
毕竟,这可是一家专精甜品的美食学院,学院里的一切自然要优先服务于甜品教学。
唐栗他们从这些地方带走了一些蔬菜、水果、牛肉、鸡蛋及奶制品。
今晚,这些食材将会成为莉塞特·桑大展厨艺的主角。
唐栗:吸溜,期待!
阿蒂尔·兰波表示也很期待。
这可是能通过食物实施异能力的异能力者,说不期待、不好奇才是违心话。
看过功能性、半功能性区域,接下来就是纯观赏性的区域,大礼堂、镜厅、小特里亚农宫。
大礼堂装扮的十分华美,有点偏向巴洛克风格,与柔美、细腻、浪漫自然风的洛可可风相比,大礼堂的风格更多的是宏伟、壮美、繁复、迤丽。
莉塞特·桑:“学院自行举办的重大活动,重要讲话、比赛、宴会、舞会、大型沙龙等都会使用这间大礼堂。有时也会租用给外面的企业、艺术家等做宴饮和沙龙聚会,我们的学生也能跟着积累为大型宴会组织筹办的经验。”
由圣玛丽学院承担甜品供给,也是圣玛丽学院愿意租借大礼堂的明面上不可退让的条件之一。
在甜品学院的地界不用甜品学院的手艺,这让甜品学院从上到下师生们的脸面放在哪里,会被同行笑话,打击行业声誉的。
宴会、舞会、沙龙上的甜品都在老师和学生会的组织下,带着高年级学生用学院里出品的食材制作,只有特殊的、被特意指定过的食材才会从外面采购。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无本买卖,也是一笔相当不错的进项。
“不仅是大礼堂,镜厅也一样,租用不了凡尔赛宫的镜厅,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租用我们学校的镜厅,每年只大礼堂和镜厅的租用费,就为学院创收许多。”
圣玛丽的镜厅一比一完美复刻凡尔赛宫的镜厅,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推开大门,唐栗一进去,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仰头十三米距离的穹顶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壁画,二十四盏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错落有致,长长的大厅两边各有一排金色仙女举灯的竖立灯具,标志性的十七面巨大的拱形落地镜对应着十七面同等大小形状的拱形落地窗,窗外就是一片美丽的花园。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听莉塞特·桑说明:凡尔赛宫镜厅旁边的花园景色是什么样,圣玛丽学院的镜厅里的镜子照映的就是什么样。
唐栗啧啧:看出来了,圣玛丽的创始人对凡尔赛宫确实爱得很·深·沉!
和镜厅一样绝的还有坐落在圣玛丽学院深处的小特里亚农宫,因为其占地广阔,某种意义上比镜厅更绝。
第 84 章 “那很可以期待一下。”……
第八十四章
要想完全照搬小特里亚农宫的每一个细节, 大到地势、地形、湖泊大小形状、河流走向,小到一棵树、一株花、一块砖石,都务必要做到品种、年份、产地统一。
比人造的小特里亚农宫对地势改变得更加彻底, 做到让一切景观就像自然存在于那里一样, 自然地就跟真正的特里亚农宫一模一样。
要唐栗说,这种爱的坚持绝对称得上是偏执了。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创始人本人跟凡尔赛某位是不是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爱恨纠葛,不然都解释不清楚这份执念的由来。
这样的大费周章,这样的困难,不知比镜厅的难度高了多少倍。
莉赛特·桑说:“创始人为了高仿小特里亚农宫, 邀请了很多异能力者。”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恍然:那就不奇怪了,有神奇的异能力者存在, 就有能力突破当时人力、科技的限制, 做到理想中的极致。
他们在小特里亚农宫参观游玩, 出乎预料的是,自然随性风的花园深处居然有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虽然有一辆车做代步, 但逛了这么久,再充沛的精神也该得到休息, 再美的景色也要产生审美疲劳。
所以他们一直认为,有必要在这家小店稍作停留, 喝点茶,吃些甜品休息一下。
莉赛特·桑带他们进入被藤蔓和花卉装扮的仿佛精灵之家的甜品小店,店里没有客人, 只有一位穿着厨师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明媚可爱、活泼亲和的亚洲面孔的女孩子在看店,她的身边,飘着一只Q版的, 同她样貌一致的人形异能力。
莉塞特·桑带着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看外面风景的角度很不错,阳光充足又不刺眼。
那位年轻的甜品师手捧一本菜单,身边跟着她的人形异能力,脚步轻快地来到他们这一桌。
“(法语)莉塞特老师下午好,老师的朋友们也好。”同唐栗身高相差无几的甜品师笑容甜甜地说。
很仔细嘛。
莉塞特·桑回以一个笑脸:“下午好,美智子。”
唐栗同上:“妳好。”
阿蒂尔·兰波点点头。
莉塞特·桑:“怎么没看到留卡斯。”从月野美智子的手中接过食单,递给唐栗先看。
唐栗双手接过,摊开来与阿蒂尔·兰波一起看。
月野美智子:“留卡斯老师有事暂时出去了,店里这个时候也比较空闲,就让我和马荷兰一起暂时看护店面。”
马荷兰就是月野美智子身边的人形异能力,它向莉塞特·桑的百合问好,又礼貌又可爱。
“莉塞特老师有事要找留卡斯老师吗?”
莉塞特·桑轻轻摇头:“不,只是看他不在,随口问一句。”她看向好友和朱利安·兰波。
“两位选好了吗?”
“我选好了。”唐栗从食谱上选了个看起来能用水果的酸甜中和甜腻的水果塔。
“草莓塔吧,饮品的话,给我一杯柠檬水,加一点冰块。”
阿蒂尔·兰波:“我的话,一份布朗尼和一杯红茶就好。”
“好的。”
月野美智子将其记录下来,又问莉塞特·桑:“莉塞特老师需要些什么呢?”
“嗯…给我一份塔图芙和一杯红茶就好。”
“好的,三位请稍等。”
月野美智子带着食单,与自己的人形异能力一同离开前往后厨。
唐栗问:“学生打工?”
莉塞特·桑解释:“也不全是,这里由学生会主导,教导老师辅助,模拟甜品店的日常环境,培养高年级学生如何在未来开设自己的店面,或在其他甜品店工作时,从容面对各种问题、困难,并将其顺利处理的能力。”
“圣玛丽有不少这样的店面,高年级学生轮流‘实习’,同时,辅导学生的教导老师也会担任评分老师,从各方面对其评分,最后得出总分,学生每年的综合评分会直接计入综合成绩里。”
不及格的话,会有什么后果,莉塞特·桑没有说。
“这些店面平日里也会承接来自学生团体的聚餐、茶话会、生日会、小型沙龙等。”
唐栗/阿蒂尔·兰波:好丰富啊。
团在第四张椅子上,晒太阳晒到快要睡着的茯苓糕,小小的‘喵~’了一声。
没一会儿,马荷兰双手向上托举着餐盘从后厨飞出来。
餐盘上放着一杯柠檬水,一只骨瓷茶壶,两只正常型号的茶杯及一只超迷你茶杯,整个餐盘连带上面的东西分量可不轻,可那小小的手掌大小的糖果精灵愣是稳稳地,轻松地将其托过来,并放在唐栗他们这一桌的桌面上。
“久等啦。”
马荷兰将满满一大杯的柠檬水摆放在唐栗面前。
唐栗笑道:“谢谢。”
马荷兰回以一个可爱的笑脸:“不客气,请慢用。”
飞回来双臂抱住茶壶的手柄,飞起来将温和的红茶分别注|入三只茶杯中,再分别送到莉塞特·桑、阿蒂尔·兰波和百合的面前。
做好这一切,马荷兰双手抓住餐盘的一边,飞起来飞回后厨。
莉塞特·桑没有加糖和牛乳,执起茶杯,轻呼一口气,吹散赤红茶汤上的水雾,微微抿了一口,对红茶的温度、香气、口感感到满意。
阿蒂尔·兰波加了糖和奶,两者混合压下了茶水的些许苦涩,少了些独有的香气,口感变得更加醇厚,温度也变得更加适口。
尝了一口柠檬水的唐栗惊喜道:“不是很甜。”
不仅不怎么甜,就连柠檬的味道也不重,很清新的酸、甜、香,跟法国甜品普遍的高糖高甜不是一个画风的。
莉塞特·桑:“那孩子很细心,观察力很强,同时也很有勇气,能根据食客的情况调整食谱。”
很多甜品师明明也很细心,能观察到食客的需求,却从来不会在制作的时候跟随实际情况修改已经固定了的食谱,不是因为没有更改得更合适的能力,而是既定按食谱制作出来的味道最稳定,也是最保险的。
每个食客的口味都各不相同,精心按照食谱做出来的甜品,即使有些食客不喜欢,也能推到是食客的个人喜好问题,而不是甜品师随意改动食谱的问题。
“她应该是见栗妳不喜欢太甜的,特意更改了做法,等下的草莓塔相信也不会很甜。”
唐栗不禁期待:“那很可以期待一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备受期待端上来的草莓塔酸甜度都恰到好处。
唐栗享用得非常开心,深深地认为这是自莉塞特·桑回法国,自己从种花回来后,自己吃过的最好吃、最合心意的甜品。
一时高兴,当着大家的面,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从嘴里不断涌出,把月野美智子的手艺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夸得小姑娘及她的人形异能力面红耳赤,慌里慌张的连连摆手说自己绝没有那么厉害。
莉塞特·桑是个促狭的,在为学生解围或给好友推波助澜中,选择了添油加火!
也就在这各时候,金发碧眼的温柔系法国美人戴蒙德·留卡斯从外面推门进来,刚刚好听见了唐栗对其得意门生的大力夸奖,记下来,并将其写在评分表的客人评语处。
虽然这些评价非常言过其实,但确实是客人的原话不是吗。
月野美智子:!留卡斯老师!
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从甜品店里出来,又参观了两个景点,便不得不打道回教师宿舍。
这时候天已经挺晚了,整片天空一片火红,再不回去,晚餐时间就得推后,晚餐吃得太晚对胃不好。
莉赛特·桑既然承诺今晚要大展厨艺。
那必然不能让她失约!
今天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食材种类不少,肉蛋奶蔬菜水果皆有,就是没有海鲜。
巴黎不是沿海城市,圣玛丽学院是甜品学校又不是海鲜养殖基地。
学校完全没必要花费精力、物力专门在校内搞个地方模拟真实海水情况养海鲜。
那能养多少?成本那么高,还不如自己去外面买更有性价比的。
只是这个时候,再出去采买海鲜已经晚了,更何况有这么多食材,也很不必非要海鲜的加入,不如不要。
莉赛特·桑作为甜品师的手艺极佳,做家常菜品的手艺也好到爆。
只是,大概是受职业病的影响,她有点太拘泥于菜品的摆盘和美观。
其实朋友们一起吃饭真没必要纠结这个,好吃,多吃,不就好了嘛。
当然,这只是小事,唐栗没必要把这些话说出来,仍旧开开心心地跟着莉赛特·桑的节奏走。
客随主便,在人家地盘做客,还是要按照人家的习惯来。
这顿饭,大家宾主尽欢。
唐栗干饭人干饭魂,他的反应就是对莉赛特·桑手艺最好的赞美。
阿蒂尔·兰波话不多,但就他的进食速度来看,他也是很喜欢的!
就连茯苓糕都有一份加了生鸡蛋和鱼油的牛里脊块,个个都有大拇指肚大小,大猫猫吃得头也不抬,不够了,还有。
最让人惊喜的还不是这些饭菜,而是饭后,莉赛特·桑端出来的新鲜出炉的甜品。
一份热气腾腾的派。
“尝尝看,我用异能力做的。”
唐栗/阿蒂尔·兰波眼前一亮,看着派的目光充满了跃跃欲试。
异能力食物!
没吃过!
试试!
第 85 章 “这是什么新奇玩法?”……
第八十五章
众所周知, 有些异能者的异能力在发动的时候,往往会有或大或小的限制及前提条件。
莉赛特·桑就是如此。
她的人形异能力之所以叫百合,不是因为喜欢百合花, 而是因为异能力本身就叫百合。
就像是唐栗的‘繁荣’, 阿蒂尔·兰波的‘彩画集’,那是从拥有异能力的那一刻开始,就烙印在灵魂中的名字。
百合花是她异能力得以发动的前提条件。
唯有在制作的甜品中含有百合花相关的成分,她的异能力方才能够正常启动。
就像是中药的药引,可能不是很珍贵, 但不能没有。
百合花可食用的品种不多,能吃的部分是根部的鳞茎部分。
莉赛特·桑做的柠檬百合雪梨派刚从烤箱里拿出来, 香喷喷, 热乎乎, 柠檬的香味最为突出,其次是雪梨的清甜香。
几乎, 好吧,是根本尝不出馅料里有百合的参与, 只是咀嚼中那些微的微妙的沙糯感让人音乐能感觉到百合的存在,姑且算是增加了口感。
整个柠檬百合雪梨派不算太大, 目测估计有六寸,厚度有些低,不到一寸。
派皮层层叠叠酥香热乎, 最里面靠近馅料的部分,湿润中带着一点韧劲,黄油自带的奶香最先充斥口腔,紧接着就是湿润浓稠,掺杂着小块雪梨块的可口馅料。
派在牙齿间被碾碎, 馅料在唇舌间化开的那一刻,唐栗就知道,这是特意为他减了大量的糖的,味道并不太甜,按照好友平日里的习惯,这糖最起码要再多上一倍。
只论味道和口感,这个派的水平并没有超过莉赛特·桑往日的水平。
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柠檬百合雪梨派,而变化,则发生在唐栗吃下的第一口派落在胃里的那一刻开始的。
温热自胃里泛散开来,通过血液、呼吸,流过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从身到心都感受到一个‘暖’字。
温热流过的地方,仅有的疲惫全部消散,就连那少许的困倦和精神上的疲惫都一举扫空,整个人精神奕奕,状态良好。
唐栗细细体会这美好的感受,跟自己的‘优化’很像,却也有一定的差别。
“很美味!”
“感觉很暖和,也很舒服。”
阿蒂尔·兰波也是一样,他的感受与唐栗的感受相比,可以说分毫不差,更何况,这份感受里,还没有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
“那就好。”
莉塞特·桑也拿起一块开吃,虽然味道有些淡了,不过偶尔尝试一下清淡口味的派也不错。
“喜欢就多吃一些。”
莉塞特·桑施展的异能力能在甜品中存在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异能力会缓慢流失,大概在五分钟内就会完全消失,异能力甜品也会因此变回普通甜品。
三个人,两个小时吃一张六寸大小的派,怎么说也都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直到比赛前,唐栗和阿蒂尔·兰波都在圣玛丽学院的教室宿舍待着,美食、美景、安宁、平静,对比横滨的一堆糟心事,这里简直让人乐不思蜀。
偶尔出来,还会去歌剧院听时下法国最流行的歌剧、卢浮宫接受艺术熏陶、圣母院集邮卡西莫多待过的钟楼、塞纳河游船暗戳戳实地见证下有没有大肠杆菌泛滥、圣心大教堂欣赏巴黎全景、埃菲尔铁塔拍照打卡、凡尔赛宫参观下圣玛丽学院没有集邮的那部分,顺便感慨创始人非同一般的执着。
不想出去了,就留在圣玛丽学院,或四处拍照,或野餐游船、或带上一本不错的诗集,随便挑一间甜品小屋,点上饮品和甜品,就能慢悠悠的消磨一下午,再慢悠悠地走去教学区,接莉赛特·桑下班,一起回去。
偷懒,不想自己做饭,不想洗碗也无所谓,那去吃食堂。
美食学校,食堂不好吃,就是一种罪过。
这样平静、自由、欢乐、恣意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滋润。
他们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度过着比赛前的每一天。
另一边,乔治·桑女士也在兴致勃勃地准备着新一期的沙龙。
她已经举办过很多次不同主题的沙龙,这已经是她驾轻就熟的,有着丰富的实操经验,就是闭着眼睛,她也能信心满满、有条不紊地把沙龙的前期工作准备好,并顺利开展直到宾客们满意而归。
管家了解她的女主人的一切心思,很多时候都不必女主人多说一个字,她都能迅速领会其意,或吩咐佣人女仆准备,或自己亲自上手。
因为是只邀请关系好的好友及小辈们前来的沙龙,乔治·桑让管家按照最常用的那一份名单拟定邀请函,再由管家亲自上门,交给被邀请人。
由于莉塞特·桑的缘故,这份最常用的名单里加入了唐栗的名字,随着诸多邀请函一起被拟定好,单独送到莉塞特·桑的手中,由莉塞特·桑这位中间人交到唐栗的手上,届时凭邀请函入场。
只是——
“话剧沙龙?”
“这是什么新奇玩法?”
唐栗不明白,就问莉塞特·桑,对方简单解释了下,唐栗大致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流程。
就感觉——听起来好像蛮好玩的。
可以期待一下。
…………………
悠闲的时光快得像指缝里的水,忽地一下就没有了。
比赛如期而至,莉塞特·桑作为评委之一,一早就与其他评委会合,一同前往会场稍做准备。
甜品比赛,带宠物过去不太好,所以茯苓糕一早就被放出去玩了。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早就被带着到会场踩过点,实在不必焦急赶时间,只要比预定时间稍早些时间出门,哪怕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也能按时顺利的进入会场。
一入场,唐栗他们就在距离评委席较近的地方找位子坐下,等待比赛开始。
随着观众席被坐满,主持人、选手、评委团一一就位,全场在短时间内安静下来,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赛场上的选手们,唐栗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评委团的五位评委,他们倒是认识两位,一位是朝夕相处的莉塞特·桑,另一位便是前段时间在小特里亚农宫花园甜品店遇见的月野美智子的老师——戴蒙德·留卡斯先生。
厨艺比赛不像音乐、舞蹈,作品形成过程的观赏性非常有限,感官刺激少,重头几乎都在成品完成的那一刻。
尤其是坐在观众席上,远距离看不清细节的情况下观看一位不认识的选手的比赛,就更显得无聊了。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想走,但想想看就这么走了,对莉塞特·桑有点不厚道,所以他们两个硬是坚持到比赛彻底结束,带上忙完的莉塞特·桑一起离开的。
第 86 章 “那位教子叫什么?”……
第八十六章
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 就是邀请函上写明的话剧沙龙举办的时间。
莉赛特·桑亲自帮唐栗选好要穿的衣服,将人装扮好,两个人提前半个小时出门。
阿蒂尔·兰波和茯苓糕两个被留在教室宿舍,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今日, 他们只有彼此了。
对视着,对视着……一人一猫默默移开了视线。
栗/铲屎官不在,感觉还是一个人/一只喵独处更舒心/自在。
一人一猫默契地分道扬镳,直到唐栗回来前,他们大概是不会在同一个空间里了。
茯苓糕跳上窗台, 正要走非正常道路出去的时候,阿蒂尔·兰波似是想起了什么, 叫住了大白猫猫。
“中午的时候记得回来吃罐头。”
栗不在, 他自己都不想给自己做饭, 更何况给猫做猫饭,所以只有猫罐头。
大白猫猫听见, 停下脚步,回过头去轻轻‘喵’了一声。
放心吧, 铲屎官二号,茯苓糕听到了喵~
………………
莉赛特·桑驾驶机动车, 唐栗坐副驾驶,两个人从圣玛丽学院出来,一路前往距离巴黎数百公里外的诺安镇庄园去。
那里, 庄园的主人,俊美迷人的乔治·桑女士正热情洋溢地同每一位前来参加沙龙的宾客打招呼、寒暄。
“夏尔,我亲爱的朋友,欢迎你的到来。”
“好久不见了,维克多, 你能来,我真高兴!上次见到你还是一个月前的事。”
“安妮!许久不见,亲爱的女士,您比以往更美了。”
“西蒙娜,真难得能在这里见到妳,妳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我们的沙龙了,妳总是说妳很忙,这次请答应我,一定要待到最后,让快乐的时光直到最后也是圆满的。”
“看看谁来了,可爱的小莫泊桑,你的教父居斯塔夫在哪里?”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怎么不在家里继续写作了呢?巴尔扎克…”
车子跟在前一辆车子后面排队驶入诺安镇庄园,停车位停好车子后下来,两人相伴着,随着人群活动的轨迹,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老实说,一路走来,唐栗很惊讶,不是因为庄园有多么华丽精美,充满艺术格调与自然气息,而是因为前来的客人没有一位颜值低于阿蒂尔·兰波和莉塞特·桑的。
全都是高颜值,男男女女都很年轻,即使年长一些也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只是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美得各有特色,像阿瓦隆长盛不败的花朵,像神圣纯洁的天使、像轻盈梦幻的精灵、像神秘浪漫的人鱼、像蛊惑人心的魅魔、像光华灿烂的珍珠宝石……看得唐栗眼睛放光,看都看不过来,恨不得立刻执起相机拍照。
这里可以毫不夸张地被称作是美的天堂。
作为一名自由摄影师,唐栗有一种自己大赚特赚的感觉。
这些人几乎都与莉塞特·桑认识,一路走来,几乎每走两步就能遇到向莉塞特·桑打招呼的人,看到身旁的唐栗,也会神情友好,言语温和地打招呼问好。
来到主屋,唐栗将邀请函交给管家核对,莉塞特·桑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是主办方的人,所以她不需要邀请函。
一进门,宽阔的客厅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娇嫩鲜花、软榻和抱枕、缭绕的香烟、铺着洁白绸布的长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珍馐、美酒甜点,四处走动的男男女女衣着华丽,随意交流。
背景乐是欢快的钢琴声,真人弹的那种,很好听,只是唐栗对音乐了解不多,听不出来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莉塞特·桑科普:“《Chopin-Grande valse brillante》,肖邦的圆舞曲,我母亲最喜欢肖邦的曲子。”
莉塞特·桑带着唐栗往里面几个热闹的人群走去,她在寻找乔治·桑女士,想要将小伙伴正式介绍给沙龙的主办人。
不多时,她们两个便找到了被簇拥在人群中央,俊美|逼人、光华璀璨的乔治·桑女士。
在唐栗的眼中,乔治·桑女士给她的第一印象非常有冲击力,即使被众多同等级的美人包围,她依然美得极具个人特色。
好友的容貌与其有七分相像。
与之相比,有一半东方血统的莉塞特·桑更柔和,乔治·桑更锋利有攻击性。
同样的纯白的长卷发配上碧蓝如晴空的眼睛,莉塞特·桑整个人如同一朵优雅安静的全开大百合花。
乔治·桑更像一手执花,一手执利剑的百合花骑士。
莉塞特·桑带着唐栗过去,引起的动静引来了人群中央的注意力,乔治·桑视线转过来,一看见莉塞特·桑,整个人被惊喜笼罩,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她们面前,张开双臂热情地将莉塞特·桑抱进怀里。
“莉塞特!天呐,我亲爱的小百合花,妳终于回来了!”
唐栗眼睛微微瞪大:这么热情的吗。
莉塞特·桑回抱过去:“我只是比较常住校,没有一直不回来。”
两人松开手臂,莉塞特·桑向乔治·桑介绍唐栗。
“栗,这位是我的母亲,你称呼她为桑夫人就好。妈妈,这位我向您提过的樱田栗,我的朋友。”
唐栗上前一步,向好友的长辈礼貌问好:“桑夫人,您好,我是樱田栗,是莉塞特在横滨时认识的朋友,很荣幸能收到您的邀请,来参加这么好的沙龙。”
“别这么客气,放松些,亲爱的。”
乔治·桑的声音下意识的轻了:“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丽小姐,我可以称呼妳为栗吗?”
乔治·桑见过太多长得绝美,声音好听的像天籁的人,审美阈值早就被拔高到一定程度,唐栗长得好看,但在她见过的诸多美人中着实算不上太出色。
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是因为今天到来的宾客都是标准的欧式美人,高鼻深目,五官立体,身材高挑,美得张扬锋利。唐栗不一样,她是在场唯一的东方淑女,身材娇小,五官柔和,美得温和内敛,没有攻击性,看着她,就像看着一朵嫩茎的无刺的花,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二是因为,唐栗的外貌是乔治·桑喜欢的类型。
一看见唐栗,她就明白女儿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孩子了,她们母女的审美很像。
唐栗:“当然可以。”
乔治·桑的笑容更温和了。
“栗是莉塞特的朋友,今日的沙龙因妳而更添光彩,愿妳玩得愉快。”
“一定会的。”
时间已至,宾客到齐,沙龙开始,作为沙龙的主办人,乔治·桑女士登台主持,简单的开场白后,展开沙龙的第一项活动流程。
唐栗捧着相机,人生地不熟的,身边又只有莉赛特·桑一位熟人,实在不太好意思满屋子跑着给人拍照,索性暂时不拍,跟着莉赛特·桑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缓和精神,适应环境。
吃吃喝喝,看其他人为了一部话剧展开不同方面的讨论,以思想对撞思想,输出观点,驳斥观点,完善观点。
为一句绝美台词不吝赞美。
为不完美的处理表示遗憾。
发展着,发展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大家开始大肆批判隔壁国家的莎士比亚先生。
虽然不知道那位先生到底做出了怎样惹众怒的事,但目前的情况就是,按照在场众人的骂法,那位莎士比亚先生不下地狱都是上帝不公。
哦,对了。不只有莎士比亚先生,还有一个叫什么……马洛,对,克里斯托弗·马洛。
听他们的说法,这位马洛先生是莎士比亚先生的同性恋人——咦?!
《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是异性恋作品吗?
将甜腻腻的马卡龙推远点,稍远的大果盘拉近点,唐栗边两口一个樱桃,边让莉赛特·桑给他简单介绍下每位发言的宾客。
虽然听过以后不一定会记得,但现在刚好作为话头打发一下时间。
“那位是维克多·雨果先生,我母亲的好友。”
哇哦,不得了,大名人的名字,这下不印象深刻都不行了。
“那位是福楼拜先生,他的右手边坐着的那位,就是他的教子莫泊桑先生。”
看不出来,那么年轻,就有那么大的教子了。
“…福楼拜先生已经五十多岁了。”
唐栗震惊:………这,真看不出来,跟三十多岁似的,不是说欧美人年纪上来容易沧桑吗?
莉赛特·桑睨了她一眼:这是在说她容易沧桑吗?
唐栗忙讨好地奉上小甜品,借花献佛。
莉赛特·桑接过小甜品,继续:“这两位分别是大仲马先生和小仲马先生,他们是父子,不过长得不太像。”
虽然长得不太像,但他们的名字和父子关系,神似另外两位文豪父子啊!
“现在发言的是卢梭先生,他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好友伏尔泰先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个沙龙里,文豪名字的出现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那位是波德莱尔先生。”
莉赛特·桑指的是坐在维克多·雨果左手边,一直都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冷淡先生,这位先生的颜值堪称全场之最,美得惑人心扉。
莉赛特·桑:“倘若不是横滨的那场爆炸,这次的沙龙,波德莱尔先生本也应该带着自己的教子一起来的。说起来也很巧,对方改名后的姓氏和朱利安一样,也是兰波。”
相似的名字和经历触动了唐栗,心跳莫名加快,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性的预感。
平静中带着好奇,问:“那那位教子叫什么?”
“阿蒂尔·兰波。”
第 87 章 不论男人女人,认真的人……
第八十七章
唐栗:“夏尔先生那么好看, 他教子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好看,可惜了,真想看看。”
莉赛特·桑:“他们还是很像的, 都有一头卷曲的黑色长发, 绿色的眼睛,不过与波德莱尔先生的幽绿色相比,他的教子的眼睛更偏向金绿色。”
差别什么的,唐栗不关心,关键是阿蒂尔的那部分全对上了。
变装后的阿蒂尔·兰波虽然也是一头大波浪长发, 但他戴了美瞳,眼睛是深蓝色的, 没戴美瞳前, 他的虹膜就是金绿色的。
唐栗心神震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
真是来对了。
阿蒂尔·兰波十有七八就是那位夏尔·波德莱尔的教子。
“那已经不仅是像了。”
唐栗:“一样的头发,近乎一样的眼睛, 这样的外貌,又一直相处, 行为习惯难免受到影响,就算是两人站在一起, 外人看着,也会下意识认为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吧。”
“就像莉赛特妳和桑夫人站在一起,即使五官相似度低一些, 只看你们的发色、瞳色,行为习惯,给人的感觉也是你们是有血缘的母女。”
莉赛特·桑微愣,继而肯定地说:“确实。”
唐栗:“当初横滨发生了那样危险的事,桑夫人担心妳遇到意外, 让妳立刻回巴黎。可怜天下父母心,将心比心,波德莱尔先生不幸失去了孩子,那时的他该有多伤心啊。”
莉赛特·桑:“那是一定的,波德莱尔先生没有亲子,只有教子一个孩子,早就视为血亲。”
当初就是因为阿蒂尔·兰波折进去,她才被母亲勒令回来的。
唐栗在心里整合线索:教子、唯一的孩子、视作亲生,再结合当初阿蒂尔·兰波刚因为十字路械斗的事恢复一些记忆时所说的。
这位波德莱尔先生,应该就是阿蒂尔·兰波那看不清面容,却仍旧感觉到温暖的,说他是他的骄傲的,仿佛血亲父亲的存在。
唐栗没有鲁莽地勇上去询问,而是按住情绪冷静下来,等沙龙结束后,回去给阿蒂尔·兰波说明情况。
心里惦记着这事,视线难免在黑发美人的身上多停留几秒,然后就被抓包了。
唐栗:尴尬笑。
夏尔·波德莱尔见是莉赛特·桑那个东方的女性朋友,对方目光又没有恶意,便只以为唐栗是看呆了自己的容貌,不去计较对方目光的失礼。
又见对方一副被抓住后尴尬的窘迫,微微一笑安抚对方,就又把视线转回去,继续关注友人们的辩论。
唐栗松了口气。
莉赛特·桑借饮茶的动作偷笑。
被好友笑了,不开心,把茶壶给她拿远了,这次轮到莉赛特·桑讨饶道歉。
沙龙进行到下一项——话剧演绎。
主办方准备了时下最流行的话剧的剧本,大家不记名投票,选出得票最高的一个剧本,由在场众人进行演绎。
写好的票被佣人收起来交到主持人乔治·桑女士那里,由她现场唱票,并公布剧目。
这一环节,唐栗也要登台表演。
剧本里有出现东方人的身影,唐栗作为全场唯一的东方人,当仁不让地承担了东方人的角色。
唐栗:挺有趣的,不过好在只用照本宣科念下来就可以,不用背台词!耶!ヽ(*^^*)ノ
所有人行动起来,穿过走廊,花园,来到家庭剧场。
在这里,服装、道具都是准备好的,就连全场身高最低的唐栗都有合身的服装可以穿。
每位宾客都不会被拉下,都有需要参与的角色。
观众席不需要排位,宾客们轮流换好衣服、化好妆,戏份多且排在前面地坐在阶梯状观众席的前排,其他人随意落座就是。
唐栗戏份不多,却也没少到龙套的地步,台词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况且这剧他还没看过,根本不了解讲的什么内容,处于只知道剧名,其他全都一无所知的状态。
不用登台的时候,唐栗也没法举着相机到处拍照,他要一目十行地熟悉剧本,记台词,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至少对手戏的时候念台词不能断断续续的,否则但凡打个磕巴,停在那里,尴尬的一定会是他!一定会!
众目睽睽之下,作为唯一的东方人,唐栗表示丢不起那个脸!
莉赛特·桑看不下去,有心劝劝好友别那么紧张,这只是一个游戏,在场的都是她母亲的好友和好友家的小辈,随意一些,开心就好。
唐栗闻言,视线默默转移到台上,台上是声情并茂,偶尔脱稿的高水准对手戏。
面对莉赛特·桑无声地笑笑,继续埋头苦读剧本。
他可以有点差,但绝不能差出三个档次!
看这绝对的架势,莉赛特·桑也不再劝了,捧着剧本陪着唐栗一起读,她也是有角色的,并与唐栗有少许的对手戏。
只是她看过这个话剧,台词量也少,与好友相比,很是清闲不少。
两个小姐妹一起努力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不论男人女人,认真的人最动人。
谁都会对用心、认真、努力、不敷衍的人报以欣赏的态度和好感。
这在乔治·桑眼中尤其如此。
哪个做家长的不希望自家孩子身边,都是一群品德高尚的良师益友。
许久没听见乔治·桑说话的夏尔·波德莱尔看向乔治·桑,见她眉眼含笑,眼含欣慰,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莉赛特·桑和唐栗一起努力的一幕。
这一幕很美好,好学、轻松、亲密……一切形容朋友间亲密无间的好词语都能用在她们身上。
但也不得不说,这一幕令夏尔·波德莱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他不免想到他那可怜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教子,和教子那可恶、可恨的搭档。
“莉赛特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不像他的教子,有个搭档,付出了真心,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多么可爱的女孩儿,莉赛特很幸运。”
夏尔·波德莱尔闭口不言。
“她们这样努力,我们也不能太懈怠。”
唐栗她们的认真对待,让这位报以玩乐态度的女士稍稍反省了一下,也想努力一把。
可不能被年轻人比下去啊。
翻开早就研读过许多遍的剧本,过目自己的那部分戏份。
夏尔·波德莱尔幽绿色的眼眸瞥了她一眼,不说话,目光直视舞台,百无聊赖的欣赏维克多·雨果和居斯塔夫·福楼拜演绎的蹩脚至极的对手戏。
终于轮到唐栗上场了,这还是唐栗第一次众目睽睽之下演戏,哪怕这只是个游戏。
尝试新事物,唐栗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和无措。
但怎么说呢,万事开头难,只要不涉及生死,很多事硬着头皮上就完事了。
唐栗就是这么做的,被这么多陌生人看着,他一鼓作气登上舞台,按照剧本里写的开始表演。
第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清他声音里的颤抖和强撑。
那些桀骜的人,有些人不以为意,有些是玩味的嗤笑。
也有人看向唐栗的目光是善意、鼓励的。
比如:乔治·桑、伏尔泰、莉赛特·桑……
但他们的反应都没有被唐栗看到、听到。
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把那些不自然的负面情绪全都带出来,第二句从容了很多,第三句、第四句,越来越顺利了。
与他对手戏的人就是那位名为维克多·雨果的先生。
他的眼神温和包容,含着鼓励和肯定,没有丝毫不耐,这也让唐栗紧张不安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唐栗在这场话剧里饰演一个东方商人,穿金戴银,向维克多·雨果饰演的男主兜售香木、瓷器和绸缎。
他要以各种花言巧语哄着男主,高价把他的产品买下来。
一字字一句句,从开始的惶惶不安到后来的从容不迫。
说到兴头上,唐栗甚至还加了种花特有的语气词和肢体动作给自己丰满人设。
他把自己沉浸在角色里,相信角色的动力,坚定角色的目的。
风里雨里、辛辛苦苦把香木、瓷器、绸缎这些易腐易碎易燃的娇贵东西运到西方,不大赚特赚一笔,都对不起他在海上的拼死拼活,和给这边国家交的高昂关税!
莉赛特·桑在台下看得兴致勃勃,完全没想到栗还有演戏的天赋,捧着栗的相机不断拍照,很期待待会儿跟唐栗的对手戏。
等轮到莉赛特·桑上场的时候,她演绎的是法官,被告是男主,唐栗演绎的商人是证人席上的一员,给男主做证明。
最后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男主沉冤得雪,无罪释放。
话剧圆满结束。
唐栗演得痛快,莉赛特·桑也很开心,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挺满意,算是过了把当话剧演员的瘾。
流程进行到下一步,该是用餐的时间了。
一行人又转战到餐厅用餐,接下来还有其他活动要进行,夜里又合着音乐跳了舞,才在凌晨踏上回圣玛丽学院的归程。
而被留在宿舍看家的阿蒂尔·兰波,则备好了热白开水,带着大猫猫坐在客厅等她们回来。
第 88 章 什么都能是假的,唯有异……
第八十八章
“我们回来了。”
时间太晚了, 这时候是凌晨,唐栗因为一整天的密集行程,搞得整个人又累又困, 实在提不起心力继续给阿蒂尔·兰波解释前因后果, 分析情报,只能暂时搁置,等到明天再说。
唐栗抱住茯苓糕,脸颊蹭蹭软软的猫猫,放大猫猫回去睡觉。
谢过、接过阿蒂尔·兰波给的热白开水慢慢地喝, 喝完同他和莉赛特·桑道声晚安,整个人飘飘忽忽地去洗漱, 跌进被褥里睡觉。
莉赛特·桑和阿蒂尔·兰波也一样, 互相温声道声晚安后, 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
次日上午,莉赛特·桑出门前往教学区给学生上课。
茯苓糕依靠自身强大的战斗力, 强行与圣玛丽学院的猫猫们混熟了,吃过早餐后便跑出去找它们玩。
这时的教室宿舍里, 只剩下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两个人。
唐栗神色认真地对阿蒂尔·兰波说:“阿蒂尔,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昨日在沙龙上遇到了一些事,我想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阿蒂尔·兰波微怔。
能让栗这样郑重,一场沙龙, 又联系到自己,必然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莫非——
不禁认真起来。
“好。”
一人一个落座在单人沙发上,唐栗边煮红茶,边徐徐道来他在沙龙上的所见所闻, 如何察觉苗头、过程,向莉赛特·桑套话等,全都告诉了阿蒂尔·兰波,尊重客观事实,不添加不必要的修辞手法。
阿蒂尔·兰波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强行压制剧烈波动的情绪,再到最后归于沉默,在唐栗的整段叙述期间,他没有打断一个字,没有说一句话。
唐栗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对方身上,自然看得出来,对方此刻内心一定很乱、茫然和不知所措。
这份情绪,让他天生略显忧郁的外貌,染上了脆弱的色彩。
唐栗心有不忍,语气不免更轻柔了些,问道:“你怎么想?”
“…………”
“要去见那位波德莱尔先生吗?如果你想,莉赛特的母亲和这位先生是很好的朋友,请莉赛特从中牵线的话,你要见对方会比较顺利。”
阿蒂尔·兰波没有回答。
“要不…还是缓一缓,做做心理准备?”
阿蒂尔·兰波从喉咙中挤出一个词:“……不。”
“我去。”
阿蒂尔·兰波从没想过逃避。
他多想恢复记忆,这是他一直以来期盼的,迫切地想要找回过去,让现在与过去接轨。
这份过去,包含着他自出生以来的一切信仰、情感、责任,及现在期盼的,他想做的,因为记忆缺失而被迫停滞的这样、那样事情。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一下子就有那么大的进展,只要见一面就能让他触碰到过去,确定真实的身份,这样的发展,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想到能见到的人,很有可能真正是朦胧记忆中,那位从来温和对他,偏爱他,视他为骄傲,如同血亲父亲般的存在,他就感觉,怕了……
内心有多渴望,就有多害怕。
那份惧与愧,害怕自己的期望是一场空。怕自己的经历让自己在乎的人伤心,即使自己已经让对方伤心了。
“好。”
唐栗想了想,又说:“你的情况要不要告诉莉赛特?”
作为莉塞特·桑的多年好友,他相信好友的人品,但他不能帮阿蒂尔·兰波做决定。
阿蒂尔·兰波沉吟片刻,道:“告诉她吧。”
莉塞特·桑虽然在横滨待过挺长一段时间,但出于种种因素,她的身份、异能力、立场,都让她是背叛他的那个人的人的可能性极低,可以信任。
“好,等吃过午饭,我们就把事情告诉莉塞特。”
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请客吃饭加送礼,是开口前的必要条件,体现的是态度。
这里是圣玛丽学院的地盘,美食创造者的摇篮。
在这里请客,食堂是莉赛特·桑从学生时代吃到现在,吃了好几年,可能早就腻了的地方。
请人到外面吃饭,周围餐厅主厨的手艺可能还没有圣玛丽学院食堂厨师的手艺好,况且,有些话也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说出来。
没办法,只能自己做了,虽然有点易牙面前秀菜刀的尴尬,至少心意是足的。
礼品是从香榭丽舍大街紧急买来的一套瓷器花瓶,骨瓷质地,非化工釉,外包装简约典雅,且很有些巧思,用来送礼绝不掉面子。
买菜做饭,装盘摆盘,装饰餐桌,收拾厨房,抽空编辑短信发送给正在上课的莉赛特·桑,给她说,中午他们亲自下厨,在教师宿舍请吃她大餐。
说实话,莉赛特·桑在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是非常意外且惊奇的。
虽然不知道好友要搞什么花样,但她还是抱着期待的心情去畅想午餐的菜色,并反复叮嘱自己,千万不要犯职业病,那是好友难得下厨,要鼓励,要夸奖,不要挑刺。
即使真有哪里不好,也要委婉。
中午时候,莉赛特·桑下课回来,进门就看见餐桌上摆盘精美的大餐跟一瓶品质极好的香槟,看起来很有些样子,出口夸赞道:“做得真好,栗,这些看起来非常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它们了。”
唐栗笑道:“谢谢夸奖,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朱利安做的,我就打个辅助,你知道的,我喜欢中餐,在法餐上用心不多。妳快去洗漱,等妳出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莉赛特·桑闻言有些意外,这段时间相处着,他们一直都是吃学院食堂,也就那天展示异能力的时候,莉赛特·桑下厨,他们在宿舍里吃饭。
其他时间,莉赛特·桑还真没机会注意到朱利安·兰波不仅会下厨,还有一手看起来很不错的厨艺。
莉赛特·桑不是智力障碍者,反常的行为必定有反常的理由,她想不出栗有什么需要她做的,毕竟这些时间相处,栗和那位朱利安先生都没有明显反常的行为,除了今天。
先看看情况再说。
莉赛特·桑回卧室把身上的制服换成舒适的家居服,洗漱过后,前去餐厅用餐。
酒足饭饱后,三人一猫悠哉的享受饭后闲谈时间,朱利安·兰波双手捧住礼盒递给莉赛特·桑。
她双手接过,却没有立刻拆开欣赏。
“好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对视一眼。
“有件事,我们需要先向妳坦白。兰波老师。”
“嗯。”
就在这里,在莉赛特·桑的面前,朱利安·兰波一点一点卸下脸上多余的‘皮肉’,摘下那双深蓝色的美瞳,在莉赛特·桑震惊的目光下,睁开那双仿若金绿宝石的眼睛。
“阿蒂尔!”
莉赛特·桑霍地站起身来。
“异能力,让我看看你的异能力。”
阿蒂尔·兰波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彩画集标志性的金色立方体从无到有显现出来,彻底确定了其身份。
脸可以是假的,性别也可以是假的,什么都能是假的,唯有异能力不能作假。
莉塞特·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阿蒂尔·兰波和他的彩画集,声音都虚飘了:“上帝啊,真的是你。”
手扶着桌面,重新坐下来。
“我不能想象,要是波德莱尔先生能看到活着的你该有多高兴。”
尤其是活得这么好,看不到一点落魄的痕迹,让人想同情他的遭遇都找不到理由。
甚至还掌握了一手好厨艺,说给波德莱尔先生听,对方都会以为她在开玩笑。
“你失忆了。”
这是肯定句。
“否则你不可能不认得我。”
“是的。”阿蒂尔·兰波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唐栗不说话,由阿蒂尔·兰波同莉赛特·桑讲述当初自己失去所有记忆且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如何被栗以工作的名义提供了救助,照顾他到康复。
后来的生活平静安宁,他们从种花旅行回横滨,下飞机后遇上了意外,他恢复了异能力,也恢复了些许记忆,简略含糊的提了一下不好以真面目回法国的顾虑。
直到受莉赛特·桑邀请来巴黎,栗参加沙龙发现了重要线索,他的身份谜题因此有了突破性的推进,才会有现在局面。
莉赛特·桑恍然:“我都明白了,怪不得……”
“阿蒂尔是想让我帮忙联系波德莱尔先生对吗?”
阿蒂尔·兰波颔首:“是的。”
莉赛特·桑呼出一口气:“放心,我会帮你,这件事我来安排就好。”
精神松弛下来,似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你不怕冷了吗?!”
这是阿蒂尔·兰波和原来最大的不同。
莉赛特·桑和阿蒂尔·兰波因为长辈的关系认识,但由于各自圈子的不同,两人其实不怎么熟。
对莉赛特·桑来说,对阿蒂尔·兰波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脸、异能力、超越者的身份,最后就是他那众所周知的惧冷。
也就是心绪平静下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程度的室温下,只穿着简单衬衫、长裤的阿蒂尔·兰波对比过去有多反常。
阿蒂尔·兰波:“那段时间,我怕冷怕的异常,医院就诊后发现一般的医疗手段没有任何效果,栗有用异能力治疗过,作用非常微弱,推断是心理作用,栗在横滨帮我找了心理医生,暂时用催眠压制住了。”
这是异能力坦白后,偶尔闲聊时,唐栗告诉阿蒂尔·兰波的。
“原来是这样。”
…………
莉赛特·桑说到做到。
当天便通过乔治·桑得到了与夏尔·波德莱尔见面的机会,用的什么名义不好说。
总之,他们预约在次日下午四点下午茶时间,上门拜访。
第 89 章 “我的孩子,欢迎回家。……
第八十九章
夏尔·波德莱尔对莉塞特·桑通过乔治·桑联系自己, 想要拜访自己的行为颇感意外,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是乔治·桑搞不定,非要来寻自己的, 不免对其动机感到好奇。
好在近日他工作不忙, 时间容易排开,就让助理调整了行程,空出这日下午四点的时间段,来招待乔治·桑家的小女孩儿。
这一日直到下午四点前,夏尔·波德莱尔都过着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生活, 很平静,没什么新鲜感。
时间一点一点向着四点推进, 夏尔·波德莱尔坐在家里后花园里的小巧精致的大理石亭里, 静静地欣赏着满园花色, 边等待着莉塞特·桑的到来。
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想很多,精神活跃的人尤其如此, 夏尔·波德莱尔也不例外,这样安宁平静的场景, 不免让他联想到过去,唯一的教子还住在家里接受教育时的情景。
思绪仿若轻羽, 被追忆的风托起,飘回过往时的记忆里。
幽绿色的瞳孔有些涣散了,视线焦点变得模糊, 换了个方向看风景,恍惚间,竟看到一个身形很像阿蒂尔那孩子的人向自己走来。
夏尔·波德莱尔闭了闭眼睛。
他或许真的太想念那个孩子了,竟真觉得那孩子正向自己走来。
…………………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太早主人家没有准备好, 太晚让主人家等着,就显得自己很没礼貌,都是失礼的行为。
他们比定好的时间提前出发近半个小时,除去中间车程、红绿灯、堵车的时间,差不多能在约定好时间的前十分钟内到达。
茯苓糕照常留在宿舍看门,给它留了开过的牛肉罐头和凉白开,万一他们晚上回不来,只靠这些,也能让大猫猫撑过一晚。
猫猫都是独立的,只要不是一去不回,茯苓糕也不是很在乎自家铲屎官到底去了哪里。
在他们离开后,跑出去找其他猫猫逮耗子去。
莉塞特·桑理所当然坐驾驶位,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坐后排,一路向着目的地而去。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一股莫名的、期待的、酸楚的熟悉感渐渐涌上阿蒂尔·兰波的心头。
之前回忆起来的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一点一点对应上每一个映入他瞳孔的景色,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怀念。
就像他真的曾无数次从这里经过,周遭的花草建筑全都见证过他的过往,他青春年少的那些岁月。
他们是他没有交换过姓名的朋友,他们叫得出他的名字,听过他说笑和脚步声,看过他的期待和烦恼。
他们与他许久未见,在今日重新续上时光赋予的友谊。
唐栗见阿蒂尔·兰波陷入回忆得思绪,自己则安静地欣赏车窗外美好得风景,偶尔与莉塞特·桑闲谈两句。
莉塞特·桑目光直视前方的路,偶尔瞄一眼后视镜,看看后座位上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车里很安静,淡淡的香氛飘散在空气中,柔和舒缓的纯音乐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作为背景乐,不至于让三个人的氛围太空。
地方到了,管家带着佣人早早在正门处等待,车子离得近了,大门顺势打开,车子从门外进来,停下,三人打开车门从里面出来。
在这座房子工作多年,兢兢业业的管家原本是温和从容、波澜不惊的,至少看见第一个下车的莉塞特·桑时确实如此。
但当他看见一位年轻人拉开车门,从里面出来,抬起一张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时,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让他根本维持不住面上的稳定。
脱口而出:“阿蒂尔少爷!”
阿蒂尔·兰波问道:“你认得我?”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位可是他们家波德莱尔老爷多年来唯一承认的教子和学生,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他怎么可能不认得他。
上帝啊,多么不可思议,这么多年都没能查到音讯的阿蒂尔少爷居然真的回来了!
波德莱尔老爷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我当然认得您。”管家不禁热泪盈眶。
“从您成为波德莱尔老爷教子的那一天起,我就认得您了。”
“就那么肯定吗?不看看异能力吗?万一我是假的,是为了骗取波德莱尔先生的信任呢?”
“莉塞特小姐能将您带来,就已经十分确定您的身份了,况且——”
“没有人能欺骗波德莱尔老爷。”
管家目光坚定,望着阿蒂尔·兰波那双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眼神,忧心地说:“您失去记忆了,对吗?”
阿蒂尔·兰波颔首。
管家叹了口气:“不论您是否失去记忆,只要知道您还平安,就已经足够感恩上帝了。您放心,波德莱尔老爷一定会有办法帮您恢复记忆。”
“嗯。”若是真能这样顺利就太好了。
管家情绪缓和下来,反应过来在场的还有两位被他撩在一边的淑女,赶忙致歉道:“很抱歉,莉塞特小姐,这位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
莉塞特·桑:“没关系,你也是太激动了。”
唐栗:“人之常情。叫我栗就好。”
管家:“是,栗小姐。多谢两位小姐的体谅。”
莉塞特·桑:“时间不早了,夏尔叔叔在哪里?带我们过去吧。”
管家:“波德莱尔老爷正在花园,阿蒂尔少爷、莉塞特小姐、栗小姐,三位请跟我来。”
莉塞特·桑随手将车钥匙交给一旁的佣人,由佣人驾驶着车子,将其开往车库,三人随着管家一同前往后花园。
通往后花园的路不是很长,管家絮絮叨叨的同阿蒂尔·兰波说了很多话,可能是距离要见到人越来越近,阿蒂尔·兰波的回复显得越来越漫不经心,渐渐地,管家也就不再多说了。
玫瑰、水仙、紫罗兰、香根鸢尾、粉菖蒲、铃兰……到处都是开的正艳的花朵,满园春色看的人目不暇接。
穿过绣球花丛间的石板小路,一行人就看到被众多不同花卉簇拥的小小的大理石亭,那里有一位黑色长发的美人正慵懒地坐在那里,手肘支着石桌,掌心撑着雪腮,目光凝望着远处,不知是在看花,还是透过那些花,在想些什么。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大理石亭中的美人突然转过头来,视线一扫,看到了他们。
他们看到那位美人先是怔愣,后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那张美得靡艳的脸上先是迷惑怀念、再是怀疑和惊疑不定,最后是震惊、狂喜和不可置信。
夏尔·波德莱尔猛地站起身来,幽绿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阿蒂尔·兰波,只有阿蒂尔·兰波,完全忽视了其他人。
夏尔·波德莱尔绕过石桌,走出石亭,温暖的阳光洒在他鸦羽色的长卷发上,他大步向他们走来,行动是那样的迫切,张开双臂,小心且珍惜地抱住了阿蒂尔·兰波。
怀中的血肉真实的触感、温暖,以及胸腔内蓬勃有力的心跳无一不在告诉夏尔·波德莱尔,这不是梦,真的是那孩子,真的是阿蒂尔。
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夏尔·波德莱尔不禁热泪盈眶,太好了,这孩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旁的管家目光柔和感慨地看着他们,唐栗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与莉塞特·桑相视一笑,安静沉默的做两位看客,等待这感人一幕的结束。
被抱住的阿蒂尔·兰波开始是无措,甚至想要躲开对方的拥抱的,只是这念头刚升起来就消散了,任由对方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对方那令他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牵起他心底的无限怀念与眷恋。
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很多画面,有对方教导自己的,带自己出去访友,或者严厉训练自己的,教导自己如何工作的……很多很多。
对方是……自己的教父啊。
眼眶热热的,抬起双臂回抱住对方。
阿蒂尔·兰波轻声在夏尔·波德莱尔的耳畔说道:“Pa…rrain。(教父)”
第一句说出口,再说就轻松了。
“教父,我回来了。”
夏尔·波德莱尔笑了,笑得那样温柔,似一朵剧毒之花收起全部的厉刺与毒汁,以最柔软的真心对待这个他视为血亲的孩子。
松开对方,看着几年不见,容貌彻底成熟的阿蒂尔。
“我的孩子,欢迎回家。”
第 90 章 “他那时候真像一朵黑色……
第九十章
这些年里, 再没有哪一日能像今日这样,令夏尔·波德莱尔感受到莫大的、由衷的喜悦。
因为,他唯一的教子加学生阿蒂尔·兰波回到了他面前。
平安的、健康的、精神稳定的, 虽然有了失忆这么个瑕疵, 但这都不要紧,教子的健康平安胜过一切。
大理石亭内,夏尔·波德莱尔让阿蒂尔·兰波坐在他的左手位,离得很近。
莉赛特·桑坐在波德莱尔先生的右手位,唐栗坐在对面。
虽然夏尔·波德莱尔很想尽快带着失忆的阿蒂尔·兰波去做检查, 但介于他们才刚刚重逢,教子多年不见, 不仅失去了记忆, 对自己还处于一种陌生状态, 夏尔·波德莱尔为了照顾教子的情绪,就不着急将阿蒂尔·兰波带走。
而是按照预定行程, 继续下去,彼此熟悉起来, 他也能借此了解教子失忆后到现在所过的生活。
阿蒂尔·兰波以自己失去记忆从废墟里站起来作为开端,开始娓娓道来。
“…我没有记忆, 全身都是伤,从废墟里漫无目的地走出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什么地方,又要到哪里去。”
“我除了身上肮脏破碎的衣服,就只有抓在手上的帽子。”
“帽子?”
夏尔·波德莱尔眉心微皱,疑惑地问:“阿蒂尔,我记得你只有习惯带耳暖的习惯。”
阿蒂尔·兰波点头:“是的, 教父。”
“失忆后的最开始那段时间也有带耳暖,那时我怕冷怕的异常,找了医生都没有查出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推测可能是心理方面,后来栗帮我约到了心理医生,通过催眠暂时解决了怕冷的问题,就没再带过了。”阿蒂尔·兰波如此对夏尔·波德莱尔说。
“我当时潜意识里只认为那帽子对我很重要,就下意识认为那是我的,可能…等我恢复记忆后就知道那是谁的。”
夏尔·波德莱尔:“阿蒂尔,保罗……”
阿蒂尔·兰波打断:“教父,一切都等我恢复记忆再说,好吗?”
夏尔·波德莱尔:“也好。”
“谢谢教父。”
金绿眼眸的青年继续说下去。
“我很累,很疼,一个夜晚、一个白天,我都在那废墟的附近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夜晚再次来临,我被一群混混堵在小巷子里,是路过的栗发现了我,救了我,然后以工作的名义把我留下来,直到现在。”
说着,温和的目光看向唐栗,就连夏尔·波德莱尔也一同将目光放在这个,他一直觉得不重要的女孩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救命之恩,又有保罗·魏尔伦做对比,夏尔·波德莱尔对唐栗的感官好极了。
唐栗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家路上碰上了,顺手救下来,刚好他很好看,身手也好,我又需要模特和体术老师,然后就带走了。”
除此之外,不多说一个字。
“那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阿蒂尔·兰波怀念地说:“我至今仍庆幸能被栗带走,那是我的幸运。”
怎!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唐栗脸红了,气血上涌,头昏脑涨的那种。
唐栗脸皮一向不咋厚,被当着好友和喜欢的人的长辈的面,说这样直白的话,唐栗无论如何都没法阻止面部持续升温。
“呃,我也很庆幸能有兰波先生这样好的模特,水野学长至今都很羡慕嫉妒恨我。”
他们俩的眉眼官司全都被夏尔·波德莱尔这位情场老手看在眼里,怎么不明白自己的这位教子爱上了来自这位远东的淑女。
而这位淑女也不是无动于衷。
只是他们似乎还不是恋人关系,否则彼此不应该这样有界限感,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以浪漫多情闻名世界的法国男人,阿蒂尔与爱慕的女性同居这么久还没能与其确定恋爱关系,实在是有些不合格了。
夏尔·波德莱尔:“第二次见面吗?我很好奇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主场是唐栗,因为阿蒂尔·兰波也是从唐栗这儿听来的。
阿蒂尔·兰波很乐意再听一遍,莉塞特·桑开启吃瓜模式。
“怎么说呢。”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时是在给茯苓糕拍照,茯苓糕就是我养的白猫,当时小小的,还是一只野猫幼崽,雪白的一小团,特别可爱,特别好看,就是性格太活泼了,我拿着相机一直追着它拍照,虽然有点累,但是镜头里的猫猫真的很有活力,当它跳起来的时候,每一根毛毛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虽然现在大了,长胖了,行动不如那时轻盈灵巧,但身手依旧矫健,行动依然迅利。
“我追着它,如同追着一团漫无目的的云,一缕极轻的风,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整个人都自由了。”
追忆着往昔,唐栗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和沉醉,这种感觉,在场的其他三人多少也能体会。
现实的一切都不在乎,只与自由同在。
“我就那样追着它,疲倦了就停下,它也会停下,我们休息后再继续,就这样,我一路追着它,只靠一双腿跑到了横滨租界。”
“猫喜欢上树,一棵棵花树挨得很近,我用镜头捕捉它的行动,看它在树干之间来回跳跃,直到它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就这样,我把不小心入镜的阿蒂尔给一起拍进去了。”
“他那时候真像一朵黑色的郁金香。”
有花、有树、有小动物,有美少年,有……一见钟情的心动。
可能是心有所爱,那本就美好的初遇经过时光的美化,在唐栗的心里越加浪漫。
眼波不禁荡漾起来,如四月的春水,泛起粼粼波光。
她的每一丝神情转变,都被在场其他人看在眼里。
被赞誉为黑色郁金香的青年眉眼带笑,神色越发温柔缱绻,金绿色眼眸里含着无限的、绵长的情意,比花更香,比云更软,比蜜更甜,落在他最心爱的女孩儿身上。
“当然,他也很不客气。”
唐栗话锋一转。
“他发现我把他拍进相机里了。”
唐栗故作生气地指责阿蒂尔·兰波:“然后就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他把我的胶卷抢走了,要不是我手快换掉,否则一天的心血就全部泡汤了。”
“这么过分吗。”莉赛特·桑调侃着看向阿蒂尔·兰波,替好友打抱不平。
“抢走淑女的东西,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阿蒂尔。”
莉赛特·桑听不出来,夏尔·波德莱尔却是听出来了点东西。
若是往常,被人拍照的话,阿蒂尔是不会在乎的,但当时是在任务期间,为避免节外生枝,才需要收走照片。
另外就是换下胶卷。
自己教的孩子自己清楚,要想在阿蒂尔面前做这种小动作几乎不可能实现,但这女孩还是成功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
现在他只对一件事情感到好奇。
夏尔·波德莱尔:“栗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妳吗?”
唐栗下意识挺起腰背坐直:“您是阿蒂尔的长辈,叫我栗就好。”
夏尔·波德莱尔安抚道:“放轻松,孩子,别那么紧张,如果可以,我很愿意听妳同阿蒂尔一样,唤我一声教父。”
阿蒂尔·兰波这下也脸红了。
“啊!这…这个…我…”
唐栗手足无措,都这么直白了,他想装听不懂都不行。
“不可以吗?”
夏尔·波德莱尔故作失落,这个样子同阿蒂尔·兰波忧郁失落时有七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谁像了谁。
美人失落最是惹人心软,更何况是夏尔·波德莱尔这种倾国倾城级别的祸水。
唐栗觉得,自己但凡拒绝一个字,都是一种罪过。
但他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这么稀里糊涂地就把关系定下来。
还是阿蒂尔·兰波帮忙解了他的围。
“教父,我们还不是恋人。”
不必唐栗开口,阿蒂尔·兰波向夏尔·波德莱尔细细解释了他和唐栗之间的爱情约定。
只是想在一种更纯粹的状态下缔结彼此的关系。
在那之前,他们需要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有且仅有一个——阿蒂尔·兰波的前女友。
夏尔·波德莱尔听明白了,幽绿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阿蒂尔·兰波一眼,深深觉得如今的年轻人恋爱谈得还不如他们这一辈干脆。
阿蒂尔·兰波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一向受他影响,没想到失了忆,居然玩起了纯爱。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坏人,自己的教子,当然是祝福他了。
茶话会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一直到用过晚餐,唐栗和莉赛特·桑才回去圣玛丽学院,只有阿蒂尔·兰波留下来,他需要接受安排,做检查和恢复记忆。
可能接下来两天、三天,甚至一周都不出现,也是有可能的。
唐栗为自己一周的活动,对外说两周再回去的话,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这样时间就充裕多了。
直到阿蒂尔·兰波回来之前,唐栗都在没有踏出过圣玛丽学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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