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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喝酒 床笫之间。


    疏野的脸有一瞬的阴沉, 把人扒拉到一边,“別舫,想发疯到外面去发, 别来我面前寻不痛快。”


    別舫踉跄两步才站稳,品了品疏野话中的意思, “抱歉啊,你就当我喝醉了吧。”散漫又浪荡, 根本听不出半丝歉意,甚至是挑衅的。


    “你要真没事干,找块地方玩泥巴去,指不定还能培养门手艺出来。”疏野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那么不会讲话的嘴, 竟然这么软这么甜,连带来的疼痛, 都有一种别样的酥麻。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拇指擦过食指的指节, 收敛起不该流露的情绪,让酒保重新倒了杯酒。


    別舫慢悠悠坐回原位置, 刚想点酒, 一个染着金发, 长得很帅的男人走了过来, “疏老板,听说你被强吻了?没能见到现场, 真是可惜了, 好在酒吧是我的, 还能调监控看看。”


    “孟凯。”疏野的语调降了好几个度,转着刚递上来的酒,这次的酒不一样, 红如鲜血,在手中流转,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別舫看的挪不开,从骨节分明的大手,看到结实有力的小臂,一路往上的饱满胸肌,极为英俊的脸,对上那双浅棕色的眼,不避不挪,歪头来了个Wink,非常没有眼力见,非常不知死活。


    孟凯眼神在两人间逡巡,一脸了然,“疏老板,不地道啊,找对象了都不和哥几个说,还把我们几个当哥们吗?”


    薛钰在一旁疯狂地使眼色,通过刚才的事态发展,要还看不出他俩之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那他这三十年就白活了。


    “小钰,你咋了?眼皮儿抽筋了吗?”孟凯实在看不懂。


    薛钰扶额别开头,耻与这种蠢货为伍?


    “你那张嘴再不会好好说话,是想让我教你吗?”


    孟凯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尴尬笑笑,“原来,原来还没在一起啊,怪我多话,今晚的酒我请,我再亲自为你们调一杯,当赔罪。”从旁边绕进了吧台。


    別舫看的兴致勃勃,碰了碰疏野的胳膊,“你的朋友都挺有趣的。”


    疏野挪了挪胳膊,避开那不安分的人,“是蠢的有趣吧?”


    “疏老板,凯子蠢就蠢了,你可不兴带上我。”薛钰听的不乐意。


    “一样的。”疏野只平平淡淡吐出三字。


    薛钰捞了捞袖子,“疏老板,是不是想打架?”


    疏野哼笑一声,“你确定?”


    薛钰环顾四周,妄图有个人跳出来劝阻当下事态的发展,无奈见到的只有看戏的眼神,没喊打起来打起来,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薛钰憋了一口气,“大伙儿,咋一点良心都没有?”


    四周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越笑越忍不住,连在舞池里嗨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过来。


    別舫笑得眉眼弯弯,散了刚才的浪荡轻浮,有了他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与少年气。


    疏野目光一顿,又不着痕迹的偏移,就对上了正在调酒的孟凯,见他无声说了句话,“是不是心动了?”


    疏野全当看不懂,转了转手中的酒杯。


    “疏老板,我想起来一件事,似乎我的尾款还没结呢。”那时一直想着他们俩之间的事儿,谁还记得起这么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忘记情有可原,你也勉强说得过去,你招的工作人员都是摆设吗?”


    “不算复杂,你给的钱够了。”疏野不是没想起来,是不在意。


    別舫“哦”了一声,有点找不出别的话题和人聊,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对彼此的了解都还太浅薄,此时此刻,他更加明白疏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得到永远的前提,对彼此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


    “来尝尝我调的酒,尽快喝,味道更佳。”孟凯把两杯酒推到两人面前,鸡尾酒杯中是透亮的柠檬黄,里面还放了一小块卷卷的柠檬皮。


    別舫看着有趣,伸手端起一杯,浅抿一口,有着柠檬的酸,又不是特别酸,带着点清香,仰杯一饮而尽,反上来的烈酒辛辣,冲的眼睛有片刻的迷离,蒙上薄薄水雾,看不见带凶的眼,加之泛红的下眼睑,仿佛被欺负狠了般。


    疏野的喉结滚动,端起给他的那杯,同样的一饮而尽,喉咙的干涸并没有被酒液缓解,反而更加火烧火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这杯酒有个非常文雅的名字,”极力压着笑,“床笫之间。”


    別舫眨了眨眼,手抵在吧台上,支住自己的下巴,“还真是非常的·文雅,”有些含糊,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味道不错,来两杯水割。”


    疏野在一旁闷笑出声,“孟老板,快动手啊,这两杯不用你请,我付钱。”


    孟凯唇上的笑挂不住了,“你有见谁家酒吧老板亲自调酒的?这不是因为你们是我朋友才给你们小露一手吗?”直接从吧台里翻了出来,生怕晚一秒就被叫住。


    別舫笑得懒洋洋,“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让孟老板亲自来?”


    孟凯瞅瞅別舫,又看看疏野,不由在心里感叹,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坏到一起去了,自己要真还站那,这水割不做也得做。


    “对了,疏老板,你还没和我介绍这小朋友的名字呢?”赶忙转移话题,不就调侃了一下他们,至于搬上水割的酷刑吗?


    “別舫。”疏野垂着视线,回答了孟凯的问题。


    孟凯摸摸下巴,“别说你俩还挺有缘的,别,疏,都差不多是合的反义词。”这两名字挺适合他们的,骨子里都独,不愿与人接近,不愿让人入心。


    別舫,“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挺有缘的。”挺发自真心的。


    薛钰,“别小帅哥,能讲讲你和疏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吗?要再能细致的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那就更好了。”


    “纹身认识的,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疏野怕別舫胡说八道,抢着开口,他说的是实话,再真不过的实话,但他这个做法,挺让人多想的,要真没什么问题,你急什么?


    疏野自然明白这道理,微有些懊恼,总不能是因为那几杯酒,醉的脑子转动都变迟缓了。


    別舫在一旁笑出声,半趴到吧台上,那条十字项链一晃一晃的,悄悄伸出手扒拉疏野,“疏老板,你怕什么?难道我还会捏造些虚假不实的事吗?”


    疏野拍开別舫的手,“能不能安分些?”


    “你想让我怎么安分呢?”弯着眉眼,乖乖巧巧的,前提是忽略那只被打了依旧在作乱的手。


    疏野捏住別舫的手腕甩到一边,从高脚椅上站起身,“回家了,明天还有活。”摆摆手,朝外走去。


    別舫撇撇嘴,坐直起身,笑意微敛,低头系着扣子,将三个扣子都系起来,打了个哈欠,掏出钱包,抽出张卡,“结账。”


    “别小朋友,说了今晚我请,还不快去追疏老板?”孟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疏老板可是很受欢迎的,半路要被人截胡了,你不得哭死。”


    薛钰欲言又止,要真能成那挺好,要出什么意外,孟凯得完完,疏野也就是最近几年脾气好了一些,才认识了那时,疏野那脾气可是大的嘞,什么人都不服,什么人都不给面子,为着那些破事,架可没少打,连局子都进去过十次八次。


    “谢谢,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別舫没在客气,收起卡与钱包,跳下椅子,追了出去。


    迷醉的灯光,模糊了人与兽的界限。


    “放心啦,你见疏老板对谁这么容忍过?”孟凯能看出薛钰的顾忌。


    “也是,”薛钰没有反驳,“可那还是个小孩儿呢。”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疏老板是谁?轮得到咱们操心吗?”孟凯拍拍薛钰的肩,“请你喝一杯。”


    “水割吗?”


    ……


    別舫穿出热闹喧嚣,一阵凉风吹来,驱散了几分燥意,抬头四看,疏野正站在不远处抽烟,缓下步子走了过去。


    “疏老板,是生我的气了吗?”稍有些刻意的讨乖卖巧。


    疏野抽了一口烟,烟雾吐出,昏暗的环境与烟雾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情,“別舫,你还小,我并不是一个适合的人。”沉肃认真,并没有刚才表现出的生气。


    別舫伸手掏出疏野口袋中的烟,熟练地磕出一只叼入嘴中,拉近与疏野的距离,两只烟头点在一起,袅袅烟雾上升,香烟的火星明明灭灭。


    別舫缓慢地退开,他抽烟的动作很熟练,酒量很好,看上去真不像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高中生。


    “合不合适,试过了才知道,试都没试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这是件不用试都知道的事,我大了你十五岁,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在青春叛逆时,我已人至中年,你至中年时,我就可能垂垂老矣了。”疏野的声音有些异常的温柔,“別舫,乖,你要分辨出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感情,你现在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太草率了。”


    別舫抽了口烟,那个想法越来越深刻,疏野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会慢慢分辨的,正好我要在这读一年书。”


    “咳,咳咳……”疏野被自己的烟呛到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別舫,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我会分辨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并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第62章 醉了 你是我唯一的浮木。


    疏野拿下手中的烟, 指了指笑容坏坏的別舫,不知是谁今天中午才说了要出国的?骗子,骗子, 他还真心实意的有片刻难过,这小骗子嘴里就没句实话。


    “野哥, 别气,我中午说的是实话, ”別舫讪讪的,“我虽然让人帮我安排了在这里复读,但去不去学校取决于我的意愿,要是未曾在这遇见你, 我有很大可能是会出国的。”


    疏野, “别这么说,想走还是留, 都是你自个儿的决定, 别牵扯上我这种无关人员。”


    別舫低头踢了踢地板,烟叼在嘴中没有吸, 一小段烟灰掉落, 随风荡散。


    “是我舍不得离开, 异国他乡,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陌生的语言, 所有都是陌生的, 凭什么是我重新适应呢?”疏野的原因不可否认,更多的或许是因为他习惯了这个国度,爱着这个国度, 并不想漂泊他乡。


    “这才对,对于自己真正的所求,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疏野说,“我们的国家是好,和平安宁,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没必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放弃。”


    別舫拿下烟抖了抖烟灰,“无关紧要。”重复呢喃了这四字。


    “对,无关紧要。”疏野说,“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你要知道,你自己是比任何外人都重要的。”


    別舫怔怔吸了两口烟,任由烟雾从嘴中溢出,“谢谢,但越这样,你对我的吸引力就越大。”


    “小孩子家家的,渴求爱也不是这样渴求的,”疏野保持着自己的平常心,年纪小,还不定性呢,“行了,晚间心理导师的时间结束,我得回家睡觉了。”摆摆手,走的很洒脱。


    別舫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最终没去讨嫌,朝着昨天晚上的那条河走去,那里吹风挺舒服的,暂时可以做个长期打卡点。


    指中的烟燃尽,然后才反应过来,从疏野那里薅的烟,还一直握在手中,无奈笑笑,好像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容易纠结感情。


    “系统,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合乎情理的怀疑。


    【宿主,请勿将自身原因嫁接到系统身上。】系统义正言辞的否认,【宿主,系统无法干预现实世界,只起观察作用,不管是宿主的想法还是行为,都只会出于宿主本身的意愿。】


    別舫何尝不知,可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怕不是见色起意吧。


    砸砸嘴,疏野这么一个人出现在面前,要没点其他反应,属实说不过去。


    男不男人的,重要吗?先不说他也没发现他喜欢女的,真实情况是,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有任何是真能入他眼的。


    而在见到疏野第一面时,就很自然的被他吸引,加之他发现,在疏野旁边,有疏野陪着,能让他睡着,这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吗?这不就是上天的恩赐,在他都快以为他将会被失眠困扰一辈子,奇迹出现了,


    讽刺的是,这个奇迹的出现是意外,意外的发生是因为他与亲生父母断绝关系,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定好的,在失去某些东西时,上天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湖边,踏上石桥,扶在桥栏边,在灯光之下,湖面闪着波光粼粼的光。


    “帅哥,能加个好友吗?”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穿着紫色的洛丽塔,洛丽塔上碎钻熠熠生辉,手上拿着把同色小伞,还配了个可爱又不失贵气的小包包,看得出这身不便宜。


    身旁还跟着个小姐妹,同样穿着洛丽塔,红黑相间,绣着蔷薇,差不多的配置,都是价格不菲的模样。


    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看得出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別舫只随便扫了眼,又继续看向潺潺流动的河水,冷淡吐出“不能”两字。


    “你这人……”另一个小姑娘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最先开口那人拉住了,“抱歉,我们这就走。”


    这幕可吸引了不少人,那俩小姑娘穿的本就让人侧目,长得也不差,找人要微信,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別舫根本不在意,看柳枝随风起舞,看河水波光粼粼,都比和莫名其妙的人聊天有意思。


    阳台上的疏野正好看见这幕,虽然听不见讲了些什么,但能猜到,不由失笑,这小孩拒绝人拒绝的挺干脆,他是不是该学学这小孩的做法?


    別舫突然转身抬头,只是个身影,他也能确定是疏野,目测计算后,缓缓勾出个笑。


    疏野暗道得遭,果然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无奈地走去开门,门外是別舫,“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倚在门边,不太想让人进去,这门要是进了,怕不是就不会再想出。


    “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白皙的脸上如涂了腮红,眼睛是醉后的迷蒙,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你这反射弧挺长的,”疏野都惊讶了,刚分开不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转回去多喝了几杯,“你不会是装的吧?”确定不是装的吗?不过装能装成这样吗?


    “装什么了?”別舫自个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朝前迈步,脚下突然失力,人向前扑去。


    疏野伸手捞住人,越来越像装的了,“真不是装的吗?”


    別舫晃晃脑子,靠在疏野胸前抬起头,薄薄的眼皮儿向上掀,目不转睛地盯着疏野,“你可真好看啊!”笑容痴痴的,透出丝傻气。


    “別舫,別舫,你是醉了吗?还知道我是谁吗?”疏野低头询问。


    別舫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没有醉,你是疏野,疏老板,是我喜欢的人。”


    疏野仿佛抱着个烫手山芋,想扔出去,又怕他受伤,“別舫,刚在下面的时候不还挺清醒的吗?怎么上个楼的时间,就醉了?”单手扶着人进门,另一只手将门带上,进门后掐上別舫的脸扯了扯,脸红红的,被掐后更红了。


    “疏老板,你还没答应我的追求,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喝醉了依旧挺有逻辑的。


    疏野扶着人走到沙发前,扔到沙发上,“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扫地出门?”


    “你不会的,疏老板是个很温柔的人。”懵了瞬,接着很认真的作答,为表肯定还点了点头。


    “怎么醉后就变傻了?”疏野匪夷所思,温柔?和他搭得上边吗?明明就毫不相干呀。


    “我不傻,我很聪明,但你们都不知道。”后一句声音低低的,不像是对疏野说的。


    “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可有可无的,我还不如你们养的猫或狗,哈哈……呜。”整个人滑落在地上,蜷缩在沙发边,紧紧挨着沙发,隐藏着自己,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脆弱。


    “別舫,”疏野一时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这装是装不出来的吧?赶忙上前,弯腰将人捞起来。


    別舫正在颤颤的抖,“我不要你们了,是我不要你们了,是我抛弃你们的……”泪水簌簌的落,“好疼啊,我好疼啊,你们能抱抱我吗?”手臂挥动着,“不,你们滚,你们滚开,我不要你们了。”


    “別舫,你冷静,冷静些,我是疏野,看看我,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別舫通过恍惚又朦胧的视线看见张英俊的脸,浅棕色的眼睛温柔极了,“疏野,你是·疏野。”整个人埋到疏野怀中。


    疏野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别难过,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很蠢。”眼神空无,他是想到他自己了吧?


    別舫安静下来,手臂紧紧搂住疏野,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等疏野回过神来,发现人在他怀中睡着了,红红的下眼睑,泛红的脸颊,异常红润的唇,带给人的不是健康红润,而是诡异的病态脆弱。


    叹了口气,抱着人走进客房,安放到床上,脱了鞋袜,又帮他解了两颗衬衫的扣子,走进浴室捏了块热帕子,替他擦了擦脸,別舫皱巴着的脸松缓下来,临走时,掖了掖被角,走出去带上门。


    在客房陷入黑暗时,床上之人睁开了眼睛,瞳孔乌黑幽沉,红的异常的唇勾起,疏老板,真的很温柔啊,这么温暖温柔的人,让人怎么能放手呢?


    眼帘落下,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


    疏野坐在客厅中,感觉到背后有点硌,伸手摸索,是別舫的钱包,黑色的,很简洁,没有其他花纹,放到茶几上。


    靠到沙发背上,小臂遮住眼睛,他不知道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一开始不过是同病相怜,他怎么都没想到別舫会成为他的桃花,明明他没有任何过界的,別舫怎么好像就深陷其中了呢?


    最开始別舫对他说那些话,他全当是开玩笑,小孩子心性,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他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怎么好像只是他以为?


    果然小孩子家家就不该喝酒,一喝酒就撒酒疯,撒完酒疯自己倒睡过去了,留他一人在这纠结。


    第63章 玫瑰 心软一时,葬送一生。


    第二天一大早, 別舫站在阳台上抽烟,抽的是昨夜从疏野那得来的烟,晨光微曦, 蝉鸣鸟叫仿佛随着世界清醒,叽叽喳喳的, 上学的学生,上班的大人, 出门遛弯的老人……为街道上添上活气。


    別舫眉眼间笼着雾霭,他睡了不过三小时,在以往的岁月中,这算得上很好, 毕竟更多时候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睡着后也时常惊醒,能睡着三个小时已经很好很好了, 但体会到真正的睡眠, 现在的情况让他不知足起来。


    怎样能将进度拉快?只单纯留在这不够,他想睡在一张床上, 肢体接触, 紧密相拥。


    疏野走出房间, 嗅到似有若无的烟味, 朝着烟味传来处走去,少年倚着阳台而站, 穿破云雾的光打在他身上, 光点在他发间调皮的嬉戏, 为他镀上层柔和又不失活泼的光边。


    疏野有人才醒时的迷茫,反应过来后,轻声询问:“怎么起这么早?”


    別舫将手中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 挑唇一笑,“不算早了。”


    啼叫的鸟儿展翅高飞,带起一阵清风,疏野有瞬被那只鸟儿吸引,“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他觉得光中的那人,应该有属于他的自由,应当真和光似的熠熠生辉。


    少年本该如此,自由而无畏,张扬且肆意,生机勃勃又充满无限希望,那是独属于少年的轻狂,而不是被人摧折傲骨,扔下深渊,不见光明,在黑暗中腐烂发臭。


    “你。”


    疏野把刚才所有的感叹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这小子就不值得,脆弱的时候是真招人疼,这个时候又是真招人恨,让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黑着脸走进浴室,让他去死,这就不是个需要人同情的小可怜儿。


    ……真的不是吗?


    別舫看了一眼,又转回身,点了支烟,烟盒中只剩最后一支烟,垂了垂眉眼,他在想要不要用点激进的手段,人永远在本能的渴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为了那些渴求,人将无所不用其极,它们是人的欲望,欲壑难填,永不知足,得到一些便想渴求更多,在不知不觉中将可能失去更多。


    浴室的门打开,疏野看向別舫,眯了眯眼睛,“在想什么呢?”


    “你。”轻描淡写的很气人。


    疏野没刚才生气,“你可以想想你想做什么,为一个目标而努力,很多事情便不再重要。”


    別舫掸掸烟灰,“我不知道,在当下这个时刻,我和你说句实话,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轻巧一笑,“你不信对吧?”


    疏野没开口,这已表明他的态度。


    別舫伸出手抓了一缕风,“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失眠,很严重很严重的那种,一开始吃药还管用,但吃药睡着后就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睡不安稳,随着年纪增长,药物逐渐不管用,我就只能每天每夜的煎熬……”


    顿了顿,抬头与疏野直视,露出个恍惚的笑容,“直到遇见你,我才真正感受到安眠的滋味,那就好比久旱逢甘霖。”


    深深吸了口烟,吐出烟雾,“不管我再怎样讨厌这世界,厌恶这世界,想逃离这世界,但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渴求爱亦是。”


    “你不能否认一个溺水者对唯一浮木的渴求,你是我的久旱逢甘霖,是我生的唯一希望。”


    疏野直接懵住了,可以说比昨夜还懵,你心里可能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以可怜来博取同情,但你不能否认,他是以他真正的经历作为博取同情的筹码,那还算是假的吗?


    扯了扯唇角,“別舫,或许我的话说的很难听,但它是事实,你是自私的。”


    別舫无所谓的耸肩,“我知道啊,我没否认过,”话头一转,“可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是在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睡眠有益的情况下,我就是见色起意了,不行?”


    “別舫,你能认真些吗?”疏野掐着眉骨,缓解着隐隐作痛的头疼,“喜欢我的人海了去了,凭什么认为你在我这会是特别的?”


    “就凭我的接触你不反感,就凭你是个温柔的人。”


    一支烟燃尽,他们的对话也到尽头。


    “別舫,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疏野,你无法否认你骨子里的温柔,就像你无法否认你对我的同情与怜悯。”


    “你故意的?”


    別舫不置可否,没有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我去‘浮云过眼’了,你想留,可以住客房,我不赶人。”


    別舫点头,“你就不怕我得寸进尺吗?”


    “吃亏的不是我。”疏野没再多说,出了门。


    空荡的客厅独留一片寂静,別舫捻了捻指尖,低头笑的眉眼弯弯,但你也没赚,这注定是场亏本买卖。


    ……


    没过多久,別舫也出了门,他得去酒店把东西带来。


    在真正决定要定居的此刻,別舫拿出了那个被他关机的手机,他得看看他要读一年的学校在哪里。


    手机上的提示消息很多,未接电话,未读消息,未接电话多是学校那边打来的,有少几个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未读消息多是他那几个大半个月都可能不看一次的群,还有零散的几个狐朋狗友发来的慰问。


    草草扫了几眼,发现没重要的事儿,打开了岳满的消息聊天界面。


    月满满【舫哥,咋回事啊?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月满满【舫哥,我已经安排好了,看到消息回一下可以吗?】


    月满满【漓城一中,漓城比较好的高中,虽然他不是顶尖的,但他管的没那么严,舫哥你肯定喜欢。】


    ……


    月满满【舫哥,别家和徐家是怎么回事?你就是因为这走的吗?】


    月满满【舫哥,该走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走,凭什么是你走,给那几个私生子女腾位置,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月满满【舫哥,你快回来呀,大伙儿需要你,你不知道你走后,那几个私生子女可能有了别样的误解,猖狂的不像话,舫哥,求求你看到消息回回我。】


    ……


    月满满【舫哥,舫哥,舫哥,你离开不过短短几天,大伙儿都觉得你走了好久,非常想念你,我们当初的日子是多么快活呀,舫哥,你就不怀念吗?你怎么能走得这么决绝?】


    月满满【舫哥,我们想你了,能回消息吗?】


    这是最后一条信息,別舫看完勾了勾唇,看来在他走后这三两天,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儿。


    眼神转向漠然,但这又与他有何关系呢?他们能一起吃喝玩乐,也仅限于吃喝玩乐,一群纨绔子弟聚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求点什么呢?


    要不是与他玩在一起的都是纨绔子弟,可能别先生和徐女士还没那么放心。


    并没有回岳满的消息,看完消息照旧把手机关机。


    …………


    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行李箱还是他半路上买的。


    坐上出租车,刚想报疏野家的地址,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并没有疏野家的钥匙,改换了地址,打算去纹身店,在半路看到什么后,下车了一会儿。


    然后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一个盘靓条顺的小帅哥一手拖着个行李箱,怀中抱着捧红玫瑰走进纹身店,在外人眼中还以为是走错地方了呢。


    小琴正在柜台后,一抬眼见到这幕,有些惊讶,绕出柜台,“小帅哥,你咋来了?我记得你的纹身昨儿个就纹完了呀?还有这……”指的是他怀中的红玫瑰。


    “来找疏老板,方便的话能找个位置帮我放下行李箱吗?”別舫想装的时候,还是能有个人样的。


    小琴若有所思,笑了起来,“我帮你放在休息间里,稍等会儿,我带你上去找老板。”很兴奋,眼中全是看戏的意味。


    “谢谢。”別舫很有礼貌,根本不为所动,一阵又一阵的甜香扑进鼻间,都快把人熏晕了。


    走进走出的工作人员或客户,都为这幕侧目,蠢蠢欲动的想跟上。


    疏野推门而出,恰好对上捧着红玫瑰朝他而来的人,形容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复杂,复杂的要死,特别是想让那臭小子死。


    想装作没看见的退回纹身室内,可惜他想装,別舫却不愿配合,加快速度到了疏野面前。


    笑容如花般灿烂,花递到疏野面前,“疏老板,送你,希望你能喜欢。”


    疏野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咬牙切齿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我要追你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很意外的模样?追人送花不是标配吗?”花又往前递了递,“难道你不喜欢红玫瑰吗?”


    “別舫,你到底想做什么?”疏野都快怕了面前这人了。


    “难道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我的理解有误?你都让我住你家了,这不是在默认吗?”


    哇呜~!吃瓜人群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惊天巨瓜?


    眼神投向疏野,老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板?


    疏野,“我想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声比一声肯定。


    疏野,“……”心软一时,葬送一生。


    第64章 合适 吻我……还是上我?


    “別舫,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疏野语气沉沉,“别做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別舫笑容敛了敛, “疏老板,不过为了聊表感谢, 没必要这么认真的。”玫瑰往后收了收,人也往一旁让开, “为你带来了困扰,我感到十分抱歉。”


    疏野顺着他让出的路走出去,“你知道就好。”眼神不咸不淡扫过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嗤笑一声, “很有意思是吧?”


    “是挺有意思的。”在这种情境下开口, 属实有些不知死活了,来者是孟凯, 他旁边还带着个长发飘飘笑容腼腆的女孩。


    別舫莫名觉得那女孩有些眼熟, 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疏老板,你可太冷酷无情了, 这么个青春又帅气的小朋友给你送玫瑰, 你竟然都忍心拒绝?还是不是男人了?”孟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还朝着別舫眨眨眼睛, “别小朋友,要像上次那样啊!”笑得乐不可支。


    “你来做什么的?没事儿哪凉快哪待着去。”疏野说不上心情有多愉快, 好不容易在这两年生活平静了下来, 別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却让他的生活如海起波澜,一浪接一浪,一时半会难以风平浪静。


    “找疏老板还能有什么原因, 当然是为了纹身啊。”孟凯没再揪着不放,稍微开一下玩笑没关系,要再过的话,疏老板可不是好惹的。


    “我的规矩你应该没有忘记。”疏野闲闲提醒一句。


    “这不都破例一次了。”话意有所指,不过声音压的比较低,大概只有挨近的四人听见。


    想通这句话的意思,別舫本不佳的心情好了起来,原来第一面你便对我破了例。


    疏野忍住回头看去的动作,“预约去,等不了几天。”


    “疏老板可真双标。”到没继续纠缠,本来就抱着个随缘的心,能行挺好,不行也成。


    “今儿忙吗?不忙晚上喝酒去,今儿个来了几瓶好酒,别小朋友,来吗?”


    “今天没时间,”头转向別舫,“你不许去,什么酒量心里没点数?”


    孟凯满眼趣味,“讲讲呗,发生什么有趣儿的事了?”


    別舫往后退两步,明显不想插入他们的对话中,想勉强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很乖,我很听话,别注意到我。


    “忙着呢,找小琴跟你说去,又不是第一次来,流程还能忘了?”疏野瞧着好笑,对孟凯仍然没啥好脸色。


    “这不是上来和你打声招呼吗?”孟凯笑笑,“行了,你忙吧,酒给你留着,有时间过来。”


    疏野没有拒绝,人走后,转向別舫,“你呢?”


    好在他们在走廊靠里,说不上挡路,不然在人网密集处,话说起来总没那么方便。


    “我没钥匙,回不了家,只好来找你。”別舫低垂着头,白皙的脸,微微泛红的下眼睑,看着委屈巴巴的。


    疏野,“……”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又寻不出感觉的源头。


    “是我没考虑周到,跟我来,我带你去拿钥匙。”


    別舫好好的抱着花跟在疏野后面,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那花是疏野送给別舫的。


    疏野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我想不明白,你买这玫瑰的意义在哪里?”


    带着人进入休息室,里面有床,衣柜,还有个浴室,以往实在累或没时间的时候,疏野就睡这里。


    別舫四下观察,没发现特别的地方,对于疏野的问题回答的漫不经心,“万一你就喜欢了呢,追人该有个追人的态度。”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收的,你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疏野才不信他的鬼话,找到钥匙递到別舫面前。


    別舫细致又认真地收起来,笑而不语,他一时半会得不到的人,可不希望有外人来插一脚。


    “早点回去,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疏野实在搞不懂这个年段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分明是个该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年纪,但这小孩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我会的,今晚回来吃晚饭吗?”


    “不一定,我一般都在这里吃,”疏野想到什么,问,“你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可以吗?”


    “多订一份饭的事,有什么不可以的?”疏野还是觉得他抱着的花碍眼,“把花放着,不然你还想一路抱着?”


    別舫乖巧地把花放在桌上,“疏老板,你真的很温柔啊!”


    疏野懒得搭理人,“吃完饭,回去还是要留这都随你,要想出去逛逛也挺好的。”朝外走着,本来就到吃午饭的时间,这小孩一打岔,差点连这都忘了。


    “我想等着和疏老板一起回家,”笑意吟吟,“等一下我能来这吗?”


    “随你。”疏野眼神动都未动,这小孩正常时挺好挺乖巧的,要一直能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


    两人一路行来,收到的目光无数,不意外,现今这个时代,虽然对同性恋的容忍度高了很多很多,但还是有某些人群无法接受,別舫做的太明目张胆,光明正大,不让人印象深刻才怪了,也得亏这是个纹身店,来的人思想都不是古板者,不然情况怎样还真不好说。


    疏野真想揪着这小孩去揍一顿,行事能无拘无束,叛逆至此,也不是常人能及的了。


    思绪一顿,想抓住一闪而过的灵光,他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別舫接受到古怪的眼神,心里有些茫然,自然在脸上表露出来。


    “没什么。”语气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这小孩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他们之间还在什么都没有,就已经在默默宣誓主权了,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


    別舫眼中有笑意划过,一次接一次的容忍,一次又一次的退步,悄无声息间,疏野自然会习惯他的存在,自然会认真思索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便是他想要的,他想让疏野别抱着他是小孩的心想问题。


    对于他想得到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放手。


    ……


    一起吃完午饭,又一起回到休息室。


    在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两个人该如何休息呢?


    “疏老板,要一起睡吗?”別舫挑起眼尾,带着点刻意的勾引意味。


    “小小年纪不学好。”疏野一巴掌拍上去。


    別舫捂住自己的头,笑出声来,“疏老板,你不像是个老古板。”


    “別舫,正常点行吗?”疏野拿着椅子坐到別舫对面,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


    “我不正常吗?”对着疏野冷下来的目光举手投降,“行行行,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你是要在这复读高三?”疏野问。


    別舫点头,眼神疑惑,想问他,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学生就应该有个学生的样子,更兀况是最关键的高三,你该将更多心思花在学习上,而非满脑都是情爱之事,不值得,不应当。”


    “你还年轻,有着大把时光,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大学,你将前途无量,会遇到更多优秀的人,他们更值得你付出感情,那时言情爱,才更合适些。”


    別舫越听神情越诡异,忽地嗤笑出声,“说的好,说的真好。”满眼的惊叹,就差鼓掌了,行为言以诡异异常。


    疏野眉峰隆起,“有什么话直说,别阴阳怪气。”


    “疏老板,你有做别人爹的潜质。”脸上笑嘻嘻的,目中却找不到半丝笑意。


    “你……”不知该如何言语,是气的,怒的,还有些失望。


    別舫,“疏老板,我这可不是在嘲讽你,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我不知道旁人家父母是怎样的,但我猜测应当就如你这般,有着拳拳爱子之心。”


    疏野心中犹如堵了口气,“別舫,你不惹我生气,不开心是吧?”


    “是谁先开始的?”冷冷的,下眼睑越发红的出奇,“疏老板,我是想找个谈情说爱的人,不是想找个人当我爹。”


    “我们不合适,我想你比我清楚。”疏野神色冷了下来,不知好歹,什么是为了他好的,自己心里没个数。


    “嗤~”满眼讥诮,“合适?什么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


    疏野不知道为什么难以直视別舫的眼神,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合了合眼,“別舫,你还年轻。”


    “疏野,你要真是个在意世俗的人,”扯出个恶劣的笑容,“从一开始就该拒绝我。”


    疏野扯了扯唇,“別舫,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吃亏的不是我。”


    动作迅捷,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別舫已被疏野压到身下。


    別舫懵了下,回神后,笑的挑衅,“疏老板,你想做什么呢?”


    “吻我……还是上我?”声音拖长,缓缓吐露,每个字都浸满.色.欲.,不动声色间诱人深陷。


    疏野面色几经变化,別舫明明受制于人,却又给人种居高临下感。


    疏野手下用劲,压制着人,脸上扯出个笑,“別舫,我可不是个好人。”


    低头吻了下去,別舫是有点惊讶的,疏野之前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什么的模样?


    但也不算很惊讶,他口口声声说着疏野温柔,这不代表他真是个没脾气的。


    第65章 交往 会的,我会很乖的。


    回过神后, 眯眼笑起来,送上门来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不管不顾地迎上去, 上次不过只是唇碰了唇,没有深入, 这次不同,炽热而热烈, 从未与人这般亲昵,磕磕绊绊间尝到了血腥味。


    死死扣住人,不让疏野有逃离的机会,愈发沉浸入这个吻中, 血腥味更加刺激人的神经, 让人想争夺更多,想压制或被压制。


    一吻接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待唇舌分开, 两人都一时无法控制住紊乱的呼吸,喘息声让静谧的房间凸显得更大, 更加暧昧难言。


    紊乱的何止只有呼吸, 头发与衣服都说不上整齐, 最主要的是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隔着短短的距离,两人都互相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对方听到。


    別舫埋在床里笑的身体发抖, 脊骨绷出漂亮的弧度, 一层薄薄的衣料, 起到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疏野没说出来,但他心里清楚,他是有些懊恼的, 刚才之事过于冲动了,明知道別舫是故意挑衅,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这小孩挺厉害的,对于挑动别人的情绪是一把好手,不知不觉中就掉进了他挖的坑,小小年纪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根本无法分辨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样养成的……思绪到这里顿了顿,从他只言片语与故意透露的消息,不难猜测出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够了,要笑到什么时候?”舌尖扫过唇,感受到唇角有隐隐的刺痛,没好气地说。


    他没有忍住,他承认,不过真正加深这个吻的不是他,这小子疯的让人难以招架,就像某些捕食类动物,咬住了自己的猎物,就死也不松口。


    別舫从床上半支起身,一张白皙的脸闷的粉红,唇角的笑容大的刺目,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疏老板,刚才的事儿,你可就不能抵赖喽。”声音发哑,却不难听出愉快的语气,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开心。


    疏野从床头柜拿出烟,点了一只叼入嘴中,薄薄的烟雾模糊他的眉眼,整个人的情绪都很平,平的让人感受不到,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平的让人心慌。


    別舫唇角的弧度敛了敛,“不过接了个吻,怎么还抽上事后烟了?”声音还是那样的轻快,若不看他面上的表情,还以为他依旧是那副笑模样呢。


    疏野侧过头,烟夹在指间,一口烟雾扑到別舫脸上,別舫被突如其来扑来的烟雾弄得措手不及,闭着眼睛,扭头低咳。


    “別舫,我对你多容忍几分,不是想让你得寸进尺的,”疏野对着別舫狼狈的模样冷淡开口,“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还真当我是个没脾气的软活性子呢,能任你捏圆搓扁?”语调在结尾处微扬,带着似有若无的轻嘲。


    別舫转回头,本有些凶的眼睛现下湿漉漉的,但千万别被表象迷惑,他注视着此刻的疏野,感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凉薄感,心跳的愈发快,浑身微微的颤抖,眼中流露出来的是疯狂的迷恋,脆弱与疯狂交杂,一种毛骨悚然感油然而生。


    疏野抽了口烟,拇指擦过食指的骨关节,心里暗骂,小疯子,他真搞不懂这小子的兴奋点?


    随着烟雾吐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吧?”


    別舫乖巧地点头,爬到疏野腿边,将下巴靠到他腿上,顺手抢过他指尖的烟,就着被疏野抽过的滤嘴抽了一口烟。


    疏野不知该摆出副什么表情,这都不是得寸进尺,是得寸进丈。


    按压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在一起了,会安分吗?”这小孩死缠烂打,一天不干点人事,为的不就是这事吗?


    全当花感情买清静,就如他说过不是一次两次的话,吃亏的从来不是他。


    “我不安分吗?明明我这么乖。”在疏野冷冷的眼神下,后面几个字因心虚变小。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就问你,会安分吗?”疏野何曾不知道,他现在如同走在悬崖边,一不小心就可能尸骨无存,感情这种事儿,是任何一种东西都无法衡量的,别想试图操控它,玩弄它,控制它,它从来都是不可控之物。


    別舫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碾灭在烟灰缸,直起身,勾着疏野的头,使劲让他往下低,嘴对嘴渡去一口烟,牙在他唇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舌在那排牙印上一扫而过,面对面坐在他身上,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会的,我会很乖的。”他死缠烂打,扰的人烦都不能再烦,不就为了这吗?


    疏野是不信他的鬼话的,別舫嘴中说出来的话,还是承诺之类的,最少得打个对折,但他没打算在这拆台,刚答应下来这段时间,肯定会安分些的,以后再做以后的打算。


    抚了抚別舫的脊背,“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別舫缩到疏野怀中,“我记性很好的,不会忘记。”声音逐渐变得含糊。


    疏野低头一看,人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想起今儿早上听到的话,不由叹了口气,这用着真事的卖惨,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依旧会控制不住于心不忍。


    行吧,行吧,就当是弥补曾经的自己罢。


    把人安置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点燃了之烟,当下的情况是谁都预料不到的,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他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对象,还是他自个儿出言认可的。


    摇头失笑,真的是,看到个与他年轻时无比相似的人,好像被他传染着回到了年轻时,冲动且毫无顾忌,有着不顾未来的疯狂。


    一支烟抽尽,挥散烟雾,既然都决定了,就这样吧,他要是敢反悔,这小孩不得把他撕了。


    ……


    疏野出休息室时嘴唇上的牙印已消下了,唇角带着的伤口却还挂在那,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有情况,大八卦,快来看。


    疏野不甚在意,別舫都敢把事做得这么明目张胆,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儿吗?若不顾及別舫,他更无所谓。


    今天中午有两个小图,样式都不算复杂,时间自然用不了多久。


    等两个图都纹完,回到休息室,床上的人还在睡,脸上睡得红扑扑的,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感与少年气更加浓重,疏野摸摸自己的良心,发现一点儿都不痛。


    他没有拒绝过吗?拒绝过的,还不是一次两次,但这小孩堪称挑衅又张扬肆意的要闯进他的世界,怎么赶都赶不走,他能怎么办呢?


    別舫的身体动了动,小半张脸缩在被子中,给人错觉般的乖巧无害。


    疏野没有打扰別舫的休息,正要退出休息室,別舫眼睛悄无声息地睁开,“疏哥,要去哪呢?”声音含含糊糊的,带这种撒娇般的黏糊劲。


    疏野停下动作,“你可以继续睡,等吃晚饭时我来叫你。”


    “疏哥,你工作结束了吗?”別舫掀开被子,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果然只要有疏野,他就能睡得很好。


    “结束了,怎么了吗?”


    “我们出去吃怎么样?”別舫道,“交往的第一顿饭,不应该吃外卖的?以后要回忆起来,怎么想都是个遗憾吧?”


    “都可以,要先回家吗?”疏野问,这时间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按照別舫的逻辑,总不能是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出去吃饭。


    “好啊。”別舫笑得很开心,发自真心的笑容,拥有极强的感染力。


    疏野跟着勾了勾唇,似乎暂时矛盾还不会暴露出来,挺好的,真挺好的。


    还是稍微收拾打理了下,才跟着走出去,不得不说,一道道隐含着八卦探究的眼神,是挺让人不适的。


    疏野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是辆越野,很符合他的气质。


    別舫很自觉地坐上副驾,“疏哥,你好像挺有钱的。”


    疏野系好安全带,打火发车,“你也不缺钱?”


    別舫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有点尴尬。


    疏野敏锐察觉到,“怎么回事?”


    “我没想过未来,他们打不打钱全凭良心。”別舫当初只拿了一份合同,其他的虽然签了名,但全留在了那里,真的就是他们打不打钱全凭良心。


    “还有多少?”疏野眼神闪动,有些事儿以他们的关系程度,还没到寻根究底的份上。


    別舫闭着眼睛默算了会儿,“四百八十多万。”


    疏野踩了刹车,车缓慢在红灯路口停下,心里一言难尽,“你这些钱,就算以我现在的技术,还每天都能接活的话,也要用个两三年才能存下来。”


    別舫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若不是我被扫地出门,我当霸道总裁包养你啊。”


    疏野踩下油门,更加一言难尽,“是不是狗血小说看多了?”


    別舫,“可能吧。”


    疏野看得出別舫肯定是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说其他,就他那撒钱的模样,说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谁信?


    可似乎这少爷,过得也没那么如意,甚至可能发生了些很不好的事。


    “疏哥,你都不好奇的吗?”


    第66章 温暖 平淡已是最好。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疏野单手控制方向盘, “人活在世上,谁还没几个小秘密了呢?所有的事都要寻根究底,寻得完, 究得玩吗?”


    別舫靠在椅背上,盯着疏野看了会儿, 英俊且洒脱,真如他话中所说, 半点都不见好奇,侧头看向窗外,景观树一棵接一棵的往后移,糊成一团一团的绿色块, 在这状态下, 人仿佛都轻飘飘的,要与绿色融为一体。


    “的确如此, 能寻到根底的事情, 大多已是过去,知道了又如何?无法改变。”最后四个字说的轻不可闻。


    “别想那么多, 过去的事就已过去, 没必要对未曾做的选择念念不忘, 你要相信你做下的选择便是最好的, 想更多并无意义。”车停在停车位上,头侧向別舫, 愣了下, 別舫笑容灿烂, 他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儿吗?根本摸不到头脑。


    “你是在说你吗?”別舫说的很缓很慢,确保每个字疏野都能听清楚,字句中裹着蜜糖, 内馅却不好说。


    疏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最近的选择不就是自己吗?一时无言,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越回想越觉得,好像在自夸似的。


    “你好样的。”开门下车,再不愿意搭理这臭小子,根本搞不清他什么时候是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又在故意卖惨,两者相加时最为难人。


    別舫慢悠悠地跟着下车,天开云阔,空气中带着桂花的甜香,他做下的选择本就是最好,他从未后悔过,也不会允许另一个人后悔。


    “想什么呢?”疏野见人盯着天看,没半点要动的意思。


    “疏哥,我行李箱好像还在‘浮云过眼’。”说的慢吞吞的。


    疏野瞪了瞪眼睛,“別舫,你是故意的吗?”


    別舫摇头,“我故意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这还要怪疏哥,你让我太上头,脑子里再分不出一点空间想其他。”


    “小小年纪,哪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疏野问,“要回去拿吗?还是等下带你去重新买两身?”


    別舫盯着疏野思索了会儿,眼睛一亮,“疏哥,我穿你的成吗?”


    “不合适。”疏野想都没想就出言拒绝,见小孩眼神暗了下去,又忍不住开口解释,“是真不合适,我的衣服你穿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你身形比我单薄了些,你不应该看不出来。”


    別舫没纠缠不放,“我们在家吃可以吗?”


    “行,我也好久没下厨了,和我一起去买菜还是先上去?”


    “一起去,我还没一个人去买过菜呢。”別舫兴致勃勃,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


    疏野舒了口气,低头发了条消息,按灭手机,“我们去超市,时间不早了,菜市场与超市的菜差不多。”


    “听疏哥的。”別舫分不清菜市场与超市的菜有什么区别,也不在意做出来的菜饭是否好吃,在意的不过是这个过程。


    “就在不远处有个超市,我们走着去?”疏野征询別舫的意见。


    “好啊。”牵上疏野的手,疏野的手比他宽大,握上去很有安全感,很温暖。


    疏野没有拒绝,心里虽觉得有点不妥,毕竟漓城不算多繁华的城市,思想不如大城市般开放,但想想別舫的性子,便作罢了,与其让他闹起来,还不如就这样,旁人的目光算得了什么呢?都是陌生人,在意太多累的是自己。


    超市就在离公园不远处,超市里的人群来往如织,会有不少的目光投向两人,更多的却是忙忙碌碌地离开,其实更多人抱着的心理是漠不关心,与我无关。


    疏野牵着人踏上电梯,二层一半是电器,一半是生活用品,在放推车的地方推了个推车,“我们先去买点你用得到的生活用品。”


    別舫没有拒绝,乖乖地被牵着走。


    疏野拿了牙膏,牙刷,毛巾……放在购物车里,別舫莫名其妙的很开心,整个身体都很放松,就这种平平淡淡毫无刺激可言的生活,他觉得可有意思了。


    “有想吃的零食吗?”三楼全是零食,各种各样的,薯条薯片,辣条豆干肉辅,甜口的面包糕点之类的。


    別舫都不知道看哪里了,像是没见过新奇事物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东看看,西看看。


    “可以都买些尝尝吗?”这些零食,更多是所谓的垃圾食品,他以前不好奇,也没人送给他吃过,现下就不一样了,每一种都好奇的要死,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


    “全部买的话太多了,先少买一点,吃完了再买。”疏野就像带小孩子来逛超市的大人,想要什么都纵容着他,又有点忍不住想管控。


    別舫开心的去挑拣,购物车都快被装满的时候,疏野握住別舫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够了,离得不远,等吃完又来买。”


    別舫恋恋不舍地扫过还没拿的零食,对于疏野说的话没拒绝,“下次你还陪我来吗?”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安排时间,届时不管你想什么时候来,我都能陪你。”坐在上四楼的电梯上,疏野温声回答。


    別舫的心满满胀胀,仿佛空缺了十八年的心脏被疏野温柔地填补上,填补之物是开心喜悦……一切一切的正面情绪,带给人的只有温暖。


    “今晚想吃些什么?”疏野询问正在傻笑的別舫,俊秀帅气的脸露出这表情,有点糟蹋他的脸了,自己的唇角却也跟着仰起,少年人便该这般,开心且自在,不会因事忧虑烦扰。


    “看疏哥的,我都可以,我很好养活的。”別舫悄悄勾上疏野的手,真的好温暖啊,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牵着不方便,”话是这样说,却没立刻挣开,“红烧肉,可乐鸡翅,肉沫茄子,喜欢吃鱼吗?”列举着菜品,询问着另一人的意见。


    一点都看不出他们是第一天交往,他们的状态说是在一起了许多年都不会有人怀疑。


    “疏哥,我们才两个人。”別舫忍不住提醒,他是不会做饭的,要累到疏野,还浪费的话,他觉得不太行。


    “那我挑着买,真没什么忌口的?”疏野又问了一遍。


    “不吃姜,不吃蒜,不吃芹菜,不吃羊肉,不吃牛肉,其他都可以,我不挑。”


    疏野捏了捏別舫的手,这还叫不挑?但没说什么,买了五花肉,鸡翅,还有些蔬菜……没拿別舫说不吃的。


    別舫看着疏野,疏老板属实不像是会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的人,此刻的他烟火气十足,他碰到了把他隔绝在外的烟火气,低笑一声,他还真要感谢别先生和徐女士,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推着满满当当的两车东西去一楼结账,并肩而行,他可舍不得落在他后面。


    “怎么和个小孩子似的?”疏野忍不住调笑,傻乎乎的,还有些幼稚。


    “第一次来超市,第一次买零食,第一次和人一起买晚上要吃的菜,很新奇,很高兴。”別舫毫不避讳的诉说自己的感受。


    疏野伸手摸了摸別舫的头,“如不出意外,还会有许多次,多到直到腻味儿。”


    別舫蹭蹭疏野温暖的手掌心,“不会的。”他怎么会腻味呢?如此温暖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腻味呢?


    疏野没说什么,将东西放上收银台,结账这时,疏野才恍然发觉,似乎买的太多了些。


    別舫开始掏兜拿钱包,疏野没好气地按住他的手,“用不上你的。”


    拿出手机,点开收款码,“提着东西。”指了指装零食的那两袋。


    別舫没争着付钱,以后有的是机会,提了另外两袋,他可不喜欢处处被照顾,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疏野看到了,没好多说,收起手机,提上零食走出超市。


    好在离的真不算远,回到家后,疏野把零食放到茶几上,接过別舫手上的菜,“我去做饭,零食少吃些。”话落走进了厨房。


    別舫拿了包薯片,跟在疏野背后,厨房很大,打扫的很干净,却不难看出各种厨具都是有使用过的痕迹。


    “坐着休息去,一会儿就要吃饭了。”疏野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在琉璃台上,先拿锅淘米煮饭。


    “我想看你做饭。”別舫吃着薯片,靠在厨房旁边,没有进去碍手碍脚。


    “当监工,是吧?”疏野头也没回,伴随着哗哗流水声,听得出他带笑的语气。


    “想看着你,想陪着你。”別舫把薯片嚼得咔嚓咔嚓响,很认真地说。


    疏野感觉一颗心软的不像话,热乎乎的,锅放进电饭煲,边擦着手上的水,边走到別舫面前,叼走了他唇上的薯片,“挺好吃的。”


    別舫眼神发愣,抿了抿唇,回味着嘴中的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好滋味,低头安安静静又吃了两块薯片。


    抬头看去,疏野穿上了围裙,细细的绳结勾勒出他的腰线,结实流畅,线条漂亮,別舫咽了咽口水,喉咙突然很干渴。


    一个脑瓜崩弹在他脑壳上,“嗯,想什么呢?”


    別舫,“想你。”


    疏野没好气地拍他脑壳,“把脑中的黄色废料倒倒,这才在一起的第一天,不该想的别想。”


    別舫遗憾地叹口气,“什么时候可以呢?”


    第67章 心跳 我的心脏是坏掉了吗?


    疏野开始收拾买回来的食材, “等着吧。”


    別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渴望加深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很好了,温暖且舒适, 一时半会没必要破坏这种平衡。


    “没想到疏哥是个保守的人。”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


    疏野, “……”他这是为谁好?臭小子心里没点数,他这不是怕小孩是一时上头, 等冷静下来,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一边歇着去, 别在这碍眼。”


    別舫坐回到沙发上, 吃着薯片,突然有点没滋没味, 他能猜到疏野是怎么想的, 既生气又开心,


    生气的是疏野并不信任他们之间的感情, 换个说法, 疏野不相信別舫对他是认真的, 这是件没办法的事,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在一起的决定下得过于草率, 想要加深感情得慢慢磨;


    开心的点又在于, 疏哥是为他考虑, 是为他好,可能是他的责任心作祟,別舫不管, 疏哥就是对他有感情,才这样想的。


    香辣口味的薯片在嘴中吃出甜味,甜丝丝的,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声音,心里很安定。


    放下薯片,抽出纸巾擦了擦指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该说不说挺有意思的,曾经天天失眠的他,有疏野在,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浮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暖暖的太阳光洒落在身上,柔软温暖,带给人的全然是舒适。


    疏野摆放好饭菜,洗完手,擦拭着手走出厨房,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熟睡的別舫。


    刚走到面前,还未曾做什么,別舫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着层水雾,与泛红的下眼睑,白皙的脸搭配起来,莫名让人生出了几分怜惜。


    “怎么睡着了?”疏野放轻声音询问,“下次要睡回房间睡,在沙发上睡觉容易着凉。”


    別舫坐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和疏哥在一起,太舒服了,整颗心都是暖的,让人忍不住的放松,自然会想睡觉。”


    “少贫,去洗漱,来吃饭。”疏野对于別舫时不时的油嘴滑舌,有了一定的抵抗性。


    別舫洗漱完走进厨房,在餐桌上摆着五六道菜,疏野说过的红烧肉,可乐鸡翅,肉沫茄子,还有他没有说过的糖醋排骨,酸菜莲藕,最后一道是三鲜汤。


    別舫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鼻间早已嗅到饭菜的香味,吞了吞口水,这次纯粹是饿的,不是惦记人家的身体。


    “疏哥,你手艺也太好了吧。”语气中全是惊叹。


    “还没吃就知道好了?”疏野为两人各盛了一碗饭。


    別舫接过饭的时候有点局促,突然间觉得自己过于废物了,“不用吃,光卖相和气味,就能知道肯定好吃极了。”


    “那动筷呀,难道还想我伺候你不成?”是带着调侃的,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孩怪有意思的,在不该不好意思的地方不好意思,而真正该不好意思的时候又显得格外大胆。


    別舫先加了一块红烧肉,香糯可口,整块肉都极其入味,上面带着的肥肉丝毫不显腻,就这盘红烧肉,他能拌着吃两大碗饭。


    开始动筷后,就再停不下自己的手,每道菜都好吃到过分了,不由感叹,他前十八年吃的都是什么呀?


    疏野拿个小碗盛出一碗三鲜汤推到別舫面前,“慢些吃,喝点汤,别噎着。”这可能就是对厨师的最大认可,他吃了一口菜,还是如往常般没变,看別舫的样子,他都快怀疑他在菜里加了某些不该加的东西。


    別舫喝了口汤,蒸腾起的热气进入眼眶,鼻头一酸,这是从未有人带给他的温暖,从出生到现在,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仿佛被世界隔绝在外,没有人愿意施舍他一点点关怀与温暖,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在遇到疏野之前,都全未感受过,其实他贪图的不过就那点暖意,一点点就好,一点点而已。


    “啪嗒!”是泪水滴入汤碗中的声音,不过一滴,就让人控制不住的心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别哭,你别哭啊,想要什么和我说?”疏野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嘴上的话语无伦次。


    別舫放下汤碗,知道父母从没有那么一刻是期待过他的诞生的时候,知道他们在外各有私生子女的时候,就算在与他们断绝亲缘关系的时候,他都没有落过一滴泪,而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连他都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就这么滑出了眼眶。


    “疏哥,我没事,”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握紧手中的纸巾,扯唇一笑,“可能是开心傻了吧,别担心,快吃饭,我真没事。”


    疏野将信将疑,还是难掩关怀与担忧,他就说,小孩子不能过于缺爱,不然一点真假难辨的关怀就可能骗走一个人一颗心。


    別舫之后都很正常,安安静静地吃饭,吃的前所未有的饱,肚子上的腹肌纹路都因吃得太撑而模糊了去。


    別舫摸摸肚子,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瞅向疏野。


    疏野脸上浮着淡淡的笑,笑中不含半点取笑意味,“喜欢就好,以后有时间,我都做给你吃。”


    別舫眼睛blingbling的亮起来,“谢谢疏哥,最喜欢疏哥了。”


    疏野抚抚別舫的头,“乖。”


    別舫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想制止心脏的过快跳动,他这是怎么了?是心脏坏掉了吗?他怎么跳的这么快?满脸都是迷茫与困惑。


    “怎么了?哪里难受?”疏野问,“下次少吃些,又不是吃了这顿便没了下顿,我去给你找点消食片。”


    “疏哥,我的心脏跳的好快,它是坏掉了吗?”语气中全然的茫然不解。


    疏野停下动作,定定地注视別舫,不由失笑,这小孩明明什么都还不懂,偏偏表现的又是很懂的模样,还好并未多过界,慢慢来吧。


    “吃两片消食片,我去收拾厨房。”对別舫问出来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


    別舫抠了两片消食片吃下去,若有所思地摸在胸口处,他好像明白,又似乎不是很明白。


    “疏哥都做饭了,收拾厨房的活计还是让我来吧。”没有过于纠结心跳问题,跟着走进厨房,他真的不懂吗?或许吧。


    “会吗?不会的话我先教你。”疏野没有拒绝,他知道別舫是小少爷,但不想将他养废,只要是別舫想做的,他会的,他便愿意教。


    “好。”別舫确实没有做过这些事,但他学习能力很强,更主要的是,洗碗是多难的一件事吗?并不是,它都不用怎么教?只要看看,就是件能轻易上手的事。


    收拾打扫厨房,提着厨余垃圾下楼去扔,就当消食了。


    疏野在书房中画稿,今儿个那小姑娘是替人来的,她朋友暂时有事来不了,不过说了自己想要的元素,火焰。


    思索着在稿纸上画了朵火焰,火焰幽幽燃烧,顺着添上其他元素。


    提起火焰第一想到的是什么呢?凤凰,传说中的不死鸟,在火焰中涅槃重生。


    別舫从房门外看了一眼,很识趣的没进去打扰,自己窝在沙发上吃零食打游戏,前几天颓废的都没兴趣打游戏,新手机还要重新下,对了,号也要重新申请,要不直接上网买一个?


    其实随便都行,玩游戏,他不挑的。


    ……


    一人在书房中画稿,一人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互不打扰。


    疏野从书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要坐样没坐样的別舫,真是很难形容別舫这个人,在你想怜惜心疼他的时候,他又会做出些让你哭笑不得的事。


    “时间不早了,要睡觉了吗?”疏野询问。


    別舫翻身跃起,扔掉手机,眼睛亮的出奇,好像早就在等待着此刻,“疏哥,我要和你睡,还有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不穿出去,大点没关系的。”


    疏野有些无语,他就说之前怎么毫不纠缠,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別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疏野打开门,他跟着看清门外的景色,预感成真了。


    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垮了下来,疏野和小阳交谈两句,提着別舫的行李箱走进了门。


    “换洗衣服来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戏剧性的发展,他现在挺好奇,別舫会说什么?


    別舫死死瞪着行李箱,恨不得用眼神把行李箱点了,“疏哥,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你说要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发消息让人送来的。”疏野瞧得好笑,语气中自然带了出来。


    別舫磨了磨牙,“疏老板,你是不是早想到现在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想着万一你明天要出门,没有换的衣服,就让小阳顺路带来了。”忍着笑回答。


    “不管,我不管,衣服可以不穿你的,但我必须和你睡。”


    疏野扶过別舫的头顶,“可以。”他不想再见到那满烟灰缸的烟头了。


    別舫在这瞬突然不气了,这就是有人爱着的滋味吗?


    第68章 日常 温馨的日常。


    別舫洗完澡站在浴室中, 还带着潮意的手擦过镜子,本就因蒸腾热气变模糊的镜子更加模糊,模糊不清的镜子混着湿漉漉的水珠, 映照出来的人像是带着种荒诞感。


    白皙的脸颊蒸的泛红,撩开眼皮儿, 整个人带上股凶劲,甩了甩头, 水珠飞溅。


    情绪平复的差不多才走出浴室,疏野早已洗漱完毕坐在床边,朝着別舫招招手,“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別舫有片刻迟疑, 还是走了过去, “我自己来就好。”


    疏野把人按坐在自己面前,软乎乎的毛巾盖到別舫头上, “你要真想自己来, 就不会湿着头发出来。”


    別舫没有狡辩,毛巾擦过一遍, 然后暖融融的风吹在发梢间, 大手顺着发丝滑过, 別舫感觉痒痒的, 又不想远离这片温暖。


    清新的柠檬洗发水味萦绕在身周,他们两个身上的味道是一样, 只要想到这一点, 唇角便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好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 头顶的暖风消失,別舫站直起身,转过身面对着疏野, “谢谢疏哥。”


    疏野收拾好吹风机,“睡觉吧。”并未多说,第一次和人睡同一张床,还是和确认了交往关系的男朋友,紧张是不可避免的。


    別舫爬上床,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人同睡一张床,各盖一床被子,中间隔着宽宽的距离,都是紧张别扭不自在的。


    疏野,“我关灯了?”


    別舫轻轻“嗯”了一声,灯光随着熄灭,床上的两人都各舒了一口气。


    別舫笑了笑,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怎么自己还显得怪不自在的?


    身体侧向疏野那边,在黑暗的环境中,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


    “看什么呢?还不睡觉?”疏野声音有些哑。


    別舫听得耳朵麻麻,“晚安。”


    “晚安。”互道晚安。


    一开始的不自在过去,两人睡得都挺舒服的。


    一夜无梦的到第二天。


    疏野率先清醒,两人没有过多过界,睡着各自的那半边床,不过是中间那长长的宽度消失,挨得近近的。


    疏野没有打扰別舫的休息,放轻动作的换衣洗漱,又在厨房中做了早餐放进保温箱,留下一张便签,这才离开。


    ……


    床上的別舫闭着眼睛伸手摸索,旁边空空如也,闭着的眼睛迅速睁开,翻坐起身,四下环顾,然后想到什么又瘫回床上,手掌盖在双眸上,悠悠叹了口气。


    缓了会儿,抓抓头发,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顶着头鸡窝起床。


    踩着拖鞋走进浴室洗漱,用的是昨天才购入的洗漱用品。


    走进厨房,拿起便签看了一眼,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顺手拿出手机想要联系疏野,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疏野的任何联系方式。


    低笑出声,笑的是他们两个,更多的是他自己,确定了关系的男男朋友,都睡了同一张床了,有着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却还没有交换任何联系方式,是不是很有意思?


    三两口吃完早点,拿上疏野留下的房门钥匙走出门,打车到了“浮云过眼”,关注他的目光比昨天还多,昨夜行李箱的事,肯定传遍了整个工作室上下。


    別舫毫不避讳地趴到柜台前,“小琴姐,你们老板呢?”


    小琴捂嘴笑了笑,“老板正在忙,不过应该快结束了,小帅哥,能说说你和我们老板是什么关系吗?”后面一句声音放的要多轻有多轻,保证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別舫笑的意味深长,“你觉得呢?”给出个模糊不清的答案,都确定了关系,他相信疏野的人品,那就没那么必要继续刻意的宣誓主权了,这样挺有意思的。


    “小帅哥,你是不是跟我们老板学坏的?”小琴愤愤不平。


    “他很好。”別舫前所未有的认真,实打实的发自内心,他是真的觉得疏野好的过分,温柔又不会刻意的纵容人,有着自己的底线,千好万好,哪哪都很好。


    “对,你说的对,老板很好,不过就是偶尔性子恶劣了些,”小琴说,“这就带你去找老板,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別舫并没有否认什么,跟着上楼,小琴的工作由另一个小姑娘接手。


    上到二楼,走到一间纹身室前,小琴敲了敲门,把门打开,半个身体伸进去,“老板,还有这位客人,有个小帅哥想要来观摩下,可以吗?”


    疏野停下纹身机,抬起头来,口罩遮挡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他稍显冷淡的眉眼。


    开口询问客人,声音有些哑,是长时间没有喝水造成的。


    正在纹身的是个大哥,纹的是条花臂,在疏野停下动作后,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可以啊,我没所谓,又不是见不得人,还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帅哥呢?”说得很豪迈,好奇的眼神往门口瞅。


    疏野朝门外点头,“让人进来吧。”


    小琴笑容有些不怀好意,朝着疏野眨眨眼,身体移到一边。


    在看到小琴的表现时,疏野心里就有所准备,別舫的出现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眉眼软化下来,“怎么来了?”


    大哥好奇的眼神在两人间徘徊,“疏老板,是你认识的人啊?怎么没有见过?”看来是位熟客。


    “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与疏野看来的眼神对视,笑着回答。


    “喂喂喂,这还杵着个大活人呢?要不要这么旁若无人?”


    疏野低头更换了一根纹身针,“怎么不让小琴带你去休息室?我这很快就结束了。”


    “想看看,上次只顾着睡觉了。”別舫毫不见外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还朝着一直被他俩忽略的大哥摆摆手,“你好啊。”


    “你好,你好。”大哥可能还没碰到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


    “疏老板,你和这小帅哥到底什么关系啊?”悄悄询问疏野。


    疏野头都没抬,“你问他。”


    “小帅哥,你和疏老板什么关系啊?”大哥还真听疏野的别着头询问別舫。


    別舫脸上带着笑,“疏老板,我能说吗?”莫名听出两丝恶趣味和暧昧。


    疏野手下的动作抖都没抖,勾出来的线依旧那么丝滑,“随你。”


    大哥越来越好奇了,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那怎么可能呢?疏野,疏老板可是很有名的,除去他的纹身技术,单凭他那张脸,就足够的招蜂引蝶,偏偏不管怎样的狂蜂浪蝶都无法让他心动,硬生生单了三十五年。


    “我是他男朋友。”別舫说的很轻巧,仿佛刚才的犹豫迟疑都不存在。


    大哥的猜想成真,苦笑一声,别误会,这可不是他对疏野有什么想法,纯粹是意外加吃惊,“疏老板,什么时候的事?这不年初的时候才打了赌,赌你什么时候能脱单吗?谁能想到,今年还没结束,你就脱单,还脱单脱得悄无声息,我敢确定,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


    “昨天才确定的关系。”疏野不咸不淡地说。


    大哥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言语,最终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以前一直以为疏老板是个不动如山的和尚,没想到也有这么冲动的一天。”


    別舫是个陌生面孔,还是个如此年轻的陌生面孔,想要猜他们之前就认识,都不好得猜,谁让他们一起玩的人普遍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以上,要出现个这么年轻的,不会半点传闻都没有,


    讲这么多只是想证明,疏野与这位小帅哥认识的时间不长,而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两人就确定了关系,这不是冲动,什么才叫冲动?


    “冲动……”在嘴中咀嚼了这个词,“是挺冲动的。”不但没有否认,还给出了准确的答复,“你看看他,再看看我,你觉得我俩之间谁更吃亏一点?”


    大哥目光复杂,“疏野,你能不能少干点.禽.兽.事?”


    “在讲什么小秘密呢?能让我听听吗?”別舫硬生生.插.入.两人的对话中。


    “別舫,告诉他,谁追的谁?”疏野很淡定,这淡定中莫名有点故意炫耀的意味儿。


    “我追的疏哥,是我死缠烂打想和疏哥在一起。”別舫显得异常乖巧。


    大哥看疏野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禽兽,“这小帅哥,疏老板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別舫看向疏野的眼中带着取笑意味,“闭嘴,我家的事少打听。”疏野被看的没好气,一个二个怎么都和瞎了似的,到底是谁逼的谁?他心里的苦无人知晓,这小骗子装乖卖巧有一套。


    別舫无奈耸耸肩,这怎么能怪他呢?他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一时间房中只听得见纹身机“嗡嗡”的声音,別舫注视着疏野,他垂着的眉眼中满是认真,手很稳,小臂纹路漂亮,绷起的腰线更不必说,怪不得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是有一定道理的。


    疏野不太自在,借着换针头的空隙说了句,“去休息室歇着,马上就好了。”


    別舫笑了声,没有故意和疏野作对,推门出了纹身室。


    疏野紧绷的身体放松,


    “没想到疏老板好的是这一口?”大哥在门关后说。


    疏野轻“嗯”一声,算作答复。


    大哥轻啧,“打算什么时候把人介绍给大伙认识?”


    “再等等吧,这一年他要复读。”


    大哥再次轻啧,“疏野,你这也太不做人了吧?”


    疏野哼笑,没再接话,他与別舫之间的关系,真不好对外人言明。


    第69章 开学 这书是非读不可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就如这天般, 很平静,很安宁,很温馨。


    一起逛超市,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一起去店里……


    真的真的就如在梦里一样,可惜梦是会醒的。


    今天是別舫需要去学校报到的日子,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高三这年复读不出奇,出奇的是,换学校就算了, 连城市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最主要的是,漓城一中不算是多好的高中, 来这个高中复读的高三生并不多, 连一个班都组不出来,只好把他们塞入高二升上来的班级里。


    ……


    “真不用我陪你去?”疏野担忧地询问, 他不太信任小少爷的自理能力, 毕竟洗碗都是他现教的, 这也不能怪別舫, 出生富贵,很多事情都不必他自己会。


    “真不用, 所有事情都让人安排好了, 只要我人到了就可以, 今天只是去看看学校,再问问我的班级之类的,明天才正式上课, 晚上准备好大餐等我回来。”別舫凑上前去抱紧疏野,亲亲他的唇,又蹭了蹭他的胸肌,“我是去复读高三,不是去上幼儿园大班。”


    疏野薅了两把別舫的头,“差不多行了,占便宜占个没够。”


    別舫紧紧抱着人,“疏哥,我真舍不得你,这书也不是非读不可。”


    疏野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掐着別舫的脸,“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眉头锁紧,眼中全然是不赞成。


    “开玩笑的,”別舫安抚地握住疏野的手,“疏哥,你看你喜欢哪个大学,国内的大学任你挑,只要你想,我就能考。”


    “这样的玩笑下次少开,”疏野眉头松开,“看你自己喜欢,而不是看我喜欢。”


    “疏哥,如果我考的离漓城很远很远,你会不会陪着我?”眼中全是执拗。


    “你考了再说,只要你考上,别说国内了,国外我都陪你去。”


    別舫低头吻了吻执在手中的手,“我走了,要记得想我哦。”


    疏野看着別舫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这一两个月他们一直腻乎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这兀地身边没了另一个,很别扭,很不好受。


    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用工作来麻痹不合时宜的矫情。


    ……


    別舫独自一人到了学校,新生开学人来人往,大人带着自家小孩,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孤身一人且什么都没带的別舫显得过于突兀了,別舫丝毫不在意,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询问一个志愿者,按着他说的路找到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里面摆着四五台电脑,但如今只有一台电脑前有人,三十五六上下的男老师,戴着副黑框眼镜,长相普通,却自带着股书卷气。


    別舫站在门外敲了敲门,男老师抬头看来,“同学,你找谁?”语气疑惑。


    別舫走进办公室,“你好,请问您是冯老师吗?”


    “是的,同学找我有事吗?”冯老师回答。


    “我是来复读的,应该已经有人和你们联系好了吧?”別舫唇边一直噙着笑,看着特别像个无害的好学生。


    “哦哦哦,你是別舫,别同学是吧?”冯老师反应了过来,的确是安排了个复读的高三生到他们班,还是校长亲自和他说的。


    別舫点头,“是的,老师。”


    “别同学,我看过你高中三年的成绩,很优异,非常优异,以你的成绩,即使是在大城市都能名列前茅,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来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城市?还有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讲一下,为什么高考最后一科没有去考?”冯老师看到別舫的成绩,是惊讶的,这成绩放在他们这个小县城,怎么都能排进前三,所以对于別舫的到来,是疑惑不解的。


    “没什么原因,你就当是缘分吧。”只凭这句话,前期塑造的再好的形象,在这刻都多了丝裂痕。


    “老师,我能保证我的成绩一如往常,我来这的原因,并不重要,不是吗?”语调中含着笑,很轻柔,不过听不出多少敬意。


    “所有的成绩要服务的都只有那一场考试,来这的原因的确不重要,高考为什么没考的原因,很重要。”在校长开口时,他脑中第一想法便是,要来的怕不是个难伺候的祖宗,见到別舫第一面,他以为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原来并不是。


    別舫无奈耸肩,“我也没办法,太巧了,正好那天要回家继承遗产,不小心就错过了最后一场考试,今年不会有意外发生,更不会让意外有可能发生。”他都答应疏哥了,可不能食言。


    冯老师怔了怔,他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抱歉。”


    “没事,我无所谓。”別舫是真的不在意,他想他这位老师八成是误会了什么?不过这就是他想要的。


    “明天正式开始上课,我们的班级是高三理一,你的宿舍是六一四,必须住校,等一下你可以先去收拾宿舍,再熟悉熟悉我们的学校,这是课程表,所有用得到的教材都为你准备了一份,等明天来我办公室领。”


    別舫接过课程表扫了眼,磨了磨牙,他很想知道岳满是怎样昧着良心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早上六点半晨读,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周末半天假,管的不严?很轻松?


    “老师,这个课程安排会不会不太合理?”別舫抖抖手中的课程表,一脸费解。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我们高中已经算好的了,其他高中基本都是五点半就得起床,晚上十一点半下晚自习,甚至周末都可能不放假。”


    別舫扯了扯唇,“挺好的。”人死的应该挺多,这作息就tmd不正常。


    “我不想住校可以吗?”其实不管课程怎样安排他都无所谓,他不想听的课可以睡觉,实在不舒服他还能翻墙呢,以前就是这样过来的。


    “前几年有好几个学生在回家途中出了意外,所以从今年开始必须住校。”


    “挺好的。”还是那三个字,他真觉得这书也不是非读不可,他缺那张文凭吗?


    “别同学,只有一年而已,时间过得很快的,坚持坚持就过去了,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别让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操心。”冯老师苦口婆心劝道。


    “好的,老师,这是我电话号码,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防万一。”没有说是防什么万一。


    拎着那张轻飘飘的课程表走出教学楼,拐入宿舍楼。


    这学校的绿化做的挺好的,真挺好的,不含丝毫讽刺,景观树,观赏花,环绕在整座学校里,嗅得到淡淡的桂花香,


    这座城市行人道上种满桂花树,学校里也栽种着许多桂花,在桂花飘香时,鼻间一直嗅闻得到桂花的甜香,好像整座城市,连同这城市中的人都染上了桂花的香,说难听点就是都腌入味了。


    才走进宿舍楼,別舫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并不是没有住过宿,他之前上的学校是都很自由,住不住宿都可以,但不管住不住宿,宿舍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床位,他零零总总也在宿舍里住过一两个月,宿舍和家里没多少区别,反正都睡不着。


    他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很单纯的嫌弃,嫌弃这里的住宿环境,他就是大少爷脾气,过不惯普通人的生活。


    他在街头、公园各种各样的地方枯坐,都比在这样的住宿环境里让他舒服。


    推开六一四的门,一股陈腐味扑面而来,这其中还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臭味。


    “同学,你是……?”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吃零食的吃零食,疯狂赶作业的疯狂赶作业,其中一个人忙里偷闲地询问。


    別舫扯了扯唇,关上门,保持着极端冷静的情绪走出宿舍,深深吸一口气,馥郁的桂花香冲入鼻中,和着之前的气味,让脑袋隐隐作痛。


    没在过多停留,直接出了学校。


    站在忙碌密集的街道,他有些迷茫,是真的非读不可吗?


    他知道一个词,叫做沉默成本,还真以为他玩玩乐乐,就能简简单单的考出好成绩,他是聪明,但没聪明到那份上。


    他之前呕着一口气学习,不知道求的是什么,可能抱着点虚无缥缈的幻想,叛逆逃课打架,每次叫家长他都没有家长,名次次次保持前列,每次家长会,依旧没有家长。


    恍恍惚惚到了“浮云过眼”,今天没有活的疏野坐在柜台后漫不经心地查着账,一抬头就看到了別舫,还是呆呆傻傻一脸恍惚的別舫。


    放下手中的账本,来到別舫面前,这好像他见到別舫第一面时,別舫给他的感觉,当时的別舫下眼睑染着胭脂色,整个人带着脆弱易碎的破碎感,偏偏用着强硬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当下的別舫,那种破碎感更加明显了,长眼睛的都能察觉。


    “怎么了?在学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疏野放轻声音询问。


    別舫茫然无措地抬头,“疏哥,我是有人要的,有人在意的,对吗?”


    第70章 救赎 他想拉住曾经的自己。


    “对, 我们舫舫是有人要,有人在意,有人心疼的。”疏野搂住人, 带着人走进店中,“帮忙去泡杯温牛奶。”这话是对着小琴说的。


    一直用关怀的眼神注视着別舫, “舫舫,能和疏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別舫坐在沙发上, 靠在疏野怀中,呆呆地看着空中的虚无一点,“疏哥,我是不是很脆弱很废物?”莫名其妙的一个点都能让他伤心难过不开心, 就和个神经病似的。


    “没有, 怎么会呢?舫舫为什么会这样想?舫舫明明可好了,热情自信又开朗。”


    疏野接过小琴递来的热牛奶放到別舫手中, “舫舫,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別舫摇头,“没有, 是我自己的问题。”垂首喝了两口牛奶, 加了糖甜甜的, 不稳定的情绪稍稍平复。


    他是个不正常的人, 其实这才正常,长时间段的失眠, 人如果能一直保持精神的正常, 那可能才是不正常了。


    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心, 舒心的都快让他忘记人生并不会事事如愿。


    捧着热牛奶窝到疏野怀中,“疏哥,学校必须住宿, 宿舍环境好差好差。”嫌弃宿舍环境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可能是他的身体在抗拒着不能靠近疏野这件事,毕竟身体它自己也知道什么是它需要的。


    “还有呢?”以这小孩的本事,想不住宿,难道学校还能强制得了他吗?


    “我在思索一件事,我读书是为了什么?”语气困惑,“我有钱,按照合同,他们每年都会持续给我打钱,那些钱是足够我过完下半辈子的,我还有必要读书吗?”


    “难道连我都要瞒着吗?”疏野问,这些是理由,但并不完全。


    別舫喝了小半杯牛奶,把牛奶杯放到桌上,抱紧疏野的手臂,“我发现我挺可笑的,嘴上不愿承认对他们有所期待,行动上却是渴望着的。”


    疏野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以后有我。”


    一件无法否认的事,別舫是真的挺招人疼的,父母都不期待他的诞生,从小到大的成长没有父母的陪伴,该叫爸妈的两个人,只能叫别先生和徐女士,似没有血缘的陌生人,成年这天亦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漠不关心的叫人来签断绝亲缘关系的合同,荒诞且可笑。


    还长时间伴随着失眠,人不疯,只是脾气坏了点,不得不评价,別舫是个好性子的人。


    別舫缩在疏野怀中,汲取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像极了一条渴水的鱼。


    “疏哥,你说到要做到,不然我是会疯的。”別舫声音低低的,内里却蕴含了极深的阴鸷与偏执。


    “乖,上休息室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拉着人上楼,带进休息室。


    “疏哥,你陪我睡好不好?”放软了声音,可怜又委屈。


    疏野很好奇,別舫是怎样做到如此自如的在两种情绪中切换?好奇归好奇,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么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好,我陪你睡。”


    別舫滚到疏野怀中,心静了下来,脑袋也恢复了正常,想到刚才发生的傻逼事,想揍自己两拳,又觉得疏野为此心疼他,好像又不那么生气了。


    他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可能暴躁生气,情绪反复无常,前一刻还在开心,下一刻就可能生气。


    好在他有了属于他的情绪安抚剂,刨了刨疏野的胸,头枕上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疏野被捏揉的不自在,身上有着另一个人的重量,怀里满满当当的,摸摸別舫的头,不但没将人推开,还把人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


    在安静的这刻,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当时他们还没有强制的九年义务,不过因为他是男娃儿,学习还好,父母愿意出钱供他去读初中。


    当时他真觉得很好很好了,虽然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肉,但他父母很爱很爱他,他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儿。


    可是这美满的生活是怎样在短短两年内支离破碎的?


    当时他不理解,哭闹着希望他们不要分开,祈求着他们能为了自己重归于好,不过结果给了他狠狠一耳光,他们的做法与指责就仿佛曾经的爱没有存在过。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和你爸也不会这样累死累活,你怎么不会为我们想想?看看村子里的娃子们,哪个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出去挣钱,要靠家里养着?”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和个包工头的姑娘勾搭上?我们明明能和和美美的,要不是为了凑你的学费,他怎么会跟着人去外务工?”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呜呜……”


    无休无止的虐打责骂,每每平息时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回来,他从一开始的还愿应付几句,越到后面越不耐烦,连当初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儿子都全然忽视,卯足心思的想哄骗到有钱人家的女儿,他的得偿所愿,是家庭的彻底崩碎,连点残烬都不留。


    满目刺红,他第一次真正了解到死亡这个词的含义。


    “下地狱,全都得下地狱,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个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娃儿,你走吧,离开这,你要记住你没家了。”前一句还在歇斯底里,后一句就是异常的平静。


    小小的人儿根本回不过神来,鲜血蔓延到脚底,刺的脚面上的伤口更疼了。


    最后的最后一捧黄土,再不剩什么。


    他走了,如漂泊无根的浮萍。


    浑浑噩噩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刷盘子端菜,还在后厨里干过一段时间,搬过砖进过厂,差点被骗去挖煤……


    还是一位大哥瞧他可怜将他收进纹身店里做学徒,那时纹身哪有现在这么事儿多,根本没有结构构图之类的说法。


    贴上一张图,拿着纹身机,就敢动手,能勉强成个行,看上去够威风,那就是顶好的技术了。


    这么干了两三年,大哥打算转行,问他要不要接手他的店,说,“看你挺有天赋,也能吃苦,想要接手的话,钱慢慢给就行。”大哥不差钱,道上还有点人脉,根本不怕疏野耍什么滑头。


    那年疏野是二十岁吧,没有他那个年纪会有的年轻气盛,在社会摸爬滚打的这五六年早就教会了他很多事,也让他明白,人是该有一个目标,有条路要走的,能不能实现另说,好不好走也放到一旁,它是必须存在,必须有的,不然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他一咬牙答应了下来,还为了能更好的经营这家店,托了不少关系去美术学院上了两年课。


    或许真如大哥所说,他是有那么点天赋的,不仅图画的越来越漂亮,纹身技术也越来越成熟,加之后面参加了几个有名气的纹身大会,名次还说得过去,闻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收费自然随着名气涨上去,没两年就把欠大哥的钱还清了。


    往后很多年的生活很平静,平静的如一潭死水,随着名气的增大,客人更多,收价更高,他有了挑选的资格,但每天每天都在纹身,并不是没有放松过,与朋友聚会喝酒,一起约着出去玩……可依旧感觉很麻木,心死气沉沉的,好像快死了。


    直到別舫的出现,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个和他很相似很相似的人,不是家境之类的,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整个人被摧毁的支离破碎,仅剩残垣断瓦,一堆废墟,偏偏身上哽着股劲,不愿服输,不愿臣服于这个世界,想挣扎着站起,在废墟之上搭建新的宫殿。


    这就是为什么仅凭一眼他就被別舫吸引了,太相似了,仿佛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或许他想拉住別舫的原因,就是很单纯的想拉住曾经的自己,他不想让別舫跟他一样经历社会的磋磨折难,磨去一身的桀骜,在艰辛困苦中成长。


    少年人该有少年人的样子,意气风发又不服输。


    不过说句实话,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俩的关系会演变至此?


    ……


    別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疏野的眼神是在放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后背。


    意识清醒,“疏哥,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顺口就把自己在想的问题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妥。


    “很简单哦~疏哥太心软了。”別舫笑眯眯的,是真的,若非疏野心软作祟,他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醒了就起床,我们一起去买菜,今晚不是想吃大餐吗?”疏野推了推还赖在自己身上的人。


    心软?或许吧,也有可能是他太孤独了,別舫如同敲破死水的石头,让他麻木的心脏再次跳动,不可否认的是,別舫在一定程度上是趁虚而入。


    別舫挪了挪身体,压着人吻了起来,浅尝辄止的吻有过,真正的深吻却只有上一次,同样的休息室,和早已改变的关系。


    没人会拒绝男朋友的吻,还是这么热情如火的吻。


    这次比上次好,没有磕破嘴角,唇舌勾缠,唾液互换,別舫不老实的手在疏野身上游移,摸索到连疏野都不知道的敏感点,在入秋的天气,点了把炽热的燥火。


    第71章 约定 去看你在我背上落下的画。……


    疏野按住別舫愈发放肆的手, 侧开头,“想干什么呢?”紊乱的呼吸,带着话语变得颤抖。


    別舫滚烫的呼吸扑在疏野侧颈处, “疏哥,你不想继续吗?”欲的不行。


    “高中毕业之前都别想。”疏野说的十分坚定, 听不出半点可讲情面的余地。


    別舫低头就是狠狠一口,疏野倒嘶凉气, 揪着別舫的头发往上提,“你是狗吗?被惹毛了就咬人。”


    別舫舔舔唇,笑得恣意放肆,“疏哥, 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啦!人家就是你的狗。”矫揉造作的声音与表情形成鲜明的反差, 强烈的割裂感,让人极度不适。


    疏野把人甩到一旁, 揉着太阳穴, “別舫,正常点行吗?”別舫这人就这样让人又爱又恨, 每当你想心疼他, 觉得他脆弱又可怜的时候, 他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真的恨不得掐死他。


    “疏哥不让我好过,咱们就谁都别好过吧, ”別舫说的理直气壮, “谁家交往的对象只限亲亲抱抱的?”


    疏野整理着自己揉乱的衣服, “別舫,别耍小孩子脾气,其他事情可以容着你, 但这件事不行,时间太短,你还在读书。”


    別舫锤了锤床,他没那么想的,不过是刚才的气氛太好,都到位了,又让人深深的按下去,谁能痛快?


    “起来,我们去买菜,乖些。”疏野碰到自己的侧颈,感觉到湿濡的痕迹,拿到眼前一看,果不其然,指尖上沾着鲜血,“牙口挺利的。”淡淡评价了句。


    別舫稍微有点心虚,“我帮你擦药。”从床上起来,理理衣服,走到疏野旁边,偷瞄着他侧颈那个伤口,圆圆的一圈,破皮渗血,而且肿了起来,看上去惨得触目惊心。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心虚转换成懊恼,疏哥多好的人啊,下次发脾气得对着自己,不然把疏哥吓走了怎么办?


    “好啦,别做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疏野揉揉別舫的头。


    “我帮疏哥擦药。”


    “好。”


    ……


    顶着这么个伤口出门,店里的员工纷纷露出暧昧的神色,没想到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孩竟然这么野,更没想到他们老板竟然能纵容到这份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疏野说的漫不经心,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疏哥实在觉得吃亏的话,等会儿也可以咬我一口,我不介意的。”別舫勾了勾疏野的手指。


    疏野握住别舫的手,制止下他的小动作,“安分些,你也没那么想,不是吗?”拉着人走出店,到了停车场。


    这一路上別舫都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这已经是答案了。


    “今晚想吃些什么?”疏野询问,他没有把別舫的沉默当一回事儿,只有他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有多草率,多冲动,


    怎么说呢?在那天那种情况下,他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思考有,但没太认真,没太过脑,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別舫是有意思的,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冲动行事,冷静下来后,后悔倒是没有,他知道这段感情要好好经营才能继续下去,


    他也很明白,別舫在他这更渴望的是亲情,爱情是有的,但肯定没有亲情的占比大,这两种情没必要分太开,爱情走到最后很多都是亲情,没有点爱,没点喜欢,別舫也不会想和他接吻,甚至对他起.欲.望.,只是要真到最后一步的话,还没到那份上。


    “就我们在一起第一天吃的那些,可以吗?”別舫在之后吃过疏野做的很多顿饭,都很好吃,可是它们都没有那一天的特殊。


    “可以,顺便再给你买些零食,家里的零食吃的差不多了。”


    別舫这天过得很开心,开心的都不介意联系曾经的人了。


    ——


    别访【岳满,你怎么给我安排的学校?你怎么说得出他管的不严的?你是不是对管的不严有什么误会?】


    月满满【舫哥,你终于联系我了,你知道大伙多担心你吗?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们都以为你……】


    别访【一天天能不能干点人事?好的不想尽想些有的没的。】


    别访【没看到我发的内容吗?说说怎么回事?】


    月满满【舫哥,是我口无遮拦,抱歉抱歉,我该死,舫哥怎么都是要长命百岁的。】


    别访【别发些没意义的话。】


    月满满【舫哥,怎么了吗?漓城一中已经是那个县城里所有高中管的最松的了,不强制晚自习,也不强制住宿,只要给出合理的理由就能请假,这不就和你当初的学校差不多吗?】


    别访【你安排的时候都没问清楚情况的吗?我去报到当天,老师告诉我,要强制住宿,你觉得都强制住宿了,晚自习还逃得掉吗?你觉得晚自习都逃不掉,随便理由就能请假吗?】


    岳满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消息,【舫哥,我已经和他们的校长打过招呼了,你随心所欲就好,明明当初我问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和我讲的,怎么还能骗人呢?】


    別舫看到事情解决就想结束聊天,紧接着看到下面的信息,


    月满满【舫哥,你知道吗?你走后没多久,那两家闹出了多大的笑话。】


    缓缓打出一句话发出去,


    别访【怎么了?】


    月满满【舫哥,徐家和别家都各有私生子女的事,你知道的吧?】


    别访【讲正事。】


    月满满【正事就是,徐家的那个私生女与别家的那个私生子好在一起了,当初他们都各自不知自己的身份,等你走后不是要把他们推到台面来吗?尴尬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不得不说,他俩还真挺有缘的,就祝他们长长久久的锁死。】


    岳满其实省略了很多事,不过那些闹心事没必要让舫哥知道,舫哥只要知道他们闹出了多大的乐子就行了。


    曾经的夫妻再次成了一家人,这次是亲家,滑稽又搞笑。


    別舫怔怔盯着那条消息,他都快不认识汉字了,等品读出那条消息的意思,忍不住笑出声来,扑到疏野怀中,按着人就猛猛亲了几口,欢腾又兴奋。


    疏野压制住人,“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亲了他一脸口水,这撒欢的样子,多像小狗?


    別舫把刚才得到的消息和疏野复述了一遍,“是不是很有意思?”


    疏野在脑中盘了盘关系,眼神怪异,“贵圈真乱。”


    別舫乐滋滋地趴在疏野怀中就不动了,想到给他带这开心消息的岳满,拿出手机给他回了条信息,


    别访【别太担心我,你们玩好吃好喝好,等有时间再出来聚。】


    月满满【舫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们的,放心,我们会帮你盯着情况,你好好复读,到时候考个状元,让我们大伙也沾沾光。】


    別舫盯着消息,他不管是在别家还是徐家的身份都挺微妙的,所以一开始在圈子里并不好混,有继承权的瞧不上他,没有继承权的也瞧不上他,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继承权与他无关,更不愿与那群假正经打交道,


    自然而然混到了俗称的“纨绔废少”圈,从不打不相识,针锋相对,到后面的真情假意掺杂的把酒言欢,原来一路走来,他似乎也在其中交到了几个可称是朋友的人。


    别访【好,等着。】


    发完这条信息,抛开手机,双手抱住疏野,像吸猫吸狗一样的吸疏野,身上是与他一样的柠檬清新味,长时间的混在一起,他们都互相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疏野推推別舫,“又得到什么消息了?”情绪不太对。


    “没有,不过就是我发现,以前我都太庸人自扰,没必要用他们的罪来惩罚我,”捧着疏野的脸在他唇上狠狠落了一吻,“毕竟比起他们,我还有更多更好的人需要珍惜,他们不配,不值得。”


    “我们真的必须等我毕业后才能做吗?”话题语气切换自如,目光灼灼地盯着疏野。


    疏野对着那眼神差点没心软,“別舫,别冲动,别情绪上头。”


    “疏野,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咬死你。”愤愤的。


    “舫舫,乖。”勾着別舫的后脑勺仰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全程由他主导,温柔和缓,与别舫的激烈形成天差地别。


    別舫没有试图争夺主控权,沉溺在这个春风化雨般的吻中,全程温柔缱绻又不失缠绵悱恻,能把人吻得晕乎乎,瘫在人怀中任人搓圆捏扁。


    別舫骨头都酥了,提不起一点劲,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身心放松又愉悦,就和做了全套顶级SPA一样。


    “疏哥,你是不是背着我练习了吻技?”


    疏野笑笑,“没有你,我能和谁去练习吻技?”


    別舫耳尖慢慢染上红霞,更加晕乎,更加愉悦,身体都快飘了起来。


    疏野惊讶的多看了几眼,这小孩还有这一面?


    “早些休息,你明天还得上课呢。”


    “疏哥,破坏气氛,你是懂的。”飘着的身体落地,一点也不晕乎,一点也不愉快了。


    “好了好了,乖,等放假带你出去玩。”疏野安抚地摸摸头。


    “不许骗人。”


    “怎么会骗人呢?”


    “疏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去听鲸鸣。”去看你在我背上落下的画。


    “好。”


    第72章 嚣张 太叛逆,太恣意,太不知收敛。……


    被哄好的别舫,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先去办公室找了冯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


    “老师,早上好。”容光焕发, 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极好。


    冯老师低咳了一声,校长连夜打电话和他讲关于这位同学可以不住宿, 可以不上晚自习,可以随时请假的事儿, 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听说他们学校每个教室安排上的新多媒体与空调都是这位学生带来的,再看看他以往的成绩,似乎也不是不行。


    “这些是用得到的教材, 正好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了, 跟我来,我带你去班级, 顺便给同学们介绍你。”


    別舫抱起办公桌上的一摞教材, 抱起来的时候都快能挡到他的视线了。


    “可以分两次来拿。”冯老师提醒了句。


    “没事,不算重。”別舫说的轻描淡写, 动作不显狼狈, 看上去是真的很轻松。


    冯老师没再多说, 走在前面带路, 反正不远,抱着就抱着吧。


    冯老师推开就在办公室隔壁的教室门, 跟在后面的別舫瞪了瞪眼睛, 挺好的, 是个非常便利的位置。


    推开门能更清晰地听见教室里的课前读声音,学生们齐刷刷的站着,手中捧着英语书, 认真读着上面的单词。


    英语老师是位打扮的很精致的女老师,波浪卷发,穿着时尚,看见外面的两人从讲台上走到门口,不少学生偷偷摸摸的看来。


    “陈老师,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学生,我进去说两句。”冯老师说。


    “行啊,还是个帅小伙。”陈老师笑着说。


    冯老师站上讲台,拍了拍手,“好的,同学们安静下,”待同学们安静下来,继续开口,“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別舫,最后这一年里,大家要好好相处,团结和睦,共同进步。”


    別舫跟在他后面,他那张脸与通身的气质,与这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对鹤立鸡群这个词有了个直观的认知。


    “别同学,你先坐最后一排,等到开学考完出成绩后,会重新选座位。”冯老师对着別舫说。


    “冯老师,都不让新同学做下自我介绍的吗?”不知是哪位勇士躲在人群中发声。


    “对呀~”


    “是呀~”


    嘈嘈杂杂的应和者无数。


    別舫眉头扬了扬,是不是眼睛不好,是不是眼睛不好?没看见他还抱着一摞书吗?


    冯老师看向别舫,“要不你做下自我介绍?说说名字爱好之类的。”


    “別舫,我的名字,爱好,我男朋友。”话出,所有喧嚣热闹戛然而止,安静的落针可闻。


    別舫淡定地穿过人群,走到最后一排,把手中抱了许久的书放下,发出“砰”的一声。


    在这声后,各种怪异好奇探究的目光投向別舫,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嗡嗡”的窃窃私语,比刚才吵了上百倍。


    冯老师脸都黑了,“安静,安静,別舫,你和我出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就该让别舫安安静静的坐到位置上,自我介绍个什么劲?


    学生们本就因假期还在浮动的内心,这下彻底躁动了,还有这个別舫,他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不管合不合时宜,简直肆无忌惮,根本不把他们这些老师放在眼里。


    別舫活动活动手腕,满脸的茫然不解,好像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盛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走出了教室,又跟着回到了办公室。


    冯老师看着別舫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万千话语堵在喉头,却一句都讲不出来。


    “老师,是有什么想和我讲的吗?”別舫用着无辜的语气。


    “別舫,你还是学生,在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应该心无旁骛的专心学习,而不是想些有的没的,等你考了个好大学,届时能谈到更适合更优秀的对象,有着共同话题,能有共同努力的目标,现在还太早了,在这个时间段,谈恋爱是不合适的。”


    “在该读书的年纪用来谈情说爱,假设以后分手,未来与爱情就都葬送在此刻的冲动行事下,你们还太年轻,还不懂什么才是你们真正需要的,以后有着大把时间谈情说爱,当下耽误学习,不值得,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老师想表明的意思。”


    別舫笑容挂上脸,“老师,你知道吗?是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好好读书,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是他告诉我,我的人生该有一个目标,是他第一次让我感受到爱与被珍视,”


    “老师,我不想用未曾发生的事来作为论证,但我只想说,假设我未曾在这个时间段遇上他,我有可能会来报到,也有可能会换下一个城市,更有可能出国……可能很多很多,因为在未曾遇到他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未来想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活得顺遂又不如意,这是个多没意思的世界呀。”


    说得很慢很缓,又不像是过多思索后说出的话,“老师,你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吧?”他说那么多可能是最近太开心了,需要和人分享一下他的喜悦,还算是陌生人的老师就刚刚好,谁让他要假设自己以后会和疏哥分手?这不纯纯是诅咒吗?


    “既然你觉得他带给你的是好影响,那接下来的开学考好好考,还有之后的无数场考试,让我看看你的成绩,够不够你在我面前秀恩爱。”


    冯老师的回答让別舫略微有些意外,“惊讶什么,我其实从来都不反对早恋,毕竟你们偷偷摸摸的躲着谈恋爱,不说出来,可能到毕业我们老师都不清楚你们有谈过恋爱,你说是吧?”


    教那么多年书,他还没见谁这么嚣张过,开学第一天,就敢肆无忌惮的对所有人宣布自己有对象。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坚决反对了又怎样?听劝的能劝住,不听劝的反而可能为了一场恋爱闹得要死要活,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大多数心理都是不成熟的。


    “我和每个被我抓到谈恋爱的学生都会有场差不多的对话,我只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分寸,在这场恋爱中是否能带给你好的改变,不过每每结果都差强人意,圆满的是少数,更多的是不圆满,且行且珍惜。”


    “我倒是想没分寸。”別舫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冯老师问。


    “我说,放心吧,我会用成绩说话的。”別舫提高声音。


    冯老师嘴角一抽,“你的情况我这里不会多说,有校长那层关系,其他老师可能也不会多说,但学生之间……”


    “我不在意,我要真在意,也不会不注意就顺口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是真无所谓别人知道他谈恋爱,知道他谈的对象性别为男,但他讨厌麻烦,下次还是注意些。


    “你们……”欲言又止,刚才的话他是听见了的。


    “放心吧,他可比你还会操心。”別舫还有点闷闷不乐。


    “回去吧,早自习结束就开始考试了,好好考,有什么事记得来和我讲,”既然有一个知道分寸,那就行,“对了,这是通行卡,已经和门卫说过了,你不想住宿可以,但要是你的成绩让我不满意,晚自习必须得上。”


    別舫接过卡片,顺手塞进钱包里,除了卡与钱外,还能看见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


    “谢谢,老师,我回教室了。”


    冯老师应了一声,看着別舫高挑的背影,他总觉得他接下来一年的生活,会非常多姿多彩,太叛逆,太恣意,太不知收敛。


    ……


    一场谈心把早自习谈没了,別舫觉得还成,教室里乱成一团,说着等一下的开学考,吐槽担忧皆有。


    但在別舫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安静的诡异,別舫脸上浮着淡淡的笑,不为所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完全不为此有任何的尴尬与不自在。


    抽出纸巾擦了擦桌面桌箱与椅子,把书整理整理放进书箱里,放不下的堆到桌面上。


    班级里的学生都是想看又不敢看,明明既出柜又谈恋爱的不是他们,偏偏他们却比当事人还不自在。


    “真这么好奇吗?好奇的都能忽略等下的考试。”语气散散慢慢,安静的教室,让大部分的学生都听到了这句话。


    一句话打破了教室的寂静,与自己的小团体窃窃私语,说的不知是有关考试的事,还是有关別舫的八卦。


    “別舫,你是叫这个名吧?我叫李子文,老冯和你说了些什么?”是坐在別舫前面的男同学。


    “他让我珍惜我的感情。”还是那样的散散漫漫,根本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李子文一脸复杂转回头,听到的同学们也纷纷别开头,假过头了吧?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先往下扫了一眼,然后开口,“顺着把试卷发下去,第一场考试,都自觉一点,大伙都是高三生了,再弄虚作假没意义,难道高考的时候你还能作弊吗?”


    说着话走到别舫桌前,顺手抽了本他桌上的书,翻开全是空白的,“这次就算了,全是空白的,要抄也没啥可抄的,下次记得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把书放到教室外的架子上。”


    把书放了回去,注意到别舫奇怪的眼神,“怎么了?”


    別舫不知当说不当说,掐了掐自己的眉骨,一脸复杂的开口:“我没带笔。”


    第73章 回家 你正常的时候最讨喜。


    陈老师, “……”


    陈老师,“……”


    “你知道你是来上学的吧?”不知该摆出副什么表情。


    “没想起来,以前我读书的时候都有人帮我准备, 我现在去买,不影响。”视线扫过试卷上的题, “四十分钟吧,完全来得及。”


    “自信是好事, 但过于自信就是自负了,我去给你拿笔。”陈老师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別舫,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都天生会装逼于无形的技能?”李子文说。


    “做你的题,别说话, 小心被认为是作弊。”別舫打了个哈欠, 自从睡得好之后,多久没起这么早了?


    要不是疏哥一大早就催, 他大概会错过这场考试, 也或许不会发生刚才那场意外,算了算了, 都发生了, 在这想没发生的情况没意义。


    垂眸看着试卷, 之前他就注意到试卷的难度比他在那边的时候, 低了很多。


    陈老师又从后门走了进来,“都安静做题, 别老师不在一会儿, 就做小动作, 监控室里看的一清二楚。”走到別舫桌边,“先拿着用,要是用的不习惯, 等会儿这场考试结束,可以去校园超市买。”


    “谢谢老师。”別舫接过两支笔,一只黑笔,一只涂答题卡的2B笔。


    “好好做题。”留下这句话便穿过走道走上讲台,坐到讲台前的椅子上,拿起讲桌上多出的卷子,看着上面的试题。


    没过多久,听力开始。


    別舫把最后一个填空题填上,这才翻回听力那面,时间卡的刚刚好。


    ……


    考试时间过了小半,陈老师走下讲台巡视考场,绕了几圈,目光时不时在学生们的试卷上扫过,到了別舫那,注意到別舫已经在写作文了,眉头稍蹙,定睛看去,蹙起的眉头松开,字写得整齐漂亮,语法用的很高级。


    別舫根本不在意一旁有没有老师站着,刷刷刷地写着作文,一排一排的英语如同打印出来的,又比打印出来的更多了丝美感。


    作文写完,以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中转着笔,笔在灵活的手指间飞舞,思绪跳跃着,一会儿想到疏野,想着他在做什么,想着他有没有想自己……一会儿又想到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是挺有趣的,甚至有些想去现场围观围观……


    漫无目的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再想起与冯老师的那场交谈,当初疏野询问过他是否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在那时,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想要疏野,而当这件目标实现,他还想做什么呢?


    报复?不,说到底他们在钱财方面并未亏欠过自己。


    兴趣,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有特别深的兴趣,除了疏野。


    握住笔,在试卷上端端正正写下疏野两字,自遇到他后,他就只剩下这个目标了。


    铃声响起,交卷时间到,把答题卡交上去,将试卷折叠收起。


    ……


    今天考了一天的试,別舫走出教室,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倒不是题有多难,是太无聊了,要不是不能提前交卷,他肯定每场考试都会提前交卷,到教室外透透气,都比傻傻坐在椅子上发呆有趣。


    揉着发痛的后颈,避开拥挤的人群,慢悠悠走出教学楼,清风送来桂花馥郁的甜香。


    活动活动身体,加速奔跑,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踩碎路灯洒落的灯光,很快到了校门口,有辆车的车灯闪了两下。


    別舫稍稍平复呼吸,给保安看了通行卡,“注意安全。”保安嘱咐了句。


    別舫收回卡,“我知道,谢谢。”冲出校门,扑向站在车边的疏野,直接挂到疏野身上,兴奋地蹭蹭他的脖颈。


    疏野无奈地拍拍別舫的后背,“我想你是才进去一天,不是一年。”


    “今天考试,太无聊了,无聊就想你,越想你就越想你。”別舫偷偷亲了好几口,没办法还在学校外面,有下班的老师开车出来,经过今早的事,他觉得他还是需要收敛点。


    “从我身上下来,我们回家。”疏野往车旁边移了两步,天虽然黑,但也不能这么放肆。


    別舫不太情愿,可想到是回家,又乖乖跳下地,“我们回家。”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抬头一看,对上冯老师“和善”的笑容,跟着回了个笑,挥挥手,坐上车。


    冯老师笑容挂不住了,看向另一位当事人,年纪是不是不太对?他的学生是不是被人哄骗了?嗯……?又仔细打量,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夜间的可视度没有白天高,看得出模样生得很俊很帅,却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暂时将疑惑压下,更重要的问题是他的学生是和个老男人谈恋爱,这个问题更大。


    ……


    疏野发动车,控着方向盘掉头,“刚是不是看见你们老师了?”


    “嗯,我们班主任,”別舫道,“挺好一老师,就是有些啰嗦,还不太会讲话。”


    “发生什么事了?”疏野问,这评价有点矛盾呀。


    “他诅咒我和你的感情。”


    “刺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


    疏野踩了急刹,不可置信地看向別舫,“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还带着丝期寄。


    “疏哥,别激动,开车注意安全。”別舫摸摸疏野绷起的小臂。


    “别岔开话题。”疏野抖抖自己的手,将别舫的手抖开。


    “回家说回家说,你要开车呢,淡定点。”別舫可不敢再让疏野受到刺激,还得多亏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不然出点啥意外,他得后悔死。


    疏野磨了磨牙,“別舫,你真是好样的。”这和告诉他答案有什么区别?


    五六分钟后,车进入一个陌生的小区。


    別舫有点疑惑,“我们不回家吗?”总不能是气糊涂了吧?


    “我前些年在这买了套房,今天中午叫人来收拾过,正好这里离你的学校近,以后就住这。”疏野把车停到停车位上,头转向別舫,“上去说还是在这说?”


    “一样的,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別舫嘴中嘟囔。


    “嗯哼?”示意让他细说。


    “老师让我自我介绍,名字兴趣啥的,我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別舫眼巴巴地盯着疏野,“疏哥,这真不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不太顺口了,等我说完我才反应过来。”


    “你呀,”疏野把人推到一边,“你说的是我的名字还是对象?”


    “男朋友。”


    “別舫,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疏野是真的有些生气,“就一年复读,你都不想安安生生的读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传开之后,你在学校里会受到多少流言蜚语?”


    公不公开他不在意,问题是,別舫在读书,学校是个象牙塔不错,但不能否认里面充满了戾气与怨气,不然年年那么多的校园.暴.力.,跳楼自杀的是怎么来的?


    “疏哥,我错了,不会有下一次,要真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和你讲,不生气了好不好?”別舫解开安全带,蹭到疏野那边,抱着人放软声音撒娇。


    疏野依旧冷着脸,“別舫,你认真点行不行?我们在讲正事。”


    “我不在意,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与我有关吗?大不了就每次考试去考考,有兴趣的时候去上上课,高三本来就是用来复习巩固的,我觉得我的知识巩固的很好了。”


    “別舫,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是真的,今天开学考,等成绩出来给你看,你男朋友我成绩可是很好的。”


    “疏哥,没事的,别担心,你要真担心,我让人联系,帮我重新换所学校。”別舫揉揉疏野的脸,“今天考试把舫舫考得好累哦,我们上去睡觉了,好不好?”又低头在他唇上讨好的亲了亲。


    “要学会看场合,你在外面闹的时候,我是不是都没怎么拦着你?”疏野算是揭过了这件事。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这次过后,別舫觉得要任意妄为时,都得先想想疏哥,万一又惹疏哥生气怎么办?疏哥是为了他好,他可不能浪费疏哥的好意。


    人每时每刻都是在成长的,或明显或不明显,等真正察觉回头看来,会感叹,原来曾经的我这么幼稚的吗?


    疏野打开车门,別舫挂在疏野身上跟着下车,“好好走路。”


    別舫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缠在疏野身上,“刚才疏哥凶舫舫了,疏哥要安慰安慰舫舫受伤的心灵。”


    疏野一脸难以言喻,冷酷无情的将别舫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別舫,正常点,别恶心人。”


    別舫搂着疏野的肩笑得乐不可支,“疏哥,好不好玩?”


    疏野一脸沧桑的锁好车,拖着人坐上电梯,到楼层后,拖着人出电梯,在门口按了密码推开门,拍开灯,又拖着人瘫到沙发上,“別舫,你去的是正儿八经的学校吧?”语气中全然是费解,这不像是去读书,像是去了某些不正经的地方进修。


    別舫蹭了蹭,把自己蹭到疏野的大腿上,“疏哥,是不是很有意思?”


    疏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别舫的脸,“別舫,少他妈在外面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別舫握住疏野的手,盯着他的脸,把他的指节一个接一个地亲了个遍,“疏哥,这不是怕你厌倦吗?给你换换口味,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


    疏野感觉被亲过的地方麻麻的,抽回手,捏住別舫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你正常的时候最讨喜。”


    別舫埋到疏野的腹肌处,撩开衣服在上面咬了两口,“可是不管疏哥的哪一面,我都超喜欢。”


    疏野的腹肌控制不住紧绷起来,揪着别舫的后衣领把人揪起来,“你是狗吗?一天天这么喜欢咬人,在楼下不就说困了,还不洗漱睡觉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別舫扶着疏野的大腿,别开头低咳,“疏哥,是不是在一起久了就不珍惜了?”


    “乖,咱们洗漱睡觉。”疏野扶着别舫坐正,拍了拍他的后背。


    別舫没在闹,时间是真不早了。


    疏野舒了口气,这小祖宗,一天天不干点让他心惊胆颤的事就不开心。


    第74章 优秀 我们舫舫最优秀了。


    早上五点半, 疏野伸手掀別舫的被子,別舫拉住疏野的手亲了两口,“起床, 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学校。”疏野抽回自己的手,掐了掐别舫的脸。


    別舫不情不愿地爬起床, 洗漱完坐在餐桌前都还是迷迷糊糊的,“疏哥, 你会不会嫌我烦啊?这些事本来你都不用做的。”喝了口鱼片粥,新鲜嫩滑,极其入味,不是早起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做好的。


    “别一大早起来就瞎想, 等你去学校, 我不会回来再睡一觉吗?”疏野不耐烦地给别舫夹了个小笼包,“快些吃, 别迟到。”


    “疏哥, 我是这样想的,你没必要跟着我的作息来, 早点我可以在学校吃, 昨天去尝了尝, 味道还行, 晚上如果我上晚自习,我能自己回来, 反正又不远, 要是不上晚自习,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饭什么的。”


    疏野一开始是想反驳的,但听着听着,他知道別舫是认真的, “随你,只要你乐意。”


    別舫扒拉着碗里的粥,一口一个小笼包,胃口好极了,“有什么不乐意的,累到疏哥我可是会心疼的,反正就一年,很快就能过去。”


    “吃慢些,没人和你抢,我还多做了两个三明治,等下你带上,饿的时候课间可以吃。”


    別舫动作放慢了些,笑看着疏野,“疏哥,只恨我还没到可以领证的年龄。”


    疏野,“闭嘴吃饭。”


    別舫张嘴想说什么,又在疏野的眼神下选择乖乖吃饭,这样的场合似乎太过于草率,显得不够重视,再等等吧,怎么都要等他高中毕业?


    吃完早餐,別舫挎着疏野为他准备的小包包坐上车,早起的街道上有着独特的烟火气,各种早餐店做着最后的准备,包子铺的热气蒸腾,还有米线店,豆浆油条店……他们等待着客人的到来,早餐都是热腾腾暖乎乎的。


    五六分钟后就到了学校门口,“疏哥,不来个离别吻吗?”


    “再不进去就迟到了。”疏野提醒了句。


    “好吧……”带着遗憾,解开安全带,在临下车那刻,动作飞快的在疏野嘴上啃了口,开门下车一气呵成,在关车门前还挥了挥手,“疏哥,回家注意安全,多睡一会儿。”


    疏野碰了碰被咬过的嘴唇,又忍不住伸舌舔了舔,“真是个狗崽子。”


    別舫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转身进了学校,疏哥的表情太有趣了。


    ……


    早间课前读是语文,黑板上写了规定背诵的古诗词,要是确定自己熟背,可以找老师背诵,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看其他自己不熟悉的诗词。


    语文老师就是冯老师,他正在讲桌上批改着试卷。


    別舫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小包包,整体是简约的黑色,上面却有着个黑白配色的小狗狗,突然就不简约了,反而很可爱。


    转回头看看课本,书上枯燥乏味的诗词,又哪有他的小包包可爱?


    每篇需要背诵的古诗词句他都早已熟记于心,没办法,他上个语文老师太能念叨,有点烦。


    “別舫,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冯老师走下了讲桌,并且到了他旁边。


    “想什么时候放学。”別舫把自课前读都没翻过一页的书翻了一页,很懒散,一点没个学生模样。


    “这是你的答题卡,看看吧。”一张答题卡放到别舫面前,“看完后告诉我你有什么感想?”


    別舫不解地把正反面都看了一遍,“怎么了?挺好的呀。”每题给出的分数都挺高的,作文分数都是接近满分的四十九,这有什么问题?


    “是很好,出奇的优秀,但是,这只是一场最最最普通不过的考试,甚至你也明白,我们这的题型没你们那边的难,也没你们那边的全面,我不希望在这复读一年,反而毁了你。”冯老师说的严肃又认真,这学生的不服管教与对学习的散漫不上心,他都是看在眼中的,看到这个成绩,他是真的觉得,这么个好苗子可不能毁在他手上。


    “老师,你实属没必要操这个心,先看半个学期吧,真有问题,也还来得及。”別舫伸手摸了摸那只小狗,有着一层茸茸的毛,摸上去很舒服,让他都有些想养条真狗了。


    “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冯老师道,“明天有开学升旗与讲话,需要穿校服,等下你去教务处领一套,我们这不强制每天都要穿校服,但像是开学演讲,每周升旗之类的都要穿校服。”


    “我知道了,等下就去,谢谢啊。”別舫发现可能每个语文老师都比较能念叨,再叠加上班主任的buff,那就是加强的加强版。


    今早上有五节课,两节语文,两节数学,最后一节是英语,这三科的试卷在上课的时候就都发了下来,吃完早饭,睡完午觉起来,刚到教室,成绩表就发到了班上。


    別舫没急着去看成绩,揉揉压麻的胳膊,又左右转了转腰,骨头都是酸疼的,很难受,他以为他的失眠好了,可硬生生煎熬了两个小时的情况告诉他,别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別舫,你成绩这么好的吗?”李子文自觉和別舫说过两次话,认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熟悉了,不免少了两分顾忌,“根本看不出来啊!你怎么做到的?”


    別舫眼睛冷沉沉的,本只有点淡粉的下眼睑,染上了更深的颜色,又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脆弱感,“少废话,多看书,少管闲事,多刷题。”削薄的唇,冷冷吐出两句话,摸着小包包上的狗狗,烦躁的心稍微平复。


    好奇感兴趣的同学见別舫这个态度,都不愿再与他打交道,纷纷觉得別舫脾气坏,嚣张又不懂人情世故,简直傲的没边了。


    下午课刚结束,别舫和冯老师打了声招呼,直接出了校门。


    用手机拨号,是打给疏野的,没多久就被接听,“下课了吗?”


    “疏哥,你在家还是在店里?”


    “店里,是要来找我吗?发生什么事了?”疏野很敏锐。


    別舫顺着路走出去一段距离,伸手打车,“想见你,上课太无聊了。”


    “吃饭了吗?”疏野没紧着追问,等下就能见,当面问要好些。


    “没有。”別舫依旧挎着小包包,空闲着的手摸在小狗狗上。


    “我让人订餐,你到了正好能吃。”


    “好,等下见。”挂了电话,盯着窗外流逝的风景,他知道,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迟早有一天,不是自己疯,就是他疯,


    可是,可是啊……他克制不了一点,如他曾经说过的,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渴求爱亦是,还有能活下去的希望,就没多少人会放弃,实在人生无望时,另当别论。


    ……


    这边的疏野让小琴帮忙订了份餐,转动着手机,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点开查看,拇指指腹蹭过食指的骨关节,翻开日历,露出个苦笑,将手机息屏。


    放下手机,拿起笔,笔在纸面上随意勾勒了几笔,是只简笔画的小狗,垂坐着,耳朵耷拉着,寥寥几笔都能看出是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轻笑出声,拼搏那么多年,没必要顾此失彼。


    別舫付完车费,下了出租车,走进店里。


    柜台前是另一个小姑娘,见到別舫走进来,笑着询问:“客人是否预约过?还是先来看看情况的?”


    “我来找疏老板,他是在三楼休息室,还是二楼的工作室?”別舫问。


    “在这呢!”疏野站在楼梯上朝别舫招手,红木的楼梯作为背景,为他添上丝古意韵味。


    別舫几步就到了疏野面前,拉着疏野的手,“疏哥,我好想你。”


    “上学真那么无聊吗?我听他们说还挺有趣的,是不是因为你才去,还没交到朋友?”疏野拉着人上楼,声音很温柔。


    “很无聊,超级无聊,上课的内容太简单,我不想听,想睡觉,然后睡不着,很烦很烦很烦。”说了三遍,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要不要我让人找几套好的练习题给你?”疏野弹了别舫一个脑瓜崩,纯纯就是闲的,像其他学生,每天在题海中生死浮沉,哪还能像别舫这样轻松悠闲到想睡觉,还因为睡不着而闷闷不乐?


    “也不是不行,”別舫没有拒绝,“这是我的成绩,看看我厉不厉害?”满是炫耀,曾经他都找不到个可炫耀的人,


    他那些狐朋狗友懂什么?告诉他们,他们啧啧称赞几句,然后就借此开party庆祝,或者借此举办其他活动,反正过眼不过心。


    这时他们进了二楼的工作室,在小茶几上摆放着外卖,別舫坐在沙发上递出自己的成绩单。


    疏野知道別舫这么得意,成绩指定不差,但真正看清楚成绩,还是不免惊讶,三科主科是一百五的满分,他三科都没低于一百四,理综总分三百分,考了二百七十六,加起来超过了七百分,稳稳的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快七十分。


    “宝,这成绩单不是你造假的吧?”多稳重一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別舫笑得眉眼弯弯,“疏哥,我是不是超级棒?”


    疏野在别舫额头上落了一吻,“对,我们舫舫超级棒,超级优秀,但舫舫可不能骄傲自满,可以不进步,却不要倒退哦!不过舫舫高兴的话,都可以的。”


    “吃饭吧,舫舫肯定饿了。”


    別舫怔怔回不了神,轻柔又柔软,带着满满的偏爱,多想时间停留在此刻,爱意萦绕,幸福充盈心头,多好啊!


    第75章 铺垫 嫩的不行。


    回家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精神百倍,偷偷摸摸地起床洗漱,尽量放轻动作不想打扰到疏野。


    走到街道上, 深深呼吸一口,一口冷空气入肺, 整个人神清气爽,慢悠悠晃去学校, 身上穿着校服,经典的蓝白配色,青春洋溢,身上还挎着个小包包, 更添上丝活泼可爱。


    要疏野来评价, 嫩的不行。


    早自习下后排队到了操场上,要准备升旗与讲话。


    放以往的別舫早就翻墙溜之大吉了, 上课的话多少还有点意思, 像这种一堆老师校长领导啰嗦的时刻,就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还不如找个地方刷几道题呢。


    今天为什么没有跑呢?原因很简单啊, 以前溜出去能找狐朋狗友耍, 现今只能去找疏哥, 想想都知道,他要是去找了疏哥, 指不定要被怎样说教?


    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 偏偏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披麻带都好看的脸加上独特的气质,完全的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独来独往的他很少出教室,有部分学生虽然听说过他的传闻,但都未得谋面,今儿一见真人,不由感慨,他们要长成这样还成绩好,肯定比别舫还傲,还目中无人。


    別舫静默地听着国歌,看着国旗升起,或许等有时间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去长安门前看升国旗,再尝尝本地的各类美食。


    升完国旗,先是学生代表讲话,别看不是别舫,别舫才考的第一场试,即使按成绩排,也不会排这个学期的。


    后面是校长和各种领导的勉励,各种鸡汤一口一口的灌,在这关键的一年,大家要继续努力云云。


    “正好今天有两位我校的优秀学生来看母校,老师邀请她们来给你们传授点学习经验,万一如两位学姐般考上帝都大学,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大家鼓掌欢迎。”


    鼓掌声比刚才校领导们讲话时热烈了些许,一直神游天外的別舫回了神,朝着演讲台处看去。


    就在这时,本以亭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口哨欢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明星来了。


    別舫视力很好,能看清台上之人的面容,一人白裙长发飘飘,一人黑裙短发,是两位个有千秋的美女,并且其中一个非常眼熟,白裙那个是他无理取闹那天跟在孟凯旁边的少女。


    眉头挑了下,转念一想,这似乎与他并没有多少关系,又继续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只求时间能快些走,结束这没意义的煎熬。


    ……


    到了午饭时间点,这场刑终于结束了。


    別舫跺了跺站麻的脚,心里不由感慨,这可真能讲啊~


    转身朝着校外走去,说句实话,昨天他说谎骗了疏哥,食堂里的饭一点都不好吃,特别是吃过疏哥做的饭后,他就觉得哪里的饭都不如疏哥做的好吃。


    “前面的帅哥等等。”后面传来少女的声音。


    別舫不认为是在叫自己,他长得好看他不否认,但他也没自恋到那程度。


    “帅哥,帅哥,哎,前面那个挎着个黑色包包的帅哥,能等等吗?”


    这次的形容就很明显了,別舫站停转身,这幕引得不少人侧目,毕竟刚刚在台上讲话的两位美女追着一个学生跑,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別舫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追到面前,“你,你怎么和聋了似的?”穿黑裙的少女指责。


    “说事?”別舫完全给不出个好脸色,本来就是陌生人,能停下等待,他的修养算得上好了。


    “云云,你别再这样说话,对不起啊!是这样的,我是想为之前的事跟你说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疏老板是一对。”


    別舫眼神疑惑,“我们认识吗?”


    “你……”那个叫云云的又炸毛了,“小缘,我就说不用来,不用来,要道歉也不是你来道啊,明明都不算多大的一件事,人家都没放在心上,你还巴巴赶来。 ”


    “你记不得就算了,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什么事,就是上次跟我哥哥一起去店里见到你后,有些尴尬。”孟缘话说的语无伦次。


    別舫点点头,“再见。”继续朝着校门口走。


    孟缘两人跟在后面,“你别误会,我们要回家。”不好意思地解释。


    “这么宽的路,又不是我修的,谁都走的。”別舫不咸不淡地答。


    “我叫孟缘,这是我的好朋友石羽云,你和疏老板认识很久了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孟缘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然也不会问出对她来说很失礼的问题。


    “你和你哥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叫別舫,我和疏哥认识的时间可不算久,但我们就是有缘。”


    他说的没一句是假话,他和疏野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三个月,而在这三个月当中,他们只有三天的陌生期,可能连三天都没有,毕竟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做到了登堂入室,第三天就获得了长期居住证。


    这不是缘分,什么才是缘分?


    把两位姑娘都干无语了,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他会是个如此自恋的人。


    “別舫,半个月后帝都的纹身展,你知道疏老板这次会带什么作品吗?”石羽云在出了校门后问,马上就要分开了,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没办法,她当时没拒绝缘缘来打招呼,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別舫看向石羽云,“纹身展?”


    “你不知道吗?”石羽云问,又紧跟着解释,“每年在帝都举办的纹身展,差不多是全国性质的纹身师交流大会,往几届的第一都是疏老板,不然你以为像我们这的小县城,他凭什么收那么高的价,还不是名气与技术都是顶尖的。”


    別舫扯了扯唇,“这不时间还早,急着问做什么?”


    “好奇,想提前打听打听,到时候约着朋友一起去看展。”疏老板一贯的风格比较多变,万一这次的不太符合她们的审美,她们就得再纠结纠结要不要去了。


    “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还有课,你可以自己去店里问。”別舫挥挥手就走了,他说不出来,他抱着种什么情绪,他知道时间还早,疏野没和他说是正常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多想,会不会是疏野觉得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没必要和他说,等要走那两天再告诉他。


    心烦意乱地上完下午的课,今天依旧翘了晚上的晚自习,走出校门打车去了“浮云过眼”。


    ……


    “你真不打算去了?”薛钰坐在疏野对面,一脸费解,“好吧,我知道你交了个还在上高中的小男朋友,但他是上高中,不是幼儿园,没必要一直陪着吧?你就出去三五天,最多一个星期,他不至于把他自己放了饿着。”


    疏野点了支烟,“难道我不去一届,就能影响我的名气与生意吗?”烟雾从嘴中溢散,两指夹着烟掸了掸烟灰。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想想,你去都不去,让那群红眼病怎么说?还有就是,举办这届的总负责人是你师父,难道他的面子你都不给吗?”薛钰苦口婆心地劝。


    “不对啊,往年都不见你这么积极?”疏野满脸警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你和人打赌了?”


    薛钰,“……”要不要敏锐成这样?显得他很蠢。


    门在这刻被敲响,疏野说了声进。


    “我是说真的,你还能去参加几年,今年……”话戛然而止。


    “说什么呢?继续呀。”別舫带上门,走到疏野旁边坐下。


    “吃晚饭了吗?今天怎么没提前和我打电话?”疏野转移话题。


    “疏哥,你们刚才在讲什么呢?参加什么?”別舫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带偏。


    “别小帅哥,几天不见,你又帅了,听疏老板说,你成绩可好了,还考了年级第一。”薛钰朝着別舫挥挥手,脸上戴着自然又打趣的笑,“是不是该庆祝下,你们真是一点都不地道,在一起了也不请大伙吃个饭。”


    “疏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很不懂事?”別舫问。


    他们简直各说各的。


    “小舫,怎么会这么觉得?”疏野碾灭手中的烟,带着安抚意味地摸了摸別舫的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纹身展的事?”难道他会听不出他们刚才是在讲这件事吗?“是怕我阻止你吗?”


    “别小帅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薛钰。”疏野出言制止。


    “你说。”伸手捂住疏野的嘴,眼锋扫向薛玉。


    “疏老板都没打算去,我刚就在劝他,你说说他,他也是的,你那么大人了,他还操心个没够。”


    別舫“刷”地收回手,“疏,疏哥……”


    “别听他乱说,也不全是为了你,是今年没什么灵感,去了没意义。”疏野解释。


    “疏哥,我没事的,你要真不放心我,我不还可以请假的吗?”別舫才不听疏野狡辩。


    “小舫,一个纹身展,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別舫看一眼一旁的薛钰,薛钰觉得他该有点眼力见,又想留下来看看好戏,不过想着十多年的兄弟,自觉起身离开。


    第76章 思念 真是只小狗崽子。


    “疏哥, 你应该知道的,你这样做只要让我知道,我不但不会开心, 还会有些生气,甚至害怕。”別舫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 疏野不一定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他离不开疏野, 他的身体渴望靠近疏野,


    直白点说,他活了十八年,看着人是正正常常没啥问题, 但长期失眠的人都知道, 正常的外表只是给外人看的,内里真实情况, 自个儿心里清楚, 他想活,不想早早因精神衰弱而亡, 睡眠是必不可少的。


    以前无所谓, 他没什么在意的, 但遇到疏野之后, 他先是对疏野一见钟情,后面几经证明, 只要有疏野在, 他就能安眠, 从那时起,就注定了他这个毫无牵挂的人,有了牵挂。


    更不必说, 疏野本身就是个极好极其优秀的人,对他也是没得说,原则的地方会说教两句,但更多的时候都是纵着他宠着他,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并不想被改变,


    所以,他可以享受,却不能恃宠而骄,要是一个人付出.牺.牲.的太多,一件件事的积攒,迟早会压垮他们的感情。


    “我明白了,自我感动式的付出不可取,你说对吗?舫舫。”疏野唇边漾出促狭的笑。


    別舫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回答,“是,”紧接着道,“但是,请几天假并不能影响我的成绩。”


    “舫舫,你可不能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疏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別舫一下扑到疏野身上,压着人像只小狗崽子似的胡乱啃起来,脸颊,嘴唇,下巴,脖颈……落下一个个牙印。


    “真是只狗崽子。”扣着人的后脑勺吻上去,用嘴堵住别舫的嘴,再让这狗崽子啃下去,他还打不打算出门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疏野像是弥补似的对別舫好,早午晚三餐少不了,还全是别舫爱吃的,半个月硬生生把别舫喂胖了五斤,平常的亲亲抱抱更是少不了,周末放假还一起过了二人世界,逛街看电影。


    別舫这天堂般的生活结束于今天,“我最多去一个星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可以和我打电话视频,平常发消息,我看见会立马回你。”


    別舫吃着早餐,今天的早餐是乌鸡米线,汤味浓醇鲜美,铺满整个碗面的鸡肉,还握了两个荷包蛋,点缀上绿油油的小葱,一口下去,根本停不下来。


    听见疏野的话,特别好吃的米线都有些没滋没味,別舫用筷子卷着米线,“疏哥,早去早回,我请假……”


    疏野摸了摸别舫的头,“小舫,我们要换位思考,你不希望我被你耽误,那我就希望你为了我影响学习吗?”


    “可是……”


    “別舫,你要这么想,我是不是也和你说过一场纹身展没那么重要?”


    別舫低下头把卷成一卷的米线塞进嘴中,没再开口,希望他去的是自己,不希望与他分开的也是自己,自己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到了学校门口,在这期间,別舫一直一言不发。


    疏野看的好笑,“舫舫,要不要来个离别吻?”


    別舫像是被按了开关,扑到疏野怀中,发狠的啃咬疏野的唇,激烈的不容人喘息,不知是谁的唇角被磕破,唇舌勾缠间尝到了血腥味,吻不但没停,还愈演愈烈。


    眼前因缺氧发黑,疏野拽开别舫的头,別舫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窝在疏野怀中,“別舫,你是不是小狗崽子化形的?”整张唇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舌扫过,根本无法正确寻找到哪里被磕破了,就感觉整张唇都不是自己的。


    別舫咬了口眼前的胸,“不许在外面招蜂引蝶。”


    疏野嘶了一声,揪着別舫的头发把人提起来,“我这是才出去几天,不是一去不回,正常点。”


    “少揪我头发,再揪就秃了。”別舫愤愤不平,嗓音还带着接吻过后的哑,想让人欺负,又想让人疼爱。


    “好了,快去上课吧,这周末我还没回来,你可以来找我。”疏野安抚地揉揉别舫的头,顺了顺他的毛。


    別舫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学校,他是舍不得的,自他们相遇后,还没分开这么久过。


    一整天下来,人都是蔫蔫的,就和自己的心空了一块般,做什么都不对劲,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东西。


    他破天荒地上了晚上的晚自习,一套接一套的卷子发下来,別舫逼着自己沉在题海中,语文,数学,英语……做完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又抽出套练习题刷,一个晚自习都在埋头做题。


    晚自习结束,魂从题海中抽回,又忍不住的去想疏野,这才是分开的第一天,他觉得他迟早会控制不住的去找疏野。


    回到家里,灯光照亮空荡荡的家,整个人都不好了,站在阳台上点燃支烟,从这个阳台往下望去只能望见小区的绿化树。


    天上的明月高悬,碎星洒在夜幕上,夜空很美,但別舫没有欣赏的心,站在阳台上抽了两支烟,想着明天还要上课,进入浴室洗漱。


    如往常般的躺在大床上,床很暖和,躺上去很舒服,能供人滚来滚去好几圈,人乖乖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幻想着疏野睡在另一边,残留的气息带给人无比真实的熟悉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妈妈抱~妈妈抱~”小小的奶团子,迈着小短腿,伸着肉乎乎的小胳膊,追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


    “别叫我妈妈,称呼我为徐女士,”避开奶团子伸来的手,目光转向一旁的保姆,“还不把他抱开?”语气十分不耐烦,看向奶团子的眼神带着不喜。


    奶团子还无法思考事情,在被保姆抱开的时候仍然朝徐女士伸着自己的小胳膊,放声哇哇大哭,边哭还边喊着妈妈。


    可惜奶团子注定要失望,脖子都哭哑了,仍然得不到半点怜惜,徐女士不过是来看了一眼,很快就离开了,看奶团子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骨肉,连陌生人都不如。


    每回要隔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才能见到别先生或徐女士一面,每次的到来都公事公办,只要确保小孩不死就行。


    别舫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他想不聪明都不行。


    一次两次的拒绝,他就明白了,他的爸爸妈妈并不喜欢他,他没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他要称呼别先生和徐女士。


    上学之后,他看见别人的小孩考了一百分,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会夸奖他,鼓励他,拥抱他,亲吻他……


    他考了一个又一个的一百分,拿了一张接一张的奖状,摆满了柜子,可惜他们视若无睹,他点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火,将他所有的荣誉焚得一干二净,他也差点葬身在那场火中。


    浓烟滚滚,他从容又平静或者说懵懂无知的渴望着死亡,他觉得他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或许等他再一次投胎,能变得和其他小朋友一样。


    没死成的他挨了人生的第一顿揍,也是父母唯一一次碰触他。


    从那之后,他闯的祸越来越大,行事越来越猖狂无度,小小年纪就敢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年纪见长抽烟喝酒,泡吧飙车……所有纨绔子弟的混账行为他都做了一遍,偏偏只那一次,只有那一次,往后不管他闯多大的祸,都只有个秘书来帮他解决问题。


    他们帮他收拾烂摊子不是重视他,而是当时两家的老一辈还关注着他这位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不可能让他在圈子里没脸。


    谁都看得出他的不受宠,又谁都知道他们两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人,可谁都没想到,最后他是以这样的姿态狼狈离场。


    湖水没过身体,没过眼耳口鼻,肺部因溺水紧缩,妄图再输送一口氧气,无奈那一口氧气起不到关键性作用,身体愈沉愈深,瞪着失神的眼睛,清醒的看着自己溺毙。


    ……


    急促地呼吸声在黑漆漆的房间响起,拌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呛咳,仿若一个溺水得救的人。


    咳嗽声渐息,昏黄的灯光亮起,大床上的少年人满脸苍白,眼睛失焦无神,偏偏下眼睑处与唇都红的刺目,透出丝阴郁病态。


    红唇扯出个生硬的笑,支撑着身体的小臂好像脆弱易折,就如他这个人,处在崩坏的边缘,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步入死亡。


    掀开被子,带着汗的身体与冷空气接触,清瘦的身体瑟缩了下,白皙的肌肤上密布上一片一片的小疙瘩。


    別舫踏着拖鞋走到了阳台上,凌晨十分的小县城处在一片静谧当中,一簇火焰亮起熄灭,点燃了香烟。


    別舫抽一口,烟雾从嘴中溢散,任由冷风将它吹走,双指夹着香烟从嘴边移开,侧头低咳,夹着烟的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別舫一眨不眨的看着风抽了那支烟,烟碾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坐在阳台上,望着星空,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77章 揍人 暴躁舫舫在线揍人。


    晨光微曦, 阳台上的別舫眨了眨眼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又矫情了?


    在还没遇到疏野之前,整宿整宿的失眠都熬过来了, 不过是暂时回到曾经的生活,怎么能矫情成这样呢?


    古话说的不错,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站起身, 眼前一黑,紧靠在阳台栏杆上,等眼前变得清晰才继续动作,进入浴室洗漱, 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今早没有人为他细心的准备早餐, 拿着小包包,钥匙, 手机, 钱包,纸巾……装入小包包里, 挎着小包包出门。


    在街道上的早餐店里随便买了点, 边走边吃, 到了学校门口, 手上只剩下包装袋,但真要回想, 又想不起来他吃了什么。


    进了校门, 将垃圾袋扔进路边摆放的垃圾桶里, 慢悠悠走进教室,他压抑着去找疏野的情绪,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今天早上老师讲了试卷与练习本上的题, 然后又做了两张试卷。


    中午吃饭时间,別舫揉着太阳穴,脑袋一阵阵的疼,不太舒服,坐在凳子上缓了下,才起身朝校门外走。


    没分太多心思在外界的別舫,未曾注意到今天学生们的不对劲。


    到了学校门口,拿出手机就给疏野拨号,手机嘟了两声就被对面接通了。


    “疏哥,我想你,我好想你。”委屈巴巴的,快哭了似的。


    疏野晃了一下手机,示意自己要接电话,离开了饭桌,听清电话那边传来的话,“舫舫,乖,要不我发地址给你,你过来找我?”疏野声音温柔了八个度,哄着別舫。


    別舫低头踢着颗小石子,走到一棵树荫底下,“疏哥,你回一句你也想我。”


    “我也想舫舫,恨不得下一秒舫舫就能出现在我面前,舫舫你要过来吗?”将早就准备好的地址发到了別舫手机上。


    別舫看见了,承认在这一刻他是想冲动的行动,“疏哥,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话头一转,“多陪我讲讲话吧,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不能去,他想去随时都可以,但他不能去,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两个独立的个体都不可能每天每日的腻在一起,他要从一开始就习惯,他要证明他能克制住,他不想在未来闹出某些不愉快的事。


    他的父母亲身教育了他一件事,即使有着最浓厚的血缘关系,即使是最应该理所当然陪在身边的人,都做不到这件事儿,


    凭什么要求疏哥做到?疏哥对他已经很好很好了,他该懂事些,平常闹闹可以,在重要的事面前,他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


    “舫舫,你是不是刚出学校?还没吃饭吗?”疏野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想,他家舫舫是个乖小孩,不知为何想到这,心里又酸又胀。


    “我正要去吃,疏哥吃了吗?”別舫离开那片树荫,顺着有小吃的那条街走去。


    “我刚吃完,”疏野说,“舫舫,要去吃什么呢?”


    “我上次从这走过,看见一家米线店。”別舫看过一家家店名,回答着疏野的问题。


    “疏哥,今天吃了什么?是和哪些人一起吃的?纹身展开始了吗?”


    別舫是真的很喜欢听疏野的声音,特别是在这个见不到的时间点,


    疏野的声音,有着成熟男人的低沉磁性,又带着他特有的温柔和缓,特别特别好听,特别特别让人心动。


    別舫听着疏野一一解答他问出的问题,坐在店中等着米线上桌,这是极其让人舒心的享受。


    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別舫还有些恋恋不舍,却到了他要进学校的时间,只好约好晚饭的时间点或明天继续。


    捏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別舫心情愉悦的进了学校。


    心情好了就能分出些心思关注其他地方,敏锐的注意到有一部分学生看他的目光不同以往,他长得好受人关注这件事,他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的不一样,里面更多是好奇八卦,不善的探究,甚至有厌恶。


    別舫毫不在意的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淡定又从容自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本质上只要他不在意,就与他无关,除非真的舞到他面前。


    下午的课上的活力满满,疏野就是他的充电宝,埋头刷题,从不与旁人有过多的交流,一个人自成一界。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的別舫直接翘课回家,当然和冯老师打了招呼,手中拿着两本练习题,练习题里还夹着几张试卷,用得到的黑笔是放在小包包里的。


    低头给疏野发了条消息,一时半会没得到答复,別舫没产生多少不愉快的情绪,摆出练习题,认真的做题,碰到不懂的地方翻翻答案或拿手机搜搜讲解,还在提前面标了个符号,提醒自己后面多找几个同类型的题做做,要实在不懂的话,明天可以去问问老师。


    做了两个多小时的题,按压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疏野依旧没有回消息,牙咬了咬下嘴唇,带来微微的刺痛,在手机软件上点了份外卖,从书桌前起身走到沙发那摊了上去。


    手指转着手机,整个人无所事事的放空大脑。


    “叮咚!”消息的特别提示音响起。


    別舫立马划开手机查看,


    疏哥【舫舫,明天和后天会很忙,可能没法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但是大后天我应该就能回来了。】


    疏哥【舫舫,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疏哥很快就回来了。】


    別舫盯着这两条消息,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别访【好,疏哥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在家里等着疏哥。】


    疏哥【舫舫,早些休息,记得定闹钟,明天不要迟到哦~】


    别访【知道了,疏哥不用太操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疏哥【好好好,舫舫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


    別舫唇角不自觉扬起,


    别访【疏哥,你也不要太累着,不然舫舫会担心的。】


    疏哥【嗯,听舫舫的话。】


    就在这时外卖的电话打来,別舫按了接听,不久后在家门口拿到了自己的外卖。


    低头看消息页面,


    疏哥【舫舫,我等下要去拜访我师父,就先不聊了。】


    疏哥【舫舫,注意休息,我会尽量赶快回来的。】


    別舫扬着的唇落下,回了个好,将手机息屏。


    提着外卖进了厨房,打开外卖随便扒拉了几口,撂下筷子,出了厨房,斜靠在阳台上,此刻的天边是静谧的蓝,有着神秘的吸引力。


    从静谧的蓝渲染到幽蓝,最后到了墨黑,今天天气不算好,乌云密布,在天上寻不到半颗星子,明月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窥不见半点冷辉。


    起风了,风卷着枯黄的落叶翩跹起舞,带来了立秋的消息。


    凌晨一两点钟,外边下起了倾盆大雨,別舫从衣柜中翻出疏野的衣服铺到床上,让自己窝在衣服中,盖上被子,听着外间的白噪声,勉强睡了一两个小时。


    可自这晚过后,即使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不是曾经的破事,就是无比真实的沉尸湖底梦境。


    终于熬到了疏野说要回来的这天,正好还是星期五,別舫提起点精神,然后他就注意到,好像不仅只有少部分的同学目光怪异,几乎快包含了全部的学生。


    其实全部学生不算多,当前开学的只有高三,高一高二的是下周星期一开学,比高三的晚了二十天左右。


    学生虽然不多,但每个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也让别舫不错的心情添上丝不愉,可是没人和他讲原委,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今天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別舫想着疏野什么时候回来,想要翘了这节课出学校,但突然想起冯老师说今天要开会,发了条消息告知情况,思索着他应该是能出去的,出不去,大不了翻墙。


    在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人时,教室门口多了几个陌生学生。


    別舫不认为是来找自己的,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包就要走。


    “你就是别舫?”其中一个男学生开口,语气恶劣中还掺着鄙夷。


    別舫撩起眼皮,本就带着凶的眼睛,在这刻完完全全是凶狠,挑起唇角,“好狗不挡到。”別舫从来不是会吃亏的性子,更何况无缘无故的被人挑衅到面前。


    “别走啊,留下来和哥几个玩玩,这么漂亮的小脸,这么细的小腰,啧啧!”


    各种各样混乱嘈杂恶心的起哄声响起,几个人营造出一群鸭子嘎嘎乱叫的氛围。


    別舫就着手中的书扇上去,本来今儿个心情好不想惹事,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呢?


    “哟~哟哟,还是个性子烈的,不知道那个年纪大的老男人能不能满足你?”


    別舫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怒了,书狠狠的甩到一人脸上,借着门框的力飞身横腿一扫,这一脚彻底拉开了打架的局面。


    別舫揪着一个人过肩摔,摔到另一人身上,身上挨了胡乱打来的几拳,有人一脚踹到他腰腹处,別舫哽了口气,因吃痛弯了下腰,又很快直起,朝着前方的人狠狠踢去一脚,原地来了个回旋踢,狠厉的眼神盯向对面,跳了挑唇,朝前两步跃起,一个膝踢带倒两三个人。


    第78章 嘴角 会留疤吗?


    “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两个老师匆匆赶来。


    別舫随便踩了一个人的胸口, 压低身体,“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老子敢无所顾忌, 就代表着老子有嚣张的资本,真他妈不知死活。”凶狠的眼神, 配上这低低的威胁,怎么看都像是还想继续下手。


    “说的就是你, 快把脚移开。”一个男老师跑到径前,不善的目光对着別舫。


    別舫在被自己踩着的那人身上蹭了蹭鞋,才移开脚,“老师, 这可不怪我, 是他们挑衅在先,不信可以查监控。”很轻巧无辜, 很不以为意。


    “你……”眼神中带着不喜, “都等着叫家长吧。”


    “刘老师,最主要的是先送他们去医务室, 剩下的等看完伤再说。”紧跟而来的是位女老师。


    “这正好, 先联系家长, 等他们的伤看好, 家长也差不多到了。”刘老师最主要的目光是落在别舫身上的。


    別舫拇指擦过磕破的唇角,低头看见被踩的乱七八糟还被扯坏了的包包, 眼神阴沉, 唇角带着得体的笑, “家长就不必了,我直接联系律师吧。”


    走了几步,弯腰捡起自己的小包包, 认真细致地拍着上面的灰尘,根本不管他说出的话有多大的影响力。


    “你打人你还有理了是吧?”刘老师扬高声音。


    “谁先犯贱的,老师可得调查清楚。”別舫打开小包包,里面的手机裂了几道屏,还好还能打开。


    “別舫,事情能别闹大尽量别闹大,这对谁都好。”是急急忙忙赶来的冯老师。


    “冯老师,这就是你们班那个‘名人’啊~”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刘老师,为师该有师德。”冯老师刺了句,他和刘老师的渊源由来已深,曾经的大学同学,在大学时就和他别苗头,没想到后面还到了同一个学校任教,和他攀比的劲不但没有减退,还越来越让人生厌,


    特别是去年评职称的时候,被自己比下去后,与他的关系更是势如水火,但大人间的关系,与老师带的学生有什么关系?不该牵扯到学生的,太没师德了。


    “別舫,你还好吗?能和我讲讲情况吗?”冯老师耐心道,“先去医务室,等去完医务室回来再说。”


    別舫发现小包包的灰怎么都拍不干净了,“我没事,冯老师,想知道真正的情况,一可以查监控,二你可以问他们,我有点生气,不想讲话。”全程很冷静,甚至能听出语气是带笑的。


    “別舫,别说气话,情况要综合全方面来看,若只听他们单方面的话,错误就可能归到你头上了。”


    “冯老师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难道不是这位同学的错吗?看看我的学生可都还爬不起来呢。”刘老师不阴不阳地讽刺。


    別舫觉得没劲极了,蔑视的眼神扫过刘老师与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我现在愿意好好说话是我修养好,要是不想让我做出仗势欺人的事,就安静闭嘴。”极尽的张扬傲慢,毫不收敛的盛气凌人。


    别徐两家的太子爷虽然不受父母宠爱,但也没人能让他做出忍气吞声的事,毕竟怎么说在还没撕破脸皮的时候,就算为了顾及名声,都得让别舫这个太子爷做的稳当,可惜老一辈的人去的早,不然别先生和徐女士也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解释那么多,只是想说,別舫从来不需要给任何人的面子,他愿意给,是因为他愿意。


    “冯老师,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学生。”


    別舫懒得再费口舌,抚了抚被踩脏的包包,捏着手机,思索着是动用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关系,还是他自己的。


    那位女老师叫来了几个男同学,让他们搀扶着跌倒的同学走向医务室,“同学,你有没有事?一起跟着去医务室瞧瞧吧。”说话细声细气,很温柔。


    別舫敛起神色,“我没事,不用管我。”


    “同学,还是去医务室吧,你嘴这里都破了,万一留下疤怎么办?”温柔地劝解。


    “小雪老师,这位少爷你可管不了,还是少白费心思吧。”刘老师不忘见缝插针地讽刺。


    “少搁爷面前阴阳怪气,我的脾气可一点都不好。”迈着脚步朝医务室走去,碰了碰唇角,指尖上残留鲜血的痕迹,眉头稍蹙,这个应该不会留疤吧?


    ……


    一群人乌泱泱地挤满了医务室,別舫自己下手是有轻重的,某些事能做,某些事却不能做,这是底线。


    一位护士小姐姐到了別舫面前,看清别舫的面容,声音温柔了地说:“同学,你伤到了哪里?是不是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欺负你了?”


    別舫指着自己破了的唇角问:“这个会不会留疤?”


    护士小姐姐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问题,忍不住弯了眸,“放心,不会的,这个伤口小,没影响,是有女朋友吗?我帮你上药,好得更快些。”


    別舫想说是男朋友,但想起那天的交谈,又压下了涌到喉口的话,“有对象。”没说男女,只回了这三个字。


    碘伏擦到唇角,刺疼刺疼的,別舫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要不留疤就好。


    “还有其他地方吗?”处理好唇角的小伤口,护士小姐姐再次询问。


    別舫想摇头说没有,护士小姐姐没容别舫拒绝,“腰腹上肯定有伤,我都看出来了,没事的,在医生眼里没有性别,还是不相信我们这的医术?”


    別舫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可能就是因为从出生到至今获得的善意太少,所以每一分每一厘的善意都显得格外珍贵。


    別舫今天穿着t恤,外面是件淡杏色的复古衬衫,脱掉衬衫,和自己的小包包挨在一起,到这还是有些犹豫地看向护士小姐姐。


    “没事的,让我看看如果不严重的话,开点喷雾,你回去喷喷就可以了。”护士小姐姐笑着说,这真是个乖小孩,真不知道那群不学无术的混蛋怎么下得去手的?


    別舫脱t恤时扯到腰腹上的伤,手上的动作滞了滞才继续。


    护士小姐姐在看到別舫腰腹上青紫淤血的痕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怜爱之心。


    “下次再遇到他们就跑,去找老师,别让他们再欺负到你。”


    看完那几个学生的情况,到别舫这边的冯老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去帮你找几个冰袋,你先冷敷一下,我看看你后……”话声戛然而止。


    別舫动了动身体,他背上那片海洋随之起伏,荡起波澜,那头鲸鱼都似活过来了般,“怎么了?很严重吗?”他记得他后背没挨到几下打。


    冯老师跟着好奇的看去,“別舫,你知道高中生不能纹身吗?”他承认别舫的这个纹身很好看,很漂亮,就像一幅画,有着水彩的色彩丰富,又有着水墨的轻盈飘逸,但不可否认的是,纹身就不该落在高中生的身上,“还有,你知道有纹身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有多少影响吗?”


    別舫舒展胳膊,“对我来说,没影响。”今天的事提醒了他,人嚣张靠的是权势,可这权势靠谁都没有靠自己来的稳当。


    “后背不严重,我帮你喷点云南白药就行,我去找冰袋。”护士小姐姐哑然片刻,还是保持着她的职业素养,对別舫交代。


    別舫礼貌道声谢,“冯老师,别纠结我的纹身了,说说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吧?”


    冯老师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不过不影响他开口:“叫家长是避免不了的,剩下的要看校领导。”


    別舫点点头,“可我没有家长能叫。”无辜极了。


    冯老师猛地想起别舫来报道那天说的话,“一个家长都没有吗?”小心翼翼的。


    別舫眼睛一亮,“说起来,是有的,不过不能说是家长。”拿出裂了屏的手机给疏野打电话,可是疏野的手机处在关机当中,无奈耸肩,“没了。”


    冯老师,“我……”想骂又觉得自己该为人师表,无语凝噎。


    “再等等吧,万一奇迹发生了呢。”別舫轻描淡写道。


    ……


    处理完伤口的一群人到了会议室,没办法,涉事人员太多,加上等下要到的家长,办公室站不下。


    一个个学生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別舫处在其中格外突出,伤口处的伤只让他的吸引力更上一个层次,身形劲拔如竹,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会打架的坏学生。


    家长陆陆续续的到来,通情达理者有,也有未听缘由就怒视別舫的,人生百态,淋漓尽致。


    別舫握着手机,另一手中拎着他的小包包,灰扑扑还有些破烂的小包包显得格外凄惨。


    “老师啊~我们家适语是多乖多听话的一个小孩,常常考年级前十,他怎么可能会打架?肯定是某些不三不四的坏学生,欺负了我们家适语。”其中一位女家长忍耐不住开口。


    她口中那个哪哪都好的小孩,就是说那句彻底点燃别舫怒火的话的人。


    別舫嗤笑出声,“他考年级前十,我还才考了年级第一呢,我说什么了吗?”


    这话镇住了在场的家长们,在家长们的普遍认知里,好学生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学习,不会打架惹祸的。


    第79章 回来 两副面孔做人的舫舫。


    “难道你成绩好就能欺负我们家小孩吗?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管从哪个角度, 她都有话说。


    別舫懒散地靠在会议桌上,“是没有监控吗?让这位阿婆看看,他们教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懒得再搭理那些无理取闹的人, 低着头继续给疏野拨号,这一天天真是莫名其妙, 他好好低调做人,不知从哪个疯人院跑出些神经病, 像得了狂犬病似的逮人就咬。


    整个会议室乌糟糟的乱成一团,就别舫那里自成一界的安静。


    “別舫同学,你的家长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是跟了一路的小雪老师。


    別舫头都没抬地回答:“要家长没有,要律师我现在就可以联系。”


    “原来是没有爹妈教养, 怪不得这么没素质。”


    “也没见他们有爹妈的教养的有多好。”一句话既骂了子女又骂了当父母的。


    “想解决事情就好好解决, 给出个可行的方案,不想好好解决, 就别怪我不留面子。”別舫啪啪按着手机, 从动作可看是非常的不耐烦了,要不是他还想消消停停的在这里上课, 要不是重新换个学校他和疏哥又得搬家, 他早走了。


    大部分家长的脸色都变得不愉, 谁被一个学生指着鼻子骂心里能好受?


    “这位小同学, 即使没有父母言传身教,难道这么多年的书是白读的吗?”是位男家长, 从表面看倒像是位高知分子, 身形板板正正, 穿着得体,带着副黑框眼镜。


    別舫抬头扫了一眼,跟在他旁边的学生倒是没开口说过什么, 不过是跟着起哄的跟班,“你倒是长得人模人样,要不你问问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唇边带着戏谑的笑,“看看你们父母的言传身教,再看看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学到了什么。”


    男家长看向自家小孩,那学生轻轻瑟缩了下,依旧抿着唇一言不发。


    “监控还没好吗?”別舫越来越不耐烦了,就在这时手机页面亮起,別舫看清是谁的来电,眉目间的阴沉气消散的一干二净,身上竖起的尖刺慢慢回缩到身体里,轻快地划了接听。


    “疏哥,刚才在做什么呢?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含笑又带着撒娇的声音,把在场的老师家长同学都干沉默了,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还两幅面孔做人呢?


    疏野没有回答别舫的问题,反而问:“舫舫,打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別舫看着处在他对立面的同学老师家长,思索了下,眼睛亮了,“是要叫家长是吧?”遮住话筒,问话的声音非常轻快。


    “方便来的话……”小雪老师很迟疑,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像是因为打架而被叫家长的学生该有的模样,反而像是获了大奖非常荣誉,兴奋想向家长炫耀的模样?


    “疏哥,你是不是回来了?”別舫是非常敏锐的,他听到了嘈杂的背景声,还模模糊糊听到了车站播报的声音。


    “舫舫真聪明,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当初这个时间点也是让他顾及的一个地方。


    “什么日子?”別舫很疑惑,语气又转,“你回来正好,刚收拾了几个傻逼,老师让家长过来。”


    疏野停下了想说日期的嘴,声音飘忽地询问:“你说什么?这边太吵,我听的不是很清楚。”


    “我说老师让请家长,你回来的刚好,顺道来一下学校,等会还能一起去吃饭。”別舫盘算的非常好,疏哥在这个点回来,肯定没吃饭,他也因为那几个傻逼没吃饭,刚好可以一起出去吃,他可有好几天没和疏哥一起吃饭了,“吃完饭我翘掉下午的课,你陪我睡午觉,舫舫好困哦~”黏黏糊糊的,根本没眼看。


    不管是老师同学还是家长都徐徐看了过来,这还是刚才那个嚣张到没边,谁去说话都得被怼两句的人?怕不是人格分裂,有双重人格吧?


    “舫舫,有没有伤到?我马上就来。”疏野把自己的行李箱交给小琴,摆了个手跑出车站,打车报了学校的地名。


    別舫的停顿已经告诉疏野答案了,“舫舫,乖,疏哥很快就到。”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麻烦快点。”


    別舫低垂着头,“疏哥,我没事,伤的不重,你别急。”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渴求却无人肯施舍给的爱,是他费尽心思想求一点都求不到的关怀,他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强,原来只要有人关心,人就会变得脆弱又感性。


    坐在车上的疏野很心焦,声音放的要多柔有多柔,“舫舫,别怕,别难过,痛痛飞飞。”


    別舫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极力保持着平缓的欢快,“疏哥,你是在把我当小娃娃哄吗?”


    “舫舫,是一个还需要人呵护的小孩子,可以脆弱,可以撒娇,可以行使任何小孩都行使的权力。”疏野关注着车外的环境,还好这个时间点不堵,车站离学校也不算特别远,过了三个红绿灯,就快接近学校了。


    別舫久久不语,听着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人处在空忙当中。


    “舫舫,我快到了,你们现在在哪里?”疏野问,此刻焦急的情绪告诉他,別舫对他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怕他磕了碰了,怕他被人欺负。


    “进来第一眼看到的那栋教学楼,文达楼,上到五楼左转,到头的会议室里。”別舫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未变,身体僵硬又紧绷。


    那边的喧嚣嘈杂还在继续,监控调了出来,家长和老师都围在那里看回放,家长们看到是他们的小孩先去堵门,脸色都变了,从他们询问小孩,小孩一言不发,他们心里就有预感,监控不过是验证了他们的预感。


    随着画面向前,听到他们说出的污言秽语,更是神色复杂。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是那位戴着眼镜的男家长,此刻面色铁青,“我是怎么教育你的?来学校不好好学习就算了,竟然还学会了欺负.霸.凌.同学,方明,你真是长本事了。”


    疏野刚来就见到这幕,没过多关注,迅疾如风地到了别舫面前,放轻动作的把人搂到怀中,轻轻拍了拍别舫的背,“舫舫,受了什么委屈和疏哥说。”


    別舫僵硬的手指握不住手机,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巨响,隐藏着的脆弱宣泄而出,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每次打架对方的家长拼命的指责他,而他这边要么是秘书,要么是秘书陪同着来的律师,第一次,人生的第一次,他这边也有家人了。


    疏野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湿润,心酸酸胀胀又气的不行,他家乖乖的小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舫舫,舫舫……”张嘴想安慰,又嘴拙的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语。


    別舫吸了口气,疏野的味道盈满鼻腔,退出疏野的怀抱,除了更胜以往红的下眼睑和微微打湿的睫羽,从他平静的脸色上,根本看不出他有哭过。


    “疏哥,他们骂我,我本来都不想管的,他们竟然敢骂你,他们还把你送我的小包包弄坏了,你看舫舫的脸,要是毁容了怎么办?”委屈巴巴地告状,“他们的家长还说我是没有父母教养的小孩,我本来就没有父母,他们这不是在欺负我吗?”


    空气寂静的可怕,刚才那个张扬又嚣张怼人怼到飞起的人是谁?确定真不是双重人格吗?


    “我看他们的教养也不怎么样,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没点做人的修养,连个小孩子都欺负。”疏野十分嘲讽,十分鄙视。


    “一群没本事的,就喜欢在小孩子身上找成就感,或许我们可以到警察局里聊聊,既然学校教不好学生,那就让社会来教。”


    疏野更加直接,他才懒得讲什么情面,拿出手机就想报警。


    “疏老板,等等,这都是误会误会,”是那个叫方明的家长,“死小子,还不赶快过来道歉。”


    “这位小同学真的很抱歉,是我家这死小子做的不对,让他给你道歉,我再赔偿你医疗费。”赔礼道歉做得明明白白。


    “疏老板,你放心,我回去就好好收拾这死小子一顿,肯定不会让他再犯。”话头转向疏野,“没想到这是你弟弟,真是一表人才又十分优秀。”


    “方鑫,你怎么会在这?上次不还说你家小孩在三中的吗?”疏野道,“最主要的是,就这么个货色,你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夸出花来,你这个教育水平也不咋地,还是个人民教师,你说说你那张皮还穿的稳当吗?”


    “疏老板,别说了,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真的很抱歉。”对着別舫鞠躬弯腰。


    別舫觉得自己委屈的表情端不住了,这他妈纯属就是一场闹剧,闹到最后都快成喜剧了。


    “疏野!?”惊讶又疑惑。


    別舫幽幽地目光投向疏野,“疏老板,你认识的人可真多。”


    第80章 七夕 你是我唯一的安眠药。


    疏野轻咳一声, 看向叫出他名字的人,发现是张不认识的面孔,“请问你是……?”


    別舫顺着疏野目光的落点看去, 是他的班主任冯老师,嗯?怎么回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


    “你记不得我也正常, 我们是初中同学,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冯华,曾经你还帮我补过课,想起来了吗?”冯老师解释,


    “要不是多年过去你长得还是这么帅, 我可能也认不出你来,对了, 你当初怎么没来参加中考?后面也没有再见到你, 你是去外地了吗?”感慨又唏嘘,还夹杂着各种问题, 之后兀地反应过来什么, 眼神变得不可置信, 视线在別舫和疏野两人间徘徊。


    別舫看着冯老师的眼神若有所思, 唇角弯了弯,竖起食指在唇前比了比, 意思不言自明。


    “疏野~”简直不要太痛心疾首。


    “冯老师, 要解决的可不是我和疏哥之间的事, 看看后面。”別舫示意冯老师注意场合。


    方鑫突然明悟了,却没有点明,接着别舫的话说, “是的是的,这位同学,你愿意接受我这死小子的道歉吗?”


    “看来有没有父母言传身教并不重要,他自个儿有自个儿的想法。”別舫感叹了句,“倦了,有没有商量好怎么解决这件事?”


    忽上忽下,变化莫测的情绪,确定精神方面真的没问题吗?


    “是这样的,別舫同学,这件事虽然是他们挑的头,但先动手的是你,你也有一定的不对,所以让他们给你道歉,再写两千字的检讨,各记一个大过,你看这样的处理方法可以吗?”是个啤酒肚地中海齐全的男人,他是教导主任,若非这件事牵扯到别舫,事情不可能这样处理。


    “给我道歉就不必了,不痛不痒的,我不稀罕,检讨加到五千吧。”別舫的态度就十分气人,恶劣一笑,“记住以后见到我都绕路走。”


    疏野扶了扶额,这就是个小祖宗,之前的心焦心疼不是假的,现在的哭笑不得也不是假的。


    伸手勾住别舫往自己旁边带,“舫舫,这样就可以了吗?”手指虚虚擦过别舫破了的唇角,舫舫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乖小孩。


    “疏老板,咱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别想着违法乱纪的事啊~”方鑫凑到疏野旁边揪了揪他的袖子,“再说了,疏老板,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们打架很正常,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


    “方老师,年轻气盛不是这个气盛法,学校里敢欺负同学,这要习惯了,是社会多大的隐患啊!”含笑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凉丝丝的,“你们说是吧,家长要是教育不好孩子,以后恐怕只能隔着铁窗见面,别仗着我家小孩没家长就无所顾忌的欺负。”


    別舫心“砰砰”地胡乱跳,又急又快,別舫都怕它下刻会跳出自己的胸膛。


    “明明先动手的不是我家孩子,告上法庭,该判刑的也不是我家孩子,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做了还怕人说。”是个打扮的很贵气的女人,妆容齐全,佩戴的饰品都是看上去就很值钱的珠宝样式,一个白眼翻了过来,“还真当老娘怕了你们,在漓城拼关系,老娘还没怕过谁。”


    別舫压住疏野的手,从他手中把手机抽出来,“这位阿婆,我和疏哥的关系,我从来都不避讳,但你想想你儿子说的那些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拼关系这种事,我比你熟练。”


    “别少,好久没联系我了,这次想告谁?”熟练的令人心惊,这少年到底告过多少人?开了扬声,挨得近的都听得清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阿婆,我的律师随时准备着,你呢?这场官司我可以一直拖一直拖,你呢?”別舫笑说,他要知道到最后还是要叫律师,他一开始就不该和他们废话的。


    “挺好的,这才是我熟悉的流程。”別舫说的很轻松,“晋律师,方便来漓城出个差吗?钱肯定给够。”


    “别少这话说的,你都开口了,我能不来吗?你可是我大客户,有段时间没接到你的电话,还怪不习惯的,我马上订机票,大概明天能到。”


    “回见。”挂了电话,放回到疏野手中,“走了,不想好好说,从一开始就讲清楚啊~搞不懂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呢?”


    事态的发展是谁都没想到的,別舫太雷厉风行,三言两语间就联系好律师了。


    “疏野,疏野,要不劝劝,这要闹出来对谁的影响都不好。”冯老师对着疏野开口。


    “你为什么不想想是我想做的事被舫舫提前做了呢?”疏野挥了挥手,“以后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还挺有缘的。”


    操!一个比一个刚,一个比一个利落,嘴上说着有缘,该给的面子是一点都不给呀。


    “舫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注意到別舫走路姿势的不对,更生气了,声音放得格外温柔。


    別舫牵起疏野的手,“没事的,刚去过医务室了,不严重,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一屋子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离开,听到他们日常的交谈,心里堵得发慌,啊喂!想硬刚的不是我们,请给我们个狡辩的机会。


    ……


    “忘记问了,疏哥,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你生日也不是今天呀?”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哪天的?”疏野见小孩不在意,觉得自己计较着今天的日子,好像太腻乎了。


    “我看过你身份证,快说嘛,快说嘛,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別舫晃了晃疏野的手,要不是手机在不久前殉职,他早就自己看了。


    他们两个倒是彻底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了,疏野相信別舫找的律师能帮他得到个好结果,假设不行,到时再说。


    “今天是七夕。”疏野回答的不太好意思,破天荒的脸颊发烫。


    別舫眼睛瞪大,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从来没想着要记什么节日,他能想着记疏野的生日还是某次听他那些狐朋狗友说过,对象的生日一定要记着,并且要提前准备好礼物,足够用心,足够惊喜。


    “我,我……没准备礼物。”结结巴巴的,少有的慌乱无措。


    “不用太介意,要真想过七夕,我们每天都可以是七夕。”疏野想想今天发生的糟心事,这七夕不过也罢,当初想着今天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七夕,应当有些仪式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真的是一群傻逼神经病。”別舫磨着牙地骂,他的惊喜,他的礼物,他的七夕节。


    “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疑问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


    別舫十分肯定的否认,“不,就单纯他们犯贱,找抽。”


    “好了,别赌气,这个时候好不好转学?”说的不太确定,在这个时间点换学校,会不会不太好?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也是想到这些,才没想着让别舫换学校。


    “没必要折腾,经过这次后,我想不会再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找事。”换学校很容易,可是躲的凭什么是他?


    这件事发生的就很莫名其妙,都高三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耳提面命地强调这是最关键的一年,一天天要做十几二十张试卷,到底是怎么分出心思来搞事来传八卦的?


    “不管他们,想想我们吃什么?吃完饭散步回家,你陪我睡午觉,这比什么都重要。”別舫趁人不注意在疏野脸上啄了下。


    “你呀……”想说他又觉说什么都不好,“小舫,想吃什么呢?在你的学校附近,你应该更了解。”


    “这里有家铜锅洋芋饭很好吃,就吃这个好不好?”曾经没吃过,见到后抱着新奇去尝了尝,意外的好吃。


    “好。”视线流连在別舫笑着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由于受了伤,別舫脸上带着丝病态,


    就如同他见別舫的第一面,很帅的一小伙,偏偏能从他脸上瞧出点病气,可后面那种病气消失不见,他就以为是他看错了。


    吃完午饭回到家中,別舫忽然想起一件事,但来不及了。


    疏野看着铺满床的衣物,头转向别舫,这正常吗?这是正常情侣间会发生的事吗?他想应该不是吧。


    眸中泛起波澜,眼睛聚焦到别舫泛红的下眼睑上,吞咽了口口水,“舫舫,你……”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你去看过医生吗?”当初听别舫说他失眠的话时,他以为是有夸大成分在其中,毕竟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別舫给他的印象就是嗜睡,若不是嗜睡,谁在纹身的时候能睡着?


    而当下的事就是在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和他说,別舫是真的失眠严重,只有在你身边能睡好。


    別舫,“看过,”没等疏野问就说,“没用。”


    “根本找不出我失眠的原因,医生说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但我从小学就开始失眠,这就不合理,如同为什么我在你面前就能安睡一样,毫无缘由,就如天定般,你是我的安眠药。”在我濒临发疯濒临死亡时,遇到了此生唯一的救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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