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的视频
视频刚刚播放,里面*便传来女人凄厉尖叫和男人肆意张狂的笑和喝彩声。
顾思周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暴力的画面,吓得瞬间扔掉手中的薯片,大叫一声。
李知著第一时间想阻止视频继续播放,她慌乱无措中没有点鼠标,而是直接拔断了电源。
女人凄厉的叫声和男人张狂笑声戛然消失。
顾思周吓得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李知著紧紧抱着她,手抚摸她的后脑,“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别害怕。对不起,我不知道视频内容,真对不起。”
李知著的怀抱温暖安全感,顾思周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冷静下来,她身体还控制不住颤抖,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刚刚那是什么?是拍的电影吗?”顾思周的脸埋在李知著怀里问。
“不是电影。”李知著默了默才继续说,“如果我没看错,那个女人是冯蔓。”
“冯蔓?”顾思周惊异抬头,看向李知著,“失踪的冯蔓?”
李知著微微点头,“师父,你先出去吧,我要把视频看完,这里面一定有线索。”
“可是……那个视频太血腥暴力了,你不害怕吗?”顾思周感觉这个视频存在都是一种暴力和血腥,分分钟想把这个视频格式化彻底删除。
李知著松开顾思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扶你出去。”
顾思周轻咬着下唇,明眸闪烁不定,最后抬眸看向李知著,“我不想走,我想继续看下去。”
“不行,你不能看。”
顾思周太容易共情,如果让她继续看下去,她肯定会带入冯蔓,这对她来说是一种酷刑。而且看完这种视频,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会低沉很多天,感到很压抑,难以缓解。
顾思周:“你是因为案情的保密原则,还是单纯怕我接受不了不让我看?”
“后者。”李知著十分坦诚,她认为没必要骗顾思周。
“那我是不会离开的。”顾思周乌眸坚定看向李知著,“这世上的一切罪恶不会因为我选择不看而消失,而我身为警察,就是为了打击罪恶,保护更多的人。我不想做鸵鸟,我想面对。我承认,我的确很害怕,但我身为警察不直面罪恶,那让谁去面对呢?”
李知著红唇微动,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顾思周继续说,“我知道,你会说不是所有警察都需要面对罪恶。但我想去面对这些,因为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顾思周眼角泛起红晕,乌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李知著没有再拒绝顾思周,顾思周说得对,罪恶不会因为躲避而不发生,她尊重顾思周的选择。
对于顾思周这种容易共情的人来说,看这样的视频承受的痛苦是李知著这样麻木的人无法想象的。
三分多钟的视频终于看完,顾思周眼睛盯着屏幕,身体一直在控制不住发抖,脸色白中泛黄,下唇却被咬得红赤充血。
最后屏幕上出现一行红色流血的大字:强。奸算什么犯罪。
顾思周把自己刚才看过的视频总结,声线都是颤抖的,“他们说的不是中文,这些男人中有白种人,其他虽然是黄种人但是和我们长相有些差异,看起来像东南亚人。冯蔓截止到现在已经失踪6天,绑匪把她运到国外,让她被……”顾思周隐去那个词,“就是为了让她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是为了复仇。”
李知著当着顾思周的面给发财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发财:“老板,怎么样,惊喜吗?我就知道你会很惊喜。”
李知著:“视频从哪里得到的?”
发财:“从暗网,我浏览的时候看到有中文标题的视频,就点进去了,没想到是这个女人。你知道视频标题是什么吗?就是这个女人的名言,还翻译成了英文。”
李知著:“网址发给我。”
发财:“老板,没用的,这个网站只有绑定被邀请人的IP后才可以登录,就算你交给大陆警方,登进去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再说这个视频发布在一天前,现在这个女人估计早就死了。”
李知著挂断发财电话,直接打给于强。
“老于,你有没有派人去找葛天恒?葛天恒以及其他四个人可能有危险,我刚刚看到冯蔓的视频,冯蔓的失踪就是针对211花房案的报复。”
于强那边乱哄哄的,电话铃和吵杂说话声交织一片。
于强:“艹,我从你那里回来派人去找葛天恒,才发现葛天恒失踪了。”
李知著:“其他四个人呢?”
于强:“其他四个人还没有,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
李知著:“葛天恒什么时候失踪的?”
于强:“葛长东说是两天前,葛天恒去朋友家玩,他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葛天恒,他以为葛天恒还在朋友家,一直没报案。现在我们这边忙疯了,你那边什么视频?”
李知著:“我马上发给你。”
李知著把视频转发给于强后,点击重复播放。
顾思周移动椅子靠近,眼睛盯着视频上的时间和晦暗房间里的光线,“我们可不可以根据光线射进来与地面的角度和时间来计算出冯蔓所在的经度和纬度?”
“可以,但是我们不清楚他们窗户所在的方向,所以需要多个画面结合来排除确定。不过家里没有打印机,不能把截图打下来测量,整合计算,放在电脑上有点不方便。”
“不需要打印机,我可以一比一画下来。”顾思周撑着拐站起来,走出房间,拿着画板和素描铅笔回来,很快还原暂停的画面。
这个视频虽然只有三分钟,但却是剪辑的,她们选取了五个时间点。两个人通过公式,结合计算出经度和纬度,把这个数据输入到地图上,坐标显示是东南亚。
李知著补充:“是金三角地带。”
顾思周回忆刚才的视频,“徒弟,你说那些男人是什么人?”
“雇佣兵。”李知著语气很肯定,“他们右臂有章鱼的纹身,这是阿坦雇佣军团的标志性纹身,这个军团一直活跃在东南亚一带。”
“到底是什么人能策划这一切,并且把冯蔓交到雇佣兵手上?花房案的受害者和母亲都是普通人,她们应该没有这个能力。”顾思周喃喃自语。
李知著深邃的眸色漫上寒气,微微握上拳头。
顾思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知著,眼眸中泛着彻骨的杀意,脸色阴沉。寒气从李知著身上阵阵散发出来,气压越来越低,顾思周居然在夏天感到一丝冷意。
“徒弟。”顾思周小心翼翼喊她,手指尖轻轻点在李知著因握拳而绷紧的手背,“你还好吧?”
李知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微微摇了下头,“我没事,我出去给老于打个电话和他说下我们这边的线索。”她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点击“格式化删除”,彻底把这个视频删掉。
顾思周拄着拐从房间里出来时,李知著已经打完电话。顾思周乖巧说,“你要是想去帮忙就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这是老于的案子,后续工作他进行就行。”
李知著现在才注意到顾思周脸色极其难看,比昨天受伤时还要难看,而且整个人蔫下来,像是受到猛烈的摧残。
“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李知著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去透透气,吹吹风能好点。”
顾思周没有拒绝,自从看完那个视频,她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觉得压抑,非常难受。
李知著绕着黎城的滨海景观大道开着,顾思周从副驾看向碧波荡漾的大海。
大约开了两个多小时,顾思周心口的巨石在慢慢抽离,车开回家前李知著主动说,“我们去你熟悉的花店买些花再回家吧?挑一些你喜欢的。”
“好,我想年年姐应该回来了。”
她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尤年送客人出来。
尤年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袖连衣裙,红色高跟鞋,她中长的棕色头发披在身后,五官精致深邃,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浓妆,让她看起来像是港剧里走出来的美艳女主角。她和徐林都属于美艳型,只不过徐林的美艳上面布满了冰刺,让人更多注意到她的攻击性,而尤年截然相反,她的美艳恰似一湾清水,让人惊艳的同时还能从中感受到温柔。
尤年看到顾思周眼角下弯,“思周,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腿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尤年目光移向李知著,“你的朋友?”
“嘿嘿,我认的徒弟。”顾思周暗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年年姐,你前几天去哪里了,我特意来买花,结果你这里关门了。”
尤年笑意铺开,“有些事情去处理一下,为了弥补你上次扑空,今天你随意选,我给你打折。”
“那我可不客气啦。”顾思周先一步迈进花店。李知著则从兜里抽出准备好的一次性口罩戴上。
“你花粉过敏吗?”尤年轻声问。
第28章 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来找过她……
李知著戴上口罩走进去,“嗯,有点,所以还是戴上点比较好。”
这个花店虽然不大,但是空间设计的比较精妙,上空吊起的都是藤蔓类的花,枝叶垂下,像是幽绿的水流漫动,花架都是嵌入墙内的设计,从外面看起来所有花像是浮在空中,宛如空中花园。可以看出来,尤年对这个花店的用心经营。
不过有些花瓣枯萎,蔫了下去,有一些原本应该放花的位置空出来,但是却没有补上。
顾思周转悠一圈,“年年姐,怪不得你说给我打折,我喜欢的花怎么都不进了。”
尤年一直保持着轻柔的笑意,“你不是最喜欢百合吗?百合可是最新鲜的,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还有最新的蓝色品种呢,你随便挑,我都送你了。”
顾思周遗憾,“百合还是算了,我徒弟过敏,不如你送我两朵玫瑰吧。”
“好,你继续选,选好我给你包起来。”
顾思周听她这么说,兴冲冲去挑花。
李知著对花不感兴趣,站在店门口等她,无意间扫向尤年。尤年轻轻拿起绿色的塑料浇花水壶,纤白的手拨开花叶,缓缓往里注水。她抬手的动作让红色连衣裙袖口微微脱落,露出手腕一片红,很明显是皮下血管出血造成的。
“尤老板,你受伤了?”
尤年浇花的手没有停,声音轻轻柔柔,“是啊,不小心碰的。”
李知著默了默继续问,“你花店的花从哪里进的?”
尤年放下水壶,拾起透明的喷壶给绽放的红玫瑰喷水,一层细腻的水雾笼罩着红艳的玫瑰花瓣。
“不同品种的花进货地不一样,大部分是云南昆明,也有一部分从本地进。”
李知著:“你认识杜彩娟吗?”
尤年手压喷壶的动作停顿下:“杜彩娟是做什么的?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李知著:“她是本地的花农,在西郊外种玫瑰。”
尤年继续喷花,“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在本地花农那里进过玫瑰,有个女的姓杜,应该是她吧。她怎么了?”
李知著:“你之前没看新闻吗?她的女儿在花房被侵犯了。”
尤年叹了口气,“太可怜,如果她还继续种花,那我会多照顾下她的生意。”尤年说得漫不经心,虽然有同情,但并不多。
她们说话时,顾思周已经挑好花过来,“年年姐,我选好了。”
尤年放下喷壶,接过顾思周手中的花放在包装台上,娴熟抽出包装纸包装花。
“噹——”
很细微的金属撞击声传来。
“噹噹噹。”
声音像是从地下传过来的。
顾思周:“这是什么声音?”
*
于强接完李知著的电话,黝黑粗厚的手掌从额头撸到脑后,手掌沾满头油。冯蔓失踪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不但侦破没有进展,现在葛天恒也失踪了。
“于队,李队发过来的视频已经下载完了。”安然坐在电脑前扭身对他说。
于强一手摁在桌子上,倾身下来,“放。”
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凑过来看,安然双击视频。
视频里画面血腥暴力,冲击性太大,有几个警员把头扭过去,不想再看。
三分多钟的视频放完,红色流血的大字铺满整个电脑屏幕:强。奸算什么犯罪。
于强手机震动,拿出来看是李知著分析出冯蔓所在位置的经纬度,以及那些男人的身份。
于强发现自己不是和一个犯罪分子赛跑,他是和一个犯罪组织赛跑。能把人从黎城绑架,运到东南亚雇佣兵手中,再上传这个视频,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完成的。
于强眉头紧皱,习惯性说,“孙斌,你和我一起去见杜彩娟,犯罪嫌疑人可能和杜彩娟有联系。其他人继续查看葛天恒失踪时的监控,让网络技术部查查这个视频,看看有没有线索。”
孙斌和于强走出两步,于强扭头打量孙斌,停下脚步。他回身专向办公室,看了一圈喊,“安然,你和我去。”
安然眨了眨眼,破天荒于强让她出外勤,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于队,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去?”
“对,就你。孙斌你回去,干安然的工作。”
安然脸上很明显浮现出不屑的表情,朝着于强走,“这时候想起我了。”
于强有自己的考虑,花房案最终以施暴者未成年人加之精神问题为由,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杜彩娟对这个案子所有办案人员都心生怨恨,这次去见她估计她很难配合调查。受害者本来就不想见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这种情况下,于强这个外表长得就不像好人的人再加上人高马大的孙斌去不合适。
黎城西郊是大片的花卉种植园,这里大棚一片接连着一片,杜彩娟的家是搭在大棚边上的蓝色板房。
于强和安然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扯掉塑料的大棚,里面的玫瑰花早已经枯萎,只剩下黑色干枯的花茎连着一片。
安然记得最初案发的时候,透过塑料大棚,还能看到这里面绽放的一片片血红色的玫瑰花,当时正是西方情人节前夕,玫瑰花供不应求。
于强和安然把车停在花棚外的马路上,徒步穿过大棚往里走。
远远地,他们便看见杜彩娟。
杜彩娟穿着灰扑扑的牛仔裤和白色半袖,蹲在板房外不远的地上,把尿袋的排尿口拧开,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浸湿那片土地。
杜彩娟抬头看他们一眼,没理会,继续**。
等他们走近,尿袋里的尿已经排完了。
杜彩娟拧好尿袋,冷冷的目光看向于强和安然。
于强挤出笑意,想让自己看得更亲切,但是他从眼角到嘴角的疤痕太狰狞,笑的时候会随着扯开,让他的笑看起来更加诡异。
安然先一步说,“彩娟姐,不好意思来打扰你,能占用你一些时间吗?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杜彩娟头发有几缕已经全白,松松散散绑在头后,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经爬上了明显的皱纹,脸色暗黄,眼底青黑,眼里也没什么光。
现在日头正烈,几个人都站在太阳下,杜彩娟眯了眯眼,“那个案子不是完了吗?你们还有什么事?”
安然看了眼于强,于强开口,“我们想问问,这件事之后,有没有人联系你们,有没有不寻常的人。”
杜彩娟无光的眼睛扫着两个人,“李队还没复职吗?”
安然:“没有。”
杜彩娟抿了下唇,“是我害了李队。”
于强:“她好着呢,她要是在,这案子得她负责,她肯定也会来找你,所以希望你配合我们。”
杜彩娟讷讷说,“她来我会配合。”
安然上前一步,“彩娟姐,澜澜的案子是这种结果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可是就算我们想要报仇,也应该通过法律途径,不能私下寻仇是不是?”
杜彩娟冷哼,“听你这意思,畜生那一家发生什么事了吧。”
于强试探:“你知道?”
“不知道,听你们的意思像。我只能说不是我,但是……”杜彩娟露出一丝笑意,“我到是希望是我。”
这话说完,杜彩娟拿着手上的透明空尿袋转身往回走。
安然:“于队,我们还问吗?杜彩娟应该是不会配合我们。”
于强四下望了望,“我们去附近打听打听。”
恰好现在中午,很多花农在自家院中吃午饭休息,于强和安然走进一家院子,院子里男女在吃饭。于强出示警察证件后问,“杜彩娟最近有人来看她吗?”
女人捧着饭碗,扒了两口饭,白了于强一眼,“你们警察闲的吧,不抓欺负她女儿的凶手,反到调查起她了!”
安然:“我们就是在调查这个案子,麻烦配合下,我们想知道她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有人来找过她吗?”
女人没好气,“能有什么异常举动!你们警察只知道揪着我们穷苦人不放,有钱人一个都不抓!”
女人旁边的男人用胳膊肘怼了女人一下,“你怎么和警察说话呢!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老婆没文化,不懂事,平时说话也这样。”
安然:“没事,不打扰你们了。”她说完和于强转身离开。
男人跟了上去,“我送送你们吧。”
男人送他们到院门外,往院里瞟了一眼,看到女人已经收拾碗进屋,才压低声音开口,“警察同志,我有线索要上报。”
男人搓着手,脸上露出讨好笑意,“我听说给公安机关提供线索都有奖励,不知道我有没有?”
于强耐着性子,“你要是提供的线索对我们案件有突破性进展,我会和局里提申请。”
男人眼神飘忽,似是在犹豫。
安然双手插着运动裤兜,“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们走了。”
“说,说。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来找过杜彩娟。”
安然听他的话,掏出背包里的笔记本和笔。
于强:“什么时候,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说清楚点。”
第29章 神秘人是谁
男人眯了眯眼睛,“最近一次是两天前,晚上11点多,我看到有个人站在她们家三米远地方往里看。天太黑了,我只看到个影,但看身形是个男人,个头很高。”男人抬头看眼于强,“和你个子差不多,但是比你瘦。”
于强:“那个人进屋了吗?”
男人:“我看一眼就走了,不知道有没有进屋。但是这个人不只来一次,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了,都是晚上。而且,杜彩娟每周一,周三下午都会带着女儿进城,一去就是大半天,晚上才回来。”
于强:“那个人脸你看清了吗?”
男人摇头,“看不清,太黑了,而且他还穿着连帽衣,只能看个影。我觉得吧……”男人说到这里露出猥琐的笑,“这个人就是杜彩娟的姘头。”
安然记录的笔不停,“晚上十一点多,你当时在做什么看到那个人的?”
男人眼珠动了下,“去上厕所。”
安然抬手,指着院子东边的小房问,“是这个厕所吗?”
男人略略点了下头。
安然冰着一张脸定定看向男人,“你家厕所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杜彩娟家,你有千里眼?”
于强黑厚的大手摁在男人肩上,几乎是以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你给我老实点,你要是提供虚假线索,我完全可以抓你,你知道了吗?”
“我、我我没有,我没有提供假线索,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我只不过上厕所是假的。”男人立刻软了下来,声线都在颤抖。
安然:“那你在干什么?”
男人:“我……我……杜彩娟她家男人死了好几年了,我……我有时候怕她寂寞,总是偷偷看她。不过我真的是偷偷地,我什么也没做,真的!”
安然握笔的手发出咔咔的声响,她的眼神恨不得杀了这个恶心的男人。
于强摁在他肩膀的手捏得越来越用力,低头在男人耳边,“你给我老实的,杜彩娟一家磨难已经够多,你要是再蹦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黎城活不下去,不信你试试。”
男人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一直很老实,我就是看看,真的。警察同志,我要是不偷看,我怎么能给你们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呢。”
于强对安然说,“把他联系方式留一下。”
男人赶紧报手机号,“警察同志,我这个线索能有奖金吧?能有吧?”
安然记下他的联系方式,“有没有得案子破了才知道,你留意手机,我们可能会随时打电话给你。”
“好,好,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要不要我再留意下,如果再看到那个人,给你们打电话。”
安然在纸上写下自己联系方式,撕下来给他,“这是我电话,你持续关注杜彩娟,再看到那个人立刻打电话联系我。”
“记住,关注,而不是偷窥,你听明白了吗?”安然递给男人纸时手并没有松开。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美女警察。”
安然听他这么叫自己,把联系方式的纸撕开,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于强:“你赶紧把纸捡起来,看到那个人出现立刻联系我们,线索有效的话破案以后我给你申请两万奖励。”
男人捡起纸,笑着一直点头,“好,好,放心,我一定会。”
于强追上安然,“安然,你怎么办案过程中闹脾气,还把联系方式撕了,万一他看到情况不联系我们呢?”
安然:“凭什么他对你说话就是警察同志,对我就是美女警察,他言语明显带着轻蔑我的意思。”
于强无奈,“也许人家就是看你漂亮才这么叫的。”
安然白了他一眼,“于队,其实你和他没有本质区别。”
于强:“我可是堂堂正正一个汉子,我可不猥琐!”
安然不想和于强浪费口舌,径直走向汽车。
于强走在她身后,“你们女人都这样,太容易情绪化。李知著就是,好好的非得动手打冯蔓,还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
安然炸了:“什么叫我们女人都容易情绪化!于队,你以前也一怒之下动过手吧,怎么,你动手就是性情中人,我们就是情绪化?你真是我见过最双标的男人。”
于强:“安然,我好赖是你的领导,你不拍我马屁就算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你看看你掐腰吵架这架势,敢情你是我领导了!”
安然不屑,“你看,于队,你从来不正视自己的双标,反而在自己没理的时候转移话题,从另一个出发点来攻击我。顺便,”安然傲娇扬起下巴,“我强调一下,我有领导的,我很会拍领导马屁的。”
两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气坐回车里,安然坐下后看向于强。
于强气窝在胸口,瞪了她一眼,“看我干什么,还想和我吵。”
安然:“今天是周一。”
于强明白安然的意思,“把车开到马路边树后面,咱们跟着杜彩娟看看。”
没过多久,杜彩娟推开自家房门,转身推坐在轮椅上的纪沧澜。纪沧澜辫着两个麻花辫,怀中抱着画板和一盒彩色素描笔。她以前就喜欢画画,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更痴迷于画画。杜彩娟看到她画画时投入又平静,便给她买了以前不舍买的彩笔和画纸。
杜彩娟有一辆无棚三轮摩托车,她以前往城里送货,总是骑着这个三轮车进城。如今,这个三轮车被她改装一下,用塑料和大棚的竹竿做成了一个棚子,棚子上搭了块黄色的布,用来遮阳。
杜彩娟估计是力气不够,没有横着抱纪沧澜上车,而是两臂伸到她的腋下抱起她。纪沧澜双手握着三轮车栏杆,努力上提身体,杜彩娟则抱着她下半身,两人齐心协力,才翻过三轮车栏杆。纪沧澜坐在车里,会接住杜彩娟用胸口的力顶起的轮椅。轮椅放到车上后,杜彩娟上车用绳子把轮椅固定好,再把纪沧澜拖上轮椅坐好,给她又绑了两个带子固定在轮椅上。
炎炎烈日炙烤下,两个人忙活得大汗淋漓。
而此时,观察她们的安然和于强坐在开着冷气的吉普车内,远远观察着。
安然眼眶已经通红,她张了张嘴,想说这个案子不想再查下去了,冯蔓也好,葛天恒也好,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但她没有说,说完就成了于强口中的情绪化。
她听见吸鼻子的声音,转头去看于强,发现于强脸颊有两行泪痕,眼里还有泪。
铁血汉子于队在黯然落泪。
安然很贴心给于强递上一片纸巾。
于强没接,他细微叹口气,鼻音很重,“看到她们这么上车,我都想过去帮她们一把。我有时候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操蛋。”
安然默默启动车,没有接于强的话,他们正在帮那些操蛋的人,找到伤害他们的真凶。
杜彩娟头顶是没有棚子的,只有一顶发黄的棒球帽,汗水从她黝黑的脖颈皮肤不停往下流。
“妈,你喝点水吧。”纪沧澜虽然背对着杜彩娟,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地面和头顶炙烤的热气,她很心疼杜彩娟。
“不用,妈不渴,等进城再喝吧。”
纪沧澜看着不远处的黑色吉普车,“他们在跟着我们。”
杜彩娟:“想跟就跟,咱们也拦不住他们,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时有车从她们身边快速开过,带起一股更热辣的风。纪沧澜望着从自己身边擦过的车,心想坐在开冷气的车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要是自己家的三轮车有冷气就好了,不用自己这块有,妈妈驾驶那里有就行。这样冬天不冷,夏天也不会热,妈妈不会那么辛苦。
母女二人开车在黎城医科大学附属第五医院门口停下来,两人用上车的方式下车,杜彩娟推着纪沧澜进入医院,带着纪沧澜去做康复治疗。
她们还在治疗中,于强和安然便已经向护士出示警察证。
于强问:“她们的康复治疗,一次收费多少钱?每个月需要做多少次?”
护士:“每次562,每周两次,一个月八次。”
安然:“一个月四千多呢,她们做了多久?”
护士从电脑里掉出记录:“从3月就开始做了。”
于强:“每次一交钱吗?”
护士摇头,“不是,钱已经交过半年的了。”
于强和安然互看一眼,于强:“把交款人具体信息查一下。”
护士点动两下鼠标,“交款人名叫李知著。”
于强:“什么?叫什么名字?”
护士重复:“李知著。”
于强本想通过这个交款人去追查可疑人员,没想到这个人是李知著。
“是李队。”安然眼里泛着莹光,“居然是李队,李队一直在默默帮她们。她怎么这么伟大,有时候我还觉得李队冷漠,没想到她是外冷内热,李队真的太善良了,菩萨心肠。”
“行了,夸两句得了,还没完没了了。”于强掏出手机,拨给李知著。
就在顾思周问尤年是什么声音时,于强的电话打了进来,李知著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尤年把包好的花从台子上拿起来,递给顾思周,“花包好了。”
噹噹声已经消失,顾思周也没有在意,她接过花,甜甜说了声“谢谢”,从背包里掏钱包。尤年按下她的手,“这些花今天我送你了,不收钱。”
“这怎么行,年年姐你不是给我打折就是不收钱,我下次还怎么好意思来。”
尤年坚持,“那就下次来再付,这次不用了,你都受伤了,我本应该拿花过去看你的,就当我看你时候选的吧。”
透过玻璃橱窗,顾思周看李知著已经挂断电话看向自己,她没有再和尤年推托,“好吧,那下次我再来,我先走了。”
尤年微笑点头。
顾思周抱着花出来,整个人已经完全活过来了,和一大束花挤在副驾驶位,自己湮没在花海中。
车里萦绕着花的芳香,很好闻。
“年年姐今天没收我的钱,我总是去她哪里白漂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我再去得给她带礼物。”顾思周自言自语。
“对啦,徒弟,你为什么突然问年年姐花房案?”顾思周把大束的花拿下来,露出半张脸。
第30章 “他又来了,就在我家外面。”
“你之前说她大年三十都不离店,却在冯蔓失踪的时候不在店。她对这个花店设计十分用心,能看出她对花店倾注的爱,但是很多位置都空了出来,没有再补,看起来像是不想继续开下去。她的心态有很大变化,一般犯罪分子在作案后,心态都会产生非常大的变化。她经营花店,也许会认识杜彩娟,帮她们报仇也有动机。”
“不可能。”顾思周语气异常坚决,“年年姐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和她认识六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别说联系东南亚的雇佣兵了。再说,她那么善良,我们初遇时,她在大雪中追我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毛衣,她问我是不是无处可去,要不要进去坐坐,这样善良的年年姐怎么会让冯蔓经历那样的事。”
顾思周越说越激动,肩膀在微微颤抖,眼角泛红。
李知著语气轻柔,“我只是直觉,我也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顾思周也意识到自己失控,她紧紧抱着花束,“也许她想再把店面装修一下,所以才不进那么多花。她可能家里有人生病,恰好那几天不在,这些都是有原因可以解释的。”
李知著刚刚接到于强电话,电话里于强说杜彩娟身边有可疑人,他问李知著能不能去找杜彩娟,也许她去找杜彩娟会问出些线索。毕竟现在犯罪嫌疑人手里有葛天恒,早一秒破案,葛天恒早一秒得救。*
李知著想和于强说自己对尤年的怀疑,但是于强说的方向证据更充分,便没有说,现在看顾思周如此态度,更是不会和于强提尤年。
这是李知著第一次,感性压倒了理性,放弃自己的直觉。如果这个案子让她侦办,她绝对会先查尤年。她第一眼看到尤年,便觉得她不是一个简单的花店老板,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李知著往家开车,“师父,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回家吗?”
李知著:“刚才老于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见一见杜彩娟。”
顾思周沉默片刻,她想和李知著一起去,但是又怕自己黏糊糊的,像个跟屁虫招人烦,犹豫再三才开口,“我能一起去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不方便千万不要带我。”
李知著:“你不累吗?腿该换药了。”
顾思周:“不累,换药不差这一次。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千万别勉强带我,我怕招人烦。”
李知著嘴角弧度上扬,“怎么会呢,我带你一起去,老于说她在医院,我们去医院。”
李知著往医院开的路上,于强的电话再次打来,“李知著,她们从医院出来了,但不是出城的路,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们还在跟,你往华南路开。”
“她们应该去心理咨询室了,我直接往那里开。”
于强:“什么心理咨询室?这个诊所不会是你给她们安排的吧?”
李知著:“对,是我安排的。”
安然在电话那头喊,“李队,你是不是想偷偷做善事,然后惊艳全世界!你也太——”
电话突然被于强挂断,安然声音戛然而止。
在开往诊所的路上,顾思周看到一辆蓝色的三轮车,车上搭着简易的棚子,棚子下放着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个人。因为棚子的遮挡,这个人只露出下半身,看起来像个小姑娘。
“徒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进入共产主义?”顾思周望着三轮车喃喃问。
“你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
“不是说共产主义是人人有尊严,是公平、正义、和谐的社会吗,这样世界就不会有参差了,就不会有人努力生活却还是艰难挣扎,就像前面开三轮车那些人一样。”
李知著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收紧,隔了十多秒才开口,“三轮车上的人是杜彩娟和纪沧澜。”
顾思周微怔,随之缓缓低下头去。
她不忍再看。
若不是为了案子,李知著不想去见杜彩娟。在杜彩娟眼里,李知著对她们的一切帮助,都是怜悯和施舍,是大恩大德。她们看李知著的眼神,和寺庙里求神拜佛者的眼神很像,李知著不想承受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因为承了我的恩,所以你必须回报我。这不是李知著想要的结果,但现在她不得不去找杜彩娟,让她“回报”自己。
在车里等待杜彩娟她们出来时,李知著双手不停地搓着,顾思周第一次看到她紧张。
“没事的,”顾思周微微倾身过来,手虚虚搭在李知著搓着的手上,“你只是做了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而已,而且在冯蔓这个案子没发生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有一天需要从她们这里寻找线索,不是吗?”
顾思周看透了李知著的紧张的根源,缓缓说出这些话安慰她。顾思周的话缓解了李知著的紧张,她心理踏实了一些。
约莫她们快结束时,李知著和顾思周站在三轮车旁等她们。
杜彩娟见到李知著后,推着纪沧澜的快速跑向李知著,脸上露出真正的笑意,“李队,你怎么来了?”
李知著微笑,“我……找你有些事。”
杜彩娟笑意不变,“中午那两个警察来找过我,你们是同一件事吧?”
李知著点了下头。
“哎,早知道我就和那两个警察说了,何苦让你跑来找我一趟。”杜彩娟眼里全是悔意,她低头看了看仰头的纪沧澜,“澜澜,妈和李队长说两句话,我先给你抱上车。”
“我推她到那边树阴凉下乘凉吧,车停的位置也没有阴凉,挺热的。”顾思周恳切看向杜彩娟。顾思周天生给人一种亲切感,再加上她甜美的气质,与李知著一起出现,杜彩娟对她没有抵触情绪,但是当看到她的大腿包着一圈纱布,她担忧问,“你的腿能推吗?”她不是担心顾思周,是担心自己女儿。
“可以,那我们过去了。”顾思周从杜彩娟手中接过轮椅,以一米六一米七的步子推着纪沧澜走向树荫处。
李知著和杜彩娟还站在35度高温的午后太阳下。
“李队,我们也去阴凉地方说吧。”杜彩娟提议后,朝着反方向走去,李知著跟随她。
杜彩娟迈到阴凉中,不等李知著开口便说,“李队,自从那件事之后,的确有人出现在我身边,不过不是要为我报仇,只是说会保护我们母女。”
李知著声音很轻,轻中带柔,“什么人?”
“他没说自己名字,他刚出现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他总是半夜出现在我家周围。”
李知著:“你当时怎么不报警呢?”
杜彩娟露出艰难的笑意,一切不言即明。
李知著知道她对公安机关和司法机关的失望,声音更加轻柔,“再和我详细说说这个人,可以吗?”
杜彩娟:“长得很高,至少有一米九,身形瘦削。他一直在夜里出现,脸总是被帽子的阴影遮挡,说实话我没看清他的脸。”
“除此之外还有吗?你认识……”尤年这两个字马上要脱口,被李知著硬生生地给咽回去。她既然答应顾思周不怀疑尤年,也就不能在杜彩娟面前提起她。
“认识谁?”杜彩娟等待着回答这个问题。
“没什么。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杜彩娟:“没了,就这一个。”
李知著:“如果他再出现,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的电话你有吧。”
杜彩娟重重点头:“有,李队,你放心,他出来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杜彩娟说完,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李队,那家人出事了吗?”
李知著没有正面回答,“你们早点回去吧。”
另一边的顾思周刚推着纪沧澜到树荫下后蹲下来,眼睛盯着纪沧澜大腿上的画,“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纪沧澜微微点了下头。
“我可以看看吗?”顾思周诚恳的抬头看她,征求她的意见。
纪沧澜再次点头。
顾思周拿起画纸,看得很认真,“这幅画色彩构图很精妙,看似错杂,实际上有叠层的空间感。”顾思周指着一幅螺旋式的抽象画说。
纪沧澜眼里浮现出惊异,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点评自己的画,妈妈总是说她画得很好,很漂亮,从没有这么说过,眼前这个甜美的姐姐居然懂她。
顾思周又看了两张,惊诧又惊喜,“沧澜,你学过画画吗?”
纪沧澜微微摇头。
“你太有天赋了,你以后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顾思周有些激动,手不停地翻着纪沧澜的画,如获至宝。
顾思周依旧蹲着,望着纪沧澜,“正是因为没学过,才有丰富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不过还是需要了解些基本的原理,这方面我可以教你。”
“真的?”纪沧澜第一次开口,她声音有着小女孩特有的稚嫩感。
“真的。”
“你收多少钱?学画画都是花钱的。”纪沧澜垂下眸子。
“不收钱,我也是个半吊子,你不嫌弃我就行。”顾思周露出亲切的笑意,“等我休息的时候,我去你家找你,怎么样?”
“她不学这个。”杜彩娟走过来说。
纪沧澜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但依旧抿唇微笑。
“澜澜,咱们该回去了。”杜彩娟说着推纪沧澜往三轮车方向走。
“我们也走吧。”李知著对顾思周说。
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但是气温居高不下,炙烤难耐。
“不……送送她们吗?”顾思周有些心疼,她害怕单薄的纪沧澜和杜彩娟会在这烈日下中暑。
“不了。”李知著背对着她们,“她们有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
顾思周想起之前买了带冰的饮料还在后备箱,她一米六一米七快步走向车,“我去给她们送点冷饮,回去路上可以喝点。”
李知著拉着她,快步越过她,去拿冷饮,给杜彩娟送过去。杜彩娟最初极力推阻,就算是她唇都干裂暴皮,还坚持说不渴不热。李知著没办法,直接放在三轮车后走了。
顾思周腿伤休假,李知著随她一起请假,在家照顾她。
两个人在家做饭吃饭,看书看电影。
一切平静如水,直到晚上九点多李知著接到杜彩娟的电话。
“李队,”杜彩娟声音压得极低,“他又来了,就在我家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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