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官职调动会是这么调动,但这事是太子的命令,李乐只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
特别是他在家中赋闲,没有前去刑部上值,却从赵大人那得知刑部近日的状况后,心情复杂。
自从淮安王等人的事迹暴露,皇帝下令将他们抓起来,等秋后问斩,因涉及的人员过多,这些人都被关押在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中,除了秋后问斩的几人,其余人等流放三千里。
若单单只有这些李乐只自然不会心情复杂,可偏偏这些人落网后,知晓是因为自己算出来,才让他们的算盘落空。吏部侍郎和曲安侯之间互相怪罪,这又导致其余人也知晓这件事情会暴露,都是因为吏部侍郎得罪于他,让他算了出来。
因此,在他赋闲的这段时间内,关押在地牢里的那群人都在互相问候着对方,当然也包括他,十句不离他李乐只,还有人不相信他能算到那种程度,精神出现了问题。
知道后,李乐只沉默了。
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怀疑太子将他调离刑部,也是怕以后他走在路上都被人敲竹杠。
淮安王的事情传出去,他要是继续在刑部,那么,很多事情都没办法遮掩,甚至是和他无瓜,也不是他算的案子,有人落网后,其幕后老大都有可能将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这就相当于,除了刑部大理寺等,其他的人都有可能成为要他命的人。
所以,太子才将他调到鸿胪寺去避避风头,顺便给他升升官。
李乐只也知道自己所想的那些并不是真正将他调到鸿胪寺的原因,这里面有太子的深意,有其布局。
鸿胪寺那处,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位道士出手。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鸿胪寺要接待前来大梁的别国,自古以来,各国之间互相防备,互相想吞并对方,即使大梁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也不能容许他国窥探。
不过,这一次都是他的猜测,未必为真,调他去鸿胪寺为了什么,也只有过去了才知道。
又过了两日,赋闲结束,李乐只天还未亮的时候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最后心态崩了一会儿,他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刑部,他不需要点卯上值,可现在他调到了鸿胪寺,还是有官职在身的官员,和先前在刑部挂职不同,所以,这也就是相当于他要七点左右上班,六点左右出门……
得知到这点后,李乐只心死了片刻,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起来,这对于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而言,简直是酷刑。
出门的那一刻,李乐只眼睛都不能睁开,困得他想点个炮仗,将世界都炸了。
为此,他出门还给自己算了一卦,得到一个半吉的卦象后,更是不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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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和刑部有一段距离,但让李乐只没有想到的是,鸿胪寺居然在太常寺的旁边,同太常寺的人对视上后,李乐只想起先前来找他的太卜,心底尴尬了一瞬间后转身朝鸿胪寺的方向走去。
直到现在,都似乎符合他算的卦象,李乐只走进鸿胪寺,鸿胪寺里分典客署和司仪署,而他则是典客署的主簿,李乐只朝典客署走去,典客署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都知晓今日会有两人前来上值,一人是右相嫡孙公孙淼然,一人是近日有名的道士李乐只。
公孙淼然他们也曾见过,知晓对方出任典客令他们认为十分正常,与之相比,一位在刑部任职的道士出任他们鸿胪寺的主簿,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太子是不是安排错了。
太常寺在他们旁边,这位李道长真要升职,也应该升为太常寺的太卜,他们鸿胪寺,无大案要破,也无需要卜算的地方,李乐只能来鸿胪寺,真是老天爷闭上眼……
尽管有人对此有意见,但这件事是太子安排的,也只能接受,更别说这位李道长还同典客令相识,他们要是得罪这位李道长,和得罪典客令也没两样。
所以,虽然他们不解,但对李乐只明面上没有表露出不喜厌恶的情绪,笑脸相迎。
等他们真的见识到李乐只后,看到其人,被他们疏忽遗漏的一件事涌上心头。
这位李道长确确实实是有真本事的道士,绝非谣言中所言,是个假冒的道士。
就凭此人淡然、缥缈、遗世独立,恍惚见到了谪仙人下凡,仙风道骨……
更让心底对李乐只嘀咕的人,在见到李乐只的那一瞬间,大脑空白了片刻后,回想此人的事迹,多少同僚因此人进了牢狱里,还有此人同刑部的关系,还有御史台的关系,这让他们心底瞬间一紧,将李乐只列入不可得罪的人。
就凭这位李道长的本事还有人脉,哪里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瞬间心底警醒,不管李乐只他是因为什么调到了鸿胪寺,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因想通这点,心底对李乐只占据主簿一位的不满也瞬间消散,纷纷脸上带着笑站在一边,围在李乐只的旁边同他打招呼。
李乐只见到鸿胪寺的人对他友好后,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换到新的工作环境,最怕的还是同事搞事,不管他们心底是不是如面上待他这边,他也不强求,只求面上过得去也就可以了。
趁着这段时间,李乐只一二将鸿胪寺的人,认了个遍,也一一知晓他们的名字,李乐只将人和脸对上后,和认识得十有八九。
此时,公孙淼然也来到鸿胪寺,互相见礼后,便朝着李乐只点点头。
因在鸿胪寺,又是上值时间,两人倒是不好说什么,互相颔首也算是打了招呼。
除了两人引李乐只前去他所坐的地方,其余人都围在公孙淼然的身边,同他汇报鸿胪寺的情况。
因此,李乐只乐得自在。
而就在李乐只调到鸿胪寺时,昭国,雪国各派出仪仗前来大梁。没多久,鸿胪寺也收到了消息,知道这件事后,鸿胪寺上上下下运转起来,这也导致,刚没有上班几天的李乐只,即使是位主簿,也彻底忙碌起来。
等他终于有时间休息的时候,便算了算昭国和雪国为何要前来大梁算了一卦。
这一卦,李乐只算出来,昭国是来试探的,而雪国则是来求亲的,换个说法就是,想要同大梁联姻,想大梁下嫁公主。
李乐只:……
事情他是算出来了,但他好像也没有办法阻止,他说出来,他的工作完全不能减少半分。
心底默默记上昭国和雪国,特别是昭国,这国家搞事情的能力有点强,还有一些旧怨在其中,李乐只决定,要着重盯着昭国的人,最好算出更多的东西。
等他将东西交给太子后,也让对方感受一下,被人算计后的下场。
昭国和雪国的仪仗队赶到大梁还需要一些时日,连续忙碌五天后,李乐只彻底瘫在家中,他终于拥有一天休息的时间,如果能重来,他会选择待在刑部。
而此时,九月初十,正好是十皇子的生辰,萧妃娘娘精心替他过此次生日,可没想到,三日后,十皇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太医署的太医束手无策。
这时,萧妃想到那位替她算卦的李乐只,像是找到最后一根稻草,她托珍珠出宫,尽早找到李乐只,让其帮她算一算。
珍珠郑重点头,她立马出宫,在前去找李乐只的路上,不免想到李乐只算得那一卦象,子女缘浅,不可强求。
珍珠脚步一顿后,用她此生能奔跑的速度在宫道上跑起来,心底渐渐有了一种猜测,可她情愿她不知晓。
暗暗责怪自己,若是当初,若是当初她再信任那道士几分,好好问问十皇子会在何时遇到劫难,只要她们知晓,一切都会逆转的,娘娘也不必经历丧子之痛。
珍珠越跑越快,等她来到李乐只门前时,深呼吸后还是敲响大门。
这次前来开门的是钱溪,他和高明礼好不容易放了几天假,也是知晓师父成为鸿胪寺的主簿后,特意回来看看。
未料,鸿胪寺的人和事没有等到,反倒等到了来自宫里的人,钱溪问道:“有事?”
“我有急事想找李道长算一卦,还请小哥行个方便?”珍珠上前几步,急切道。
钱溪默默后退一步,道:“稍等。”
钱溪将人请进屋后,去后院同李乐只说起此事,李乐只知道后,微微皱着眉头,随后拿着龟甲走到前头,见是上次找他算卦的姑娘后,问道:“可是有要紧事?”
“李道长,我想问……”珍珠话到嘴边,反倒是不好说出口,斟酌一二道:“我家少爷重病,上次李道长曾替我家小姐算过一次,我想问,我家少爷的病,可还有救?”
上次他算的生辰八字,应该是这位姑娘口中的小姐,而病重的少爷,应是这位小姐的孩子,梳理清楚关系后,便到了最为难的地方。上次的卦象可是算出孩子未必能活过五岁,既定的N事情B法更改,除非,他算错了,又或者知道未来后,未必不能更改。
李乐只道:“上次我已经算过一卦,你家小姐出身富贵,子女缘浅,命中有两子一女。”
珍珠脸上的喜意刚浮现,就听到李乐只剩下的话。
“但这些孩子,都活不过五岁,甚至你家小姐,在怀孕生子时元气大伤,让本就病弱的身体更是如纸糊,需要好生修养,孩子不可强求。”
“那……”珍珠着急道,“就没有办法救活孩子了吗?”
第92章
对于这个问题,李乐只也没有办法,他不是大夫,也不是阎王爷,只是一普普通通算命的道士,他能做的,也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对方一把。
李乐只反问对方得了什么病。
珍珠道:“感风。”
感风也就是感冒,在古代一场小小的感冒的确能要了小孩的性命,想到古时候的药方子,李乐只便写下来,写了桂枝汤和麻黄汤,将这两份药方子交到珍珠手中。
“你家少爷应是感染了风寒,这两副方子是我曾在古书上看到的,你拿回去对照你家少爷的症状,抓药即可。”
“好,多谢李道长,”珍珠心情激动,又感激不尽,她本不抱有希望前来,却没有想到竟真的得到了救殿下的办法,连连朝李乐只道谢后,才拿着医方离开。
李乐只也希望自己能救下这小孩一命,也许大势不可改,小势能改,他所算的结果也是能改变的。
珍珠拿着药方后,立马回到宫里,她来到娘娘面前时,十皇子已经由太医诊治过了,正在那写药方,珍珠眺望了一眼,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而是等太医走后,才在娘娘的面前道,“娘娘,我去找了那位李道长,李道长得知后,给了我一副药方。”
说完,她从袖中拿出药方。
萧妃从她手中接过,纤细的手指打开药方一瞧,看着上面两种不同的药方,又写有症状,其中一症状正好同她孩子的症状对上,面上一喜道:“好珍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这麻黄汤正应了宥儿的症状,等会你去请张太医过来,让张太医瞧瞧这药方可有不妥,若没有不妥,便用这张药方抓药。”
萧妃也不知这药方到底有没有效果,可见那药方言之有物,不像是假的,其次,她再托张太医观过后,张太医没有问题,此药方定是可以用的。
见到这张药方后,萧妃急切的心也稳定了几分,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痕后,脸上挂上笑意,走到内室,动作轻柔拿着冰凉的帕子放在孩子的头上,替其降温。
而珍珠还未走出宫殿,迎面就看到萧太后的身影,她立马朝萧太后见礼。
萧太后见是珍珠,便问道:“珍珠,宥儿的病可好了几分,太医可有来瞧过,开了何药?”
珍珠刚回来,虽见到太医开药,但太医开何药是不知的,“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不知。”
“不知?”萧太后疑惑,珍珠可是她侄女身边最得力的宫女,这种事怎会不知,脸上顿时沉了几分,道:“你不好好在里头服侍你主子,这是要出去做什么?”
若非知晓她还活着,她都要以为这满宫的奴婢敢对她侄女不尽心,侄女受人欺凌。
“奴婢,”珍珠犹豫后,还是说了出来,她道:“正要拿药方去请张太医瞧瞧。”
“药方,哪位太医开的,还需请张太医?”萧太后更疑惑了,前脚还说不知太医开了何药方,后脚又要去请张太医。
“是……”珍珠犹豫,在这种关头,她也知说出李乐只的名讳,也许会替李道长招来麻烦,可不说……太后也未必会放弃……
“吞吞吐吐作甚?”
在太后再一次询问下,珍珠纠结一番,还是道:“这药方是李道长开的……”
珍珠说完的声音越来越低。
萧太后忍不住生怒,不满道:“好好的生病不找太医署的太医,去找什么道长。”
萧太后没有给珍珠辩解的余地,急切地朝里面走去,看到侄女泪眼盈盈的面容,叹口气道:“我知道宥儿生病你心急,但再急也不能病急乱投医,一个不出名的道士,他们看病哪有太医署的太医厉害。”
“你若是不放心,直接去请张太医前来便是了,有张太医在,一定能治好宥儿的。”
萧妃听后,面上点头应下,心里却还是没有放弃,想要试一试那方子的心,只是现下姑母已经要去请张太医前来,她等张太医瞧过后,再行此事也不迟。
因有太后的命令,张太医很快赶来,他替十皇子瞧过后,在萧妃和萧太后担忧的目光下,说道:“殿下虽有发热的症状,但脉反沉,老臣开一剂四逆汤后服用即可。”
张太医说完,萧太后点点头。
萧妃见状,从珍珠那接过药方,递到张太医的面前问道:“张太医,你瞧瞧这药方可有不妥的地方。”
萧太后见了,皱了下眉头,却未出声打断,在她看来,让张太医确定,让她侄女看清,生病还需找太医诊治,找什么道士,本末倒置。
张太医接过药方,原本不在意的双眸看清纸上的字后,舒展的眉头皱起,这上面写的内容,以他的眼力,是瞧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甚至是这药方写得十分的详细。
张太医问道:“娘娘,你这药方从何而来?”
萧妃见张太医皱眉,心底也紧张起来,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张太医摸了两下胡子,随后摇头道:“没什么不妥,反倒是写这药方的,不知是哪位神医,太医署应是没有哪位太医能写出这样好的药方的。”
张太医一言出,在场的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萧太后更是满眼不相信,问道:“张太医,你方才可有说错?”
张太医疑惑。
萧太后道:“你方才言写这方子的人是位神医?”
张太医点头,见萧太后都少有的面露惊色,他道:“写出这方子的人,医术非同一般,在感风一症上,定是走到了极致,这药方,可比太医署写的药方,化繁为简,用的药也简单,药效却不弱太医署已有的药方,甚至此神医,还将感风一症,所遇到的症状都一一言明,也不知这位神医耗费多少心力,才写出这份药方。”
“萧妃娘娘,你可知这位神医在何处?”张太医透露出想要结交的眼神,询问着萧妃。
萧妃也很震惊,她可是知道写出这药方的是何人,不是说对方是位普通的年轻道士,怎转眼间便成了什么神医。
萧妃道:“张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怀疑,张太医面色也有几分不好,他年龄本就大,又是经年的老太医,也曾得先帝看重,故而板着脸道:“我说的岂能有假。”
当然不会有假。
张太医是何样的人,她们都一清二楚,是个臭脾气又医术好的太医,在医术上,他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一位,这也就罢了,这位张太医,什么都懂一点,遇到什么难症找他即可,因此,她们绝不会怀疑张太医会说假话。
可也正因为此,她们才惊讶,她们可是清楚,写下这方子的是位道士,绝非神医。
萧妃道:“本宫也不是怀疑张太医,实在是这件事说起来匪夷所思,你老可知写下这药方的是位道士。”
“什么?”张太医震惊,他挖挖耳朵道:“娘娘你再说一遍,老臣兴许是年纪大了,耳背,没有听清楚。”
萧妃道:“写下方子的是位道士。”
“不可能,”张太医这次听到了,立马反驳,写下这方子的怎么可能是位道士,什么道士这么厉害,别当他年龄大了好糊弄,玄阳子那老道士他又不是没见过,也没见玄阳子那老道士会医术,头痛脑热都要找他的人,几日不见,对方成为神医,还是他亲口夸赞的神医!
张太医绝不信,这件事一定是假的。
他不解,小声嘀咕道:“玄阳子那老家伙何时学了医术。”
萧太后疑惑道:“玄阳子也不信李啊。”
她先前没有听错的话,珍珠口中的道长是位姓李的道长,姓李的道士,供奉堂那几位萧太后也一一回想,可也不曾记得有位姓李的道士。
两人疑惑地看向萧妃的方向。
萧妃道:“这位李道长是先前在刑部挂职的一位,我也是听到旁人议论起这位李道长,知晓其本事,便让珍珠走了一趟,想着……”
萧妃未继续说下去,她的事若是只有萧太后在,她还能说出口,现下还有张太医,倒是不便言起此事,想了想便说道:“想着让他算一算,没想到这次宥儿生病,这位李道长写下了方子让珍珠带回来。”
“刑部挂职的道士,”张太医摸着胡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
想到关于李乐只的传闻,张太医笑道:“若是他倒也不足为奇。”见太后疑惑,张太医道:“这位李道长天资了得,卜算无一不准,甚至玄阳子还想收他为徒惨遭拒绝。
更有传言说其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来人间只为惩恶扬善。”
这样的人物,医术能学到此等境界,也未尝没有可能。只是张太医摸着他的胡子,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酸,他从未在一人的身上,见到此等离奇的事,哪有人天资如此出众,远超世人,这样的人物若不是天下的神仙下凡,又该作何解。
也不知李道长愿不愿意同他交流一二,也好相互进步,张太医想到这里,心底也不免意动几分。
他在太医署多年,能和他说得上话的少之又少,那些人都曾得过他的指点,对他如同老师般敬重,完全不敢在他面前多言。
若是李道长能入太医署……
想到日后他同李道长之间交流医术,互相切磋,张太医恨不得此时就冲到皇帝面前,求陛下下旨,将李道长纳入太医署内。
萧太后听闻后,惊疑道:“世上真有这般神仙人物?哀家也想见识见识一二了。”
第93章
她还未见过哪位道人有此等本事,即使是玄阳子道长,道门第一人,也未曾学会岐黄之术,更别说萧太后得知李乐只年纪轻轻,尚未束冠后,更是惊叹不已。
这年头居然有如此年轻的道长,不仅卜算的本事不小,就连这医术也能同太医相比较,越了解李乐只,萧太后眼中光彩连连,满满都是对李乐只的赞赏。
一时间,竟有些等不及,想瞧瞧这般厉害的人物到底长什么样子,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般,似仙人下凡?
萧太后更是问道:“张太医,既然这位李道长本事非凡,更是能掐会算,那他即给出药方,可是指十皇子的病另有病灶,你可要好好诊治一二。”
张太医没想到会被萧太后怀疑自己的医术,他都行医多年了,更是在这皇宫替不少人看过病,经过他手的,哪有会错的,但张太医细想后,又看向手里头的方子。
李道长既然给出方子,定是有他的用意,难道真的是他诊错脉了?
张太医狐疑,虽有几分不相信此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可这位李道长的本事他是知晓的,是没有算错过的,既然给出这药方,一定是那位李道长算出来了。
可……
这件事要是真的是他诊治错了,那他的老脸要搁在哪,张太医相信自己的医术,除非,这病非脉象所见那般,较为奇异,这才让他们太医署的人跌个跟头。
张太医虽自信自己的医术,可他也是在宫中经历不少事的太医,遇到这种对自己不利的场面,张太医道:“不知今日替十皇子看诊的哪位太医?”
萧妃道:“是刘太医。”
刘太医是治疗哑科的一把好手,张太医知道是他后,心里便有底了,便问道:“刘太医的医案是何?”
经过人一查,刘太医开的也是四逆汤的方子,这也证明张太医诊治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可偏偏李道长给的方子里却没有四逆汤。
这样张太医也踌躇起来,犹豫要不要按照李道长给的方子,现下,他和刘太医都诊治出要服用四逆汤,即使服用四逆汤,出了事也不怪他们,小孩感风本就是性命垂危的事情,能救活已经是一件奇事。
选择李道长的方子,药方是经过他确认可用的,要是出了事,他少不了要被问责,让张太医更犹豫的事,万一有人借用李道长的手谋害皇子,故意拿出这两副药方子,让他们因为李道长平日里的事迹,从而相信李道长,因此下猛药,要了十皇子的性命,也未尝没有可能。
十皇子出自萧家,又是太后的娘家,还有镇国侯府的支持,要是十皇子成长起来,未必不会争夺储君之位。
张太医犹豫一二道:“李道长既然拿出药方,依李道长,他定是算出了什么,按照药方所写,十皇子当服用麻黄汤……”
只是麻黄汤和他开的四逆汤可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张太医也没有把握,犹豫,这事虽对他不利,但他还是咬牙相信李道长一次,冯管这件事会不会牵扯进入夺储的事中。
李道长即使同公孙淼然交好,依李道长的人品,也未必会因太子之事而对一小儿出手,何况太子地位巩固,绝无理由对幼弟下毒手。
端王太子都未必会放在眼里,何况是十皇子,这事应当是他多虑了。
萧太后听了,面露难色,自知道刘太医开的也是四逆汤后,和张太医相同,萧太后虽已知李乐只的本事不小,可这件事事关她孙儿的性命,萧太后不敢去赌。
比起从未见过的李乐只,萧太后更相信张太医和刘太医,即使那药方已经得到张太医确定,是不错的药方,也是治感风的好药方。
但萧太后对于这件事是李乐只算出来的,还心存疑虑,道士是有几分能掐会算的本事,但能算到她孙儿的病症,还写出两副方子。
两副药方……萧太后问道:“珍珠,你可有同李道长说过宥儿的病症。”
珍珠道:“奴婢只言起感风一事,未曾言明。”
萧太后蹙眉道:“宥儿的症状未曾告诉李道长?”
“未曾,”珍珠答。
既告诉李道长生了何病,那……这事是不是李道长算出来的还未可知,也许只是那道士知道感风一症后,特意写下药方要珍珠带回来,否则,若那道士真的算出来,应只有麻黄汤的药方。
比起不是李道长算出来,只是其写下来的药方,萧太后更愿意相信张太医、刘太医的医术,两位太医的医术不会出现诊断出错的可能,一位出错也就罢了,怎会两位同时出错,连感风都诊断不出。
萧太后一锤定音道:“张太医,我相信你的医术,先服用四逆汤,若十皇子无好转,再服用麻黄汤。”
萧妃抬眸,犹豫道:“太后,若是两剂药下去,宥儿身体本就病弱,能否承受药力。”
张太医也十分犹豫,他现在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若是选错,那可是会要了十皇子的性命,况且,即使是服用四逆汤,也要服用一天,而感风这病,拖延过三天,那可是回天乏术,因此,张太医不确定,也不确定,这药该服用四逆汤。
实在是李道长的本事非凡,即使这事不是李道长算出来的,但能写出来这剂药方的李道长,未必不知一二。
张太医更是想到一种猜测,四逆汤本因在其中,是否是李道长算到他和刘太医会用四逆汤,算出十皇子脉反沉,故而写下这两副药方,药方不一定是给萧妃娘娘看的,而是给他和刘太医。
张太医犹豫,但见萧太后心意已决,这事也不是他一个太医能决断的,这事若真是他和刘太医之过,他们倒是要辜负太后信任。
可他现下即使说出来,也不过是两方纠结,迟迟下不了决定,继续拖延下去,对于十皇子更是不利。
因此,在煎药的时候,张太医还熬了一碗麻黄汤,刘太医嗅到了,走到张太医身边道:“张老,你这是在熬什么药?”
“治感风的,”张太医道。
刘太医:“可是十皇子的药?”
宫中患感风的也只有十皇子,可飘荡在空中的药味,刘太医闻了同四逆汤的味道有几分不同。
诧异地看向张太医的方向,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事,又不敢相信,张太医多年的老院正,居然在给皇子用药上……难道是有人买通了张太医,想借此除掉十皇子。
刘太医略微想后,心底实在害怕,这宫里能买通张太医的也只有那几位,是陛下还是太后,还是皇后娘娘?
刘太医想不出来,害怕因知晓此事,被陛下、太后,还有皇后娘娘灭口。
刘太医便抱病在家,后听闻宫外有一位道士姓李算得极准,便想着去找那位李道长算上一算。
而张太医还不知刘太医心里的小九九,他正熬着麻黄汤,回想药方,他最终还是端起麻黄汤前去萧妃宫中。
他是确信他算的脉象是没有错误的,他也确信李道长的本事不小,在这等大事上,他老顽固的坚信自己诊的脉象无错,又有刘太医分担,真出了事也无法怪罪他的头上。
可偏偏他过不去心底的那一关,既然李道长给了药方,他试试又如何,若真因他此举,害了十皇子的性命,那他便拿他这条老命偿之。
张太医这是将项上人头挂在裤腰带上去相信李乐只,相信他的本事,相信他的为人。
只是,张太医刚将药端出去,迎面碰上一位小太监,同他相撞在一起,手里的药也洒了出去。
张太医看着洒掉的药,无语至极,又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太监,怒意满满,又懒得同这小太监多计较,只好转身继续去熬制的药。
小太监跪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向张太医离去的方向,看到张太医继续回到药房里熬着药,微皱了两下眉头。
随后,他同一位医官对上视线后,他立马低垂着头,转身离开,而那位医官,见到那小太监后,整理药材的手一顿。
等过了一会儿,他才毕恭毕敬走到药房处,对张太医道:“院正大人,这等事还是我来吧,你老也好去休息一二。”
张太医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外面的药材整理完了?”
“整理完了。”
听到医官的回答,若是从前,张太医自不会看顾熬药的事情,可这次是李道长拿出的药方,张太医还想知道功效,可今日碰巧撞到小太监,这位医官又冒出,想要替他办事。
这里面没有一点猫腻,张太医是不相信的,这是有人想要十皇子的性命,只是这人,张太医不知是谁。
对于这种事,张太医起身道:“这是十皇子的药,你好生看照着,绝不能有误。”
“是。”
张太医端着麻黄汤的药罐,回到他办公的地方,放到他的案桌上熬制着。
四逆汤,医官也是认识的,也是知晓是治疗感风的药,因此,张太医拿走另一个药罐并没有惹起医官的怀疑。
医官左右张望着,趁没有人,他多加了一点药材进四逆汤中,这药材也是四逆汤中的药材,只是多加了一点,便会使四逆汤的药效不同,服用此药,十皇子的病是好不了的。
而赵帝也知珍珠见过李乐只,还从李乐只的手中拿到了救治皇儿的药方。
知晓李乐只本事的赵帝对李乐只的药方没有任何的怀疑,即使知晓张太医和刘太医开出来的药方乃是四逆汤。
第94章
赵帝还是选择李道长所写,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让赵帝不敢不多思量,若没有李道长,小十服用四逆汤,没有熬过这次感风,这应了李道长的卦象。
因此,赵帝不敢去赌,赌张太医和刘太医没有诊错,即使两人医术高超,即使李道长不过是一位道士,所写的方子也不知是否是真假,但他还是愿赌一次。
特别是知晓李乐只的药方经过张太医的确定后没有任何问题,赵帝放下心来,便让自己的人去熬制麻黄汤。
至于张太医那熬制的四逆汤,赵帝没有去干涉,只在那碗四逆汤要送到萧妃宫中时,替换成麻黄汤。
等人回禀,知晓孩子已经喝下麻黄汤后,赵帝松了一口气。
而在此时,告病的刘太医也在秋御史的帮助下,找到了李乐只的住处。
他来到宣平巷,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又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写,依秋御史所言,这里应该就是那位李道长的住处了。
刘太医上前敲门,紧张地左右观望着,住在宣平巷里的人,有人也曾见过他的面容,要是这些人里面有陛下和太后的人,那他来找李道长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想到陛下和太后知晓此事,刘太医缩了缩脖子,他看着空荡的街道,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心想,出门的时候应该遮住自己的脸。
这样,即使看见了,也未必知晓是他,只是他来得匆忙,倒是忘记了。
面前紧闭的房门打开,刘太医立马收敛心神转过头看向开门的人,见是位眉眼活泼的少年,刘太医想着秋御史告知他的事,便拱手道:“可是高道长?”
还是头次被人称为高道长,高明礼惊喜地指着自己道:“你刚刚叫我高道长?”
这还是头次有人这么称呼他,他不免眉飞色舞起来,后想起来他的形象,被咳嗽一声,稳住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几分道:“我就是高道长,你是来找我师父的,进来吧。”
高明礼让开道,并对面前头发灰白的老人家道:“你要找我师父算东西?我师父最近忙,现下还未下值,你若是不急,可以稍候会儿。”
“好。”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李乐只才回到家中,近日鸿胪寺的事情太忙,就连他这个主簿,原本若是没有昭国,雪国前来,他的活是轻松的,可现在,这两国前来,他倒是也忙碌起来,完全不能早下值。
知道有人等了他一个时辰,就为了等他回来,李乐只诧异了一二,眉头微挑,听是位老者后,步伐微快了几分。
刘太医等待后面都有几分心急,时不时朝门口张望着,等见到身穿官服的李乐只后,立马起身,拱手见礼道:“李道长。”
李乐只也回礼,随后道:“不知老人家要找我算什么?”
刘太医道:“我这次来找李道长是想算一件令我为难的事,还请李道长听我细说。”
李乐只坐到刘太医的对面,拿出龟甲放在桌上,就听到刘太医道:“我原本是一大户人家替其看病的大夫,除了我,还有一人医术不弱于我,而这次,恰好主家一小孩生了病,随后请了我前去医治,后来,我又得知主家请了另一位大夫前去诊脉。”
“我知道这事后,我立马去找那位大夫,想从他那知道他诊治出来的脉象是什么,因为我们之间,若是我诊治错了,有可能会丢失这份工作,所以想找对方确定,确定自己没有诊治错误。”
“然后,我知道对方诊治的和我相同,可偏偏我亲眼所见,对方熬的药并非他诊治出来,所写的药方子的药,不知我说的李道长可有听明白?”
“嗯,听明白了,”李乐只道,“所以老人家你想算的是?”
“我想知道对方更换药方的事情,是否是主家指使的,”刘太医纠结万分,眉宇间更是有一抹忧愁,他还想知道,若是陛下知道他知晓这件事,会不会杀人灭口,应该是不会的,或许是让他告老还乡。
但这种事,终究涉及自己的性命,他还没有先贤那般的气节,能够从容赴死。
李乐只算卦的手一顿,他要是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位老人家,他怀疑他的主家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应该不可能吧……
但这种涉及大宅里面的争斗,也未必没有可能,李乐只便为对方算了一卦后,结果却是不是。
李乐只将结果说出来后,刘太医松了一口气,可回想对方的行为,刘太医又很疑惑,张太医难道是在实验什么新方子,可那药分明是要送往萧妃宫里的,他是不会看错的。
难道是张太医想要对十皇子下手?
可张太医为什么会对十皇子下手,这里头到底是隐藏着什么,或许是他问的问题并不对,难道要很明确,询问李道长是否是陛下太后等人想要十皇子的命。
刘太医斟酌后,问道:“是否有人想要小主子的命?”
李乐只见对方似是不相信那位大夫更改药方的事和主家无关,又按照他的这个问题去算了一算。
随后,李乐只算出来有后,李乐只也茫然了一会,有人想要那小孩的命,还是借一位大夫的手,这位大夫并非是主家指使,难道这大夫是被人收买了?
李乐只将结果说出来后,刘太医也心惊了一会,果然是他问的问题不对,所以李道长先前并没有算出来,等等,这次是有人要谋害十皇子,可不一定是陛下等人指使的,也许是张太医受人指使……
这事又绕了回去,能指使张太医的人只有陛下等人,旁人是指使,就凭张太医那脾性,可不会听从,反倒还会将这件事告到陛下面前。
所以,要么是这位李道长算得不够准确,有一问算错了,又或者是他第一问,所言的主家除了陛下,并不包含他人。
也就是说,太后,皇后,太子等人都有可能指使张太医更改药方,耽误十皇子治疗的时机,从而让十皇子感染风寒而死。
可太后和萧妃同出一族,又是姑侄,万万不会谋害有萧家血脉的皇子。
只剩下皇后和太子,皇后性情温和,太子位子稳固,也断断没有谋害十皇子的动机。
难道李道长也没有算错,这里面的确不关陛下太后等人的事,而是另有人收买了张太医。
这人,有可能是皇子。
刘太医知晓了大致后,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正要起身离开,后又不放心问道:“李道长,你算算我可有性命之危?”
比起陛下,要是那些皇子得知他知晓此事,可不会像陛下念旧情,而是不知不觉要了他的性命,免得他跑到陛下面前乱言。
刘太医眼巴巴看向李乐只。
李乐只再次算了一下,算出对方没有性命危机后,将这件事告知给刘太医。
刘太医松了一口气,随后留下一百两离开了。
刘太医虽离开了,但他和李乐只的对话还是传到了赵帝耳中,赵帝看着手上的纸,上面记录着刘太医和李乐只的对话。
刘:张太医更换药方是否是受主家指使?
李:不是。
刘:有人想要杀害小主子
李:是。
赵帝琢磨这两段对话,第一问刘太医应是怀疑是他出手,赵帝冷笑一声,眼神微冷几分,但也未因此事,想要了刘太医的性命。
赵帝目光落在第二问上,有人想要杀害小十。刘太医怀疑是张太医更换药方,被人收买所为,这是因刘太医亲眼所见张太医熬制的药不同。
因此,才以为张太医是受人指使,而李道长却是不知此事,偏偏算出有人要谋害小十。
赵帝面露古怪,心底对刘太医的观感又好了几分,虽说刘太医怀疑到他的头上,让其不喜,可对方误打误撞,反倒让他知晓小十一事,还有旁人动手。
再回想李道长算的卦象,小十活不过五岁,这不免让赵帝联想此事。
不知是他哪位好儿子动的手,居然连幼子都能痛下杀手,赵帝派人去查,随后查到了四逆汤,那碗送往萧妃宫中被他拦下的四逆汤中,多加了些药材。
萧太后知晓此事,看着多加了药材的四逆汤,皱眉看向张太医,道:“张太医,你也是宫中的老太医了,怎么连四逆汤的药材都能弄错。”
张太医哪里知晓此事,他还是被皇帝找来查药渣,才知晓多了一些,这四逆汤是他亲自取的份量,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唯有一人,张太医想起在他熬制药时,出现的医官。
四逆汤原本便是他弃之不用的药汤,张太医虽疑心对方有鬼,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在药上动手脚。
想来,那碗四逆汤,他若是没有换成麻黄汤,一直亲自熬制,对方也有办法将他引走,在熬药时加上一些药材。
张太医将自己所知的一切说不出。
萧太后惊道:“什么,你用的是麻黄汤?”
麻黄汤可是那位道人的药方,张太医居然背着她,违抗她的命令,对她的孙子用麻黄汤。
若是她的孙子出了事,萧太后心急道:“张太医,你怎可用麻黄汤,你连你自己的医术都不信,信位道士卜算出来的,你……”
“母后,麻黄汤一事,是我亲自送到萧妃宫中的,张太医熬制的麻黄汤并未送过去,同四逆汤一起,被朕替换了。”
“陛下,那麻黄汤……”萧太后还要说什么,赵帝伸手打断她道:“朕相信李道长,此事还需查出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想要谋害小十的性命。”
第95章
因这件事过去了两日,等赵帝想调查起来时,却发现那两人早已没了性命,幕后之人下手利落,不留余地,完全没有给两人活命的机会。
在两人动手后的次日,医官上吊自尽于家中,小太监也失足落水,甚至还有那医官亲笔,言他无意中将药材混入十皇子的汤药中,害怕事情被人发现,这才畏罪自杀。
线索彻底断绝,知晓此事后,赵帝脸色暗沉了几分,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他那些好儿子,还能有谁。
却因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赵帝也只能隐忍不发,却在半月后,因端王办事不力,狠狠斥责他。
又有御史站出来,言江州水匪一事,暗指端王收受贿赂,同江州水匪有关。
赵帝动怒,褫夺封号,让其在家中闭门思过。
因这事朝野上下,一时都夹起尾巴做人。
端王愣在当场,随后看向赵宣的面上,见其眼中也露出疑惑,不解,便没有将这事算到赵宣同上,被圈在家中闭门思过后,端王也未坐以待毙。
托人前去寻找李乐只,让其替他算算到底是谁在幕后算计他。
这事不仅端王想要弄明白,礼部侍郎也想弄知道内情,他给端王去信后,便借由昭国雪国前来一事,特意去找到李乐只,明面上是有公事要办,实则是借此事让李乐只替他算算。
礼部侍郎找到李乐只时,李乐只正在那忙碌着,礼部侍郎走过去道:“李道长,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在鸿胪寺上班,一直被人喊李主簿,猛地一下被人喊李道长,李乐只顿了下,才抬起头看向来人,看到是位身穿红袍的官员。
其面容他未在鸿胪寺见过,李乐只道:“大人,有事吩咐即可。”
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上前几步,余光中见旁人留意他这边,他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李道长,我这次来是有私事想请你出手替我算上一卦。”
李乐只诧异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桌面,然后再想着对方要找他算的事,正要收拾出地方时,就听到对方又道:“李道长,这事不好细说,等下值后,我会亲自上门拜访。”
李乐只:“好。”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李乐只琢磨着,对方是怕他拒绝,还是怕找不到他的人,这才特意前来鸿胪寺走上一遭。
李乐只摇摇头,不想继续想下去。
却没想到,与他同处一室的另外两位官员,一位是王录事,一位是孙录事,两人看向他的方向,王录事道:“大人,吴侍郎找你应该是为了端王的事,昨日端王被圣上褫夺封号。”
剩下的王录事没有说下去,提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他这也是怕李道长不知道吴侍郎和端王的关系,因此卷入皇子之间的斗争里。
李乐只知晓端王因水匪一事褫夺封号,还被禁足在家,可这位吴侍郎居然会因为端王的事情特意找到他。
这让李乐只不免暗中算了一下对方和端王是什么关系,这一算,李乐只明白了,难怪吴侍郎会如此急切,也不怕圣上疑心,原来吴侍郎之女正是端王母妃。
对于吴侍郎找他的事,李乐只也有了个底,但李乐只就怕端王的事情是太子做的,他要是拆穿……
凭太子和端王斗得那般厉害,端王也未必不怀疑是太子所为,那还要找他算什么,想办法解决禁足,还有恢复封号才是要紧的事情。
而且这事是他能掺和进去的?
李乐只还犹豫呢,直到下值后还在想这件事,等他看到已经在他家门口等候他的吴侍郎,便知这事他也逃不过,倒是可以拒绝,可在这时候,得罪端王,为自己树敌,也不是一件对他有利的事情。
他帮助太子,可是想抱大腿,护住自己的小命,要不,他在两边端端水?
李乐只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但看吴侍郎已经等了他不短的时间,他也不好将对方赶走,便让对方进了家门。
走在吴侍郎前面,李乐只不免想到了以后,他帮助太子上位后,还是要提高自己的价值才能得到太子的看重,那他现在再次提高自己的价值也未必不可以,何必要等到太子上位,李乐只可没有忘记,下一任皇帝,不是太子。
李乐只还未想好下一步该如何去办,现下,还是瞧瞧吴侍郎找到要算什么。
李乐只便问了。
吴侍郎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算计三皇子。”
李乐只见吴侍郎真的问了这个问题,他放在龟甲上面的手一顿,心里不免想到,这事真的是他能碰的?
卷入这是非里对他真的有好处?
李乐只偷偷算了一下,得到这个问题的结果,得知没有人算计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底的担忧,在吴侍郎面前,拿起龟甲为其算起来。
随后摇头道:“无人算计。”
吴侍郎一下子惊得站起来,他蹙眉看着散落在桌上的铜钱,实在不相信这事居然无人算计,那说什么,说是三皇子罪有应得,还是这件事本就是太子谋划,这位李道长一向同公孙淼然走得近,心早已偏向太子那边,若是算出是太子,定会为其遮掩一二,或许他不该来找这位李道长,除了自取其辱,也不能问出个所以然。
吴侍郎脸色变了又变,又不愿同这位李道长交恶,若是彻底得罪对方,让对方彻底站到太子那边,日后三皇子行事,定会被这位道人算出来,到那时,太子登位乃是必然。
可这口气,让他咽下去,吴侍郎也咽不下去,吴侍郎道:“劳烦李道长算算张御史是谁的人。”
李乐只没有算,他清楚知道,他若是开了这个口子,日后来找他算命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甚至是太子皇子都会想要知道谁是谁的人。
而他这样能打破平衡的人,绝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这也难怪,别的道士没有同这些官交好的,若是有交好的,岂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来问他。
李乐只不知道的是,太子和皇子身边的确供奉了一些道士,甚至官员里面也有人养了一些道士在家中替他们算吉凶,可没有哪一位道士,能同他这般,算得准确,能得到具体的答案,旁人算出来,是模糊的,只有一个大概,两相对比,那些人自然愿意来找他。
至于另一人,则认为李乐只的事不过是夸大其词,绝没有传闻中那般厉害,所算的事是早早设计好的,因此,便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贤妃知晓有李乐只这号人,徐凌早已同她说起,不过是个刑部的棋子罢了,所算出来的事情当不得真。
因此,得知吴侍郎前去找过李乐只后,想请对方替其算一算时,贤妃温柔地笑了下。
就连安王特意来告诉她,让她小心行事,最好莫要再出手,贤妃也未放在心上,心底暗自责怪安王胆小怕事,还因此毁了她的棋子。
不过是让药量多了一点,药是张太医开的,又是治感风的药,这一煮,谁又能察觉到药量多了。
要怪只能怪萧妃的孩子身体不好,年龄尚小感风,若是没有熬过去也是那孩子命里无福。
可偏偏安王插.手,要了太医署那位医官的性命,后面几日的药她无法动手脚,让那孩子活了下来。
赵宥若是死了,也是替他扫清障碍,连这也想不明白。
若是太子同端王斗得两败俱伤,他这位安王可是有机会登位的,只要解决赵宥,让镇国公府的人没办法出手,让太后也只能无能为力,他才有机会。否则,赵宥活一日,太子端王斗得两败俱伤,底下的皇子也没有那个机会成为下一任储君。
安王果真是扶不上去的烂泥,平日只知附庸风雅,身为皇子,居然毫无野心。
她的一片苦心,真是浪费了。
若非当初,她需要一子立身,她岂会让安王成为她的儿子。
贤妃抚摸着自己的发髻,虽然不知端王是否真是因江州水匪一事惹陛下生怒,但对方被褫夺封号为真,此时太子一家独大,为了宴儿的安危,还是要扶持安王,让他将太子拉上来再言其他。
因此,贤妃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到忠勇侯府。
*
而李乐只拒绝替吴侍郎算此事后,吴侍郎拱手,留下银子后压下心底的怒气离开。
但在同三皇子写的心中,他还是将这件事同端王说了一番,原本是想言李乐只早已站到太子那处,但思量许久后,他还是将李乐只的话一字不变告诉给三皇子。
这件事,三皇子比他更清楚到底是何人算计,他写下李乐只的话,也是想三皇子看清楚,李乐只此人不必拉拢。
收到信的三皇子,看到信上所写的无人算计后,回想起那日朝堂上的事,太子眼中的疑惑他未漏掉,这件事同太子无关,非太子算计他,而李道长这人,他虽只见过一两面,但也知道这位李道长骨子里有他的傲气,不屑于说谎。
既然对方说是无人算计,那这件事也只有——他爹是真的厌弃他。
真的因他的事动怒,甚至是江州水匪一事,也有可能是他爹暗中指使张御史,当着众人的面褫夺他的封号。
江州水匪一事,哪值得他爹动如此大的肝火,他不信他同太子相斗的钱,他爹不知道是从何来的,那么,这件事一定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
三皇子回想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没有错过一件,直到他想起半月前,十弟感染风寒的事情,听闻太医署有位医官上吊自杀,难道,他父皇怀疑是他出手?
第96章 修
怀疑是他要小十的性命。
得到这一猜测后,三皇子脸黑了又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爹居然会如此看待他,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对尚年幼的弟弟下手。
何况,搞死小十有什么用,要是能搞死赵宣,他才能证明自己并不比赵宣差,当得起储君一位。
三皇子手攥紧,书信皱成一团,心里对他爹看轻他气愤,可偏偏这事他爹也没有给机会让他辩解,不免委屈。
更对害他落到如此地步,想要小十性命的人,暗恨不已,除他和太子,旁的皇子都有可能出手,等他出去,别怪他不留情面。
*
等吴侍郎走后,李乐只还是偷偷算了一下张御史是谁的人,得出是皇帝的后,他一时竟想不通,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打压三皇子对皇帝有什么好处。
若是他没有猜错,三皇子是皇帝给太子找的磨刀石,可现在三皇子被褫夺封号,遭受皇帝的打压,可太子这一派,如日中天,万万没有到需打压端王保住太子一系。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想知道里头的缘由,也只能明天去找淼然问问了。
次日。
李乐只见到公孙淼然后,看着围绕在公孙淼然身边的官,等他们事情办完后,李乐只才上前,低声问道:“大人,近日京中可有大事发生?”
公孙淼然怔愣了会后,细想道:“李道长你是指端王的事情?”
李乐只摇摇头,“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
别的能够影响到端王的事,让其被皇帝不喜,从而褫夺封号的事。
还是在这等关头。
无异于给端王一派重重一击,狠狠压了他们的气焰。
公孙淼然将京中发生的事,只要他有所耳闻的事情,都一一想了个遍,最后想到他听到的,若说京中有大事发生,那倒是没有,可若是宫里,那的确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十皇子疑似被人谋害。
那医官和小太监可都死了,也就导致这事线索断了,死无对证,可这件事,似是发生在半月前,不算是近日了。
也不知李道长想知道的可是这件事情,公孙淼然虽然有些把握不准,但他也压低声音告诉李乐只道:“先前宫中十皇子被人谋害,医官畏罪自杀,这件事线索断了,也不了了之。”
李乐只算是明白了,这事皇帝查到了端王头上,手足相残,也难怪皇帝会如此气愤,竟让张御史参奏,借此机会,褫夺端王封号,也算是给十皇子一个交代。
正当李乐只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就听到公孙淼然犹豫后又道:“只是十皇子病重的事,是半个月前,也算不上是近日。”
他顿了顿,后又拍掌恍然大悟道:“李道长,十皇子的事别人查不出来,但不代表道长你算不出来,若是能算到幕后凶手,少不了宫里要赏赐一波。”
公孙淼然凑近道:“十皇子赵宥,乃是萧妃娘娘所生,萧妃和萧宣又是一家人。”
就差没明说,这件事算出凶手是谁,太后和萧家那边,都会记住李乐只的恩情。
李乐只也听懂了,他先前从公孙淼然这里知晓,萧宣乃是镇国公家的人,镇国公更是太后的母家,公孙淼然虽未提起太后,但也说得够通透。
这件事该如何选择全凭他。
要是办好这件事,那就是入了太后老人家的眼,虽然会得罪另一个皇子,但这件事公孙淼然既然愿意告诉他,那就证明不是太子所为,这也就代表,以后他背后不仅有太子庇护,还能得到宫里太后娘娘的看重,有了这些,他不站队别的皇子也没办法找他的麻烦。
往深处想,李乐只想到半个月前找他的人,还有吴侍郎,半个月前有人前来找他算,说她家孩子生病,还是得了感风,问他有没有办法,后来又来了一个大夫,这些事凑在一起,李乐只将他们组装在一起。
莫名的,他好像察觉到了真相。
拼凑出了半个月前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顺带,他算得那卦,指的还是宫中萧妃娘娘。
想到自己说了什么,李乐只静默了一会。
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算出那位娘娘命中有三子,还活不过五岁,李乐只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便问道:“十皇子今年年方几何?”
“半个月前过生日,刚过虚岁五岁。”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先前来找他算命的是萧妃娘娘,后找他算命的,应是太医署太卜至于那位太医所言,应是他亲眼看见对方下药,又不知对方是被谁收买,这才前来找他。
想他将幕后的人算出来。
那太医来找他,还问了他那样的问题,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是宫中三巨头所为吧。
太后,皇帝,皇后,三人总有一个是,但偏偏这三都不是。
李乐只在公孙淼然期待的目光下,掐指一算,他这次算,便算是谁想要害十皇子的性命。
而这次,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结果,但因为是人名,这还让李乐只有所顾虑,按理来说,算出来的结果可能是皇帝的妃子,那就不是他能和公孙淼然谈论的事情。
公孙淼然见李乐只放下手,眉头微蹙,他屏住呼吸,紧张问道:“李道长,你可算出来了?”
“嗯,”李乐只回应了,但他没有将结果说出来。
这件事在鸿胪寺说出来,隔墙有耳,要是让皇帝知道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李乐只想弄清楚这名字到底是谁后,他再好说出口,不然,哪有喊皇帝妃子的闺名,这要是让旁人听到了,感觉脑袋有一天也会搬家。
李乐只得到自己想要的,同公孙淼然又闲聊了两句,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试图去算那名字主人的身世,倒是让他算出来和忠勇侯有关。
他没有记错的话,先前遇到的徐凌,正是忠勇侯府的人,上次的事,也有徐凌的一份。
虽说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先撩者贱,对方都对他出手了,那他也不是圣父,有对方的把柄在手,还不去运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李乐只在等一个时机。
在这之前,他还要去弄清楚忠勇侯府出去的那位是哪位娘娘,又或者,萧家人能够主动找上门,他将这事透露出去。
李乐只看着自己案桌上的东西,为了昭国和雪国,鸿胪寺和礼部还有往来,他也许也能借吴侍郎的手,将这件事透露给端王。
他可不信,那位娘娘对十皇子出手,没有想助她儿子上位的心。
李乐只想到就去做,他拿着东西朝礼部走去,跟随在前去礼部的同事身后,等进了礼部后,按照刑部的划分,他凭着在刑部时待的记忆,找到了吴侍郎的所在。
对方也正在忙活着,李老师走过去,对吴侍郎道:“吴大人。”
吴侍郎一见是了两只,虽诧异,面上也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但他还是招呼李乐只进来坐,给李乐只倒了一杯茶水道:“李道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李乐只拿出一封信,交到吴侍郎手中。
吴侍郎接过一看,看到信封上写着三皇子亲启后,他拿着信诧异又含有不解地看向李乐只,“这是?”
李乐只未解惑,而是说道:“时候不早了,鸿胪寺的事情还未办完,不叨扰吴大人了。”
李乐只走了。
吴侍郎再次低头看向手里的那封信,他塞进袖中,走出去朝两边看了看,见没有人看到这一幕,才放下心来。
在这个关头,李道长给他这一封信,难道是……
吴侍郎心快速跳动了两下,袖中的信让他一万个不放心,唯恐自己弄掉了。
这可是事关殿下的大事。
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吴侍郎又等了一个时辰,这才朝端王府走去。
*
李乐只回到家里,原是想找赵郎中问一下,在这京里头,还没有赵郎中不知晓的事情。
只是临到头,李乐只还是决定先回家,先候一波,他猜想,今晚萧宣未必不会来寻他,若对方不来,他再去找赵郎中也不迟。
李乐只一直等到天色如墨一样深,才等来萧宣。
他听到敲门声后,便起身走出去开门,看到外面那张只见过一面之缘的面容,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他都要以为对方不知晓这件事,对这件事不好奇,正思考从别处下手的可能,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萧宣抬头,见李乐只面容淡淡,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似是对他的到来了如指掌,他心里微惊后,又打量了李乐只两眼,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位道长,还是他主动前来,有求于他。
先前,他也不信这人的本事,就连宫里头出事,他们皆是想着要查个水落石出,谁想线索猛的断了,连陛下都无办法,何况是他们。
他们一家人都不太相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何况,这些道士还有不少会去军中领兵打仗,若非如今两军打仗甚少动用卜算占卜,萧宣也不敢去想,军中现在是何等模样。
厉害的道士是有,可遇到不厉害的道士,那和天坑也没什么区别。
也因此,他家打仗也不靠道士。
虽对道士还保有几分敬重,但遇事全靠自己的本事。
所以,这件事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找什么道士算卦,这次还是公孙淼然找到他,同他说起此事,他本事不信的,这道士怎会算到幕后凶手,可回想京中的事,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道士有几分厉害之处。
但他要是来找这道士,似是示弱一般,这才让他纠结万分后,还是趁着天黑,翻墙跑了出来,他想知道答案,到底是谁,想要害他的小侄子。
听到对方所言,萧宣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萧宣也知晓了对方的回答,他看着李乐只的面容,终究是从怀疑变得有几分相信。
这位道长应是有本事的人,也许他来找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萧宣跟随在李乐只的身后,朝里头走去。
李乐只将灯放在桌上,随后一一点燃客厅里的蜡烛,等光将室内照得明亮后,他才对萧宣道:“坐,你想找贫道算何事?”
萧宣选一处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壶,正要给自己倒一杯茶后,茶壶空空,一滴水也没有倒出来,萧宣拿起空杯子,再看看空的茶壶,无奈将茶杯和茶壶都放回去。
“李道长不知我有何事要算吗,不如李道长算一算。”
萧宣说完这句话观察李乐只的神情,若是一般人,自然顶不住他的视线,眼神飘忽,心里有鬼,可这位李道长神色淡然,十分镇定,不像是有假,但也有可能是对方伪装得太好,连他也不能分辨出。
面对萧宣的询问,李乐只道:“你想算之事我已知晓,此人姓徐。”
“徐?”萧宣想了一下姓徐的妃嫔,他是想到了一人,可这人他保不准,出身忠勇侯府的贤妃,和他阿姐关系不错,怎会是他想要谋害阿姐的孩子。
看向李乐只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怀疑,但他未质疑,而是说道:“李道长真知道我想算的是什么。”
对方语气虽是肯定,可从对方的眼神,李乐只能瞧出,对方未必会相信他所言。
便道:“有些事不能说得太透彻,我知你为家中小辈前来,前段时间对方感风,是与不是你可自行分辨,若无事,自行离去。”
萧宣震惊得站起来,眼神错愕,他这次才清楚感受到一位有本事的道长,能掐会算到何等逆天的地步,他一句话未说,对方就将他的心里所想看透。
这等本事,真是闻所未闻,即使是供奉堂的几位道士,也没有眼前人恐怖,这难道就是对方的实力。
对方看出来他的轻视,却未言一语,只凭借他所想之事,让他瞧瞧,让他亲眼知晓,自己从前是何等的井底之蛙。
萧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他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因他家的狂妄,从一开始便是不信这些事的人,即使是进门处,他相信了几分,但更多的却是怀疑。
直到此刻——
他未曾说过一句他要算的是何事,对方却已知晓,并说出了对方的姓。
萧宣此时意识到,或许李道长早已知晓,但碍于对方是陛下的妃子,碍于对方的身份,李道长不便明说,甚至这件事情,李道长看不下去,这才找到公孙淼然,假借询问的名义,实则暗中向他透露。
萧宣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李道长用意,也难怪李道长察觉到他怀疑时,态度不好。
这都是他应得的,该受的。
明明李道长一直想着这件事,还想尽办法,这才托淼然告知于他,李道长这也是知晓淼然和他交情尚可,淼然一定会告知于他,却没有想到他先前因纠结竟耽搁至此,连累李道长一直未就寝等到现在。
这也就罢了。
他还怀疑,实在不该。
至于李道长为何未曾前来寻他,略微细想,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应该放在心上的,哪有让李道长主动找上门的事,其次,他同李道长只见过一面之缘,他萧家不相信这种事,未必没有在道士之间流传,李道长心有顾虑,这才将决定交到她的手中。
他信,今晚便来,不信,李道长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想到这一茬,萧宣羞愧地低下头,暗自唾骂自己,他既然来到了这里,居然还怀疑李道长的本事,这真是白费李道长的一片苦心,浑然将对方的心意作践,实属不该。
心底又庆幸,还好他赌了一把,来到了李道长门前,李道长也不记前嫌愿意告知他这件事,否则,日后他知晓他自己错过了何事,定会深深懊悔。
萧宣想明白一切后,看向李乐只的眼神十分复杂,包含深深的歉意还有羞愧,他正色对李乐只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告知,先前是我的不是,还请李道长莫要放在心上,这是我的赔礼,还请李道长收下。”
萧宣从怀里拿出一千两的银票,递到李乐只的面前,见李乐只不收下,萧宣低着头,不敢直视李乐只道:“先前是我莽撞,还请道长莫要挂怀,剩下的一百两,明日我会亲自送到道长家中。”
李乐只先前是因为对方的言语态度有所不好,他见对方猛地站起来,还以为对方是想打他,没想到对方站在那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银票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因先前的事向他赔礼道歉,先前的纠结也是在纠结道歉的事,而不是想打他。
李乐只放下心了,他刚刚真的一口气提上去没松懈过,他这细胳膊细腿,不一定能遭受得住练武之人的几拳头。
要是对方不满,给他来几圈,说不定都要在床上躺几日,幸好,对方没有这个意思。
至于递到他眼前的钱,一千两银票,李乐只还是心动了几秒,这可不是小钱,有了这笔钱,他能干的事情可就太多了,而且,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多,但这事,这钱,李乐只纠结了一会,还是推拒道:“不必了,只需付卦钱即可。”
“李道长!”
萧宣着急,李道长连钱都不愿意收下,这是被他气狠了,但抬头对上李乐只淡漠无情绪的双眸后,萧宣心神一震,是了,像李道长这样本事高深的道士,岂是钱能够收买的,这都是对李道长的侮辱。
这件事是他做错了,那自然要为此事付出旁的代价。
第97章 修
再者,李道长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岂是区区一百两就能够答谢的。
除此之外,庄子铺子也是应该送的。
但见李道长心意已决,萧宣也未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下去,等明日他备上厚礼上门即可。
萧宣再次感谢后,便提出了告辞。
*
李乐只见人走人,这件事他也告知了对方,便放下心回屋睡觉,明天休沐,他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直到睡到正午,李乐只才起来,等他吃完午膳后,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将所有人都过了一遍后,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和谁今日有约。
李乐只起身去开门,看到是萧宣后,诧异了一会,又想起来对方是来送卦钱的,便让开路让对方先进来。
萧宣捧着装好庄子铺子的锦盒,除此之外,里面还有千两银钱,这次他一同装在锦盒中,李道长定无法拒绝他。
萧宣进了屋也没有迂回,直言道:“李道长,昨日说好的今日将卦钱送来,钱都装在盒子里,我还有事,公务繁忙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萧宣没有给李乐只拒绝的机会,放下东西立马离开,就凭他装在锦盒里的东西,李道长看到了肯定要退回来,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李乐只连话都未说出口,就只能看到对方已经消失的衣角,他见状,也没有追赶上去,拿起桌上的东西准备拿回自己的房间,拿起的一瞬间,他瞬间察觉到手里的重量似乎有些重,是木盒的重量,还是……?
李乐只打开盒子,看着里头的东西,四块银锭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多了一百两,李乐只看着这一百两,再看着萧宣离去的地方,心中无奈,但也只多了一百两,李乐只没有多想,便将盒子抱回自己的房间,和他存下的钱放在一块。
等他收拾好后,正以为自己能够清闲一二,他连茶都泡好了,椅子也摆放在树下阴凉的地方,正要躺在那乘凉,又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李乐只坐起来,本不想理会,但听外面又有敲门声,他只好起身去开门,对于占用他休沐时间,破坏他假期的人,心里头嘀咕了两句,最好是他认识的,不认识的……
一打开门看到外面不认识的人,还有外面的马车,瞧这人也不是端王府的长吏。
李乐只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关上门不打算理会,可他还会离开,就听到外面的人道。
“王爷,李道长他……”
李乐只:“……”
又是一尊大佛,京中的瓦块砸下去都能砸到官,他这倒好,还有王爷来的,亲自上门,倒是给了他极大的脸面,但一想自己是怎么做的,李乐只差点没绷住脸色,想来呼吸机给自己吸氧了,好好好,又得罪一位王爷。
管他是不是王爷,来占用我时间的都是屑。
李乐只虽是这么想,但迫于对方是个王爷,站在门口这门不开也不是,开也不是。
*
安王听到长吏道那李道长还未等其说完便关上门时,他撩开帷裳看向那扇大门,心中不免想到李道长这位道长的神异,还有那杀不死的诡异之处,对方是早已知晓他会来,知晓他因何而来,故而不愿接他的生意?
若是从前,他自不会理会这位李道长,但昨日镇国公府似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今日他派人盯着镇国公府,他的人见萧宣前来宣平巷,见这位李道长。
这让他不得不想几分。
是否是因这位李道长同萧宣说了何事。
安王看向长随,道:“再去。”
长随听命后,上前敲门。
这次,李乐只又听到了,他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打开面前这扇门,听对方把话说完。
“李道长,在下是安王府的长随,我家主人想要请李道长替其算上一卦,还请李道长行个方便,”长随快速将话说完,唯恐李乐只又在他未自报家门将门关上。
“嗯,”李乐只淡淡应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来找他算卦的居然是安王,这安王背地里搞小动作,没想过会被自己算出来,这也就罢了,还敢上门!
李乐只心中虽对安王不喜,但他后想后,还是想看看这位安王到底要算什么事,如果可行,他不妨将其带入沟里,反正,这位安王未必会相信他算的结果。
即使算错了,也正合这位安王的意,这位安王不会怪罪。
李乐只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看着对方脸色温和,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也许是他提前对安王的观感不喜,见到安王的模样后,反倒想到了伪君子。
李乐只双手背在身后,偷偷算了一卦,安王因何事前来。
算出来的结果,让李乐只诧异了一会,安王居然是因萧宣而来,昨日里萧宣才来找他算十皇子的事,今日安王便来了,这两件事摆在一起,安王同十皇子的事没有牵连李乐只是不信的。
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娘娘应该是安王的母亲。
李乐只想不通,那位娘娘何必朝小孩下手,总不会是忌惮镇国公府的势力,有点古怪。
若是为了安王,安王瞧着也有十七岁多,像这种即将成年的皇子,应该要和太子相斗才对,太子才是他们要对付,要拉下去的,一位尚在幼年的皇子,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李乐只想不通,他选择见招拆招,反正在这位安王殿下眼中,他也是个算不准的道士。
李乐只让开道,让安王先进来,随后走在对方的身后,等走到堂厅后,安王坐在上首,李乐只站在那道:“是贫道眼拙,不知竟是殿下到来。”
“无妨,”安王笑道,随后他扫了一眼李乐只的院子,见没有一位仆从,便说道:“李道长这里也无人伺候,不如本王送两婢女前来,也好照顾李道长起居。”
“……”往他家里头塞人,他还要怀疑对方会不会指使丫鬟趁夜色要了他的命,李乐只拒绝道:“多谢殿下好意,贫道清修惯了,屋里住着旁人对贫道并非好事。”
“倒是我唐突了,”安王指尖敲了两下膝盖,笑道:“我这次来,有一事想要请李道长替我算上一算。”
“不知殿下要算何事?”李乐只问道。
安王诧异,眉头轻佻看向李乐只道:“本王一直听闻李道长能掐会算,前来算卦的人不必言明李道长也知其想要算什么?这事难道是假的?”
安王面露好奇,像是真听信了外面的传闻,这才有此问。
李乐只也回,“殿下,贫道的本事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贫道并非谛听,又岂能听到他人心声,再者,算卦并非玄之又玄的事。”
李乐只差点要将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在里面这句话说出来,话到嘴边,想起来面前的人未必知晓科学依据这字的意思,便闭口不谈。
修心理学的未必不能伪装成道士去替人算命,有很多都是能从心理上瞧出来的,但这种事也不必和安王言明,说多错多,还不如王仁先前所言的谛听之说。
安王笑道:“李道长这是知晓我心中所想,这才说这些话来搪塞我的吗?”
李乐只疑惑地看过去,不明白安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安王方才所想是想试探他的底细?
而他的疑惑,自然也被安王看在眼里,安王一错不错地盯着看,见李乐只先是疑惑后有沉思,似是明白他方才所言,他的表情没有一点纰漏,若是这位李道长真能伪装到这种地步,能够控制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动,伪装成疑惑。
那他被对方欺骗过去,也是这李道长本事高超。
安王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这位传说中能掐会算,能算出人心中所想的李道长,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连他心中所想都算不出,但仅仅两次,还无法打消他的疑心。
安王又道:“李道长,我家中有一只狸猫,今日找了他半天不知它跑到哪里去了,李道长能否替我算上一算。”
李乐只嗯了声后,这才拿出龟甲走到一旁算起来,他算完后,发现这位安王殿下说有猫实际却没有猫,这问不过是诓他的,也就是说,这又是一次安王的试探。
李乐只摇了六次,随后盯着铜钱更是多时,面露疑惑,随后又装起铜钱,摇了起来,最后看着卦象,又看向安王道:“殿下,恕贫道无能,未能算出殿下家中的猫在何处?”
“哦?李道长连这点小事都无法算到?似乎传言有误,”安王微眯眼睛,见李乐只神色淡然并不惶恐,他一拍桌子怒道:“李道长,连这等小事都算不出,李道长又是如何算出刑部的案子,难道这事背后有旁人相助。”
“……”
李乐只对安王无语,真是冲着他来,不管他如何回答,对方都能找出他话里的漏洞,从而挑刺。
李乐只为自己辩解道:“殿下,此卦算不出来,唯有狸猫不在殿下家中。”
安王略微沉思,李乐只这番话,似是在说他家中没有狸猫,又像是在说他家中没有狸猫,狸猫已经跑出去,故而才算不出来。
安王定定地看着李乐只,随后又问道:“那李道长算算狸猫在何处?”
“……”李乐只无奈,随后又去算,这次他还是没有算出来任何结果,要么是他算不出来,要么是安王根本没有养狸猫,这安王还是在试探他。
但这次,安王似是不想他轻易逃脱,李乐只皱眉无奈道:“殿下,贫道算出狸猫在城东一片。”
安王这次没有多说别的,他最后看了一眼李乐只,随后走了。
第98章 修
李乐只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后又忍不住皱眉沉思,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混过去。
安王此举约是怕他算出十皇子的事情并告知于萧宣,这样会让他陷入不利的局面。
这才没有忍住前来试探他的本事。
李乐只猛地想起昨日他对萧宣说的话,萧家人知晓十皇子的事,一定会被那位娘娘出手,而只要那位娘娘倒霉,这位安王一定会知晓,萧宣是从他这里知晓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处于危险境地。
那位娘娘倒霉,等于安王倒霉,忠勇侯府倒霉。安王背后的势力削减,安王不会放过他。
可如今,他若是离开前去投奔旁人,也证明他心中有鬼,还有他猜到安王的心思。
李乐只:……
前路后路封死,难道他只能坐以待毙?
李乐只想到了一个去处,此时他去公孙府和镇国公府都不是合适的去处,反倒去玄阳宫,还有一线生机。
玄阳宫本就是大梁最有名的道观,供奉堂的道士更是出自玄阳宫,皇帝也礼重玄阳宫,即使安王想到对他出手,只要他有心上位,也不敢在玄阳宫动刀。
只要不动刀子,旁的他未必不能躲过,杀人的法子不过是那几样,放火,玄阳宫真失火,皇帝也一定会让京兆尹去查。
想到这点后,李乐只便出门找了一个孩童,给了他几文钱,让他替他去送信,送给公孙淼然,再请几天假,虽然在这个时间溜了对不住他的同事,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随后,李乐只又请小孩送了一封信给玄阳宫,送给玄阳子道长,告知他想住在玄阳宫潜修几天。
玄阳子收到信后,自无不可,甚至高兴,还将李乐只安排住在他的旁边,打算趁着这段日子,多教一点东西给李乐只。
而另一边,安王从李乐只那知晓狸猫在城东之后,他离开宣平巷,便立马带着人赶往城东,随后在城东的地界果真找到了狸猫。
看着在街头跟随着行人走路的狸猫,安王眉头微皱,那李乐只居然真算到了城东有狸猫。
安王见到后,反倒是压下了心底的疑虑,这位李道长有几分本事,但他的本事绝无传闻中那般让人闻之心生惧意。
萧宣即使找到了对方,也未必能知晓这件事是贤妃所为,也未必会牵连到他。
只是,仅仅是稳妥,安王并不安心,即使他试探出了李乐只的本事,可李乐只未死,终会成为心腹大患。
唯有在他成长之前,要了他的性命,他才能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安王回到府内,他正准备寻找昭国密探再次去要了李乐只的性命,却没想到他派去盯着李乐只的人会回来复命,并言李乐只出门前去了玄阳宫,现下还未回来。
听到此言,安王脸色微沉片刻,又恢复从前的模样,吩咐人继续去盯着,一有动静就回来禀报。
这次他派人一人盯梢玄阳宫,另一人盯梢李乐只的家。
*
李乐只到玄阳宫后,玄阳子立马跑到道观门口前去相见,遇到李乐只这样的好苗子,还愿意在玄阳宫潜修一段时日,玄阳子心底乐得脸上都带有笑意。
瞧见这一幕的人,特别是年轻一辈,比起他们这些自家人,掌教喜欢一个外人,这让他们免不了心酸片刻,终究是他们天赋比不上那位李道长,没办法得掌教看重,虽然心底和打翻酸菜坛子,酸得冒泡。
但他们面对李乐只时,还是善意居多,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又不得不佩服这位李道长的本事,人年纪轻轻,却已经走到了老一辈的地步,是他们拍马都赶不上的存在。
同江与歌、青潼两人关系好的,早已听闻这位李道长还会徒手掐算,这次得知对方要来玄阳宫潜修,都伸着脖子盼望着能和对方论道,从而有所精进。
因此,李乐只的到来,还是引来不少人围观,他们也想见见传说中的李道长长何等模样,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上次见到李道长的,还只有文昌殿的师兄,都言其缥缈似仙,这话他们可不相信。
可直到他们真正见到李乐只的那一刻,彻彻底底,由内而外被惊讶到,这世上还真有人长得和神仙似的,每一步走过来,都似从云端下凡一般,像是画里的人物走了出来。
难怪说起这位李道长,都言其是神仙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头,倒是有两人对李乐只走来时的姿态不喜,席阳撇嘴道:“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神仙人物,他横看竖看都没有看出来半分,不过是容貌长得比他们俊俏几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道士长得那么好看作甚。
席阳因先前的事,这次再见到李乐只,心里还是略微不满嘀咕着。
而站在他旁边的申涯看向李乐只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人的名,树的影,这位李道长既然盛名远扬,一定有几分本事,不知他和他之间,到底谁更厉害一分。
至于李乐只所算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他却是不信的,对方年纪轻轻,哪会有那么大的本事,除非他是老妖怪披了张年轻的皮,否则,无法解释对方为何能算到那种地步。
所以,对于李乐只的本事,申涯认定,这一切都是旁人夸夸其谈,特别是江与歌和青潼,他们本就前去李乐只住处与他论道,若不夸大其本事,岂不是说他们两人没眼光,放着玄阳宫里厉害的道长不去请教,反倒去请教比他们还要年轻的道士。
李乐只倒是不知有人对他有意见,但他看着玄阳宫这样的阵势,那真是到处都有人,白玉栏杆的旁边都趴了不少道士,他们都看向他的方向,除了年轻的道士,他还在里头见到了一些年长的道士,只是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看着是一道风景线,人多,却也不是玄阳宫的全部,李乐只还看到了前来上香的香客,好奇地在一旁看着他,嘴里和别人交谈着,似是在询问他是谁。
看着这样的场景,比起上一次前来,他这次好像来得万众瞩目,这也导致李乐只踏出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还有几分心慌,他现在开始有人多恐惧症了。
李乐只偷偷看了一眼,还没有看到前来带路的人,这让他都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只能按照上次的记忆,继续朝前走,然后若还是没有人,他就朝文昌殿走去。
幸好,他朝前走时,没多久就看到玄阳子道长,李乐只心情激动了一下,脸上也不免露出拘谨而又浅浅的笑意,唯恐是他一厢情愿,玄阳子道长并非为他而来。
在他心里泛起波澜时,就看见玄阳子道长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哈哈哈,你小子,还是来我玄阳宫潜修了,这次准备住多少时日,不如在我道观内清修一年,也好将我的本事十成十地学走。”
“啊……”李乐只真的惊讶住了,他来玄阳宫只是想将安王的危机度过去,真的没想住那么久,但见玄阳子道长满脸期待的模样,李乐只也没办法拒绝,不如随了老爷子的意,便说道:“前辈,和你学倒是可以,但人不能有二师,前辈教我这些,可是要吃亏不少的。”
“若是旁人我当然不会破例,可谁让我见你有缘,实在是想教你一点东西。”
李乐只露出淡淡的笑容,随后道:“得前辈看重,是小的荣幸。”
两人三言两语就将这事情定了下来,而也正因为这事,又让不少人打翻了酸菜坛子,但也有不少见过李乐只后,便明白掌教为何会心心念念,若是他们到了掌教那种地步,遇到李道长这样的人物,恐怕也无法忍住不教对方自己的真本事,想看看这样神仙人物,能走到哪一步。
也是两方实力悬殊,再加上掌教教人本事,本就是看缘分的事,让人升不起嫉妒,只是微微发酸,还有羡慕。
唯有申涯见到这一幕后,满心气愤,只觉对方凭什么,居然会得到玄阳子道长如此的看重,明明他也不比对方差多少,怎么玄阳子掌教不破例,教他一点真本事。
申涯大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席阳道:“你说玄阳子道长愿教李乐只本事,是真的看重他的天赋?”
“……”席阳拉过被子盖住头不想聊这种话题,这件事是将从前的他按在地上摩擦,掌教定是看重对方的本事,还有他师父的肯定,那位李道长的天赋是他拍马,不,是御剑飞行都未必能追赶上的,但他嘴上还是不服输道:“我哪里知道,大概是因为那张脸吧。”
申涯一听,整颗心破碎了,更是对李乐只气愤,真就是长着一张好脸就能抢他的东西。
怀着愤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
李乐只还不知有人因他被玄阳子看重的事,气得半夜睡不着觉,他来玄阳宫居住的第一晚,也未敢深睡,唯恐自己一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躺在床上浅度睡眠着,周围有半点动静都会惊醒他,就这样熬过一晚后,李乐只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心底还是高兴的,这代表他的危机已经度过了一半。
安王没有第一晚要他的性命,等后面想要他性命的机会更是不多了,想必,萧家那边会立马出手,端王也会对忠勇侯府下手,那时,只要断了安王左膀右臂,对方没有用得上的势力,自己焦头烂额,哪里还能顾得上他。
第99章 修
正如李乐只所想,三皇子收到他信的那一刻,看到忠勇侯府四字,尚在疑惑为何是忠勇侯府,难道这事李道长在指点他,他的事是忠勇侯府算计他?
三皇子细想后又察觉不对,他的事哪里是忠勇侯府能算计的,忠勇侯府的人可收买不了张御史,那张御史分明是他爹的人……三皇子再次低头看着纸上的字,猛地想到一个可能,他忽地站起来,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心神一震,瞬间明白了李道长要告知他的到底是什么。
小十的事情,和忠勇侯府的人逃脱不了干系,而宫中和忠勇侯府有关的,唯有贤妃娘娘。
这件事是贤妃所为,贤妃派忠勇侯府的人及时灭口,这才导致线索断了,他爹怀疑到他的身上。
此一猜想一出,三皇子眼神幽深,放在袖中的手用了极大的劲紧攥着,手背青筋冒出。
因知晓是何人所为,三皇子便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到宫中他娘处。
德妃收到信,连忙拆开来一看,信上倒是写着关怀她的话,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儿子定不会只单单送此信给她,德妃细细琢磨后,倒是让她发现了端倪。
她儿子为何要特意加上贤字,这句东家有贤女倒是突兀了,贤女……
德妃捧着信放在胸口,面露震惊,偏头朝右侧的方向看去,她居住的宫殿旁边居住的人正是贤妃,他儿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贤妃谋算,从而害他!
德妃知晓这事,却怎么也想不通,贤妃那人对二皇子又不尽心,唯有对她自己的孩子万般疼爱,哪里是会为了老二谋害她家老三的,真要谋害,应当冲着东宫而去。
可她老三既然如此说,自不会有错,好一个贤妃。
德妃暗恨,心底开始琢磨该如何将贤妃拉下去,敢对付她儿子,可别怪她不留情面。
德妃想到半月前,萧妃十皇子病重一事,那事后来不了了之,似是线索断了,倒是可以在贤妃身上续起来。
*
而萧宣得知他小侄子的事乃是贤妃所为后,心底犹豫一二,还是将这件事告知了家里人。
虽说他家里不信这些东西,可对于谋害小侄子的人,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其次,李道长的本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算的事就无出错的可能,冤枉不了贤妃。
他将事情说出口,不敢直视他爹娘的眼神,半晌都未听到动静,他本以为他爹定会因为他去找道长算卦一定震怒,劈头盖脸骂他,可他一抬头,就看见两张在那思索的面容。
他爹更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信还是未信,萧宣正端起桌上的茶准备喝一口润润嗓子。
这时就听到他爹说:“我怎么先前没有想到,这老了的脑袋就是不如新鲜的转得快。”
“……”萧宣咽下茶,差点没因他爹这句话呛住,什么叫老了的脑袋没有新鲜的转得快,说得脑袋能做成一盘菜,还能分老的和新鲜的。
“爹,你不是不信这些,”没忍住,萧宣还是问了出来。
“刚夸你聪敏,现下又笨拙了,当事情没有结果时,信一信也无妨,有了这些道士去算,也无需要证据。”
萧宣明白了,他爹比他还蛮不讲理,这件事若是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就罢了,可查不出来,道士又算出是何人,那也别怪他们动手。
他们不过是相信了道士所言,道士说话,岂能有假。
他娘道:“那我明日进宫,去见一见皇后和太后。”
“好,有劳夫人走一趟了。”
这件事比萧宣想得还要快,他一盏茶都还未喝完,他爹娘就将事情定下了,早点定下也好,也省得他多费口舌。
只是他以为这事就此过去后,没想到他爹竟然又对他道:“靠天不如靠自己,少和道士打交道。”
萧宣也不犟嘴,应声道:“孩儿明白。”
因知晓这事同贤妃有关后,萧家人也没有磨蹭,第二日便立马进宫,萧夫人先是见过皇后后,又去见太后,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但她不知李道长的本事宫中可有听闻,便特意隐瞒了下来,只说是有一道士算出来的,在太后的追问下,萧夫人为难一番后,才将李道长三字说出口。
“可是住在宣平巷的李道长?”
未料太后竟然问了她这句,萧夫人只是听她儿子说起,哪知对方住在何处,只好言明这事是萧宣前去找的李道长。
太后露出笑容道:“那就是没错了。”
因有前事,太后对于李乐只的本事还是信服的,对方送来的药甚至不错,又从皇帝那知晓了旁的事迹,便认定李乐只是得道高人,算的事情错不了。
小十的事定是贤妃所为,只是这事过去了半个月,小十身体也无恙,原谋害皇嗣本就是重罪,念在小十无恙,太后便下旨将贤妃贬为采女。
随后又告知皇帝皇后一声。
皇帝知晓小十的事情竟是贤妃所为后,也大为不解,谋害小十到底对贤妃有何好处,但这件事是李道长算出来的,错不了。
随后皇帝又不免想到,他怎还忘了李道长,供奉堂的道士不好知晓此事,可李道长却是不知他身份的,唉,政事繁忙,倒让他忘掉了此事。
也因这事,皇帝彻底冷落了徐采女,不再去她的宫中。
德妃也未想到,贤妃竟会在她还未出手的情况下,便被太后下旨贬为采女,这倒是让她惊讶一番后,免不了猜想,是否先前谋害十皇子和徐采女有关。
徐采女该庆幸,十皇子未死,否则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德妃还未忘记徐采女所做之事害得她儿子被褫夺封号,还不知陛下会何时给她儿子恢复,心中又暗自记上一笔。
安王得知贤妃被贬为徐采女后,郁结于胸,被气得一口血喷出,他擦掉嘴边的血渍,眼中凶光一闪,徐采女是个蠢笨的,又不知犯了何事竟然惹得太后下旨。
难道是小十的事?那道士算出来了。
他没想到,萧家人那等不信道士的人,动作会如此之快,恐怕萧家也未必会相信,只是事情没有个了解,又算到徐采女头上,这才找了个人发泄怨气。
可恨。
恨他没有个顶好的外家,若是有,何须他如此苦心钻营,还不得他爹重视。
如今,忠勇侯府不成他助力也就罢了,还要成为他的拖累,惹祸上身,安王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更是能够想到,老三被放出来,会如何似一只疯狗般撕咬他,安王深吸一口气,在事情没有到最坏的情况,趁没有人留意他时,写了纸条,绑在信鸽腿上,将消息传出去。
在没有万全能一击毙命时,也只能蛰伏起来。
至于李乐只,安王免不了多想了又想,若不是萧家做局,真是那位道人算出来的,那他昨日的试探,都被那道士知晓得一清二楚,能在他面前隐藏,可见心机之深,若任由李乐只潜修,日后更难对付,有此人在,定会影响他的大计。
可如今,他也无心去对付那位李乐只了,该如何在这场漩涡里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忠勇侯府得知贤妃出事被贬为采女后,天都塌了,他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居然会让太后如此动怒。
忠勇侯不免着急,他找来徐凌,对他道:“你快去找安王问个明白,也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凌不太情愿,安王那人他上次见到,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懦弱好欺负,现在去见对方,娘娘被贬,又无法压制他,定会对他爱搭不理的,甚至还会吃个闭门羹。
但看他爹着急的样子,徐凌也没有办法,只好动身前往安王府,等来到安王府后,倒是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被拦下,但见到安王后,看着安王带笑的模样,徐凌不免心惊两下。
徐凌道:“表哥,我这次前来,是想来问问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娘怎会……”
安王亦笑道:“宫中的事,本王也不清楚,只知是萧宣见过李道长后发生的,早知叫你不要对李乐只出手,你不听,现下给家中惹祸,表弟不如上门去请罪,让李道长原谅你先前所为。”
“……”徐凌哽住,他上门去向李乐只请罪,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他因公孙淼然看不惯李乐只才找了他一点小麻烦,现下去请罪,岂不是他向公孙淼然低头了。
他可不干。
似是知晓徐凌心中所想,安王又无奈道:“若是没有李道长,萧家的人可不是好打发的,也不知会不会对忠勇侯府下手,忠勇侯手里也有兵,萧家也有兵,若是……”
安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道:“萧家是爹的外家,有爹护着,轻易得罪不得的。”
徐凌这才明白,这事还是端看萧家,事情的源头又在李乐只,若此事不能有个了结,他忠勇侯府惹来陛下的厌弃,败落是迟早的事。
徐凌深吸一口气,有史以来郑重对安王一礼道:“多谢表哥告知。”
安王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是冰冷地看着徐凌离去的背影,在他蛰伏的这段时间,还需有人帮他挡住老三那只疯狗,忠勇侯府虽不似从前那般家大业大,但用来挡住老三,绰绰有余。
安王端起桌上的茶,轻呷一口,也幸好忠勇侯府从前看不上他,他只好另想办法,如今,忠勇侯府没落,便是死了,也影响不到他分毫。
*
徐凌从安王府离开,知晓这事是和李乐只有关后,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爽,前去宣平巷寻李乐只。
第100章 修
只可惜他这次来宣平巷要扑空了,李乐只尚在玄阳宫未回来,徐凌来时,见门是紧闭的,他又上前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丁点动静,也没有人前来开门。
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后,最终甩袖离开,心里不免想到是李乐只此人故意晾他。
等回了家后,面对忠勇侯的询问,他也不敢将自己在安王那知晓的事情全盘托出,真要他说这事是因他得罪李乐只而且,尽管他爹平日里爱护他,遇到这种事也免不了要上家法。
徐凌便道是因为十皇子的事情,忠勇侯一听,面色白了几分,最后没有说一句话,弯着腰身进入书房,事情真发生了,娘娘所做之事暴露。
忠勇侯从夹层中取出徐采女写给他的那封信,将其点燃,彻底销毁,当作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等到夜里,徐凌还问他是否要用膳时,忠勇侯才动了动身子,从太师椅上起来,踏过昏黄的夕阳,一步步走到门边,打开门道:“先进来。”
等徐凌走进来后,忠勇侯又问,“你回来时,安王殿下可有说什么?”
“没……”徐凌话头一顿,他回想起他离去时安王说的那话,便将其说了出来,道:“殿下曾言萧家是陛下的外家,有陛下护着,轻易得罪不了。”
忠勇侯瞬间明白了安王的意思,原先他们靠着有贤妃娘娘,靠着有自家血脉的皇子,便对扶持安王上位较为敷衍,可现在他们忠勇侯府得罪了萧家,惹陛下厌弃,迟早要没落下去,到时等太子上位,也未必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也唯有扶持安王,扶持安王上位,他们才能继续昌盛下去,犹如现在的萧家。
忠勇侯心跳得很快,不免想到未来安王上位后,他们作为安王的外家,该受到何样的提拔,那时,他便如同现在的镇国公,这让忠勇侯心不免火热几分。
知晓这事后,忠勇侯放下心来,只要安王有想争的野心即可,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啊。
*
在玄阳宫住的第一日,李乐只同玄阳子学习奇门遁甲,这门课程李乐只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学过的,但是他师父教得并不多,原先李乐只还以为是因为这门课程太难了,师父懒得教,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只是这些算起来,比他徒手来要慢上一点,大概还是比他掌握得要厉害不少。
唯有慢,学到的才是最难的,也是最厉害的。
这倒是苦了玄阳子道长,他原以为他拿出奇门,能够考验一番李乐只,让其能够虚心求教,磨一磨对方的性子,让对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门高深的。
可真当他拿出奇门去教导李乐只后,却发现是他着相了,他低估了李小友的天赋,也低估了李小友的本事,未曾想对方领悟会如彗星横空而过,这世间哪有像李道长这样的天纵奇才,怕是千年都找不出第二个,即使是天衍子复活,都未必能比得上李小友的悟性。
倒是他,还想留李小友一年,恐怕无需一年,不到三个月李小友就将他的本事学走,融会贯通了。
玄阳子想到这里,身躯一震,他倒是忘记了,这奇门即使是他钻研,他也未必钻研透彻,只是在奇门上,他是当今第一人。
坏了。
原先拿出奇门也只是充数的,可现在,玄阳子看着李乐只那如鲸吞般吸食奇门内容的模样,对方领悟能力乃真是神仙。
他要是不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将奇门研究透彻,恐怕会在李小友面前丢老脸了。
即使知晓往下深入研究的事迫在眉睫,但在李乐只面前,玄阳子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教导着李乐只。
为了在李乐只面前维持自己乃是高人,原本闲散的玄阳子也只好夜里挑灯苦读,将奇门最后一点内容彻彻底底钻研通透。
只是让玄阳子没有想到的事,前面简单的学完了,李小友还花了十天的时间,可到了后面,李小友用的时间还缩短了,这样玄阳子内心犹如山崩地裂,他强忍着才没有爆粗口。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一天,谁能想到,他还要夜里苦读!
看奇门的书他都要翻烂了,到底是他在学习,还是李乐只在学习,终于到后两天,玄阳子没有忍住,看着如痴如醉研究奇门的李乐只,玄阳子咳嗽两声说道:“李小友,你也随老夫学习了一段时日,这段时间辛苦了,拘着你同我这老道在一起委屈你了,老道思量过后,决定让你休息两天,嗯?”
李乐只抬头,他双眼如同繁星明亮,这段时间的学习,让他真的感觉他像是个天才,多亏玄阳子道长愿意从简单的教起,教的内容又多,这让他宛如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这种知识进入脑子的感觉让人真的很上瘾,完全舍不得停下来。
这可比他在他世界学习的效果要好上太多了,虽然将老师和玄阳子对比不太好,但这也许是一对一辅导教学吧,总比大班授课要好,听说玄阳子道长夜里还在挑灯伏案,难道玄阳子道长为了教导他,为了让他能听懂,一直都在写教案。
为了他,玄阳子道长真的是费了太多心思了,李乐只心情很复杂,玄阳子道长太负责了,都让他有几分不好意思。
面对玄阳子道长关切的眼神,李乐只道:“前辈,不必担忧我,我还能学。”
玄阳子:“……”
负在背后的手微微颤抖,要不是知道眼前的不是他徒弟,玄阳子都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你年纪轻轻你还能学,有没有想过老道一大把年纪,熬夜苦读是真的要熬不住了。
玄阳子咳嗽两声道:“要劳逸结合,前几日与歌和青潼还来找老道,说什么时候将你放出去,弟子有所求,哪有不应的。”
“江道长和青道长找我?”李乐只疑惑,随后点点头道:“也好,近日学到不少,也好同两位道长论道论道。”
玄阳子摸胡子的手一顿,眼神复杂,遥望着天际,心中想到,与歌啊,对不住了。
就凭李乐只近日在他这里学到的东西,同旁人去论道,那真是拿着雷火弹往人堆里扔,没什么不同。
玄阳子也未制止,还有点巴不得将李小友这只猛禽放出,也好让安逸的徒孙见识见识,顶尖天赋者的可怕之处,免得出门在外,鼻孔朝天,看着都忍不住想给他两巴掌的程度。
玄阳子转身走了,嘴里还轻哼着小调,跨出的每一步都是轻松愉悦的。
李乐只见玄阳子道长走了,也收拾好东西,再去找江与歌和青潼,只是在前去找江与歌和青潼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两个人。
李乐只看到其中一人面目熟悉,略微回想便认出对方是谁,立马上前打招呼道:“席道长。”
席阳看着朝他而来的李乐只,犹如弓弦紧绷着,他紧抿着唇瓣看向李乐只,看着对方透露出的气息,免不了想到对方是否要来找他的麻烦。
还有此人,几日不见,似是比从前气息又缥缈了几分,一定在师爷那学到不少东西,这次冤家路窄,这道人定是想回报上次的仇怨,拿从师爷那学来的本事,教训他。
哼。
想找他的茬,他才不会上当呢。
席阳脸上挂上笑意道:“李道长几日不见,修为又高深了几分,这是要去哪,可要我替李道长带路,也好尽地主之谊。”
只要我话说得足够圆满,你小子就休想找我的不是。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还会顺杆子往上爬,只听李乐只道:“席道长愿意替某带路,那是再好不过了。”
“席道长,你可知江道友和青道友在何处?前辈方才言两位道长有事找我,特意给我放两天假,同他们见上一见。”
李乐只将话说完,还未等来席阳的回复,就听到站在席阳旁边身穿黑袍的道长冷哼一声,似是夹杂着对他的不满。
李乐只细想后,恍然大悟,他倒是忘了问这位道长的名字了,便问道:“这位道长是?”
眼神看向席阳的方向,向他询问着。
申涯不满道:“在下玉清宫大弟子,申涯。”
申涯怀疑李乐只是故意的,他玉清宫的名声那也是响当当的,天下道观谁不知他申涯,偏偏这位李道长却要装作不知,这是赤裸裸对他的蔑视。
新仇旧恨叠加,让申涯看李乐只更是不顺眼,从头到脚,从他的衣着,他的脸,他的一根头发丝,都充斥着让申涯不喜的气息。
“久仰久仰,”虽说李乐只不知道玉清宫,但能用三清老爷之一的名头称道观,那肯定是非同一般的,再看对方鼻孔朝天的模样,那一定和他这样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不同,定是赫赫有名的人。
李乐只看向申涯的眼神不一般了,便道:“像申道长这样的天才,贫道神交已久。”
席阳没有憋住,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后,偏过头龇牙咧嘴地笑起来,李道长这张嘴还真是,专挑人心窝里面捅,就申涯的天资,哪里能称得上一句李道长口中的“天才”。
在玄阳宫这块地,谁不知道李道长的天资远超众人,这才被师爷看重。
从李道长嘴里说出“天才”二字,还一副真切的模样,那真是……让人话里话外都感到阴阳怪气,这是在跳脸嘲讽申涯天资不好,还在外头打着天才的名头。
按理说,李道长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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