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教授主动找他?


    司康接通了来电:“章教授?”


    “恭喜告破重案。”章教授的声音从手环里传出来。


    司康只觉得羞愧,“不是我破的案,章教授应该也看到网上的热门词条了。”


    “看到了,和我名字并排在一起。”章教授语气里带着笑意:“实习探员应该叫沈于蓝吧?青出于蓝胜于蓝,很适合她的名字。”


    这样称赞的话,他没有听章教授对别人说过。


    司康的手指握紧了些,他很想问章教授专程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称赞沈于蓝吗?


    门先被敲响了。


    他对章教授说了一句稍等,没挂断,回头看见推门进来的白世舟。


    “可以下班了,安嘉树开车送你和沈探员回绿湖。”白世舟简短的说:“沈探员会暂时住在你隔壁,鲍啸之前住过的房间。”


    “什么?”司康几乎本能的要拒绝,房子不是他的他没有权利做主,但他可以搬走,他看见白世舟身后的沈于蓝得意的冲他招招手,开口就要说:我今晚留在特罪署。


    可耳麦通话里的章教授先说:“说好,司康。”


    他那些到嘴边的话又全压了回去,从11岁开始,章教授就来到孤儿院看望他,为他提供足够的饮食、衣物、零花钱,甚至会亲自教他读书。


    当进入特罪署侦破重案所有人夸赞他天才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聪明来自于章教授的指点和他的千倍努力,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不再“聪明”就会立刻被章教授丢弃。


    可现在,他千倍的努力在真正的天才面前那么不值一提,沈于蓝轻而易举赢了他。


    他恨她……


    “不要挂断。”章教授的声音再次出现,像是下达第二道指令。


    “为什么?”司康下意识地问出口。


    白世舟以为是在问他,回答说:“沈探员现在住在外面的酒店不安全。”


    耳麦里同时传来章教授温和的声音:“我要听一听沈探员的声音。”


    司康意识到,这个电话章教授就是为了沈于蓝特意打来的。


    ※※


    离开特罪署已经接近零点,白世舟给特罪署几个人放了明天半天的假,让她们好好回去休息,明天不用起早上班。


    鲍啸急着回去照顾家里的病人,先走了一步,安排了安嘉树送受伤的沈探员和没有驾照的司康。


    夜里起了风,气温很低。


    安嘉树怕副驾的沈探员着凉,将车子里的暖气打得很高。


    司康坐在后排,热得后颈在冒汗,仿佛将抑制贴融化失效了一般,他看见沈于蓝抽走安嘉树口袋里的薄荷糖用手指推开了盖子,身体就一阵热潮。


    他闭上眼又闻到她身上酒店沐浴乳的味道,脑子里全是酒店沙发上她手指压在他尾巴上的触感……


    他恨她。


    他抬手用力地按住后颈上湿淋淋的抑制贴,又听见她在和安嘉树嬉笑,说什么:“让我再闻闻,说不定我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他恨死了她。


    司康猛地将车窗打开,冷风一下子灌进了车厢里。


    安嘉树惊讶的问:“司康你怎么打开车窗了?多冷啊?”可司康不理他,他从车镜里看见后排司康紧闭着眼,脸颊像发烧一样很红:“你不舒服吗司康?”


    沈初一在冷风里闻到黄油面包的气味,她有些惊讶,司康不会是跟她坐在同一辆车里都会发情吧?


    好在绿湖小区距离特罪署不远。


    车子刚停在楼梯旁,司康就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快步进入电梯,先一步上去回了房间。


    他连灯也顾不上开,跑进自己的卧室里锁上房门,就去了浴室。


    在浴室抽屉里找出抑制剂,给自己注射了一针,才慢慢好受些,低头看见章教授的通话在他下车后就被章教授挂断了。


    身体因为注射抑制剂在发酸发麻,他的舌头和胃好像也跟着一起发酸发麻,他像是一件没有价值的工具。


    卧室房门被轻轻敲响,安嘉树在外面问:“司康你还好吗?需要带你去看医生吗?”


    司康用巨大的关门声回应了他,不需要。


    ※※


    时间太晚了,安嘉树怕打扰沈探员休息,替她铺好了床、摆好新的洗漱用品,还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头,才安心离开。


    凌晨一点,沈初一用保鲜袋缠裹了自己肩膀上的伤,慢慢地泡进了浴缸了,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她正对面有一扇斜着的天窗,天窗外是a市晶体大厦的侧面,巍峨的大厦顶端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


    几百平的大平层,全屋恒温在24度,还有这样大的浴缸。


    老天,这种好日子白世舟居然天天在过。


    沈初一把钻石表套回手上,简直嫉妒死白世舟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有个能放下浴缸的、属于自己的房子。


    而她现在就算八十万把这块表卖了,可能也买不了白世舟这套房子里的这间大浴室。


    人生真不公平。


    沈初一在刚被拉进入的特罪署工作群里,接连转发了三篇关于章典的新闻,这三篇新闻都是章典刚加入特罪署时的报道,章典没毕业就破大案,破例特聘进入特罪署,根本没有做过实习探员。


    她又@了白世舟,发文字说:[天才没有实习期,我为什么不能明天就转正?]


    她勉强也算天才吧?章典可以没有实习期,为什么她不能马上转正?


    她真的很急,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多久沈于蓝。


    白世舟似乎在忙,没有回她。


    但【基因动物园】游戏里却弹出来一条未读信息。


    她点开游戏,星光璀璨的白光中一张金色的卡片出现在她眼前——【恭喜您获得一张梦境卡。】


    梦境卡!


    她惊喜地坐直了,果然在系统里看见一张没使用的【梦境卡】。


    这是怎么获得的?难道是因为她破案?破一个案子奖励一张梦境卡?还是和什么声望?好感度相关?


    系统里没有一点相关介绍,她也完全不知道获得梦境卡的规律,只觉得喜从天降,自己这几天走运的不可思议!


    她喜滋滋地去看那几个可攻略的动物选项,却有些不舍得使用这张梦境卡了。


    司康不值得浪费这唯一的梦境卡。


    白世舟……为了扇他几个嘴巴子用一张梦境卡,好像也不太划算。


    沈初一想:除非去睡·奸他,不然就太浪费梦境卡了。


    她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看看【戴止咬套的北极狼】,又看看发·情的兔子、流血的雄狮……还有诱人的章典……


    这可真的难以抉择,要是有四张梦境卡就好了,她可以在死遁离开之前把这四个全睡·奸一遍,想想就爽。


    现在只有一张。


    她目光落在浴缸章典的图片上,像是刚想起来自己还在“勒索”这位章教授,就把自己的二手手环开了机。


    才开机,就弹出来一条章典的信息——【是你落网了吗?山羊女士。】


    她落网?章典是以为今天落网的干洗店杀人犯是她?


    不可能。


    沈初一想,章典不可能没看新闻,新闻里已经说了落网的杀人犯是男性,而章典很确定她是女士。


    那章典这么问……


    难道是在试探她?


    沈初一不知道新闻和网上流传那些报道、直播视频,有没有透露这次案子里的关键信息:脚套。


    如果透露了,章典很有可能猜测到她和这个案子有关,在故意试探她。


    他该不会猜到她是沈于蓝了吧?


    沈初一越想越心乱,不会吧,这么快就猜到了?怎么能这么快啊?


    她奖金还没到手,表也没有卖出去。


    他决不能猜出来。


    沈初一打开花洒,果断地给他打了过去。


    只响了三秒就接通了。


    水流声中,他轻轻笑了:“看来山羊女士没有落网,还可以在浴室里泡澡。”


    沈初一摘掉了沈于蓝的手环,看着自己身体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开口说:“章教授怎么不叫我宝贝?”


    手环那端安静了两秒。


    ※※


    “原来你的声音是这样的。”章典站在虚拟屏幕前,查数据的手指顿了顿,她没有开变声器。


    这个声音,和沈于蓝的声音不一样。


    挤在虚拟屏幕前翻看着屏幕上沈于蓝照片的触手们,也齐齐扭头“看向”他的手环。


    她很轻快的笑了一下,似乎动了动身体,有水声,是在泡澡。


    “喜欢吗?”她问。


    大大小小的触手涌过来,缠绕住他的手环。


    “你是指什么?”章典也问。


    “我的声音。”她又笑:“不然还能指什么?难道章教授会喜欢上勒索你的勒索犯?”


    章典感到一丝困惑,眼前的屏幕中是沈于蓝从满月到毕业的照片、视频、终端监控记录,没有一个声音可以和现在的山羊女士对得上。


    她的声音却很像某一段来自于警局的监控录像,那段录像是五年前绿洲警局里,十九岁的沈一在为自己辩解:“难道不赌·博就不能出现在赌·场里吗?警官,我在那里做清洁工也不可以吗?”


    真奇怪,她难道是死去的沈一?


    “你听起来很年轻。”章典顺着她的话说,试图再多听一听她的声音:“刚毕业?”


    “章教授不用再试探了。”她很大方的说:“你想见我吗?”


    章典顿在那里,他竟然摸不透她的节奏了。


    她突然用自己真正的声音和他说话,并且发出见面的邀约。


    为什么?突然加快了节奏?


    触手争先恐后地发出声音——


    “见她见她。”


    “快说想想想。”


    “骗她过来,做沙发。”


    “她在泡澡,小羊在泡澡,喜欢她卷卷湿湿的羊毛……”


    章典被她打乱了节奏,说:“你方便见我吗?”


    “章教授真有礼貌。”她似乎很爱笑,在水声中声音也显得潮潮闷闷的说:“我见你自然不是白见的,总要勒索点东西。”


    “你需要我付出什么?”章典问。


    她嘿嘿两声,刚要答他,手环那边传来一声很低很低的闷响,她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一两秒。


    随后,她似乎故意开大了水声,对他说:“见面了再告诉你,现在章教授只需要等待。”又说:“我要挂电话了,但这次让你听了我的声音不能白听。”


    章典等着她“勒索”。


    听见她低低说:“章教授说:晚安宝贝。”


    章典又一次为她的行为感到意外。


    她的动机、目的到底是什么?勒索他什么?


    “说啊。”她催促。


    触手缠绕着他的手腕、手环,细细碎碎地全在说——


    “晚安宝贝。”


    “晚安宝贝。”


    “说呀说呀,这没有什么。”


    “要抓住她,就要先哄着她,不然她就没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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